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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十则     满池娇txt下载     满池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 闹剧

    若说荣娇恢复女儿身,最惊讶的莫过于阿金。

    简直要跌落下巴。

    阿金得知公子要娶池家大小姐,池家大小姐就是小楼公子的消息时,只觉得有种要自戳双目的冲动!

    尼妹的!

    小楼公子居然是个姑娘!

    他居然没有发现!居然没有发现!

    阿金感到满满的恶意,别人没发现倒罢了,他阿金怎么可能没察觉?明明公子有各种异常举动,明明小楼公子长得唇红齿白象个小相公似的,他居然没往这上头想!

    简直是不要不要的败笔!

    向来自认除了公子外,天下第二聪明的阿金,倍受打击之下,就做了件后悔一辈子的傻缺事——

    他为了掩饰自己眼拙的错误,居然说了句不怪他只怪某人天生男相平板一条,这才走了眼!

    听了阿金的这句自辩,荣娇倒是一笑而过,没太上心,好象初相识时,她还没发育,确实是前后都是平的,至于天生男相,这只能说明她的化妆术高明到连阿金的火眼金晴都骗过了。

    可某人却不象荣娇这么大人大量,玄朗听了却不乐意了,不说自己眼拙,居然敢如此诋毁他的小楼!简直是不能忍!

    各种小鞋,差点将阿金虐成狗。

    最后看在他与荣娇相熟的份上,玄朗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留在府中,协助总管打理成亲的一应事物,特别是照顾好荣娇的一切,不要一切牛鬼蛇神打扰到她。

    为了挽回印象,阿金也是拼了,不过两日功夫就获得了栾嬷嬷的好感,且不说他与绿殳闻刀本就交情不错,荣娇对他更没有半分不满,哪里会跟他过不去?

    有了阿金的殷勤,再加之玄朗的吩咐与重视,荣娇在英王府的日子过得甚是舒服。若是每日不会栾嬷嬷追着绣嫁妆给玄朗做衣服做鞋袜子就更好了。

    至于外边递进来的无数想见她的帖子,有玄朗的命令在,根本不可能递到她眼前,当然。荣娇也懒得应酬,当她不知道么,那些人是抱着看猴子的心理,想来见她么!

    ……

    杨姨娘母女一大早起来开始折腾梳洗打扮,终于收拾满意。池荣珍坐上马车到了英王府,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什么?不能见?”

    听到通传的嬷嬷被拒,池荣珍尖叫:“是池荣娇说的还是看门的奴才说的?你告诉他,我是池府的二小姐,我要见池荣娇!”

    “池荣娇是我姐姐,给他几个狗胆赶拦我?再去通报!”

    等她再三被拒,终于接受自己进不了英王府的大门后,骄纵惯了的她岂能空跑一趟?不进王府的门,她还怎么有所作为?

    眼珠一转,示意陪她前来的嬷嬷附耳上前。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嬷嬷两眼发亮,频频点头……没问题,二小姐您就瞧好吧,保证做到。

    两个嬷嬷下了车,开始拿着帕子装腔作势擦眼泪,先是小声嘀咕,然后是大声一点的哭诉,那个情真意切,令人心肠。

    素来凛然的英王府。横了辆马车,还有两个嬷嬷在哭泣,一旁还站了个丫鬟在抹眼泪,这出好戏居然在英王府前上演。的确难得一见……

    原本冷寂,常年闭门谢客的英王府因为婚事之故,最近门前车马喧嚣,一见这架势,走过的路过的,齐唰唰将目光聚了过来。看热闹的威惧王府的威势,不敢靠得太近,老远地围着圈人,大着嗓门儿探问因由。

    怎么个情况?

    看样子马车里坐的是女眷,怎么象是来讨债的?

    该不是英王要娶妻了,这外室找上门了来吧?

    胡说八道,殿下是那种人嘛!

    殿下是哪种人你还知道?说得你好象认识似的!

    凭白无故地,她跑这儿干嘛,怎么不去别家?

    围观的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得热乎。

    咳咳!别吵!看马车上的徽章,那是池府的车!

    有见多识广的眼尖,看到了池荣珍所乘马车上不显眼处的池府徽标,忙招呼旁边人住嘴,嘘!是池府的车,英王的老丈人家的!快听那婆子念叨什么……

    婆子见围观的人多了,带着哭腔的诉说愈发字正腔圆,声音宏亮。

    俩人互相配合,外围看热闹的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哎哟,这英王府也太霸道太不近人情了吧?人家小姑娘想姐姐,担心姐姐的身体,怎么还不让过府探望?

    这池二小姐还真是个好的,听说都求了好几次了,道是看一眼就走,居然硬是不让进!

    听说是英王妃不让的……哟,这池大小姐不怎么样嘛,还没过门呢,就不认娘家人了?

    不一定吧,或许真是病重起不了身?

    呸!你懂什么?起不了身又不是让她出来迎接,没听说是姐姐不让妹妹进门嘛!

    ……

    看热闹的哄哄嚷嚷着,在两个婆子的有意引导下,渐渐将池荣珍被拒进府的责任往荣娇身上牵扯。

    任外头哭得热闹,说得热闹,门口的府卫目不斜视,既没劝阻,也没上前驱赶——

    这若是搁了别人,敢在王府前闹事,早就撵了,可门前的这些泼妇是池府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那,毕竟是王妃的娘家。

    门房往里报信儿,正巧阿金与长吏在商量正院新房装修的事,玄朗不在府中。听闻这种情况,长吏皱眉,殿下吩咐过,谁来也不行,王妃身体要紧,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让王妃耗神。

    上回池万林来了,都没让他打扰王妃,只请进府喝了杯茶就走了,这回怎么又来了个小庶女?还在府外闹腾开了?

    “金大人,你与王妃熟悉,你看……”

    要向里给王妃通传吗?

    碰上这么个不讲理不要脸的,总不能硬赶吧?

    毕竟是池府来人,明面上又是王妃的姊妹,人家要来探疾,看望姐姐,咱们硬是不让,场面上是不是占不住脚?

    “不用,池府的人,除非是池二少与池三少来了,其他人一概不需通传!”

    阿金拧眉,目露寒意。池府还真没好东西!池大小姐现在已然是准英王妃,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敢来撒野,可见当初小楼公子受了多少苦!

    “那,总不能纵容她在外哭诉,坏咱们府上的名声,你听,人家连思念姐姐,茶饭不想,都喊出来了……”

    长吏笑了笑,这种小手段,太过拙劣,若不是碍着王妃的面子,都不用他出手,门房就处置了。

    “你是真没法子,还是给我下套呢?”

    阿金轻佻一笑,不客气地戳穿长吏的真目的:“不就是怕王妃责怪?放心,王妃最是大度,不会为这种小事给你穿小鞋的……”

    “看在咱哥俩多年交情的份上,兄弟跟你递个底儿,这池府啊,面上过得去,别留下让人说嘴的把柄就成!王妃看重的,都跟着她过来了,没来的那几位,也绝不是池府的……总之,池二少池三少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其他人,你看着办!”

    “行了,这回我先帮你处理了,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庶女,我早想替王妃收拾她了!”

    阿金想起之前池府的资料中,池荣珍对荣娇的种种欺负,这种心术不正的小姑娘,就该拿恶法子来磨她!

    还敢在王府面前演苦情戏,往我们王妃身上泼污水,看爷怎么陪你玩!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陪演

    池荣珍在英王府门前导演一番苦情,旨在抹黑荣娇,给外人留下错觉,池家大小姐还没拜堂成亲就跟自己娘家妹妹摆王妃谱,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满腔真情的上门来探望姐姐,却被姐姐拒之门外!

    就这样,小姑娘还不生气,并没有气恼之下跺脚归府,而是担心姐姐的病体,苦求只要见姐姐一面,哪怕是在帐帘外看上一眼,只要亲眼见到姐姐安好,保证马上就走,不再惹姐姐生气。

    听听!多好的妹妹啊!

    至于这番话的真假,她们姐妹是否情深,看热闹的谁管这个?

    没想到英王府也会有这种戏,女人就是祸水,若不是英王殿下要娶池大小姐,高高在上的英王府,何时会有这种热闹?

    围观的闲人们指指点点,等着看下半场王府如何往下演。

    这时,有几个婆子簇拥着一个管事嬷嬷模样的妇人从王府侧门一路小跑着出来,隔着几步远就忙着行礼道歉:“……亲家二小姐,我们王妃真的是起不了身,不能到门口来接您,都是自家姐妹,您就多体谅些,真不是王妃拿乔,不给庶妹面子……您大人大量,就别为难我们,快请进吧……”

    随同前来的嬷嬷跟着帮腔,三言两语之后,局势大逆转,原来真相不是池大小姐不给庶妹面子,而是人家病得起不了身了,做妹妹的还非要认为姐姐拿架子,不到大门迎接就不进门!让病人起来迎客,这算探得哪门子的疾?

    池荣珍在马车里听着王府嬷嬷颠倒黑白,只气得银牙紧咬,心底痛骂荣娇,一定是池荣娇这个小贱人丧门星搞的鬼!

    她带来的婆子正欲分辩,却终抵不过王府嬷嬷的气势压迫,愈是极于辩解,愈象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王府的人在外面等着。做足了迎接她的姿态,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下去吧,好象是默认对方刚才所说的话。因为池荣娇不来接就不进府,等于自动跳进对方的坑里,不下去吧,刚才她带来的嬷嬷都哭诉半天了,哪怕进府看姐姐一眼就走。她也能安心了,现在管事嬷嬷来请,她却不下车,那不是前后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

    池荣珍在心里翻来覆去将荣娇骂了数遍,最后却还是抵不过进王府的诱惑,还是理了理妆容,做出一副小白花的柔弱模样,在丫鬟的搀扶下,施施然下了马车。

    王府的嬷嬷上前行礼。口里告罪,引领着池荣珍往里进。

    池荣珍见那嬷嬷引导的方向,俏脸一沉,脚步微顿,贴身丫鬟觑了觑她的脸色,知她心意,立即开口:“嬷嬷,你是不是引错路了?”

    “嗯?”

    王府的嬷嬷停住了脚步,得体地笑了笑:“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那里明明可以进的,嬷嬷为何要舍近取远呀?”

    丫鬟一指府门。因为不敢直接得罪王府的人,用了好奇不解的语气。

    放着门不走,为何非要小姐绕远路?

    池荣珍一行断定王府的嬷嬷是故意的,类似的小手段。她们太拿手了,没想到王府的人也精通此道。

    “哦,那是正门。”

    嬷嬷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听不懂丫鬟的暗示,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我们不能走吗?”

    丫鬟继续用着天真的语气。“我们小姐是王妃的妹妹吔……”

    “不能,姑娘可能不懂王府的规矩。”

    嬷嬷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耐心地解答着:“平素有客登门都是走侧门的,正门除了王爷与王妃能走外,只有贵客登门才开的。”

    “那我们小姐是王妃的妹妹,不算是贵客吗?”

    丫鬟扬着小脸问道。

    “亲家二小姐自然是贵客,好教姑娘得知,平日皇子郡王过府,都鲜少开正门的,事才荣郡王登门,走的也是那道门……”

    嬷嬷指了指前方的侧门,微笑道:“还有上回令尊池尚书入府亦然,规矩如此,还请见谅。”

    “行了!多嘴!”

    嬷嬷无懈可击的一番话,仿佛一巴掌掴在池荣珍的脸上,她凉凉地剜了丫鬟一眼,抿嘴含笑对嬷嬷道:“丫鬟不懂事,不知王府与池府的规矩不同,还请嬷嬷见谅。”

    “亲家小姐说笑了。”

    王府的嬷嬷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池荣珍继续跟上。

    这种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果然是姨娘养大的庶女,上不得台面!

    与王妃简直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嬷嬷引领着池荣珍去了一处院子,将其请进正厅,上了茶,道了句王妃刚正在歇休,请亲家小姐暂且候着,然后就退了个干净。

    池荣珍一杯茶由热喝到凉透,也没等到荣娇的通报,让自己的丫鬟去催问,偌大一个院子,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影儿!

    院门关着,使劲推发现是反锁了,她的丫鬟拍了又拍,也没人出来应答。

    主仆二人愈等愈心惊,池荣珍怒极攻心,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站在院中央,叉腰大骂荣娇,吐出一连串的小贱人丧门星之类的恶毒之言。

    站在院门外的阿金,愈听脸愈黑,这个该死的小庶女,到底有多恶毒,居然这般诅咒自己的亲姐姐?这还是在外面,在英王府,可想而知若是在池府,她又会是何等的嚣张!

    “……再过半个时辰,开门将她送出去。”

    他沉声吩咐手下,谁说好男不和女斗,这种恶毒之人,若他不替天行道,对不起上天的好生之德!

    “走前喂颗花容丸,要三日后见效的。”

    死女人!这只是小惩,若不是看在她是池家庶女的份上,就凭她今天在王府闹得这一出,保管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既然有嘴巴却不会说话,那就一辈子不要讲话好了!

    ……

    池荣珍来的这出闹剧,荣娇并不知晓,王府很大,她住的地方是听不到门口的喧嚣的,在阿金的吩咐下,也没人会把这种事拿到她面前嚼舌根,而池二小姐在王府大门口闹腾的这一出,在阿金的安排下,没起小浪花就平息了。

    晚上玄朗回来听了阿金的汇报,俊眉微皱,略有不满:“何时你也会怜香惜玉了?”

    居然敢那般辱骂他的王妃!他的小楼,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竟然被池府小小的庶女这般羞辱!

    阿金竟然还高拿轻放,手段如此的温和!

    一颗花容丸,无非是三个月的效用,做三个月的丑女,又不是真毁容,相比起以往池荣珍对荣娇的所作所为,这是不是太便宜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登门

    池荣珍的英王府之行,象做了场残缺不全的梦似的。

    杨姨娘问她,她只记得自己在府门前的那一出,后来入了府,被请到院子里喝茶,之后的事情竟全不记得了!

    到底有没有见过池荣娇,她竟也一问三不知!

    好象是隔着帘子见了一眼的,池荣娇确实病了。

    她脑子里有这个印象,随身的丫鬟也说是,她就把这些似是而非的印象当真了。

    可是,却没见到英王!

    没见到英王就等于白跑一趟!

    若不是冲着英王,池荣娇病死她也不会去看一眼的!

    “娘,我明天再去,殿下总有在府里的时候……”

    总有一天,她也要随意地出入王府的正门!

    “等你父亲回来再定……”

    杨姨娘拿不准池万林对女儿今天在王府前演的那出,抱何种态度,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要求。

    “……好吧,那娘问爹爹后天可不可以……”

    不能拖延太久,一想到池荣娇在英王府里做着女主人,自己却被拒之门外,骄纵惯了的池荣珍就真心不能忍受。

    池万林听完了爱妾与宝贝女儿的叙说,没多表态,起身出了院子,一路思索着,没去前院书房,而是折路去了康氏所在的正院。

    自从高利贷事发,康氏被迫禁足院中养病后,这是池万林第一次踏足正院。

    已近黄昏,光线暗淡,院子里一片寥寂,几乎不见人影,与以往康氏当家时的人来人往相比,萧条冷寂。

    康氏独坐在暖榻上,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池万林撩珠帘走了进来。一如往昔他外出归来的模样。

    “……”

    康氏呆怔了,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来了,一时竟忘了站起身来见礼迎接。

    屋子里尚未点灯,昏暗暗的。也没有燃熏香,似乎有股发霉的不太好闻的味道……

    池万林微微皱了皱浓黑的长眉,停身不动,待眼睛适应了屋里的明暗,方才道了句:“服侍的人呢?怎么不掌灯?”

    康氏定定地望着他。说起来她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了,自从他与老夫人逼她交出管家权利,逼她生病后,他就再没有踏足正院一步,每次回府,都是歇在拢月居的,仿佛已然忘了他还有位正室夫人。

    池家的人都有副好相貌,池万林虽年过四十,依旧英挺俊美,五官深邃而立体。因常年带兵之故,眼神温和中透着锐利,岁月在他的脸上微染了些许霜色,却愈显得儒雅成熟,如上好的美酒,时间愈久,愈是香醇。

    康氏盯着他,目光近乎贪婪,一颗心浮浮沉沉,二十几载的夫妻。对他的情意,已如藤蔓将她的整个世界缠绕至不留缝隙。

    可是,他又是如此待她的呢?

    没有他的首肯与默许,她会有今天的这一步?

    “……珍儿今天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却没跟荣娇说上话,你明天领着老大媳妇,去英王府走一趟,你是她的母亲,她即便真病得起不了身,任谁也不能阻着不让你见。”

    池万林想起那天他去英王府。英王不在,长吏倒是挺客气,却一问三不知,他提出要见见荣娇,长吏却满脸为难,道是王妃身体有恙,不能起身,他虽是亲生父亲,毕竟女儿大了,也不太方便进内宅,王妃的闺房。

    “你去问问荣娇,她怎么与英王认识的,最好能劝她回府……还未成亲,就住了过去,让人笑话我池府没规矩……”

    池万林见康氏半天没言语,心底有些不耐烦,若不是母亲年事已高,实在不好劳烦她老人家去英王府,他实在是懒得过来找康氏。

    “你来,就是让我去王府的?”

    康氏终于缓过劲来,目露哀伤,是为了那个小丧门星他才登门来她院里的?

    “……我知道你有委屈,这些年你打理府务,任劳任怨,我都知道的……现在让邹氏管家,也是权宜之计,避了风头之后,将来勇哥儿厚哥儿的亲事自然还是要你操劳的……”

    池万林压下心底的不悦,温言解释道。

    在康氏心中,两个儿子特别是厚哥儿的亲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哪会放心交给邹氏?

    听池万林这般解释,虽然将信将疑,心头总算舒服了些,“夫君是打算将荣娇接回来还是只是探探消息?”

    “能接回来最好,未拜堂就住过去,实在有损名声……”

    人在自己手里才好拿捏,有些事探过虚实才好操作。

    “你是长辈,漫说她还不是王妃,就是,也不能不要了亲生父母!别忘了,她的娘家是池府!”

    ……

    “姑娘,您真要见夫人?”

    栾嬷嬷面带不安,总觉得康氏来意不善。

    “不见说不过去,”

    荣娇讥讽轻笑:“毕竟是母亲嘛!他们不就算准了这个才来得吗?”

    她想见就见她,至于见面之后,康氏会说什么,听不听就在自己了。

    昨日池荣珍刚来过,今日被养病的康氏拖病体前来,一听就是池万林的主意,不见面哪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玄朗虽然吩咐过谁来也不让见王妃,但康氏不是其他人,阿金听闻门房来报,有心直接拒了,又担心池夫人如同池荣珍一样,也是个不要脸面的,当场闹将开来,池府丢不丢人,他不管,他怕丢的了王爷与王妃的脸面。

    显然康氏也不适用昨天对付池荣珍的手段,将她带进府后,摞一边喝茶,毕竟是王妃的亲生母亲,还是池二少池三少的亲娘!

    无奈何还是让人到后院通报给荣娇,见与不见,请她拿主意。

    以康氏对她一贯的态度,居然会到英王府来看她,荣娇可不会认为她是因为自己要做王妃了,特地来示好的——

    康氏对她虽不堪,却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以她对自己的怨恨,绝不会因为她高嫁而改变。

    一个素来不是慈母,一个也懒得陪她演戏,康氏对荣娇满心怨毒,荣娇对她也无孺慕之情,既然是在玄朗的主场,她也懒得没病装病。

    康氏与邹氏进了府里,坐了小轿在英王府里走了好半天,充分见识了王府的规模宏大,气派非凡,了解了皇室雍容华贵的风范和英王清致素雅的个人风韵。

    一路上,引领的嬷嬷尽职尽责地介绍,道是王府分为中东西三路,因为中路的嘉乐堂是成亲要用的新房,正在装修,不方便过去,所以她们现在走的是东路,景致小巧清雅,不如中路气派……

    邹氏看罢多时,不由暗自后悔,早知这个病秧子小姑有这般造化,当日应该主动示好,池荣兴与她兄妹关系亲近与否,与自己这个做大嫂的有何干系?

    男人靠不上,婆婆恶毒,若早与池荣娇搞好关系,关键时刻还能求她帮衬一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语

    荣娇暂住在东路的正院清乐堂,康氏婆媳二人在院门前下了小轿,荣娇带人在院门前迎接——

    不单纯是为了做样子,不看别人,单冲康氏对池荣厚的情份,荣娇也愿意心平气和地将她当做别人家的长辈,给予应有的尊敬。

    康氏与邹氏下了小轿,只见院门台阶处,一群丫鬟婆子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一位粉衣少女。青丝如墨,梳着少女鬏,簪着莲子米大的东珠珠花,肤色莹泽如玉,眉眼精致如画,沉静如水,温婉动人,她身上有一种柔软而怡静的独特气质,那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双眸,通透清澈,只是微微弯起看过来,就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善意与友好。

    如风似水,轻灵洒脱,温柔清婉,还有种如冰般的剔透脆利。

    康氏与邹氏二人竟愣住了,心里不约而同升起的念头居然是:

    这是谁?!

    好标致好气派!

    康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荣娇身上,带着思量与审视。

    邹氏的反应更快些,马上意识到面前的人正是小姑子池荣娇,难掩满面惊诧,怪不得传言英王看上了池大小姐的美色,这,这就是那个丫头吗?

    她绞尽脑汁想要去回想以往荣娇的形象,可相处太少又太不起眼,她好象未曾真正见过荣娇的模样。

    “母亲一向安好?”

    荣娇见康氏愣在那里,不知她是何意,但她本无意扯着玄朗的大旗,给康氏下马威,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是自己的母亲。

    下台阶,上前几步,柳腰轻摆,给康氏见礼。

    康氏直到她施礼讲话,方才确认这就是自己口中的小丧门星。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上下打量着荣娇。

    空气一时凝滞。

    王府的嬷嬷早得阿金吩咐,知晓池夫人不慈。见她任由荣娇行礼,明为探疾,却冷着脸没有好模样,遂轻笑道:“亲家夫人好福气,王妃听您来了特意迎出院门……平素王爷可吩咐了。王妃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能打扰的。”

    嬷嬷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暗指荣娇厚待康氏,连王爷的吩咐都破例了。康氏却不理会这递上来的梯子,冷冷扫了嬷嬷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是我的荣幸了……王府的规矩还真别具一格,母亲来了,做女儿的不说迎到二门便罢,给母亲见礼,居然也值得说道的!莫非还要我受宠若惊。还礼不成?”

    “哪能呢,亲家夫人说笑了,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头吗?王妃虽是超品的亲王妃,见了皇后都无需跪拜的,在您面前终归还是小辈不是?若是搁在外头,天地君亲师,礼不可废。”

    管事嬷嬷知晓康氏的底细,早就看不惯她的做派,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位池夫人倒好。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简直视若仇敌似的。

    听她编排荣娇,立马回敬,比起康氏的简单粗暴。嬷嬷的这番话可谓绵里藏针,道行高多了。

    就差指着康氏的鼻子问她算老几了,若非按私论是母女,王妃会给她见礼?亲王妃见皇后也无需行大礼的,与公,倒是康氏这个副尚书的夫人。应该给王妃行礼的。

    可是人家自降身份做低伏小,她倒是为老不尊,没个当娘亲的样子!

    “你倒是好规矩!既知是在家里头,主子讲话,有你个奴才插嘴的份儿?”

    康氏一见荣娇就没好心情,尤其是见她活得还挺滋润,气色好眉眼俏,不见半点有病的模样,穿着打扮也贵气,愈发觉得吃了苍蝇似的犯恶心。

    本来就憋着股恶气,听王府一个奴才也敢明里暗里讽刺顶撞自己,顿时火大,自恃是荣娇的长辈,占着名份大义,教训一两个王府的奴才,虽说有些不妥当,却也不是大事。

    康氏面色阴沉,语气不善,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

    众人面面相觑,偷偷瞟向荣娇波澜不惊的秀丽面孔。

    英王府素来地位超然,有头有脸的管事出去走动,代表的可是英王的脸面,即便是到了皇子府,都会客客气气卖三分面子,哪曾会被人如此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顿?

    管事嬷嬷面色一僵,却笑了笑,施了礼道:“夫人教训的是,是我冒犯了。”

    荣娇本来似笑非笑立在一旁看康氏发威,见她居然如此蛮不讲理,在英王府居然责骂主人家的人,面色微沉,眼底的笑容冷成碎冰,冲着管事嬷嬷微微一笑,欠身道:“嬷嬷受委屈了,我替母亲给你赔罪了。”

    管事嬷嬷急忙还礼,连道不敢。

    荣娇脊背挺直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乖巧谦逊的模样,冲康氏淡然道:“母亲有所不知,与公,嬷嬷乃四品的女官,不是卖身的奴才,论私,服侍王爷多年,情若亲人……母亲虽为我的长辈,却不好教王府中人的规矩。”

    康氏是个暴脾气,素来待荣娇非打即骂,嚣张惯了,被她软绵绵地教训了一番,抬手就想挥巴掌。

    荣娇看出她的意图,却无意制止,以她的身手,若想躲开康氏的巴掌,是轻易而举,心底不由冷笑,康氏还真是不改禀性,一如既往的仇恨,半分也没少。

    她沉默地静静站在康氏面前,唇边含着一抹淡笑,温婉清新,柔韧坚定……

    明明在笑,含笑的目光却散发着无边的威压,康氏在她的气势之下,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扬起的巴掌,最终轻落在自己的前襟,顺势抚了抚胸口,王府终究不是自己的主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动手。

    遂压了压火气,厉声道:“没规矩的是你!做长辈的来了这么久,还堵在门口,连进屋落座上杯清茶都没有的吗?”

    荣娇暗叹,伸手示意,将康氏与邹氏进屋喝茶。

    看在两位哥哥的份上,她真的想与康氏和平相处的,不用讲母女情份,不用亲密无间,哪怕能象普通泛泛之交的长辈,见面后不远不近,客气疏离,若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最好,若不能,干脆彼此当做没看到,也好。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可是看康氏这架式,并不想如她所愿。

    身在王府,还是这般的嚣张蛮横,这般行事,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荣娇无奈苦笑,她倒不介意撕破脸皮,反正玄朗也是知晓内情的,并不会因此骂她不孝,可是一想到两位哥哥,特别是小哥池荣厚,荣娇的心就沉甸甸的,且看康氏的来意吧,但凡康氏不要太过份,哪怕留一分余地,她不妨为了两位哥哥,退让一步。

    ++++++++(未完待续。)

    PS: 嗯……十则想让康氏领盒饭了,大家末有意见吧?

第二百八十章 翻脸

    显然康氏并不想如荣娇所愿。︽頂點小說,

    她高高在上惯了,对荣娇偏执般的轻视与敌意,已深入骨髓,在她眼里,可没有什么英王妃,只有任由自己揉圆搓扁的丧门星小贱人。

    进了屋,不用人请,旁若无人地就自动坐到了上首位置,荣娇与栾嬷嬷等人见惯了她的作派,也不在意,倒是王府的仆妇,对康氏的行为甚是不喜——虽说她是王妃的亲娘,可这是在王府,她这般不把王妃当回事,打的可是王爷的脸面!

    康氏呷了口热茶,“都下去吧!”

    她想问池荣娇的事情,当着下人恐是不方便。

    却没人应声,也没人离开,服侍的一干人等,该站在哪儿的,还在那儿,仿佛没听到康氏说了什么。

    这是王府,她又不是主子,哪个理她?

    “这般没规矩?栾嬷嬷!”

    康氏也知道自己支使不动王府的人,直接拿了栾嬷嬷开刀。

    栾嬷嬷上前做了个福礼,却没退下去,池夫人虽然看似她的主子,但她是荣娇的人,是池荣勇送给荣娇的,确切地说,与池夫人是没有关系。

    “你们先下去吧。嬷嬷你也是。”

    荣娇身姿挺直,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康氏还真是老样子,换了地方都不晓得收敛一二。看来这大半年的被生病被休身养性,并无多少效果。

    不,不能说没有效果。只是即便有效果也不会体现在康氏与她之间,康氏向来都是要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的不是?

    随便啦,只要不涉及底线,她想摆架子随她好了。

    有了荣娇发话,众人鱼贯而出。

    康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没反应的邹氏,一抬下巴:“还有你。”

    邹氏怔然,她也要出去?

    “有你在场不方便。”

    康氏对邹氏的怨恨也不少,虽然她放高利贷的事情明面上是杨贱人捅出去的,但康氏连邹氏也恨上了,做收渔利的是她。若说她是无辜的。谁信?

    再说她就是现在当着家,已经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或早或晚的就成了弃妇,能风光几天?

    邹氏做了大半年的管家大奶奶。早就不是以往康氏面前那个唯唯喏喏低眉垂目的小媳妇。康氏毫不留情的直言不讳。象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想起康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阴毒,新仇旧恨。邹氏强捺着心中的羞怒,冲荣娇笑了笑道:“大妹妹,我一路进来看王府景致甚好,不知可否能请栾嬷嬷或红缨姑娘领我欣赏一番?”

    “她们才来不久,不熟悉,别领着嫂子走迷了路,还是由王府的嬷嬷引路吧。”

    荣娇笑容清浅,仿佛没察觉到这婆媳俩人间的暗涛汹涌,也无意为邹氏圆场,对于这个势利的大少奶奶,如果可以,不想与她多有交集。

    邹氏看似一团和气,妹妹长妹妹短的,若她真有心,远了不说,就这大半年,池府由她管家,却也没有往城南庄子送过一次东西,派人探望过一次。

    现在来套亲近,不嫌太晚了吗?

    况且她还藏着小心思,叫栾嬷嬷与红缨陪着赏景是假,打探消息是真吧?

    邹氏的脸红了又白了,恨不能将眼前这对碍眼的母女打入十八层地狱,双拳紧握,长指甲刺破了掌心,终是强稳住心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就劳烦了……”

    邹氏出去,康氏正眼都没看荣娇,阴着脸问道:“你怎么认识英王的?”

    “不知道。”

    荣娇从容淡定,不急不燥。

    “不知道?”

    听在康氏耳中,这毫无疑问是赤果果的敷衍,目光如淬毒般,冷笑:“那王爷能请旨赐婚?”

    “我问过了,王爷说是看我顺眼。”

    荣娇淡笑:“王爷的心思,我哪能知晓?”

    “别跟我打马虎眼,他不认识你能娶你?”

    康氏不屑:“别以为你勾引到王爷,就长了翅膀敢反了天!”

    “池夫人慎言!这勾引之类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别失了池府的脸面。”

    荣娇唇边的笑意淡了,语气凉凉。

    “况且,你这般诋毁王爷,是笃定他听到了不会见怪?还是池副尚书派你来闹事的?”

    “你!小贱人!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康氏被拿了软肋,不敢继续谁勾引谁的话题,只得低声咒骂荣娇。

    “如果你来是要说这个的,就请回来吧,这句话你说了有成千上万遍了,你说得不烦,我却听得烦了!”

    “你!别忘了是谁生了你!怎么,攀上了高枝了不得了?忤逆不孝,闹开了谁也护不了你!”

    康氏是真恨不得毁了池荣娇,听到她被赐婚给英王做正妃,接了圣旨回到屋里后,康氏连摔了几个杯子,满腔的恨意,噬骨的悔,早知今日,不如当初……

    “不劳你连番提醒。池夫人是生了我不假,不过,这些年,你三番五次下黑手夺我性命,数次死里逃生,真算起来,早就还了你的生恩,倒是池夫人赚大了。”

    这番话荣娇是笑着说的,语气轻柔,如同母女俩在拉家常。

    “你若真想去告,京兆衙门的大门,想来你是知道的,好走不送。”

    跟她多纠缠,真是浪费时间,还影响心情。

    “死丫头,跟谁学得牙尖嘴利!”

    康氏不是真傻,正事还没说,见荣娇不是在开玩笑,虽恨不得挠花她的脸,却还是压下了火气:“跟我回府!”

    “不用了,王府大,住着舒服。”

    荣娇态度不冷不热,一口回决。

    “还没成亲就巴着男人不放,你得有多贱?”

    康氏不是不会说好话,只是她的好话从来不说给荣娇:“你不要脸,池府还要脸,难道你还想着在王府发嫁?”

    “哪儿呢,堂堂英王,除了王府,总还会有几处房产的,到时肯定不是从这里嫁……”

    荣娇笑笑:“这些事王爷会考虑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可由不得你,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自己回去。”

    以为抬出英王她就会怕了?反正她是不在意这门亲事的,能搅和黄了最好不过。

    她原先还觉得虽然不希望池荣娇攀高枝,但若她能嫁了英王,对三个哥哥有利,就算与兴哥儿不亲,至少勇哥儿厚哥儿向来待她不薄,总会照应一二的,哪知昨天夫君与她分析了一番,道是就因为这桩婚事,他才被避嫌从主帅明升暗降落到手中无权的副尚书,因为英王功高震主,并不得圣意。

    这桩亲事看似风光,实际只有池荣娇做了王妃得了好处,池府的其他人,没准还会受猜忌,再无青云直上的可能。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态

    荣娇并未跟康氏回池府,哪怕她将池荣勇池荣厚搬出来,荣娇也未曾就范。

    康氏简直要气死了,以往的池荣娇是只小弱鸡,挨骂只会低头抹眼泪,现在攀上高枝,摇身变成了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有应招。

    要么牙尖嘴利地回击,要么似笑非笑一言不发,说轻说重都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康氏心里的邪火就愈发猛烈了。

    她还有理智,所以不会在英王府向荣娇动手,这顿骂却是免不了的,酣畅淋漓尽情地渲泄,将自己这大半年被禁养病的怨恨与憋闷,借题发挥,狠狠地发泄了一场,终于在荣娇身上找到了情绪自由渲泄后带来的满足感,畅快又肆意。

    荣娇静坐不语,不冷不热看她闹腾,面目狰狞,没有半点贵夫人的丰仪,心里再无往日的失落,无波无澜,只觉得她好笑又可怜,真真是疯魔了。

    怎么会有这般偏执的人呢?

    世间真是奇妙,二哥三哥那般风光霁月,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生出来的!

    真是令人无话可说。

    荣娇喝了口热茶,如葱的玉指拈起颗葡萄,慢悠悠放进嘴里,半点也没有因为康氏的歇斯底里影响到心情。

    康氏不是没心计的蠢妇,她只是习惯性作践荣娇,恶语相向已成常态。等她发泄够了自己的情绪,已从荣娇淡然的微笑中知道靠骂是没有办法达成自己来的目的的,遂改了口风:“……回不回你自己想想,别忘了,你二哥三哥还没有订亲,你自个不自爱就罢了,带累了府里的名声,枉他俩拿你这个妹妹当眼珠子似的……”

    “……”

    荣娇微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讶色,康氏居然也不是那么笨嘛,还懂得拿哥哥们当杀手锏来拿自己!

    也对。自己顾忌着哥哥们,不想与康氏兵戎相见,康氏多少也会忌惮哥哥们对她的看重,若她真肆无忌惮丧心病狂。早些年哥哥们还小,康氏真要不管不顾地下手夺她性命,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哥哥们还未必真能护住。

    不过,为了哥哥们好。她与康氏最好隔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对彼此都安全都好的做法。

    康氏最终还是未能如愿,气哼哼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人是走了,背影上却赫然写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阿金是个促狭的,康氏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让人备了礼品,大张旗鼓地送到池府去了,道是王爷与王妃孝敬池家长辈的——诸如此类的造势手段。阿金要多少有多少。

    玄朗回府听说了,脸色微沉,往日恩怨就罢了,居然还敢上门来欺负他的小楼,是不是真以为他心慈手软脾气好?

    若不是顾忌着将康氏名声弄坏了,为母不慈,虽然帮荣娇出了恶气,对池荣勇池荣厚却有不好的影响,毕竟他二人都未成亲。不然,他岂能容康氏那种心术不正的女人兴风做浪?

    想了想。就将这笔账记到了池万林身上,若非他起意,康氏怎么可能跑出来?

    于是新官上任的池副尚书在公事上处处受制肘,事事不顺。心情极为的不爽,而府里也鸡飞狗跳,爱女池荣珍不知为何满脸生红庖,几近毁容,杨姨娘为此事日日忧心;

    池老夫人偶感风寒,却因为年纪大了。些许小病也来势汹汹,缠绵多日;邹氏既要顾着日常府务,还要应付礼部派来与池府商洽婚事,忙得分身无术,却不愿意让康氏出来分担;

    池万林公事私事俱不顺,一时焦头烂额,也没多余的精力再盯着荣娇。

    池府不来生事,玄朗与荣娇当然直接无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甜蜜小日子。

    荣娇的补品店开起来,庄先生也给玄朗回了信,道是不日内会带池荣厚回都城,绿殳与闻刀成了亲,嫁衣也绣得七七八八。

    玄朗也没闲着,除了盯着成亲的事外,不动声色间查到了某人的老底,原先在都城里销声匿迹了好些天的哥佬帮的那几个人,终于被阿金的人盯上了。

    “……真没想到会是他!戏演得不错啊,属下之前几乎认定是三皇子,没想到再挖深一点,居然另有其主!”

    阿金的语气颇有些不爽,差点被骗过去了!

    之前哥佬帮那几个漏网之鱼不知藏哪里了,象是大海里撒了几粒盐,无声无息就消失了,他的人手却没撤,照样盯得紧,最后竟然从三皇子的别院发现了那三人!

    他一度以为哥佬帮后头的人就是三皇子了,汇报给玄朗,玄朗却道有蹊跷,让他再查查,毕竟三皇子的母族势力属文官阵营,其本人也偏于在士林中发展,暗中操控江湖帮派敛财这种行径,不是三皇子的风格。

    当时他的看法却不尽相同,都说缺什么补什么,正因为三皇子在士林中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才更会想往别处发展,手里攥着江湖帮派,就象握了把锋利好用的刀,那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都可以用这把刀来解决。

    不入流的江湖帮派与高高在上的皇家贵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二者会有关系。

    事实证明他错了,哥佬帮后面的主子竟然是五皇子!

    阿金在拿在情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五皇子?!

    低调,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五皇子?

    “……有什么不可能?”

    玄朗清浅的眸光中划过一丝了然,生在皇家,又哪里会是真正简单、无欲无求的?即便开始没有野心,也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逼出野心的。

    出身没有办法选择,既然是生为皇子,身不由已也好,心寄宝座也罢,总之,人人都有诸多面具,摆在人前的,素来都不是真的,而是想给人看的那张。

    “这也忒……”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皇家的血脉,生来就心智百出,不同于常人,看似平淡低调无甚追求的五皇子,背地里还有这般深沉筹谋。

    “真是想不开!”

    阿金摇头,那把椅子就那么好,不要命也要往上抢?

    连五皇子这样的,母族不显,生母地位不高,朝中并无多少助力的,竟然也肖想那个位置?

    看哥佬帮成立的时间,那时先太子还活着呢,五皇子才多大年纪?就开始布局,在最出奇不意的地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你可别小看我这个五皇侄,”

    听了阿金不甚在意的语气,玄朗点到即止,提醒了一句:“想想他平素的行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浮出

    五皇子平素的行事为人?

    阿金歪着头,脑子里没有多少印象,五皇子平素可低调了,不是假装的,是真的不显眼,存在感不强。

    提起皇子们,论谁也不会先提到五皇子,但是……谁也不用数漏了他……

    阿金神情一懔,是呀,五皇子太平淡太正常了,可称之为老实巴交,说好听的是谨慎守成,说难听的是胆小没魄力,素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不争功夺利,不趁机邀宠,份内的差事尽心尽力。

    凡他经手的差事,虽会有小差错,却从无大过,偶尔还会有精彩之举,在诸皇子中,不是显眼醒目的那个,也不是最受忽略的那个。

    真论起来,受宠皇子们有的,他也没少多少,却从未遭到过嫉恨,即便是那几个觊觎大宝之位的,也都想当然地将他忽略了。

    阿金愈想愈觉心底发寒,这得多重的心机,多高明的手段,才能将人心算计到如此地步!将一切掌控得如此精确,收放自如?

    一个让人感觉不到威胁似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却从未真正吃过大亏,该得的一点也没少得!

    这份心机……即使生母不得宠,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生母不得宠?”

    玄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想想圣上的起居录……”

    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原先份位是美人,生了儿子后,母以子贵,提为嫔位,再然后五皇子偶然办差得力,圣上将其母升为妃位。

    丽妃入宫二十余年,一直不温不火波澜不兴,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任何一个时期在圣上宠爱的后宫女人名单里,都没有她。却也不是受冷落的那一个,这多么年,半月二十天的,圣上总会去丽妃那里。倒也不都要她侍寝,有时只是抽空去坐坐,倒不会让后宫的女人们嫉恨,可是关键就在这儿,后宫那么多姿色过人的莺莺燕燕。丽妃算不得最美的,年纪也大了,为何能在二十多年不曾真正受冷落?

    阿金经他提醒,恍然大悟,这母子二人,竟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可惜,这份心机没用到好地方上!

    “公子,五皇子手上赚钱的可不止一个哥佬帮……”

    从来那个位置都是踩着血踏着白骨走上去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夺谪确实各凭谋略。手段狠辣再所难免,可象五皇子这样,扶持江湖帮派,掠夺无辜良民,做无本的人口买卖,却是过了。

    且不止这一桩,为了敛财,无所不极,行事之狠毒无底线,连阿金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物。都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发寒。

    那些可都是无辜的人命!

    若说夺谪素来是血雨腥风,除非赢了,否则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但至少那是与此有关,或是一早入了赌局,踏上了这条路,或是挡了谁的路,或是不为所用则杀之,总归是有原因的。身在局中,自主或被迫做了棋子的,可那些远离都城远离权谋的普通百姓,又与夺谪有何干系?

    仅仅因为五皇子要夺谪,要有银财,无数人在不知不觉间丢了身家性命,却不知自己之所以会招惹了祸事,皆因银子之故,自身之故。

    人这种商品,若是货色好,确实值钱又能压榨出无限的价值来。

    ……

    玄朗听完阿金的汇报,微微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指尖轻轻叩了叩紫檀木的桌面,吩咐道“动手吧。”

    太过伤天害理了,使手段耍心机,各凭本事,想要那个位子,都可以理解,但,游戏不是这样玩的。

    该守的规则,还是要有的。

    ……

    大梁城每天都有热闹事,天子脚下嘛,出什么样的新鲜事也正常,前天有家饭馆被封,讹客不成,掌柜小二恼羞成怒,与客人斗殴,险出闹出人命案;昨天有两家小有名气的妓院忽然半夜起火,房子烧了个干净,所幸客人有伤无死,倒是院里的**与部分龟公因为抢捡财物,被困在火场里,烧死了好几个。

    妓院的话题最是易被市井传播,有青楼的风流韵事做打底,今天地下钱庄被京兆衙门抄了老窝的事,倒是没引起多少老百姓注意,地下钱庄虽然放高利贷伤天害理,不一个好东西,却没有窑姐儿们身着寸缕从火场中跑出来的话题更香艳,不消说还有赤身**露着白肉的嫖客……

    相比而言,地下钱庄的话题性显然要无趣一些,至于还有家客栈不知怎么死了个外地客商,其随从报案,衙门差役上门查案,就更不吸引眼球了。

    外头传得热热闹闹,英王府里却不受闲言影响,岁月静好。

    “……公子,就这些了,其他的暂无线索。”

    这一切热闹的始作甬者,阿金正在向玄朗汇报,这是他目前掌握的全部所属五皇子的产业,均被以各种原因破坏铲除。

    “手脚干净?”

    玄朗暂时不想与五皇子打照面,倒不是惧他,只是被这种阴险的货色盯上,挺讨厌的。

    “没问题,没想到地下钱庄倒有几个好手,有两个弟兄挂了彩,没人员损伤。”

    阿金并没有小觑五皇子的手下,只是没想到,看似乌合之众,还真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又有股子下三赖的狠劲,刚打照面时,一个不防备,竟让对方得手,伤了两个。

    现在说起来,好大没面子,他手下的人,可都是精英,竟然被阴沟里的小浪花掀了个跟头!

    “……起风了,别掉以轻心。”

    玄朗意味深长说道,圣上龙体时好时坏,朝堂局势风云诡谲,皇子们的心更松动了些,蠢蠢欲动,私底下的交锋,有来有往。不止一个五皇子。况且五皇子吃了这个暗亏,未必不会猜到他的身上,他可不想在大婚前沾上晦气!

    “是!”

    阿金应声而立,心里琢磨着把教训量加大,那帮小子们是不是闲得骨头轻,心都浮燥了?得多找点事儿给他们。

    ……

    外头的这些纷纷扰扰,荣娇一概不知,也没人在她身边嚼舌头,她现在正笑厣如花,眉眼弯弯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看他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一路的见闻,说到高兴处,乐不可支手舞足蹈,笑容灿烂,帅气逼人!

    荣娇始终笑着,心神为他所牵引,不时追问“后来呢?然后呢?”,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连玄朗进屋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

    整个人,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这个滔滔不绝的英俊男子——真好呢,三哥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条件

    池荣厚又闲话了几句,起身要走。

    道是要回先生那里取了礼物,回府一趟:“……事才来得及,给你的东西还在箱笼里,等整理之后再拿给你。”

    行李都还没解呢,给娇娇的东西特别多,几乎是走一路买一路,看到好玩的有趣的适合的,总想着娇娇会喜欢,就会挑选一份。惹得先生还拿他打趣,笑曰要多雇辆马车,给他拉礼物。

    荣娇将哥哥送到院门外,剩下的路程由玄朗主动提出,送池荣厚出府。

    二人行至前院,池荣厚见仆从们离得远,左右前后无人,遂压低的声音问玄朗提前成亲的原因。

    所谓池大小姐体弱多病,英王急于成亲冲喜,这样的借口外人听听就罢了,荣娇的身体如何,池荣厚又哪里会不清楚呢?

    娇娇看似柔弱,一拳能将身体健康的壮汉打个半死,又哪里来得病弱到要冲喜的程度?

    真实的理由,玄朗无法言表,只好托辞是自己等不及,年纪一把,难得遇上心仪之人,自然是想要快点娶回家中,他如此笑着打趣自己。

    他这样抬高荣娇,表明自己对荣娇的势在必得与强烈渴慕,池三哥的心里自然有着小小的骄傲,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他完全满意。

    “……可娇娇毕竟年纪还太小,她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成亲,总归不太好。”

    池三少板起面孔,压下心底的不自在与窘然。认真谈论着这个自己并不太擅长的话题——按说这个问题,由家里长辈来提是最好,由媒人转述是最好,可是没办法,二哥不在,父母指望不上,他俩的这桩亲事又没有媒人,若是他将自己的要求提到礼部,由礼部转述,且不说礼部是否能将他这做哥哥的话当成正经要求来对待。就是可以。池三少表示,多半是不可能的,还定会引起一番是非。

    这种事,向来是男女双方私底下答成共识的。哪能大张旗鼓呢?

    何况明面上看。这桩婚事。确确实实是池府高攀了英王!若池府再提出些不尽情理的要求,似乎更有不识抬举之嫌。

    倒不如他与玄朗私底下说在当面,成就不成。不成,他再想别的办法。

    “娇娇尚未及笄,现在不适合生儿育女,我希望你们先成亲,不圆房,等到她及笄后再同房。”

    在玄朗眼里,池荣厚自己还是个少年呢,却站在英王府宽阔的二门前,挺直了尚显稚嫩的身躯,尽可能做出老成持重的样子,与自己位高权重的王爷妹夫,镇定自若地谈论着成亲后圆房这种私密的问题,他向来阳光灿烂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与郑重,只有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是表现出来的这般安之若泰。

    “……我会的。”

    玄朗神色郑重,他虽然很想,却也知道池荣厚所言非虚,小楼的身体与年纪均不适合孕育子嗣,他原先的打算也是要将小楼身上的问题彻底解决后,再考虑儿女后代。

    甚至,他已经找出安全又避孕的方式……既不影响鱼水之欢又不会对小楼的身体有损伤。论起对小楼身体的重视程度,他绝不亚于池荣厚。

    只是,面对池荣厚的要求,不管他私底下是如何计划的,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否决池三少的条件。

    玄朗多聪明啊,立即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答应妻子娘家哥哥的要求,至于以后要不要吃肉还是先喝汤,只要不闹出人命,别人哪里会知道他们夫妻的房中事?

    荣厚毕竟是哥哥,与妹妹再亲密无间,也不会打听她的夫妻相处情况,何况他自己还未成亲,哪好意思问这些?

    最多是对栾嬷嬷旁敲侧击一番,栾嬷嬷自然是荣娇这一国的,也就是自己人。

    未来的事情虽然谁也无法保证,至少在这一刻,玄朗的应允取悦了操心的哥哥,池三少的脸上绽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如阳光般感人:“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二哥说得对,他们这些做亲哥哥的,是没有办法给妹妹一辈子幸福的,妹妹长大了,就会嫁给别人,她的幸福与快乐,全部与那个娶她的男人息息相关,哥哥们再好再疼她,也没有办法取代她的夫婿,能陪伴她携手白头生同床死同**的是这个人。

    再亲的哥哥,感情再好的兄妹情,也不能取代夫妻情,妹妹长大后,最正确最疼爱她的做法就是将她交给一个外人,从此后,妹妹的幸福,由这个男人来负责,哥哥们只能隔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地为她保驾护航,看着她与那个男人过日子。

    不管他是英王还是玄朗,至少现在看来,他对娇娇是真心的,这就够了!人心易老,一辈子太长,谁也不保证感情就一定不会变,但他愿意给出承诺,纵使将来真有变故,情如烟花,消失在夜幕天际中,至少该给的尊重与责任都还在,这样的结局也不会太差。

    ……

    池荣厚回府,最高兴的莫过于池夫人康氏,拉着他的手,好一顿哭,掉完了眼泪,又笑不拢嘴,说到激动处,边笑边哭,弄得池荣厚的心也酸一阵甜一阵,好不难受,不禁红了眼眶。

    他不是没有感觉,母亲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不求回报,只要他好好的,她就开心。母亲对他,有着无限的包容与底线,曾经不管他多犯浑,多么忤逆,不管当时她有多气恼,过不了多久,就消了气,再见他时,顶多是恨铁不成钢地笑骂几句,只消他笑着说几句凑趣的话,母亲也没了脾气。

    这样的母亲,为何从未出现在娇娇面前呢?

    年纪尚小时,他不懂,以为娘的爱就那么多,分给了他们哥三个,所以轮到妹妹身上就没有了,尤记得他还为此苦恼过,拧着小眉头问二哥,怎么样才能把娘亲的好分一些给妹妹?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能闹腾,占了娘亲太多的关注,不知不觉将妹妹的那一份也给拦截了,所以娘就忘记了对妹妹好了。

    为此还沉迷了好一段时间,当时二哥也不大,却象个大人似的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颇有些无可奈何,摸着他的头顶道别瞎想,不干他的事。

    “……娘,妹妹要成亲了,府里是大嫂在张罗,还是祖母出面照应的?”

    荣娇一直住在英王府,他是知情人,知道玄朗就是英王,与妹妹相知已久,家里人却不知晓,就这般撒手妹妹的亲事,虽然就算池府什么也不管,玄朗那边也会操办好。

    但是,这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亦是池府的嫡女出嫁,高堂俱在,却任由一个不算亲近的大嫂不冷不热地操持,到现在嫁妆还未完全着落,这样,好吗?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求和

    听最爱的小儿子又提起池荣娇,康氏心里不悦,小丧门星到底给这哥俩儿下了什么毒,不管什么时候,总忘不了妹妹长妹妹短!

    眼下却不比从前,厚哥儿刚远游回来,而池荣娇也成了准亲王妃,自己却还在院中被养病,康氏微叹了声,语气颇有些无奈:“……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困在这里又出不去,里里外外都是你大嫂当着呢,我倒是差人问过她荣娇亲事的筹备,她忙得很,不曾回过信儿。≥頂≥点≥小≥说,”

    池荣厚闻言皱眉,“大嫂从未来给您请安吗?”

    母亲出不去,难道她也进不来?

    父亲虽因为母亲做错了事,暂且让大嫂管理府务,又令母亲在正院静养,却不曾言明其他人不准进来探望,否则他每回来怎么都可以畅通无阻?

    “她忙……要当家理事,大姐儿还小,祖母那里也需照应……”

    康氏的话看似体谅,在帮邹氏解释不能来请安的原因,听到池荣厚耳中却分外刺耳,对邹氏也愈发的不满,因为忙,因为要管孩子,就可以不来给母亲请安?能有时间给祖母请安却没时间来母亲这里走一趟?

    池荣厚不知康氏与邹氏之间的恩怨,单纯从孝道看,同在一府之中,做儿媳的,别说晨昏定省了,几个月不踏婆婆院门,总归是太过了。

    连带着对大哥池荣兴也生出几分怨怼,大嫂这样做。他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纵然母亲是做错了事,若爆光出去,确是会给府上蒙羞,可她终究是亲娘啊,再说事情也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她也受到了惩戒。

    难道做儿子的就因为这件事,就要将她弃之不理?

    在池荣厚眼里,康氏并不是那等恶毒心肠行事无方的,除了对荣娇不好外,其他的时候。她是端庄大方行事大气的当家夫人。是疼爱孩子的好娘亲,虽然偶尔会犯些错,人非圣贤,岂能无错?何况她还是自己的亲娘?即便她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改变她对自己好的这一点。

    “娘。您精神若还可以。不如我去向父亲建议,妹妹的婚事就由您来接手?”

    事情需要一步步来,若娘喜欢。先给娇娇操办婚事,其他的再看。不管怎么样,有他们兄弟在,娘在府里的地位,谁也不能小觑!

    大嫂又如何?现在还没分家呢,她这个长子媳妇再能耐,也别想骑到婆婆头上!

    “不好!”

    让她给小丧门星操办亲事,还不如杀了她!康氏可不想做这件事,她是想出院子重夺管家权不假,却不要接这份棘手的差事,何况还是她最恨的荣娇?

    “你想呀,操持婚事,势必是涉及方方面面,调集全府的力量,娘现在无权无势,没人帮持,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这么大的一件事?”

    康氏当然不会直接否决儿子的提议,而是细细分析原因,让荣厚自己意识这个提议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达成的。

    “一山不容二虎,一事不烦二主,讲的就是这个理儿,现在你大嫂当着家,娘再出来单独负责一块,你是要我事事向她讨要对牌?你大嫂必然要多心的……”

    厚哥儿哪里懂得内宅的这些弯弯绕绕?这哪是办事,这不是叫她到邹氏手下讨不自在吗?上赶子等着邹氏给她小鞋穿!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她又怎么会做?

    不如借病躲在一边,万事撇得干净。

    还有嫁妆,英王府的聘礼之丰厚,将池府的家底倒空也凑不出相配的嫁妆,这些事,池万林不来求她,不给些好处,她是不会过问半句的。

    怕自己说得份量不够,厚哥儿不能理解她的难处,还当她不愿意为池荣娇出力,康氏又感概道:“前时娘去过一趟英王府,原想是接你妹妹回府待嫁……”

    她微顿了一下,看了看池荣厚的脸色,并未说起自己在英王府发彪的精彩表现:“你妹妹在那里过得不错,我也没再坚持……不过,未成亲就住进夫家,总归是与名声有碍,为娘一时情急,话说得重了些,也不知荣娇她可记恨了。”

    “不会,娇娇不是心眼小的。”

    在对待妹妹的问题上,母亲居然也会有解释的时候!

    池荣厚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好,是因为这些日子的静思,娘终于想通了吗?消除了她的偏见与固执,愿意对妹妹好了吗?

    在他的眼里,娘对妹妹的厌恶来得毫无道理,纯粹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做怪,亲生母女俩,哪里来得仇与怨?

    娘亲是钻牛角尖了,因为怨恨别人,接受不了杨姨娘的存在,就迁怒到无辜的荣娇身上,完全没有道理,想开了自然就能放下,饶了自己也解了妹妹身上的枷锁。

    “嗯……”

    康氏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当年娘怀着荣娇时,曾在福林寺许过愿,一晃这么多年了,一直未曾去还愿,荣娇要嫁人了,还是亲王正妃,我想着哪天你陪着我们,一起去还愿?”

    “好!一起去!娇娇那边就由儿子去说!时间由娘来定,我们定然是没问题的!”

    让母亲与妹妹建立正常的母女关系可谓是池荣厚深埋心底一直未曾改变过的执念,在他眼中,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妹妹也是世上最好的,这两个最好的与他最亲的人,却一直不和睦,对池荣厚而言,是难以言说的痛,为了能改变她俩人之间的关系,这些年,他没少在两边说合,做过的事情也不少。

    无奈康氏的偏见太深,总是荣娇在委曲求全,次数多了,他也心疼,与其让妹妹一次次失望伤心,不如从母亲这边入手,期待着她有所改变。

    母亲主动提出带妹妹去寺庙还愿,这是前所未有的举动,这是不是意味着母亲开始改变?

    ……

    “……去福林寺还愿?”

    荣娇讶异地望着三哥,她没听错吧?康氏要带着她去还愿?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大清早地就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说法?

    “是!娇娇,你,你可以吧?”

    池荣厚目露期盼,又陪着两分紧张与小心,这些年母亲怎么对待娇娇的,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说伤透了心毫不为过,这次母亲先表示了善意,妹妹并不是一定会接受的。

    与康氏去还愿?

    荣娇还真不想去,不是她以小人之心恶意忖度康氏的用意,前次来还气势汹汹不见悔改之意的人,几天之后,就幻化为慈母形象,着实令人怀疑其令有所图包含不怀好意。

    对上池荣厚饱含期冀的眼神,拒绝的话就难以出口,罢了!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就当着陪三哥的母亲走一趟好了!

    荣娇点头:“行,哪天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还愿

    上香还愿的日子是康氏挑选的,据说与当年她去许愿的那一天是不同年不同月的同一日。

    玄朗心底是有些不赞成的,荣娇以养病的名义提前住在英王府,已招人非议,她平日深居简出不出府门倒罢了,若是可以去上香,岂不是自己揭穿了养病之说?

    他个人倒不在意名声,却不希望荣娇被人议论。

    何况福林寺远在西南郊,声名不显,香火冷清,不知康氏当初怎么会选这种地方许愿,她向来待荣娇不好,上次见面还恶语相向,突然一个大转折,化身为慈母,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诡异。

    有心不让荣娇去,碍着池荣厚,不好说得太狠,荣娇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也不认为康氏会有所改观,不过,权当是为了三哥。

    见她心里有数,看得明白,玄朗多说无益,只好允了,回头叮嘱池荣厚,照应好荣娇。碍着池三少的面子,总不好直接说你老娘有问题,对我媳妇儿包藏祸心,怕池荣厚没领会他隐晦的暗示,提醒地次数多了些。

    玄朗的考虑并不是空**来风,池三少确实并没有领会他反复提醒的潜台词。立场身份皆不同,对于上香还愿之举,池荣厚看到的只有母亲的善意示好,根本不可能会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不是别个,那是他的亲娘与亲妹子!

    于是对于准妹夫玄朗的叮嘱就显得有些多余,惹得池三少路上得空就打趣荣娇,道是玄朗看起来温文尔雅,不象传言中的战神倒罢了,竟还啰嗦地象个老妈子!

    荣娇笑得一脸幸福,解释着他是关心则乱,在别的事情上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大梁城的西南郊是一片不高的丘陵,福林寺就座落在其中一道山岭上,山不高,寺也不大。平素香火并不鼎盛。

    池荣厚并不关心这个,一路上他表现得极为兴奋,笑语未断,纵马在荣娇与康氏的马车间来回奔波。一会儿与妹妹开开玩笑,一会儿陪母亲说说话,难行的沙土路也被他踏出鲜衣怒马的风情。

    这是第一次同时陪母亲与妹妹出行,乐观的池三少仿佛已经看到,有了这一次之后。在不久的将来,类似的亲子行动会愈来愈多,母亲与妹妹总有一天会前嫌尽消,母女言欢。

    与荣娇想的不同,康氏似乎真的是有意示好,见面时虽不若平常母女的亲近,至少比上次见面要好了许多,没有恶言恶语,康氏还问侯了她的身体,询问了嫁衣准备。虽然笑容有些僵硬,态度有些勉强,总归是破天荒的释放着善意。

    倒是荣娇的心里怪怪的,搞不清康氏到底在演得哪一出。眼睛骗不了人,康氏的语气神态看似和气,眼神里暗藏的恨意一点没少,荣娇直觉她对自己的厌恶之情,并没有半点改变,就是不知她这般努力营造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太平景象,所为哪般。

    随行的栾嬷嬷趁池荣厚去了前头康氏的马车。小声提醒荣娇多加注意,“……夫人或许在谋算什么……”

    习惯了康氏一惯的作风,忽然换了风格,倒是有些措手不及。倒不如还象以往那般不假辞色,来得让人放心。

    荣娇点头,大家都警觉点,不过也别做得太明显,让三少爷感觉不好,外松内紧即可。特别是入寺后。都多长点眼力介儿。

    福林寺距城比较远,不能当天往返,按照计划,今天到了后,要先休息下,下午在寺里随便走走,晚饭用素斋,晚上宿一夜,明天一大早上了头柱香后,再乘车返回城里。

    已是初秋,天高云淡,空气清爽,出城后平阔的旷野时有金风吹过。

    风起处,远山的轮廓已被勾勒得纤毫必现,满山遍野大块大块的墨绿色中已经开始夹杂着浅淡的黄色。

    在明丽的秋阳照耀下,一切仿佛都发着光,空气透明而洁净,映衬着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欣喜雀跃起来。

    抛开康氏的目的不谈,这真是一次很不错的郊游——荣娇笑吟吟地望着车外美丽的风景,默默为康氏提议的这次行动,点了个小小的赞。

    到了福林寺,有早就得了信儿的方丈与知客僧迎了出来,你来我往客气一番后,一行人先到偏院的客房休息。

    福林寺平素香火不旺,只有一座待客留宿的院落,康氏住了正屋,荣娇住了厢房,池荣厚不方便与女眷同住,选了最近的一座僧房将就。

    稍加洗漱,用了斋饭后康氏道乏,由人服侍着回屋歇息,荣娇兄妹俩并无睡意,就结伴在寺庙周边转悠着赏景。

    凡是寺庙,周边的自然景致向来不会差到哪里,福林寺亦然,虽没有闻名遐迩的景观,单是寺周围的山野树林山泉溪流与青石,已颇为怡人。

    听引路的僧人介绍溪流小桥旁的凉亭观月最好,池荣厚听了大感兴趣,明日便是十五,十四的月亮虽稍嫌不足,风情却更好,笑着与荣娇约定等用完晚上的斋饭后再来赏月。

    难得与三哥出来一次,初秋的月色也许久未见,荣娇笑着应下,体谅他用完晚饭后还要陪康氏说说话,遂道直接约在小亭处,谁早谁先等着。

    池荣厚虽有心缓和妹妹与母亲的关系,想让荣娇也陪陪康氏,也知欲速则不达,多年的隔阂,没可能一夕间就烟消云散,倒不如保持距离,慢慢接近。

    想得明白,自然也没强求荣娇陪康氏,只道自己会尽快,能等就一起走,若是想先四下走走,就带着服侍的人先过来,左右是在寺庙周边,环境倒是安全。

    以娇娇的身手,池荣厚倒不怎么担心,何况还有玄朗暗中安排的人。

    晚餐是寺里用心准备的素斋,母子三人一起用的,有池荣厚的笑脸与左右逢源,康氏与荣娇又都卖他面子,总得来说气氛还算平和。

    后面的内容与荣娇想得差不多,撤了盘碗,又饮了半盏茶,康氏就道散了,让池荣厚扶她在寺中走动消食,打发了荣娇回屋里休息,好在还找了个借口,美其名曰她身体弱,夜里凉,别着了寒。

    这样的好意,荣娇自是笑纳,话说她挺佩服康氏的忍耐力的,对着讨厌的自己,居然能和言悦色撑过一顿饭还不止的时间!真难为她了!

    明明眼底的厌恶与不耐已经要满溢了……

    是厌恶,沁入骨髓已成本能的厌恶。

    厌恶是一种态度,一种认知。无关情感与情绪。

    荣娇有时以局外人的立场冷静地分析,着实找不到康氏对亲生女儿厌恶的支持点,就因为诸如杨姨娘这些不成理由的理由,就会使一个母亲厌恶自己的孩子?

    荣娇不解。

    若将康氏当做陌生人来看,她能养出二哥三哥这样的儿子,总归不应该是心术不正、阴狠毒辣之人,可她偏偏就是了!

    恨她吗?

    荣娇仔细想想,是不恨的,或许怨气曾有一些的,现在也早就消散了。恨也是一种情感,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荣娇其实很不喜欢与康氏周旋,倒宁愿她能干脆点,有什么目的与谋求,直截了当。能给的,看在哥哥们的面上,她都会给,不能给的,也绝不会拖泥带水。

    可惜,康氏偏要迂回……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事

    月色如水,在视线所及处洒下层层清辉。

    荣娇在小桥边的亭子上看月亮一点点升高,说好要来赏月的三哥却迟迟不见踪影。

    已是初秋,山里夜风有着明显的凉意,等待的时间过得最慢,荣娇再好的耐心也消耗得得差不多了:“……去看看,三少爷是不是还在陪夫人?不用惊动人,只看了情况就回来。”

    若是三哥与康氏还有得聊,她就不等了,反正月亮随时都能看的,大晚上的吹着小凉风,开始是爽,吹久了还真有点不好受。

    荣娇抬手又打了个小小哈欠,坐了一上午的车,下午又游玩赏景,到现在着实有些困乏想睡了,而哈欠向来是连续的,开了头,仿佛浓浓的困意找到了出口,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

    “……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

    栾嬷嬷看荣娇困乏的样子,心疼了,不禁也对要赏月的始作甬者有了小小的不满,三少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有夫人在,他未必能有自由,还让姑娘来赏月!来不了,也不早些派人过来说一声,让姑娘在这傻等着!

    “嗯,等他们回来。”

    荣娇裹紧了披风,颇有些意兴澜珊。

    正说着话,就听脚步声响,派去探听情况的下人回来了,道是三少爷屋里没人,应该还是在陪着夫人说话。

    荣娇抬头望望已近中天的月亮,起身让人收拾亭子里摆的茶水与果子点心:“……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心底多多少少是有些失落的,清冷的眼神下,原先颇具情致的溶溶月色似乎也清冷萧瑟了几分。

    回到客院时,正房里灯光昏昏,透着暖意,隐现人影晃动,荣娇只是扫了一眼,就自觉得转向了亮着灯的厢房。那是她的居所——此时此刻,她这个外人若是闯进正房去,实在是煞风景,破坏了人家的天伦之乐。

    忽然就想起了玄朗。若是他在就好了,她原先不明白情动的滋味,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原来是甜蜜又快乐的折磨。

    自从他表白两人有了婚约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分隔两处。山里的夜晚异常的冷寂,幽瞳中眸光流转,浮起淡淡的水色,心里有些难受。

    同一个院落,一边是灯火幽幽天伦之乐,几丈之遥的她,却在灯下行之影单,莫名就觉得委屈与心酸……

    嗯,她被玄朗惯坏了,变得娇气又矫情——荣娇心里想着。居然为这点惯常的小事伤感,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荣娇自嘲地轻笑,还好过了明天就回去了,被玄朗宠得一点委屈也受不得,她还是早点回家,回到他身边吧。

    夜里山风呼啸,吹得林木发出呜咽的古怪叫声,被子似乎也有些阴寒,荣娇认床,似睡非睡却又在做梦般的迷糊着。顶着发青的眼圈早早醒来。

    用完了寺里的早膳,康氏那边忽然闹开了,一阵阵的喧哗伴着杂乱的脚步声,“……大小姐!夫人在您这里吗?”

    什么叫夫人在她这里吗?这个时辰。康氏怎么会在她这里?

    荣娇怔然,“……不在正房休息吗?”

    “没有!”

    康氏身边原先服侍的老人都被邹氏换了个七七八八,跟来的仆妇虽是池府经年的嬷嬷,却不是康氏陪嫁的人,满脸慌乱,额头还挂着层细密的汗水:“一早起来就没见到夫人。”

    “……会不会早起散步了?三少爷那边找过了没有?”

    荣娇提醒着。既然是要上头柱香的,或许康氏为了赶时辰,已经提早去了大殿。

    “没去三少爷那里,三少爷不在!”

    随行的仆妇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切中带着些许的质疑:“夫人昨晚不是与您歇在一处么?”

    “嗤!”

    荣娇顿觉好笑,若不是当着忐忑不安的下人面前,她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听到这般好笑的话,少不得要笑出声来:“夫人怎么会与我歇在一处?”

    康氏有多厌恶她,府里谁不知道?整天丧门星长丧门星短的,将她视为晦气霉气之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与她歇在一处?

    不担心被她下黑手害死还要担心被沾染了晦气呢!

    “夫人昨晚到过您这里……”

    仆妇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好笑,不由地声音就弱了几分,小声嗫嚅道:“夫人说找您有事……”

    那时夜已经很深了,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了,夫人说不用她们跟着,就在隔壁厢房,仆妇们也没在意,就听从她的吩咐。

    后来,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了,仆妇们困顿得很,就没在等,各自下去睡了。康氏不是当家夫人了,又被关了大半年,下人们有些势利的小心思也在所难免,表面上恭敬,内里服侍得却不怎么上心。

    所以竟没有人知道康氏昨晚是回正房了还是在大小姐这里歇下了,起先她们以为康氏没醒,没进屋察看,等过了时辰点,发现内室没有,就以为是昨晚没回来,直接歇在荣娇这里了。

    虽然夫人与大小姐的关系素来不好,没太可能同宿一室,但凡事都有例外,以前谁能想到夫人还会与大小姐一起来上香还愿呢?

    “你刚才说,三少爷也不在?”

    在荣娇的心里,池荣厚显然比康氏更为重要,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不会是出了意外了吧?还是康氏让三哥陪着去了哪里?

    叫了人进来一问,池荣厚居然也是一夜未归!

    原来为表心诚,康氏与池荣厚一起去大殿上了晚香后,在康氏的要求下,池三少在偏殿抄经,准备供到佛前的。

    结果是,抄写的经文与笔墨纸砚都在,池三少却不见了人影!

    言则,康氏与池荣厚离奇地失踪了!

    寺里的方丈一连串地念着佛号,满脸的无辜,这与他们无关啊!佛祖在上,绝对与小庙无关啊,池夫人与池三少爷是寺中贵客,好好招待还来不及,哪里会怠慢?

    这绝对与寺里和尚无关!

    无缘无故两个大活人会不见了?

    别说康氏不会忽然起意,让三哥护送她回城,即便真如此,三哥也绝对不会招呼都不打,撇下她就陪着康氏走了。这份信任,不需要怀疑。

    一定是出了意外!

    以三哥的身手,居然悄无声息地被人得手了!

    荣娇面若寒霜,强打镇定,唤出了玄朗安排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一边封了寺门,将人控制起来,挨个排查口供,一边派人在寺周边排查寻找,还在第一时间内给玄朗发了信报。

    至于池府,她下意识地暂时忽略了,有玄朗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在没找到人之前,又何必张扬?

    三哥是男子还好,康氏虽徐娘半老,毕竟是女眷,夜不归宿,走漏了消息,事关名节,终归好说不好听。

    到底是意外还是预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失手

    玄朗快马加鞭赶到时,荣娇已经仔细地将仆妇都挨个询问排查了一遍。

    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正思忖着,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风般闪了进来,她刚站起身来,一双大手已经落在她纤细的肩头:“……小楼,怎么样?”

    焦灼地有些嘶哑的嗓音,星眸紧锁着面前娇小的人儿,上下打量着reads;异世界的魔王大人。

    刚接到福林寺出事的报信的那一瞬间,他的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出了意外,定定神才知是池荣厚与康氏不见了,她没事,好端端地。

    即便如此,他还是心急如焚,抛下手头的事情,直奔福林寺而来,天知道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的心里有多焦灼多后悔,自责自己的大意,不应该因为有池荣厚在,就没陪她过来。福林寺虽说稍偏远了些,毕竟亦是京畿之地,按说应该是安全的。

    玄朗担心了一路,直到亲眼见到人,确认安全无虞,这颗心才算真正安稳了下来。

    “我没事。”

    荣娇精致的小脸泛起温软的笑意,素白的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胳膊上:“你来得真快……”

    知道他会来,没想到这么快,所以,他是飞来得吗?

    “没事就好。”

    玄朗眼底紧绷的神色变得轻松温和,他恨不能身插双翼,还好爱马的脚力不错,从城里来这段路也不算难走。

    “不用担心,有我在。”

    玄朗强压下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两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栾嬷嬷就在屋里,小楼脸皮薄,他若是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会不高兴的。

    “三哥不见了……”

    荣娇感觉肩头一轻,见他稍微离开了自己一点,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情急,都不曾给玄朗递茶。抬头细看。他风尘仆仆,额角还残存着依稀可见的汗渍,这么短的时间赶来。定是得了信就打马如飞。

    “喏,先喝点水……”

    说着,顺手将桌上自己之前喝的半盏温热的残茶递给了他,玄朗顺手接过。一口喝完,动作豪放却不失优雅。不说没感觉,还真有些渴了。

    “具体情况如何?”

    失踪的人里有池荣厚,就知道她们兄妹感情好,她定会担忧。

    玄朗将荣娇牵到椅子上坐下。自己顺势坐在旁边,

    “还没有头绪……你先喝杯茶擦擦脸……”

    说话间栾嬷嬷已让人打了干净的水来,荣娇浸湿了棉巾。拧干了替给玄朗,让他擦擦脸上的浮尘。

    ……

    听完了荣娇转述服侍康氏的仆妇们的口供。玄朗若有所思,“其它人呢?荣厚的随从是哪个,他怎么说?”

    康氏有事与娇娇夜谈?漫说她与娇娇之间不会有什么重要到不能过夜的话题,就算有,以她的习惯,也会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派人将娇娇传到她的跟前,颐指气使地命令与吩咐,哪里需要亲至她的房间?

    母女情深夜话这种素常的温情,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三哥没带他贴身的长随,”

    荣娇面露疑惑,对呀,出门上香,三哥怎么没带他常用的问剑洗锤啊?当时她还好奇问了一句,三哥说留他们几个在城里办别的事,暂时走不开身,福林寺也不远,他又不是不能自理,况且还有其他下人。

    “是府里的仆从,也算家生子,不过,不是三哥常用的,不够机灵。”

    荣娇拧着小眉头,将下人的话也大致复述了一遍reads;星河巫妖。

    “玄朗你说奇怪吧,三哥若是陪着她说话把我忘了就罢了,可他是在偏殿内抄经,就算没时间陪我赏月了,总归应该派个人去通知一声吧?这个,他不会忘的。”

    难道三哥昨晚上就不见了?荣娇皱眉,若说三哥被康氏拉住,东扯西扯闲聊,把她忘了……嗯,这其实不太可能,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发生的频率不超过一手之数,而且都确实是发生了相当紧急的情况,象因为闲聊把她忘了的这种,根本就没有过!更何况他都打算在偏殿抄一晚上的经文了,还能不派人去通知她?

    可随从没有一个接到过这样的吩咐,寺里的僧人也没有——既然不是三哥忘了,那就是在此之前他就出了意外!

    可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带走三哥,还不惊动任何人?

    偏殿抄经的地方她去查看过,现场没有半分凌乱,纸是摊开的,上面写了一半的经文,书面干净,字迹迥劲,最后一个字的笔画收得完整漂亮,毛笔搁在笔架上,乱中有序,象极了是写到途中,因为累了或要有别的事情,才临时停下的。停笔的那一刻,是从容自然的,没有半丝的被突然中断的被迫感。

    玄朗打量着偏殿,殿内空旷,摆设简单,桌椅位置正常,现场没有任何异常……以池荣厚的身手,能拿下他的大有人在,但能在瞬间制住又不令其发不出示警甚至无一丝挣扎之力的,甚少。

    除非他事前就着了道儿……

    ……

    一处略显幽暗的房间。

    “蠢货!”

    一道嘶哑饱含着怒火的男中音响起:“眼都是瞎得吗!让你们去抓大姑娘,你们弄个老婆子回来做什么?!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才就是你所说的高手!”

    坐在另一边的青衣男子面露尴尬,“抱歉……失误了,没想到一时失手。”

    “失误?说得轻巧!我要的人你没弄来,弄两个不要的来吃白饭吗?!”

    先前骂人的男子居然长了张清秀的脸,显然火气未消,语气依旧满含嘲讽与不满:“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是谁信誓旦旦保管手到擒来的!”

    妈的!废物!连个人都能抓错了!

    “你还没完了?”

    青衣男子赔了半天的不是,见对方不依不挠,也有了几分火气:“没错,是要大小姐不要半老徐娘……你别忘了,是谁说悄没声儿地将厢房里的主子带走……那厢房里除了这个半老徐娘,就没有第二个象主子的!若是厢房里的主子换人了,就是事先给的情报不对!人都已经带出来了,难道还要再送回去么!就算她的份量不够,两个加一块,总也能有点作用吧?”

    给的情报是人住在厢房,天黑又是看背影,哪个注意到是徐娘还是姑娘?带出来了才发现不对,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带回来就对了!

    不是说一个也行,两个也要,总之是一男一女,管年纪大小?

    “你懂个屁!”

    人质这种东西,数量能等于份量吗?

    在哪个男人的眼里,丈母娘能与老婆是一个份量的?

    ++++++++++(未完待续。)

    ps:谢谢chiahui40亲的票票,多谢支持……这几天更新时间有点不准,刚开工琐事太多,又木有存稿了,争取尽快调整到正常。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古怪

    天空中有几朵白云,漫不经心地飘来飘去。

    有细细的光线垂照在青砖地面,绘出一道道粗细不一的金线。

    玄朗抚着茶盅,眸光中闪过疑惑,综合所有的线索,他的脑中基本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不过,总觉得透了几分古怪。

    康氏与池荣厚是有理智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不存在自己走丢的可能,一定是被人掳走的,能在不同地点将两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带走,对方一定是有预谋的,只是……

    凡事都有动机有目的的,费尽心思地绑架了他俩,总要有原因的,难道是池万林得罪了什么人?

    不然掳走他的夫人与儿子做什么?

    不对!

    康氏住在正房,仆妇说小楼回来时她还没回房,所以才误以她在厢房留宿了,而小楼却说她回来时并没有见到她……所以,她是在厢房被掳走的……这种手段,不会是误打误撞,如果对方是有预谋的,必然是直奔着目标而去……

    厢房!住在厢房的是小楼!不是康氏!

    玄朗的眸光倏然闪过幽暗锐利的光芒,难道对方原来的目标是小楼,康氏是被误认牵连上的?!

    康氏忽然一反常态要来上香还愿……临时起兴要池荣厚在偏殿抄经文……自己又亲自到厢房找娇娇……然后池荣厚与康氏齐齐不见了踪影……

    玄朗将这一条条线索在脑中一一串连,真相仿佛是被点燃了爆竹的引信,哄地炸出了出来,难道目标是厢房里的人?!是小楼?!

    对方要的人是小楼?!

    “小楼,池夫人知道你与荣厚约了去赏月吗?”

    康氏夜里出现在小楼的房间,是巧合,还是要探看虚实?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荣娇摇摇头:“不知三哥与她说过没有……”

    “还有谁知道你们约在小亭见?”

    池荣厚原本是要陪康氏聊天的,然后被她临时起意差去抄经……而素来看娇娇不顺眼的康氏又突然去找娇娇……怎么哪里都有康氏的影子?!

    “三哥是随口说的,当时身边就我和他还有栾嬷嬷三人,其他人跟在后头。不知道听没听到。有什么问题吗?”

    荣娇清眸中浮起浅淡的疑惑,这个,与三哥他们失踪有关系吗?

    “没事,多问问。看是否有线索。”

    玄朗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温雅的笑意,“不要担心,我会尽快找到你三哥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这个局的目标是娇娇,那么最终目的一定是冲着他来的。池荣厚不会问题。

    “嗯,我知道。”

    荣娇点头:“不管是谁,费尽周折将人带走,必是有所求,既然现在还没来信,三哥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怕……”

    娇美的小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惊慌:“若是在这之前能找到人最好,我怕迟则生变……”

    一般而言,绑匪不会无缘无故掳了人,不提任何要求。就忽然撕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现在还下落不明,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谁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万一,对方没要三哥的命,却送来了一截指头或耳朵什么的,可怎么办?

    脑中塞满了各种以前听过的似真似假关于绑票的传言,即便相信玄朗是无所不能的。一定会找回三哥,荣娇的心也没法安稳。

    活着,不等于就须发无损,三哥那么爱俊的一个人。万一缺了点什么或被毁容了,可怎么办?

    玄朗听着她在一旁自言自语小声的碎碎念,双手合拾,清眸微闭,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白嫩的小脸上绘出两道优美的墨线。紧抿的粉唇与用力贴在一起的掌心,无不在显示她的虔诚。

    不由地就心疼,象有一只小手拿针轻轻戳他的心尖,开始不是很痛,然后却细细密密地痛痒成一片,若是……这件事真是冲她和他来的,若真与池万林有关,甚至更恶劣一些的怀疑,连池荣厚都在无意中不自觉地做了帮凶,她会多伤心?

    她那么聪明,康氏的反常也都知晓,却没有往康氏有意做局那方面猜测,是对康氏还有期待吧?或者是不论康氏怎样待她,在她的心里,总归还不曾将她当做真正的恶人?

    也是,哪个孩子会对父母连一丝隐晦的期待都没有了呢?

    只是接受了现实而已,并不等于她就会彻底失望绝望,即便是她对自己不好,即便她与自己形同陌路,也总会希望她是好的,只是对自己不好,没有人希望给予自己生命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就连他,想得再明白,看得再通透,不也在那个人病重时有过小小的心软,不忍他死去,出手医治,多延续了些时日吗?

    何况是善良心软的娇娇?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幽深的长眸带着些许的疼惜与更多的爱意,静静地视线如无形的拥抱,温柔地笼拥着心爱的女孩儿:“放心,别想太多,乖……用了餐饭,我们就回家。”

    这世间,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只要做了,就会有痕迹留下,因为出事的是康氏与池荣厚,娇娇不会往康氏往池万林身上想,不代表他不会。

    “派人去池府送信,还有这些池府的下人,一并送过去。”

    至于要不要封口?让池万林自己看着办!

    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找不着人,都想沉在水底,他就先扔块石头下去,看能砸出些什么来!

    ……

    池府前院书房。

    “夫人与三少爷不见了?”

    池万林一脸的惊诧,完全不能置信的表情,精光四射的黑眸极快地闪过一丝晦涩莫明,怎么会是他俩?

    继而仿佛突然想到了似的,急切地问道,“大小姐呢?大小姐可还安好?”

    说好的……不是这样啊……带走康氏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带走康氏?那是他的夫人!

    “大小姐没事,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突然病发了……英王殿下赶过去,已经将大小姐接回府了。殿下说他不在现场,也有一一排查,暂时没有线索,不过他已经派人多方寻找……另外,殿下问您是否有什么厉害的仇家,会为了报复您恶意绑架家人的?”

    跟进福林寺的池府家仆一五一十地转述玄朗的话,“殿下说,现场没有线索,象是蓄谋做案,若有怀疑目标,更能容易找人。晚了的话,恐生变故……”

    “……”

    池万林脸色煞白,腿一软,又跌坐回椅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拿池荣娇吗?康氏与厚儿在英王面前能有什么份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生变

    “来人!来人呐!放我们出去!”

    阴暗的地牢中,时不时传来妇人嘶哑凄厉的喊叫声,夹杂着恶毒的诅咒声。

    “这个疯婆子,还真能叫!”

    门口一远一近守着两个汉子,其中站的近的那个往地上啐了口痰,揉了揉耳朵:“妈的,烦死了!老子的耳朵都要你吵聋了。”

    “有什么好烦的,喊累了喊哑了,她就不喊了。嫌烦你就站远点,反正这地牢她也出不去。”

    稍远的另一个不在意,真是个蠢货,到这个时候还有力气喊这些没用的,看在她这么有力气骂人的份上,晚上的饭也可以不送了。

    “那可不成!上头交待过,关着就好,别的手脚不能做。”

    不然就凭她骂的那些花样,老子早就将她的嘴缝起来了!

    “没动啊……”

    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一没打二没骂的,不过是少吃顿饭少喝点水,一时半会儿的,又死不了人。你不是嫌她烦?等口干舌燥,又饿又渴了,她自然就安份了。”

    说得也是这个理儿……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继续在喊叫咒骂的背景声中,百无聊赖目无焦距的四下环顾。

    在地牢里实在没什么风景,除了

    “娘,别叫了,没用……”

    昏暗的屋里,一盏豆大的油灯半明半暗,池荣厚吃力地从草堆上爬起身来,半倚半靠在墙边,无气无力地对正在喊叫的人说道。

    这明显是牢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骂有什么用?外面不管有没有人,摆明了是置之不理的,叫得再大声也没用。

    “厚哥儿……”

    喊叫的妇人急忙回过头来,正是披头散发的康氏,连奔带爬地奔过来:“你怎么样啊?”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胸口痛得厉害。他可能是受了内伤,那人的力气很大,那一脚正踹在他的胸口,当时他觉得自己能避开的。完全没想到竟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当时……

    他的头还晕晕的,意识还不甚清楚,当时,他怎么会躲不开呢?那人的身手好到比二哥还厉害数倍?

    就是在二哥的手下。他也不会连一招都走不下……

    “真的吗?谢天谢地!”

    还没等他细回想,就被康氏带着哭声的话打断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彼此的神色,不过荣厚对母亲知之甚深,总觉得她急切的话语特别的复杂,有股莫名的如释重负,有愤怒,还有一分的心虚。

    愤怒如释重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心虚?应该是他听错了。

    “嗯。娘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压制着阵阵的绞痛,强打精神安慰着母亲:“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只要娇娇发现他们不见,有玄朗出手,一定会很快就找到他们的。

    “娘知道!娘不怕,来,喝点水。”

    康氏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些水,将碗端到池荣厚的嘴边:“慢点儿……”

    池荣厚实在没有力气端起这碗水,就着康氏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然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够了……娘您也喝。”

    “我现在不渴。”

    康氏将碗随手放了回去,不知是地不平还是她放的不合适,碗歪倒在桌面。里面剩下的一点水也全洒了。

    池荣厚看了过去,又看了康氏一眼,“……水洒了……”

    再要说点别的,欲言又止,算了,莫名被掳来这个地方。娘还能这样镇定已实属难得,就不要为这点小事提醒她了。或许壶里还有水,再说既然没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就是对方并不想娘俩的性命,不至于连水都不给喝。

    康氏注意到了他微凝的目光,不在意的挥挥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洒了就洒了,再要就是!”

    难道他们还会饿死渴死她和厚哥儿?!

    “……”

    娘真是洒脱,不愧是将门女子……

    池荣厚心头升起浓浓的骄傲,换做其他的内宅妇人,徒遭危难,身陷囹圄,还不定怎样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吓个怕死呢,哪象娘,在地牢里还能坦然自若,中气十足地骂人!

    “好!娘说得是!”

    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些的,省得喊他们要。”

    不要命,不等于没有其它折磨的手段,身为被囚者,象水呀食物啊这些保命的东西,能节省应该尽量节省,谁知道明天还给不给了?

    “敢不给!”

    康氏见儿子夸赞她,愈发气焰高涨了几分:“不然等咱们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他们!”

    “嗯!”

    池荣厚的笑意又浮了上来,娘能这样乐观,真好。

    他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悄悄咽下了喉头翻涌的腥甜,掩在阴暗中的脸,白成了一片……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娇娇呢?

    这里只有娘与他,娇娇没事,还是被关在了别处?

    池荣厚心头暗涛汹涌,合着眼席地靠墙而坐……

    但愿娇娇没事,但愿玄朗能早点找来。

    ++++++++

    “啧啧!高手呀,你们都是高手!这棋,走得比我还妙了……”

    锦衣男子仿佛被窗户外的风景所吸引,看了好半天,才头也没回地发出一声轻叹,语气自然亲切,话意似真似假,仿佛只是在淡然的陈述。

    “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此言一出,原先盯着锦衣人背影的几个男子齐刷刷地施礼告罪。

    “罪是有,责罚暂时记下……”

    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亲切语气,仿佛含着股抚慰:“大龙做不成,多少要取几个子儿吧,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半天功夫?好歹地跟王叔收点利息……”

    他轻轻地笑了笑,“能让他急一急也好……你们说他对池家大小姐有几分看重?”

    他的这句问话似乎并不指望别人来回答,几乎刚说完,微顿之后,就自行接着说了下去:“王叔那人,不是女色能诱惑的,何况池尚书病歪歪的女儿?他自己都说二小姐比大小姐好看多了。”

    想到池二小姐的姿色,锦衣人摇摇头,所谓姿色上佳不过如此,大小姐还不如二小姐,顶多勉强算个美人吧……难道王叔喜欢病弱的美人?好这一口?

    “不知道池荣厚这个所谓的三舅子,在他眼里算不算自己人,值得付出多少代价?嗯,这次的货真是为难,价码还真不好开……要多了,怕他不值,要少了,倒显得本王太厚道……算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先将原先的要求过去……”

    先探探,反正不会撕票,能让他着急一把,也是极有意义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来了

    “……有三哥的消息吗?”

    玄朗刚进院子,荣娇就提着裙子飞奔了出来,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还没有。”

    玄朗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还在查清中,暂时不要告诉她,若是情况属实,就瞒到底,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真相。

    “阿金带人在查,不会很久,荣厚一定不会出事的,我保证。”

    “……”

    那张如花般娇嫩的小脸上,笑容不自觉地就淡了几分,眼里是不容错失的低落:“嗯,我知道……就是,忍不住会担心。”

    她相信玄朗会救回三哥,可人的心没法控制,担心三哥与对玄朗的信赖,这二者不是二选一的关系,她信玄朗,也相信他所说的三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一日没见到人,就还是会担心,会有各种不好的猜测。

    拉起她嫩白的小手,放在自己修长宽厚的手掌中,不轻不重地揉握了两下,男人清俊的脸上是浓浓的宠溺,语气十分地温和与笃定:“不用担心,我说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你又不是神仙!”

    细白的小手指挠着他的掌心,女孩脸上的隐忧与如残雪尤存,软软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玄朗,我怕……”

    荣娇真怕,三哥与康氏失踪这件事,上一世是绝对没有发生过的,虽然她那时活得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但事关三哥,若真发生过,她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过,至少事后是会知晓一些的。

    在她的心里,三哥会英年早逝象一块隐形的巨石,一直都在,之前与王丰礼解除了婚约之后,她以为这件事过去了,三哥的这一劫避开了。结果又突然发生绑架的事情……三哥那么聪明,根本不可能在福林寺自己走失的,那,会不会这一次依旧逃不开宿命?

    “不怕。”

    自己的女孩儿娇软又惶恐颤抖的嗓音。听得玄朗心都疼了,手臂用力,将人拥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是为了要命,不过是要借人质谈条件。不用怕,安排了许多人手在找,会有消息的。”

    不要让他知道这真是一出自演自导的丑剧,否则,就冲小楼的这份伤心劲,他也绝不会轻挠了始作甬者!

    “……是池万林的仇家吗?”

    过了好一会儿,埋在胸口的小脑袋闷声闷气问道。

    玄朗微顿,“……或许是。”

    虽然他已经猜测出十之**,要确认还要看对方提什么样的条件,若是超出池万林的能力范围。显然是冲他来的。

    或许是?那就有可能不是?

    他们有可能是冲着……?”

    事关池荣厚,荣娇虽关心则乱,脑子不如平素冷静,稍加琢磨,还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不是冲池万林,会是冲着谁?

    康氏是内宅妇人,不会有这么厉害的仇家,三哥是庄先生的关门弟子,庄先生为人虽狷狂。品性却是高洁,名望虽高,却无实权,若是要谋图他的珍品孤本。与其大尽周章的掳人,不如直接做梁上君子到府里偷取……

    “嗯,或许是受我连累。”

    玄朗将荣娇脑中模糊的意识直接一语道破,“所以,他们都不会有事,最多一两日就会有条件开过来……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

    幕后人的耐性比玄朗预想得要差一些,第二日下午就待到了对方开出的条件。

    确如他所猜测的一样,对方就是摆明冲他而来,信是直接送到英王府的,根本没有池府什么事,不多不少三个条件,每一件都不是池万林能办到的。

    况且这三个条件居然提得滴水不漏,一时竟无法从中找到幕后人的线索。

    “……金汇票号退出都城……两颗雪绒丸,重审白乘飞的案子……”

    荣娇仔细的看着那张小纸条上的条件,这三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为什么要玄朗做这些?

    而且,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金汇票号是大夏三大银票行之一,一句话就要在五日内退出都城? 这是多大的损失?人家为什么要听玄朗的?

    雪绒丸,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圣药,据说先皇原本已经仙去,服了一颗雪绒丸后又多活了不少时日,皇宫大内都木有的东西,还要两颗?!他敢不敢再多要两颗?!

    还有这个白乘飞的案子,大理寺都已经定案了,要让玄朗提重审?

    “他们为什么会要你做这些?”

    荣娇不懂,直觉这三件事没有哪件是容易的,虽然玄朗的神色不曾有半分的改变,唇边温雅的浅笑一直都在,仿佛根本没觉得这是多么棘手的难题。

    “可,可能觉得殿下手眼通天……”

    阿金苦笑,幕后这厮,还真是歹毒又谨慎,居然一点马脚也没露!

    “信是怎么送来的?”

    玄朗不动声色,沉思了片刻,问道。

    “用的信鸽,来时已经服过毒药,普通的鸽子,没有线索。”

    阿金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对方极为小心,手法老道。

    就连这勒索条件开的,啧啧,高明!

    “是个聪明人。”

    玄朗清浅的嗓音带着一抹轻讽的笑意:“不过,还不够。”

    荣娇心里一沉,玄朗还原先说开了条件就可能会找出线索,现在,凭这三个条件,能缩小范围,圈出嫌疑人吗?

    “很难……”

    此事既然已被她知晓,且池荣厚还在对方手里,玄朗也没加隐瞒,见她不懂,遂耐心讲解:“这三个条件,除去雪绒丸,涉及商政两界,能牵涉进来有嫌疑有能力有动机的,太多了,短时间内无法一一排查。”

    “那,那……”

    荣娇知道但凡有可能,玄朗必是竭尽全力的,还是紧张地握起了拳头,不觉间带上了一丝哭音:“这些,有关联吗?”

    玄朗原先的计划她也清楚,一边加派人手在福林寺周边搜查线索,一边在城里撒网收买消息,同时以静制动,等待对方开来条件,对方在暗,又手握人质,掌握主动,屈于被动时一边积极搜找,一边可以根据对方的条件来判断寻查嫌疑。

    “别着急,我大致有些判断了……”

    “太好了!”

    荣娇愁闷的小脸顿时多了神采:“大哥好厉害的。”

    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欣喜仰慕与骄傲:“就知道你是天下最聪明的!”

    可是,她居然笨得一点也没看出来……

    “小楼最聪明了,你看不出来,是不如我了解时局与背景情况……”

    被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当面直白的夸赞,饶是玄朗素来不形与色,眼底也笼了一层浅浅的悦色,连声音也低缓了两分,抽丝剥茧循循善诱:“你想想,对方提条件时,会考虑什么前提?”

    荣娇转了转眼珠:“他的目的?他想要的?”

    能干出绑架这种事来,自然不是有仇就是图利,既然开出条件,显然不为仇,为利益又不要银子,那就是为成事。

    感觉这话说了象没说……荣娇惭愧,谁没事会绑人玩不成,当然是有目的。

    “对,”

    玄朗却赞许地点头:“既然是想要的,那在提的一定是会有他的判断与思量,就象,你想吃红豆糕时,会找我还是找嬷嬷?”

    吃红豆糕找谁?

    荣娇一头雾,这是哪跟哪儿?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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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娇介绍:
池荣娇重生归来,发现自己拥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前世记忆:
青灯古佛孤苦而亡;
芳华正好香消玉殒;
总之,怎个悲惨了得!
管她谁是谁,既得重生,新的一世,她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扫平一切障碍,凯歌高奏,赢得天高海阔满池荣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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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则另有完结文《锦此一言》,穿越古言,百万字,欢迎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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