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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节 谋杀(一)

    从决定成立国民政府之后,胡汉民就感到事事不顺,元帅升任国民政府主席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他还有一半广东籍的中央委员和军将领支持,可没想到汪精卫在廖仲恺、现在和蒋介石、以及鲍罗廷的支持下后来居上,夺得了主席之位。没有当上主席,已经让他窝火了,可另一重要职务——财政部长也被廖仲恺夺去,他只落下一个外交部长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还带有很大的安慰性。

    胡汉民不懂外交,汪精卫和廖仲恺时常插手外交,手下的次长陈友仁又精通外交事务,若非沙基事件和省港罢工,外交部就几乎无事可作。更主要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国家承认国民政府。他曾与鲍罗廷商谈,希望苏俄政府能率先承认国民政府,可是鲍罗廷却说什么,承认国民政府现在还不到时机,待时机到来苏俄政府自然会承认国民政府。但苏俄将一如既往的支持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

    “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林直勉问道。

    胡汉民轻蔑的撇撇嘴,似乎对林直勉的无知感到可笑:“废话,蒋介石早把熊克武的重将喻培棣、张冲拉过去了。熊克武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喻培、张冲就会径直宣布接受国民政府整编。”

    林直勉,魏帮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过了好一会,魏帮平才喃喃道:“我说熊克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窝囊了。原来如此。”

    “这蒋介石究竟是怎么把他们拉过去的?喻培棣可是熊克武地嫡系,同盟会时就跟着熊克武的。”林直勉还是想不通。

    “要不怎么说蒋介石厉害呀。”魏帮平插口道,胡汉民却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雪茄猛吸一口。

    “先生,这里面究竟都有些杀玄机,你给我们说说。”林直继续勉刨根问底。

    “有人帮蒋介石把喻培棣和张冲拉过去了。”胡汉民勉强吐出一句话。

    “谁呀,有这么大本事?杨庶勘?”林直勉问。

    “杨庶勘哪有这本事,是庄继华。”胡汉民轻蔑的说。说完之后他站起来。走到客厅一脚的留声机前。抓住留声机的摇柄,猛地摇了几下,然后把唱针轻轻放在转动的唱片上,随即一阵轻柔的女声在客厅回荡。

    “庄继华?”林直勉努力回忆这个有些熟悉地名字:“是不是那个在沙基下令还击地军官?”

    胡汉民点点头,林直勉和魏帮平不由愕然,过了好一会,林直勉才纳闷地说:“这个庄继华是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庄继华去。”胡汉民简单的答道,然后把身体往后一抑,靠在沙发上。

    “要说这庄继华运气可真好,在沙基把英国人打了,到现在英国人也没敢作啥。”魏帮平摇头叹息道。沙基事件发生后,广东军界顿时紧张,生怕英国人回来报复,梁鸿慨、李福林公开要求严惩庄继华。谭延恺、朱培德、李济深则默不作声。但态度显然不满,许崇智也只是出于私人因素才反对;可谁都没想到,英国人挨打之后居然只是发通抗议就完了。什么是否英国人变得这样老实了。

    “运气?”胡汉民冷冷的叹息道:“你们呀!那个庄继华可不简单。”

    说完,胡汉民站起来走出客厅,林直勉和魏帮平面面相窥不知道胡汉民为何这样,过了会,胡汉民回来了,手里拿着叠纸,胡汉民把这叠纸扔在茶几上。

    “你们看看吧,然后就知道人家运气是怎么来的。”

    林直勉将信将疑的正要伸手去拿,不想魏帮平手更快,一把就把那叠纸抓在手里,然后仔细的看起来。

    等两人看完了,胡汉民才悠悠地说:“看到没有,人家是看准了才下的注。”

    “这么说,他事先就断定英国人不会派兵报复。”魏帮平满脸懊悔,早知道他就下令开枪还击了,他的部队的驻地离沙面不远,沙基响枪之后,他严令部队不准开枪,官兵禁止出营门。

    “这不是废话吗,你看看,‘英国政府直接派兵的可能性极低’,这时一场赌博,投入一块钱,拿到一百万的赌博。”林直勉苦笑着说。

    “你们…。”胡汉民正要什么,这时门铃响了,家里的仆人打开房门,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进门就大声嚷嚷道:

    “妈的,这廖仲恺也欺人太甚。”留着络腮胡子地身形魁梧地朱卓文还没进客厅就大骂道。

    胡汉民闻言一皱眉,这个朱卓文原也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自从开

    军之后就变得粗旷起来,张嘴闭嘴就妈的。

    “卓文,我说你这脾气是不是要改改,现在不是搞民军了,你现在也是堂堂县长大人了。”林直勉不满地说道。

    “县个屁长,还县长。”朱卓文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毅生,怎么啦?”胡汉民问道,他与朱卓文在同盟会时就有了交往,反袁失败后又一起参加了革命党,是现国民党最早的几个党员之一。

    “卓文的县长丢了,廖仲恺把他免了。”胡毅生苦笑一说道。

    “为什么?这种有个原因吧。”林直勉不满的问。

    “两个原因,贪污和妨碍工农运动。”胡毅生答道。

    “贪污?”胡汉民有些诧异,他的印象中朱卓文不是那种爱财的人,怎么可能贪污呢。

    “还不是欲加之罪,卓文兄原来的老部下,讨贼军的,因为部队缺饷,士兵要哗变,找他想办法,卓文兄就批给他一笔钱救急,没成想就让人抓住把柄了。”胡毅生苦笑一下解释道。

    原来如此,胡汉民重重叹口气,林直勉却尖锐的说:“我看主要还是妨碍工农运动吧。”

    “这廖仲恺真是越来越红了,简直比共产党还共产党。”魏帮平也愤愤不平的说。

    “展堂,我知道你现在也难,可是我想不通呀,当初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总理革命,没想到今天却…。展堂,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朱卓文红着眼睛大声说。

    胡汉民无言以对,心中充满悲凉。国民政府成立过程中的领袖争夺战中就他输得最惨,汪精卫就不说了,廖仲恺除了担任财政部长还担任广东省长,都是实权,他除了担任空头外交部长外,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过了好半响,胡汉民才苦涩的说:“我找仲恺谈谈,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不去,老子死过几回了,一个屁大的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朱卓文大声嚷嚷道。

    “说得对,一个县长算什么,不过老实说,这共产党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到处建农会,稍有不同意见就到处宣扬,说你反对革命,是右派。老实说我对我党前途很是担心。”林直勉说道。

    “这些共党分子最是可恶,越来越嚣张了,都应该枪毙。”魏帮平粗声粗气的说。

    “好厉害,好胆量,这是谁写的?”由自主的拿起来就看,看完之后不由自主的称赞道。

    “庄继华”林直勉说。

    “庄继华?沙基反击的那个英雄?”胡毅生诧异的问,林直勉点点头。

    “难怪他敢开枪,了不起。”胡毅生毫不在意林直勉生气的目光,依然摇头晃脑的赞道。

    “是了不起,你看整军,整顿财务,廖仲恺和蒋介石正一步一步来,这次是川军,下次该轮到谁了,帮品兄,不会是你吧。”林直勉冷笑道。

    “鸟,要整编也是老子自己来,要他狗拿耗子。”魏帮平怒声骂道。

    “两万川军一整编,蒋介石的实力势必大涨,以后恐怕我们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了,到时候恐怕你不想干也不行。”胡毅生不为所动,继续刺激魏帮平。

    魏帮平想想也有些泄气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我们挚友团结起来才能与他们斗。”胡毅生见众人被自己的话吸引过来,不绝高兴的扫胡汉民一眼,却见胡汉民依然呆着脸,好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你们看,帮平兄的第三师、梁鸿慨的第一军,加上李福林的福军,总共也有三四万人,虽然不占优势,但至少也可以周旋一二,可要是依然按照目前这样大家各行其是,必然被他们各个击破,最后大家一起玩完。”

    “那怎么组织呢?”林直勉问道,这时胡汉民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离开了客厅。

    “我们成立一个组织,宗旨就是反共,其他人只要反共就可以参加我们的组织。然后在组织的协调下,大家共同反共。”胡毅生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看行。”林直勉首先响应。

    “好,老子现在就报名。”朱卓文大声嚷嚷道。

    “算我一个。”魏帮平挥手叫道。

第四节 谋杀(二)

    堤二马路博爱医院旁有一名小憩的小别墅,这是孙科过孙科不常在这里住,不过最近博爱医院的医生护士经常看见一些穿军装或长衫的人在此进出,没两天一块文华堂俱乐部的牌子立在别墅门口。

    “我看干脆买人干掉这些人。”朱卓文在客厅里大声嚷嚷道。

    “大声佬,你别瞎嚷嚷,你那是老办法了,现在不行。”孙科立刻制止朱卓文的提议:“倒廖我同意,但决不能采用暗杀的方法。”

    成立国民政府后,孙科原以为自己作为总理的儿子就算不能继承总理的位置,一个部长怎么也跑不掉,没想到最后只落下一个国民政府委员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全是虚职,由此他对鲍罗廷非常不满,他认为要不是鲍罗廷从中作梗,财政部长或者广东省长他必有其一。

    “公子说得对,现在已经是国民政府了,不能再用那种暗杀的方式了,只能采取政治手段。”伍朝枢也表示反对,看看客厅的众人,然后才慢吞吞的说:“其实现在对我党威胁最大的不是廖仲恺,而是蒋介石。”

    “蒋介石算个屁,他能作什么?”杨锦龙说,他是粤军第一军的一名旅长,是军长梁鸿楷的心腹。

    “蒋介石没什么吧,他的党军第一师还不到一万人。”张国怀疑的问。

    “不到一万人?”伍朝枢冷笑一声:“清新不是有两万人正在整编吗?两个月后,这批人就会成为蒋介石的部队。那时他就有近三万人,再装备苏俄运来地快抢和大炮,那时恐怕他就是广东最有实力的军人。”

    伍朝枢这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装备精良的三万人马,现在粤军号称十万,其实张国心里清楚,真实数字恐怕最多不过六万,其中还有不少是徒手或者土枪部队。他的第四军有七千多人。大约有两千人是徒手部队。这六万人中还有一部分名义上属于粤军,其实并不听许崇智指挥,比如李济深部。

    “更主要的是,蒋介石手下的那批学生,藏龙卧虎,前景不可限量。”伍朝枢又补充道:“比如那个庄继华,沙基敢开枪。熊克武老奸巨猾,当初总理都拿他没办法,却被他吃得死死的,毫无反抗的交出部队,敢问诸位,在座地谁能做到?黄埔双雄三杰,这才一个庄继华,其他一雄三杰还藏在水面下。这才一期。后面还有二期,三期。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人兴邦,蒋介石羽翼渐丰。再不制止,恐怕以后无人能制。”邹鲁喃喃道。

    “那就趁早,先干掉他。”朱卓文又大声嚷嚷起来。张国和杨锦龙却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没有说话。他们俩都是奉命来听地,回去都要向上面报告,这样地事情他们是不敢表态的。

    庄继华和蒋先云这两天到处灭火,整编刚开始不到一周就发生六起事件。最严重的是二军四团三连,部分士兵居然鼓噪起来,把派去整编的工作队给包围了。

    庄继华接到报告后心急火燎的赶到三连,刚进营地就看到许多士兵包围了连部,不少士兵大喊着“工作队滚出去。”“川人治军,外省人滚开。”

    看到这幅情况庄继华心里稍微有些安慰,还好没有出人命。到了连部门口,拉住缰绳。因为工作需要,本来应该给他配车,可是国民政府没有这么多车,只好配了顶轿子,轿子还不错,是熊克武的那顶,可是被他以军人乘马不坐轿为由拒绝了,于是便给他配了匹马。庄继华以前骑过马,他在美国时参加过一个骑马俱乐部,骑术不算高明也还凑合。

    还没下马,士兵立刻围了过来,不过军队森严的纪律也让大部分人停下了脚步,站在外围同时向四处观望。庄继华面容严肃地看着围住自己狂喊的士兵,他一手拉住马缰绳,一手不停的示意停止吵闹。

    过了好一会,吵闹声才渐渐停止,庄继华没有下马,在马上直起身子大声对士兵们说:

    “我刚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有说话的机会,我一定秉公处置。”停顿一下,他看看士兵:“现在我命令你们集合。”

    士兵们没有动,仍然围住他,人群中有人叫道:“他带兵了,部队都在外面。放了他,外面的军队就要来杀我们。”

    士兵们一阵骚动,更紧张的握住手中的木棍或者匕首(因为整训所有枪支收缴,在军部保管。)。

    庄继华大声笑道:“这么没胆量,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三个,外面没人了。”说着他指指身后的宋云飞和伍子牛:“你们要不信,可以派人出去瞧瞧。

    他地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士兵向营门跑去,过了一段时间,这几个士兵回来了。

    “没人,没有部队。”

    庄继华此时已经坐在连部门口地大石上,宋云飞和伍子牛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听到出去查看的兄弟地回话,士兵总算安静下来,庄继华拍拍屁股站起来。

    “现在我命令,按照班排队列集合,立刻!”

    士兵左右看看,外围的人开始移动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庄继华间还有很多人没动,口气陡然严厉:“怎么没听懂我的话,当兵当老了的人,还要我教你们怎么集合?”

    在他凌厉的眼神下,更多的士兵开始走向队列,只有少数顽固依然紧紧的包围住他,有人大叫道:“弟兄们,不能听他的,他们广东人就欺负我们四川人。”

    “什么广东人,四川人,你们都是中国人。”庄继华严厉的呵斥道。

    “你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否则我们不服。”

    “集合就是要给你们个交代,这里军队,不是菜市场。”庄继华大声说道。

    “好,先集合,看他怎么说。去吧麻幺娃抬出来。”有人提议道,很快有人从营房里抬出个人来,庄继华分开围住自己的士兵,快步走到那个士兵面前,摸摸他的脉络,还好人只是受伤。

    “伍子牛,带两个人,立刻送医院。***,为什么不送医院,你们要他死呀。”两个抬着麻幺娃的士兵脸色通红。

    随后庄继华火冒三丈的走到连部门口大声命令道:“关麟征,滚出来。”

    听见外面的安静下来,连部的门慢慢打开,关麟征一身戎装,手拎机头大张的手枪走出连部。庄继华看见居然他还拎着手枪,不由大怒:“下了他的枪。”

    宋云飞立刻冲到关麟征的面前,关麟征有些意外的叫了声:“文革…。”

    “下了他的枪。”庄继华厉声打断关麟征的话。关麟征不敢再说话,只好把手上的枪交给宋云飞。

    “来之前工作队都有哪些纪律,你先想,想好了,待会我再问你。”庄继华说完转身回到队列前,关麟征心中叫苦,脸色大变。

    整编开始前庄继华就对工作队规定了几条纪律,首先是不准打骂士兵,其次川军军官有怨气,工作中遇上对方不配合或者打骂,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三任何异常都要向指挥部报告,严禁擅自采取行动。庄继华再三声明这三条是铁律,不许有任何人违犯。

    随后庄继华对士兵们说:“现在我想听听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两个军官匆匆忙忙赶到,到队列前就向庄继华敬礼。

    “报告,建国川军第二军四团三连协助整编官中尉(少尉)罗丙(战一飞)向长官报到。”

    庄继华冷冷的向两人回礼,然后问:“刚才你们到哪里去了?”

    “报告长官,刚才我们在后面照顾麻幺娃。”战一飞答道。

    “为什么没有制止士兵的胡闹?”庄继华厉声问道。

    两个军官没有说话,下面的士兵大哗。

    “我们不是胡闹。”

    “凭什么打人!你们广东人就该打人了。”

    …

    庄继华转身大喝道:“住嘴!”

    士兵一时被震住了,庄继华趁机继续施压:“你们都是老兵了,在军中围攻连部算什么行为?你们自己说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士兵们面如土色,他们当中谁不知道这种行为算叛乱。

    “你们俩呢?该承担什么责任?”庄继华冷冷的问两个军官,罗丙和战一飞脸色大变,纵容士兵哗变的罪名也是杀头。

    过了会,有人叫道:“弟兄们,反正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队列里的士兵开始有些轻微骚动,士兵们互相交流眼色,拿不定主意是否就此开始后拼命,也有人向营门口张望,看看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军队出来。

    “谁?谁在胡说?”庄继华严厉制止住情绪开始波动的士兵:“我说了你们是哗变吗?我说了你们是叛乱吗?”

    这些人这才想起,庄继华说的是胡闹,军中胡闹怎么处置呢?这些老兵开始想了。

    “现在我想听你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继华见士兵的开始稳住了,便开始着手调查事件的原因,虽然他心中对此已有七八分把握了。

    “怎么敢作不敢说了!”过了会,庄继华见没人出面讲话,便冷冷的讥讽道。

第四节 谋杀(三)

    个士兵受了不了庄继华的急,先后出列报告关麟征为怒,他们的报告与庄继华的估计基本相同。

    关麟征性如烈火、脾气暴躁,四川人特别是熊克武部大多是重庆人,重庆人也是桀骜不驯,两者必然冲突。

    原川军也有政治教育,提出的主要口号主要是川人治川,其他的还是有什么维护共和,反对北洋军阀等等,这些口号虽然模糊,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实施方略,可是在数年教育下,这些口号已经根植与川军士兵的思想中了,关麟征解释不了这个口号错在哪里

    因此关麟征来三连的第一天就与士兵发生冲突,在他讲课时,士兵听不懂,就有人拿出这些口号问错在那里,关麟征被问住了,随后士兵就起哄,关麟征脸上挂不住了,他采取了简单的压制,结果自然清楚了,士兵暂时服从,心里却不服。

    接下来关麟征连续与士兵冲突,而且也与留下的原川军军官发生冲突,六天里关麟征打过四次人,最严重的是今天,关麟征动手把麻幺娃打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士兵积压的怨气顿时爆发,几个麻幺娃的老乡当场就和关麟征动手了,说来关麟征也厉害,他把那几个老乡也打了,可随后全连士兵一起往上涌,关麟征仓皇败退连部,紧闭大门,再也不敢出来。直到庄继华来叫他。

    调查清楚之后,庄继华当着全体士兵的面问关麟征是不是这么回事。关麟征倔强地答道是,随后他分辩说这些人纯属无理取闹,挑战长官的威信。

    “威信?以威取信还是以信取威?”庄继华严肃的问,关麟征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庄继华当着全连士兵的面宣布关麟征禁闭三天,三天之后就在三连向全连士兵作出检查,视其认识程度再决定最后处分,在此期间三连的整编由郑介民主持。

    郑介民没想到庄继华会让他主持。可当着全连官兵的面他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下来。随后关麟征立刻就被押走执行禁闭。

    处理了关麟征,庄继华接下来开始处理闹事士兵了。军队中发生这种事情必须处罚,不处罚以后谁来也带不好这个连了。

    “按照军规围攻连部也应该进行处罚。”庄继华在队列前来回踱步,士兵们紧张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机灵点地开始四处寻觅,有哪些可以逃走。

    “现在带头冲击连部地自己出列,”庄继华想妥了如何处罚这些士兵了。

    队列里谁也没动。这些都是老兵,冲击连部该怎么处置他们都知道,轻点地五十鞭,重则杀头。

    “敢作敢当才是好汉。”庄继华见没人承认,又开始使出激将法。可让他失望的是这次激将不灵了,老兵们谁也不挪窝。

    “罗丙,战一飞。”

    “到。”罗丙和战一飞双双答道。

    “那些人是领头的?”

    罗丙和战一飞互相看看,从对方眼睛里两人看懂了答案。

    “报告长官。我不知道。”

    “不知道?够义气。不过,要想当好汉就要付出代价。你们可要想清楚。”庄继华冷笑一声威胁道。

    罗丙和战一飞咬咬牙,依然坚持道:“报告长官。我真不知道,事情发生时,我不在场。”

    “好,是条汉子,来人。”庄继华大声叫道,随着命令过来两个士兵。

    “罗丙,战一飞,玩忽职守,疏于训导,罚禁闭两天,立刻执行。”

    听到只是禁闭两天,罗丙和战一飞同时松口气,士兵们也松了口气,部分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现场气氛仍然紧张,庄继华也在思索如何把领头的士兵找出来。

    “看来你们还是不够好汉,对军规还有恐惧,这样也好。不过处罚还是有的。”庄继华继续说道:“没人承认,我就只有处罚全连。”

    “我又没干,为什么要处罚我。”立刻有人不服了。

    “我知道有人没参加,只是在旁边看热闹,我也知道你们肯定知道那些是领头的,可我不想问你们,我想那些领头地自己出来。证明你们是条汉子。”

    “你们不出来说明你们也知道,冲击连部是一项很严重的错误,必须受到处罚,否则三连的军纪将荡然无存,没有军纪的军队那就不是军队了,是土匪。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领头的自己出来接受处罚,否则我就处罚全连;如果你们认为法不责众,那就错了,我宁可遣散三连,也要处罚你们。每人十块大洋的遣散费,自己回四川,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庄继华的态度非常坚决。

    郑介民非常紧张,他其实知道那些人是领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庄继华从头到尾没问他,他向庄继华递过眼色,可是只换来庄继华狠狠地一瞪,又把他吓回去了。更让他不理解地是庄继华的处理从头到尾都是公开的,而且没与任何人商量。他不知道这些领头地士兵要真不出来,庄继华是不是真的要处罚全连,是不是真的要遣散全连。

    “义气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有些时候好,有些时候不好。战场上义气可以帮助部队凝聚战斗力,可如果用来对抗军纪,义气就不值得提倡,那会破坏军队的纪律,军队的战斗力靠的就是严明的纪律。现在你们就在把义气用在对抗军纪上,那我就只有下重手了。”庄继

    很平静,就像在聊天一样,可他越这样越让这些士兵

    “弟兄们对你讲义气,你也应该对弟兄们讲义气,不要连累他们。自己出来领罚。”

    在庄继华喋喋不休的“闲聊”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妈地x,.兵骂骂咧咧的走出队列,满不在乎的看着庄继华。

    “好,第一个,叫什么名字。”庄继华没再乎他的态度。

    “老子叫段鲲鹏,说吧。杀头还是枪毙。”段鹏满不在乎的说。庄继华阴森森的一笑。

    “还有谁。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庄继华高声问道。

    过了会。又有两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走到前面。

    “没有了吗?查出来可要从重处罚。”庄继华再次大声问。

    这下再没人出来了。

    “我最后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现在出来还为时不晚。”

    一分钟很快过去,庄继华脸色冷肃:“郑介民。”

    “到。”郑介民快步上前。

    “你说还有没有?”

    “有,他、他、他…”郑介民迅速指出四人。

    “好,下去吧。”庄继华对点到名地四人说:“你们出来。”四人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

    “没有冤枉你们吧。大家说有没有冤枉他们。”

    “长官….饶命。”四人害怕的叫道。

    “停、停…。我不会杀你们。”庄继华挥手制止他们求饶:“不过我最看不起敢做不敢当的人。”

    四个人听到不会杀他们,心里倒稍微安定下来。

    “你们三个”庄继华对自己出来的三人说:“处罚如下,禁闭三日。深刻检查,立刻执行。”

    三人傻了,本以为最差也是几十皮鞭,没想到就这么简单,不过很快又纳闷起来,检查是什么?

    “长…长官,这就完了?”段鲲鹏结结巴巴的问。

    “对,这就是处罚。你还想要什么。皮鞭还是枪毙,后者我可以满足你,前者不行。我的部队不允许体罚。”庄继华好整以暇的说。

    “轰”下面地士兵忍不住全笑了,有人怪叫到:“段疤子,你***撇妥老。”

    “长官给他五十鞭。”

    …….

    “长….长官,”士兵们的起哄中,段鲲鹏更结巴了:“那….那个检查是啥子嘛。”

    庄继华这才想起,士兵的文化程度很低,写检查恐怕很难。

    “写检查就是把你对这件事的认识写出来,错在哪里,以后还犯不犯,这些写出来。”

    段鲲鹏三人同时哭丧着脸:“长官,我们不识字呀,换个处罚要不要得?”

    “那怎么行,军令如山,”庄继华摇头否决了:“这样吧,到时候你们当作全连弟兄的面说说你们的认识就行。”

    段鲲鹏这下更急了,他是三连中的袍哥龙头,让他在全连面前检查,这脸往那里搁。

    袍哥是四川地帮会组织,起于明末清初,在清朝末年时同盟会利用各地帮会反清,熊克武也不例外,他地部队也吸收了不少袍哥。民国时四川社会各阶层都有人参加袍哥,各村各乡都有袍哥组织,袍哥成军的也不少,最有名的当属哈儿军长范绍增。

    庄继华不知道也不想管这个,他见段鲲鹏还想讲价钱,把眼一瞪,厉声说:“闭嘴,这时军法,没有价钱可讲。”

    段鲲鹏无可奈何,然后庄继华看看后面地四人,直把把这四人看得毛骨悚然,他们心中那个后悔呀,早知道处罚就是这样,自己早出来了,好一会庄继华才说:“他们三人虽然犯了军法,可是他们敢作敢当,是条好汉,我喜欢;你们呢,敢做不敢当,属于懦夫,这样的人我的部队不要。”

    说完,庄继华大声宣布:“他们四人每人发十块大洋的遣散费,逐出军营。”

    士兵们顿时肃然,他们没想到庄继华说到做到,就这样简单的就把四个人赶出去了。

    民国时期士兵当兵都是不得已,这个不得已主要是贫困,也许有人会说抓壮丁,其实这个时候地方部队抓壮丁还很少,抓壮丁主要发生在抗战和之后的内战中,由于军队消耗太大太快,靠招兵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国民政府被迫采用这种极端的新兵补充方法。

    熊克武部队的这些士兵主要还是招兵招来的,他们其实是愿意当兵的,当兵除了打仗外,至少吃饭不愁,而且十块大洋,要回四川,是不可能的。因此庄继华的惩处是非常严厉的。

    四人面色如土,却又无可奈何,旁边宋云飞立刻拿出四十块大洋,往每人手里塞了十块,然后撕下他们肩上臂上的徽章,把他们赶出了营房。

    最后,庄继华对所有士兵说:“领头的处理了,可是你们也有错,你们都是老兵知道军纪。我对你们的处罚是站军姿,所有人立…正!全连站军姿两小时。”

    “整编工作队队长庄继华督导不严,未能及时发现部下的错误,属于工作疏忽,处罚站军姿两小时。所有处罚由副官宋云飞监督执行。”

    蒋先云听说三连出事后,赶到三连时,三连全体人员,包括郑介民等人全部在晒谷场上老老实实的站军姿。

第四节 谋杀(四)

    问题很多,看来我们开始时没有把问题讲通讲透,主在你我。”庄继华苦笑着对蒋先云和俞济时说。

    干部不够,蒋介石最后把自己的卫士蒋孝先和侍从秘书俞济时都派来了,蒋孝先下了连队,俞济时被庄继华留在总队部,成为整编的第三把手,本来蒋介石还想把贺衷寒调来,庄继华认为粤军工作贺衷寒很熟悉,李安定要去上海,情报科其他人无法接手。

    派人去上海建立情报网,在潮时庄继华就有这个想法了,可当时缺少人手,现在李安定来了,庄继华就存了这个心思,本来还想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李安定的能力,可现在自己要去整编部队,庄继华就把自己对情报科的工作构想向蒋介石和盘托出。

    “去上海的目的有二,其一促成孙传芳与奉系反目,减轻广东面临的压力;其二借机打入孙传芳的高层决策圈,或者影响孙传芳的重要幕僚,在必要时误导他们的战略方向。”

    前世美国人就是这样作的,利用专家学者误导中国领导人的决策,让中国吃了大亏,等醒悟过来,亏已经吃了,专家学者们还振振有词,让你有苦说不出。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派到北京去,目的是探清奉系和国民军的内部情况,找机会做点文章,让他们乱起来,这样我们在广东的整顿就会获得以比较安定的周边环境。”

    于是蒋介石留下贺衷寒主持情报科,李安定被派到上海建立情报网。走之前,蒋介石让他专程到清新向庄继华请教上海地工作方略。庄继华也抽出半天的时间专门与他谈上海工作。

    俞济时来了之后本想下连队,可庄继华却告诉他他没有带连队的经验,因此不适合下连队,可他在校长身边学习了把握全局的方法,所以最好还是留在总队部,出任副总队长。俞济时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此刻面对接二连三的违纪事件他再次感到缺少基层工作经验是自己的致命缺憾,他可以处罚这些事件的责任人。可却找不到防止再度发生的有效办法。

    “再度重申纪律。严惩关麟征。以儆效尤。”蒋先云提出个办法。

    “我不同意,关麟征是个优秀地军事干部而不是政工干部,他来作思想工作本身就是勉为其难,重惩会影响地他地前途。”庄继华表示反对,蒋先云想想关麟征的一贯表现也认同的点点头。

    “那该怎么办呢?”俞济时感到是个两难的问题,解决问题的同时又要保护干部。

    “我建议把士兵发动起来,苏俄军队早期曾经成立过一个叫士兵委员会的组织。目的是监督军官,我们可以在士兵中成立个这样地组织,目的是监督军官的违纪行为。”庄继华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呵,文革,我可知道立在七连可允许军官在操场打人的。”俞济时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况且可以规定训练场上的纪律不禁止打骂士兵嘛。”庄继华辩解道。

    “那怎么行,打骂士兵要坚决禁止。”蒋先云不赞成庄继华的辩解。

    “军事干部脾气都比较暴。可以理解。你不能要求个个都是儒将,校长也发过脾气的。”俞济时支持庄继华。

    “对,对。还是先把士兵委员会建立起来吧。”庄继华立刻插话,赶紧堵住蒋先云说话地机会。蒋先云无奈地看看两人,知道再说也没用。

    “士兵委员会我先在三连搞一个,总结点经验。你们俩回去,把近段事件查出来的违纪事件做个通报,每个小队发一份,另外巫山,最好再搞个刊物,这个不能是青军会或者孙学会的刊物,这样才不会引起两会地冲突,否则就得整天去处理青军会和孙学会打架吵架,啥事都别干了,编委可以让曾扩情、邓文仪、你、杨其刚组成,内容就是整编中的事迹,好的事迹。良幀,你把那些查出来的烟鬼集中起来,找个地方让他们戒烟。”庄继华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巫山,千万压住青军会,良幀,你与扩大哥说清楚,一定要压住孙学会,这两会要是冲突起来影响太坏了。”庄继华忧心忡忡的说。

    “放心吧,青军会我负责,谁要闯祸纪律严惩,我党员的还可用党纪处分。”蒋先云首先表态,庄继华不提他还没想到两会问题,庄继华这一说他才感到真要是冲突起来,将在士兵中造成极大的思想混乱,整编势必事倍功半。

    青军会可以用蒋先云压住,俞济时可压不住孙学会。俞济时自己很少参与孙学会的活动,对曾扩情信心不足,他有些为难的说:“我和孙学会的不是很熟悉,扩大哥压得住他们吗?”

    庄继华点头表示清楚他的意思,心里道要是贺衷寒在就好了,可惜………。

    “这样让扩大哥和雪冰一起出面,告诉他们,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麻烦,轻的赶出整编工作队,重的扒下军装,滚出军队,我庄继华说到做到,绝无例外。良幀你先把这话带到,等我从广州回来再亲自找他们谈。”庄继华只好以最严厉的处置相威胁

    “你要回广州?”俞济时有些意外。

    “已经整编七天了,我再在三连几天,怎么也要回去汇报一下,让校长和汪主席了解一下整编的情况,再听听他们有什么指示。”庄继华哀叹到。蒋先云和俞济时同时笑了,不过他们的想法却不一样,蒋先云是知道庄继华是真的

    去,俞济时却认为庄继华这是故意矫情。不过庄继刚才提到的青军会和孙学会地事情还是让他害怕,真要发生梅县那样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回广州找周主任和蒋介石,以军法和党纪压住两会。

    两人走后,郑介民悄悄走到庄继华身前,提醒他士兵闹事后面很可能有人指使,庄继华点头表示知道,思考片刻后他让郑介民密切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刚开始士兵们对士兵委员会这种东西心存疑虑。迟疑不敢出面。庄继华再三解释后,士兵们开始踊跃参加,最后得票最多的三人中居然有正待在禁闭室的段鲲鹏,这让庄继华有些意外。

    他在士兵中了解了一下,对段鲲鹏的袍哥大爷的身份已经清楚,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守法青年,他对这种黑社会帮会深恶痛绝。本想找个机会把他赶走,可没想到段鲲鹏在士兵中的威信居然这么高,这倒让他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三连地驻地是原粤军地营房,设施比较完善,连队禁闭室设在后面地杂物间旁边,不过这次关禁闭的人太多,杂物间也被占用,当禁闭室了。段鹏他们三个就被关在这里。

    庄继华走进禁闭室时段鲲鹏三人正东倒西歪的在那里无聊着。看见庄继华进来。三人故意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庄继华也不生气,只是耐心的等他们。

    “你是三连的龙头大爷?”庄继华开始就点出段鲲鹏的另一个身份,段鲲鹏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蒙哥几个看得起。”段鹏有些傲慢地答道。

    “袍哥?应该算个黑社会组织。党军里面不允许存在黑社会,我本打算让你离开军队的。”

    段鲲鹏一愣,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居然这样说,他原是袍哥中一小头目,平素好抱不平,为此曾与帮中另一头目斗殴打死了帮中大佬的儿子,帮中大佬拒绝调停,非要他抵命,为避祸才加入军队的,在军中他仍然不改这个习性,刚开始吃了不少苦头,有几次还差点被当官的阴死,全靠武艺高强,军中的袍哥弟兄帮持才化险为夷,随着时间推移,他在连里的威信也越来越高,到后来就变成了军官怕他了,他也成了三连乃至全团的龙头大哥。对于整编他无所谓,为谁打仗还不是一样打仗,可没想到庄继华开门见山就告诉他自己没把他地龙头老大放在眼里。

    段鲲鹏一翻白眼根本不相信庄继华敢这样对待他,懒洋洋地说:“那是,你是长官,你说了算。”

    庄继华淡淡一笑:“袍哥这种黑社会看起来很强大,可相对于军队来说其实很弱小,这个道理你懂,要不然你也不会跑到军队里来了。”

    段鲲鹏脸色一下严肃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底被庄继华掌握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什么大不了的。”段鲲鹏依然不服气。

    “嗯,可惜了,在这乱世,以你地身手本应该大有作为,为何一定要陷在袍哥这种泥潭中呢?”庄继华叹息道。

    “袍哥弟兄讲义气,重情义,…。”

    “讲义气,重情义?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跑到军队来?”庄继华打断段鲲鹏的话反问道,段鲲鹏被哽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庄继华接着又问:“袍哥是让你的亲朋好友的日子过好了还是让他们的生活安定了,不受欺负了?没有,他们不是一样受军阀的欺辱,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稍有变故,一样得去卖儿卖女。”

    “不对,我们袍哥弟兄一家有难四方支持,不但龙头大爷要帮持,帮中弟兄也要帮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段鲲鹏驳斥庄继华对袍哥的“偏见”。

    “有时候也许会有这样的事,不过这样的事肯定是少数,为什么呢?说到底,袍哥中一样有阶层,有大爷,有小弟,他们要生存要维护自身的权威就要有钱有粮,这些从哪里来?要不是巧取豪夺,就是欺行霸市,这些行为最终的受害者就是普通老百姓。你认真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段鲲鹏无言以对,这些年走南闯北,他也知道一些道理,虽然不认为袍哥就是坏人,可是他也无法反驳庄继华的话。

    “今天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袍哥的正义与非正义,我来是告诉你,连里的弟兄们选你当士兵委员会的委员,你可以依据军法为士兵出头,切记不要倚仗袍哥组织与军令对抗,否则我就只有重惩了。”

    对于选择一个袍哥当委员会委员,郑介民等人很不理解,极力劝说庄继华重新选举,可庄继华不想这样,他认为既然是士兵选的,就应该接受,否则军官的威信在士兵中会一落千丈。可他又不放心,担心段鲲鹏会更加得意,出来后更加嚣张的与上司对抗,所以他今天的目的是警告他。

    随后他又与关麟征谈了谈,关麟征惹出这么大的事知道自己肯定要受处分,没想到庄继华只是将他的组长职务拿下,其他丝毫没动,关麟征不由感激万分,表示自己一定认真检查,决不再犯。

    对罗丙和战一飞,庄继华没理他们,他已经把他们划入离开部队的范围了,对这种故意放弃职责,而后又包庇士兵的军官,他决不宽容。两天后罗丙和战一飞一出禁闭,庄继华就向他们宣布了遣散通知,每人三十大洋的遣散费。

第四节 谋杀(五)

    驾,驾。”趁着路上没人没车,庄继华快马飞鞭,黄色尘土,在碧蓝的天空染上一片黄色。广东的道路交通还算不错,至少每个县都通了公路,当然这个公路不是前世那种高等级公路,而是两车道的泥路,晴天一路土,雨天一路泥。

    庄继华本打算三连的士兵委员会走上正轨就回广州一次,可最终还是拖延了。三连工作组主官变成了郑介民,关麟征出监后,在全连士兵面前作了检查,庄继华让他在那里跌到就在那里爬起来,继续留在三连,不过职务却在郑介民之下。

    庄继华担心郑介民缺少工作经验,因此又在三连停留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为工作组上了两堂示范课,这两堂课也让关麟征也认识到庄继华比他强在那里了,当初川人治川他就没法解释,只好说简单的归于军阀宣传;同样的问题庄继华却解释得很清楚:“谁治川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能否让四川人民过上安定富庶的生活,如果川人治川能做到这一点当然好,事实上四川至今依然战祸连年,仅就赋税收到民国说明川人也没治好川,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军阀,帝国主义,……。”

    顺着这个道理庄继华又解释了为什么整编川军,前川军领导人的错误在那,以及建立国家军队的必要性,他的课结合实际浅显易懂,没有文化的士兵也能毫不费力地听懂。

    等三连的整训走上正轨之后。庄继华又把三连的经验作了总结,发表在曾扩情主持的《战斗报》上,蒋先云很及时的要求各连按照三连的模式进行整顿。

    就要回广州了,喻培棣又找上门来了。整训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喻培的作用非同小可,他的存在稳定了川军士兵地思想,而且他也很好地起到沟通桥梁地作用,使工作队能及时掌握士兵的思想动态。当然喻培也不是万能的。在军官中就弥漫严重的失落情绪。特别是庄继华坚持遣散罗丙和战一飞后。留守的军官联合找到喻培棣请他出面说情,面对气势汹汹的军官们,喻培棣无法拒绝。

    喻培棣带着几个军官找到庄继华要求重新考虑对两人的处理,庄继华拒绝了。庄继华告诉那些军官,有怨气要发,可以,就在我庄某人面前骂娘都可以。但不能用放任士兵闹事地方式,这种方式极端危险,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演变为兵变,因此一旦发现这种军官,有一个遣散一个。喻培被庄继华说服了,但同来的军官却愤愤不平。

    “头,到前面休息一下吧,一口气赶了几十里。”伍子牛叫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改口叫庄继华为头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庄继华笑道。

    “不是,马受不了了。”伍子牛强辩道,他才学会骑马。还不习惯在马背上颠簸。

    “好,到前面的镇子里歇息。”庄继华也不揭穿,用鞭子指指前面的小镇说道,随后一打马,又向前奔去。宋云飞笑笑,突然用马鞭在伍子牛的马屁股上“狠狠”一鞭,在伍子牛的惊呼中快步向前飞奔。

    到镇子里,庄继华三人找了个茶水铺,要了一壶凉茶,伍子牛一边咒骂酷热的天气,一边用茶漱口。

    “少骂老天爷,快喝吧,夏天和凉茶,人生一大享受。”庄继华也松开风纪扣,拿着帽子当扇子,边说边煽风。

    “我说头,你也真是,坐船有什么不好,非要骑马,耽误事不说,颠得人难受。”伍子牛抱怨道,庄继华笑笑没有回答,看上去他很轻松,其实他现在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好像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疼,他已经后悔到脚后跟去了。前世看电影,感到那些骑士骑马奔驰地样子很威风,那个时代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他就想尝试一下,没想到骑马远不是电影上看着地那样潇洒,不但吃了一嘴土,还把人颠得快散架了。

    伍子牛那张嘴仍然骂骂咧咧的,庄继华终于忍不住大骂道:“伍子牛你***闭嘴,你以为老子想这样啊,你颠得厉害,老子不一样快散架了,早知道骑马这样难受,鬼才愿意骑马。”

    宋云飞和伍子牛不知道庄继华为何这样说,当初庄继华决定骑马去广州时,宋云飞、蒋先云、俞济时都劝过,庄继华就是不听,非要骑马。伍子牛试探地问:“那当初为

    庄继华不耐烦的说:“那样不是威风嘛。”

    宋云飞和伍子牛面面相窥,同时哈哈大笑,庄继华起初还有些尴尬,后来也不由笑了。

    宋云飞笑着说:“长官要想走水路也行,我们可以在这里转水路,马可以存在这里,回来时再取。”

    庄继华初时还高兴,但一转念又苦着脸说:“那回来不是还要在这里上岸,再骑上几十里路?”

    “我来取就行了,你不用来。”宋云飞笑道,到庄继华身边后,看到的庄继华一直是那种从容不迫,杀伐果断的形象,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一个童心未泯的庄继华。想起出发时,庄继华坚持骑马,却又说不出多少理由的样子,他心中忍不住涌出股要照顾小兄弟的情绪。

    很快伍子牛就联系好一艘货船,宋云飞也把马存在镇上的一个货栈里,三人这才轻松上船。

    到广州时天已经快黑了,庄继华他们在路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卫戍司令部,靠近司令部时,宋云飞突然放缓脚步低声说了句:“情况不对。”说着打开了枪套。

    庄继华停下来看看四周也发现有异常,平时这里人来人往,小贩叫卖络绎不绝,现在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左右商店纷纷关门,路口还有士兵站岗,这些士兵看着装是党军的,可三人一个都不认识。

    看见三人站在那里,站岗的士兵警惕的望着这边,很快有个上士过来查看他们的证件,待上士看过他们的证件后,庄继华问他是哪个部分的,上士很恭敬的答道党军一团,庄继华心知不妙,一团进城肯定是出事了。在确认司令部没出什么事后,他立刻加快脚步向司令部赶去。

    刚到司令部门口,就看见钱大均从楼里出来,庄继华连忙上前拦住他。

    “校长遇刺。”

    庄继华浑身打个哆嗦,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了,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啦,瞎担心,蒋介石肯定没事,历史已经证明了。平静下来后,他问钱大均:“知道谁干的吗?”

    “杨锦龙,不过真正是谁还不清楚。”钱大均见庄继华这么快就镇定下来,心中也佩服他的养气功夫。

    “这怎么说?”庄继华奇怪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这样说。

    钱大均这才向庄继华讲了蒋介石遇刺的详细经过。

    今天蒋介石从北校场三期入伍生队回南堤军校联络处,蒋介石出行一直是两部车,他一部,卫士一部,他坐的那部要好些,车前还有一面党旗,卫士的车要差些,车头也没有小旗。在北校场时,蒋介石的车发动不起来了,蒋介石等了半小时,不耐烦了,坐上卫士的车先走了,留下几个卫士等车修好再走。

    蒋介石走后不久车修好了,几个卫士坐着车回南堤,在经过东坡楼附近时,却突然遭到当地驻军的一阵猛烈射击,车上的卫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一位侥幸逃生的卫士排长回来报告,蒋介石大惊之下,下令党军一团和四团进城,同时命令城外的何应钦和黄埔军校进入战备状态。

    说完之后,钱大均有些奇怪的上下看看庄继华,庄继华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团长,你怎么啦?”庄继华奇怪的问。

    “你们怎么回来的?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吗?”钱大均问。

    “没有呀,很顺利呀。”庄继华答道。

    “你们走的哪条路?”钱大均问。

    庄继华一时有些语塞,过了会才说:“刚开始骑马,后来我这个卫士骑不惯,就改坐船了。”

    宋云飞在后面暗笑,伍子牛却作了个鬼脸,钱大均看看两人的表情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他也不好追问了。

    “好运气呀,好运气。”钱大均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见庄继华不解的样子,钱大均才解释说:“下午,蒋先云打来电话,说他得到密报,川军中有人策划在你回广州的路上杀你。校长一急之下,派王世和带人去接你了。说起来校长对你真没说的,我还重来没见校长这么着急过。”

    庄继华、宋云飞和伍子牛闻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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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谋杀(六)

    于暗杀,庄继华打内心排斥这种做法,在他受的教育制造麻烦外,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因此庄继华完从来没有想过采取这种手段对付明处的或者暗处的敌人。此刻猛然听说自己居然成为别人的目标,他不仅有些目瞪口呆,他在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代暗杀是一种重要的非常有效的手段。

    了解情况后庄继华匆匆与钱大均告别,他几乎是冲进情报科办公室,甚至来不及对有些惊讶的贺衷寒打招呼就抓起办公室的电话,拔通蒋先云的电话。

    “巫山,那些人你动了没有?”庄继华急促的问。

    “还没有,我打算等他们派出去的人回来后动手。”电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蒋先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暂时不要动他们,暗中监视,收集证据,记住一定要充分,无可分辩。等我回来后再作处理。”庄继华说道。

    “为什么?”蒋先云问。

    “整编刚开始,川军上下的疑虑还存在,这个时候动手抓人不但会引起下级士兵的思想波动,也会引起喻培棣这样原本支持我们的人的反感,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庄继华简单的解释了下。

    “嗯,好,先不动他们。”蒋先云答道。

    “外松内紧,他们杀我不成,有可能会把目标转到你们身上,你们一定要加强警卫,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庄继华脸色凝重的说。

    “明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地。”

    当下电话,庄继华抬眼看见贺衷寒正忧虑的看着他,他向贺衷寒笑笑:“没什么,自古以来暗杀都只能造成一些恐慌,成不了大事。”

    贺衷寒摇摇头:“是成不了大事,不过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全,两万川军,几百名军官。若有十分之一要杀你。那就是两千士兵。几十名军官,文革,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出意外。”

    看着贺衷寒的样子,庄继华心里有些感动:“没事,君山,暗杀搞成明杀。还能成吗?放心吧。”

    贺衷寒想想又说:“你外出还是只带宋云飞和伍子牛两人?”见庄继华点头,贺衷寒劝到:“太少了,虽然他们身手很好,不过好汉难当狼多,以后出门多带几个卫士。”

    庄继华哈哈笑道:“嗯,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既然老天爷让老子到这个世界来了。那老子就要活得精彩。想黑我,没门。”

    贺衷寒这番话让庄继华一直记在心里,西安事变后。贺衷寒不听庄继华劝解,一意发动武力平乱,待蒋介石回南京后,本想重处贺衷寒,庄继华一力担保,方才保住他的性命。

    天色已黑,庄继华走进蒋介石地办公室时却发现办公室里却集中了司令部地几大重将,党军师长何应钦、司令部参谋长张治中,卫戍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兼党军党代表周主任,蒋介石秘书长邵力子,军校政委廖仲恺。

    见庄继华进来,蒋介石愤怒地脸上出现几分欣慰,庄继华仍然按照军队条例向各位长官敬礼,然后才对蒋介石说:

    “学生刚回来,听说校长遇险,特来请示方略。”

    “晤,你坐,我没什么,蒋先云报告说有人要对你下手吗,路上还顺利吗?”蒋介石问。

    “报告校长,刚才在楼下听钱团长说了,我在情报科打电话问了巫山,情况了解些,…,不过我没遇上杀手,我在中途换乘船了,可能因此错过。”庄继华把从蒋先云那里了解的情况,和自己的处置以及采取这样处置的理由都向蒋介石报告了。

    蒋介石挺满意,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关键是这样不会影响整编大局,庄继华的处置没错。

    “文革,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安全第一。”廖仲恺关切的说。

    “多谢政委关心,学生记住了。”庄继华答道。

    “你的卫士呢?叫进来,我见见。”蒋介石问。

    “是。”庄继华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叫进来,两人也没紧张,在司令部这么多月,这些人多多少少接触过。

    “庄中校担负重大使命,现在川军中有人要暗杀他,你们地责任就是保护好他,不能出丝毫意外,你们记住他若有失,你们提头来见。”蒋介石严肃的对宋云飞和伍子牛说。

    “是,司令,绝不会让长官出现任何意外,除非我们死了。”宋云飞和伍子牛齐声答道。

    “校长,没事,那些人脑子锈逗了,杀我有什么用,杀了我,国民政府不过换一个人去主持整编而已。”庄继华想不通这些人怎么那么蠢,杀了他整编还是要搞,那杀他有什么用。

    周主任不由摇头,庄继华不知道自从他的那篇《对策》流传出去后,而后发生的事实证明,《对策》的眼光极其准

    介石和廖仲恺先后提出的整军和整顿财务,说明黄埔步的按照《对策》中指明的方略行动,于是他被一些人看作蒋介石手中最锋利地刀,是黄埔系地重要人物、核心人物之一,杀他等于折断蒋介石的翅膀和刀尖,甚至有人已经在宣称,庄继华比何应钦更厉害。现在庄继华居然没有身为核心的觉悟,还把自己看作刚出校门地学生,不过想想看,他也确实出校门还不到一年。

    “这话说错了,文革,杀掉你可以达到很多目的,首先可以破坏整编;其次可以打击校长;再次可以警告政委。”周主任提醒庄继华他忽略了部分东西:“不过你的处置还是对的,这究竟只是川军中部分军官的行为,还是另外有人插手,这些都还需要调查。”

    “周主任说得对,别人这是一箭双雕,你还警惕点好。不过文革,你也挺机灵的,怎么想起中途换船了呢?是否事前有所感?”张治中问。

    庄继华有些尴尬的看看站在屋中央的宋云飞和伍子牛,又要把“责任”推到伍子牛身上,宋云飞突然开口说:“司令,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到外面等候长官。”

    “嗯。”蒋介石点点头让他们出去了。等他们出去后,庄继华才把那个理由又拿出去搪塞一番。

    “真是这样?”周主任感到其中有诈,张治中和蒋介石随后一想也感到不对,坐船不但舒服而且下水也要快很多,庄继华怎么会骑马呢?

    廖仲恺是个老实人,没想这么多:“多亏伍子牛骑术不精,否则……。”

    何应钦笑道:“政委,恐怕骑术不精的不是伍子牛吧。”

    廖仲恺有些愕然的看看何应钦,又看看扭扭捏捏的庄继华,恍然大悟,不由笑了,继而众人都爆发出一阵大笑,庄继华求饶的说:“诸位长官,诸位老师,我承认是我骑术不精,是我想耍威风,我错了,好不。”

    这一通大笑将屋里本很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蒋介石收住笑容,怜惜的说:“你呀,总是出人意料,连躲暗杀也出人意料。”

    蒋介石的话在屋里又掀起一阵狂笑,庄继华想想也不由感到好笑。

    “文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廖仲恺大致向庄继华介绍了蒋介石遇刺的情况后问道。

    廖仲恺介绍的情况与钱大均所说基本一致,庄继华想想后说:“学生以为此时宜静不宜动。”

    何应钦问:“这话怎么说?”

    “这次暗杀到底是粤军中下级军官自作主张还是高层授意,学生更属意前者;不过学生也认为粤军高层是知道这件事的,高层的目的是如果能杀死校长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当给校长一个警告。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必须慎重。”庄继华立刻说出自己的判断,他不认为立刻反击是好办法,可这话不能直说。

    刚才在情报科庄继华快速浏览了这段时间的粤军情报。粤军上下对整军和整顿税收非常不满,认为这是针对他们来的,在粤军中低级军官中流传倒蒋传言,不能让一个外省人占据广州卫戍司令的位置。只是现在情报科还没有查到这个传言的出处。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虽然庄继华没直说,可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何应钦冷冷的问。

    刚才他们就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何应钦和周主任认为应该立刻解除杨锦龙旅的武装,追查主使者,廖仲恺和邵力子建议由军事委员会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张治中主张让许崇智出面查清真相。蒋介石则犹豫不定。可谁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会提出算了。何应钦真想告诉他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以重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庄继华为难的看看蒋介石,见蒋介石面如寒霜,只是盯着桌面,谁也不看。

    “学生建议,校长可以把这次事件交给梁鸿楷,让他去调查,然后再与许部长谈谈,消除误会。”庄继华咬咬牙,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交给梁鸿楷?哼,那还能查出来吗?”邵力子轻轻哼了声,对庄继华企图大事化了的做法表示不满。

    “杨锦龙就是梁鸿楷的部下,他会去认真查?”周主任也认为不可能,他认为这是扩大革命力量的好机会,暗杀事件已经使黄埔系在政治获得主动,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趁机出击,击溃敌人。

    “他当然不会认真查,他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治中说。

    “校长,各位老师,交给梁鸿楷查就是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庄继华这话一出口,蒋介石脸上的怒气更盛。

第四节 谋杀(七)

    继华顾不得蒋介石生气,在他看来此刻局势非常危险石不顾一切追查主使者,整个黄埔系统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危险之中:“校长遇刺,学生也深感愤怒,不过仔细思考后,学生认为目前我们没有实力追查这一事件。”庄继华在说道实力两字时加重了语气。

    “我们现在不清楚粤军高级将领卷入的程度有多深,如果是他们直接指使的,那么我们要对抗的是整个粤军,我们目前没有那个实力,相反,我们不查这件事情,那么有人会认为警告校长的目的已经达到,后续手段恐怕会暂时放弃,于是我们就赢得了时间。三个月,只需要三个月,两个月也行,只要川军整编完成,我们就足够的实力对抗整个粤军,而且,”说到这里庄继华拿眼看看蒋介石:“其他工作也更有把握。我们准备好了,在以国民政府的名义整顿税收,到时粤军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庄继华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他们从庄继华的话里嗅到一丝危险,察觉他们忽略的的东西,他们只看到梁鸿楷,忽略了许崇智。

    许崇智是粤军总司令,梁鸿楷是他的部下,杨锦龙的行为他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授意,如果是他的授意…,蒋介石不敢再想下去了。军现在号称十万,实际兵力六万有余加上东江陈炯明余部,接受许崇智指挥的部队达到八万人。党军只有万余人,实力对比差距太大。庄继华说地其他工作,蒋介石也听懂了,策反卫立煌和谭曙卿还没有成功。

    看到蒋介石的脸色阴转晴,庄继华发出了的最后一击:“校长遇刺迄今已有三个多小时了,许司令有没有来过电话,或者其他什么方式,对校长进行慰问。梁鸿楷呢?”

    蒋介石乌云满面颓然地靠在高背椅上。张治中、何应钦、周主任等人也明白了。屋里的空顿时沉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许崇智要对付我?”蒋介石沙哑着声音沉重的问。

    “不能确定。许司令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庄继华毫不含糊的给许崇智作了结论,此刻却没有人反对这个结论:“我更倾向于许司令事先不知道这事,可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表态,说明他也受到粤军内部地压力,正左右为难。因此我军地态度就至关重要了,我们退一步,许崇智就有理由压住粤军中地反对者。反之,他可能被迫于我军作对。梁鸿楷也一样。”

    “你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何应钦问,虽然他开始倾向于赞同庄继华的判断,可是还是拿不准,这事实在太大,稍有失误,就是灭顶之灾。

    “所有政变都要有军事行动为后着,暗杀校长也一样。”庄继华冷静而严厉的说:“不管成不成功。都必然受到党军凶狠报复。可大家看看军直到现在还没有大规模调动迹象,说明许崇智和梁鸿楷都在犹豫。”

    政治是相互的,卫戍司令部***通明。粤军各部何尝不会枕戈待旦,没有人会束手就擒。只抓杨锦龙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有意义;可追查一旦越过杨锦龙,那么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的危险就会大增。明白这点,蒋介石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军长吗?”蒋介石抓起电话打给梁鸿楷,听到对方肯定答复:“我是蒋介石,今天下午我地汽车在东坡楼遭到当地驻军杨锦龙部的攻击,有三个同志牺牲,只逃出来一个排长,我要你调查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等蒋介石放下电话,庄继华又说:“校长,以后你的安全保卫工作要更加细致,行车路线要随时改变,最好是临时决定,每天走的路线不要重复,尽量少在公众场合出现。”

    “嗯。”蒋介石点头表示接受。

    “党代表也一样,党代表的卫士要增加,也要尽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庄继华又对廖仲恺说。

    “那怎么行,我每天都要去工会,农会开会,不行,不行。”廖仲恺摇头说:“如果那样,我还怎么工作,不行,绝对不行。”

    庄继华有点着急了,他始终没有想起廖仲恺是怎么死的,在他的记忆中,中山舰时,好像就没提廖仲恺,那么说那时他就死了,可中山舰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廖仲恺会不会就是死于暗杀呢?

    庄继华再三苦劝,周主任、蒋介石和张治中也纷纷相劝,廖仲恺坚决不干:“害怕暗杀就不革命了?不,他们要杀我,防是防不住地,只要你们把军队掌握好,我就是安全地。”

    梁鸿楷放下电话,擦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看看屋里的十几个军官:“好了,没事了。”随后又指着杨锦龙骂道:“杨锦龙,你他妈地以后要做这种事,先打个招呼,别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军官们面面相窥,不知道电话里都说了什么,让梁鸿楷既如释重负

    三丈。

    “军长,谁的电话?”参谋长问。

    “还有谁,蒋介石。”梁鸿楷没好气的说。

    军官们一惊,他们没想到蒋介石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梁鸿楷打电话,按照他们的设想,蒋介石应该调军进攻了。

    “他怎么说?”参谋长又问,下午杨锦龙来报告说袭击了蒋介石的坐车后,军部就笼罩在一遍紧张之中,军官们要求先发制人,不能坐以待毙。梁鸿楷把情况报告许崇智后,许崇智先是大骂,最后才命令他们外松内紧,等待命令。

    “他让我调查这件事,然后给他汇报。”梁鸿楷说,既然把事情交给他查,说明蒋介石不想大动干戈。先前的紧张不过是一场虚惊。

    “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参谋长也长吐一口气,这些年青军官呀,只知道粤军人比党军多,可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很难说。粤军虽然人多,可是太分散,广州、东莞、佛山、东江到处都是。广州城内并没有绝对优势。党军人少战斗力却很强。一旦僵持起来,军和湘军地态度就至关重要,可毕竟自己这方暗杀在前,道理上就站不住脚,更主要的是湘军和军早眼红广州的税收了,如果能把粤军赶出广州,他们肯定愿意。

    “那还能怎样。”梁鸿楷不置可否。然后站起来对屋里的军官们高声说道:“这次人家给了面子,以后谁在乱来,背着我搞这些动作,不用人家查,我先枪毙他,听清楚没有。”

    “是。”众人齐声答道。梁鸿楷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没走两步,参谋长又叫住大家。

    “军长。还是谨慎点。暂时不要解除战备状态。”

    梁鸿楷点点头说:“你安排吧。”,然后拿起电话:“接许司令家。”

    第二天的广州市依然艳阳高照,市民们依旧踏着往日的节奏出门。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商店依旧照常营业,丝毫没有意识到广州昨日与战争擦肩而过,其实稍稍留心一下还是可以发现些许蛛丝马迹,街上的士兵的神情虽然轻松些,可数量依然很多,各政府机关却官迹疏少,到正午之时才有不少人从家里匆匆赶来。

    林树巍急匆匆走进东山区麦栏街地一个别墅式小院,别墅是栋英式建筑,外围树着一圈木栅栏,拱形正门上有苍劲地隶书写就:慰庐,栅栏与别墅正门中有块小草坪,中间由青石铺出条小路,草坪中种有几株白兰。小楼前有几株高大地紫薇树,浓密的树叶遮挡了强烈的阳光,夏日下庭院中一遍绿意,让人踏入小院即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林树巍却顾不得品味院中凉意,几步跨过小院,到门口用力摁响门铃,很快有人打开门,林树巍闪身而入。

    “完了,蒋介石没有动。”林树巍进门即叫道。

    听到他的话,正在客厅里打麻将的几个人都不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蒋介石没动?他没有追查?”朱卓文不相信的大声叫道。

    “林师长,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林直勉赶紧给林树巍倒上一杯茶,林树巍接过一口喝干,喘了口气才说:“蒋介石让梁鸿楷追查这事,梁鸿楷把责任归到东坡楼驻防的连长身上了。”

    “蒋介石接受了?”朱卓文不相信地问。

    林树巍点点头:“妈的,我们白费心思了,蒋介石只要求把杨锦龙部调出广州城,梁军长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已经解除战备。党军也开始回城外的营地了。”

    众人不由跌坐椅中,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怎么都不会失败的计划,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过了好久,林直勉才勉强笑道:“这次算蒋介石运气好,诸位,不用灰心,我们并没什么损失,以后还有机会。”

    “啪”朱卓文愤怒的将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在与地板的碰撞中,茶杯发出一声清脆地响声后,四分五裂。

    一直冷眼旁观地伍朝枢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直渗脚底,看看左右的人,他不由在心底暗骂还在白日做梦,蒋介石以后再不会给你们机会了。不过就他本人而言是不赞成暗杀蒋介石的,在他看来蒋介石整顿税收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是为他地党军寻找军费,如果许崇智稍微让点给蒋介石,未尝不能把蒋介石拉过来,可惜粤军上下一毛不拔,居然想出这么冒险的计划,蒋介石现在放过他们,安知不会秋后算账。想到这些,伍朝枢决定以后少来慰庐,与他们保持距离。

    在慰庐诸人正在失望沮丧的时,庄继华正在汪精卫的办公室里拉着廖仲恺狂笑,因为汪精卫刚告诉他一个消息:广东海关宣布闭关。

第五节 海关(一)

    辛丑条约之后,中国海关就掌握在外国人手中,广东此,海关关长一直掌握在英国人手中。省港大罢工后,罢工工人组织了纠察队负责封锁香港,凡是驶往香港的船只均要接受检查,一旦查出违禁物品,如粮食、布匹、药品等一慨扣押。如此连续扣押了七八艘船,广州海关宣布纠察队的搜查干扰了海关的正常秩序,海关不能接受这样的干扰,因此宣布停关。

    蒋介石决定采纳庄继华的意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后,庄继华就当着党军全体巨头的面汇报了川军整编的情况,以及下一步工作设想。蒋介石听后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他问得很细,不但有士兵的思想生活,甚至连讲课讲那些,士兵几天吃一次肉都问;周主任和廖仲恺也不时插话,幸亏庄继华几乎每天都在下面跑,每次事件都亲自处理,对部队的情况非常熟悉,要不然还真被蒋介石问着了,不过他也有些纳闷,蒋介石怎么对部队的情况了解这么多。

    最后庄继华郑重提出个要求,他希望蒋介石、廖仲恺和周主任抽时间去清新一趟,他把自己对青军会和孙学会的忧虑告诉了他们,也讲了自己采取的预防措施,可是他担心无论蒋先云还是曾扩情都可能压不住他们,因此他只能寄希望高层的支持。

    “你希望我们怎么支持你?”周主任眉头紧锁,两会冲突在区委受到很多批评。党军里面被他压制住了,可是军校里面却愈演愈烈,梅县那样的打架暗地里已发生好几起了。

    “嗯,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我可以放心了。”通过刚才对庄继华地盘问,蒋介石对自己当初破格使用庄继华的决定更感正确:“说吧,需要我们作什么。”

    蒋介石心里窝着火,尽管他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种明显针对自己的暗杀却不能追查。主使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让他感到一种屈辱,也让他更深切的希望能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川军整编是快速提高实力的捷径,他瞬间就决定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个整编。

    “我想请校长和党代表向国民党员宣布,凡是整编期间挑动国共矛盾,致使发生梅县斗殴那样严重事情的人。一律开除党籍军籍。”庄继华郑重的向蒋介石和廖仲恺提出了他地想法。

    “乱世用重典,好,我赞成。”蒋介石当即表态支持,廖仲恺看看蒋介石,有些疑惑地问:“文革,有必要处这么重吗?应该允许争论。”

    何应钦也插话道:“是呀,文革,你刚才还说缺少干部。现在就规定这么重地处罚。那不是干部更少了吗?”

    “党代表,总,…。师长,为将之道,先正己后正人,整编川军主要是思想整编,就更要求先正己后正人,如果让士兵们看见数百教官打群架,以后那些教官还再教士兵吗。”

    “这事我看就这样,仲恺兄,敬之,我看没什么,当初成立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团结同学,现在不但没能团结同学,反而在分裂同学,况且,先把处罚公布出来,也算是一个警告。整编是头等大事,其他任何事都要让路。”蒋介石坚决的说,他连追查凶手都放弃了,还有其他什么事不能放弃的。

    廖仲恺想想也对,整编是目前的头等大事,无论如何不能出意外,于是他也点头表示赞成。何应钦目光闪烁,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庄继华起得太快了,出校门不到一年,居然就督率两万人整编,这整编一结束,那他不就是师长,军长了,超越许多黄埔教官,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再过上几年,恐怕自己都要屈居其下了。

    “周主任,我也想请您对贵党同学宣布同样的决定。”庄继华转头又对周主任说。

    周主任想想后才说:“我没有权力宣布这样地处罚,只有区委才有这个权力,不过我赞成你的主张,我去和区委的同志交涉,由区委发布这样一个决定。”

    蒋介石坚决的态度让周主任无法推辞,如果周主任在这时有任何反对或退缩的意思,那么将来发生什么事,蒋介石必定归罪于共产党的挑衅。不过周主任也有把握推动广东区委作出这样的决定,共产国际已经作出决定,要大力增强蒋介石的力量,推动蒋介石继续坚持反帝。

    第二天庄继华就到国民政府向汪精卫汇报工作,没想到汪精卫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庄继华在办公室外等了两个多钟头,汪精卫才与廖仲恺从会议室出来,两人边说边向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门外,汪精卫看见庄继华等在那里,匆匆向他打个招呼,推开门就进去,廖仲恺跟在后面,正要进去,却忽然侧身,招呼庄继华一同进去,庄继华也没在意,便跟着廖仲恺走近汪精卫地办公室。

    “仲恺兄,财政方面还有那些难处,你与子文再谈谈,一年就要少百多万,那些地方可以省,就先省省,那些可以缓办地,就先缓缓。”汪

    对着廖仲恺,自顾自的边走边说。等他转过身来,也进了办公室,不由愣了下,随即就笑着说:“文革,你也来了,坐,坐下说。”

    廖仲恺没有坐,站在汪精卫办公室桌前:“支持省港罢工(作者注,由于沙面租界加入罢工,因此不在只是香港罢工了。)工人的费用,修路地费用,扩建石井兵工厂的费用,这些都不能省,党军扩建是苏俄提供的经费,政府倒用不着出多少钱,要省只能从其他方面省。”

    “仲恺兄,刚才同志们也提了,修路就真的不能缓缓?”汪精卫提起水瓶为廖仲恺倒了一杯水。随后又向庄继华走来,庄继华赶紧站起来,要从汪精卫手中接过水瓶,汪精卫轻轻摆手,示意他别动。

    “这个不能省,伍朝枢、邹鲁只看到修路费钱,却没看到它更是为罢工工人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有个挣钱养家地工作。省下这个对罢工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廖仲恺坚决不同意。

    “唉。吵了几个小时。什么结果也没有。省教育费,皱海滨(即邹鲁)要跟我拼命,省军费吧,各军都在叫苦,借钱吧,宋子文却说银根紧张,无钱可借。你这里又省不下来。你让我怎么办。”汪精卫哀叹道。

    “还是只有统一税收。只有税收统一了,政府收入才能增加,才有钱。兆铭,你应该下决心了,没有其他办法。”廖仲恺坚持他的观点。

    庄继华听了半天,除了知道国民政府财政困难没钱外,其他一点摸不着头脑。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两个大佬在那里争论。

    “仲恺兄,你是知道的。我是支持统一税收的。可这事急不得,你得容汝为(即许崇智)想想。”汪精卫劝到,可他英俊的脸上也流露出无可奈何。

    “唉。你呀,就是优柔寡断。”廖仲恺急了,他双眉紧皱,语气急促:“现在是政府没钱,就算不修路,也维持不了几个月。英国人就是看准了这个,所以才停关,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向他们投降。”

    汪精卫靠在椅子上,哀叹道:“统一税收又能怎么样,你是财政部长,应该知道,罢工之后,商税也减少很多,你看看外面,还有多少船来广州,他们停不停关其实都一样。”

    “那怎么会一样,关余还有上千万,足够我们维持一年了。”看着汪精卫的样子,廖仲恺有些无可奈何,走到庄继华对面地沙发上坐下,有些丧气地靠在靠背上,用手按住两侧地太阳穴,随意的说:“文革,你说不是。”

    汪精卫似乎这才想起庄继华也在这里,他挺起身问道:“文革,你有什么事吗?”

    庄继华站起来说:“报告汪主席,卑职是来汇报川军整编工作的。”

    “哦,”汪精卫这才想起,整编川军是由军事委员会负责,庄继华只是负责执行。想起川军整编,他不由又哀叹一声:“还有川军,这个整编费也不能省。”

    “是呀。两万人,一个月就要几十万,我上那去找这笔钱。”廖仲恺的手依然在太阳穴上柔动。

    “汪主席,党代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们这样为难?”庄继华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钱了。”廖仲恺咕哝道。

    “你给他说说吧,年青人脑子活,也许有办法。我的牙好像又疼起来了。”汪精卫说着吸了口气,他感到牙疼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廖仲恺叹口气把海关宣布停关的事情告诉了庄继华,庄继华不解地问海关不在我们手上,他宣布停关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廖仲恺摇头说:“关系大了,海关关税扣除每年规定要偿还辛丑条约规定的赔款外,剩下的称为关余,这些关余由广州海关移交国民政府,现在他宣布停关,这些关余就不会在移交国民政府了。而关余占国民政府财政收入的五成左右。”

    庄继华这才明白,少了近五成财政收入,恐怕哪国的财政部长都要头疼。他想想后问:“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收回海关?”

    “难度很大,省港罢工只针对英国,收回海关就是针对整个列强,总理当初就想强行收回海关,结果各国列强纷纷干涉,到最后总理也只好放弃了。”廖仲恺说的是23年24年孙中山因关余事件强行收回海关结果列强派来几十艘军舰,孙中山最后被不得不放弃。

    庄继华沉思片刻后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廖仲恺和汪精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笑。

    “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儿童给英国人出地这个主意,国民政府应该给他发一个一顿重地奖章。”

    汪精卫和廖仲恺不由愕然。

    作者注:真实历史中,广东海关停关是在26年2,不过由于蝴蝶翅膀的原因,提前了。

第五节 海关(二)

    庄继华看来海关的基本作用是收税,其他什么管理出民族工商业等等,都只有在主权国家中才有效,现在的中国主权沦丧,出入境管理等同虚设,至于保护民族工商业更无从谈起。

    既然不曾拥有,那就不怕失去。

    庄继华见汪精卫和廖仲恺瞪眼看着自己,才感到自己太放肆,他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汪精卫俊脸严峻正要开口,廖仲恺却抢先说道:“是不是有好主意了,有就快说,没有就出去领罚。”

    庄继华差点被噎住,廖仲恺什么时候变风趣了,汪精卫却来了兴趣了:“快说,什么主意。”

    庄继华先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又清清嗓子:“汪主席,党代表,海关不就是个收钱的机关吗,既然他停了,我们再立一个就行了。”

    汪精卫和廖仲恺本热切的盼望庄继华能出个好主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不仅大为失望。要是能立一个,那还不如收回海关来得便当。廖仲恺当时就又开在沙发上了,汪精卫的俊脸再度阴沉。

    “我们立一个并不是立海关,”庄继华不管两人的神情怎么变化,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鉴于海关停关,为了….”说到这里庄继华不由停住,想了想,最后干脆蛮横的说:“反正随便找个理由,防止坏人打劫也好,或为便于洋人治病也罢;反正我们成立一个公司。这个公司为外来商品服务,提供各种服务,至于服务项目可以参考海关检查项目,既然提供了服务,那么自然要收取费用,这个费用是多少,也请参考海关关税收费。如此我们名义上没有收回海关,实际上收回了海关。至少我们把钱收到腰包里了。列强还无话可说。谁让他们擅自宣布停关的。”

    本已经不抱希望地汪精卫和廖仲恺渐渐被他的设想所吸引,等庄继华说完之后,汪精卫皱眉说:“这恐怕骗不过列强吧。”

    “本来就没指望骗过他们,”庄继华笑道:“这是一个悖论,说我们是海关,可我们没有完全履行海关的职责,也不是政府行为;要说我们不是海关。可我们的收费与海关一样,而且没有我们同意,他还进不来。于是这中间就存在一个认定。列强肯定说是海关,可我们可以说不是海关,比如我们没有检查入境人员的护照,我们也没使用海关的工作场所。这只是一种商业服务,他们享受了服务,当然就应该付钱。天经地义。”

    这种方式收钱。二十一世纪的地痞流氓都会。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居然可以这样,汪精卫有点傻了。

    “啊,算是吧。”庄继华实话实说。非常诚实。

    廖仲恺看着庄继华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哈,文革,你呀!你….”说着用手指着庄继华。

    汪精卫感到太匪夷所思,国家大事怎能如此儿戏。

    “不过这之前,我们还要耍点流氓。”虽然说耍流氓地事,可面子上庄继华还是一本正经。

    廖仲恺好不容易止住笑,听见庄继华要耍流氓,忍不住又想笑,这可是国民政府主席办公室。

    “文…革,你也太直白了吧,要文明。”廖仲恺“责备”道。

    “是,党代表,学生知错,我换种说法吧,之前我们还要发动群众抗议海关擅自停关,不过抗议中,可能有什么砖头,瓦片、匕首之类危险物品飞进他们地家里,发生这种事国民政府当然很遗憾,所以保证追查闹事者,不过由于群众情绪不好控制,万一造成他们人身伤害就太遗憾了,所以请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到广东境内来。至于什么时候来,那就看汪主席和廖部长什么时候不缺钱了,或者大家谈判有结果了,他们再来。”

    庄继华说完之后,廖仲恺也不笑了,而是若有所思地问:“文革,这法子怎么地痞味那么浓。”

    “您看出来了?”庄继华笑着说:“本来就是跟地痞学的,美国黑帮就曾玩过这一手。对付列强这些流氓就要用流氓的手段,与谈什么国际法,什么道理,没用。凭什么一个外国人可以掌握中国的海关,凭什么一个外国人可以宣布中国海关停关,海关是什么?”庄继华本来还挺高兴的,可现在他越说越激动:“是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凭什么由他们掌控,在我们的国家任意践踏我们地主权,杀戮我们的人民,人家流氓拿了钱,还要

    的安全,我看他们比流氓还不如。既然他们流氓,流氓一次给他们看!”

    “可要引来列强干涉怎么办?”汪精卫还是不敢决定,他神情凝重的问。

    “不就是派几艘军舰来吗?其实,我们还可以分化列强。”庄继华又说:“粤南为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可是美国、日本等国早就想进入这块地区,只是英国人防范很严,他们才没机会,现在全国反英,对他们来说正是一个机会。而且还可以抛根骨头给他们。”

    “什么骨头?”廖仲恺精神一振,如果能分化列强,只剩下英国,那么这个策略就可行。当然这主要还是沙基事件给了他信心。

    “广九铁路和粤汉铁路。”庄继华稳稳的抛出自己的设想的骨头:“把这两条铁路连起来,不仅有利于广东经济开发,也有利于军事调度。我们公开招标,明说拒绝英国公司投标,您说来地回事那些人?不管是那些人,来地肯定是大财团,在国外,这些大财团对政府都有很大的影响,我们要求他们向他们国家的政府施加影响,要求他们不要与英国人搅合到一起。有这两条,我估计服务公司有八成把握可以办下去而不引来列强地干涉。”

    汪精卫忽然拿起桌上的电话说道:“接外交部胡部长。”

    庄继华一惊,立刻说道:“千万别。”

    汪精卫纳闷的问:“什么?”

    “胡部长身边的人可能泄密,如果英国人知道了,公司就没有了。”庄继华说道。

    “兆铭,文革说得对,这事还真不能让胡展堂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是他身边的人的问题。”廖仲恺站起来走到汪精卫桌前。

    “可是我必须找外交部商议,不能就这样轻率作出决定。而且也让外交部有所准备。”汪精卫辩解道。

    庄继华在心中直摇头,这个汪精卫难怪斗不过蒋介石,白面书生呀,做事优柔寡断,相比蒋介石一旦发现对有利,立刻就断然决策,老汪啊,你还是当你的汉奸吧。

    “把陈友仁找来,他精通外交事务。”廖仲恺建议道。

    汪精卫恍然醒悟,胡汉民当外交部部长本就是安慰性的,真正精通外交事务的是陈友仁。

    他又拿起电话,想想又放下了,过了会,他抓起电话:“白秘书,你过来下。”

    廖仲恺和庄继华在旁边莫名其妙的看着汪精卫拿起又放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现在他又把白斯同叫进来,两人更有些糊涂了。

    白斯同很快进来,汪精卫对他说:“你去外交部,让陈次长立刻到我这里来。如果胡部长问,你就说我决定先向公使团抗议,让陈次长过来商议。”

    白斯同走后,汪精卫还是忧心仲仲的,庄继华有点不耐烦了,他极力控制自己,廖仲恺发现庄继华的情绪,便故意转换话题,让庄继华先汇报整编的情况。

    庄继华于是就把昨天在蒋介石那里说的话掐头去尾重新说了遍,汪精卫听得还挺满意,可廖仲恺昨天是听过的,他立刻发觉庄继华是敷衍汪精卫,但没有立刻点破,只拿眼瞪着庄继华,庄继华假装没看到,这让廖仲恺有些生气,决定事后找机会与找机会谈谈,不能对国民政府主席这样不尊重。

    对于下一步工作,汪精卫也不知道该怎么作,他说了些在庄继华看来今世些虚的大话套话;不过庄继华掩饰得很好,庄继华讲话时他一直毕恭毕敬,满脸虔诚,时不时还捧汪精卫两句,廖仲恺在一旁直纳闷,这庄继华什么时候学会演戏的,以后得小心点,不要被他骗了。

    陈友仁年近五十岁看上去象只有四十来岁,留有这个时代很有流行的小胡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庄继华把他的计划又向陈友仁陈述一遍后,陈友仁很是惊讶,他从1918年就追随孙中山,参加过巴黎和会~未听说过,如此处理外交纠纷的,在他看来停关事件是个外交事件,应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庄继华的手段无疑是在耍无赖,其中更有些手段称得上是流氓手段了,一旦揭穿,必然导致国民政府威信大跌。

    “不行,这是无赖,绝对不行,政府不能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到流氓无赖的程度。”陈友仁情绪激动,坚决反对。

第五节 海关(三)

    对激动的陈友仁,庄继华只有无奈的笑笑,外交还讲真,前世老美为了出兵伊拉克,什么招数没使,造谣,抹黑,强词夺理,地痞流氓的招全用上了。可没想到他的笑又引来陈友仁的愤怒。

    刚见到庄继华时,陈友仁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对这个敢于还击英国军队的青年军官很是欣赏,特别是看了他对英国的分析后就更赏识了,一度找到汪精卫和蒋介石要求把庄继华调到外交部,当然这个要求被蒋介石坚决拒绝了,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庄继华中校,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这是儿戏,是胡闹。”陈友仁怒斥道,他现在越看庄继华越别扭。

    庄继华还没生气,廖仲恺却不高兴了,廖仲恺认为找你陈友仁来是为了商议列强的反应,不是讨论方案时候合符道德,同时又担心庄继华受不了,因此他立刻插话道:“友仁你这就不对了,文革的策略我们还在讨论,儿戏还是妙招,现在还不好说。”

    “仲恺,你……。”陈友仁指着廖仲恺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次长请不要激动,”庄继华站起来,他作了个手势:“在上海,英国人说他们巡捕受到学生的威胁,所以开枪;在汉口,英国人说他们的水兵受到工人和市民的威胁,所以才开枪,在沙基,他们说游行群众先开枪;在九江,在青岛。他们装备精良的军队都受到中国和平市民地威胁;再远点,辛丑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可他们的历史书上记载却是,西方帮助中国走进文明,类似的还有1840的鸦片战争,这世界还有比这更无赖更流氓的吗?没有,陈先生。外交家就是要用最华丽的词藻。为最卑劣的手段辩解。达到最有利的目地。如果所有国家都守道德,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战争。”

    说道这里,庄继华直视陈友仁:“没有我们地同意他们凭什么他们说停关就停关,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没这么好地事,”然后又换种口气说道:“其实我也考虑了,规避列强共同干预的风险。我认为只要我们对列强区别对待。列强中的日本、美国是很乐意看到英国在粤南吃瘪的。现在汪主席需要你从专业角度分析此事发生后列强可能采取的对策。”

    “对,友仁,收回海关也是总理的愿望。”廖仲恺也劝到,他走到陈友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国家贫弱,我们无法用武力收回,变通一下,手段虽然不够光明正大。可只要能收回海关。下三烂也无妨。”

    “嗯,我看没什么,文革说得对。我们地目的是高尚的,是为国家民族,被点恶名也算不得什么。”汪精卫面带微笑大义凛然的说。

    陈友仁叹息一声,知道廖仲恺决心已下,汪精卫已经动摇,自己再反对也无用,他开始仔细分析列强将来的反应,却发现对庄继华的无赖,英国人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以公司名义接收海关的部分权力,固然是掩耳盗铃,可关键是停关是你自行宣布的,停关之后商业还在继续,原本由海关提供地服务现在被公司代替,收费理所当然,国民政府又没出面。想到这些他不由苦笑了,总理争了数载没有争到地海关很可能就这样被这个下三烂招数给弄回来了,真是一大讽刺。

    想清楚后,陈友仁抬头看看廖仲恺和汪精卫:“列强会提出抗议,也可能派兵舰威胁,如果能区别对待列强,威胁不会大,也就是说外交上风险有,但不大。”

    陈友仁的判断无疑宣布庄继华此策可行,庄继华心中石头总算落地了,汪精卫也倍感兴奋,廖仲恺高兴的笑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还有件麻烦事。”廖仲恺面带愁容地,庄继华和汪精卫闻言不解的看着他,廖仲恺叹息道:“省港罢工委员会宣布,封锁香港,所有洋货均不得输入。”

    庄继华奇道:“所有洋货均不得输入?为什么?”

    廖仲恺正色的说:“反对一切帝国主义,洋货是帝国主义侵略中的工具,因此要禁止一切洋货,而且洋货主要是从香港进来的。”

    看着廖仲恺的样子,庄继华哭笑不得,他完全没想到以廖仲恺的阅历见识居然也赞同这种幼稚的行为,没办法只好再费一番口舌。

    “党代表,我的好老师,我们是封锁香港不是封锁自己。封锁一切洋货等于断绝国家外贸,

    业是不利的,广东的农产品也要往外输出,所以对农的,这两不利必然引起农民和商人对罢工的不满,进而导致反对罢工,缺了他们的支持罢工还能坚持多久?”

    “其次,禁止一切洋货输入对广东发展更不利,香港本身没什么工厂,也没什么农业,他的收入主要来自转口贸易,我们现在封锁香港,外商必然从香港搬到广州,广州外贸必然繁荣,外贸繁荣了,政府的税收自然水涨船高。”

    “最后是政治上不利,不利于分化瓦解列强,这我就不多说了,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党代表,现在您必须说服罢工委员会,规矩改改,只针对英国和香港,其他的不禁止。”

    最后庄继华小心的提醒道:“汪主席,党代表,您们不觉得罢工委员会的权力太大了吗?”

    廖仲恺正在琢磨如何说服罢工委员会呢,猛然听到庄继华的话,不觉有些迷惑:“文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罢工有脱离政府控制的可能,”庄继华诺诺的低声道:“群众运动必须控制,否则很可能会变得偏激。”

    “文革,你不要再说了,群众的革命热情应该支持,况且气可鼓不可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廖仲恺委婉的批评道。

    “对,我们能有目前的局面全是群众发动之功,即便有些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汪精卫也支持廖仲恺,庄继华却感到很别扭。

    就在这时,白斯同推门进来报告说:“汪主席,陈先生来了。”

    “好,请他进来。”

    庄继华趁机对汪精卫说:“汪主席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回去了。”

    汪精卫点点头:“本来想留你吃顿饭,知道你那里忙,下次吧,”然后亲热走到庄继华的身前,握住庄继华的手说:“川军整编很多人都盯着,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事成之后国民政府绝不会辜负你的。”

    庄继华当然知道这是汪精卫向他示好,他也假作激动的保证:“请汪主席放心,卑职一定不负重托。”

    廖仲恺本想与他一起走,可汪精卫却把他留下了:“仲恺,公博与你也是老熟人了,一起听听他拟定的国民政府组织法。”

    庄继华出门后就感到一阵疲倦,汇报工作却没想到又扯出海关一挡子事,宋云飞见他脸色不好便问他怎么啦是不是病了,庄继华摆手说没事,就是感到累。想想看,到天下安定还有二十多年,前途凶险万分,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国,那有老前辈们去忙,为己,自己好像没得到什么好处,他有时还真感到迷惑,这样穷忙到底值不值得。

    “我真该去经商。”庄继华低声咕哝道,宋云飞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感到庄继华心思很重。

    庄继华正要上马,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文革!”

    扭头一看却是李之龙,这可太出乎意料了,庄继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之龙。

    梅县之后,李之龙被调回黄埔,从此再没与庄继华联系过,平定刘杨后,庄继华也打听过李之龙的消息,只听说他去了海军局,连蒋先云也不清楚李之龙在海军局作什么,庄继华估计杨其刚知道,可他问杨其刚时,杨其刚却不愿意说,甚至对李之龙三个字都有点反感,这让庄继华纳闷不已。

    李之龙冲上来就给庄继华一个熊抱,对这种热情庄继华有点吃不消,可他也真切感到朋友的真情。熊抱之后,庄继华笑骂道:“在田,你小子不能轻点,我可不是潘小姐,不用这么热情吧。”

    李之龙哈哈笑道:“还是这样贫嘴。”

    庄继华这才仔细打量李之龙,分开几个月,李之龙黑了,强壮了,一身海军军装让他更显英武。

    “嗯,不错,不错。”庄继华啧啧称赞:“更英俊,更潇洒,更漂亮了,看来潘mm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我是没什么希望了。”说完,脸上挂满失望。

    “那是.”李之龙顺口答道,却猛地反应过来,作势欲打:“好小子,找死呀。”

    庄继华笑着拦住李之龙:“走,找个地方聊聊,说说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第六节 祸根(一)

    民政府成立之后就由士敏土厂迁至广州市区的原两广继华和李之龙都带着卫士,一群人沿着司后街一路寻来。司后街位于广州的中心地带,沿途商店酒楼都是比较讲究的,他几次欲入都被李之龙拉住了。

    “你如今已经是中校了,我也是堂堂上校,怎么也得去一个符合身份的地方,你跟我走就行了。”

    庄继华对李之龙的话非常惊讶,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的跟着李之龙往前走,走了一段后,在一家外表富丽堂皇的酒楼前李之龙对庄继华说:“文革,馥香阁的海鲜是广州一绝,你恐怕没尝过。”

    庄继华抬头看看镶着金边的馥香阁三字,又看看门边穿着靓丽旗袍的迎宾小姐,知道这家酒楼肯定不错,在前世这种迎宾小姐或者女招待很常见,可在这个时代用女招待和女迎宾的很少,非上了一定档次的酒楼饭店不用。

    “我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在田,这里消费恐怕不低吧。”庄继华淡淡的问。

    “也不算贵,你操心这个作什么,今天我请。进去吧。”李之龙豪爽的笑道,说完径直向里面走。

    对庄继华来说,富丽堂皇的酒店饭庄他见多了,这个时代的酒楼怎么可能赶上前世,可他不明白李之龙怎么学会了这套,身份地位,这才几个月时间,暗自摇头下,他跟着李之龙走进馥香阁。

    进门之后,李之龙熟门熟路的径直上楼上雅间,边走边问领路的领班:“松涛有人没有。”

    “刚空出来。”领班脆生生的答道,却用迷惑的眼光瞟了眼宋云飞他们,别的长官地卫士都在楼外等候的。

    “这里的包房中,松涛雅韵是最好的。”边向上走李之龙边向庄继华介绍道。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了?”庄继华平静的问。

    “嘿嘿。我也就来过几次,还是欧阳他们请客,我也是第一次单独来这里。”李之龙嘿嘿干笑两声。

    松涛雅韵果然不错,包间分前后两进,中间是竹栅栏隔开,外面是摆放着沙发和衣帽架,应该是给年休息用的,里间正中摆放一张圆桌,屋角还摆放有盆栽,整个房间绿油油的。仔细看才知房间的墙壁包括楼顶都由竹片覆盖,迎面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整个房间活脱脱一家农家小屋。

    “农家乐搬到都市里了,有创意。”庄继华心中赞道,这个老板看来也是个深懂经商之道的人物。

    “喜欢吃什么?自己点。”李之龙翻了翻菜单后,就把菜单扔给了庄继华。

    “客随主便,这地方是你找地,你点。”庄继华不知道这里要多少钱,反正打定主意要李之龙请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之龙也不相让。拿起菜单就向旁边的招待报菜名。

    “一式两份,给他们也同样开一桌。老弟,不够自己点。”最后李之龙对宋云飞说,庄继华眉角一跳。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对宋云飞点点头,让他们去外间吃饭,自己也有些话要与李之龙谈谈。

    中山舰事件也许是他记得最清楚的这个时代发生的重要事件。就算没记住时间,也记住了主要人物。因此他本就想找机会与李之龙认真谈谈,今天看到李之龙的做派之后。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更想与他谈谈了。

    “在田。你现在海军里作什么工作?”庄继华等房间力只剩下他和李之龙两人之后,开口问道。

    “中山舰党代表。怎么啦?”李之龙反问道,今天他带庄继华来这里也有一丝炫耀的成分,在黄埔时他被称为三杰之一,可这三杰是庄继华蒋先云之下的三杰;入校时全校学生中他的地位可以说是最高的,他是鲍罗廷的翻译,其他人谁有这样显赫地地位;屈居三杰倒罢了,东征之时却让他带宣传队,庄继华和蒋先云先后立功,先后升职少校,而他呢,带个宣传队劳苦奔波,杨其刚之辈还说三道四,梅县与贺衷寒打架,周主任还批评他,最后被调离东征军,这一切都让他心里充满失落。不过随着离开黄埔,他也时来运转,现在已经是国民政府海军最重要的军舰——中山舰的党代表了,军衔也跃升上校,活生生高出庄继华一级。

    “中山舰,”庄继华心中暗叹,历史还是不可避免的把李之龙送到漩涡中间。

    “就是原来地永丰舰。”李之龙见庄继华在沉默,以为他不知道永丰舰改名中山舰的事情。

    庄继华点点头,他忽然

    知该怎么与李之龙谈,上次在樟木头时,他已经委婉他,虽然***绕得有些远,可现在李之龙距离危险又近了一步,该怎么提醒他呢?总不能说,要是有人让你把中山舰开到黄埔去时,千万不要去。庄继华无计可施。

    “你在哪边整川军,过段时间我也要整整海军。”李之龙见庄继华有些发呆,便自顾自的打开话题。

    “哦,海军出什么事了?”庄继华心不在焉地问。

    “事情其实上下都知道,只是谁也不去管。”李之龙叹息道。

    庄继华正要开口,包间门被推开,几个招待端着菜进来了。

    “尝尝这个,清蒸平鱼,还有这个蟹肉卷。”李之龙热情的给庄继华添菜。

    “别,别客气,我自己来。”庄继华连忙推辞:“在田,我自己来。嗯,不错,味道不错。”

    庄继华边吃边称赞道,前世吃过很多名菜,这里的菜丝毫不比前世差,甚至还强,看来做菜与时代无关。

    两人狼吞虎咽毫不顾及形象,只一会就杯盘狼藉,只是没喝酒,大家待会都还有事。

    酒足饭饱后,庄继华才问道:“刚才你说海军地事上下都知道,只是没人贯,海军都有什么事呀?”

    李之龙看看庄继华压低声音说:“走私。海军上下,每艘军舰,每个炮台,都走私。以中山舰为例,舰长欧阳铬勾连大副水手长,一齐走私,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们地罪证我已经掌握了,那些人参加我也调查清楚了,到时候一网打尽。”

    “都查清了吗?”庄继华皱眉道,他感到李之龙太急了,在一个完全没有根基地地方,而且一动手打击面就这样大…。

    “当然,我打算先动欧阳铬,然后是陈策,只要打掉这两只老虎,走私风就能杀灭大半,等军舰上的走私查办后,再查各炮台地走私。”李之龙的决心很大。

    “在田,你与我不一样,我整编川军有一大帮同学帮我,你在海军你孤身一人,应当步步小心,有时宁可慢点,也不要急。”庄继华委婉的提醒道。

    “我才不怕这些蛀虫,”李之龙毫不在意的说:“再说有汪主席和斯美洛夫局长为我撑腰,我有尚方宝剑,放心吧。”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庄继华提醒他:“细节决定成败。”

    “记得,”是我的朋友,也只有你理解我。我真不明白,我和慧勤的事碍着谁了,谁都来说两句。”

    “其刚还是巫山?”庄继华轻声问。

    李之龙长叹一声,眼眶微红,没有说话。庄继华心里明白了,蒋先云和杨其刚都曾对李之龙提出过批评。

    “巫山不是不知道立在海军局作什么吗?”庄继华纳闷的问,难道蒋先云对他撒谎了。

    “他是以前,我到海军局以后,与他联系少了。”李之龙解释道:“我现在在海上跑,上岸的时间越来越少,与慧勤有时一周还见不上一面,可就这样杨其刚还在说三道四。”

    “唉。”李之龙谈到共产党内的事情,庄继华不好开口,只好委婉的劝到:“凡事小心,注意就行。”

    “我不怕他,我行得正坐得直。”李之龙坚决的说。

    “你最近见过校长没有?”庄继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没有。”李之龙说道

    “我们回广州后你见过校长没有?”庄继华决定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没有,我先在和校长不是一个系统,没事见他干什么。”李之龙不满的说。他心里对蒋介石有些不满,当初把他调离党军,却把贺衷寒留下了,他感到不公。

    庄继华有些愕然,想想后,他才明白李之龙的不满从哪里来。

    “在田,这我要劝劝你了,不管你对校长有那些怨气,可他毕竟是我们的校长,于情于理你都该去见见他,与他谈谈。况且,校长是卫戍司令部司令,长州要塞司令,军事委员会成员,这些职务对你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庄继华劝到,他感到如果能让李之龙与蒋介石经常交流,那么误会可以化解,如果李之龙能取得蒋介石的信任,至少蒋介石不会拿李之龙开刀。

第六节 祸根(二)

    到庄继华报出的一连串职务,李之龙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需要借助蒋介石的地方,总认为自己是海军,与陆军毫无关系,有汪精卫的支持就足够了,现在想来与蒋介石还是有些关系的,至少广州卫戍司令的职务可以管到虎门要塞等炮台。

    “嗯,你说得对,我找时间去看看校长。”李之龙点头答应。庄继华看他不情愿的样子,恨不得抽他两耳光,然后拎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叫。

    “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校长昨天遇刺,你作为校长的学生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庄继华不耐烦的说。

    李之龙吐出口烟,不情愿的说:“我还有事。”

    “什么事都没这事重要,我们一齐去,我也顺便向校长道别。”庄继华决绝的站起来,拉着李之龙就向门外走。

    “文革,文革,我下午真有事。”李之龙求饶式的向庄继华哀求道,潘慧勤吵着要上军舰去参观,今天下午约好去接她。

    “在田,今天你要不去,以后就没我庄继华这个朋友了。”庄继华非常严肃的对李之龙说,他下决心今天必须把李之龙拉去,今天去要比以后李之龙有事再去的效果要好上百倍,这在蒋介石看来有雪中送炭的意思。

    看到庄继华不惜以断交相威胁,李之龙真有些害怕了,他现在很在乎庄继华这个朋友:“好,好,去就去。你别急嘛。”

    蒋介石见到李之龙和庄继华连裾而回很是高兴,特别是李之龙回来,自从离开党军后就没回来看过,没想到自己昨天才遇刺。今天李之龙就回来了,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他满面笑容亲自给李之龙倒茶,又嘘寒问暖,还特别提到潘慧勤,问李之龙什么时候结婚,倒把李之龙问了个大红脸,末了又打趣庄继华,要他向李之龙学习,最后他才问庄继华今天汪主席对整编有什么意见,庄继华如实向蒋介石汇报了汪精卫的反应。又把自己关余海关的构想向蒋介石和盘托出,蒋介石听后不由哈哈大笑,连声说好。

    看到蒋介石的样子,庄继华知道今天把李之龙拉来是作对了,蒋介石从来没在学生面前这样笑过。李之龙见蒋介石很高兴,也自己关于整顿海军禁绝走私的一些构想提出来了。

    “晤,文革,你说说看,在田地想法怎么样。”蒋介石笑着问庄继华。

    “学生以为想法是很不错,可是执行必须谨慎。海军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触一发而动全身,在田孤身入海军,如孤虎入群狼,稍不留意就会被群狼吞噬。”庄继华严肃的说。

    “我正大光明。查禁走私,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怕的。”李之龙辩解道。

    蒋介石心中暗道,李之龙还是年轻气盛。远不如庄继华稳重。

    “海军中走私的原因很多,有中饱私囊的,也有补充军费不足的。要小心查证。区别对待。不要一味打击。”蒋介石用开导的口气对李之龙说:“现在海军中很多将领在陈炯明背叛时保护过总理,是立过功的人。而且我们缺少海军人才,所以既要整顿也要保护。”

    庄继华闻言心中大为佩服,蒋介石这话公平合理,并没有偏袒,而且还有相当的远见。没想到李之龙却钻进牛角尖。

    “校长,学生认为,乱世用重典,海军走私已成泛滥之势,据学生调查,多数是将领四人走私,何来补充军费之说,况且汪主席也认为,应该戳力整顿。”

    庄继华知道坏了,心中暗暗道苦,李之龙你有不同意见就说你的意见吧,干嘛要把汪精卫给扯进来,这不是用汪精卫来压蒋介石吗。

    果然蒋介石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微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多谢校长。”李之龙不卑不亢地说道。

    “校长,学生等会就回清新,不知校长还有那些吩咐。”庄继华无奈的向蒋介石告辞了,他真后悔没早点走。

    “没什么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文革,你们做得很好,路上要小心。”蒋介石淡淡的说,却丝毫没有提李之龙。

    两人向蒋介石敬礼后转身离开办公室,蒋介石盯着李之龙的背影,陷入沉思,汪精卫的手伸得可真快。

    下楼之后,庄继华直愣愣的盯着李之龙看,把李之龙看得发毛。李之龙丈二和

    着头脑,傻傻的问:“怎么啦?你看什么?”

    “我今天真不应该把你拉来。”明白,他也不能点破:“在田,听我一句话,你最好每个月,不,半个月,每半个月,来这里见校长一次,好吗?”

    李之龙见庄继华的样子不象与他开玩笑,可他不知道哪不对了,他感到今天与蒋介石谈得不错,刚才庄继华是谈笑风生,没想到出门后,庄继华即判若两人。

    “那不对吗?”李之龙纳闷的问。

    庄继华不知该怎么说,知道历史结果,却无法挽救,那种滋味真是让人痛苦。庄继华张张嘴,最终长叹道:“在田,记住我地话,好自为之。”

    说完,庄继华转身向情报科而去,李之龙郁闷的在那站了会,才看看表,见时间已过四点,赶紧带着两个卫士,直奔法政学堂。

    赵汉杰看到庄继华进门,很高兴的叫了声“科长”,花春正埋头整理文件,听到赵汉杰的叫声,先以为是贺衷寒,抬眼看却是庄继华,正想开口问好,却见庄继华脸色阴沉,赶紧低头闷声做事,作为庄继华地老部下,早知道庄继华的习性,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君山,”庄继华走进贺衷寒的办公室:“我有个想法。”

    “你真吓我一跳,以后声音小点行不行。”贺衷寒不满的说,他正摊开一个卷宗,对着里面地一张写满字的纸冥思苦想,庄继华的声音打断了他地思路。

    “哦,对不起。”庄继华这才注意自己干扰了贺衷寒地工作,忙道歉,口气却根本没有道歉地诚意:“校长遇刺,说明情报科的工作有重大缺陷,必须要改进。”

    贺衷寒放下手中地卷宗,站起来说:“是,这是我们的失误,如何改进,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你说说你的想法。”

    “两方面,一方面自我防护;另一方面走出去。”庄继华坚决的说:“自我防护是加强校长和党代表的护卫,这个自不待言;走出去,是大力发展情报工作,扩充人员,对要把我们的人派到一些目标周围,探听他们的动向。”

    贺衷寒迷惑不解的问:“文革,把我们的人派到一些目标的周围,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右派身边。”庄继华咬牙切齿的说:“校长遇刺肯定与他们有关,可下一个他们的目标是谁?校长还是党代表?所以我们必须把他们监视起来。”

    贺衷寒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他连忙把门关上:“你疯了,那些是什么人,不是中央委员,就是军长师长的,是我们可以随便监视的?不行,不行。”

    “君山,你知道吗?校长和党代表是撑起黄埔这座大厦的两根柱子,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了意外,这座大厦还立得起来吗?”庄继华严肃的说:“其实我最担心的还不是校长,校长毕竟是军人,经常出入的地方不是军校就是军营;党代表就不同了,经常出入的地方三教九流,各种人物都有,万一发生什么,你我悔之莫及。”

    这两天,庄继华一直在回忆历史,除了中山舰之外,就是北伐,和4.12,,时应该已死,既然如此,廖仲恺就会死在这半年之内,可廖仲恺既没有生病的样子,那么他的死就应该是非正常死亡,结合对蒋介石的暗杀,他有六分把握廖仲恺死于暗杀。

    贺衷寒想想后说道:“文革,你说得没错,可情报科有多少人你是知道的,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

    “我想过了,我们以前一直是在黄埔军校内寻找人选,这个方法虽然稳妥,可也妨碍了情报科的迅速壮大,因此我认为可以把挑选范围扩大,扩大到孙学会,只要是孙学会的人都可以接受挑选,不管他是不是军人。”

    说着,庄继华从口袋掏出一份名单,这是他昨晚拟就的。

    “你看看这份名单,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贺衷寒接过名单一看,苍白的脸色变得雪白,嘴里喃喃道:“疯了,你完全疯了。”

第七节 误判

    单上的第一位赫然列着胡汉民,其他孙科、伍朝枢、崇智、梁鸿楷、邹鲁、林森等不是中央委员就是军方大将。良久,贺衷寒才苦涩的说:“不行,没有校长的同意,我们决不能这样干。”

    庄继华冷冷的说:“不能让校长知道。”

    面对愕然的贺衷寒,庄继华进一步解释道:“正因为这事犯忌讳,所以要瞒着校长;一旦曝光,可以说是我们擅自行动,与校长无关。简单的说,这事成,则校长收攻,败,则我们担责任。”

    贺衷寒大震,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庄继华,他突然明白,庄继华这是把他抛到了一个危险关口,成则罢了,败呢?庄继华不会担什么责任,他正在清新整编川军,情报科是他贺衷寒在主管,他不当替罪羊谁当。

    想通这点,贺衷寒心中充满苦涩,他没想到庄继华会牺牲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庄继华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知道蒋介石垮不了,这事即便败了,最多也就是贬斥几个月,以后蒋介石位置稳了,回报之丰厚,无法想象。这也是看在贺衷寒这个真正的黄埔俊才一直对他言听计从,送给他的礼物。

    不过贺衷寒毕竟也是才思敏捷之辈,他很快找到应对之法。

    “文革,这个计划虽然很好,可是真要执行恐怕很难。”贺衷寒字斟字酌的说,他不敢直接拒绝,否则一旦传到蒋介石的耳中,必被看作不忠,至少也是个不敢担当的评价,为以后的发展留下隐患:“这些都是我党元老,他们有长期斗争经验。身边的人无一不是经过考察的,一时之间我们很难进入他们身边。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你先看看这个。”

    说完贺衷寒回到桌边,把庄继华进来时自己在看地那卷宗拿给庄继华。庄继华感到贺衷寒说得有些道理,短期内不可能打入到这些人的身边。

    翻开卷宗,庄继华看这事一份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情报,这份情报介绍了文华堂俱乐部的政治目的,成员,经常举办的活动场所,主要刊物等等。

    “文华堂俱乐部公开声称反共!”庄继华感到这个俱乐部有些不同寻常。俱乐部成员包括孙科、伍朝枢、邹鲁等被称为右派的国民党中央委员,成员名单中庄继华甚至没找到一个左派或者中间派。

    “你的意思是…?”庄继华问贺衷寒。

    “把人派到他们身边很难,不过派到他们经常去的俱乐部就要容易多了,而且就算曝光也可以推托。”贺衷寒坦白了他的计划。

    “如果有下一次暗杀,他们会在俱乐部这样地地方商议吗?”庄继华反问道,他感到不稳妥。

    贺衷寒被问住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谁会把暗杀计划拿到俱乐部这种公众场合讨论,除非他疯了。

    “至少我们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良久贺衷寒才争辩道:“况且,我们不是一时半会无法打进他们身边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权益之计。”

    “嗯。也行,两手抓,一方面派人进俱乐部,一方面设法进入他们的家庭。仆人,厨师,花匠,都行。我就不信他们家里天衣无缝,最好是收买现成的也行。”庄继华恨恨的说,他有种急迫感。

    “好。就这样办。”贺衷寒点头答应。不过心里却惶恐不安。

    庄继华走后。贺衷寒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实在拿不定主意。干,肯定有风险;不干,校长和党代表万一…。左右为难,最后他决定去探探蒋介石的口风。

    想清楚后,贺衷寒整理了一下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资料,然后拨通了蒋介石的电话。

    “报告校长,有些东西我想向您单独汇报。”

    “是什么?”蒋介石在电话里问。

    “关于情报科工作的一些设想。”贺衷寒不敢在电话里透露半个字,电话不保密,庄继华曾经再三强调,情报科地保密手册里也禁止在电话里谈论任何工作。

    电话那边蒋介石明显在犹豫,过了好一会,蒋介石才有些勉强的说:“好吧,你过来吧。”

    听完贺衷寒关于文华堂俱乐部的汇报后,蒋介石皱眉问道:“这个俱乐部忧色特别的吗?”

    “学生认为,他们与东坡楼事件有关。”贺衷寒严肃地答道:“理由有二,文华堂俱乐部以反共为号召,而校长支持容共政策;其二,文华堂中粤军军官很多,他们反对校长提出的整军整顿财政。他们中很多人都曾搞过民军,这些人擅长以暗杀对付政敌。”

    蒋介石沉凝片刻后又问:“那么你打算怎么作?”

    “学生打算把他们监视起来。”贺衷寒说。

    “你要怎么监视?”蒋介石警觉起来,他嗅出一丝异样味道。

    “监视他们的活动场所,另外…”贺衷寒有些结巴。

    “另外什么?”蒋介石平静的问。

    “监视其家庭,这是文革地建议。”贺衷寒没有信心,把庄继华拿来充实底气。

    听到这里,蒋介石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庄继华胆子好大,连中央委员也敢擅自监视,简直胆大妄为。”说着,蒋介石一掌拍在桌上,满面怒容的站起来:“无法无天,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我要处分他!我要重重地处分他。…。”

    面对愤怒地蒋介石,贺衷寒不敢插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此时他感到庆幸,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

    自认为拿到蒋介石的真实想法地贺衷寒心情轻松的回到情报科,开始布置如何潜入俱乐部;他没告诉庄继华,因为他感到庄继华不太可能再回情报科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蒋介石在他走后却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人才呀,象庄继华这样的人才何其稀缺。

    此后以后的岁月里,每当贺衷寒回想起今天的事。都在痛骂自己是头猪。

    与此同时,汪精卫、廖仲恺和陈友仁来到国民政府总顾问鲍罗廷地官邸,先后到达的还有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和罢工总指挥苏兆征、顾问邓中夏。

    在听完汪精卫关于公司代替海关的构想后,鲍罗廷沉默良久才感叹道:“不可思议,你们东方人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这是个绝妙的主意。”

    本以为鲍罗廷会反对的廖仲恺

    松了口气,陈友仁却明显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鲍罗廷此评价这样的伎俩,苏兆征和邓中夏却有些不理解,因为罢工委员会提出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方式就是禁绝洋货。如此一来,禁绝洋货不就落空了。

    “达瓦力西苏,达瓦力西邓,反对帝国主义也要讲究策略,要有灵活的,智慧地策略,特别是帝国主义力量还很强大时。”鲍罗廷向苏兆征和邓中夏解释道:“分化瓦解敌人就能把强大的敌人变得弱小,区别对待西方列强就能分化帝国主义者,孤立英国,这种策略将使我们的胜利增加几分保障。”

    鲍罗廷一锤定音。国共两党迅速达成共识。几天后抗议海关停关的风潮迅速在广东蔓延,广州、潮、东莞等地海关楼外出现接二连三的游行示威者,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中不时夹杂一些砖头飞进海关大楼,海关官员的住所外也被贴满标语。英籍海关官长迅速带着家眷住进沙面租界,于是更多的外籍海关人员迅速跟上,三四天里,广东海关外籍人员一跑而光。声明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在抗议风潮中一家进出口服务公司悄悄成立。这家公司迅速在广东各地成立了办事机构,无巧不巧的是,这家公司的办事机构一般都在海关地附近。有家甚至就在海关对面。

    就在外籍人员逃离广州后。国民政府宣布区别除英国货、英国船和在香港停靠过的船只不能来粤外。其他国家的船和货均可来粤。

    第一批闻讯赶来的是前世地经济动物——日本。福田丸号货轮载着几千件棉布在广州靠岸,很快就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到船上自称是广东进出口公司的职员。要帮助他们办理进出口事务,当然这个要求被船长远间和货主拒绝了,他们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日之满株式会社地职员早已安排妥当了,可没想到气喘吁吁赶来的职员却很殷勤的接受了进出口公司地帮助,等这些人走后,职员才告诉船长,没有这家公司地帮助,公司地货在广州根本卖不出去,甚至连船都下不了,他们收费多少,商人关心的是成本,是费用,不多,原来海关收多少,他们收多少,职员苦笑着告诉他们。船长货主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地还有英国人,还有他们掌握的海关,于是粤海关关长向北京总关长报告了广东发生的事情,总关长向列强通报后,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议,指责中国政府强行收回海关是对辛丑条约的否认,是对各国在华利益的侵犯,是对国际法的践踏,是对世界文明的挑战,是道德的沦丧,是无耻的行径,是罪恶的行为……,呼吁各国采取行动制止广东政府的卑劣行为,让世界回到文明法则之下。

    北京总海关同时命令粤海关外籍人员全部回到广东准备复关,没想到这些外籍人员刚踏上广东的土地,就受到鸡蛋,西红柿的迎接,上万抗议群众围着他们高呼抗议口号,让他们寸步难行,最后广东政府出面保护他们再次回到沙面租界。

    北京公使团向广东发出外交声明,指出广东政府强行收回海关的做法违背了辛丑条约的相关规定,要求广东政府尽快恢复海关的正常作业。

    陈友仁代表国民政府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在会上他以公开声明的方式回答了北京公使团的声明。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国民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北京政府是非法的,他不能代表中国人民;其次此次停关事件是列强蓄意挑起的,海关在没有取得国民政府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宣布停关,并很快离开广东,回到沙面租界或者香港,其事前事后都没有通报国民政府,故国民政府不能对停关事件负责,同时国民政府对粤海关擅自停关提出抗议。”

    “粤海关停关的目的是想从经济上打击我国,民众抗议理所当然,海关却擅离职守,这是海关内部之事,与国民政府无关,至于说到强行收回海关,诸位记者只要去看看海关大楼就知道了,海关依然停关,海关大楼依然紧闭。”

    “我要正告某些帝国主义者,我们不怕没有海关,海关没有了,各国商人依然可以来华进行贸易,没有了关税,货物的价格还可以下跌不少,这对商人是有好处的,我要告诉各国商人,国民政府欢迎他们来华贸易。”

    “同时我还要提醒诸位的是,由于粤海关擅自停关,给国民政府造成巨大损失,海关必须赔偿,否则我们宁为玉粹,不为瓦全,宁可永远停关。”

    “有人说进出口公司,那是民间的商业活动,市场经济,政府不便干预,各国商人完全可以不接受他们的服务。”

    当然不接受是不可能的,进出口公司继续收着他们的费用。很快市面上又出现两家进出口公司,中外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们收费是完一样的。当然也有人想申请成立一家这样的公司,可他们的申请根本没有下文。

    公使团傻眼了,他们是绅士从来遇见过这种事情,当然有人暗暗高兴,比如日本、美国、德国等国公使。对于英国要求共同干预广东的提议,就在公使团进行讨论时,国民政府宣布,国民政府重启粤汉铁路和广九铁路并轨工程,同时有宣布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经济振兴计划,在这个计划中,国民政府将投资修建港口,公路,水电站,还将修建广州到南宁的铁路。

    “他们那来这么多钱?”美国公使在接到美国公司要求他帮助夺标的代表时诧异的问。

    “现在广东海关的关税全归他们,他们当然有钱了。”代表苦笑着说。

    “狡诈的东方人,愚蠢的英国人。”公使明白了,低声咒骂道:“那点钱能修这么多工程么?”

    “恐怕不能,不过他们说了这是计划,五年计划。大使先生,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看北京政府维持不了几年了。”代表弹弹手中的烟灰:“广东有一个新的中国正冉冉升起。”

第八节 刺廖(一)

    天之后,庄继华接到周主任的通知,他们近期要来清中的川军,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庄继华秘密叫来胡启儒和郑介民,然后根据两人提供的名单,只一天就把川军中的反对军官连根拔出,全部三十一名军官,军衔最高者中校,最低者少尉,无一漏网。

    随后庄继华就把郑介民从三连提拔出来担任主审军法官,胡启儒担任副审,专门负责审理这三十一名军官,为示公正,他请喻培棣任命一名副审,一名监察。喻培震惊之余也敢怠慢,立刻下令川军第二军的团长萧毅肃担任监察,自己的卫士长张国梁派来担任副审。

    关在临时监狱的军官们,看到参与者全部被捕,无一漏网,心中绝望了,郑介民和胡启儒又一一点出他们在哪里聚会,参加的人有哪些,谁这么说的,最后出示的却是他们拟定的行动计划和签名,面对这样的证据,大多数人承认,几个策划暗杀的阴谋者也绝望的承认。

    拿到证据和口供的喻培棣气得浑身直哆嗦,这群混蛋,不识大体,喻培在心里骂道,骂归骂,可他不能不管他们,这些人大都是他的老部下,跟着他们从四川走到广东,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这份情义他不可能丢得下的,熊克武也不可能丢得下的。

    庄继华这边一抓人,喻培棣就通知了熊克武,熊克武让他随时把进展告诉他,拿到结果他立刻通报了熊克武,熊克武听说证据确凿,审讯期间也没屈打成招的事,他沉默了。知道事情难办了。

    喻培棣放下电话就去找庄继华,可见到庄继华后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庄继华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在前世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情感,当时他很不理解,现在明白了,这是一种血肉交织的感情。

    庄继华沉重的对喻培棣说:“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管,不过请将军放心,我庄继华不是滥杀之辈,我争取一个不杀。而且尽量给他们找条出路。”

    喻培棣将信将疑,庄继华见他不信,便把话给他说明了。

    “您也许知道,军委会将成立工程部队,这支部队不拿枪,只搞建设,我可以把他们全部送到这支部队中。”喻培棣闻言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

    “那蒋司令哪里…?”喻培棣犹豫着问。

    “放心,我去说。”庄继华淡淡的说:“不过他们要受点苦。”喻培意外地看看庄继华,不知他是何意。

    “在整编完成以前。他们不可能再出来。”

    “那是自然。”喻培当然明白,如果是他们整编其他部队,这批人能活出来一半就不错了。

    喻培棣转身就把庄继华的话告诉了熊克武,熊克武也没想到。庄继华气量如此之大,在电话里他只长叹一声:“黄埔当兴呀,有这个庄继华黄埔必兴,你与他相交最好以诚相待。”

    随后庄继华又开始一个大动作:重编部队。他的计划是先从各军抽调最优秀的人员,组成一个团,然后把这个团裂变成两个团。又从各军抽调次优秀人员补充这两个团。然后在裂变成四个团。周而复始,最后剩下的就去工程部队。

    蒋介石和周主任来的时候。第一团已经组建完毕,蒋介石检阅第一团后,感到很满意,周主任问庄继华:“挑选士兵的首要看军事还是政治?”

    “政治思想。”庄继华毫不含糊的答道。

    “哦,我可听说你在七连可只看军事。”蒋介石淡淡的说。

    “七连不一样,”庄继华解释道:“七连是从农民转变成士兵,所以军事优先;这里是从士兵转变成革命士兵,因此军事优先。”

    蒋介石和周主任同时点头,承认庄继华说的有理。随后庄继华把关于那些密谋军官地处理想法向蒋介石汇报了。

    “你要全部饶恕他们?”蒋介石非常吃惊,周主任也感到意外,看着庄继华,蒋介石的眼色渐渐严厉起来:“为什么?”

    “报告校长,学生是这样想的。”庄继华老老实实的答道:“这些军官只是旧思想在作怪,这种思想就是帮派思想,军阀思想;其实我认为他们大都是可以转变过来的,只是现在没时间,杀掉他们很简单,一人一颗子弹,总共才三十一颗,可是这会留下很坏的后遗症,对以后整编其他部队不利,而且这些人在川军多年,从四川到广东,军中好友部属甚多,杀掉,对军心不利。”

    “

    暗杀你的也放掉?”蒋介石疑惑的问。熊克武已经些人求情,希望能放他们回家,蒋介石却不过熊克武的情面,也答应尽量从轻,但这不包括那几个下手暗杀庄继华的。

    “是,杀他们没意思,要放就全放。不过只此一次,下次我就不抓人了。”庄继华很平静地答道,可话里却包含了强大的信心。

    “好,你既有此豪气,我看可以。”周主任首先表态支持,看着庄继华的眼光既有欣赏,又有惋惜。

    周主任如此一说,蒋介石当然不能没自己的学生地豪气,他当即笑道:“哈哈,文革,你现在越来越懂带兵之道了。好,义释严颜,我们也来此一出。熊克武肯定没想到,文革会有如此胆色。”

    “我有什么气,要有也是狐假虎威,没有校长、国民政府在后面给我撑腰,这乱世我也只有躲到某个角落喘气的份。”庄继华淡淡的说。

    吃过晚饭后,周主任就悄然离去,蒋介石和庄继华都知道,周主任召集共产党员开会去了,蒋介石拍拍庄继华的肩膀:“文革,这次我和周主任是来给你定军心地,你放心大胆的干,谁不听话,严惩不贷。”

    庄继华重重的松口气,蒋介石总算没有忘记自己地要求,青军会和孙学会已经开始出现闹事地苗头,孙学会指责青军会趁整编宣传共产党主张,青军会反过来指责孙学会右倾,反对总理地三大政策。公开争论已经发生几次,只是由于蒋先云和邓文仪早有吩咐在前,才没酿出更大的事端。庄继华是整天揣揣不安,他每次下部队都要对各部强调团结,强调求同存异。

    第二天蒋介石以书面命令形式下令,整编期间暂时停止青军会和孙学会地活动,打架斗殴事件的当事人,不问情由一律开除军籍。其中国民党员报请国民党党部开除其党籍,共产党员将建议共产党广东区委开除其党籍。

    这道命令一下,参加两会的军官无不迥然,而其中的共产党员更是噤若寒蝉,因为昨天周主任已经向他们宣布了广东区委的命令,凡共产党员在整编期间挑起两会矛盾,对整编造成重大影响的,一律开除党籍。

    随后蒋介石发表了严厉的讲话。

    “亲诚团结是我们黄埔校训,可是自从两会成立之后,两会同学吵架打架已成家常便饭,把校训抛到脑后,成立两会的目的是团结青年,宣传革命,可结果却与之相反,变成分裂青年,分裂革命阵营,如果这样,两会还不如取消。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没把你们教好,我很痛心,可亡羊补牢未为晚已,把一些害群之马赶出革命队伍,革命队伍更纯洁了,革命照样能进行下去。…。”

    送走蒋介石周主任一行人,庄继华总算松口气,有这道尚方宝剑在,谁也不敢闹事,这些人即便不怕军法也怕党纪。

    不过庄继华没想到的是,蒋介石走后没两天,汪精卫、廖仲恺和熊克武又来了,与蒋介石不同的是,汪精卫一行人没有巡查营房,却看了一团的操演。

    这些士兵本就是老兵,有是各军中挑出来的政治表现好的,操演自然让汪精卫感到非常满意。汪精卫和廖仲恺都是外行,熊克武可是内行,而且他对自己的部队是非常熟悉的,可他也没想到,这些士兵经过庄继华这一训练,变化居然这么大。无论是编队,还是越野战术,士兵动作矫健敏捷,精神十足,军营里无论走、站、坐,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他悄悄问喻培,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喻培轻轻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奇妙的,就是思想教育,用庄继华的话来说,让士兵知道是为他们自己打仗。熊克武顿时愕然。

    见熊克武神色有些不对,汪精卫笑着问:“锦帆,我不懂兵,你看这部队怎么样。”熊克武苦笑着说:“我带兵十几年,从没练出这样的军队,后生可畏呀,今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说完神态萧索。

    就在廖仲恺陪同汪精卫在清新巡查川军整编之时,广州的阴谋又在酝酿。

第八节 刺廖(二)

    日里来自南太平洋的季风轻柔的吹拂着广州城,吹散吹散了笼罩在消息灵通人士心中的乌云,慰园又迎来车水马龙。

    夜色朦胧中,朱卓文快步走进慰园,与往常一样,他对丝毫没有留意庭院的匠心独运,他一进门就大声叫道:“妈的,廖仲恺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好过。”

    正在打牌的胡毅生,手里拽着一张东风,正思考着要不要打出去,上家门前已经摆着南风和北风了,明显他是在作大三元,听到朱卓文的话,胡毅生顺口说到:“他又怎么你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碰。”上家立刻叫道。

    “老胡,这个时候还打东风!”坐对家的魏邦平叫道。

    胡毅生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把东风打出了,心知打错了,嘴里却不肯服软:“不就是大三元吗,就把你魏师长吓着了。”

    说着又伸手摸牌,用手轻捏,然后失望的往桌上一扔:“五条。”

    “吃,”下家笑着说:“大声佬,你早该来了”

    “老子想开家进出口公司,***居然不答应。”朱卓文恨恨道。

    胡毅生哈哈大笑:“我说大声佬,那进出口公司可不是谁想成立就能成立的。那就是海关收关税。”

    朱卓文闻言一愣,纳闷的问道:“怎么是海关啦,明明是公司嘛。”

    胡毅生见朱卓文的样子,得意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海关。洋人会抗议地。说成公司,洋人想抗议也无从提起,谁让他们自己宣布停关地呢。九条。”

    “别说是你,就算汪精卫他小舅子也办不了,只能国民政府办。碰”下家打出一张二万,胡毅生连忙叫道。

    “哦,”朱卓文愤恨之色稍去。不过很快他又想起另一桩事情:“妈的,那中山县的税收呢?为什么不让我承包。***,还是该死。”

    “我说大声佬。你别整天喊打喊杀的。上次吴铁城已经留面子了,你还是稍停一会吧。”林直勉不满的瞪了眼朱卓文。

    朱卓文闻言低下了头,他知道林直勉所说何事。上次他们打听到汪精卫、蒋介石、日子里、加仑每天都要去鲍罗廷哪里开会。便计划在路上伏击,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这事不知怎么被吴铁城知道了,幸亏吴铁城是太子孙科的人,他不想举报。也不想他们得逞,便以调查地名义。打电话询问胡毅生,暗示他们若不停止活动,他将向军事委员会报告。胡毅生当即就停止了一切活动,甚至连文华堂俱乐部也解散了。

    可到底是谁泄密的呢?胡毅生他们反复思索,最后有人提出个推测,认为是朱卓文大大咧咧的无意间泄密地。这个说法最后连朱卓文自己都感到有可能,因为他一向毫无顾忌,说话嗓门又大。

    “算了,老朱,你来打几圈。”魏邦平站起来招呼到。

    “你打吧,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朱卓文没好气地说,然后坐在一边抽闷烟。

    “我说大声佬,要钱你就说话,一两万我拿不出来,千八百的还没问题,谁让我们一起滚了这么多年。”魏邦平大声说到,在座的都知道,国民党改组之后,朱卓文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孙中山在时还念着他往日地功劳,给他安排个官职,现在的廖仲恺、汪精卫等人则根本不顾及这些,胡汉民又保不住他,现在他是官也没了,钱也没有,生活窘迫。

    朱卓文没接这个茬,阴沉着脸坐在那一口一口的猛抽,他很快就隐身在缭绕的烟雾中了。众人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情很坏,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娱乐。

    朱卓文一直坐在那里,脸色阴沉,目光闪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良久他终于站起来走到麻将桌前,把自己的礼帽往桌上一扔,沉声说:“兄弟最近手紧,急需要钱,请诸位援手,千八百不嫌多,十块八块不嫌少。”

    “没有问题。”魏邦平把身前地钱全放进礼帽中,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也扔进礼帽中。

    “老兄,你要做什么?”胡毅生有点意外的问。

    “你别问,是兄弟,给钱就行。”朱卓文不耐烦的说。

    胡毅生见他眼露凶光,心中就有些犹豫,但随着

    陆续把钱放进帽中,他也就不再犹豫。

    朱卓文把帽里的钱揣进兜里,向众人打个拱说:“多谢。”然后转身就走。

    “他这是要做什么?”胡毅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他的,打牌吧。”林直勉拍拍胡毅生的肩膀,从内心来说他看不起这些搞民军出身的将领,这些人举止言谈粗俗不堪,做事只凭热情义气。只是现在这些人多少还有点兵权,他们这些文人,手下无一兵一卒。

    在一股不安的气氛客厅中人暂时停止了喧哗,只剩下单调的骨牌碰撞声,随着不时响起的“吃”“碰”“和”声,那丝不安逐渐消散。

    一个传言在广州街头巷尾流传,香港有人出资几十万买廖仲恺的人头,这个消息让贺衷寒感到万分紧张,可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表明,手握军权的梁鸿楷、魏邦平、林树巍很安静,胡毅生、林直勉等人整日在慰园打牌,除了朱卓文前几天慰园募集了一些钱外,其他就是几句牢骚,没有什么异常。

    可无风不起浪,谣言从何而来呢?贺衷寒派人追查了几天,都没查到源头,犹豫再三,他决定采取最后一个措施,向蒋介石报告要求增加蒋介石和廖仲恺的卫士,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上个月是胡汉民对汪精卫不满,前几天是许崇智要对汪精卫下手;这种每月都有的谣言,值得大惊小怪吗?”蒋介石怀疑的问。他不是没有听到这个谣言,可这样的谣言太多,也就没往心里去。

    “校长,学生认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谨慎一些好些。”贺衷寒解释道,他没有提庄继华关于黄埔两根支柱的话。

    “嗯,小心总无错,这样也好,你去找党代表,与他商量一下。我就不用了,我这里的警卫已经够多了。”蒋介石点点头,回到广州后,他又一次遇刺,不过两个刺客一死一伤,被捕的刺客供认,是前商团首领陈廉伯指使。

    但贺衷寒在廖仲恺那里却碰了个钉子,廖仲恺不但不同意增加卫士,更不同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时间。

    “贺衷寒,你不要被几句谣言就吓倒了,几个月前就有这样的传闻了,上次传闻是什么?好像是机枪吧,这次是几十万,下次估计就是大炮了。”廖仲恺儒雅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烦恼。上午开会时,汪精卫递给他一张条子,也是说的这个事,他当时一笑置之,回家后,夫人何香凝也提到这事,也是要他注意安全,现在贺衷寒又来了,他感到不厌其烦。

    “再说,我的安全由警卫部门负责,情报科操什么心。”不容贺衷寒分辩,廖仲恺又生气的指责道。

    “党代表是我们黄埔军校的党代表,党代表的安危黄埔军校自然要关心。”黄埔学生称呼廖仲恺就像称呼蒋介石校长一样,永远是党代表。贺衷寒没有因此退缩,仍然耐心的劝说道。

    “贺衷寒,流言止于智者,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呢!还有,不要一天到晚黄埔,黄埔的,不要拉小帮派!”很少训人的廖仲恺真生气了。

    “党代表,您的安全不但对黄埔至关重要,对国民政府也一样至关重要…。”贺衷寒还要继续劝说,却被廖仲恺打断了。

    “如果不能与群众接触,我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我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廖仲恺反问道:“君山,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还要去罢工委员会,我们下次再谈吧。”

    说完廖仲恺甩袖就走,留下贺衷寒在办公室里怔怔发呆。

    庄继华在营门看到宫绣画时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以往的小姐,大家闺秀,现在一身农家女打扮,宽袖宽裤脚黑布鞋大辫子,除了暴露在外的手臂稍显白嫩外,其他与田野中的村姑毫无二致。她在营门口来回走动,引得哨兵眼珠子跟着她的身影转,她却似乎毫不知情,还不时用手里的小斗笠轻拍胸前,以驱赶夏日的炎热。

    庄继华有些纳闷,这大小姐是要作什么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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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嗯,好吧,好吧,就是穿越这样的老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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