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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节 塞北烈焰(八)

    庄继华和宣侠父是最后到的,他们理所当然的站在人群外侧,不过现在这人群小多了,邱山宁、李运深、文勇都没来,冯玉祥转过身向庄继华招招手,庄继华立刻走到他身前。

    等庄继华到了跟前后,冯玉祥却对黄绍等人说:“我想和庄将军单独谈谈。”

    黄绍立刻点头:“好,文革,我在山脚下等你。”说完他转身走了,吉鸿昌和方振武默默的看了看冯玉祥,见后者神态坚决,他们只好跟在黄绍身后下山,宣侠父更是复杂的看了庄继华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去。

    冯玉祥魁梧的身躯在春天的阳光下显得十分高大,长长的人影拖曳在崎岖的山地,映衬在踢儿山瑰丽的风光中。

    “在这里看得远,看得高,”冯玉祥沉沉的说:“民国二十四年我在察哈尔当西北边防督办时就常到这里来,高兴时来,彷徨时也来,我总感到这里能给我指引方向。”

    从侧面看冯玉祥粗糙的额角上披着几缕白发,下颚肥厚,粗大的喉结只能略微蠕动。庄继华看着这个前清就加入军旅的老军人,想想其叱诧风云的一身,他忽然感到自己很渺小,在军校里的指责很可笑,他们这代人什么没经历过,,如果自己不是穿越族,不知道今后几十年的发展,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他们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他们从小兵干起,在这乱世呕心沥血几十年才把几十个人的队伍发展成几十万的军队,现在他是失败了。可他们地失败是光荣的失败,历史已经重重的记下了他们的活动。

    “文革,你看,”冯玉祥指着北方,庄继华顺着他的手指往远处看。远方山峦叠翠。碧空如洗,青色地天幕连着翠色地山,迎面吹来的分带着些许土味,送来悠扬的驼铃声。

    “这天,这山,这风,”冯玉祥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感情:“站在这里就能干天下的雄奇,天地无穷尽的玄奥。自身的渺小。我是个粗人,虽然说不出很多道道,但有一点我是明白地,这天、这山、这风,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山,我们的风,如果我们听任外敌入侵,那我们与卖国的满清政府有何区别。”

    冯玉祥说到这里冲庄继华摇摇头,让他不要说话。听他把话说完后再说:“你的那位校长,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不会真心抗日的,先安内,后攘外,这时他的既定策略,不剿灭共产党他是绝不会罢休的,可要等剿灭了共产党,日本人恐怕都打到长江了。我也知道这点人马别说反攻东三省了,就是热河也不拿不下来。但我必须要作。如果那位校长能坚持抗日,那我愿意服从他地领导,如果他只做做样子,那就我来干,我要打个胜仗给他看看,只要我们有决心,我们就能打败小日本。”

    庄继华长叹一声:“冯将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从全局来看我们现在还没有与日本一拼到底的本钱。打一打,争取点时间。多准备准备,我们付出的代价要小一些。并不是不抗日。汉高祖有白登之辱,唐太宗有渭水之盟,这些都是写在历史上的,千真万确的事。况且,请您出任察东反攻的总指挥,不一样打日本吗?您为什么一定要撇开政府,单独抗日呢?您也说了,以您现在这点人,反攻是不可能的,其实就算您的人马再多几倍,无枪无弹无饷,反攻也一样是不行的。您这样作是不是对您的部下不负责任?”

    “当然不是,他们都愿意追随我抗日,你看,”冯玉祥指着山脚下地军营:“只要你们停下来,我们就上。”然后他坚决的说:“我知道你那位校长认为我是想在察哈尔东山再起,可他错了,这次我冯某人不是为自己,是为国家,打完小日本,我就再回泰山读书。”

    庄继华有些气急,这几天他反复向冯玉祥解释,可以说话都说出老茧了,可这位油盐不进,他无奈的长叹道:“冯将军,看来我是无法说服您了,您真应该多看看这山这天这风,若是孤山,能有这样壮丽的景象吗?只有群山叠翠才有绮丽风光。”

    “不会是孤山的,我们的行动必然得到全国人民的支持。”冯玉祥的神态十分坚决,毫不怀疑。

    “可您想过没有,您地行动在无形助长了国内地分裂势力,其他军阀可以以您为例,打着抗日的旗帜行割据之实。”这个话庄继华也已经说过了,他不得不再度提醒并警告。冯玉祥一旦竖旗,中央必定打压,那时冯玉祥这支队伍保不住不说,中央在声望上也要受到损失,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地结果。

    “如果中央一定要这样,那我也只有与他周旋一二了。”冯玉祥心情十分沉重,他当然明白后果是什么,连宋哲元都不赞成他另树旗帜,未来的前景将十分暗淡:“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只要唤醒民众,值了!”

    庄继华十分失望,冯玉祥也同样十分失望,他本想说服庄继华支持他,至少不反对他,甚至想让他与南京方面通融一下。

    “冯将军,察东反攻在即,如果佟麟阁将军、吉鸿昌将军、方振武将军的部队参加,胜算将增加三分,您虽不愿意出任总指挥之职务,但我请求您命令他们赴独石口,听从傅作义将军的指挥,参加察东反攻。”庄继华最后说到。

    冯玉祥微微皱眉道:“据我所知,参加察东反攻的有傅作义的第七军团两万多人,孙殿英的近两万人,再加上冯占海的两万多人,以及出击敌后的义勇军留守部队,总兵力达到八万多人,难道这么多人还不够?”

    “部队的装备太差,义勇军和冯占海所部连炮都没几门,只能靠人海战术来填了,再说多一个人胜利多一分保障。”庄继华很是惋惜,若是能等几年,他的兵工厂建成就好了。这些士兵都是与日本人交过手的,就这样牺牲了,未免可惜。

    冯玉祥沉默了下叹口气说:“你和捷三谈谈吧。”

    庄继华明白吉鸿昌和方振武的部队是调不动的,只有佟麟阁那里可以想想办法,他重重地叹口气,冯玉祥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看他问:“怎么拉?不满意还是看不上?”

    “都不是,”庄继华苦笑下说:“我就在想,这党派之争什么时候能放下,都快国破家亡了,怎么还放不下。”

    冯玉祥没有答话,他当然明白话中的含义,庄继华接着说:“冯将军,这恐怕还要请您帮帮忙了。”

    冯玉祥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怎么,还不信不过我冯某人?”

    “怎么会,佟将军是您一手提拔的,要没您的同意,他的一兵一卒我也调不动。”庄继华有些发愁的说。看着庄继华的样子,冯玉祥心里很受用,毕竟还有将领听他的,于是他淡淡的说:“恭维话你留给别人去,你那点心思我是明白的,想让我出面打招呼,你呢就节约了,是不是?那可不行。”

    庄继华没有答话,这个话口不好接,给谁掏钱也不能给冯玉祥,这要让蒋介石要知道了还得了。冯玉祥似乎也明白,他只是淡淡笑了笑,自尊心让他开不了口,如果是蒋介石或者宋子文,他还可以耍点花招,可面对一个晚辈,他还真开不了这个

    “冯将军,您知道季振同吗?”回去的路上庄继华忽然问。冯玉祥眉头一皱,甚至连吉鸿昌、方振武、宣侠父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季振同,赵博生、董振堂都是宁都暴动的领导者,带着一万七千多西北军投入红军中,他们的加入不但给红军真加料一支生力军,还给红军带去了西北军的刺杀技术。

    “我们有情报,他被捕了。”见冯玉祥脸色不虞,庄继华又不痛不痒的补充道,吉鸿昌、方振武俩人顿时呆了,冯玉祥拉住马缰,扭头问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蓝衣社,听说他们抓到一些原二十六路军的士兵,其中包括季振同的卫士,不但季振同,还有黄中岳都被捕了。”庄继华眼睛紧盯着冯玉祥。冯玉祥的神色严肃,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去年他曾派胡景陶与季振同联系,希望他能重回西北军,但遭到拒绝。可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沦为阶下囚了。

    冯玉祥默默的一抽马鞭,向城内走去。吉鸿昌愤怒的冲着庄继华叫道:“你不要妄想用这种方式挑拨离间!卑鄙!”

    吉鸿昌是个军人,他也许不清楚,但宣侠父却很明白,庄继华说的也许不是假的,但他为什么这样作?如果仅仅是挑拨离间,这也太明显了,也太拙劣了。可联系到顺直省委的来信,他又感到这个挑拨离间也许就有效,必须尽快向前线工作委员会报告,采取预防措施。

    庄继华只是淡淡一笑,这已经够了,不用再说什么了,只要冯玉祥出面让佟麟阁出兵,他们之间脆弱的信任就会产生裂痕,这个裂痕在以后就会慢慢扩大,最后导致他们的彻底分裂。

第四节 塞北烈焰(九)

    回到丰园旅社,黄绍闳对他今天的举动十分不解,连声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庄继华这才向他亮出全部底牌。

    “冯玉祥没有完全对共C党,应该说苏俄,他的目的是苏俄,他对苏俄还有希望,他希望苏俄能象26年那样支持,可这是不可能的,1927年以后,共C党就不会完全相信其他任何政治团体,而苏俄却不希望同时触怒日本和中国两个政府,所以冯玉祥最终会收获失望,到那时他们才可能真正分道扬镳。”

    “所以不管我提什么长,他都不会答应,可我为什么又有要提呢?目的就是,告诉他中央是下了决心的,不惜代价,这不能不让他掂量下后果;还有一层是同时告诉他中央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他与共产党和苏俄的联系一清二楚。”

    “校长给我的任务是拆散他们,既然拆不散,那就在他们中间掺沙子,”庄继华说到这里停顿会才接着说:“27年以前,中共内部分急进派和稳重派,现在的中共应该是激进派在掌权,所以我断定27年武汉之事会在张家口重演,那时冯玉祥就会头痛了。”

    “冯玉祥至少听懂了我前半部警告,所以他才会答应佟麟阁部开往前线,可他这一答应势必不为中共所接受,加上中共本来就没有完全相信他,因此他们必然做出反应,维系他们之间信任的纽带就会断裂。”

    黄绍想想后皱眉道:“你这是在赌,赌他们之间的信任会动摇,要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种事呢?”

    “不会,这时他们的立场决定了的,”庄继华断然说道:“冯玉祥应该是个彻底地现实主义者。中共则是理想主义者,他们之间必然发生冲突,就像2年的武汉,国民政府与中共一样。”

    那时黄绍不在武汉,但他知道那时的广州,广州的情况已经让他感到很过分了,可陈铭枢口中的武汉比这还要过分十倍。这让他不寒而栗。如果张家口出现那种情况。冯玉祥会怎么处理?黄绍几乎肯定他会一走了之。

    庄继华请黄绍去与佟麟阁商谈,有了冯玉祥的“招呼”,拿下佟麟阁应该不成问题,他自己却留在房间里思考如何处理突然冒出来的立高支助。这个人现在成了他地难题,如果他还继续执行庄继华地任务,那么对长城抗战的帮助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可要是不是呢?庄继华拿不准,去找他还是不去?一个多小时里。他都在犹豫,几次准备出门。又几次退回来。

    “你说他还是我们的人吗?”庄继华最终把伍子牛叫来商议。他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而伍子牛是唯一可以与他商议的人,朴文勇的身份对伍子牛来说不是秘密,当初就是他和宋云飞把他们十八个人接到间谍学校的。

    伍子牛瞪大眼珠挠着后脑勺说:“恐怕除了他自己外谁也不知道。”将庄继华为难的样子,他试探着说:“要不我先去见见。”

    “不行,”庄继华摇头说:“如果他还是,我们就要保护他,那就不能轻易见,因此要见也应该是我见他。而不是你。他现在地身份就决定了。”

    伍子牛很理解的点点头,庄继华丝毫不奇怪他能这样快地理解他地意思。要知道能在上海法租界混到探长的人绝不会是个简单的粗人,他的粗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俩人为难的时候,卫士进来报告,文勇先生来访,庄继华一愣问道:“他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个人。”庄继华皱眉想想后说:“那请他进来。”

    立高支助看到庄继华身后的伍子牛,他没有忘记这个当初接他进校的军官,所以友好的冲他笑笑。

    “坐下吧,你怎么在这里?”庄继华没有废话,开口就问。

    立高支助也不隐瞒,把他离校后地经历一五一十地详细交代了一番,然后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人来联系我,好多机密情报无法传出来,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了。”庄继华边听边在心里作出判断,听到他最后的问题,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联系你,不过我基本地判断是,他们不知道你到了那里,所以才无法与你联系。”

    “我在北平和天津的《民国日报》上都发过广告,可依然没人来联系。”立高支助有些丧气的说,这个联络方式是庄继华当初给他制定的:“所以我才不得不冒险前来张家口。”

    说到这里他看见庄继华的凌厉眼神,连忙解释说:“您在张家口的消息,关东军司令部已经知道,冈村宁次判断您是来策划察东反攻的,但主要目的是对付冯玉祥。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第八师团往靴子山方向调去一个联队,另外关东军司令部从第六师团抽调了一个骑兵旅团和步兵联队负责扫荡义勇军。”

    随后立高支助把他掌握的情报一骨碌倒给庄继华,庄继华边听边记,听到最后,他已经基本断定朴文勇还是自己人。

    “那个李运深是什么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要保护他,庄继华开始为他的安全着想了。

    “他是天津菊机关的特工,板垣征四郎的部下,土肥原的高足。”立高支助答道。

    “你今晚来的有点冒失,”庄继华忍不住说:“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不,不会的,”进门之后立高支助一直有点紧张,间谍的教育首先就是保密,派遣间谍重回组织首先就是取回信任,这个规则在学校里就反复讲过,所以从进门起他就努力让庄继华相信,他的心没有任何变化。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庄继华开始相信他了:“今天您的表演实在太精彩了,而他又错误的与您顶撞,回去后他提出与您接触,试探一下察东反攻的规模,但他出面不合适,因此派我来试探您。”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有点好玩的表情,庄继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快从脸上消失,他严肃的说:“那好我给你提供点情报,如何利用,你自己做主。”

    “是,先生。”立高支助恭敬的轻声答道,他恢复了当初在学校里对庄继华的称呼。

    “参加察东反攻的有傅作义部的第七军团全部,孙殿英大部,应该还有佟麟阁所部,另外还有义勇军留守部队,总兵力接近十万。”庄继华神色平静:“你向他们报告的时候先不提孙殿英部和佟麟阁所部。过两天再报告说佟麟阁部向北开去,估计要参战。”

    “这些都是真的?”立高支助迷惑不解的看着庄继华,难道他还不相信我?

    “对,绝对真实,”庄继华微笑着说:“你记住,你现在的位置非常重要,但你接触的机密还不够,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决策层,所以我要帮助你上位。至于泄露情报的后果…”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按照你的情报,日军兵力不足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国内暂时不会向东三省增兵,那他们这个弱点就没办法克服。战争是长期的,你的位置越高对我们越有利,更何况这个情况不久之后日军就会知道,也就不是秘密。”

    “此外,你还可以告诉他们,我到察东的目的是拆散冯玉祥和共C党的联合,但这个任务失败了。”庄继华最后说到。

    立高支助默然点头,从他的角度来说是不希望中国内乱的,他希望中国越团结越好,越强大越好,那样中国就会成为朝鲜的坚强依靠,赶走日本人就指日可待。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立高支助看看时间,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轻易与组织派来的人见面,最好采取死投的方式传递情报,如果迫不得已非要见面,那就一定要化妆;必要时可以沉默,危险时可以撤离。”庄继华再三叮嘱,多年前投下的闲子,现在居然获得这么大的收获,这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动了将他掌握在手中,不让陈立夫接受的念头。

    “是,先生。”立高支助平静的答道,但他的声音中那点激动却透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立高支助走到门前时,庄继华叫住他,他犹豫半响后说:“你以后不要再主动寻求联络了,这样作与你的身份不符,落在有心人眼中十分危险,以后由我们来联系你,暗号也改变一下。”

    庄继华重新规定暗号后才送走他,回到房间后他十分兴奋,伍子牛也感到收获奇大。俩人的高兴劲还没过去,黄绍回来了,他一进屋庄继华就从他脸上知道,佟麟阁答应了。

    “冯焕章没有食言,佟麟阁明天出发,你给的一百万大洋他也收下了。”黄绍笑着说。

    庄继华闻言苦笑,这个恶果种因于冯占海,冯占海都是一百五十万,佟麟阁那里就不能少了一百万,毕竟人家是正规军。

    “好,发电报,芝麻熟了。”庄继华说完之后转身对黄绍说:“明天我们回北平一趟,有些东西要调整。”

    芝麻熟了,察东反攻拉开序幕。

第五节 反攻(一)

    当天夜里傅作义接到电报后,立刻下令三十五军、六十一军、四十一军、冯占海新编一百零九军,在从石头城子到独石口再到白河堡镇安堡长达两百多里的战线上同时出击。

    照旧蓄势待发的各部立刻如脱缰的野马,三十五军四一九团张成义部夜袭门头山,他们隐蔽地向山头摸去,对面中国军队长时间没有行动的结果是造成这里的三百多伪军和鬼子十分麻痹大意,直到中国士兵的手榴弹扔进碉堡,他们才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冲上山顶。残酷的搏斗在山顶各处展开,中国士兵拧着大刀满山砍杀日军,爆炸的火光划破了黑夜,十几分钟后伪军首先就顶不住了,他门要么乱纷纷的往山下溃退,要么干脆倒地装死,剩下的几十名日军士兵依托一座碉堡拼死抵抗,张成义亲自指挥部队冲击碉堡,另一部分在副团长带领下从山腰绕到敌后,截断日军的退路,同时阻击日军的增援。

    两支军队在山顶狭窄的区域内狂扔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遍,双方伤亡惨重,碉堡外的日军很快就被消灭,剩下的十来个日军全部缩回碉堡附近,站直身体冲击的中国士兵全部倒在猛烈的机枪火力中。

    张成义见状立刻改变战术,加强正面火力以吸引日军,而主力沿着战壕进攻,晋产花机关枪在这场近战中显示了强大的威力,三八式步枪打一枪拉一下枪栓的弱点暴露无遗,往往一枪之后。中国军队的花机关枪就扫射过来,这样几次就冲到碉堡门外,一脚踹开堡门,里面一梭子子弹射出,往里扑地中国士兵一声不响的倒在地上,中国士兵马上换以几枚手榴弹,硝烟过后,山顶安静了。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山顶上的一百多日军被全歼。三百多伪军歼灭一半,剩下的一半逃跑一半投降。

    山顶的枪声停息了,山腰上的枪声却越来越猛烈,二线的日军反应十分迅速,短短的几十分钟内他们就组织起反攻,逃跑的伪军被迅速处决,大群日军士兵在黑夜呼啸而来。冒着弹雨向上猛攻。

    副团长徐坚地四一九团三营在山腰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开始逐步往山顶撤退,与张成义会合。*****日军跟踪而至,山上更猛烈的弹雨泼下,指挥反攻的日军中队长桥本连山感到不妙,立刻下令撤退。

    已经来不及了,短促的尖啸声中,猛烈的爆炸在人群响起。桥本连山当时就飞到半空中。借着爆炸的火光,半空中地桥本连山看到自己的士兵在山腰狼奔豸突,到处寻找躲避的地方。炮击之后,从山脚处转过一队中国士兵,迅速突破侧翼小队的阻击,然后从下往上冲去,与此同时山顶的张成义率领四一九团跃出战壕向山下冲来。两下夹攻,白刃战很快又在从山腰到山脚的各个角落展开。黑暗中只听到到处是沉闷的惨叫声,刀枪的撞击声,偶尔一声爆炸。当天边吐出一丝苍白时,门头山地战斗停止了,疲惫地中国士兵漫山遍野的打扫战场,寻找活着的同伴,包扎流血的伤口。

    张成义与四二零团团长薄鑫站在山腰上,军服上沾满尘土。混合血迹凝成一块块的污秽。张成义的脸上还有溅起的血迹,撸起袖子的手臂上也是血迹斑斑。两手简单地在身上擦了擦,他的神情欢愉的对薄鑫说:“老总真是神机妙算,小鬼子就是孙猴子也翻不出他老人家的手掌心。^^^^”

    薄鑫还没答话,对面的山头上响起炮声,薄鑫转身看看,山头上腾起阵阵烟雾,他笑着说:“老董恐怕要怪罪了,肉都被我们吃了,他只能喝口汤了。”

    张成义呵呵大笑,薄鑫口中的老董是二一八旅四三六团团长董其武,傅作义在这个方向布置了两个旅:二一零旅和二一八旅。

    这个方向是日军的防御重点,傅作义让自己的嫡系三十五军负责从这里进攻,让六十一军李服膺从三道川方向突击。

    隆隆地马蹄踏碎草原地宁静,两队骑兵凶狠的撞在一起,黄色军装和杂色服装在马上拼命厮杀,刀光闪闪,血肉横飞;战马悲鸣中夹杂惨叫。“杀!”宫长海怒目圆睁,挥刀砍倒一个鬼子,然后冲向下一个鬼子。钢刀交错,宫长海单臂用力崩开敌人地马刀,论坛后趁两马交错的时机,回身一刀,小鬼子一伏身,鬼头刀带着风声冲他背上扫过。宫长海闷哼一声,冲向下一个对手。*****

    冯占海所部的任务是从老掌沟附近插入,然后绕道古儿海,经二道窝铺插向丰宁以东。没想到他们刚到古儿海,就遇上一队日本骑兵,他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攻。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更是害怕他们跑了似的,连队形都没摆就杀过来了。

    一抬头前面已经没有人了,宫长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杀透日军队形,随后一拨马头,怒吼一声又杀回战团中,身边的士兵随着他冲了回去。

    宫长海遇上的是日军骑兵第一旅团的游击队伍,长城一线是山地,不利于骑兵作战,所以第八师团的第一骑兵旅团和第六师团的茂木骑兵旅团都没派上什么用处,直到冈村宁次的到来,他们才有了向西游击的机会,旅团长鬼冢南次郎派出了三个独立中队在四道河子到大阁镇之间巡视,自己带着主力驻扎在丰宁以西的红汤寺,他认为中国军队的反攻的话,那么丰宁必定是攻击目标。不过他虽然做出了这种判断,但在内心里他是不认可中国军队反攻的,副参谋长是小题大做了==所以他既没在丰宁城的制高点猴儿山上修筑防御工事,也没有加强丰宁城防。

    当他看到逃回来的士兵时,顿时醒悟,自己错了。他没有处罚逃回来的士兵,也没有立刻回去报复,而是命令部队向丰宁城北移动,并把炮兵和机枪中队留在丰宁城加强防守。

    从察东冲出的中国军队攻势凌厉,傅作义亲自指挥的三十五军连克门头山、子领,攻克老西营、下店子,李服膺的六十一军攻克麻店沟、头道窝棚;孙殿英从沽源南部山区出击,没经过什么大的战斗就攻克大滩、山窟窿、小坝子,从北面向丰宁冲来。冯占海部在消灭了两个中队的日军骑兵之后,开始向丰宁东北急进。

    于芷山所部伪军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势面前根本没有抵抗的决心,他们望见中国军队的旗帜就开始准备逃跑。调到西线的小佃联队三千多人在十几个隘口中苦战,联队长小佃喜多破天荒的向师团部提出紧急战术指导。

    热河西部的巨变传到第八师团指挥部,中国军队反攻的规模和强度都远远超过了冈村宁次和西义一的预测,特别是中国将士表现出来的决心,让第八师团的军官们吃惊,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向日军阵地,战况报告里到处充斥血战、苦战的字眼,同时伴随的还有玉碎。

    “狂妄,太狂妄了!他们简直没把皇军放在眼里,必须给以膺惩!”在一遍紧张中西义一有些失态:“他们的战术毫无理性。”他指着地图说:“在我们后方,他们派土匪进行无后方进攻,没有后勤保障,没有后继支援,这明明是送死,可他们却偏偏这样打。再看傅作义的反攻,也是这种没有没有任何道理的一味进攻。”

    冈村宁次没有答话,他把身子埋在地图上,仔细琢磨中国军队的作战意图。

    参谋长久纳和作战科长竹山内雄站出来表示支持,久纳提出从正面抽调川原旅团西进膺惩中国军队。

    “等等,诸君,”冈村宁次抬头叫道,准备下令的西义一停下来看着他,冈村对中国军队反攻的及时觉察,提前抽调一个联队到热西,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了热西局势,没有一下子崩溃,这让他赢得了西义一等人的信任,冈村看着西义一说:“将军,领没感到中国军队的变化吗?”

    “冈村君,中国军队有什么变化?”竹山内雄问道。

    “诸君,长城作战开始时,我们用两个旅团进攻长城,中国军队各自为战,所以我们可以在每个方向上集中兵力,对他们实施逐一打击,可现在,他们开始统一行动了。”冈村说道:“如故哦我们从正面抽调部队,那他们就将在南天门反攻。”

    “铃木将军能守住古北口。”竹山内雄坚定的说。

    冈村参加过一二八淞沪战争,他知道中国德械师的战斗力,他不相信铃木美通能守住古北口,但他不能说,否则会被认为胆怯懦弱,日本军队在这方面的自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阁下,我的建议是放弃靴子山一带,集中兵力守住丰宁,同时抽调三十三旅团西进。”

    冈村的话刚落,第八师团的军官们顿时愤怒了,连西义一的眼光都包含怒火。

第五节 反攻(二)

    在第八师团军官看来,冈村宁次的建议无疑是在向第六师团求援,三十三混成旅团是配属第六师团作战的部队,向他们求援会在第八师团的战史上留下耻辱一笔。    “阁下,本师团还没有到请求战术指导的地步,”竹山内雄大声说道:“本师团还有接近三万人,帝**人以一当十,至少可以挡住二十万支那军。”

    久纳不像竹山内雄那样激动,他平静的对西义一说:“师团长,我建议停止南天门的攻势,古北口易守难攻,一个联队就可以守住,师团主力可以转向丰宁。支那军的反攻部队是晋军和孙殿英这样的杂牌部队,装备很差,相当多的士兵还在抽鸦片,战斗力极差,绝对挡不住皇军的反击。”

    西义一心情略微舒畅,他严肃的看着冈村宁次:“冈村副参谋长,请向司令官报告,本师团作如下调整,以十四混成旅团加强十六旅团的佐村联队,继续进攻南天门,师团主力转向丰宁地区,首先击破支那军的反攻。”

    冈村宁次心里咯噔一下,前段时间的进攻中十四旅团的伤亡就在两千多人,加强一个佐村联队总兵力也才五千多人,这还要进攻南天门?那么司马台方向中**队的精锐八十七师谁来防。

    也许知道冈村的想法,西义一接着说:“本间大队负责守住左翼战线。”

    冈村有些哭笑不得,左翼是哪里?司马台,本间大队六七百人要守住左翼八十七师的进攻……,冈村忍不住叫道:“阁下,左翼司马台是支那军最精锐的八十七师。”

    “支那军最精锐的部队也无法攻破皇军的防线,按照军部的测算,皇军一个大队的战力相当于支那一个师。”竹山内雄立刻反驳道:“如果冈村副参谋长还不相信,师团长。我建议问问本间大佐,他能不能挡住八十七师的反攻。^^

    西义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竹山内雄亲自抓起电话与本间通话。

    “本间大佐,你能挡住支那军八十七师的反攻,守住黑石岭吗?”竹山内雄大声问。

    “好!很好!不愧是我打日本帝国的武士!”

    竹山内雄放下电话转身向西义一报告:“师团长,本间大佐保证守住黑石岭,维护师团左翼的安全。”

    说话他有些得意的看了冈村宁次一眼,冈村宁次有些哭笑不得,竹山内雄所说的一个大队当中国一个师是军部提出的,当初他就提出过异议。中**队的战斗力差距很大,中央军的部队战斗比较强,地方军战斗力比较弱,不能一慨而论,但军部没人听他的,当然他也没坚持,否则就是怯懦。没有武士道精神,所有同僚都会看不起他。

    冈村看看那些激愤未去地军官们,委婉的建议道:“那就把这个部署上报司令部武藤大将。”

    这个理由没人反对。冈村宁次拿着计划亲自到电讯处给武藤信义发报,末了他加了一份自己的建议,他认为左翼过于薄弱,如果八十七师反攻,本间大队很难挡住他们的进攻。

    大约半个小时后,武藤信义的命令来了,冈村接过来一看。不由苦笑起来。武藤采取了个折中方案,首先把一个大队改为一个支队,也就是两个大队,多出来的一个大队从出击丰宁的部队中调,这样出击丰宁地部队就只剩下一个加强旅团加上师团直属部队,总兵力一万四千多人。

    经过半天的调整,西义一率领第八师团向丰宁出发了,冈村宁次却取道营口,去了天津。武藤信义的电报中也给他一道命令。让他去天津取代外务省和海军,参加中日之间地谈判。== ==用武藤信义的话来说,关东军的事情由关东军自己解决。

    第八师团赶到丰宁时,三十五军已经占领丰宁制高点猴儿山,李服膺所部占领丰宁城南的官塘铺、台上;孙殿英突破了张海鹏的防守,一路冲到土城镇,从北面威胁丰宁。

    日军小佃联队沿途抵抗,但关隘太多,被中**队以多路进攻,采用侧击、绕击、偷袭等各种方式攻击;日军损失惨重,等退到丰宁时,整个联队只剩下千余人了。

    扫荡义勇军的行动也很不顺利,义勇军的行踪诡异,日军几次出击都没有结果,反被义勇军打了几次伏击,而义勇军地活动范围变得更广了,建昌、凌源也发现义勇军地踪迹,一支运输车队在宽城外遭到袭击,等得到消息赶来的茂木骑兵旅团古贺大队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结束,押车的二十多名士兵全数阵亡,运往冷口前线的炮弹全数被毁。

    大队长古贺愤怒至极,指挥部队顺着对方的马蹄印就追下去了,追出十多里后,马蹄印拐进山里,古贺没想太多,指挥部队继续朝山里追击。

    山道崎岖,骑兵的行走非常艰难,但地上的马蹄印非常清晰,参谋跑来请求停止追击。

    “八格!支那土匪可以走,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也一样可以!”古贺大叫着给了他两耳光。

    而在前面十来里的小白龙也有些筋疲力尽了,他凭借在东北当土匪时练出地嗅觉,几次躲开日军地追剿,目下他又闻到日军的味道了。

    “狗日地追得停紧。”小白龙骂骂咧咧的吧二当家崔药师叫道跟前:“老二,看样子小鬼子是想抄我们的老窑”

    “老大,我带人引开他们。”二当家崔药师三十多岁跟着小白龙五六年了,采参人出身对山很熟悉,一般这样的行动都是他出手。

    小白龙目送崔药师向北方走后,带着人向东南方向斜插过去,最后几个弟兄在马尾巴上捆上树枝,扫除地上的痕迹。

    古贺带人追到这里,没有停留,顺着痕迹向北方追去。翻过两座山,眼前出现一座宁静的小山村,山村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古贺在山坡上仔细观察了一阵,手一挥,几十名骑兵冲下山坡,过了一会,山村传出枪声,惨叫声,怒骂声。

    山村另一面的树林里崔药师带着几个兄弟藏在这里,一个兄弟怒骂道:“***,鬼子要屠村,***!”

    崔药师紧盯照山下的小村,小村里已经没有神而明声响了,村里的房屋被点燃了,火舌很快卷上屋顶,在村里蔓延,几十名鬼子大笑着骑马冲出村子,马后拖着两个**的女人。

    看到这幅情形,崔药师和兄弟们怒火中烧,“啪!”,一个正纵马高歌的日军从马上栽倒马下,崔药师大惊,手下一个弟兄实在忍不住了。

    既然暴露,也就不再躲藏,崔药师和弟兄们抬手就打,猝不及防的日军一下撂倒三个,剩下的日军慌忙勒马,接着蹄声如雷,从村子里冲出大群日军,到了林子边缘却纷纷勒住马匹。小队长一挥手,日军纷纷跳下马,呈扇形向林子里摸去。进去没多远,就看见四匹马拴在树上,人却毫无踪迹。

    古贺听到只有四匹马,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指挥部队从侧面包抄过去,他恨透这几个引诱他上当的土匪,他一定要把这几个人留在这座山里。

    在密林里纠缠了几个小时后,崔药师他们被围在山崖上,“二当家的,你快走,我们掩护。”

    崔药师顺着山崖往下爬,作为采参人,爬山越岭是家常便饭,没想到这居然救了他的命;不过他也知道,留在山崖上的三个弟兄是走不了。

    三天后崔药师带着两个人回到队伍,这两个人是小山村的猎户,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小白龙带队报复性的袭击了一处日军兵站,砸毁了一批准备运往前线的物资。

    隆化城外,喊杀震天,大批带着狗皮帽子的部队在疯狂攻城,城门楼上的满洲国旗在枪声发抖,城内指挥部里,张海鹏写瞟了眼日军顾问,脸色铁青的大声命令手下坚决抵抗,前来求救的士兵哭丧着脸往城门楼奔去。

    宫长海率领部队冲击城门,一群士兵抬着粗大的树干猛烈撞击城门,每下撞击城门都发出咯吱的叫声,抬树的士兵们兴奋的大叫着:“灌呀!灌!再来一次。”城墙四周竖起数百个云梯,衣衫褴褛的士兵迎着弹雨往上爬。硝烟笼罩隆化全城。

    猴儿山上,猛烈的爆炸把山顶削得光秃秃的,阵地上的土都烧得热乎乎的,每次爆炸停止后,穿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军装的士兵就从各个角落爬出来,趴在弹坑里,或者冲进炸断的战壕中,冷漠的看着山下黑压压往上爬的日军。

    “查清了吗?”傅作义在距离猴儿山主峰五里远的军司令部向前沿问道。

    “是第八师团铃木旅团。”电话里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好,西义一这老小子终于出来了,你再守上一个小时就退下来。”傅作义说完放下电话。他转身对参谋长说:“向北平发电,西义一攻势猛烈,我们拟向后撤。”

第五节 反攻(三)

    清晨,山间笼罩一层薄雾,青色的山峦在白色中时隐时现,空气中的硝烟味随着山风散去。寂静,一遍寂静,喜爱在山间喧闹的山雀早就被连续多日的炮声惊走。沾满血迹的城墙,暗红的土地,山坡上倒卧的尸体,构成一幅奇诡的战地早晨。

    这遍宁静是如此醉人,可对军人来说却是最不适应最害怕的,可此刻站在司马台上的宋希濂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开始吧。”随着宋希濂一句平静的吩咐,宁静被打破了。八十七师所属炮兵营的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山炮一起开火,炮弹带着啸声在对面山上燃起一遍火光。不久团属八十三毫米迫击炮也加入攻击,烟雾笼罩顿时笼罩山头。

    日军反应很快,五分钟后就开始还击,炮弹带着尖啸在阵地上爆炸,这次却没在阵地上引起恐慌,阵地上的士兵们,只是伏在战壕边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溅起的泥土杂乱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持续七八分钟的炮击很快结束,随着凌厉的冲锋号声,对面山脚跃起一群土黄色人群,他们呐喊着朝山上冲去,人群接近山腰时,从山顶上响起一遍枪声,冲在前面的人群中倒下十几条人影,剩下的人避开同袍的尸身,继续往上冲锋。枪声激烈,血肉横飞;中国士兵悍不畏死的往上冲锋,山顶上的日军士兵也以同样的英勇阻击中国士兵。七八挺机枪一字排开,火龙收割着生命,中国士兵被压在山腰抬不起头来。负责指挥进攻地五二二团团长易安华把团属迫击炮拉到山脚一个小丘后面,对着日军火力点猛轰。

    炮弹掀翻了两挺机枪,暂时压制住敌人火力。山腰上的中国士兵,趁机往上冲击一段距离,日军机枪冒着炮火射击,把中**队的进攻又压制下去。||首-发||

    山腰上腾起一排火光,残肢断臂随着泥土落下,日军炮火地还击在山腰上筑起一道封锁线,十几个士兵被淹没在烟雾中。烟雾外冲到前面的中国士兵忍受着机枪和炮火的打击,躲在山石背后奋力向上射击。

    “报告,五二一团攻击得手。”

    宋希濂连忙把望远镜向左边看。见左侧三六七高地山青天白日旗高高飘扬,土黄色的人群正蜂拥涌上山顶,日军正仓皇的向山下逃去。他满意的点点头,心说杨光钰这小子干得不错。转过头来又向对面山顶看去。

    “妈的,***小鬼子够顽强的!”宋希濂恨恨地骂道,连续四次冲锋被打下来,让他非常愤怒,他转过身对参谋长钱伦体说:“告诉易安华,打不下来我换人了!妈的,山上就鬼子也就一个中队,攻了几次都攻不下来,吃干饭的呀!”

    宋希濂的受庄继华影响,平时温文尔雅。一到战场上就变得满嘴脏话。稍不如意就骂骂咧咧地。

    宋希濂的一直立刻得到反应,易安华立刻组织起第五次,这次他亲自督战,将整团投入进攻,以波浪方式向前上攻击。

    炮击没有停止,易安华的冲锋号就吹响了,中**队发出震天呐喊,土黄色军装漫山遍野,为山坡披上一层黄色。日军没有开炮。黄色覆盖到山腰时。炮击停止了,日军纷纷从掩蔽部冲出来。可这短短几十秒里,中**队已经又向上冲进了近二十米,逼近山沿。

    日军的机枪再度疯狂起来,倒下的中国士兵尸体往下滚,活着的士兵接二连三的扔出手榴弹,趁着烟雾他们有向前跃进几米,山顶上的日军见势,端起三八枪跃出战壕,向山坡冲下来。(j.m首发)

    远处的宋希濂看到这一幕,不由冷笑一下,山上剩下的百多名鬼子是不可能把他地一千多人打下去地。

    中**队在司马台方向的反击凌厉,本间大队在一天中丢掉三座山头,损兵一半,中**队突进了三里,从侧翼对正在向南天门进攻的十四混成旅形成威胁。十四旅团旅团长服部兵次郎一边大骂本间一边命令佐村联队迅速支援本间。

    佐村的离开削弱了南天门正面的力量,服部兵次郎不得不停止进攻,等待多时的徐**瑶立刻把最后的生力军八十三师调上前线。

    八十三师师长刘勘早就按奈不住了,这些天第二师一直在前面顶着,各个旅轮番上阵,伤亡大得惊人,最后连骑兵团都下马当步兵使了,黄杰也几次求援,徐**瑶只是让在密云县城休整的二十五师也被他调上去了,但就是对在一旁的八十三师视而不见。

    憋着一口气地八十三师上来就如出笼地猛虎,从南天门一泻而下,一直冲到古北口,古北口地形险要,服部兵次郎好容易才把刘勘挡住。中日两军在古北口沿线展开激战。

    “看报!看报!**反攻,古北口全线激战!”古都北平街头响起报童稚嫩的叫卖声,脚步匆匆地市民们纷纷停下来,惊讶的看着兴奋地挥动报纸的报童。

    过了一会,“轰!”,街上发出一阵惊呼,大批市民围住报童,无数双手伸向报童,无数张钞票在报童身边飘落。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报童汗流浃背的分发报纸,根本来不及补钱找钱,可也没人跟他计较,拿到报纸的一双双立刻消失在人群外。街头立刻形成三五成群的阅读者,有人忍不住大声念出来。

    “……..,司马台全天激战,我军将士奋勇冲杀,战至午后,日军不支溃退,我军攻克其一线阵地,随后,宋将军希濂督军猛攻,一日之内连克日军坚固据点四处。

    继宋将军反攻之后,更大的攻势在南天门展开,刘将军督率所部,以猛烈的进攻击垮日寇,攻占古北口以南高地,随后趁势收复河西镇,进抵古北口关下。

    斯役,战况激烈,日军装备精良,我军以劣势装备攻击优势装备之日军,牺牲极其巨大,但我军将士牢记委员长训导,充分发扬牺牲精神,奋不顾身击毙日军中佐一名,少佐数人,击伤大佐一名,击毙伤日军四千多人,获取开战以来最大胜利。

    反攻,国人苦盼日久的反攻;反攻,国人望眼欲穿的反攻,北平城内的悲凉,一日间一扫而空。

    反攻虽然还没获取完全胜利,可中国人却以极大的欢欣迎接这次反攻,仿佛胜利已经在手。原本冷落的密云十七军军部、古匣镇总前线指挥部,各方记者云集。

    美联社北平报道:“此间军事专家证实,日军的进攻已经全线停顿,中**队转入反攻,此举出乎所有职业军事专家意料之外…..”

    法新社消息:“…….这个古老的国家陷入欢腾之中,这是他们近百年来第一次方侵略者发起反攻。”

    泰晤士报驻北平记者报道:“…..古老的长城在次充当起这个古老民族民族的保护神,中国人开始全身心的关注此次战争,甚至在江西战场迭遭败绩的南京政府的威望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提高……。”

    各地民众群情激昂,从北平到广州,掀起一股支持抗战的热潮,武汉、广州的市民首先开始举行募捐,当天就募得三万多大洋,上海市民公推的劳军代表携带大批物资前往前线劳军。

    “这帮黄埔娃娃呀,迟早会和日本人大干一场,为国家闯下祸事。”黄郛放下手中的报纸叹息道。

    黄郛是应日本人的要求刚到北平不久,他在上海与日本上海领事馆官员谈判没有结果后,就把与日军交涉的事交给何应钦直接去谈;可长城战事开始转变指示,关东军却提出希望黄郛能来,于是蒋介石派黄郛带着一个代表团到北平。代表团的成员殷同、刘石荪、殷汝耕、袁良等全是日本通。

    日本人态度的转变让黄郛很是收鼓舞,他感到一种兴奋,一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起。

    与日本人的谈判不是很顺利,日本人很强硬,要求中**队表现出和平的诚意,从南天门撤至开平一玉田一顺义一线,同时停止在前线的军事行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长城前线的中**队开始反攻了,而且一举突破日军防线。战场形势的转变却让日军的态度变得更强硬,要求中**队退到密云一玉田一滦洲一滦河一线,同时声称日本的要求绝不容拒绝,否则皇军将不惜扩大战争。

    “昭公,说得不错。”殷汝耕点头说道:“其实日本人的条件可以考虑,趁这个机会与他们签订条约。”

    中毒了,系统要崩溃了..........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四)

    窗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喧哗,旅社的大门附近聚集着一群人,拿着报纸在大声讨论,黄郛有些厌恶的起身把窗户关上。刘石荪站起来从桌上的盒子里拿起一支雪茄,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上,然后才慢声说:“亦农兄的话有道理,日本人现在情况不妙,他们看上去强硬,实际上巴不得我们现在就停战,让他们有从容调动的机会。”

    “委员长的意思是以长城为线,日本人的要价太高。”袁良在一旁提醒道,蒋介石的意图来之前就交代了,长城是不能交出去的。

    “战场上变幻莫测,日本人是吃了轻敌的亏,让何应钦占了点便宜,其实他也知道,一旦日本人反应过来,局势就会立刻转变。”殷汝耕对前景并不乐观,神情很是忧虑。

    “昭公,你是怎么想的?”袁良感到殷汝耕的话有些道理,但蒋介石的吩咐也不得不遵,否则回去何以交代。

    “国势衰微,由不得人哪。”黄郛沉思会叹息道:“把委员长的意思和藤原他们谈谈吧,看看他们的态度。”

    藤原是日本北平领事馆海军武官,日本外务省和海军对关东军企图主导中日和谈非常不满,在内阁指责军人干政,关东军跋扈,不听调遣,最终陆军部决定让步,日军的谈判代表中增加了藤原和驻华代办中山祥,而内阁也做出让步,同意关东军代表冈村宁茨到北平参加谈判,但冈村正滞留旅顺,尚未赶到北平。

    黄郛他们在挖空心思想求和时,中南海居仁堂内却弥漫着热烈的气氛,何应钦脸上的那层隐晦一扫而光,脸上竟隐隐带有些许红光。被熊斌、徐永昌、徐祖贻、于学忠、宋哲元则围在地图前轻声议论。

    黄绍没有加入那群人中,他坐在座后的沙发上,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何应钦,他当然清楚他的得意从何而来,《北平时报》、《世界报》、《京津时评》等报纸纷纷称颂他的运筹帷幄之功,把他赞得有如当世诸葛。可这场反攻地真正策划者却没有丝毫报道,这让黄绍为为自己好有些抱不平。他抬眼看看四周,庄继华没在作战室内,这家伙回北平后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喜峰口对面的日军还没有变化。”宋哲元的嗓门有点大,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喜峰口应该加入反攻中,截断日军东西两线的联系,为此何应钦把四十军庞炳勋部全数划归宋哲元指挥。

    “第六师团也没有西进的企图。”徐永昌见何应钦吧目光转向他。便立刻补充道。

    “武藤信义这是要做什么?不管西义一了?”熊斌有些纳闷,从地图上看,义勇军、差动反攻部队、八十七师、十七军形成的绞索正缓慢而坚决的套紧第八师团地脖子。

    “他不会还没觉察吧?”徐祖贻说完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中国方面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没有觉察除非关东军司令部上下都是瞎子和聋子,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界岭口方向日军活动频繁。”于学忠指着地图上滦河以东说:“日军是不是要在冀东发动攻势,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何应钦点点头,他也注意到日军不正常地地方,第八师团的局面正在向危险方向转变,但关东军却没有西进增援,而是在冀东地区增加了兵力。

    “滦河防线我军兵力略显薄弱,”于学忠没有宋哲元那样喜形于色。东北军从这场反攻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可接下来,如果日军从滦河方向进行突击,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北军,更何况还有还有塘沽和天津也都是东北军的防区:“此外。塘沽、天津的形势也不是很好,日军的两条军舰到达港外。”

    何应钦一惊,如果日军从塘沽、天津登陆,而且天津还有日本驻军,而这一带只有五十一军一个军在防守,日军恐怕只需一天就能打到北平。

    “上官云相的第三路军最好不要调到前线。”熊斌建议到:“作为军分会地预备队。”

    要是再有两个军就好了,在场的人很是遗憾的这样想到。但蒋介石已经明确告诉何应钦不会再增兵了。只能依靠现有兵力作战。

    “就这样吧。第三路军留在平津之间的杨村,依情况变化再看。”何应钦看招地图。皱着眉头说道。

    于学忠满意了,但宋哲元却有点傻眼了,军分会直接掌握的除了第三路军,还有蒋伏生的八十四师,本来第三路军是支援喜峰口反攻的,现在这个反攻只能依靠他现在掌握地两个军,可这两个军的实力却是这样薄弱,二十九军稍好一点,四十军却只有两个师,其中一个师是属于东北军系统的一零六师,庞炳勋根本指挥不动。

    “何委员长,喜峰口反攻还打不打?”宋哲元的不满溢于言表,冲口而出的话语包含着怨气。

    “暂时不进行,等等再说。”何应钦有些无奈地说,依靠二十九军和四十军反攻能否得手,谁也没把握,干脆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季宽兄,你怎么看?”何应钦转头看见黄绍坐在一边悠闲的喝茶,有些不满的问。

    “我没什么,不过若喜峰口不动,宋希濂的反攻会受到罗文峪、马兰关方向的日军牵制。”黄绍对在场人的心思摸得清楚,他知道宋哲元想打,毕竟当初蒋介石的承诺很有吸引力,特别是对二十九军这种没什么地盘地部队而言。

    “文革还没到?”何应钦皱眉问道,今天地会议昨晚就通知了,没想到庄继华却到现在都没到。

    黄绍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双手一摊,淡淡的笑了笑,这个动作地含义非常明显,他根本管不住庄继华。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何应钦有些生气了,宋哲元等人也暗自摇头,他们当然清楚这次反攻的策划这是谁,但在座的都是在官场上厮混多年的人,性格中地那种张扬早就消磨殆尽,变得日倾稳重,自然对庄继华有些惋惜,感到这个青年人虽然极有才干,但一点小成绩就变得飞扬跋扈。不把上司放在眼里,看来也没什么前途,迟早会摔更头吃大亏。

    看到他们的神情,黄绍恍惚有些明白他们的想法,他也觉得奇怪。以他对庄继华的了解,庄继华不是那种人呀,可这是怎么啦?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参谋,他脸色通红,气揣吁吁的报告:“报….告。”

    何应钦眉头一皱,佛然不悦的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日本人打到北平了?”

    “报告!”参谋紧张的整整衣襟。重新立正,大声报告道:“庄高参遇刺。”

    何应钦一惊,黄绍忍不住站起来了,宋哲元等人面面相窥,何应钦以为自己听错了,禁不住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谁遇刺?”

    “庄高参,庄继华高参。”参谋大声的。毫不迟疑地答道:“他的卫士从医院打来电话,还有警察局和宪兵三团也证实了。”

    何应钦脑袋嗡的一下,庄继华遇刺,这怎么可能?谁干的?他定定心神问:“情况怎么样?”

    “负了轻伤,正在协和医院治疗。”参谋答道。

    “哦。还好,还好!”何应钦长出一口气,手心里满是汗水,要是庄继华死了,他不知道蒋介石会做出什么反应。

    何应钦的心放下来了,但宪兵三团地蒋孝先却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蒋孝先听到庄继华遇刺的消息时。就像有个霹雳在耳边炸响。宪兵三团不是简单的纠察军人纪律的部队。还负有保卫和监察北平重要军政官员的责任,目前在北平的高官中。官位比庄继华大地不知道有多少,可真正有分量的除了何应钦外恐怕就要属庄继华了。如果庄继华在北平出事,倒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他蒋孝先肯定跑不了。

    “老大呀,你出门怎么不多带点人?”蒋孝先赶到协和医院,见到正在病床上的庄继华忍不住抱怨道。

    “去,有人暗杀你,带多少人都没用,除非你把他们的老巢给剿了。”庄继华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很平静。

    能逃脱那一枪纯属侥幸,庄继华出门比较早,今天他要去拿立高之助留下的情报,在约定的咖啡馆前,伍子牛发现迎面过来地穿西装的人有点奇怪,他准备上前时,庄继华却拦住了他,他们今天是秘密行动,庄继华不想把事情闹大。

    见到这个人后伍子牛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此紧张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庄继华便迈步上前,这时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一下就把台阶给堵住了,庄继华后退两步打算给他们让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庄继华感到左肩上一阵灼热,他立刻翻身扑向台阶侧面,而迎面下台阶的那人地胸前却爆出一个血光,他一下就栽倒在台阶侧面,正好挡在庄继华身上。

    枪声一响,伍子牛的两支枪便飞快出现在手上,首先一枪撂倒迎面来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暗杀者,然后一个侧滚翻,躲到树旁,与暗杀者展开枪战。

    子弹噗噗的打在树上,伍子牛根本不敢冒头,只是盲目的伸手还击,正危机时,庄继华在一边开枪支持,把绕到侧翼的暗杀者击毙了。暗杀者的子弹有冲向庄继华,覆盖在他身上地那具尸体接连中了几枪,火力一分散,伍子牛又摆脱出来,他地枪法好,两抢就把向庄继华射击的暗杀者给击毙了。这人一死,暗杀者立刻逃跑。说来很长,实际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五分钟,可就这五分钟把北平城给煮开了。

    蒋孝先还没走,戴笠又来了,他是昨天赶到北平地,原因是庄继华给蒋介石的关于关东军的日军情报,这份情报实在太全面了,以戴笠的眼光当然知道提供情报的间谍非同小可,绝对是居于核心位置的人,所以他绕了十八道湾提醒蒋介石,庄继华手上的这个间谍应该交给特务处,但蒋介石没有明确答应,庄继华给他的情报上抬头就是“罗汉说…..”,蒋介石明白这时当年的罗汉起作用了。可这罗汉严格的说应该归属中央党务调查科,是陈立夫的人,如果他答应了戴笠,陈立夫来抱怨怎么答复,人家守了七八年,看看要出成绩了,你戴笠一伸手就拿过去了,有这么好的事?所以蒋介石也不敢轻易答应,但他却把戴笠派到北平来,名曰加强华北的情报工作,实际的意思是让戴笠向庄继华要,如果庄继华给了,那是庄继华的事,罗汉是他当初培养出来的,多少有三分说话权,你陈立夫有什么抱怨恐怕也不好说出口。

    “学长,你说是什么人干的?”戴笠得知伤情不重以后,长出口气,然后开始琢磨报复了。

    “那还用说,共C党吧。”蒋孝先大咧咧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的问,说实话他不知道是谁干的,要说日本人的嫌疑最大,可在内心他反希望不是日本人,因为如此一来,那就意味照立高之助很可能有危险,甚至已经暴露了。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赶到自己有些失误,不该把情报送给蒋介石,南京政府的保密制度一向不好,这个情报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日本人势必要追查,那样的话,就算躲过去了,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我需要是他们的干的。”蒋孝先嘴角露出一丝狡诈。

    月票呀,今天是一张当两张的最后一天,别忘了,把月票留下。

    如果今天的月票能达到500票,今夜加更,决不食言.........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五)

    “啸剑,尸体你检查过没有?”庄继华没问原由,蒋孝先想怎么作是他的事,但既然对方要他庄继华的命,那他就不能当傻子,得把真凶找出来,目前最大的线索就是留下的那几具尸体。

    “查过了,不过只有一具尸体,其他两具都被带走了。”戴笠抢先答道,他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派北平站站长王天木去查,在他走进病房前,王天木向他报告了初步情况:“尸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是不是穿的兜裆布?是不是罗圈腿?”伍子牛有些急切的冲口而出,他心里有股火在突突的窜,这事要发生重庆,他就是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暗杀者翻出来。

    戴笠摇摇头,如果有这种明显的证据,王天木决不会隐瞒不报的,他缓缓的重复道:“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证明,不过也有一些线索,这个人衣着是拉洋车的,在距离现场三十米远的地方有部被丢弃的洋车,车是利源车行的,利源车行是原北洋政府下属的一个局长家开的,已经有近十年历史了,我已经派人去利源车行了。”

    庄继华脸色阴沉,现在事情真的扑朔迷离了,原来他断定是日本人作的,可现在看来事情有变化了,如果这人与日本人没有联系,那只能是共C党的干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为自己在张家口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应该呀,在张家口自己对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就算不领情也用不着暗杀自己呀,庄继华有些想不明白。

    “雨农。动作够快的,”蒋孝先笑嘻嘻的说:“如果日本人,那就只能是共产党;文革在北平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别人不可能暗杀他。”

    庄继华在北平地动作蒋孝先是知道的。所以他能的出这个结论。戴笠想想后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庄继华却低头沉思一会说:“这事不要声张,秘密调查,新闻界方面也不要透露什么消息,更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蒋孝先有些纳闷,他本想利用这事大闹一场,可庄继华这么一说他地设想就要落空。庄继华看着他的样子,便解释道:“首先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共C党干的,所以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其次我做的事情很多是保密的。至少现在还不到大张旗鼓宣扬的时候;最后,如果说是我,那就要说明我今天为什么要到那里去,而这是决不能解释的。明白吗?”

    蒋孝先还是没听懂,不过旁边的戴笠却听懂了,可他也不能把话挑明了,便对蒋孝先说:“学长的意思是他现在做地事情,不能让日本人知道,特别是关于西南开发,所以你要大肆宣扬暗杀学长。那就必须要解释学长为国家为抗日作了那些事,如此西南开发的全部使命就彻底暴露,日本人就会加快进攻步伐,对国家反到不利了。”

    如此解释才让蒋孝先完全明白,他不免有些懊丧:“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待送走蒋孝先后,戴笠才吞吞的提起情报的事,表示希望庄继华把情报员交给他,由他来指挥。

    庄继华想了想问:“雨农,你打算怎么使用他?交给北平站或者天津站?亦或东北站?”

    “学长的意思是…..?”戴笠有些不解了:“难道他们不可靠?”

    说完之后戴笠背后的冷汗就落下来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前几天暗杀张敬尧,王天木做的不是很好吗?况且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挑选的,是绝对可信的。

    “不是,至少现在是可靠地。”庄继华不置可否:“雨农,交给你其实也没什么,立夫那里我可以去说。可是我担心呀。”

    戴笠很老实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像个学生似的规规矩矩的看着他。

    “我担心你用不好他,”庄继华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这个人很有才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长城抗战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大戏还没开始。一旦使用过度,很可能被察觉,这只是其一;其二,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那就意味着一场全面动乱,国民政府里面有没有卖国投敌的?肯定有,那你的特务处有没有卖国投敌的?也肯定有,甚至有可能是核心官员,所以你一旦交到下面,或者不小心,后果就会毁了我地数年心血。”

    戴笠沉默了下,有些艰涩的问:“学长是不相信我?”

    “不是,”庄继华摇头说:“我对你完全相信,但这不代表我就会相信你的部下,或者你的朋友。我把他交给你后,你会交给谁?交到机要室保管?或者锁进你的私人保险箱?要知道这些地方是最不可信地。”庄继华十分平静的点点脑门说:“能相信的地方是这里,只有这里。所以这个人我现在不能交给你,”看着戴笠失望的样子,他又摇头说:“至少现在我不能交给你,而且你没想好怎么指挥他,使用他,我也决不会交给你。”

    庄继华的话又开了一个口子,戴笠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快过去,他又以请教的姿态问道:“学长是搞情报的高手,我想请教一下这样地情报员应该者怎么使用?”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戴笠还是很有干劲地,难怪前世那么多影视剧里,军统总把中统压在下面,自己遇刺不过几个小时,戴笠的人就获得了不少情报,可中统地人直到现在还没露面。

    “像这样关键的情报员,首先要控制他的情报发送范围,不仅要考虑收到的主官,也要考虑他的幕僚,其次,象这样重要的情报员,应该给他配备一个单独的指挥和支持系统,不与地方站发生横向联系,只由总部控制,最后要尽量减少直接联系,最好通过死投方式。”

    戴笠很诚恳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庄继华在广州办间谍学校时,他还在上海街头“白相”呢。虽然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不过庄继华已经给他开了一道口子,而且他猜测也有陈立夫的原因,毕竟连蒋介石都不能立刻决断,庄继华怎么也得有点顾忌。

    两人正说得欢,房门开了,黄绍急急忙忙的走进来,看到庄继华坐在病床上,正口若悬河的在高谈阔论,不由放心了。

    “黄参座,您怎么来了?会开完了?”庄继华见推门进来的黄绍,一下想起今天的会议,连忙追问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黄绍走到病床前,也不等伍子牛了,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庄继华笑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用不了两天就好。快说说,何委员长是怎么部署的?”

    “我来的时候,会议只开了一半,还没最后定,不过看何敬之的意思,喜峰口的进攻要暂停下来,第三路军调到杨村,警戒天津和塘沽。”黄绍说。

    庄继华沉默一会,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走,去中南海。”

    “文革,还等两天吧。”黄绍急忙阻拦:“急也不急这会。”

    “参座,战机不可失,”庄继华苦笑一笑:“这几天是关键,能不能把战线稳在长城就看这几天了。”

    “我去不行吗?”黄绍见庄继华精神虽好,可脸色却有些差,忍不住说。

    “您的口才不如我。”庄继华作了个鬼脸,坚持下床:“子牛,把衣服给我。”

    伍子牛迟疑一下,看看庄继华,最终还是把衣服拿过来给他换上。黄绍轻轻叹口气,他知道庄继华这是给他留面子,同样的话从庄继华嘴里出来就是比他要有分量。

    上车之前,戴笠向庄继华告辞,庄继华灵机一动,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戴笠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这戴笠怎么来了?你遇刺连他也惊动了?”黄绍上车后就问。

    “不是,他是送情报,他得到一份关于日军的情报,校长让他送给我看看。”庄继华撒谎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别说脸红,现在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哦,要紧吗?”黄绍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不要紧,人家干嘛还这样急急忙忙的送来。

    “很要紧,是日军近期的局势动态。”庄继华平静的说:“武藤信义这老家伙给我们摆了迷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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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六)

    迷魂阵,黄绍有些诧异,他迅速在脑海中将敌我状况梳理一道,可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塘沽港口外增加的两艘军舰,难道这就是武藤的迷魂阵?黄绍很是迷惑。

    庄继华没听见黄绍说话,扭头看了看,见他一味沉思,也就不再开口,两人这样沉默着到了居仁堂外。

    走进作战室,何应钦召开的作战会议已经快结束了,他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庄继华和黄绍,连忙止住正在宣布作战命令的熊斌的话声,站起来迎了上来。

    “文革,你怎么来了?负伤了就好生休息嘛。”何应钦半责备半夸奖的说道。

    “教官,军情紧急,这点小伤算什么。”庄继华皱眉说道,这么一会,麻药过去,肩头传来阵阵疼痛。

    “坐下,坐下,”何应钦看着庄继华的额头冒出的汗水,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

    宋哲元等人早就站起来了,此刻也围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对日本人的猖狂切齿痛恨,同时也提出应该在全城加强警卫,否则大家都可能受到同样的袭击,更何况还有大量高级军官的家属,如果日本人把这些家属作为袭击目标,那后果不堪设想。何应钦闻言立刻下令宪兵三团和警察局以及卫戍部队加强检查,在北平市内建立检查站,任何可疑分子都可疑立刻逮捕。这道命令让蒋孝先欣喜若狂,他感到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何委员长,还是开会吧,文革坚持要来肯定是对下一阶段的作战有些想法。”黄绍见众人的话题拉得有些远了,便招呼着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

    何应钦也醒悟过来,现在还在开会时间,这样混乱是不允许的,于是他敲着桌子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下,请熊次长继续宣读作战命令。”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庄继华待众人坐下后,抢在熊斌之前首先开口道:“何委员长,我有些话要说。”

    何应钦眉头皱了下然后和颜悦色的说:“哦,那你说吧。”

    庄继华顾不得关注何应钦的想法了,他不能让熊斌把命令宣读完,如果那样要扭转这个命令就更难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何应钦上了武藤信义地当。

    “关东军目前有六个师团。加上朝鲜。日本在大陆上共有七个师团。但在长城作战的部队中有朝鲜派出的一个混成旅团,所以朝鲜没有力量再派出援军了。”

    庄继华首先从日军的总兵力开始分析,揭穿武藤信义的迷惑不难,难的是增强何应钦等人的信心,让他们坚信按照他的打法可以达到目的。果然他从这个角度开始地分析一下就抓住了在座将领地心。

    “日军在长城一线作战地部队有两个师团和两个混成旅团,等于有有接近三个师团地兵力。相当于关东军的一半力量,而剩下的一半力量,日本人把他分布在东三省广阔的疆域中,特别是漫长的中苏边界,这些地方日军是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守备队,此外日军还需要镇压依然在坚持地东北义勇军,所以。日军最多能抽出半个到一个旅团大约三千到五千人增援长城前线。而且这还要冒很大的风险。”

    “对日军兵力的判断,我们可以确定日军目前在长城前线的措施大部分是虚张声势。包括滦东前线、塘沽外的军舰、天津日军的异动,这些都是日军采取的迷惑我军地行动,目地是配合谈判桌,他们的真正目地是想通过谈判向我们施加压力,诱使我军在正面停止军事行动,让他们抽出时间剿灭我们派到敌后的游击支队,这些支队正威胁着日军的运输线。后顾之忧一旦解决,日军就会重新在长城前线发动进攻。”

    “所以我建议立刻在喜峰口发起反攻,为增强打击力度,我建议将军分会掌握的预备队,第八十四师调到喜峰口,从喜峰口出击彻底割裂日军东西战线,以聚歼第八师团。”

    庄继华雄心勃勃的讲话让何应钦、黄绍等人有些傻,歼灭第八师团?歼灭日军主力师团?这个念头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没有过,他们想的是如何守住目前的防线,就算反攻也只是一种策略,以战迫和的策略,而之前庄继华也是这样的讲的。

    沉默了一会,熊斌忍不住问道:“文革,你对日军兵力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日军在各个报社发表的祝捷通告,他们很得意,所以毫不忌讳的暴露了他们总兵力。”庄继华不想泄露情报来源,居仁堂的保密措施实在不让人放心。

    “塘沽外的军舰呢?”于学忠关心他的防区面临的威胁:“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战斗很强,一二八淞沪抗战就已经证明了。”

    “对这个问题我必须吧日本陆军和海军之间的矛盾和此次热河之战在日本内部的纠葛解释一下,”这是个尖锐的问题,庄继华只好又绕了个弯:“在日本军队中,陆军将领的地位高于海军,而且陆军将领一向飞扬跋扈,瞧不起海军将领,特别是关东军,他们发动九一八,占领东三省后,自认为日本开疆拓土的功臣,所以不但瞧不上海军,连陆军部都有些瞧不上了。所以恐怕不少海军将领希望关东军受点挫折,打场败仗,压压关东军的气势。否则以日本海军的强大,何至于只有两艘军舰到达塘沽口外。此外,此次长城作战是关东军坚持发动的,日本内阁和陆军部此前都反对发起热河之战,认为时机不到,但关东军上下被九一八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根本不需要国内的支持就可以夺取热河,进占长城。日本政府担心关东军再次擅自采取行动,那样的话,日本政府的脸面就会丢光,所以他们不得已才同意了武藤信义的要求。但武藤信义知道,如果他失败或者向国内求援,那就意味着关东军认输了,因此武藤信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国内求援,而我们的机会就在他的犹豫,抓住他犹豫不决地时机,歼灭第八师团。”

    庄继华的分析让众人有了非常奇怪的感觉,他怎么对日本内部了解这样清楚?上次会议时他为什么没说呢?何应钦是在座的人中最了解庄继华的,他首先反应过来。

    “文革。你是不是有具体的情报?”何应钦问道。

    庄继华毫不迟疑的答道:“没有更具体的。特务处提供了部分情报。其他是分析出来的。比如黄先生在上海与日本领事馆地人谈判没有取得进展地原因就是这个。关东军不想让外务省得到功劳,以关东军地强势,外务省都没办法,要说外省官员没有怨气,那不符合人之常情。”

    何应钦疑惑地看着庄继华,脑子急速判断他的话力有几分真假。他很快就得出结论,庄继华在说谎,就算外务省有抱怨,可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日本人即便有内斗,但对外还是一致的。

    庄继华说完之后也有些紧张,他还不想得罪何应钦。可不告诉他势必就得罪了他。但让他就这样把情报来源拿出来这是绝对不行的。何应钦一向亲日,是黄浦系里面有名的亲日派。他身边地人要冒出个日本间谍毫不奇怪。庄继华看着何应钦的脸色忽阳忽阴,变幻无方,最后严厉的望着他,知道他开始怀疑了。急中生智下,他把眼光往于学忠等人身上一阵乱转,最后才迎着何应钦的目光轻轻点头,他只能这样引导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就没办法了。

    “如果武藤信义向日本国内求援呢?”熊斌还是有些不解。

    “存在这种可能,”庄继华点点头:“但这就意味着关东军前期的冒险政策失败,日本政府内部就会有人趁机接管长城战事的交涉权,如此我们就能和他们进行谈判,也就达到了我们的战略目地。”

    黄绍首先明白庄继华地意图了,实际上庄继华要的就是武藤信义向国内求援,那时对关东军不满地日本政界军界人士就会趁机剥夺关东军的部分权力,陆军部也就能压制住关东军中主战派,这样对于长城战事的谈判产生有利于我方的变化。

    相反如果武藤信义不向国内求援,那么他就要尽快与中国方面达成协议,以避免战场上的不利态势。

    想通这点之后黄绍立刻表态:“我看文革的分析有道理,把八十四师调上去,军分会手里还有第三路军,完全可以应付塘沽出现的意外情况。”

    黄绍这一开口,宋哲元也随即表示同意在喜峰口发起反攻,但要求把直属军分会的一个炮兵团交给他。于学忠无奈的叹口气,他认为这是冒险,但既然反攻的主将都没意见,他还能说什么呢?晋军老将徐永昌一直没开口,晋军系统的部队除了与阎锡山翻了脸的商震外,就是已经在热西展开反攻的傅作义所部,喜峰口的反攻对傅作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他是坚决支持的,但他对庄继华的观感却大变。

    何应钦见众人的态度起了变化,原先讨论的作战部署已经不合时宜了,他沉默的想了想说:“那好吧,熊次长按照喜峰口反攻制订一个作战计划。”说完之后他又看看宋哲元:“明轩,你必须要撕开日军防线,能做到吗?”

    “如果三十二军能在冷口拖住第六师团,不让他增援喜峰口,我保证打开缺口。”宋哲元充满信心,他面对的日军也就一个不满员的联队,兵力分散在罗文峪到喜峰口的漫长战线上,到处都是薄弱点。

    “那就先让商震将军和卫立煌将军发起牵制性进攻,迷惑他们。”何应钦下了决心,他防佛又看到运筹帷幄的报道了,卖国贼的名声与它相比简直是九天九地之别。

    庄继华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达到所有目的,既保住了立高之助又让作战方案按照他的意志制订,下面就看宋哲元的了,只要他能打开日军缺口,武藤信义就得求和。

    会议结束后,何应钦把庄继华叫到他的办公室,进门后何应钦的脸色不豫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庄继华不开口。

    “总教官,您这是…..”庄继华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现在要做的是装相,反正戴笠那里已经作了安排。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师呀,”何应钦冷冷的说,镜片后面出来的目光冰冷。

    “哪能忘呢?黄埔同学没人会忘,也没人能忘。”庄继华庄重的说:“老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是我没法回答您。这是蓝衣社特务处提供的,至于怎么来的,我真不知道。”

    “蓝衣社特务处?”何应钦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你说的是六期戴笠那小子的特务处?”

    “对,就是他,”庄继华立刻接上话茬,一副非常愤怒的样子:“这小子现在不知天高地厚,当年我领他去见校长,现在他却拿架子了,从日本国内搞了点情报就不得了了,我向他要,还推三阻四的,费尽唇舌才得点东西。”

    何应钦看着庄继华的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将信将疑,好一会才有些失望的问:“原来不是你的情报,他的情报准吗?”

    “准,我也有情报佐证,”庄继华的思路忽然开阔了:“我在美国交了些朋友,从他们那里得到些情报。”

    “美国方面?”何应钦惊讶万分:“领事馆的?还是大使馆的?”

    “这个….”庄继华流露出为难的样子:“我是私人关系,我答应了他们不泄露他们的情况,一旦传回美国,他们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这是应有之举,何应钦点点头,这下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你先回医院吧,尽快把伤养好。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

    “是,多谢老师关怀。”庄继华站起来答道,然后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驻守在通州的八十四师秘密向迁西移动,长串人影在公路上快速前进,沉重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异常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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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七)

    五月中旬激烈的战斗进一步走向高潮,司马台,八十七师突破前沿后向左旋转,直插古北口日军左翼后方,佐村联队依托龙儿峪拼命向北伸展防线,抗击中国军队的宽正面攻击;另一边的八十七师师长宋希濂亲临前线,中国士兵冒着日机的轰炸浴血疆场,坚决向古北口后方的巴克什营、青石岭方向攻击,日军兵力严重不足,防线摇摇欲坠。

    古北口正面,徐庭瑶亲临八十三师督战,向古北口南关攻击,以第二师和二十五师残余部队向右翼的龙王峪口进攻。整个古北口炮声震天,两国士兵在这个古老的战场上奋力拼杀。

    丰宁城外,傅作义指挥三十五军放弃猴儿山,退守西南的下店子,与在头道窝棚的李服膺阶层阵线,顽强抗击第八师团的进攻。此役傅作义善守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西义一暴跳如雷,再三督战,但晋军在佟麟阁二十九军一部的支持下死战不退,阵地反复拉锯,血流成河。

    更北面,孙殿英的猖狂进攻随着日军新的增援部队赶到,也渐渐停滞下来,双方在丰宁以北的土城镇形成对峙,可就在这个时候占领围场的孙殿英所部在刘桂堂的引导下南下直扑隆化,隆化守军只由李守信的千余人以及一个日军小队,孙刘联军在隆化附近游击的扫地虎配合下一举攻克隆化,而后这支部队急须南下,向滦平攻击。这一下立刻威胁到古北口日军的后方。

    更东面冯占海所部绕过丰宁后在朱家窝棚附近掉头南下,三道河谷附近渡过东潮河,未经大的战斗即逼近黑山嘴。冯占海的南下事实上截断了西义一与古北口通过北面地联系,现在西义一与古北口的联系只剩下南线,经云雾山的通道。热西形势顿时大变。

    “处处进攻,处处薄弱。”久纳心里感到不妙,中国军队战力不强。象孙殿英部只用了一个联队就挡住了他近两万人的进攻,可中国军队的人数众多,他们采取这种宽正面攻击。逼得第八师团四处分兵,本来有力地打击力量被分散瓦解,以至于到处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久纳感到有一张网在逐步收缩,幸亏佐村在古北口的仗打得不错,否则第八师团就已经被包围了。

    “司令官,向总部请求战术指导吧。”久纳无奈地向西义一提出建议。西义一阴沉着脸,他心中充满愤怒,第八师团在他的指挥下好像战无不胜,没有打什么大的败仗,可现在却完全陷入被动。甚至有被包围的危险,中国人太可恨了,总是不集中兵力与皇军作正面交锋,总是从皇军的薄弱之处偷袭过来,总是打皇军运输通道的主意;上次好容易送来的七百枚炮弹几乎消耗殆尽,没有炮火的支持。铃木旅团的攻击势头大减,旅团长铃木已经再三要求尽快送炮弹上去,可现在…..。

    西义一阴沉的目光在司令部里转了一圈,他很失望地发现所有军官的目光都市阴暗的,包括当初坚决拒绝第六师团支援的竹山内雄,西义一苦涩的点点头。

    但很快武藤信义的电报回来了,武藤信义明确告诉他。第八师团必须改变策略,从进攻转为坚守,逐步向古北口收缩防线,关东军总司令部已经有全盘计划,准备在滦东发起攻势,配合北平城内地谈判,争取不战儿屈人之兵。

    西义一看完电报立刻下令从下店子、土城镇撤兵,以师团直属野村大队在猴儿山建立阵地。准备阻击追击的傅作义和孙殿英。师团主力立刻转向古北

    武藤信义的部署确属无奈。中国军队的反攻开始之后,他也曾信心十足。可随即就发现,这次中国军队的反攻与以往完全不同,范围大,攻击点多,投入兵力多,更主要的是不再象以前那样各自为战,而是互相配合,让日军兵力不足的毛病暴露无已。

    如何对待长城前线出现地不利变化,关东军司令部产生了意见分歧,小矶国昭建议从东北调派援军,在滦东和冷口方向发起进攻,行围魏救赵之策。副参谋长冈村宁茨建议暂时停止进攻,第六师团全力西进,三十三旅团防守冷口方向的中国军队,待打破中国军队的反攻后再重新进攻。两人都没提向国内求援的事,他们知道武藤信义是决不会采纳这样的建议。

    武藤信义左右衡量最终采纳了小矶国昭的建议,主要是他更喜欢这个建议,这样能掌握战场主动权。可小矶国昭建议中的援兵让踌躇了好一会,最后命令从黑龙江的第二师团抽调一个联队,从正在南满剿匪地第八混成旅团抽调一个联队,组成增援兵团,在滦东发起进攻。

    武藤信义虽然不愿向东京求援,但东京却时刻关注着他。他地部署刚开始实行,东京的电报就来了,军部提醒他要注意,长城战事关乎皇军声威,要注意各方面地通同配合。

    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武藤信义清楚这是向他要外交谈判权,热河之战开始时,上海领事馆武官根本博曾经与黄郛谈判,可在武藤信义强烈要求下,最后无疾而终。武藤在要求中明确提出,不希望外务省的官僚们参加,关东军自己可以与中国方面交涉。武藤信义的表态无疑扯下日本文官系统的最后一丝遮羞布,也让陆军省尴尬万分。现在东京开始利用关东军的困境反攻倒算了。日军的增援部队还在沈阳集结时,中国军队的第二阶段反攻开始了,在长达两个多月战事之中一直坚守不出的冷口守军在商震和卫立煌指挥下突然杀出,一举夺占日军重要支撑点高杖子,李默庵从刘家台出击,夺取了口外的三一零高地和土梁子两个高地。

    冷口的反击一下激怒了第六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他迅速调集第六师团主力高田旅团和松田旅团的有驻联队向中国军队发起反攻。商震以一四一师全师投入到高杖子的争夺,数天之内双方在这个荒凉的山梁上扔下上千具尸体。

    冈村宁次看着作战地图,从古北口到冷口,从赤峰到长城,数百公里长的战线,上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在激战,除了一个点----喜峰口。

    喜峰口是安静的,哪怕他左右的冷口和古北口已经血流成河,这里的守军在前段时间中让大日本皇军丢尽颜面,是中国军队最骁勇善战的部队之一的二十九军。他们会安静的看着战场局势的变化?这里的日本军队只有一个稻田联队,全军不足三千人,防守的区域却长达七十多里,兵力如此薄弱,难道中国将领就会视而不见?绝对不会,冷汗从冈村宁次的后背流下来,必须立刻提醒司令官,冈村扔下笔就朝武藤信义的办公室跑。

    罗文峪,喜峰口西南的一个重要关隘,二十九军一四三师刘汝明部负责守御这里,自从在三月中旬击溃日军进攻后,这里一直非常平静,现在这里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子亮,你们是我们的头一炮,这一炮必要放响,你若打了个哑炮,这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宋哲元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将领说道,确定反攻后,他不放心便从北平赶到遵化召集部下商议,决定首先从罗文峪动手,原因就是罗文峪对面的日军兵力最薄弱,只由区区一个大队,兵力配置早被我军摸清,从这里发动获取胜利的把握最大。

    “军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此刻的刘汝明依旧勇气十足,完全配得上西北军五虎将的称号。

    “嗯,你打算怎么打?”宋哲元问。

    “老办法,夜袭。”刘汝明毫不犹豫的说:“今晚就开始,两个多月没动他,早就牙痒痒了。”

    宋哲元闻言点点头:“小鬼子兵器好,炮火猛,夜间作战可以最大削弱他们的优势。可上次他们吃了亏,这法还行吗?”

    “没有问题,”刘汝明淡淡的一笑:“小鬼子不涨记性,两个月没打仗就把什么都忘记了。我的侦察兵曾经爬到他们阵地的边缘观察,防守松懈得很。”

    宋哲元有些诧异,喜峰口一战后二十九军大刀片和夜战天下闻名,对面的日军居然还如此松懈,真实难以理解。

    当晚一四三师第一团手枪队人人一手持刀一手持枪,悄悄潜出罗文峪我军阵地,向日军驻守的大安口摸去。另一只部队也旅长李兰田率领下在黑夜中绕道出沙宝峪,插向日军后方。

    凌晨四点,一颗信号弹划破黑暗的夜空,如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长城内外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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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五节 反攻(八)

    启明星明亮星光下,数百条身影无声无息的冲上山峦,伴随他们的是寒冽的刀光和浓烈的血腥,刘汝明抿了下嘴唇,仿佛在舔食带有腥味的血红。山头的日军终于有反应了,哇哇叫声在夜空中传来,爆炸声将夜空映成红色。随后更远的山头也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到天明时,日军一线阵地全部被攻克,三百多具日军尸体永远留在半壁山到罗文峪的群山中。

    刘汝明成功打开缺口后,立刻停下来修整部队,他名义上有一个师的番号,实际只有一个旅,番号还是战前才给的,宋哲元为了凑数,把军直属部队编进了他的师中,这样七拼八凑才凑成一个师。

    刘汝明打开的缺口转交给八十四师蒋伏生部,蒋伏生是湖南人,与贺衷寒一同报考黄埔军校,也是庄继华比较熟悉的人;但从内心里,庄继华不喜欢这个,因为他感到这人有些冷血。这一次蒋伏生把他的冷血发挥到极致。

    八十四师在天明后展开进攻,蒋伏生一上来就排开三个团,成品字形往前推,而他自己则站在进攻队伍的最后排,凡是在进攻中擅自后退的,一律就地处决。在他冷酷的推动下,全师官兵无不舍身忘死,凶猛向前进攻,残余日军根本站不脚,连续丢掉大小狮子沟、大巫岚、二道敖子,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可就这样,蒋伏生还没完,他又亲自率领担任预备队的两个团穷追不舍。日军大队长高桥羞愤之下,带领残存的三百人在青崖口与蒋伏生决一死战。

    蒋伏生追到崖下以一个团正面攻击,另一个团则在本地猎户带领下翻越左翼的孤丈峰,从后面发起进攻。蒋伏生再度发挥他冷血的一面,他自己亲自率领穿插团,并且走在队伍最前面,穿过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翻过陡峭的峭壁,到傍晚部队穿插到位。霞光万丈中。青崖口前后同时响起震天的冲锋号。两千多中国军人端着枪前赴后继的冲向崖顶,激战在山前山后同时展开。

    高桥看着潮水般涌上来的中国军队,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中国军队地攻势竟然是如此坚决。如此凶猛。他悔恨,收到联队部地警告后没有做出准备以致被中国军队偷袭得手,以致被逼到绝境。

    “诸君,为天皇尽忠的时刻到了!靖国神社见!”绝望之下高桥拔出战刀迎着中国军队的人潮冲去。

    “天皇万岁!”震耳的叫声中,残存的百多名日本士兵端起步枪,从掩蔽处向山下冲去,很快战线前端人仰马翻,响起一遍钢铁撞击刺耳声。

    日军的决死冲锋将中国军队撞下十几米,但随即被蜂拥而上地中国军队淹没。两个小时后,日军高桥大队成为开战以来第一支被全歼的大队建制部队。

    罗文峪日军被奸。稻田联队的右翼门户洞开。稻田在接到报告后立刻收缩兵力,放弃喜峰口北面阵地,向宽城方向退去,在交通要道九虎岭建立阵地。

    稻田的迅速行动让宋哲元的准备落空,他立刻指挥三十七师和三十八师组成的攻击集团实施追击。同时命令蒋伏生和刘汝明立刻从侧翼向插向宽城。对宋哲元的计划,稻田已经有所预料。他在九虎岭留下板仓大队阻击二十九军,自己亲率联队直属部队和一木大队撤回宽城。

    板仓在九虎岭与二十九军打了整整两天,三十七和三十八两师官兵反复冲杀,日军拼死抵抗,二十九军装备差的弱点暴露无遗,直到最后宋哲元将军分会支援的炮兵团调派上来也没能突破日军的防线。两天后板仓撤回宽城,与稻田合兵一处。宋哲元随即指挥部队进至宽城。与从罗文峪北上地部队联手将宽城团团包围。

    板仓在九虎岭的阻击为日军赢得了时间,日军调整部署,第六师团放弃与中国军队争夺冷口外围的高杖子,主力西进,为宽城解围。迎面与负责阻击的三十八师撞上。十八师被部署在宽城以西,目的本就是阻击西来的日军解围部队,张自忠在短短地一天时间里在东杖子,一道梁。土洼子建立了三道防线。分别命令黄维纲旅守卫第一线东杖子,佟泽光旅守卫第二线一道梁。他自己率领师直属部队守卫第三线土洼子。

    或许是中国军队的反攻激起了日军的愤恨,坂本政右卫门的攻势异常凶猛,炮弹铺天盖地的砸在阵地上,匆忙修筑的战壕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轰炸,阵地上立刻铺满残肢断臂,活着地士兵在弹坑里不停的跳动躲避,在炮火中顽强坚持。

    炮击过后,日军以波浪式攻击队形开始进攻,一浪一浪的拍向山头,战斗一开始就异常残酷,双方的士兵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

    二十九军的装备差,所以每个士兵都大量配备手榴弹,当日军接近山顶时,大批手榴弹从天而降,从山顶到山腰一路爆炸下来,硝烟散去后,日军下一波攻击队又冲上来,随后又被一群手榴弹砸下去。

    青翠的山岭变成了光秃秃地,然后再染上一层红色,尸体层层叠叠,然后被炮弹炸成碎片,然后又铺上一层,又被炸。

    指挥部里张自忠面色肃然地望着火光冲天的一线阵地,电话铃响起来,他转身抓起电话,听了两句后就大声呵斥道:“黄旅长,你必须守住阵地!敌人拼命,我们也拼命!此刻不拼何时再拼!你听好了,绝对不许后退!就是打光了也不许后退!”

    扔下电话,他就对副师长李文田说:“你留在指挥部,我去黄维纲那里,这小子要软

    李文田与他是老搭档,连忙制止道:“你冷静点,黄维纲是条汉子,要不是真地危急,他决不会说这样的话!再说要去也是我去。”

    “少废话,你留在这里指挥全局,我去东杖子看看,小娘养的坂本到底有多厉害。”张自忠说完就冲副官叫道:“卫队跟我走。”

    黄维纲确实有点顶不住了,整整一天,日军的攻击强度就没变过,山顶上已经落下两三千发炮弹,日军的攻击从中队发展到大队,守卫主峰的部队已经增援三批了,每次上去一个连,这个连打退一次进攻就要求增援,现在已经增援七次了,也就是说山顶上已经有七个连的番号,可实际上兵力只有两百来人。

    他放下电话后,把军装一脱,抓起一顶钢盔盖在头上,冲着卫队一招手:“跟我上!”

    副旅长连忙抱住他:“我去!你留下!”说完从他头上摘下钢盔,抓起一枝花机关枪就往外冲,后面呼啦跟着一群士兵。

    一声尖锐的啸声,山顶上又落下一群炮弹,日军的进攻再度开始。

    为了尽快攻下宽城,宋哲元下令四十军庞炳勋部立刻增援宽城前线,但这时,北平军分会传来命令,四十军立刻前往滦东前线,接受滦东防线总指挥王以哲的指挥。

    武藤信义为了给第八师团解围,强令拼凑出来的细叶支队立刻在滦东发起进攻,细叶支队是由两个联队组成的增援支队,细叶在经过沈阳时,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就亲自登车,向联队指挥官详细解释了目前长城战局,这个动作本身就说明了长城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

    所以到了滦东前线后,细叶就向王以哲部发起进攻,王以哲所部在前段时间的热河战役中损失较大,而且所属一零六师还指挥不大动,所以在半天激战后防线就被突破,王以哲后退到滦河以西。

    清剿了冀东南后,倒也转兵向北,从侧翼向界岭口发起进攻,负责守卫界岭口的何柱部和万福磷部奋起抵抗。稻叶支队的乃新到部队,但要充足,而且其补充是从山海关过来,也十分快捷,因此其毫无顾忌,猛冲猛打;界岭口外的日军也趁机发起进攻,何柱过向北平频频告急,何应钦手中几乎无兵可调,只好从喜峰口战场抽调援兵。

    庞炳勋远在喜峰口,距离战场近百里,何柱国无奈之下向冷口前线的商震和卫立煌求援,商震和卫立煌商议后,认为界岭口的得失关系到冷口安危,决定由卫立煌率领充作预备队的罗启疆独立三十四旅驰援界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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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一)

    卫立煌带着独立三十四旅及时赶到界岭口战场,稳住了战线,第二天庞炳勋部又赶到,战场才算彻底稳定。稻叶的勇猛冲杀吸引了中国军队的注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国军队在冷口和喜峰口的攻势。

    日军的反击还在继续,被调去围剿义勇军的茂木骑兵旅团放弃围剿任务,在宽城以北发起反攻,与刘汝明的一四三师在娘娘庙、竹林寺一线展开激战,可骑兵毕竟是骑兵,尽管下了马可也还是骑兵,山地攻击力比起正规的步兵旅团差上一大截。激战三天也没能突破刘汝明的防线,但宋哲元对宽城的攻击则更削弱了。

    宽城被围,让第八师团与东线的联系被完全切断,长城战场被中国军队成功切为两段。缺少弹药的西义一退往古北口之路异常艰难,炮弹全部打光,日军被迫遗弃全部重武器,士兵弹药极度紧张,不得不在没有炮火掩护下以白刃方式攻击,五月中旬冯占海部攻克滦平,关上第八师团北逃大门。古北口前线日军放弃古北口阵地,边打边退在虎什哈以西与第八师团主力汇合,随后被蜂拥而至的中国军队包围在刘家窝棚一带。

    茂木骑兵旅被调回,义勇军开始重新活跃起来,四处攻击日军据点,伏击日军运输车队,日军被迫放弃几乎所有据点,收缩到承德附近,而通往承德的几乎所有公路均被破坏,热河土地上在也看不到一辆日军运输车。

    纵观整个长城局势,西面第八师团被围在古北口到丰宁之间的崇山峻岭中;中线中国军队冲出喜峰口包围宽城。割裂了日军东西战线,第六师团三十六旅团奋力进攻,拼命为宽城解围。期望重新打通第八师团的通道,三十八师张自忠血战东杖子,坚决阻击敌人进攻,双方在东杖子一线反复拉锯,最终形成对峙。

    至此,长城战局全线几乎都陷入僵持中,中国军队主力三十五军、六十一军、十七军八十三师、八十七师、冯占海部、佟麟阁部围住了第八师团主力却吃不下;第八师团依靠日本空军每天空投地给养艰难维持。

    “从全局来看我军稍占优势。不过优势不大,要想吃掉第八师团必须至少再增加一个师,”居仁堂里熊斌向何应钦分析当前局势:“我军建制虽多,但在前期的攻击中消耗甚大,八十三和八十七师两支中央军尤其如此,八十七师三个团长负伤,减员三千多人;八十三师攻击古北口伤亡更大,伤亡几乎达到五成;三十五军和六十一军虽然是军的编制,但实际兵力也就一个加强师,精锐部队在前段时间消耗甚大。三十五军阵亡一个团长,两个旅长负伤,营连长伤亡无数。六十一军稍好,但也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一地部队。这个战场上我军是虽有近七万人围住了日军一万多人,可中有一半以上是佟麟阁和冯占海的部队,这两支部队装备极差。而且佟麟阁的部队是近期扩编的,战斗力有限。

    宋哲元在喜峰口打得很好,张自忠、刘汝明挡住了日军的反攻,不过伤亡都很大,三十八师减员近半,宋明轩不得已从围城部队中抽调一个旅加入阻击中。目前日军的攻击已经停顿。

    要是再有两个师就好了,何应钦忍不住想到。在出任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之前,他从未想过战事居然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完全颠覆长期以来日军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他看着熊斌,对方兴奋地脸上也夹杂着迷惑。

    “季宽,你对下一步怎么看?”熊斌讲完后,何应钦转头问旁边的黄绍。

    黄绍冲口而出:“那还用说,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调兵。请委员长再给我们一个军。保证全歼第八师团。”说着他兴奋的站起来,挥手说道:“打一个大胜仗。***小日本,欺人太甚,以为我中华无人了。”

    说实话,当初庄继华向他描述反攻计划时,他虽然做出了配合,可内心里还是将信将疑。首先他对义勇军截断日军运输线就很怀疑;其次察东反攻能否吸引第八师团主力西进,而且日军主力西进后,十七军能否突破古北口防线,八十七师在司马台…..

    总之一句话,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怀疑,不但是他,军分会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可是事情一步步下来,战局居然彻底变了。直到现在大多数人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战局究竟是怎么转变的。

    义勇军出击敌后,除了义勇军外,谁不会有损失;热西前线主要是伪军,傅作义反攻手到擒来,损失不会大。八十七师司马台反攻,对面的敌人好像只有一个大队,而且第八师团的主力已经西进丰宁,好像也不应该失手。可随后多米诺骨牌就倒了,在各军先后发起地反攻面前,日军处处被动,处处失手,最终演变出这样的局面,前所未有的有利局面。

    “委员长已经说过,不会再增调部队了。”何应钦的语气十分遗憾,尽管被称为亲日派,可作为军人,放弃这样有利的局面,他心里也着实不愿。

    黄绍和熊斌十分无奈,熊斌忍不住说道:“代委员长,是不是再给委员长说说,他或许对目前前线的局势不是很了解。”

    何应钦苦笑一下,这话恐怕熊斌自己都不相信,自从反攻开始后,北平每天都把战况发向南昌,蒋介石不可能不了解。

    “委员长要我们控制战争规模,不要演变为全面战争,唉,这可难办了。”蒋介石在回电中一再提醒,要注意控制战争规模,不要演化为全面战争。说实话,何应钦认为蒋介石地担心不无道理,可现在由于反攻的初步胜利,各军情绪高涨,连前期战绩不佳的东北军也士气高涨,求战欲望强烈,何应钦担心一旦宣布停战,下面的将领会群起反对。

    “文革呢?他是什么意见?”黄绍忽然想起这个局面的真正设计者。这场反攻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庄继华不可能没有下一步计划。

    “他现在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何应钦的话里流露出淡淡地苦涩,庄继华受伤后在协和医院里住了两天就转到陆军医院,然后就以养伤为借口不再来居仁堂了,只派杜聿明来拿最新战况发展,何应钦派人去了一次,却没见到他,只说他带着宋云飞和伍子牛出去了,谁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黄委员长与日本人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熊斌换了个话题,反攻开始后他数次向日本人建议立刻进行停战谈判,但都被日本人拒绝了。黄郛到北平后,日本人干脆提出只与黄谈,其他人不接受,这让熊斌非常愤怒,现在军事形势持续好转,他真想看看日本人那张鬼脸是不是还是那样傲慢。

    另外黄郛的委员长与何应钦的军分会委员长不一样,是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与何应钦一文一武。他到北平已经半个月了,他负有与日本人谈判的使命在高层中不是秘密,甚至在民间也不是秘密,北平的某些抗日团体就在他的旅馆外安营扎寨,时刻准备送他一粒子弹。

    “日本人的要价很高,”何应钦说道:“坚持要我们退到密云一玉田一滦洲一滦河一线,黄郛征求我地意见,我拒绝了,目前谈判陷入僵持中。”

    熊斌和黄绍几乎同时摇头,日本人地脑袋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形势如此危险了,居然还在奢望战场上得不到地。

    可何应钦没有摇头,他知道日本人的要求不是奢望,他是顶着压力拒绝的。黄郛对他的拒绝非常非常愤怒,他向蒋介石提出最后通牒,认为如果何应钦不能配合他,那么他在北平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他这个谈判代表也只是个傀儡,既然如此,那就撤销他的职务,让何应钦自己去谈。

    蒋介石收到黄郛的电报后,来电安慰他,请他继续为国事奔忙,同时告诉他,何应钦只管打仗不管谈判,另外蒋介石也给何应钦来了电报让他多与黄郛协调,把握住有利时机。何应钦自己知道,要不是战场形势好转,恐怕黄郛的电报就已经让他下台了。

    就在居仁堂谈论下一步行动时,庄继华已经到了黄郛那里了,现在各方面的局势他都了如指掌,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黄郛这个老头。这个老头在谈判中的表现让他极为不放心,因此他一方面通过何应钦暗地里牵制他;另一方面也在找机会与他摊牌,让他参与谈判,现在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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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二)

    “我不能同意你参加谈判,”黄郛听庄继华说完之后就一口回绝:“谈判成员是由国家决定的,我个人不能随意改变。”

    庄继华看着那张苍老而固执的脸,恨不得一拳打个稀巴烂,国家决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就是日本要求他一个人去谈判,他就敢答应。

    “黄委员长,如果需要请委员长决定的话,可以向南京请示,但我认为,我们可以私下里谈妥,用不着惊动校长他老人家。”庄继华的话很委婉,但内里却十分强硬,而且充满信心,让黄郛和他的随从们有些意外。

    何应钦的几次拒绝,让黄郛对北平的军人非常厌恶,其中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庄继华,他完全清楚就是这个庄继华鼓动何应钦拒绝他的提议,致使他的几次要求都被拒绝,使和平的曙光还没点亮就熄灭了。

    “国家大事岂能私下谈妥,除非委员长有明令,否则我不能接受。”黄郛勃然大怒,在也不装什么谦谦君子了:“你可以向委员长报告,就说我黄郛一个人与日本人谈判,出卖了国家,请他撤销我的委员长职务,由你们去谈!”

    说完之后,黄郛站起来就要拂袖而去,殷汝耕刘石荪连忙过来安慰:“昭公,昭公,息怒,息怒。”

    “庄将军不是一力主战吗?怎么也想起谈判了?”黄郛重新坐下后,殷汝耕转身对庄继华发难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嘲弄。

    “与日本的交涉必须兼顾战场和谈判桌,”面对黄郛的暴怒,庄继华仍然平静的侃侃而谈:“任何只顾一方面的做法都会让日本人有机可乘,我虽然主战,但也不反对谈判,可是诸位呢?要知道,日本人是属狗的,欺软怕硬。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与我们谈判。况且日本的谈判代表中不是也有军方代表吗?”

    刘石荪真正不希望黄郛就这样拂袖而去,他正与朋友筹建一个轮船公司。十分希望得到工商银行地贷款,在与张静江地接触中知道他与庄继华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他不希望得罪庄继华,进而影响到他地贷款。

    “昭公,我看庄将军说得有些道理。下次谈判时,可以让他作为军方代表参加。”刘石荪说道。

    黄郛没有答话,脸上的神色却已经清楚表明他的态度,殷汝耕十分不满的看了刘石荪一眼:“石荪,谈判是国家的事,不是谁想来就能来地,我不同意。”

    庄继华沉默了一会,他现在已经清楚了,这些人是铁了心不让他参与谈判,这又从另一方面坚定了他参加谈判的决心。

    庐山枯岭美庐门前。五月温暖的阳光下,蒋介石和宋美龄破天荒的一起站在主楼门前,两辆奔驰缓缓在楼前停下,从车内下来一个穿着德军制服。满头华发的老人,他的身后是个同样满头华发的老年妇女,他一下车蒋介石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去。

    “塞克特将军,欢迎您到中国来。”

    冯.塞克特,前德国陆军总司令,德国军队缔造者,在蒋介石再三请求下,在今年五月初到达上海。在上海停留了十来天后。在五月中旬到达南京。在南京盘桓七八天后,五月底在蒋介石特使朱家骅的陪同下。前往庐山见蒋介石。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塞克特平静地握住蒋介石的手:“我一直希望能到中国来看看,只是身体的原因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

    塞克特的语气十分诚恳,地确他早就想来了,当然他也清楚蒋介石邀请他来的原因,鲍尔上校开创的中德军事合作现在进入一个停滞期,接替鲍尔的魏采儿在南京政府中受到的指责越来越大,这种指责主要是魏采儿对人太粗暴,让蒋介石的军官们受不了;更深层的原因是魏采儿没能满足南京方面要求德国帮助建设军事工业的要求。

    还德国时,国民政府地大使馆就向塞克特做过暗示,蒋介石会在访华期间邀请他出任高级军事顾问,但这都不是他想访华地原因。还在数年之前,一个东方青年曾经让他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到这个古老地国家看看,为什么这样一个贫弱的国家能出现这样优秀的军人,他对现代战争的理解居然超过了绝大多数优秀的德国军人。

    “因为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我暂时不能接受高级军事顾问的邀请,我必须取得德国外交部和国防部的同意,对于这点还请委员长阁下谅解。”塞克特刚在客厅里坐下就开口拒绝了蒋介石的邀请。

    蒋介石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宋美龄急忙开口:“当然,我们能理解您的决定,但委员长希望您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是的,我能感受到,”塞克特点头:“我一踏上中国的领土就感受到这种诚意,说实话,我对中国非常感兴趣,多年以前,庄继华将军就曾建议我,在有生之年到中国来看看,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对了,委员长阁下,我听说他是您的学生,”塞克特说着很郑重的对蒋介石说:“我必须祝贺您,为您能有这样优秀的学生。像他这样优秀的军人即便在德国军队也没几个。”

    蒋介石和宋美龄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庄继华来了,宋美龄微笑一下问道:“塞克特将军,您与庄将军很熟悉?”一直微笑着陪在塞克特身边的塞克特夫人笑着插话道:“哦,夫人,庄是个坏孩子,我宁肯我丈夫没认识他。”

    塞克特闻言哈哈大笑:“哦,不,亲爱的,他是个忧伤的孩子,至少比古德里安要好。”随后他向有些目瞪口呆的蒋介石和宋美龄说:“庄曾经与古德里安和曼斯坦因打赌,他能攻克马奇诺防线,于是他们在客厅里摆开战场,结果把玛丽心爱的瓷花瓶打碎了,为此,玛丽差点宣布他为不受欢迎的人。”

    蒋介石微微一笑,可他还没开口,宋美龄却抢先问道:“那么,他们谁赢了。”

    “自然是庄赢了,”塞克特回想起那场比试,在评判团做出结论后,曼斯坦因非常不满,结果他自费去了阿登森林,回来后再也不抱怨了。相反古德里安却非常高兴,庄继华击破法国的方式正是他倡导的坦克作战。可这时塞克特却露出遗憾的神态:“可惜的是,庄好像不愿当军人,当初他决定离开军队,我和古德里安一再劝说都没有用,十分可惜,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军事将领,而且他还那么年轻。”

    “文革,已经回来了,”蒋介石从内心里高兴起来了:“他现在正在北平。”

    朱家骅刚翻译了一半,塞克特就高兴的笑了:“太好了!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重新穿上了军装,有他在,贵国北方的危急应该能够化解。”

    “是的,在文革的努力下北方战局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变,”蒋介石对长城战事的转变也是意外中的惊喜,让他一度动摇得决心又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中国还不具备与日本正面对抗的能力,中国军队太弱,装备太差,我希望能得到德国的支持。”

    塞克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敢夸口:“委员长先生,我现在不能答应您,我现在是以私人身份访问贵国就已经说明这事的难度,我想您可以给希特勒总理写封信,最好…”他停顿一下后又说:“最好让庄也写封信,他与希特勒总理有过交往,在他经商之初就曾经向纳粹党捐献过资金,而且还是戈林部长的朋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以前虽然有过庄继华与德国新任总理关系密切的报告,但没想私交居然这样好。蒋介石点头表示接受塞克特的建议,然后有些遗憾的对塞克特说:“本来想请您去北方游览,可北方战事拖延,考虑您的安全…..。”

    他还没说完,邓文仪悄悄进来,把手上的两张电报交给他,蒋介石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在这样重要的外国客人面前是失礼的。可邓文仪却毫无所动,蒋介石接过来一看是黄郛发来的电报,请求辞去他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之职,不再管中日谈判;另一张是庄继华来的,要求参加中日谈判。

    看完电报蒋介石就明白了,肯定是庄继华不放心黄郛,要参加谈判,可黄郛因为前段时间的问题,根本不愿他插手谈判,双方僵持起来。黄郛干脆要求辞职,意思很明显,你要让庄继华参加,我就辞职。

    “又是北方的事,”蒋介石苦笑一下对塞克特说:“您的那位小朋友,我的学生,要参加中日谈判,可主持谈判的却不愿他参加,真是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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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三)

    宁次到了天津就不肯再往前走了,其实按照他的本意,就是天津也不应该来,谈判的地点应该是在塘沽外的日本军舰上,但是中国方面坚决拒绝了这个地点,要求把谈判地点放在北平英国领事馆内。就在冈村准备坚持时,中国军队对第八师团展开了新一轮进攻,包围宽城的宋哲元也发起新一轮进攻,三十七师一度突破宽城城防;板垣征四郎提供的情报表明,滦河以西的东北也在积极准备反攻。

    情况的变化让武藤信义否决了冈村的建议,冈村不得已同意前往北平,但他到达天津后,左思右想认为还是不能去北平,这里面求和的味道太重了,他把自己的想法详细电告武藤信义,指出去北平谈判将严重损坏皇军的威严,给中国人过高的期望。

    武藤信义很快回电同意的他的提议,谈判地点就设在天津英国领事馆。可就在这一阶段,北平传来消息,中国的谈判代表变了,黄郛辞职,新的代表变成了熊斌和庄继华。

    从这个任命中,冈村就感到这次谈判不会那么容易,以往中日之间的谈判往往因为日本巨大的军事优势,可以让他们在谈判桌上保持最大的强硬,可这次不一样,日本不但没占到优势反处于弱势,而中国方面以亲日闻名的黄郛却被免职了,取代他的是两名来自军方的代表。

    “板垣君,您对这事有何看法?”冈村沉凝片刻之后问道。

    “这恐怕是一场艰难的谈判,熊斌我是知道的,不过那个庄继华才是关键,黄郛就是因为反对他参加谈判才离职的;而正是他指使何应钦拒绝了黄郛的让步。”板垣征四郎也意识到谈判的困难,中国方面这次表现出来的强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来是个难以对付地家伙。”冈村提起精神问道:“你有他的资料吗?”

    “有,但不多。”板垣答道:“帝国情报部门收集有所有中国将级以上军官地资料,但这个庄继华是个例外。他去年才回国,我们只知道他是黄埔一期毕业。曾经担任过黄埔军第一师师长,牛行战役的指挥官。这还是您提供地。”

    板垣身材短小粗壮,与冈村瘦削形成鲜明对比,此刻两人的眉头都市紧锁的,过了一会板垣又补充道:“可惜的是,谈判代表更换。我们的情报也失灵了,这两个人带了一批新班子。”

    “长官,卑职认为,中国人地底线不会变。”立高之助适时插话道,他在天津的一个月里有出色的表现,特别是在张家口的活动和对中国军队的战略分析上,都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很受板垣的赏识,加上他也是关东军的人,所以接待冈村时板垣就把他带上了。

    “嗯。”冈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看立高之助,他看出这个年轻人似乎言犹未尽,便鼓励的说:“立高君。大胆谈谈你地看法。”

    “是,将军。”立高之助似乎受到鼓舞,大胆的说:“黄郛虽然走了,但原来情报中表明的蒋介石的底线,即长城为界不会变,卑职更认为,黄郛之所以被免职,就是因为他擅自答应我方条件。退出长城一线。这打破了蒋介石地底线,所以才被免职的。”

    “晤。有道理,”板垣思索着说:“蒋介石不会因为黄郛拒绝庄继华参加谈判就免去他的职务,这不合常理。”

    “此外,卑职还认为,黄郛的行动受到中国军队中强硬派的反对,这股力量恐怕十分强大,这从我们最近在长城一线遇到的抵抗就可以看出,甚至连何应钦也不得不向这股力量让步。”立高之助接着说:“对天津谈判,卑职认为中国方面不会让出长城,除非我们能在战场上给他们更大的打击,所以,我建议继续向长城增兵,给中国军队更大的打击,然后再谈判,那样我们地处境会更有利。”

    冈村心里苦笑一下,如果能增兵地话,或者有兵可增的话,他怎么会来天津,谈判肯定是在塘沽。“满洲已经无兵可调,”冈村平静地说:“关东军的兵力使用已经达到极限,再要调兵就要从国内调了,可国内….。”

    冈村没有明说,但板垣是清楚的,如果从国内调兵,虽然可以解一时之难,但关东军的独立性必受影响,更有甚者,陆军省在内阁的影响也要受到削弱,而且这还牵涉到军内的皇道派和统治派的斗争,可以说整个关东军都是皇道派的同情者,因为皇道派提出的加快对外扩张,建立军事独裁的主张更符合关东军的利益。

    此次热河之战武藤信义的坚持固然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是皇道派领袖荒木贞夫的支持,时任陆相的荒木贞夫在内阁会议上力主,在军部压制反对意见,武藤信义这才得以实施热河作战。所以如果热河作战失利,或者花费极大代价,荒木贞夫的陆相就不能保,进而影响皇道派在军内的发展。

    “可是如果不能从国内调兵,皇军是无法摆脱目前困境的。”立高之助急切的说:“不能摆脱目前困境就不能占领长城,那热河作战的二期目标就不能实现。”

    冈村和板垣交换个眼神,他们很理解立高之助的热情,可现在他们还不能向他解释这些,立高之助非常失望,眼中噙满泪水,有些哽咽的说:“将军,不能让帝国忠勇士兵的血白流。”

    “放心吧立高君,帝国士兵的血不会白流,”冈村坚定的说:“中国太大,一口是吞不下去的,而且中国军队这次的表现非常奇怪,他们一向各自为战,但这次却能团结起来,器重必有缘故,所以我们只要暂时停顿一下,他们就会再度自相残杀,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立高君,张家口的事你还需多多费

    立高之助的内心与外在完全不一样,他终于松口气,日本方面不再增兵了,长城防线估计能守住了,这个消息必须尽快通知先生。

    “是,我一定让冯玉祥在张家口竖起抗日同盟军的旗帜,尽最大努力分裂支那。”立高之助慷慨激昂的大声说,然后转身出门了。

    板垣看着他的背影叹息说:“有这样的忠勇的军官,我相信帝国武运必定长久,忠勇士兵的血决不会白流。”

    冈村宁次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走回榻榻米,盘脚坐在板垣对面。板垣看着他问:“看来你准备在长城上做出让步了?”

    “板垣君,热河一战让我有了很多新想法,”冈村没有直接回答板垣的问题,而是防佛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急了,中国太大了。”

    “冈村君,您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冈村的话,板垣有些震动惊讶的看着他。“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确好幸运,”冈村冷静下来了,他平静的分析道:“九一八,我们只用了一万多人就征服了整个满洲,可现在我们投入了六万多人,却不能征服热河;这其中除了战术上的失误外,有没有其他原因?”

    板垣有些不服气的张张嘴,冈村接着说:“从整体来看日本比支那强大,但支那疆域宽广战略纵深大,回旋余地大,如果帝国的军力过多投入,会影响帝国国内的稳定,以及对欧美的战争准备,石原君的主张有一定道理。”

    冈村说的石原君就是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之一石原莞尔,在夺取满洲后石原莞尔主张放缓进攻步伐,先建设满洲,巩固满洲,使满洲真正成为日本的战略基地后,再向南发展。这与日本陆军内主张加快进攻中国的主流论调不合拍,所以石原没有把他的主张真正亮出来,只是在给板垣、冈村等少数好友的信件中提到过。

    “石原君有些一厢情愿了,”板垣摇头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一旦让南京统一整个中国,帝国要征服中国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时间不在我们这一边。”

    “是呀,中国太大了,我们只能一口一口的吃。”冈村叹息道。

    “武藤大将的底线是那里?”板垣这才把话题拉到这次谈判的内容上,不过他清楚,长城估计是不可能了。

    “整个热河,以长城为线,帝国可以不占有长城,但中国军队在长城沿线的驻军数量必须受到限制,而且帝国有权利查看长城内的军事部署情况。”冈村平静的说。

    板垣没有说话,他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这个结果不是最好结果,但是目前可以接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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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四)

    英国领事馆宽敞的会议室里,英国领事汤普森在给双方作了介绍后就退出会议室,留下对立的双方在屋里冷冷的互相看着。

    日本谈判代表以冈村宁次为首,其他是日本海军武官藤原喜代、外务省代办中山祥一;中国方面就只有熊斌和庄继华。

    从进房间起庄继华就就在打量冈村宁次,脸型瘦削,双腮无肉,嘴唇有道微微向下弯曲的弧度,为他平添了一丝凶狠,镜片后的眼光看上去有些呆板,冷不丁看上去就像乡下的老农。可庄继华知道这是个非常凶狠和狡诈的人,他的名字连他这个历史不怎么好的人都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庄继华首先开口了:“冈村将军,久仰大名。”

    冈村宁次眼珠转动了一下,在庄继华打量他时,他也在暗自打量庄继华,早在七年前他就听说了这个名字,牛行大战的结果出乎他们所有日本顾问的意料,那时起他就有些好奇,想知道那个牛行大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今天才终于如愿以偿。

    “对庄将军我也是久仰大名,七年前我就想见见庄将军,可惜一直缘铿一见,直至今日方得尝所愿。”冈村绽出些许笑容神态恭敬的说。

    “七年以前?”庄继华纳闷的喃喃道,这个冈村提这个做什么?

    “庄将军在牛行打了场非常精彩地防御战。最终奠定了孙传芳将军的失败。”冈村注视照庄继华又平静的补充道:“那时鄙人正是孙将军的顾问。”

    “哦,”庄继华恍然大悟,这倒是他没想到地,他看了看冈村平静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他地恭维:“冈村将军看来在中国很久了,从江南到东北。又从东北到华北,七年时间,跑了半个中国,这么长时间要是日本的话,足以跑上三四个来回了。”

    在场的所有日本人都一愣。冈村眼光闪烁一下:“是的,我很想跑遍整个中国,我想再走一遍恐怕只需要一半时间。”

    庄继华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露出笑了:“呵呵,恐怕不行,将军,您就算再花两倍地时间也做不得到,对这点我有充分的信心。不过我会去日本的,拜会贵国的天皇陛下,我听说他很好客。”

    冈村宁次面现怒容。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庄继华:“您没有机会,相反我的机会比您大。”

    “我听说很多日本人都喜欢中国古代文化,对四书五经,书法茶道。佛教等等都很热衷,”庄继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却突然改变了话题,这让冈村等人有点摸不清头脑:“贵国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我国传过去的,甚至包括明治维新时提出的尊王攘夷,不过很可惜的是贵国军人在明治维新后,抛弃了中国地历代兵书战策,冈村将军。我建议您认真阅读一下《孙子兵法》。战争不是几门大炮的事。”

    庄继华的最后一句话差点把同为军人的藤原喜代地鼻子差点气歪,他一下跳起来大喝道:“八格!”

    庄继华毫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头:“请注意风度!这是外交场合。不是日本!更不是你家!”

    这一下就把藤原喜代噎住了,可冈村宁次的脸上却不动如山,连脸皮都没动一下,他挥挥手示意藤原喜代坐下,然后冷冷的看着庄继华,忽然郑重的施了一礼:“多谢阁下的提醒,我回去一定认真研究《孙子兵法》,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庄继华神态严肃地看着冈村说:“嗯,看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地。”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话题转入正题,中山祥一首先宣读日本方面的停战条件:“….中国军队必须撤退到开平一玉田一顺义一线,这条停战线以南二十公里范围内为非武装区,中国军队不得进入,为监督这一地区地情况,我方有权利派出飞机和调查队进入该区域。…..”

    听着中山祥一那有些怪味的日本话,庄继华心中就忍不住冷笑,日本方面的底线他早已经知道,既然你要漫天要价,那就别怪我落地还钱了。

    “本国政府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没容熊斌答话,庄继华抢先答道:“请冈村将军听听我们的条件。

    一、日军退出包括承德在内的热河中西部领土,双方军队以牛营子、贝干府、佘曼庙为线。

    二、交还冀东所有被占领土。

    三、牛营子、贝干府、佘曼庙以东三十里为非军事区,日本军队不得在此驻扎,不得利用这一区域进行侵略中国的活动。

    四、中国方面有权利随时进入该区域检查。

    这个条件中,日本方面要让出包括承德、赤峰在内的几乎所有热河城市,等于让日本军队把这三个多月的作战成果拱手让出,冈村宁次要接受这样的条件,回国后恐怕只有剖腹谢罪了。

    “你们没有和平的诚意!”藤原喜代立刻指责道:“皇军绝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你们的条件就是和平诚意吗?”庄继华冷冷的说:“战场上的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一样得不到。”

    熊斌担心庄继华把谈判谈僵了,连忙插话道:“冈村将军,我方是抱有和平诚意来的,不过贵国的条件,我们的确不能接受。”

    庄继华一听就知道不妙,这不是把急于停战的心理暴露给对方吗?同时还给对方暗示,刚才的条件也不是我们的正式条款,要糟。

    果不其然,冈村宁次立刻抓住熊斌的话说:“皇军也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希望能看到应有的回报,而不是把皇军的让步视为软弱。”

    庄继华心里那个气呀,现在这些人是怎么啦,怎么连讨价还价都不会了,当年西北军与蒋介石打交道时表现的那个精明都跑那去了。

    “我们的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说:“第八师团被包围在古北口西北,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宽城日军也是朝不保夕,除去这两股日军,热西已经没有日军,同样这两股日军覆灭后,承德可传檄而定,冈村将军,从这个角度来看,热河中西部就已经没有贵国军队了,而且在此情况下贵国军队还必须退出承德、平泉、宁城等地。所以我们的要求绝不是没有根据。”

    “第八师团并没有被围,”冈村毫不客气的反驳:“他们只是遵从我军的明令暂时停止进攻,以至于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而且你们也没有力量消灭第八师团。”

    庄继华闻言不由乐了,他毫不在意的对冈村说:“将军,并不是我们吃不下第八师团,而是吃下第八师团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有在没落下的时候最恐怖。”

    冈村神情毫无变化,可他内心却紧张起来了,如果第八师团真的被歼灭了,那就爆出日本军事史的最大丑闻,关东军司令部上下不知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包括他冈村宁次。

    难道中国人真的有能力歼灭第八师团?冈村内心激烈争斗起来,熊斌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他见庄继华毫不客气的硬顶硬的跟冈村干上,有些担心便要开口,可桌子底下的腿却被庄继华轻轻踢了一脚,他随即闭上了嘴。

    但日本人却找上了他,几句话下来,庄继华不好惹已经摆明了,日本人只好打熊斌的主意了。

    “熊将军,在前几次会谈中,我相信您一定理解了我们对和平的诚意,贵国提出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如果一定这样,我们只有打下去,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关东军已经开始动员,一周之内就有一个师团开进热河,这股力量贵国是挡不住的。”藤原喜代很诚恳的说道。

    熊斌心里略微慌乱,他轻轻咳了两声保持镇定,然后露出一个笑脸:“藤原中佐,我本人是希望和平能立刻实现,不过贵国的条件我们也无法接受。”

    冈村思索片刻后提出新的条款:“我们可以以长城为界,长城各关口归你方占领,不过长城以南十公里范围不准驻军,关口只能由警察驻守。”

    熊斌心里一阵激动,立马就要答应,可庄继华抢在前面慢悠悠的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冈村将军,经历了柳条湖、上海、山海关事件之后,我想没人敢在贵国军队面前如此松懈的。其次,按照这个条件,我们要从现占领地后退三十公里左右,还有热河西部,那里已经完全被我军占领。”随后他摇头道:“冈村将军,您的算盘打得真好。”

    冈村阴沉着脸,两眼凶狠的看了庄继华一眼:“熊将军,这次谈判贵方到底谁做主?”

    “自然是熊将军做主,我只是他的副手。”庄继华再次抢了话头。

    “那么熊将军是什么态度呢?”冈村逼问道。

    熊斌慢吞吞的想了想:“庄副代表的话不错,我们无法保证由警察驻守的长城关口会不会在下一个山海关事件或者柳条湖事件中轻易沦陷。所以这条我们依然无法接受。”

    庄继华紧张的心情立刻松弛下来,这个熊斌终于聪明了一次,可他不知道,熊斌此刻的心情十分紧张,他的真实想法是冈村的条件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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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四章 长城 第六节 和约(五)

    冈村宁次神态一变,断然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有打下去了。”

    熊斌神色微变,庄继华却含笑看着冈村,冈村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庄继华轻飘飘抛出一句话:“冈村将军,如果打下去,我们只接受一种结果,那就是日本无条件投降。”

    “哈哈,哈哈,….”沉默一会后,冈村宁次爆发出一阵疯狂大笑,防佛听到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藤原喜代和中山祥一却面露怒容。

    “考察日本的经济力量,日本可以装备三百万左右的陆军,”在冈村的大笑中传来庄继华及其冷静的声音:“三百万人就算全部投入中国,能占领多大的地方呢?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看看地图,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中国那些地方?整个东部,华南,差不多了吧。这样的话,你们每个平方公里的占领军就只有三百人。再算算经济账,三百万男人离开本土后,日本大概就只剩下老人、小孩和女人了,谁来生产?日本的经济以出口为主,仗只要打上三年,日本经济就会严重下滑;打上五年,日本经济就会破产;打上十年,….,日本人还有钱买铁矿石,买石油,买橡胶吗?恐怕贵国的联合舰队已经成为摆设了,前线士兵的枪膛里还有子弹吗?冈村将军,还好笑吗?”

    随着庄继华的话,冈村宁次的头角开始冒汗,藤原喜代非常不服气的准备反驳,中山祥一脸色苍白。

    “贵国能打上十年?”中山祥一强辩道。

    “别说十年了。就算一百年也能打下去,也必须打下去,”庄继华淡淡地说:“中国人不会也不能接受朝鲜那样的命运,其实东京的一些政客是知道的。战争长期化对你们地不利,所以你们一向速战速决。把希望寄托在中国政府的软弱上,就像九一八地东北、一二八的上海,可是我要告诉你们,以后不会了,”庄继华竖起一根手指在冈村宁次的面前摇晃:“一个政府。他的首要责任就是保卫国家领土完整,九一八、一二八已经让我国政府威信大损,如果再不抵抗,政府威信必然荡然无存,国民、军队都要求政府抵抗,这是民心,民心不可违,否则他就只有下台,无论是蒋委员长还是汪精卫先生。”

    尽管心情巨震,冈村宁次依然保持冷静。他听出了庄继华话里的含义,蒋介石现在承受了巨大地压力,不管他愿不愿意,如果日本方面逼迫太急。他不想打也只有打了,对这个冈村很不想管,毕竟这是蒋介石政府自己的事,但战争一旦拖延下去,对日本极其不利。

    “庄将军,您凭什么认为中国可以支撑下去呢?”藤原喜代额角的青筋直鼓,他已经用最大的耐性在忍耐了。

    “除了打下去,还有其他结果吗?成为你们的殖民地?”庄继华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不可能接受的。我们只有打下去。谁选择投降谁就会中国人抛弃,谁就会被军队抛弃。”

    “庄将军恐怕高估您的同胞吧。我相信与皇军合作的人会很多,这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过证明。”冈村冷静下来恢复了平静。

    “对,我承认我地某些同胞会成为汉奸,但更多的人会选择抵抗。”庄继华与冈村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出了火花。

    “冈村将军,既然长期战争对中日两国都不利,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谈出一个和平方案呢?”熊斌适时插话。

    “贵方是什么意见呢?”中山祥一反问。

    “我们的方案是贵方撤出滦平、宽城、隆化,南线以金毛沟、宽城、青龙到龙王庙为线,归还冀东,西线以毛金坝岭为界,北线以旧王府为界,所有分界线南北、左右十里内不得驻扎军队,任何军事行动,包括部队调动,演习,都必须事先通知对方。”庄继华提出了他地方案。

    这个方案基本是按照目前军事占领区划分的,在庄继华看来已经把战场成果全部保留下来,而且还夺回了冀东。

    冈村宁次首次和藤原中山交换一下眼色,中山的眼色表明他可以接受这个条件,藤原的目光却透着不服气。冈村沉默一会,感到就这样接受庄继华的要求有点软弱,便开口道:“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停战线,冀东是我军拿下来的,不能就这样交给贵国。”

    “那么您打算怎么作呢?”这次是熊斌抢先了,冈村的态度让他很受鼓舞,因此他地话有些激动。

    冈村宁次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种不舒服地感觉,他想起前辈伊藤博文对李鸿章的谈判,那时多干脆,“允还是不允。”所有地一切就都结束了。

    “交还冀东可以,但山海关归我们,滦河以东不得驻扎军队,只能是警察部队,贵国必须将围场伊孙河以东以北交给满洲国作为补偿,南线就遵照你们的意思。”冈村说完后断然补充一句:“这是我国的最后底线,如果贵国不同意,那我就没有办法,即便是长期战争,我们也只有接受了。”

    “好,就这样。”熊斌立刻接受,庄继华忍不住叹口气,熊斌扭头看他一眼,示意适可而止,不要再加码了,这种结果已经是近年来与日本交涉的最好结果了。

    说实话庄继华心中是有些不满,冈村明显已经色厉内荏了,什么长期战争也只有接受了,无非是恐吓罢了,商场上经常有这种,这已经是最后价格了,可你只要多谈几句,价格立马又会下调几块。

    熊斌既然说话了,庄继华也没有再坚持的道理。接下来,熊斌和藤原、中山一起谈论细节,庄继华转身起立,走到一边倒了一杯酒。英国人很细致,他们为谈判成功准备了一瓶香槟。庄继华也不管什么,自顾自的就把他开了,等他打开后,才发现冈村走到他的身边。

    “庄将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冈村说得很客气。他地那身军装穿在身上看上去有些松,那个军帽更让庄继华感到滑稽,扁扁的,后面捆根绳子,整个产品就像日本这个国家,想要威武却没有底气。

    “冈村将军,这个和平协议仍维持多久?”庄继华淡淡的问,手上却麻利的递给冈村一杯酒,一切显得很自然,毫不做作。

    冈村也很自然地接过那杯酒:“我希望能永远维持下去。庄将军以为呢?”

    “恐怕很难。”庄继华一口喝干杯中酒:“贵国中有股不好的思潮,认为中国好欺,打赢了,抢中国地东西;打输了。道个歉就行了,今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冈村将军,我希望您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中日两国之间一旦爆发全面战争,那就是日本覆灭的开始。”

    冈村默默的抿了口酒:“就我本人而言,我不希望中日之间发生战争,我们中日之间完全可以成为朋友。携手发展。共同对付来自西方的侵略。甚至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收回西方侵占地租界。”

    “那日本租界是不是也交回中国呢?”庄继华略带嘲讽的问。

    “也不是不可以。”冈村宁次说道。

    “呵,你们可真好心。”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冈村有些生气的说:“庄将军。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中国我始终充满崇敬友好之情。”

    庄继华转身面对冈村郑重其事的说:“那就拿出行动来,你不能一边说我对你好,一边动手抢别人的东西。您让我们怎么相信呢?”

    冈村顿时有些语塞,庄继华语重心长的说:“我也希望中日两国友好,可实际上两国已经非常危险了。您知道黄郛在来的路上被人扔了炸弹吗?您知道他的旅馆外驻守的是什么人吗?当初如果按照他地意思与贵国签订协议,我可以断言,他回不了南京,他得死在北平。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策划这样的事。爱国者在各国都有,愿意为国牺牲的,在各国都有。可是您想过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吗?那就是越来越激烈的民意。在这股民意地推动下,中央政府必须抵抗。而贵国呢?九一八占了便宜,然后就想着每次都占便宜,这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好像你们打一下,我们就会投降就会妥协,可从没想过,要是我们不妥协不投降呢?冈村将军,请记住,你们的每次进攻都是在推动我们走向全面抗战。而这场战争你们注定失败。”

    庄继华说了一大堆,他老总忽然涌起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冈村能发挥他的影响,把中日全面战争的时间推后一点,那么中国准备的时间就会更多一点,就会更充分一点,代价可能就会更少一点。

    至于现在这个条约能维持多久,他很矛盾,一方面不抱希望,另一方面又希望能维持长一点。如果能维持二十年,那撕毁条约,发动战争的将是他庄继华。

    冈村看着庄继华心里默默的想看来要征服中国,必须首先从中国内部着手,拉拢亲日派,打击抵抗派,仅凭武力很难做到。

    两个人看上去很平和地在那里讨论,可实际上两人地内心却都在打着不同的算盘。

    两个小时后,《热河停战条约》正式签署,日本军队首次从他们已经占领地土地上撤退了,中国的前沿防线距离北平大约两百多里。

    这个在前世没有的条约就这样降临了,庄继华开始第一次尝试着改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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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嗯,好吧,好吧,就是穿越这样的老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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