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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节 纲领

    完之后,庄继华又仔细读了两遍,确信没什么问题后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办公室的门紧闭,两侧的壁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照得走廊阴森森的。

    政治部在一楼最里边的三间房,门都开着,最外间上面挂的牌子写着政治部主任,庄继华没有刻意向里面张望,也没有刻意回避。周主任正与一个穿军装的人在谈话,那人背对着门,声音却很陌生。

    里面两间,贺衷寒和曾扩情在左面房间里正全神贯注写什么东西,对面房间里的杨其刚和黄蟹正合力对付油印机。杨其刚负责添纸,黄蟹负责推油滚子。

    庄继华先在贺衷寒和曾扩情房间的门上敲敲,然后捏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长官,我可以进来吗?”贺衷寒根本没抬头,曾扩情顺口答句进来,然后抬头见是庄继华,便放下笔,站起来笑道:“我倒是谁,怎么像个太监。文革,你到校长身边了还这样不正经。”

    听到曾扩情的话,贺衷寒抬头看到庄继华,有些高兴的说:“文革,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庄继华边走边说:“你又不是校长。扩大哥、君山,在忙什么呢?”

    贺衷寒把庄继华让到椅子上,曾扩情端来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

    “文革,我正在写学会的工运农运纲领,还没有写完,你先看看。”说完。贺衷寒把桌上地文稿拿过来递给庄继华。

    “呵,我正要找你指点,你却先下手了。”听到贺衷寒话,庄继华心里挺高兴的接过贺衷寒递来的文稿。随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文章,递给贺衷寒:“我们交流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在《革命青年》上发表。”

    贺衷寒有些意外的接过庄继华递来的文章问道:“怎么。不担心有人群起而攻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写文章了”

    庄继华淡淡地说:“谁说的,这次要是有人反对,我是打算与他们论战到底的。”

    贺衷寒和曾扩情对庄继华的坚决更感意外,两人拿起文章就到一边去看了。庄继华则认真的研究贺衷寒写的纲领。

    纲领不长庄继华很快就看完了这两份纲领没有超出甚至是照搬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演讲中的内容,不但没有新意,也没有提出什么具体地行动策略。

    贺衷寒看完庄继华的文章后,有些不舒服的:“文革,别人都不追究了。你干嘛还抓住我的事不放。”他们俩跟庄继华很熟,有什么也不藏着。

    庄继华摇摇头:“虽然提了打架,但绝不是针对你的。君山,你认为这个事件就这样就结束了?对你和扩大哥来说是结束了,可是其他人来说还没有。在他们看来这次是一部分人的义气之争,却没有认识到这种义气之争对国共合作的危害。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进行这方面的教育,以后不是共产党员就是我们国民党员都有可能再次引发这样的争端。到那时我们再想堵住这个口子就难上加难了。”

    贺衷寒还是不能接受:“可是你提打架,别人会认为你还是冲我来的。”庄继华想想,感到贺衷寒地担心还是有道理的。便接过文章将“挥拳相向”改为“恶言相向,全无讨论的态度;这一骂你痛快了,。”

    贺衷寒很高兴的接过文章:“这期就发,文革,干脆你就给我们作撰稿人吧,或者评论员。”

    庄继华心说那不是自己把自己摆在火上烤吗。赶紧说:“恐怕不行,我现在校长副官,校长到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看东征后校长广州头梅县几个地方跑,我能在梅县多久;另外我这个副官要参与进来,会不会被认为是校长指使的?”

    庄继华这话给贺衷寒兜头一盆冷水,他迅速冷静下来,承认庄继华的顾虑很对。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文革,你看我们拟定地这个纲领怎么样?”曾扩情问。

    “我也正想和你们谈这个,”庄继华语气很诚恳:“君山、扩大哥;这份纲领与总理的三民主义讲义差不了多少吧。”

    贺衷寒脸色微红的点点头:“我是按照总理的讲话整理出来的。”

    “那就对了,如果学会的纲领照搬三民主义。那何必成立这样一个学会,你们说是不是。”

    “总理提出的三民主义是我们建国的最高目标,不过这个目标要一下子实现恐怕很困难,总理在《建国大纲》中将国家建设分为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但这三个阶段所要采用地政策是不同的。”

    “但总理没有具体说明这些阶段在工农运动上应该采取那些政策,这就需要学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庄继华说完看看两人的反应,贺衷寒和曾扩情都沉默不语,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纲领不是很合适,但又找不到其他办法。今天庄继华不来,明天贺衷寒也要找他去。现在庄继华明确反对这份纲领,两人又不知道该这么办了,想直言请教有抹不下面子。

    庄继华看两

    反应,而且也不说话,有些明白了,不过他不打算直想法。

    “我在樟木头和海丰县时与两个共产党员有过接触,他们正好是负责工运和农运工作地,他们目前采纳的都是苏俄的那套,在城市主张没收工厂主的工厂,在农村主张没收地主富农的土地。由于我们国民党反对,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只好要求增加工资、降低地租,减少高利贷的利息。你们对他们的方式有什么看法?不要带成见,就说说他们的方式对农民工人。以及地主富农商人地社会各阶层的影响。”

    “要说在他们在农村搞这套的话,对农民的吸引力很大。”曾扩情家里没有土地的,典型的贫雇农出身,对农村穷人地想法比较清楚。

    “对地方士绅的打击很大,同时商人也不会赞成的。”贺衷寒家里却是当地富户,对富裕和较富裕阶层的了解很多。

    —

    “你们认为他们的策略的缺点在那里?”庄继华又问。

    “没收财产。”曾扩情说。贺衷寒想想后又增加了句:“减租降息。”

    “现在我们再看看农民和工人最需要什么?”庄继华一步一步启发到。

    贺衷寒开始察觉了:“文革。别藏着噎着了,你就直说你的想法吧。”

    说完,贺衷寒走过去要把门关上。“别关,君山,就这样。”庄继华连忙阻止,贺衷寒有点奇怪的看看他,见庄继华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知道庄继华这是要作个光明正大地样子。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照办了。

    “我说说我的想法,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提出来。”庄继华先打预防针。

    “如果把广州看成一个国家,大元帅府看作政府的话,我们国民党是执政党,他们共产党是在野党。你们知道执政党与在野党的区别在那里吗?那就是执政党必须从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问题,在野党只需从党派的利益考虑问题。这就决定了两者对同一件事的处理方法不同。”

    “举个例子,罢工。在野党会支持罢工,甚至会鼓动罢工,因为一旦罢工他就有帮助罢工工人的机会,就可以推广他们的主张。在美国呢就是拉选票、攻击执政党的机会;但执政党会希望罢工之类地社会问题越少越好,因为这样他的管理才会稳定,有序。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是动乱,是没有安定的生活。所以罢工越多执政党的声誉越差,拉选票的能力也就越差。”

    “老百姓既然怕动乱。想安定,为何又要搞罢工呢?我认为这是老百姓被迫在生存和安定之间作出选择。当生存成为不可能时,他们就只能选择动乱。”庄继华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空,便给自己倒杯水。

    “要提出纲领首先要明白当前工人和农民地生存状况,了解他们需要什么。”

    贺衷寒听到这里很是疑惑:“那不就成了苏俄的做法了,分田分地,或者减租降息,再不然就是没收工厂。消灭剥削。”

    庄继华嘿嘿笑了,他知道他们会有这么问,他把杯子捧在手里,感受那份灼热。

    “无论在野党还是执政党。面对的都是同样的社会问题。问题不会改变,变的是解决的方式方法。”

    庄继华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如何措辞。

    “在野党可以通过发动罢工、没收劳动工具这样的手段来推动改变工人的生存条件。执政党是不能这样做地。执政党的他的执政属性就要求他通过合法的方式平稳地推动社会变革,其中就包括改善工人的生存条件。”

    “面对同样的生存条件恶化,执政党应该做的是什么呢。通过立法的方式,改善工人的生存条件,然后建立相应的监督和促进机构。”

    贺衷寒和曾扩情听到这里逐渐明白庄继华的意思了,共产党喜欢罢工,那么三民主义学会就应该推动立法,推动法律的执行。

    “对于剥削,完全消灭是做不到的,我们消灭不了剥削,当我们可以消灭残酷剥削。现在这种残酷剥削在中国城市和农村普遍存在;城市里工人的工作时间普遍在十个小时以上,工资却很低廉;农村呢,地租普遍在七成以上,借贷利率呢,普遍达到50%,甚至是100%。扩大哥,你来自农村,我说的这些应该不假吧。”

    曾扩情点头称是,贺衷寒虽然出身富家,但对农村里的事也比较清楚。

    “这种残酷剥削最终造成农民普遍破产,这些破产农民就成为社会动乱的根源,很多人指责说是共产党造成社会动乱,其实他们看只是看到表面,因为就算没有共产党也会有其他政党来领导农民和工人起来斗争。来改善他们地生存条件。”

    “在他们看来是因为有了共产党的组织,农民和工人才起来的,其实这是误觉,是因果颠倒。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记载了无数次这种事情了,只不过把他记录成了农民造反而已。”

    庄继华说到这里心中对自己都有些佩服了,这样解释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

    “历朝历代农民造反无不是因为大量农民破产。活不下去,迫切需要进行社会变革,拒绝这种变革就必然导致革命。所以简单的把问题归结到共产党地身上就是因为他不愿承认当前农村的现实,农村中有很多农民挣扎在贫困线上,处于破产的边缘。”

    “用没收的方式来解决可以吗?当然不行,这是以国家的名义行抢劫之实,政府不但不能没收,反而应该保护私有财产。除了对恶霸地主进行打击外,对凡是依靠自己勤劳致富的都应该保护。社会公平不是指社会财富平均,而是指机会公平,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国民有相同的受教育机会,发展机会等是公平。”

    “宰相地儿子和农民的儿子他们会一样吗?当然不一样,他们出生和成长的环境是不一样的,可这是先天造成的,是老天爷定的,你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是,让农民的儿子与宰相的儿子有相同的受教育机会,有通过自身努力改变环境地机会。否则就算你强行平均财富,几十年后新的不平等还是会产生。”庄继华想起前世的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不由多说了几句。

    “所以学会的纲领既要针对当前社会现实,又要符合三民主义。还要与共产党不同,还要符合执政党的身份。这就要看你们俩地智慧了。”庄继华说道这里不由笑了,贺衷寒和曾扩情互相交换一下眼色,贺衷寒说道:

    “文革,干脆你来起草,我们润色,再拿到学会里讨论。”

    “我说了这么多,就已经是帮你们了。再说你们的纲领让外人来起草,传出去可不好。”庄继华说完向对面房间漂了眼,杨其刚和黄蟹仍然在忙,似乎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贺衷寒闻言却知道又被他滑过去了。只好叹口气说:

    “好吧,文革,不过….,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写好之后,我再请你看看。”

    “没有问题,随时听从调遣。”庄继华知道贺衷寒这是顾虑他的副官身份,进而猜想这是不想把蒋介石牵连进来。

    这边的事情做完,庄继华又走进杨其刚的房间,普一进门,杨其刚就问:“那边的事情做完了?”

    庄继华也不在意,他也根本没想瞒谁,点头说:“他们那边简单,你们这是在印这期的《士兵之友》?”

    “嗯。”黄蟹点点头,手上用力把滚子向前推,然后掀起压板,杨其刚把印好地纸拿出来,黄蟹把压板压下,用力推一下,整个过程很熟练。

    “杨大编撰,我写了篇文章,想在《士兵之友》上发表,你看行不行。”庄继华知道他们冷落自己的原因,也不在意。

    “哦!文革,这可难得呀。”杨其刚有些意外,刚才对面隐隐有农民工人的话传来,让他心里产生些异样想法,没想到庄继华过来却是开口就是要在《士兵之友》上发表文章。

    “怎么他们不让发表?”黄蟹问。

    “什么他们你们,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政治部地政客。”庄继华心里不舒服,话里就带上刺了。

    杨其刚呵呵笑了,房内的气氛一下就缓和了:“我们要是政客,你庄文革是什么?不也是个政客。”

    “我可是军人,没看我是副官,与政治不沾边。”庄继华面不改色继续他的花活。

    “其刚,你跟文革斗嘴恐怕不行,他的脸皮比城墙的拐角还厚。”黄蟹嘴上说,手里的活也没停。

    “歇下吧,”杨其刚对黄蟹说。

    “几下就完了,你看我这手,”黄蟹举起双手,那双手上沾满墨汁:“这怎么歇。”

    杨其刚为难的看了庄继华一下;庄继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说:“你们作吧,我等你们做完,再说。”

    “那好,那边有报纸,也有水,你自己动手。”

    庄继华从书报架上取下报纸夹,挨着翻这些天的报纸,报纸很杂,没有按照报社分类,而是所有的报纸都夹在一起的。

    开始时他还是有手无心的随意乱翻,过了会,他被报上的消息吸引。

    “军司令杨希闵通电支持唐继尧就任大元帅”

    “桂军司令刘震寰指责中执委讨唐通电不当”

    “杨希闵下令前线各军不准回广州,军于各处设卡”

    “大本营任命东征英雄蒋介石担任潮梅八属善后督办”

    “东江各地农协纷纷成立”

    “永福舰被北京政府海军劫持,黄埔军校两连官兵被扣厦门”

    “东征英雄粤军张明达师长溺水失踪”

    “总理善后事毕,汪精卫先生本日离开北京”

    “许崇智司令致电闽督周荫人要求归还永福舰”……

第六十七节 争论

    县没有报纸,这些报纸有些是广州的,也有潮州,来天前的;有最近几天的;庄继华看到这些有点坐不住了,他感到广州的局势有可能要大变,说不定杨希闵和刘震寰就会叛变,另外蒋介石态度变化也肯定与广州局势变化有关,他不由想起柜子里的那堆文件,心里有些急切的想打开看看。

    他抬头看看杨其刚和黄蟹,两人身边已经摞起老高几叠印好的纸,他又沉静下来继续等待两人。

    又等了十几分钟后,杨其刚和黄蟹终于印完所有报纸,待杨其刚洗完手后,庄继华把自己的文章递给他。

    “文革,你在文章中说共产党并非完美,这是什么意思?”杨其刚看完庄继华的文章后问道。

    “这世界有完美的政党吗?”庄继华没有正面回答。

    杨其刚一失语塞,黄蟹边擦手边接口道:“没有,就算有完美的政策,也要看执行政策的人。不过,文革,我党虽不完美,但仍然是目前国内最有远大理想的党。”

    说完端起乌黑的脸盆,就要出房。

    “远大理想不等于现实,马克思不是说过,道路是曲折的。”庄继华玩笑的口吻说道。

    “前途也是光明的。”黄蟹回敬道,他始终不习惯庄继华这种玩笑的腔调。说完端起脸盆出门倒水去了。

    “《革命青年》不发表吗?”杨其刚问。

    “发。刚与君山谈了,他们这期发。”

    “他们这期,这…。”杨其刚脸上露出为难地神态。

    “其刚;你们之间打架虽然处理了,但后遗症还在,很多同学还是把他归结为同学之间的义气之争,对他的危害没有认识清楚。我希望你们两家都发表这篇文章,以造成一种促进团结,维护国共合作的声势。”庄继华很坦率的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地。

    “可是,你看我们刚印完这期,下期要等一周以后,《革命青年》明后两天就要发表,那时我们再发表时间上已经落后太多。”杨其刚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想放弃。

    “要不你再另写一篇,中心思想相同就行。”杨其刚提出一个折衷方案。

    “可是刚当校长副官,事情不少,有没有时间还很难说。”庄继华也感到为难,他想到刚看到的消息和屋里的文件。

    两人同时沉默了,黄蟹端盆清水又回来了,见两人沉默,问明情况后,他也感到不好安排。

    庄继华感到他们的确不好处理,便让步说:“好吧。我再写一篇。”

    杨其刚和黄蟹都以为庄继华会回去写,没想到他拉过一把椅子将就杨其刚的桌子和纸,只一会就完成了。

    杨其刚接过来一看,标题是《维护国共合作是每个革命者的责任》。

    “……,当前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所以有些同志信心爆棚;眼睛里开始容不下不同意见了。对同一阵营不同党派地同志更缺少耐心和团结之心,在他们看来革命阵营分裂也没什么,因为更纯洁了。他们忘记了,革命形势能有今天这样的发展与总理确定的三大政策是休戚相关的。

    三大政策的核心是国共合作,为什么呢?没有国共合作,就谈不上联俄,苏俄也不会支持中国革命;扶助农工,国民党十多年的历史中重来没有干过群众运动。而共产党自他成立之日起就以群众运动为己任,有众多作群众运动的干部。

    我们东征收复东江,赶跑陈炯明,这只是我们革命道路上的一小步。如果这一小步就骄傲了,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这是很渺小的;被北方还有大量军阀瞪着我们去消灭,还有大量卖国条约没有废除,还有大量租界没有收回;革命力量现在不是强大而是弱小,国共合作就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是实现振兴中华地捷径。

    投身黄埔,投身革命,就是以身许国,既已许国,为何不能放弃个人意气,一切以国家为念,以国家为先。

    东征以来,倒在敌人枪口下的不但有国民党员也有共产党员。想起这些走在前面的烈士,我们还在闹小团体情绪,争党派利益,置国家利益、民族大义于不顾,宁不惭愧吗?

    总理的决策,校长的教导,烈士的鲜血;无不提醒我们,维护国共合作,巩固国共合作每一个黄埔同学应尽地责任。

    如何维护国共合作?首先是注意我们的一言一行,凡涉及国共合作的事无小事,对待不同党派的同学要有耐心,有恒心;不可恶言相向…。”

    按照庄继华的设想只要两派宣传喉舌同时发出维护国共合作的声音,再由各级党代表推波助澜自然可以形成一股维护国共合作的风潮。

    没想到杨其刚看完后陷入沉默,过了会才迟疑的说:“文革,我怎么感到你这是在号召向右派妥协呀,这样地文章如果发表出去会影响革命斗志的。”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杨其刚这是压根不想发表这方面的文章。庄继华心中生气,难怪贺衷寒和他们闹翻,转念又想,不对呀,按说蒋先云应该做过他的思想工作地,杨其刚这时怎么啦。

    “向右派妥协?你能说说那些话是这样说的?”庄继华问。

    “‘在他们看来革命阵营分裂也没什么,因为更纯洁了’,这句话是错误的,纯洁的革命队伍战斗力才更强。”

    “还有这句。”黄蟹指着上面的一段话:“‘我们还在闹小团体情绪。争党派利益,置国家利益、民族大义于不顾,’,你地意思是我们和右派的矛盾是小团体的

    是为了党派利益?这完全是错误的。”

    “君山他们是右派吗?你们划分右派的标准是什么?”这句话心里很反感右派这个提法,这让他想起他爷爷告诉他的反右运动,他地一个叔爷就被划成了右派。被监督劳动了二十来年,直到八十年代初才回来。

    “标准,右派的标准就是反对总理的联俄联共。贺衷寒他们就是右派。”杨其刚毫不含糊。

    “嗯,那么你们和君山他们的矛盾是因为君山他们反对联俄联共,还是意气之争?”庄继华问。

    “当然是因为他们反对联俄联共,我们和他们是原则斗争,绝非个人的意气之争。”杨其刚毫不退让。

    “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行为吗?”庄继华又问。

    “他们组织孙文主义学会,分裂青年。还不是明证吗?”黄蟹尖锐的问。

    —

    “不是,孙文主义学会是国民党同学组织学习总理思想的组织,更谈不上分裂青年。如果你要这样说,他们是不是可以以同样地理由指责青军会。”

    杨其刚冷笑一声说:“文革,我还以为你仅仅是被他们蒙蔽了,看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庄继华心里冒火,他努力克制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讽刺道:“看来我也快成为右派了。其刚、昭君,我看你们划分右派的标准就是是否赞成你们的观点;赞成者左派,反对者右派。是这样吧,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能肯定自己是对的吗?”

    “我们是按照党的指示办的。”杨其刚极其自信,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错。

    “不要这样说,贵党不会为贺衷寒或者刚成立的孙文主义学会发指示,至少现在不会。相反,我认为贵党给你的指示是团结同学,团结青年,你认为这样的工作思路能完成贵党交给你地任务?”庄继华“好心”的提醒杨其刚,孙文主义学会成立不过十来天,广东区委不可能就此专门发指示,相反团结青年的指示是肯定有的,那才是青军会的主要任务。

    杨其刚有些疑惑的看着庄继华。心里有些吃惊他怎么知道区委地指示,难道…。

    “别想东想西的,我们带兵的,判断敌情是第一要点。君山他们成立孙文主义学会才多久。贵党怎么可能会为这样的组织发指示,他们除了和你们打过架外,还作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庄继华见杨其刚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鄙夷,军校学习除了增加点政治热情外,其他的好像都还给老师了,象蒋先云那样的还是太少了。

    “他们组织孙文主义学会就是不对,就是分裂青年。”杨其刚强硬地坚持。

    庄继华心中更是不满,口气有些咄咄逼人:“其刚,我记得你以前口口声声谈民主,怎么到自己的时候就不民主了?”

    “这不是民主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杨其刚大声说。

    “奇怪,青军会是什么时候变成贵党的了,君山还是青军会地总干事,他可不是共产党员。”

    “《士兵之友》不是青军会的出版物,与青军会无关。”黄蟹好不容易抓住庄继华的一个错误。

    “哦,黄埔军校政治部主办的,可是黄埔军校好像是国民党办的,贵党只是协助,为什么我这篇呼吁维护国共合作的文章不能发表,非要赞成分裂的文章才能发表?其刚,昭君,你们是支持国共合作还是反对国共合作,主张共产党单干?”庄继华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当然是支持国共合作。”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周主任从门外进来。

    “文革同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咄咄逼人。”周主任呵呵笑道,看见周主任,庄继华心中一下就软了。

    “其刚他们逼近我的底线,也就是原则,我不得不如此。”

    “你的原则?你还有原则?”杨其刚怒斥道。

    刚才杨其刚的话声太大,周主任当心这边又出事,赶紧过来瞧瞧。周主任这边进来,贺衷寒和曾扩情也过来了,他们是担心庄继华吃亏的。

    “其刚同志,说话要有依据,”周主任严肃的批评道,杨其刚一愣,周主任伸手拿起桌上的文章,看了会问:“这是谁的文章,文革,是你的。”庄继华点点头

    “好文章,说得好,”周主任对庄继华的敏锐非常欣慰,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怎么消除打架事件的后遗症,他也不认为蒋介石处理了,事情就结束了。

    “贺衷寒,《革命青年》也可以刊载。”周主任顺手又递给贺衷寒,贺衷寒接过来看后,很恭敬的说:“文革,已经给我们了一篇文章,中心思想也是维护三大政策,巩固国共合作。我们准备在这期发表。”

    “哦,那《士兵之友》可以出份增刊,一篇文章看来不够,我再写篇文章,其刚,你找蒋先云也写篇文章,你也要写。”周主任一听庄继华在《革命青年》上也有篇文章,立刻知道庄继华想作什么了,他当然支持庄继华的想法,并且立刻添柴加火。

    “文革,你看这样怎么样?”周主任蛮有意思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微涩的笑道:“周主任,你老火眼金睛,我想作什么你不都知道了,主任的安排正是我的缺陷,君山、扩大哥,你们也应该该写点东西,我一个人的声音还是太小。”

    贺衷寒和曾扩情当然答应了,见他们的样子,周主任欣慰的笑了。

    等庄继华他们走后,周主任转身对杨其刚他们叹息道:“你们呀,要加强学习。”

第六十八节 情报

    随后几天庄继华都在看文件,这些文件有广州大元帅府的命令、情况通报和来往电报底稿,蒋介石平时有什么事也只吩咐俞济时去做,出去视察部队,参加集会也只带俞济时,搞得俞济时每次见庄继华都要“羡慕”他的“清闲”,最后干脆自称大内总管。庄继华也知道俞济时的想法,俞济时毕业之后到蒋介石身边,他却很想下部队带兵,但蒋介石就是不放他。

    校本部内的不少人也感到奇怪,原以为庄继华升任校长副官后,必然时时跟随在蒋介石身边,要么以“钦差”身份到各处“宣旨”,大人物身边的副官秘书都是很荣耀的职位。

    庄继华综合分析这些文件后,写了两份分析报告:《桂军动态分析》、《广州及广东周边局势分析》;还有两份建议:《建议成立军事情报处》、《关于扩大参谋部工作的建议》。其中后面两份建议,庄继华花费了很多心血。

    黄埔校军现在没有情报部,庄继华能写出这两份分析报告,完全是因为现在的军阀做事毫无顾忌,杨希闵不但公开通电支持唐继尧,而且军事调动也是明目张胆,完全没把大元帅府放在眼里,报纸上面都有公开报道。同样动作地还有福建周荫人江西方本仁。浙江的孙传芳。

    庄继华的分析报告中很多依据来自报纸,这让他有些没把握,他迫切感到缺少准确的情报苦恼,不但是桂军还有周边的各省的军事政治情报。这让他想起前世美国地中央情报局,苏联的克格勃,如果现在着手建立情报单位。无疑对将来的北伐有极大的帮助,长远的说对抗战也有帮助。

    庄继华在建议中对军事情报处的功能和组织进行了详细说明,为此他还专门询问了苏俄顾问关于契卡的组织问题,但这些苏俄顾问却讳莫如深,庄继华很失望的一无所获。

    得不到克格勃地情况,庄继华只好去想中央情报局了,他前世既不是军迷也不是情报迷只能依靠一知半解的了解来提出这个组织的组织架构。

    “情报处的功能和作用(略)”

    “情报处的组成:

    一、情报处下设两广情报科,两湖情报科、长江下游情报科、北方情报科、外军情报科。

    二、各科的地域划分:

    1、两广情报科负责广东广西和福建

    2两湖情报科负责湖南湖北江西

    3长江下游情报科负责江苏浙江上海安徽

    4北方情报科负责山东河南直隶等黄河以北地区

    5外军情报负责收集英美法日的军事政治经济情报

    三、情报处人员构成:

    情报处设处长一名。科设科长一名;每科设情报分析师数名。每个地域设情报小组数个,人员构成不等。

    四、情报小组人员构成:

    每个情报小组设组长一名负责指挥情报员活动,下设情报员、情报支持员、联络员,人数不等。

    五、情报小组人员的作用划分

    情报小组组长负责指挥整个情报小组,情报员负责获取情报,支持员负责提供装备支持,平时也要负责隐蔽装备,联络员负责传递情报。

    六、情报内容

    情报分军事情报、政治情报、经济情报。

    1、军事情报包括部队调动、组成、指挥员、装备、士气、作战部署等情报。

    2政治情报包括….

    3经济情报,包括税收、财政支出,军饷、官员是否贪污等等。

    4外军情报同样包括军事、政治、经济、科技(庄继华说得更详细)。这一部分庄继华详细说明了经济对外国政府的决策的影响,西方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经济决定政治,政治决定军事,他甚至分析了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地经济原因。

    对于科技情报,庄继华估计这个时代的人对此基本没有认识,因此他说得更详细。他历数科技引发的生产和军事装备的巨大提升。对军队战斗力的促进,以及对战略战术发展的促进作用。

    “机枪和重炮地出现使各国完全抛弃拿破仑的士兵集团冲锋战术,对科技情报的收集可以促进我军军事装备的发展。”

    “科技情报可以缩短我国军事装备的研发过程,民用方面也可以促进我国科技发展,因此收集此类情报有百利而无一害。”

    ……。

    另一份改进参谋部工作的建议中,庄继华暗中把现在校军参谋部进行扩编,现在的校军参谋部只是一个师参谋部的规模,庄继华把他扩编为总参谋部。为此他在现有地基础上增设了两个部门:后勤部、训练部。

    对于训练部,他提出训练部的工作就是制定并检查全军训练标准,同时提出一份全军训练达标手册,这个手册是根据七连的训练总结出来的。完全没有前世地经验。

    在手册中他规定了训练要求,包括行军、

    术、班排战术、刺杀、射击达标成绩、手榴弹投掷距明确规定。另外还有山地作战训练手册,这是对前段时间三营训练的总结。

    对于后勤部,庄继华只是想把他纳入参谋本部的管辖范围之中,对现有的后勤处的工作进行调整。现有的校军后勤处主要是负责把军需物资运到前线,不过庄继华又把医院、军工厂的管理纳入后勤处中。在其中增加军事装备科和交通科,同时要求后勤处在战时也要承担组织支前队地工作。

    原本庄继华还想把预备役写进计划中,可实行预备役必须有政府行政部门的配合,对现在的黄埔来说,或者是对蒋介石来说超越了他的能力,因此庄继华也就放弃了。

    写完这几份文件之后。庄继华又感到后怕,蒋介石喜欢搞特务统治的说法浮现在脑海,这让他又想撕掉关于情报处的建议,可是如果有情报处对国家地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让庄继华难以取舍,几番思想斗争之后,庄继华叹口气,还是把文件放进文件夹中。

    他来到蒋介石门外时,俞济时拦住他告诉何应钦和周主任在里面。让他等会再来,庄继华顺手把文件放在俞济时的桌上,让他交给蒋介石,自己回去休息。俞济时也没有拒绝。

    妈的,庄继华感到自己怎么象那种躲在黑暗角落专门策划阴谋的人,心中有些闷闷不乐,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躺不管不顾的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把庄继华惊醒,开门见是俞济时。庄继华睡眼朦胧的问他要做什么,俞济时责备道你怎么睡着了,校长正等你。庄继华咕哝说你拿两天不睡觉试试。

    随后洗把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一番才随俞济时去见蒋介石。庄继华作这番动作时,俞济时很理解地在一旁等候,蒋介石是非常注重军容的人。不管是谁,衣衫不整去见他都要被训斥。

    “文革,你以后的报告要直接交给我,不要让俞济时转交;俞济时你也要记住,你不能看他的报告。”

    —

    庄继华进屋后,蒋介石把俞济时也同时叫进去,他们俩没想到蒋介石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两人来不及思考同声答应。然后蒋介石让俞济时出去守在门口。这段时间他不见任何人。

    等俞济时出去后,蒋介石才露出一丝笑容,对庄继华说:“你坐。”“是”庄继华说完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又补充说:“现在就稍息了。”蒋介石闻言也是一笑。

    “你认为情报处首先应该从那里开始?”蒋介石问。

    “学生认为。欲治兵先选将,首先确定情报处长,然后招募情报员。”庄继华心中一沉,心说看来传言不差,你还真喜欢玩特务。

    “这个先不忙谈,先谈地区,先从那个地区开始。”

    “两广,目前广州局势复杂,未来广西局势走向不好确定,陈炯明逃到福建后,福建的实际控制者孙传芳态度不明,未来几个月里,这些地方的变化将对革命产生重大影响。”庄继华思索着自己对桂军的分析。

    “学生认为桂军在未来几个月中件发生叛乱,参谋处应该进行平叛的战场推演,部队也应该进行平叛地政治动员,并进行一定的兵力部署。”

    “嗯,你接着说。”蒋介石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现在开始筹划收集桂军在广州的军事部署,从时间上来说已经很紧了,但难度却不是很大,因为杨希闵过于狂妄,一切行动几乎都是公开进行,情报收集只是从微观上验证,不过这正好给情报处时间和学习的机会。”

    “等平定杨希闵后,情报处的主要工作应该放在上海和武汉,从黄埔军校和广州各大学中挑选情报指挥员,进行短期培训后送到上海、南京、武汉;设法让他们进入各地军阀的上层中进行活动,在敌人地内部发展情报员,如此1-2年后,我们::对将来北伐将产生巨大的帮助。”

    “文革,你在《士兵之友》和《革命青年》上发表的文章我都看过了。”庄继华很诧异蒋介石为何突然转换话题,他摸不清蒋介石究竟想说什么。

    “你对革命阵营内部斗争的怎么看?”蒋介石慢吞吞的说,眼睛微闭,似乎很随意。

    庄继华背上的汗却顺着脊梁往下流,但他还是坚持说:“学生认为,国共合作是国民革命的基础,不容破坏,革命阵营内部矛盾应该政治解决,而不是采用武力。”

    “我不是说地共产党。”

    庄继华心中一惊。不是共产党是其他人,自己想错了,那会是谁?庄继华脑中迅速回忆看过的文件,杨希闵、不会是他,如果是他蒋介石绝不会如此吞吞吐吐,应该是国民党内的。胡汉民?不管军只管政,与蒋介石厉害冲突不大;那么谁呢?突然庄继华想到胡汉民以代大元帅的资格任命蒋介石为潮梅八县善后督办地事,蒋介石到现在也宣布就任,难道是许崇智?可是许崇智与蒋介石的关系是铁哥们,虽然政治

    脸比翻书还快,但之前没迹象蒋介石与许崇智产生如歧。

    “校长说的是….许…司令?”庄继华低声试探的问,见蒋介石没否认,便有些放心了。

    “许司令跟随总理很长时间。与校长也有很深的关系;而且粤军实力雄厚,没有合适的借…理由恐怕不能轻率处置。”庄继华斟酌道。

    “不是我要对付他,是他要对付我。”蒋介石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你看看吧。”

    庄继华拿过来取出信纸,见上面写着:“介石吾弟:闻弟得潮梅八县,兄不胜高兴。东征以来,我军将士奋勇作战,始驱逐陈逆,恢复东江,弟志高远,兄愧不及也;昔日吾与弟无话不可言及。事无巨细未与相瞒,今弟宏图欲展,兄自当助力,潮梅八县,弟自取去,兄不敢与闻。…。”

    话说得很客气,却包含愤慨和讽刺,字里行间暗指蒋介石谋夺潮梅八县,是对许崇智的背叛。不过在庄继华看来这封信最多也是发泄怨气,还没到决裂的程度,蒋介石如此紧张却让他不解。

    “学生看来许司令这封信说明他对任命校长担任潮梅八县善后督办不满,但没有到要对付校长的程度。”庄继华说。

    “文革,你不了解许司令。我这位大哥要对付某个人地话,肯定是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动手。不能冒险,我要事先有所准备。”蒋介石坐直身体冷静的向庄继华解释道。

    庄继华思考片刻后才说:“校长,桂军叛乱在即。许司令多少算是革命阵营内的人,没有明显反迹,现在动手条件不成熟,不能现在动手,但可以预作部署。”

    蒋介石点点头,算是赞同庄继华的话。

    “学生建议,最好是校长当面与许司令说清楚,这潮梅八县是胡汉民任命的,不是您要的;其实在学生看来这潮梅八县也就是块鸡肋,校长的目标岂能局限于此。许司令想要什么,校长尽可以答应。”

    “他会要什么?”蒋介石皱眉问道。

    “当然是税收,”庄继华想都没想,然后又用嘲笑的口吻说:“也许还有县级官员,校长都可以答应。许司令的思想还停留地盘、军队,更大的地盘、养更多地军队上,殊不知现在广东已经变了,学生认为平定杨希闵后,广东的政治局面可能要变。”

    “你认为会怎么变?”蒋介石刚听到庄继华说把税收和地方官都让给许崇智,心里一阵肉痛,他也险要这些税,黄埔校军的经费实际上还是很困难的,棉湖大战,取得这样大的胜利,廖仲恺代表大元帅行辕的犒赏居然每个团只有1000大洋,平均每>:换支部队,后面地仗就不要打了。

    蒋介石从那时起就非常想有块地盘,至少部队不会这样窘迫。所以这次回广州就通过廖仲恺谋得潮梅八县的善后督办,他当然知道许崇智是非常想要这八个县的,但他也要,只有不管这位许大哥了。没想到许崇智居然给他写来这么封信,这让他又有些担心,要是许崇智与胡汉民联手对付他和廖仲恺,恐怕他也只有再回奉化了。

    “总理去世了,谁来继承总理的位置呢?还有平定杨希闵后,再南征;广东就基本安定了,我以为应该成立国民政府了,国民政府成立后,各地税收恐怕就要由政府收回,到时候潮梅八县的税收也一样要交回政府,所以校长不用与他争,他要就给他,一方面可以让他松懈下来,另一方面可以让外人知道,您和许司令还是一条心。”

    庄继华后面的话彻底解开了蒋介石的心中的犹疑。蒋介石心中豁然开朗,广州政局肯定要变,不管是成立国民政府还是重组大元帅府,自己都有可能向上走一步,这一步有多大,到时候恐怕还要靠许崇智为他说话。

    “好,就照你说地办,明天我们去头,见见许司令。”解开这个疙瘩后,蒋介石心情好多了:“文革,你说情报处的处长由谁来担任?”

    “这个,最好由校长定,学生不敢多言。”

    “没什么,你说吧。”蒋介石现在很轻松,他们俩似乎都没把桂军放在眼里。

    “校长,这事不该学生多嘴。情报处长职位虽小,但关系重大,不但要才智超人,而且还要坚强忠诚。”庄继华心里不是没有人选,周主任就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他不敢提。

    “呵呵,你说得对,不过我有一个人选。”蒋介石笑着说。

    “那就好,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睡觉了,为了写这些文件,我快两天没合眼了。”庄继华很放肆的打个哈欠。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选是谁吗?”蒋介石饶有兴趣地问。

    “反正不是我,让那个人去烦心去。”

    “错了,我的人选就是你。”

    庄继华莫名奇妙的看着蒋介石,心说不是吧,我干了,戴笠以后干什么。

第六十九节 拉拢(一)

    介石居然会让他来筹建情报处,这实在让庄继华意外可是以后的国家情报局,未来的军统或者中统。这种秘密机关权力虽然巨大,可也危险,庄继华从来没寄希望蒋介石搞民主,独裁者的秘密机关掌握者多半下场凄凉。

    “校长,我不太适合作这种工作,我这人的缺点是太容易相信人,是这行的大忌,而且我也不够心狠手辣,干不了这行。”詹姆士邦德、伯恩这样的人,那个不是是心黑手狠;自己这样的善良人还是离这行远点。

    “行不行你都要你先把这个情报处筹备起来,其他的以后再说。”蒋介石也感到庄继华不是个很好的人选,根据他的观察,庄继华太注重情谊,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圆滑,比如杨其刚和邓文仪,庄继华与他们的交情并不好,可是在很多场合,他却在维护他们。蒋介石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现在要他去调查这两人,庄继华给他的报告多半是没有任何问题。这个位置必须是最可靠的人,更确切的说是岑春炫那样的忠狗才行。

    蒋介石再度感到手下的人才太少,军校中冒出来的庄继华、蒋先云、李之龙、胡宗南、贺衷寒,这些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其中的共产党员占了一半,这些人必须控制使用,国民党内的还只有庄继华能独当一面,其他的还需要磨炼。

    “别说了。我也不会让你始终待在这个位置上,你先干着,有了合适地人选再交给他。”蒋介石见庄继华还有推辞,便以下决定的口吻说。停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文革。我知道你对共产党有好感,但情报处中的成员只能是纯国民党员。”

    庄继华心里清楚了,蒋介石对共产党还是深有戒心,这种关键部门决不愿被共产党渗透。他假意问:“校长,您要不提我正想向您推荐陈,他其实是很适合担任情报指挥的。”

    蒋介石对他笑笑:“我不是对共产党有偏见,只是现在有些人太狂妄,以为离了他们。我们国民党就不行了,我们必须防着点。”

    蒋介石这一笑,庄继华明白了,自己那点心思已经被蒋介石看穿了,只好尴尬的说:“学生明白了,只是共产党员多数都是秘密身份,我也不知道那些是,那些不是。”

    庄继华心想先下点药,到时候给你加点塞。没想到,蒋介石似乎早有预防:“你可以先在贺衷寒他们的学会中找人。凡加入地都要严格审查,审查期间不能进行核心工作,另外情报处人员发展程序必须由我批准后才能实行。”蒋介石的声音转为严厉,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决心已下,不过其中具体执行中还是有很多空子可钻的。

    情报处的事情谈完后,蒋介石很兴奋的谈起训练标准。蒋介石早在日本学习的时候就很羡慕日军中推行的《士兵操典》。黄埔军校成立后他就想搞个类似地手册,一直没机会,没成想庄继华现在总结出来了,他唯一怀疑的是这个标准是否可行,庄继华当然不敢保证标准肯定能行,因此建议是以这个标准为草案召集全军营以上军事主官,加上苏俄顾问,共同制定一个训练标准。蒋介石欣然采纳。

    第二天上午蒋介石把整理训练标准的事交给何应钦、钱大均等人后,下午就去头,庄继华俞济时等人随行。

    在春天的阳光下坐船是一件很遐意的事情,沿江两岸一遍翠绿。小火轮划过江面,将江水分成两行,激起阵阵浪花向岸边拍去,岸上绿荫中不时闪过一两个扛着锄头或背着背篓的农民,偶尔一群鸭子在浪花中嘎嘎的扑腾。

    庄继华搬把椅子坐在船首舱面上,松开军装,任由江风吹拂身躯,昨天与蒋介石的谈话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建立情报处,不过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情报处的特性决定了不可能公开招募人员,更何况蒋介石的意思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这个情报处都只能由他控制,这给庄继华制造了很大障碍,他只能在黄埔军校学生中招人,对二期学生他不熟悉,一期同学他虽然熟悉,可是一期同学中好像没有搞过情报地,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没有。

    因此沿途他都在脑海中对一期同学进行过滤,最后他选定了一个人:范汉杰,范汉杰本身是广东人,考入黄埔前是桂军中的上校支队长,相当于团长,毕业后在教导一团担任党代表;范汉杰的优势在于在桂军中有比较广的人脉,与粤军中将领也有较多的关系,这些社会关系让他比较容易开展工作。

    船快到头时,庄继华

    汉杰到情报处地请求包给蒋介石,蒋介石略加思索就后用电报发给梅县校本部,命令范汉杰立刻到头蒋介石处报到,所遗职务由何应钦另外任命。

    蒋介石这次运气比较好,他到林家祠堂时许崇智正在行辕中,许崇智的副官让蒋介石在客厅等候,自己进去通报。

    蒋介石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客厅里,但俞济时却感到很不舒服,因为这以前都是不用通报的,蒋介石可以随时进许崇智的办公室,但蒋介石没开口也只好忍气吞声。过了好一会,许崇智才出来接见蒋介石。

    庄继华没进客厅,他就待在行辕的院子里。林家祠堂的建筑结构与广东的很多祠堂一样,不过更宽大恢弘,整个祠堂分为前后两进,前院原为林氏宗学,林家子弟都要在此启蒙读书,后来科举废除,学校盛行后才逐渐废止。行辕占据地也只是前院,后院乃林家祭祀祖先的场所,供有林家历代祖先牌位,这种场所自然是不容侵犯的。

    行辕里不时有来办事的粤军军官,偶尔几个相熟地遇见还要一起谈论几句,他们对站一旁的庄继华等人几乎都视而不见,行辕里负责接待的也没过来招呼他们。

    这种情况庄继华还能保持平静心态,前世就遇见过,其他几个卫士就有些不舒服了,几个卫士互相交换眼色后,凑在一起低声商量对策,庄继华发觉后赶紧制止,他把几个卫士叫到身边低声命令他们忍耐,任何情况下不许闹事,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庄继华名义上是蒋介石的副官,但卫士们都看出来了,他的地位还在俞济时之上,也不敢不听他的。

    过了会,从军需处出来个上校,上校满脸愤怒的向许崇智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还边嚷嚷:“我要见总司令,总司令得给我主持公道。”

    —

    从军需处里追出来个少校,拉住上校的胳膊,劝解道:“俊如兄,冷静点,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上面就给我这么多,你叫我怎么办。”庄继华这下认出愤怒中的上校是第一支赶到樟木头的粤军七旅团长卫立煌。

    卫立煌挣脱少校的拉扯,胀红着脸说:“这太欺负人了,我一个团2000多人,军饷延误也就算了,可这伙5000大洋,你叫弟兄们喝西北风呀!”

    少校激道:“军费不足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俊如兄、卫团长,你先把钱拿去,不足的部分我们以后慢慢补。”

    “慢慢补?上个月还少我们团2000洋的伙食费,现在还没补,军费不足,那为何莫雄他们的伙食费发足了的?七旅就我们团伙食费是5000,其他团都是10000,你怎么说?”卫立煌怒目圆睁脖子抖。

    “怎么分派是章处长定的,我有什么办法?”

    “章处长?哼,他是怎么定的,打仗的时候我们冲在最前面,不打仗了,我们就没用了,是不是?”

    卫立煌和少校在院子中争吵,四周站满看热闹的官兵,这些人边看便低声议论,庄继华悄悄向人群靠拢,想听听他们议论些什么。

    “这卫胡子又来闹了,每个月一次,每次结果都一样。”

    “这外乡佬也是,傻不拉肌的,其他几个团的团长都是那里人。”

    “要说也是,不能老克扣他一个人呀。”

    “屁,谁说他一个人,还有王懋功。”

    “王懋功不是走了吗?”

    “所以他聪明,卫胡子傻呀,人家就明白外乡人在我们粤军中是混不出头的。”

    …

    庄继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卫立煌为什么要闹了,但也为卫立煌感到悲哀,无论是在樟木头还是在棉湖,卫立煌都证明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军人,可是在现在这个畸形的按地域划分的军队组织中,居然没有前途,居然有人在处心积虑的想把他赶走。可悲!

    卫立煌的声音惊动了办公室里的许崇智和蒋介石,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见院里的情况,许崇智脸色阴沉,蒋介石先开口喝止:“看什么看,这里是总司令行辕,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院里的军官们见许崇智脸上神情不好,赶紧散去,等人都走光了,许崇智脸色才松缓下来,他招呼卫立煌道:“俊如,有什么事进来说,别在院里吵,这成何体统。”

    卫立煌一听差点没憋过去,闹半天还是我在无礼取闹。

第六十九节 拉拢(二)

    俊如,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也是堂堂上校了,怎么样,动不动就大吵大闹,让下面的人看笑话。”进屋后,许崇智有些生气的责备卫立煌。

    卫立煌感到很委屈,他争辩到:“司令,不是我想这样,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上个月弟兄们喝了七八天稀饭,当时许旅长说了这个的伙食费优先满足我们,谁知道,这个月比上个月还少800我找许旅长,他说司令部发的经费比上月要少,我不信,到司令部来打听,这个月我们旅比上个月多了7000,我回去就找许旅长>|打仗的时候我们团是冲在前面,退在后面,可现在…,您说,我回去怎么给弟兄们交代,这兵我还怎么带。”

    许崇智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许济的小动作。许济已经几次向他建议解除卫立煌的兵权,可是他考虑到卫立煌是孙中山推荐来的,另外这个人打仗确是把好手,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是广东人的话,最差也是旅长了。

    “哦,是这样,俊如,你不知道,你们旅要扩编成师,增加部分是用来招兵的。”许崇智替许济开脱,但又感到不能不安慰这员虎将:“这样吧,我先给你批1000大洋,许旅1000,把这个月的给足。”

    “是,谢谢司令。”卫立煌脚跟一碰。面无表情地说。

    许崇智写好条子,然后端起大印小心的盖上,见蒋介石一直在看他,又感到卫立煌的这番吵闹让他有些丢面子,便自我解嘲的说:“介石,你看。我当这个家也难呀,你把潮梅八县的税收让给我,老哥哥我要谢谢你,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大哥这话见外了,潮梅八县本就应该大哥来管,代帅地任命我本不赞成,可任命既然来了,我也必须奉命。以维护大元帅府的威望。不过其中也可以变通,比如八县税收,我一向主张税收应由省政府统一征收,因此八县税收我本想请仲恺兄的省政府来收,不过大哥既然有难处,交给大哥也没什么。”听许崇智这么说,蒋介石自然把调门拔高,顺便给胡汉民下点药。

    “兄弟这话让大哥惭愧,我知道你也难,不过你有苏俄顾问撑着。军费不缺,哥哥我就不一样了,没有这八县税收,部队扩编、收编陈炯明余部实现粤军大团结就很难实现。”许崇智见蒋介石把调门唱高了,相衬下自己谋夺八县税收显得有些不地道,便再次辩解。

    说完。许崇智把手令交给卫立煌,他没注意到他们说话时,一旁的卫立煌的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眼色,那是嘲讽和赞赏交织。

    “谢谢司令。”卫立煌接过手令,向许崇智和蒋介石敬礼后就离开了。

    蒋介石等卫立煌走后,把庄继华叫进屋里,对许崇智说:“大哥,他叫庄继华。是我新提拔的联络副官,我把他留在头,负责你我之间的联系,你看可好?”

    许崇智上下打量庄继华后问:“樟木头地庄文革?”

    “是。”庄继华的声音洪亮。

    “嗯。不错,气宇轩昂,是个人才。”许崇智见庄继华仪表堂堂,举止应对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喜欢,忍不住称赞道。

    “许司令过奖了,樟木头之功,刚才出去的卫团长至少要占一半,若非他及时赶到,卑职恐怕没有机会在此聆听司令教诲。”庄继华这话说得毫不造作,仿佛本就应该如此似的。

    “好,胜不骄、败不馁,介石,你的这个校军里面是藏龙卧虎哇,十年之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

    “这还需要大哥来带领我们奋斗,以实现总理遗愿。”蒋介石口风丝毫不落,句句奉承许崇智。

    “三弟过谦了,樟木头、棉湖两战之后,今世谁敢小瞧校军。”许崇智今天特高兴,蒋介石把八县的税收让给他虽然让他高兴,不过他更高兴的是蒋介石没有和他生出嫌隙。

    两人说说笑笑就把庄继华的工作安排了,庄继华留在头组建一个联络处,专门负责校军与粤军之间的联系。

    蒋介石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庄继华对为何把他留在头心知肚明。第二天晚上范汉杰赶到头向蒋介石报到时,蒋介石正在房间里看文件,听说他来了,便叫他进去。

    “汉杰,你是广东大浦人吧,”范汉杰点点头:“梅县离大浦很近,你有没有回家去看看,家里还好吧。”蒋介石关切地问。

    “报告校长,学生回家去住了两天,家里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那就好,你离家这么多年,陈炯明盘踞东江,害你连家也回不了,先在好了,你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孝敬父母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你要记住父母的言语之恩。”

    “是,校长。”

    “我应该去你家里看看,听说你

    了个学校。”

    “是,叫梓里公学,为了这个学校,家父把家里的田卖了,再加上向乡邻筹集的钱才办起来的。”

    “难得啊,难得,老先生深知教育为一国之本,这是毁家为国呀。有老先生这样地人在,我们民族最终会强大起来的。”蒋介石听说后对范汉杰的父亲赞不绝口,当即叫俞济时给梓里公学提供500洋的办学经费,范汉杰想起父亲办学的艰难,非常感动,代父亲向蒋介石致谢。

    随后蒋介石又勉励他几句,然后让他去休息。范汉杰有些奇怪电报上是十万火急的招他来,他也连夜赶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简单几句话,难不成把他从梅县叫来就是为给梓里公学500洋?

    范汉杰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退出蒋介石的房间,俞济时把他交给了庄继华。庄继华领着他到给他安排地房间。

    “汉杰兄,吃饭没有?”庄继华见范汉杰疲惫的样子,便关切的问。

    “路上吃了点,不过现在也有些饿了。”庄继华一问。范汉杰才感到自己还真有些饿了。

    —

    “哦。那我们尽快谈,谈完了我请你吃饭,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爱西干面不错,配上牛肉丸可是一绝,能让你把舌头吞下去。”庄继华说得是玩笑,脸上却绝没有玩笑地意思。

    范汉杰这才知道原来庄继华才是真正要和他谈事的人,不过为什么不是蒋介石与他谈呢?他心中又升起一股怀疑。

    “汉杰兄,你在桂军中做过支队长。对桂军的情况应该比较熟悉,因此校长想让你回广州,去桂军军官学校任职。”庄继华装作没看见范汉杰的眼中透出的怀疑神色。

    “桂军军官学校?”范汉杰有些不相信。

    “对。”

    “为什么?”

    “种种迹象表明,桂军有可能发动叛乱,你在桂军中当过支队长,在桂军中有很多旧部,同事,朋友;校长的意思是你要利用这些关系,搞清楚桂军上层人物的动态,以及他们的军事部署。”庄继华解开谜底。范汉杰这才明白这是要自己去当特工,这让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地是这是立大功的机会,失落的是自己恐怕不得不欺骗以前的朋友了;这让他心里又产生很大的排斥。

    他想想后问:“桂军军官学校的教育长是张治中,而且军校中也有苏俄顾问和党代表,为何不能通过他们。”

    “这点校长考虑过了,张治中已经到黄埔任职了。担任学生总队付总队长,代理总队长,而且由于他加入桂军时间较短,还根本没能进入桂军核心层;同时他的政治态度太鲜明,别人也会防着他。但你不同,你回桂军任职,将以一种被贬职的姿态回去,你利用这个姿态开展工作。我们认为是可以取得他们信任的。”

    “校长也同意了?”听到庄继华说的是“我们”,范汉杰心里知道这必然是蒋介石同意了地,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汉杰兄,校长不同意的话。你不会到这里来,我也不会与你谈这些话。”庄继华正色的说。

    “既然如此,我服从命令。”

    “汉杰兄,你还要履行一个手续。”庄继华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张表,随后又掏出笔,递给范汉杰。

    范汉杰接过来一看上面印着《情报处情报员入职表》,下面除了姓名住址以外,还有详细的履历、政治面貌、社会关系等。对履历地要求非常严格,从高小开始填起,后面还有证明人。

    “情报处?这是个什么机构?”范汉杰以前没听说过。

    “新成立的,你把表填了,情报处就有两个人了,你和我。”庄继华自嘲的笑着说。

    范汉杰闻言一笑,拿起笔就要填,庄继华提醒道:“履历必须完整、真实。”

    “我明白。”范汉杰头也不抬挥笔刷刷的几下就填完了,然后问:“我怎么回去?”

    “你拿这封信回广州找廖党代表,他会安排的。不过廖党代表看完信后,你要提醒他,让他严厉的批评你,然后再安排你进桂军军官学校。”随后庄继华又从包里拿出封信递给范汉杰,信封上什么也没写。

    等范汉杰把信收好,庄继华把自己制定的保密纪律交给范汉杰,然后很严肃的说:“这是情报处地纪律,你记住后把它烧掉。另外情报处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党代表了。这个情报处只对校长负责。”

    范汉杰闻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得到情报后,我交给谁?”

    “情报处现在只有你我两个,联络人还要另外派,人选我已经有了,你先去把工作开展起来,人,我随后给你派来。”

    第二天范汉杰就去了广州,庄继华的情报处开始运转

第六十九节 拉拢(三)

    走范汉杰后,庄继华没有回旅舍,而是就在码头上叫沿江而上去了北面的翠西围。头的地理情况有点像江南,河流纵横,交通很大程度上依靠这种小舢板。

    为庄继华摇橹划舟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常年的水上生活把他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刚才这个年青军官要船时,他还有些犹豫,担心到地方后拿不到钱,没想到军官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抛给他两块小洋,这要换以前的军队立刻就要挨枪托,现在这支军队就是比洪兆麟的部队要强。

    庄继华边走边与船夫聊天倒也不寂寞,船夫的地方口音很重,让他听起来有些吃力,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愉快,这个船夫的家就在翠西围附近,听他说目前驻扎在翠西围的军队军纪很严,不像裕第的部队时常强买强卖。

    裕第,应该是粤军谭曙卿旅的部队,这个谭曙卿也不是广东人;庄继华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一丝笑容,这个许崇智不知怎么想的,部队里这么多非广东籍将领,却要搞排外,这不是逼人家跟你离心离德吗。

    庄继华不知道,许崇智这也是无奈,许崇智的部队出自粤军陈炯明部,属于陈炯明粤军的旁系,当初孙中山视陈炯明为依靠,把信得过的军事人才都推荐给陈炯明,陈炯明就把这些人排进许崇智的部队中,卫立煌就是一个典型地例子。

    在广州时。由于桂军的缘故,许崇智的嫡系粤军没有发展的空间,虽然有这些流言,许崇智还压得住;现在收复东江后,许部快速发展,旅扩编为师。团扩编为旅,多少人盯着这些师长旅长的位置,一些人合计要是把外省人都赶出粤军竞争不久小很多,更由于许崇智想收编陈炯明余部,大力推行粤军大团结,这种流言就越发流行,连带许济这样核心军官也逐步倾向这种观念。

    外省籍军官在粤军内部排外的情况下出现两种变化,王懋功那样有去处地就干脆辞去粤军军职。去黄埔了,卫立煌这样不可能出走的,就逐步抱成团,以互相支持。当庄继华到达翠西围时,谭曙卿正在卫立煌这里作客。

    听到卫兵报告说庄继华前来拜访,卫立煌有些纳闷,也不知道庄继华的来意;谭曙卿在旁问他与蒋校长是否有联系?卫立煌摇头说没有,说完就出来迎接。他不敢小瞧这个人,在樟木头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气质,不让任何人小瞧他的气质。

    “卫团长。小弟今天特来向您和贵团上下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的。”看见卫立煌出来,庄继华老远就抱拳行礼。

    “老弟,你这话是何意?”卫立煌不解的问。

    “您忘记了,在樟木头,您可救了我们全连上下几十弟兄的命。”庄继华笑着说。

    “老弟,这话我可不敢当。樟木头是你打得漂亮,要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你们把袁遐九打残了,我捡便宜不说,还立了个大功。”卫立煌没想到庄继华是为这件事来地,庄继华说他救了七连全连的命,他可没这么想过。在他看来战场上互相配合是应该的,不存在谁救谁的事。

    “卫团长,您恐怕没想过,您要晚到两小时。我们几十号弟兄恐怕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庄继华郑重其事的说。

    “老弟,你要这么说,我可惭愧了,我应该早到两小时。”卫立煌坚决不肯认这救命之恩。

    “团长,还是请庄少校到团部里说话吧。”旁边的参谋长见卫立煌站在团部门口就和庄继华推让起来,便提醒卫立煌。

    “对,对,请,庄….少校。”卫立煌侧身作个请的手势。

    “卫团长,你就叫我文革吧。”

    “好,你也别叫我什么团长了,你叫我卫俊如吧,娘的,什么团长,我都快三十了,要不是在樟木头捡个便宜,现在还是中校,与你老弟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卫立煌这才注意到庄继华已经是少校了,看看庄继华的年级也不过二十五六,看这付光景再过两年恐怕就追上自己了,心中涌出些失落。

    “我这是校长栽培,哪能跟俊如兄你比,你这上校可是不靠天不靠地,全靠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庄继华边说便向前走,好像是在恭维。

    可这话在卫立煌心中顿时引起共鸣,也泛起丝丝酸楚。从九年前投入广东省防军开始,自己从小

    ,一步一个血印,没人帮没人助,走到今天全靠自己来地。可现在有人却想把他排挤出军,王懋功可以去黄埔,因为他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有同学帮忙,自己呢,没有,离了粤军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两人边说边走,到团部后,卫立煌向庄继华介绍了身边的几个人,参谋长刘致远,营长方靖,还有就是谭曙卿。庄继华见谭曙卿也在心中暗喜,心说既然在这里见到你,就用不着我再专程去找你了。

    几人寒暄后,庄继华掏出一张支票双手摆在卫立煌面前,卫立煌不解其意,庄继华解释道:“俊如兄,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樟木头你救了我,校长奖励1000大洋,小弟分给共|:)下300,500全连弟兄委托我转交给贵团弟兄地,您不要推迟,以来这份奖赏里面有贵团的功劳,另外也是弟兄们表示感激之情。”庄继华很诚恳的说。按照蒋介石的意思是给5000大洋,不过庄继华感到一次就给这么多,肯定会让人起疑心,以至欲速而不达,因此建议少给,500够了,反正现在只是摸清他的态度,不是马上就要行动。

    看到面前的支票,卫立煌脸色通红,心里火辣辣的。他非常生气,甚至有些愤怒:

    “文革,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钱我不能要,我要要了这钱,我的良心就被狗吃了,生儿子没屁眼。”说完就站起来,转身背对着庄继华。

    庄继华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卫立煌会这么生气,赶紧解释道:“俊如兄,我是真心实意地,当初我们在樟木头盼援兵那份心,你应该懂的,援兵来了,原以为是我们团的,没想到会是你们,你知道吗,战后全连弟兄都差点落泪。”庄继华越说越沉重,想起在樟木头牺牲的弟兄,他心里就不好受。

    “我懂,所以我不能收这钱,这是你们弟兄们用命换来地,心意我收下,钱,你带回去。”卫立煌听完庄继华的话后,声音和缓下来。

    “俊如兄,…,”

    见庄继华还是要让,参谋长刘致远赶紧打断他的话,他知道卫立煌的脾气,这种钱,以卫立煌的性格是绝不会收的,再让下去,说不定卫立煌会当场翻脸。

    —

    “文革,我们团长说的是真心话,这钱不但团长不会收,我们也不会收,你要把团长当朋友就把钱收回去。”

    庄继华见刘致远说得很是慎重,也很真诚,心中明白,到极限了。便收回支票说:“既然如此,钱我收回,俊如兄这朋友我交了。明天校长要走,我没时间,后天我在头潮涌阁请各位喝酒,不知各位是否赏脸。”

    “用得着后天吗?今天就喝,老弟,你这朋友我也交了,俊如,镇上的八仙醉还不错,今天我请客。”谭曙卿豪气的嚷道,刚才他一直冷眼旁观,当庄继华刚拿出钱来的是否,他本能的认为庄继华有其他目的,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说只有500,少,感激?难道真是感激?他心中怀疑,但他不露声色的观察,在樟木头他的部队到得最晚,没捞到功劳,有些情况他却知道,比如樟木头工友团拿到200洋的奖赏。

    不过他很快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要交上庄继华这个朋友,以后自己至少能多条路,现在粤军内的这种排外情绪说不定那天就烧到他身上,如果能通过庄继华搭上蒋介石这条线,离开粤军还可以转投蒋介石,所以这顿酒太值得了。

    “曙卿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怎能让你请客,八仙醉,我请。”庄继华收回支票后,卫立煌又感到自己的话有些太重,没成想庄继华毫不生气,居然很干脆就收回支票,这让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谭曙卿的提议正和他意。

    “行,不过改天我请,你可要来。”谭曙卿立刻答应,卫立煌是好面子的人,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和他争。庄继华当然求之不得,按照他的经验,只要能与他们在酒桌上喝好,那么这第一步就算成功了。于是刘致远带头,方靖又去把另外两个营长叫来,卫立煌、谭曙卿、庄继华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八仙醉。

第六十九节 拉拢(四)

    许崇智企图以粤军大联合为号召,收编陈炯明余部,无形中导致粤军内部矛盾上升,现粤军中广东籍军官借此对外省籍军官进行打压,具体方式是在军队扩编,军饷,装备向广东籍军官之部队倾斜,导致外省籍军官严重不满;如果许崇智不改弦更张,这种不满会随着时间推移迅速增加,两派军官的争斗会更加激烈。许部的外省籍军官虽少,几个主要的代表却在旅团级,是实际掌握部队的人,谭曙卿和卫立煌是他们的代表。学生建议对许部的工作从这两人入手。”

    当天晚上庄继华回到旅舍,回想酒桌上的细节,谭曙卿对他是刻意奉承,甚至有些不惜降低少将的身份,他的那些话带有一定的暗示。庄继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想通过自己搭上蒋介石的船。

    “谭曙卿,身为外省籍军官的为粤军第二师旅长,受到的冲击本不大,但据学生观察,其人性格犹疑但大局观强,对目前局势发展有担心,有兔死狐悲之感;其寻找靠山之意较坚决,若校长刻意拉拢,其人必然为校长所用。”

    与谭曙卿相反,卫立煌却是绝口不言粤军内部之事,他不提,庄继华也不开这个话题,只是闲聊东征,聊总理当年的北伐;最后又是谭曙卿帮了他的忙,对他一通褒扬后,谈起粤军内部的事,庄继华和卫立煌都很小心地没接口。但方靖等三个营长却面露不平之色,酒酣耳热之后,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卫立煌立刻喝止住他们,三人居然乖乖的就住口不言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卫立煌。是目前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其人性格刚强果断,在粤军中属善战之将,战功高,在部下中的威望亦高,也正因为如此,成为军中排外之人的首要目标。然其人不爱财,亦不好色。因此不能以平常手段收买,与其交谈提及总理,其悲痛之心溢于言表。故学生认为他地弱点似乎是对总理的崇拜,是否真是如此,还有待学生进一步观察。”

    庄继华第二天把这份报告交给蒋介石,蒋介石边看边思索,名义上他现在还是粤军参谋长,只是对粤军的事关注少多了,不过一些基本情况他是了解的,粤军内部并非一块铁板。许崇智对粤军的控制有限,比如现在西江的李济深,名义上是许崇智的部下,但许崇智一般情况下根本调不动他。

    卫立煌他是知道的,这个人行伍出身,骁勇善战。性格刚直,当过孙中山地卫士,当初他在孙中山的身边时两人有过接触。当时这个卫立煌就曾托他向孙中山说情,要去部队带兵,自己当初还批评过他,后来自己回奉化了,待陈炯明叛乱时,自己赶到永丰舰赴难时。他已经去了许崇智的部队了。

    谭曙卿在他的印象中是个聪明人,也是粤军中的老人,从连长、营长、一直干到现在的旅长,这个人打仗也有一套。虽没有卫立煌的刚勇,却比卫立煌更圆滑,胜,打得赢的仗;败,打不赢的仗;在陈炯明叛乱时,立场还算坚定,随许崇智走江西转福建,又杀回广州。算是共患难过,在许崇智嫡系第二师里担任旅长,也应该算嫡系了,没想到现在他也动摇了,这让蒋介石信心大增。别看蒋介石话说得满满的,其实真对付许崇智他也没把握,现在连许崇智嫡系也开始对他不满了,蒋介石地信心增强不少。

    由此看来许崇智最近倡导的粤军大联合,对他而言是个败笔,陈炯明的余部会不会真心听他的还很难说,他自己的部队首先乱起来了。

    想清楚后,蒋介石对庄继华说:“好,继续与他们交往,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落下什么把柄。”

    “是。校长,学生还有个请求。”

    “你说吧。”蒋介石没感到意外。

    “我要人,范汉杰已经去了广州,还需要派个联系人,同时军校内部应该安排台专用电报。还有,联络处不能只有学生一人吧,多少还是给学生派两兵吧。”庄继华说到最后,口气中带点埋怨,蒋介石听出来后,忍不住笑了。

    “联系人你派出去就行,军校那边我会通知王柏龄,让他安排,联络主任是你,人员名单由你定。”

    “是。”庄继华干净利落的答应。

    转身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名单,送到蒋介石面前。蒋介石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四个人地名字:联络人王小山,联络处人员伍子牛、花春、赵汉杰。

    “这些人是学生在七连时的部下,学生不敢调军校中的同学,只好在七连士兵中选择,学生可以保证他们只是单纯的士兵。”庄继华随后向蒋介石解释道。

    “嗯。”蒋介石点点头,对庄继华的谨慎很满意,拿笔批个同意,然后叫进俞济时,让他立刻发往梅县,让这几个人来头听从庄继华调遣。

    “还有就是二期同学即将毕业,学生想从中挑选几个充实到情报处来,另外学生想看看他们履历,如果有合适的现在就以分配的名义安插出去,这样痕迹较小,不容易引人注意。”

    蒋介石闻言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庄继华这是在

    部安插情报员。这种方式很容易成功,因为这时的有分配一说,学生毕业之后,学生从那里来地回那省,至于能不能投军看他们自己。黄埔校军现在容纳不下这么多毕业生,往外分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借此机会安插些情报员…。

    蒋介石精神一振立刻同意:“好,我让王柏龄把军校学生的简历送到头交给你。你来定人,至于是不是吸收进情报处,你看着办。”

    最后,庄继华掏出那张支票,放到桌上:“校长,支票卫立煌没收。”

    “你留下。”蒋介石看都没看支票一眼。

    “我留下!?”庄继华感到不妥。

    —

    见庄继华地样子。蒋介石露出一丝微笑:“留着,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另外地钱了,与他们打交道你的那点薪水是不够的。”

    庄继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就感到吃亏了,这五百大洋包括了联络处的办事经费、房租、交际费等,他不知道够不够用。

    “校长,这是一个月的吧。”庄继华试探地问。

    “一个月那用得了这么多,三个月。”见庄继华的样子。蒋介石心中好笑,脸上却很严肃。

    “欧,是。”庄继华的情绪一下就落下去了。他的情绪落下去了,蒋介石的情绪高起来了。

    “文革,我们校军就要扩编了,要编成一个旅。”蒋介石有些得意的说:“三个团,5000人。”

    “哦,这倒是好消息。”庄继华心说八个团也与自己没关系,面上还不得不露出高兴的样子。

    “是呀,多亏了廖政委。要不是他力争,校军扩编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同学们都说政委是我们黄埔之母,没有他就没有我们黄埔。”这话蒋介石也听说过,不过后面半句是庄继华加上去的。

    “看来公道自在人心,黄埔之母,廖政委当之无愧。没有他就没有黄埔。”蒋介石闻言点头称是,这倒让庄继华有些意外,随即就明白了,廖仲恺既然是黄埔之母了,那他蒋介石当然就是黄埔之父了。

    王小山他们四个在蒋介石离开两天后来到头,见到他四人都很高兴,特别是赵汉杰,庄继华走后。他还是留在三营营部,胡宗南好像知道庄继华迟早要把他带走,也没给他安排什么特殊地工作,而是让他给营部的文书当助手。赵汉杰不怎么识字,干得挺别扭。文书见他难受的样子,就每天教他识字,还没识几个,庄继华的一封电报又把他调到头来了。

    伍子牛和王小山对到头倒没什么特别的,花春却很高兴,至少可以不用每天训练了。

    庄继华安排伍子牛担任卫士,赵汉杰干接待,花春识字干文书。然后让三人去房间收拾,自己带王小山去办公室。

    在庄继华看来联络员首要是心理素质过硬,遇事沉着不慌张,还要胆大心细。具备这两条,而又是他了解的,只由一个王小山,这个有十年兵龄的老兵,在生死中练就了超过常人的沉着。

    在办公室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王小山开口,交代任务,毕竟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甚至比战场上还危险。倒是王小山看出他的难处,首先开口说:“营长,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决不含糊。”

    听到这话庄继华倒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是好长官,作什么都没忘记弟兄们,跟着你我放心。”王小山很平静地说。

    庄继华心中感慨,自己是没做什么,没想到…,他沉默会说:“这个任务要说危险也危险,如果做得好,危险也不大。”

    王小山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听他讲。

    “你了解目前广州的形势吗?”庄继华问,见王小山摇头。便把桂军可能要叛乱的事情告诉他,然后说:“我们派了一个情报员进桂军内部,你的任务是充当他的联络人,把他收集地情报转交给黄埔军校里的联系人。”

    “这个任务的残酷在于你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情报员的安全,必要时甚至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你明白吗?”

    “明白,我可以死,他不可以死。”王小山平静的说。

    庄继华沉重的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走?”王小山问。

    “明天。”庄继华心中一软,把时间推后了一天:“记住,你的工作是绝密,除了我以外,还有就是军校里地两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另外他们也不知道情报员的身份。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外人透露。”

    “是。”

    第二天花春没有看见王小山干到有些奇怪,遇见庄继华就问,庄继华淡淡的告诉他,王小山另有任务,不是联络处地人。

    花春还要问,伍子牛拉住他。伍子牛昨天分配工作的时候就发现只由三个人的工作,王小山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与他们住在一起,他当时就猜到王小山恐怕不会和他们在一起。

第七十节 劫持

    介石就任潮梅八县善后督办后,打算在潮州开办黄埔东征的二期同学学业耽误太多,需要重新学习,另外蒋介石考虑到自己以后留在黄埔的时间也许不会很多,可军校他又不愿意放手,因此在潮州办个分校也便于自己控制黄埔。

    所以他这次回广州后就与廖仲恺谈妥潮分校的事,以后军校的学兵连就在潮州进行入伍生教育,完成之后再回黄埔,而毕业生实习也在潮州的校军中进行。

    庄继华联络处开张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这次过来的学兵连、宪兵连以及教官准备食宿。

    这天庄继华大清早就在码头等待永福舰,这批军校人员都由永福舰运送;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粤军军需处的一个林姓少校,永福舰不但载有黄埔学生还有一批军饷和武器装备。

    永福舰还看不见影子,左右又无事,庄继华和林少校两人闲聊。听说永福舰这次还有五万大洋和一批苏制武器,庄继华就笑了。

    “这下卫团长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上次见你时,就是他在司令部闹腾军饷的事。”

    林少校叹息一声,苦笑下说道:“恐怕还回来的,这笔钱已经有去处了,没他的。”

    庄继华正抬头向远处张望,闻听此言,便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林少校:“怎么?又没他的,老兄,这可有点欺负人了,我这外人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老弟。你不懂,我知道他在樟木头帮过你,你替他说话,可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上面定地。”林少校无可奈何的说,说完从兜里掏出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刁在嘴上,他知道庄继华不抽烟,所以也没跟庄继华客气。

    “你们上峰尽欺负老实人,这会让将士寒心的。”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他越这样半公开的替卫立煌说好话,越没人怀疑他的目地;当然庄继华也不只替卫立煌说好话,他几乎恭维每个人,为每个人主持“公道”。只是都停留在嘴上。

    在西方有个著名的论断:若想藏起一片树叶,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树叶藏在树林中;想藏起一粒沙子,最好把是沙子藏在沙滩上。庄继华处处留情,结果就成了处处无情,只在有心人的心里留下一粒种子,等待它开花发芽。

    “将士寒心?要的就是将士寒心。”林少校意味深长的说。

    “嗯?什么意思?”庄继华故作不解的问。林少校只是笑笑,弹弹烟灰,掉头又向远处观望。

    这个码头是军用码头,民用船只不敢在这里停靠,只是原停靠在这里的军舰都随陈炯明退到福建去了。码头上空荡安静,只有偶尔飞过地海鸥发出鸣叫,还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除了庄继华和林少校外,还有一连的粤军士兵在外面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码头上的人越来越不耐烦了。

    “老弟,什么时候了?”

    “快十点了。”庄继华抬手看看手上的表。

    “怎么还没到。该不会今天不来了吧。”林少校有些怀疑的问。

    “不是吧,前天的电报说今天早晨到,我可是连宿舍带午饭都联系好了的。”庄继华也感到纳闷,把身上的电报掏出来看看,没错,日期是今天。

    林少校不耐烦地发起牢骚:“妈的,这破军舰该不会在半路沉了吧。海军局的白痴除了知道走私外,还知道什么。”

    “军舰走私??”庄继华已经让有些意外了。更意外的是这个林少校居然也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同村的,就在海军中,他告诉我的。他说海军地所有军舰都参与走私,在海军中是公开的。上上下下都有份,那些海军军官就靠这个富得流油。”

    庄继华闻言不仅愕然,虽然对这个世界的怪相有很多心里准备,但军舰走私,而且是大规模走私,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老弟,你年轻,没见过军舰走私吧,待会永福舰到了,你就看吧。”林少校见庄继华的样子,心中有些同情,这些黄埔学生打仗没说的,就是太单纯,除了一腔热血外好像没别的了。

    庄继华沉默了,只是默默的往远处看,他只希望永福舰走私的事情不要让学兵连地学弟们发现。

    又过了会,一个穿着海军制服挂着少尉军衔的军官急匆匆跑来,庄继华看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出事了,三个字立刻在脑海中冒出来。

    “接到永福舰的电报,它在港口外遇上海筹舰,现被迫驶往厦门。”

    虽然庄继华没听明白,不过也知道永福舰出事了,他冷静地说:“别急,说清楚,被迫驶往厦门?什么意思?”

    “应该是被俘虏了。”少尉喘口气说。

    “被俘虏了?怎么会被俘虏了?我们没听见炮声呀”林少校有些激动的问,没听到一声炮响,就这么被俘虏了。庄继华也有些纳闷,他们在这里等了几个钟头。

    庄继华皱眉问道:“海筹舰是怎么回事?”庄继华心里也很焦急,不过他还在努力保持冷静,同时心里迅速计算,这件事情的影响。

    “两位长官可能不知,海筹舰是艘装甲巡洋舰,舰上有三门150mm的主炮,其他各种炮还有十几门;永福舰是艘装甲运输舰,舰上根

    ,只有几挺机枪,这根本没法打。就算跑也跑不赢的航速能达到19节,永福舰….”少尉见两人不明白为何没听见:.舰就被俘虏了,便解释道。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海上作战不看人多。只看炮地口径和船速,他立刻打断少尉的话问:“永福舰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你们向海军局报告没有?”

    “报了,永福舰肯定也向广州报告了的。”

    “许司令那里呢?”庄继华接着问。

    “还没有。”少尉擦擦脸上的汗。

    “你立刻回去用电话向许司令报告,林兄,我们回去。”庄继华说完就向码头外走,林少校愣了下。也就跟着庄继华向外走。

    庄继华他们急匆匆赶回林家祠堂时,许崇智已经得到消息,脸色阴沉的召集人商量对策,司令部里气氛紧张,来往军官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和骄狂。

    林少校向许崇智报告后,许崇智没言声只是烦躁地挥手让他退下,这事他没什么责任。庄继华却没有走,而是留在会议室中。他想知道许崇智会作出什么决定,然后向蒋介石报告,毕竟黄埔军校还有百多人在上面,蒋介石知道后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

    许崇智见庄继华不走,而是站在那里等候他的命令,便说:“庄少校,你坐吧,听听也好。”他知道庄继华留下来的原因,当然他要赶庄继华出去的话,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不想这么做。一个是因为蒋介石,另外其实是因为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从樟木头之战后庄继华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后来他又陆续了解了庄继华的一些事情,就象蒋介石与他的部下有千丝万缕地联系一眼,黄埔教官中与他有关系的也不少,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他就更欣赏他了。

    “你们接着说。”许崇智阴沉的看看屋里的人。

    庄继华知道在他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了。

    会议室里的人不是很多,主要是新任四师师长许济、作战科长等六七人。庄继华听了会,知道他们的意见主要是两个:进兵福建威胁福建督军周荫人,逼其放回永福舰和舰上的人员物资;联系洪兆麟等陈炯明余部,让他们出面撮合。

    庄继华心里盘算,单纯看这两个策略都不错,可是又都有不稳当。对第一种策略。要是周荫人不妥协怎么办?还有周荫人为什么要这么作,庄继华更进一步想,周荫人是孙传芳的部下,如果周荫人这么作了。肯定是孙传芳授意的,那么孙传芳又为什么要这么作?难道孙传芳要挑起闽粤战争?不对,庄继华几乎立刻否定了。

    他迅速想到这段时间从报上得来地消息,孙传芳与奉系签订合约互不侵犯条约,划定上海为永不驻军及设置军事机关地区,孙军自上海撤军,而奉系却未遵约撤军,为此孙传芳指责奉方不守合约,同时指责奉方将军队源源不断调进江南,破坏江南的稳定。应该说孙传芳承受了奉系很大的压力,这个时候再挑起闽粤战争?孙传芳不会这样蠢。庄继华因此断定这不是周荫人挑起的。

    那么是谁挑起的呢?海军司令杨树庄?他为什么要挑起这个事端?周荫人不可能能指挥他,那么是陈炯明了;陈炯明也指挥不动杨树庄呀,只有北京才能指挥杨树庄。

    北京这个词蹦进庄继华的脑海后,庄继华脑海中赫然开朗,对,这肯定是北京干地,但北京为什么要这么干,只有一种解释,北京想要广东进攻福建。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这是许崇智开会的习惯,每个人都可以谈出自己的观点,供许崇智分析考虑,许崇智有时会当场作出决定,有时则不会。众人都在等待许崇智的决定,但许崇智却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幕僚的分析建议他都听见了,可他认为这不够,老于世故的已经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只是他还没想清楚敌人地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还躲在层层迷雾的后面,如果看不清楚他宁可什么都不作。

    “大哥,究竟该怎么做?你倒是说个话呀。”许济有些不耐烦了,福建目前兵力空虚,活动在闽北地张贞等民军已经派出代表表示同意服从军指挥,愿意协助粤军进攻福建。因此在许济看来只要进攻,拿下半个福建应该没有问题。

    许崇智瞪了许济一眼,话到嘴边。却突然转口。

    “庄少校,常听你们校长和政委提起你,你说说看应该怎么作。”

    许济没想到许崇智突然问起庄继华来了,他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毫不隐瞒的流露出不满。在他看来,庄继华不过是个小小的少校。毛还没长全,在场中人打过的仗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他能有什么主意。

    庄继华却没有理会许济的态度,而是站起来就要到前面去,许崇智挥手示意他坐下,就在位置上说。庄继华地动作让众人心中又平添些许轻蔑。

    “卑职认为这是个阴谋。”

    庄继华开口后,许济不由哈了一声,不客气的插嘴道:“这不奇怪。谁都知道。”庄继华不以为意的点头说:“许师长说得对,不过既然是阴谋,那么就存在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许济一时语塞,作战科的关

    话道:“自然是截夺永福舰上的物资,装备陈炯明残

    “那他不会不知道,这肯定要引起我军地反应,甚至引起我军进攻福建。”

    “闽军主力依然留在浙江,没有返回福建,我军进攻福建。可以轻松拿下福州。”许济插话,他没注意许崇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庄继华虽然只说了两句,却已经引起许崇智的共鸣,他对许济一再打断庄继华的话感到不耐烦了。

    “那就更让人不解了,周荫人难道不知道这个情况?”庄继华现在已经想通了,他还是按照自己在三营中的方式在进行这场讨论。

    “嗯。….,有话你就直说,别像…。”

    “闭嘴,你这样让文革怎么说?”许崇智含怒打断许济的话,然后对庄继华说:“文革,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樟木头那样的仗你都敢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万事我做主。”

    庄继华注意到,许崇智对自己地称呼变了,不再是庄少校了。而是更为亲热的称呼自己的字了。

    “谢谢司令,卑职的看法是,这是段瑞项庄舞剑,意在广州。”庄继华不在绕弯子了,先抛出自己的结论,把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震住。

    “永福舰事件,卑职以为必须放在整个广东的战略上才能看清整个事件地全貌,才能分析出敌人的目的,以及我军应该采取的对策。”庄继华按照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

    “首先我提出一个问题请大家思考,永福舰遇上海筹舰,是巧合还是有预谋?如果是后者,那么谁给他们提供的情报?”

    “周荫人指挥不了杨树庄,就算孙传芳也不行;那么杨树庄是奉谁的命令派海筹舰到头来?陈炯明吗?”

    “福建兵力不足,若此举引发我军进攻福建,那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庄继华抽茧拨丝,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些问题其实也不是没人想到,只是谁也没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起考虑。

    “我们先考虑这个问题,杨树庄听谁地?陈炯明吗?我军东征中陈炯明败得很惨,杨树庄不可能为他火中取栗,故而卑职认为,只能是段瑞,不可能是其他人,那么段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一方面福建空虚,另一方面却又挑拨我军,所以我的结论是段瑞想要我军进攻福建,那么我军进攻福建会形成什么样地局面呢?一个明显的结论是,孙传芳不可能泛起福建,我军若进攻福建,那么孙传芳必然从浙江调回大批部队,与我军争夺福建。那时以我东征军目前的兵力是不够的,因此必须从广州增兵,若桂军拒绝参战,那么就只能从北江、西江调兵,如此广州就只剩下桂军了。”

    庄继华抛出这个结论后,许崇智有些明白了,廖仲恺和胡汉民都曾经给他来过电报,告诉他桂军有不稳的迹象,他几乎立刻断定,桂军肯定不会参战,大元帅府只能调北江的谭延恺和朱培德。

    “回过头来我们再谈永福舰遇上海筹舰,是巧合还是有预谋?卑职倾向于后者。据卑职所知,永福舰是凌晨出海,预定今天早晨到,那么海筹舰要截住永福舰,也必须在昨夜出海,才能正好在港口外截住永福舰。”这个细节是庄继华突然想到的。以永福舰的船速,从广州到头要走三四个小时,那么永福舰必须是晚上出发,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海军局没有派护航军舰,因为这本就是次秘密运送。

    “所以永福舰被劫是有人向敌人泄密的结果。”庄继华说道这里对自己的分析越来越有把握了,语气也就越来越肯定了。

    “综合分析这几条,卑职认为,这是段瑞有意引我军进攻福建,为有人在广州的行动提供机会。”

    庄继华说完后,会议室里一遍安静,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庄继华的分析,庄继华提出的大多数问题,这些人都考虑到的,他们与庄继华的区别在于一个是从全局看问题,一个只在局部纠缠。

    许济这时已经不再想什么打仗走路的问题了,他皱眉问:“声东击西,广州?谁?杨希闵?”

    “只能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关科长补充道。

    “应该是他,”许崇智这时开口了:“代帅和仲恺兄早有电报通告我,杨希闵有不稳的迹象,军的赵成梁部已经从韶关调回广州了。”

    说完之后,许崇智转头问庄继华:“文革,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将诸位长官刚才的提议稍微修改一下就行。”庄继华也没有全盘否定刚才众人提出的建议,这让在场的众人稍微松口气,总算没有完全丢脸……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许崇智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怎么修改呢?”

    庄继华有些为难了,他感到今天自己锋芒太露,要引起许崇智的警觉,对自己将来的工作反而不利。

    “卑职认为,如何处理这事涉及全局,卑职目前还没考虑好。”庄继华决定示弱,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许崇智就不可能再上当了,况且还有蒋介石呢。

第七十一节 密商

    天后面对蒋介石同样的问题,庄继华的回答是将计就西。

    庄继华详细解释了他的计划:“首先大张旗鼓的向东江集结军队和物资,派出小股部队向福建境内进行骚扰,逼孙传芳在调兵南下,冒丢失浙江的风险和永福舰之间作出选择;声势造成后,再由大元帅府出面要求福建归还永福舰,放回被虏人员。同时主力部队秘密向五华、兴宁方向移动,待杨希闵叛乱形迹暴露后,立刻回师广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叛乱。”

    “孙传芳虽然指挥不动杨树庄,但杨树庄的舰队毕竟是驻扎在福建境内,与福建地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不触动孙传芳的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孙传芳可以容忍杨树庄听从段瑞的命令,利用福建作些骚扰广东的事情,可是如果这种骚扰达到引发闽粤之间爆发战争的程度,特别是在奉系压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孙传芳还愿不愿意呢?我想结论是肯定的,因此他必然会逼杨树庄作出某种和缓姿态,比如放回永福舰和被虏人员,这也就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庄继华在见蒋介石前就在怀疑蒋介石是不是已有应对方案了,否则蒋介石为何在两天后才赶到头,当初梅县青军会与孙文主义学会打架,蒋介石几乎是在得知情况后立刻就赶回梅县的。

    果然,蒋介石听完他地分析后。满意的笑了,庄继华的对策与他所想非常接近。看见蒋介石的笑容,庄继华感到自己十有八九猜中了。他试探的说:

    “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见,供校长参考。”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出乎我地意料了,文革。你没辜负我的期望,不过我还要考考你,怎么样对福建施加压力?具体如何作?”庄继华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在心里他对庄继华越来越满意了。接到庄继华的电报时,庄继华只提出了对事件的分析,没有提供应对策略,他与周主任等人商议后才得出的应对之策,没想到庄继华提出的应对之策居然与他们地大同小异。

    “学生以为可以向永定。龙岩方向发动小规模进攻,南面可以出松柏关向下寨方向进行试探。”庄继华还真没想过具体怎么作,因此想了会才提出方案。

    “嗯,如果我们进攻受挫呢?要知道这一带的敌人不但有周荫人的部队,洪兆麟的部队也不少,敌军兵力雄厚。”蒋介石不动声色的否定了庄继华的建议。

    庄继华承认蒋介石说得对,低头思考会又说:“那就只有从蕉岭大坝向方向上杭出击了。”

    蒋介石微微摇头:“还是太落形迹,不要只想着自己的力量,要知道我们部队一旦派出去,不论多少。段瑞都算达到目的。”

    听到蒋介石的话,庄继华突然想到前世美苏争霸,双方基本上都不直接交手,都是通过代理人交锋;看来蒋介石是想通过其他力量对孙传芳施加压力,庄继华脑筋急速运转,思考有哪些力量可以借用。衡量周围各方势力后,他想起了,许崇智曾经提过的福建民军。

    “校长地意思是不是借助福建民军的力量?”庄继华问。

    蒋介石满意的点头:“对,我们派部队去福建,规模不好控制,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会助长周荫人和陈炯明的野心。支持民军去做不但能拉住一批支持我们的人。也可以让对方产生民军是我们的先导地错觉,这样也能达到威胁福建的目的。”

    不能不说蒋介石的这个对策更高明,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箭三雕。不过庄继华却立刻想到蒋介石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想在他面前显示高明?庄继华心里怀疑,却以佩服的语气说出句经典台词:“校长英明。”

    蒋介石心里有些得意,的确,他对庄继华说这些,就是想在庄继华面前显摆显摆,不过这主意不完全是他的,而是众人商量的结果。接到庄继华地分析后,他召集部属商议,会上认同了庄继华的判断,却对派多少部队出击福建发生分歧,不管多少都不妥当,最后还是周主任建议能不能在福建民军上想想办法,这个建议打开了大家的思路,一番讨论后才有了这样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不过总地来说蒋介石对庄继华的工作很满意,不但找到许崇智的弱点,对许部的工作进展顺利,而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处理也非常妥当。

    不过庄继华却从这件事上看到一个隐患,那就是情报匮乏,若非有报纸的报到,他根本无从寻找孙传芳的情报,延伸到以后江西、武汉、还有北方,都没有缺少及时的情报;整个情报系统尚未建立,至少校军中没有,而且从永福舰事件来看,大元帅府也没有专业的情报系统,从长远来看建立情报系统是当务之急。

    庄继华念及于此,面色又有些焦虑,蒋介石马上注意到:“文革,你又在想什么?”

    “学生在想情报处的事情,永福舰事件再次提醒情报的重要性,学生这次推断的依据全师根据报纸上的消息得来的,没有确实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孙传芳的情报,校长,必须立刻着手在江南建立情报系统。”

    “嗯,是的,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蒋介石认同庄继华的看法。

    “关键是人,能进入浙江上层的人。可学生对这方面的人了解不多,虽有想法却有力无处使。”

    “你不要急,慢慢来。”蒋介石也感到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征求一个人的意见,只是这个人目前还在上海。

    “不急不行呀。校长将这样重地人物交给我,

    不好,岂不是愧对校长的信任。要是君山在就好了,的人比我多。”庄继华拍拍蒋介石的马屁。

    “哈,闹半天你是为贺衷寒求情呀。”蒋介石笑了:“行,我把他调来。给你担任助手,也可以立功赎罪。”

    —

    “是,多谢校长。”蒋介石认为庄继华这时顾及与贺衷寒的交情,才为贺衷寒求情,其实庄继华想要贺衷寒来却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永福舰被劫引起大元帅府地震惊,胡汉民发表通电,要求北京段瑞命令杨树庄归还被劫军舰和人员装备,以维护先总理倡导的反直联盟。而身处东江的许崇智和蒋介石却杀气腾腾的电告福建督军周荫人。立刻归还被劫的一切装备和人员,否则东征军将自行来福建取回。

    4底,许崇智在头召集福建民军宋渊源、张贞等召开闽革命军联盟大会,宋渊源、张贞等民军将领表示遵从广州大元帅府号令,继续东征讨逆。

    会后许崇智向代理大元帅胡汉民提出增调军、桂军、湘军、粤军第一师到东江,同时增拨军费100,各种弹药300的开支。同时任命方声涛为闽军总司令,宋渊源部在闽南,张贞部在闽西北都增强活动。军第二师击溃大浦的闽军赖世煌所部,所部王若周旅陈兵柏松关。随时准备出击福建。

    闽粤边界战云密布,粤军大兵压境,周荫人一天数封电报发往杭州,催促孙传芳将调往杭州的闽军两个师调回福建;孙传芳收到电报后不由大骂周荫人不晓事理,浙江面临地奉系压力越来越大,调兵回福建?笑话。调回去了,浙江怎么办?三个福建也赶不上浙江。

    可不到万不得已,福建也不能丢。孙传芳有些犯愁了,自从吴大帅兵败后,直系的势力越发衰微了,原以为抛弃齐元后,奉系应该满意了,虽然与他们签订和平协议。可这年头的协议有用吗?自己遵守协议退出上海,可奉军根本没挪窝,看来奉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必须整军备战。

    孙传芳不明白的是。从前面的得到的消息来看,广州的目的只是消灭陈炯明,收复东江;并没有乘胜进攻福建的打算,现在事情开始发生变化,这一切都是该死地海筹舰,所以他发给周荫人电报,让他告诉杨树庄把永福舰还给广东,否则就让他们离开福建;另外告诉陈炯明让他的军队克制点,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

    周荫人接到电报后,他不敢违抗孙传芳的命令,可是他也没有实力控制厦门的杨树庄和闽粤边界的陈炯明。

    香港皇后酒店地一间房间里,段瑞的代表李彦国抽着雪茄,正以一种得意的口吻说道:

    “杨司令,执政为你设想得很周到,现在广州周边只剩下桂军了,只要二位在广州一举义旗,必定马到成功。”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执政同意,事后委任杨司令为广东军务督办;刘司令为广西军务督办兼广西省长。杨司令这下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杨希闵摸摸唇上的两撇胡须,眼中装满轻蔑,用不屑的口吻说道:“举旗没有问题,用不着闹那么大动静,我有三万雄军在手,哼,大元帅府,我承认他才是大元帅府,老子不承认它就是个球。李老弟你我是信得过的,段执政我也信得过,不过唐大帅那边呢?他老人家要是不承认,我不球瞎忙吗?”

    李彦国没有在意杨希闵的粗鲁,这些年他周旋在军阀中,对这些军阀的习性已经很了解了。不过他对杨希闵地狂妄却不认同,大元帅府控制的武力实力不弱,特别是黄埔校军;据说这是支新部队,是孙文学苏俄的建军方式建设的,在开战前谁都没把这支部队看在眼里,不过让人意外地是,就是这支部队将雄踞岭南八年的陈家军打垮了,他在厦门见陈炯明时,也见到洪兆麟。洪兆麟虽然还是那样趾高气扬,他却敏锐的注意他的失落,而他的部下提起学生军依然胆战心惊。

    至于杨希闵流露的对段瑞的轻蔑,他是不赞成。看来杨希闵也就是一个武夫,根本不懂政治的奥妙,不足以成大事。想到这里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轻蔑,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妥,赶紧喷出一口雪茄,用缭绕的烟雾掩饰自己的神情:“司令若不信,唐司令的代表明天就到,杨司令可以当面问他。”

    “好,只要唐帅不反对,这笔买卖老子作了。”

    “不过刘司令没来,他的意思呢?”李彦国把雪茄在烟灰缸上弹了弹,他很喜欢作这个动作,这是他从原大总统徐世昌那里学来的,不过他总觉好像缺少点什么,始终没有别人的那种气度。

    “老弟,你放心,刘司令和我是穿一条裤衩的兄弟,我的话就是他的话,他的话也是我的话。”

    “那就好,不过杨司令,竞存的要求,你看…?”

    “没什么,东江本就是他的,还给他就行,我只要广州和西江、北江;显臣只要广西,广东一寸地盘他都不要。”

    “好,”李彦国放下雪茄,打开酒厨,拿出瓶红酒,撬开瓶塞,在两个杯子里倒上半杯,然后端起一杯:“杨司令,我先预祝您马到成功。”

    叮,两个杯子碰到一起,李彦国心里满心欢喜,可他没想到这趟香港之行居然这样顺利;只要杨希闵在广州起事,不管成与不成,他的第一个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去广州看看,看看这个被赤化了的城市。

第七十二节 恐吓

    天后就在这个酒店,杨希闵与唐继尧、陈炯明、邓本表共商广东局势。各方代表不约而同的大力恭维杨希闵,唐继尧的代表当众宣称事成之后,广州的交由杨希闵管理,无论人事税收,唐继尧均不插手,代表港英的史密斯爵士表示英方愿意支持杨希闵价值一百万的弹药,陈炯明的代表则表示陈军将听从杨希闵的号令。陈廉伯也表示商会愿意资助二十万元军费。杨希闵乐得红光满面,特别是听到史密斯的百万军火和陈廉伯的二十万军费后,更令他喜上加喜。可是谈到如何合作时,会议就显得不那么和谐了。

    “杨司令,我不瞒您,东江之战后,我救粤军损失很大,目前洪帅的部队在福建,林帅的部队在江西,都是元气未复,不过竞帅让我转告司令,我军可以在闽粤边界发动一些攻势,希望能牵制住许崇智的部队。”陈炯明的代表很诚恳的说,杨希闵点点头算是接受,陈炯明的部队在东征中被打得很惨,这些他都清楚,陈炯明能作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司令,大帅让我转告您,我军已经在广西发动进攻,捷报不日将到,决不会让广西的调一兵一卒去广州。”唐继尧的实力很强,他的代表说话也很冲。

    “如此我多谢大帅了。”杨希闵对唐继尧的代表很客气,毕竟他的借口拥护唐继尧继任大元帅。但是邓本殷地代表却很为难的。会上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表态,可看着杨希闵捞到这么多好处,自家司令却没有一丝,内心有些不平衡,于是便不急不躁的说:

    “邓司令让我转告杨司令。愿意听从杨司令的命令,不过我们八属联军实力有限,还请杨司令多体谅。”

    这让原本有些热烈的气氛一下降低许多,本来唐继尧离得太远,陈炯明元气未复,能帮得上忙的就算邓本殷了,原在西江防御邓本殷地粤军梁鸿慨部主力李济深师已经调到广西梧州,挡在邓本殷面前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和李福林部。李福林部说是一个军,其实连五千人都没有,而邓本殷的地盘横跨粤桂两省,无论是支持唐继尧还是杨希闵都能办到。

    “杨司令在广州发动时,邓司令可以北上进攻开平、高要,以为策应。”陈炯明的代表建议道,邓本殷本事陈炯明的部下,在退守粤南之后逐渐脱离陈炯明系统自成一系,不过既然曾经同属一系,陈代表的口吻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唉。竞帅不知道,我八属联军虽然占领的地盘不小,可都是贫瘠之地,弹饷两缺,邓司令也是有力使不上呀。”

    “实业银行还没钱吗?”唐继尧的代表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个实业银行是邓本殷组建的。他在所控制的地盘上发行一种被称为洋券的纸币,分为大洋券,毫洋券两种;为邓本殷聚敛了不少财富。

    “现在大洋券和毫洋券比贬值都快到一半了,为此邓司令已经好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陈会长。”

    陈廉伯见对方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骂,但却不敢得罪,只好装模做样叹口气。这下恰到好处。两方都不得罪。

    “算了,没有张屠夫还吃带毛猪了。”杨希闵不耐烦的说道,他实际上根本没看重这些人的那点实力,学生军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当初的陈炯明不也是这样吗?广州不照样被老子拿下来了。他心中冷笑一下,学生军,一帮毛头小子,当初老子一个排就能缴他们的械,陈炯明这两年在香港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不会打仗了吧。

    “我看就这样,广州的事我军独力承担,到时候请大家到广州聚贤德喝酒。”

    “好,到时候我一定到广州恭贺司令就任广东督军。”李彦国立刻兴奋的说道,然后又顺便拍拍杨希闵地马屁:“我请段公邀请各国公使派代表参加,那杨司令的职仪式就是近十年来广州最盛大的典礼。”

    这话让杨希闵又兴奋起来,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己骑着白马,在仪仗队的护卫下接受万民欢呼,各方代表如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自己,称颂自己的丰功伟绩,其中当然包括高鼻子地洋人,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激动万分。

    “对,上酒,我们预祝杨司令马到成功。”众人纷纷站起来,立刻预演一番众星捧月的表演,举杯向杨希闵表示祝贺。

    回到自己房间后,当房门关上后李彦国脸上的兴奋一下消失殆尽,他坐在桌边,手指在桌上缓慢的轻轻敲击,好一会后,他拿出纸提笔写下一行字:“杨刘骄狂,竞存疲弱,唐远邓首鼠两端,事可举恐不可成;公应早作他谋。”然后叫进随从,让他立刻发往北京。

    广州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朗,在庄继华看来杨希闵搞了场宋襄公似的堂堂之叛,除了通电拥唐之外,还把赵成梁师调回广州,而后从胡思舜的第三军中抽调部队驻防白云山,再命令胡思舜守住惠州,不准东征各军回广州。

    要说军因为地域关系拥唐在部队中还有市场地话,那么桂军中对拥唐却有分歧,高级将领愿意拥唐,低级军官中反对拥唐的还不少,为了获得这些军官的支持,刘震寰几乎是在全军公开了与唐继尧的合作条件。

    这让范汉杰获取情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情报之容易以至于让庄继华怀疑情报地真实性,贺衷寒调来后不久庄继华就报请蒋介石批准让他参与情报处的工作,贺衷寒这才知道让他到头的真实原因,这让他对庄继华感激不已。他原以为头联络处是个闲职,自己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蒋介石要庄继华去他地身边,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报处现在虽然只有广州一地的情报,但其重要性他完全能够明白,庄继华把他要来。不单是挽救了的政治生命,而且为他打开了一条快速上升的道路,因此他干格外买力。

    “君山,你说这是不是太容易了,这情报准吗?”庄继华又一次问贺衷寒。看着庄继华的样子,贺衷寒忍不住乐了。

    我看你呀,就是个劳碌命,没情报时着急。有情报了心那的。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庄继华苦笑下,前世里地影视剧里获取情报之艰难让他记忆深刻,什么特务风云、碟中谍,那个不是波云诡谀,哪有这么容易的。

    “这搞情报是个技术活,间谍大师更称得上艺术家,君山,不是我说,你我都不是那块料,只是校长现在缺人才让我们来顶一下。以后我还是想去带兵。”

    “我看没什么难的,你看范大哥不是干得很好吗。”贺衷寒不以为然的说。

    见他的样子,庄继华决定炫耀一下:“搞情报是非常难的,情报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下战场上面对面交锋,就以获取情报的方式来说吧。有直接盗取地,也有派人打入获取的,还有一种就是电讯情报,就是破译对方的密码,所以各种情报中密码情报属于高级情报。”

    “再说间谍,有派入的情报员,比如范大哥这样的;还有就是策反对方高级将领充当情报员。间谍的首要素质是信仰,必须要有坚定的信仰。其次是意志;因为情报员长期生活在敌方阵营中,他要欺骗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妻子儿女,这不是一年两年。有可能是几十年,或者是一辈子。”

    “间谍战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抓获地敌方情报员,怎么处理就是一种艺术,枪毙是最简单的,高级的是利用他来传递假情报,误导敌方。还有情报员的部署,情报战是长期作战,情报人员就需要长期潜伏,因此情报人员不能急功近利的使用,最好不要让他们冒险,比如我们派遣情报人员进入敌人的阵营,开始时他地位置可能不够高,获取的情报有可能是低级情报,可是如果他在敌人阵营的事件足够长,就有可能升到高层,有时有可能需要我们去创造条件让他立功,以便升到更高一层。”

    “还有间谍战的关键是保密,间谍战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对情报员的保护不但要在敌方阵营中也要在我们自己这边,因为你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间谍,所以搞情报的人首要条件是怀疑,不相信任何人。君山,你能做到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吗?”

    贺衷寒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却有些胆战心惊,几十年不相信任何人,他自问做不到,他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

    “间谍战是对人性的摧残,看不见血腥却是最血腥的,听不见枪炮声却可以杀人如麻,打间谍战同时也是高级智慧地较量,搞间谍的人都是最聪明、最坚定的人。”庄继华见贺衷寒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不过他不想他离开这个职位之后,就由他来接替,还是留给戴笠吧。

    “还是说眼前吧,君山,你说杨希闵和刘震寰这不是儿戏吗,这么重要地事情居然满世界宣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们没脑子吗,不知道大元帅府可以下令平叛吗?”

    贺衷寒呆呆的没反应,庄继华有些奇怪,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啦?”

    贺衷寒这次回复过来,有些茫然的说:“哦,我看没什么。”

    “不会是被我吓住了吧。”庄继华笑道。

    “胡说,面对面的拼刺刀我都不怕,还怕这个,”贺衷寒争辩道,他抓过庄继华手上的情报看看:“我看没问题,文革,其实这是你不了解杨希闵这样的军阀,你在美国太久了,不知道中国的军阀,这些军阀只要手里有兵,他就谁都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看看现在广州周围有没有我们的部队,没有吧,所以大元帅府就算知道他要叛乱,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可以调我们回去平叛,另外还有支持大元帅府的湘军、粤军。”

    “对,可是他们都不在广州,如果要调回去,先不说我们,先看看桂军的实力,桂军加起来有五万多人吧,这几乎占了广东军队的一半,除我们校军外,军的装备一向强于其他各军,在我们校军之前,军一向是总理依靠的主力部队,长期严惩的骄狂心里让他没把其余各军放在眼里,更何况,杨希闵认为广西的李宗仁黄绍弘挡不住唐继尧,唐继最快半个月,最慢三十天就能打到广东;所以杨希闵认为大元帅府拿他根本没办法。”贺衷寒毕竟比这几乎更了解军阀,对杨希闵的心态的把握更准确。

    “嘿,骄兵必败,杨希闵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庄继华只好解嘲的一笑。

    “要活还不简单,你看那次打败仗军阀死了的,打败了,发个通电,往租界一躲,就没事了。”贺衷寒恨恨不平的说。

    “报告。”庄继华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进来。”庄继华叫道。

    花春进来,向庄继华行礼后大声说:“报告长官,许司令派人来,要见你。”

    庄继华有些奇怪,示意贺衷寒把情报收起来,然后才说:“请他进来。”

    花春出去后,一会外面又传来一声报告,庄继华让他进来,从门外进来年轻的中尉军官,他进门后向庄继华先向庄继华行礼,然后才说:“卑职奉命向庄少校递送一份通知。”说完打开皮包,从中拿出一份公函,双手递给庄继华。

    庄继华接过来看看,上写着:“迎接汪兆铭先生及夫人通知”。他不由有些纳闷,这种通知一般派个传令兵来或者打个电话就行,何必非要派专人,而且还非要面见自己呢不可呢?

    “我们处长说这个通知写得不清楚,要我当面向长官讲,有什么疑问,长官可以当面问我。”中尉见庄继华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

    没想到,他这一解释,庄继华到注意上他了。

第七十三节 无语

    尉年龄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脸型瘦削,眼窝深陷闭,形成一个微微向下的弧线,为他平添了一分傲气。

    庄继华随意的问:“王处长认为那些地方不清楚呢?”

    “永福舰之后,广州到头的船时间不稳定,所以明天汪先生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还有就是明天在码头还的简短欢迎仪式之后,许司令将在观潮阁为汪先生洗尘,内定的发言人中有校军代表,许司令的意思是请庄少校代表校军发言。”中尉平静的说出将明天的安排,这两条通知上面都没有。

    庄继华点点头:“多谢你费心了,不知你该如何称呼?”

    “卑职宋云飞字汉翔,现任总司令部联络处干事。”的回答道。

    “我在王处长那里没见过你。”

    “我是昨天才进联络处的。”

    “哦,那就难怪了,宋中尉以前在哪个部队?”

    “卑职在七旅二团担任侦察队长。”

    “侦察队长?你当兵多少年了?”庄继华知道侦察队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手底下没两下子是干不下的。

    “卑职十七岁兵,至今已经七年了。”

    “老兵了,让你来当联络处干事,可谓屈才了。”庄继华不由叹息道,冯诡却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宋中尉多谢你了。我欠你一个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地请尽管开口。”庄继华也没再说什么。

    “不谢,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卑职告辞。”见庄继华没有其他吩咐了,宋云飞冯诡就要向庄继华和贺衷寒敬礼。庄继华却抢先伸出手,冯诡手微微一动,却又停下任庄继华抓住。

    庄继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宋兄,你我不属同一系统,用不着以下属自居。”

    “庄少校高抬我了,我只是一个中尉。”没有松手,也没有挣扎。

    “那里。以后我们还要经常打交道,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庄继华松开手要送他,冯诡连忙请他留步,庄继华却坚持,于是宋云飞在前庄继华在后走到门前时,庄继华忽然发现冯诡的肩上有些许灰尘,便伸手去拂,没想到他地手掌却落空了,就在他的手掌要落在肩上时,宋云飞已经迅速向外侧移动。本拂向肩膀的手,变成顺着宋云飞的手臂滑下,庄继华重心前倾,身子就向前倒,宋云飞却已转身托住他的手说道:“长官请留步。”

    庄继华的身体顿时止住,这让庄继华有些诧异。他不清楚宋云飞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向宋云飞示意肩上不够整洁,宋云飞流露一丝歉意,在自己肩上拍了几下,向庄继华说:“对不住,庄兄,…。明天见。”说完之后也不管庄继华听没听懂,转身就走,而庄继华则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革,怎么啦?”冯诡出去后。贺衷寒见庄继华还站在门口,望着宋云飞的背影发呆。

    “君山,你发觉没有,这个宋云飞不简单呀。”庄继华把门关上后,回到屋中对贺衷寒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地?”贺衷寒略微有些好奇的问。

    “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进门的时候他首先打量的是房间四周,然后才进门的;其次我注意到他的手指骨节粗大,这种粗大好像不是因为长期拿枪造成的,王小山和伍子牛的都没他那样粗大;所以我故意和他握手,虽然他没有用力,不过我知道我的手劲肯定没他大,我送他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他肩上地灰尘,想伸手替他拂去,没想到却拂空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伸手的动作,反正他一下就转过身来托住我的手,动作好快。”

    贺衷寒没注意庄继华他们刚才的动作,听庄继华的描述,才清楚刚才的情形,他没想到就这么会当着他地面发生这么多事,不禁有些咂舌。

    “另外,他说王处长说这份通知没说清楚,如果真是王处长说的,完全可以重新拟定一份通知,用不着他当面传话,所以我更愿意判断是他发现通知的不妥,所以想当面提醒我们。”

    贺衷寒想想后认为应该是这样,不过他也提出个疑问:“那他是为什么呢?想投入我们校军?”庄继华已经把针对许崇智的工作给他交代了,贺衷寒虽然感到有些阴暗,却也没反对与那些粤军司令部的军官们联络感情。

    庄继华想说是他向我们示好,感觉又不像,所以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想了会,还是不得要领,按照宋云飞的说法他是原七旅的侦察队长,侦察队是个危险性很高的单位,而且是属于基层单位,总司令部联络处是个很清闲地衙门,油水虽然不多,却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方,综合相比应该比侦察队好些,可以算是提升了,所以他也拿不准这个宋云飞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也拿不准,以后再说吧,只要他有目的就还会在我

    出现,慢慢的真相就会露出水面。”

    两人谈完宋云飞,庄继华又问贺衷寒对这份通知怎么看?贺衷寒没明白庄继华地意思,有些兴奋的说:“我早就听说过汪先生的风采,只是没见过,当年他行刺前清摄政王载沣被捕,写下的‘慷慨篇’全国传诵,激励了许多青年人投身投身同盟会,推翻满清,直到现在依然在激励青年献身革命。”

    “慷慨篇?”庄继华根本不知道汪精卫的什么慷慨篇,只知道这个人最后成为当代中国最大地汉奸。被国共双方同时列为第一号汉奸。

    “你不知道,这么有名的诗篇,你居然不知道?”贺衷寒非常惊讶,庄继华却毫无愧意。

    “你那里有没有,能不能给我看看。”

    —

    “我背给你听。”贺衷寒说完就背诵起来:“

    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

    诧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庄继华喃喃低语道,他虽然不懂诗,但却也被诗中透露出来的潇洒豪迈,以及那种宁为玉碎.全,虽千万人吾往也的气势所触动:“这是他写的?”庄继华有些不信,能写出这样诗篇的人,怎么会成为汉奸,而且还是天字一号汉奸。

    “当然。”贺衷寒有些不满地说,他不明白庄继华为什么听了这首诗后居然不为所动,要知道当初他读到这首诗时是热血沸腾。有种恨不得立刻上刑场引刀一快的冲动。

    “你确定是他写的?不是抄别人的?”庄继华还是不相信,他怀疑的问。

    “文革,你太过分了,这首诗全国传诵,当年我只有十岁,《申报》《民报》都有刊载。岂能蒙人?而且汪先生还是同盟会和国民党创始人之一,你这种态度…”贺衷寒气得说不下去了。两人关系好,所以平时没外人的时候就没管什么上下级关系。

    见他的样子,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不是为“怀疑”汪精卫,而是为怀疑贺衷寒。

    “君山,别生气,别生气。你知道我的,对这些古体诗既不了解,也不会作;要不什么时候你教教我。”

    贺衷寒闻言嗤之以鼻,知道庄继华又以他地美国经历为借口。看他的样子,庄继华采用这种“无赖”做法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不过君山,照你这么说汪精卫的名气应该很大,可为何这两年却没听说他。”

    “这就是汪先生的气节了,汪先生当年曾说革命成功后不做官、不做议员、不嫖、不赌、不纳妾、不吸鸦片,辛亥革命成功后,他就去欧洲了。至于后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两年他一直担任宣传部部长的职务。”贺衷寒也不明白汪精卫这两年在哪里。

    “宣传部部长?咱们黄埔军校怎么没邀请他来演讲?”庄继华又问道。

    贺衷寒为难了,他不知道庄继华今天怎么了,有点钻牛角尖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知道,邀请人来演讲是政治部的事情,政治部在周主任上任以前做过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戴季陶和邵元冲两任政治部主任都是无为而治,自然没人来演讲。他想了想便说:“明天我们校军要在欢迎会上讲话,我说些什么呢?”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了解的汪精卫是汉奸汪精卫,想想有点烦。

    “看你这么崇拜他,我就给你个表达的机会,你写份发言稿吧,倒是我上去念就行。”庄继华“好心”地替贺衷寒作想,贺衷寒翻翻白眼,心说你想偷懒可没门。

    “你这好心恐怕包含歹意吧,你庄文革还需要发言稿,你不是一向张嘴就来,到时候临场发挥就行。”贺衷寒立刻识破庄继华的用心,但他心里却存在一个疑问,为何他对汪精卫这么不在意,要知道现在的黄埔学生哪怕是共产党学生,也大都对汪精卫充满景仰。

    “别不识好人心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以后你想表达可没这机会了。”庄继华一副被误会的委屈样子。

    “文革,你对汪先生有看法?”贺衷寒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了解他,所以写不出来。”庄继华一口否认。看来汪精卫现在的声望不低,自己难不成告诉他十几年后这个人将成为中国第一号汉奸,那才是疯子,于是随便找了个托词。

    贺衷寒怀疑地看着庄继华。显然不认可他地托词,庄继华只好“明说”了:

    “君山,看来我不得不提醒你,没人的时候,你可以显露这种情绪,不过有外人在时可千万别这样。特别是在校长面前,原因我就不

    庄继华的话如在贺衷寒耳边打响一个晴天霹雳,蒋介石与汪精卫不合?可是他从没听说蒋介石发表过对汪精卫的任何不满言论,也没听说过汪精卫说过蒋介石什么坏话,但庄继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因此他盯着庄继华低声问:“文革你怎么这样想,是不是校长说过什么?”

    “没有,我只是奇怪,刚才我才想到的。”庄继华平静地说:“君山你想想。汪精卫来头不可能只通知许崇智,而不通知校长。如果通知了校长,为什么校长没来,潮州到头,下水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到,为何校长没来?而且更可疑的是,校长连封电报都没发给我们,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我们必须小心。所以有些话,你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

    贺衷寒思考片刻后。感到庄继华说得没错,蒋介石现在在党内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他是黄埔军校地校长,党军的指挥员,除许崇智外国民党内的军事第一人,此次东征又立下莫大功劳。不管怎么说都应该通知他,如果没有通知他,那就是汪精卫没把他看在眼里;反之,就更耐人寻味了。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好。

    贺衷寒想到这里,心里一遍冰凉,心念转动之下,又想起刚才庄继华说的。自己不是搞间谍战地材料;当时嘴上虽没说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地,没想到马上就证明了。庄继华能从一份通知中读懂这么多内容,汪蒋关系,自己应该采取的动作。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种反应能力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可怕,想到这两个字,贺衷寒又不禁看看庄继华,庄继华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有些意外。

    “你怎么啦?不舒服?”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头晕。”贺衷寒心里想的却是,庄继华的心思居然如此细密,如果他要对付我,恐怕…。与他作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决不与庄继华为敌,这个念头从此在他心里扎根。

    “这样吧,你去休息一下,有事情我再叫你。”庄继华见贺衷寒的脸色始终不好,对自己刚才的“恐吓”又有些歉意。

    许崇智为欢迎汪精卫还是很花费了一番心思,第二天码头上不但有军各部代表,还有数百名头地方工商界代表,当地学校还组织了数百名青年学生前来,这些学生的情绪更高,除了准备的大幅横幅,还向在场地代表们分发各色小旗,原本有些寂寞的码头顿时彩旗飘扬,平添几分喜庆。

    汪精卫来头除了夫人陈壁君和秘书外,再有就是四个卫士。船尚未靠岸,汪精卫就频频挥动手里的礼帽,向等待的人群示意,他一身白色的西装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身边的陈壁君穿着一套暗绿色地细花西洋长裙,打着把小洋伞紧靠在汪精卫的身边。

    在欢迎人群的最前面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许崇智的高级幕僚、粤军高级军官,庄继华就在这群人中,他的军衔是这群中人最小的,不过许崇智挺看得起他,特意嘱咐让他站在这里,这群人无不军装笔挺,将星闪烁、腰佩指挥刀,马靴铮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却显得有些安静。

    鼓乐声中,汪精卫顺着舷梯下来,许崇智迎上前,两人寒暄几句后,许崇智把汪精卫带到迎候在前面地那群人面前向他一一介绍,到庄继华时,庄继华双脚一并,先向汪精卫许崇智行礼。

    “这是党军代表,党军头联络处主任庄继华。”

    “校长让我代他向汪先生致歉,由于陈逆余部在闽粤边界频频挑衅,校长不能自前来迎候汪先生,校长非常抱歉,请汪先生原谅。”

    “蒋校长言重了,他为党守边,岂能轻离。请转告蒋校长,过几日我去看他。”汪精卫笑容满面的与庄继华握手。

    “兆铭兄,你别看庄少校年青,他可是黄埔一期的优秀毕业生,蒋校长的得意高徒,樟木头之战地英雄,棉湖战役中生擒黄任寰,是党军中涌现出的青年俊杰,介石可是非常看重他的。”许崇智注意到陈壁君在身后低低的哼了声,便又着重介绍了下庄继华。

    汪精卫明白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这个年青人只是个少校就小瞧他,他突然感到庄继华这个名字好熟悉,不知在哪听说过,一时半会之间有想不起来。

    “哦,生擒黄任寰的就是你呀,了不起,了不起。”汪精卫放下思绪,上下打量庄继华后赞叹道。

    “那是校长指挥有方,卑职只是运气好而已。”庄继华不卑不亢的说。

    “精卫,大家还等着的呢,以后还有机会再聊的。”陈壁君在后面提醒许崇智,不要在这里耽误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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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 解惑

    悉陈壁君的汪精卫明白,陈壁君已经不耐烦了,蒋介有些失望,又不便发火,故而牵连到庄继华身上,更何况他还仅仅是个少校。汪精卫虽然感到不妥,可陈壁君的话他还是不能不停听,他略微歉意的向庄继华笑笑,没成想却在庄继华的眼中却看到一丝善意的理解,“难道他听懂了陈壁君的话?”,汪精卫心中微惊,他带着这个疑问,走向欢迎人群。

    许崇智的欢迎仪式并不繁琐,汪精卫在码头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主要意思是他来头是向东江地区人民报告总理治丧的经过,并完成总理的遗愿——向东征将士表示慰问;另外就是很感激许司令组织的欢迎仪式,这让他受宠若惊又受之有愧,表示他完全明白对他的欢迎是潮人民在表达对总理的悼念。

    在庄继华看来汪精卫的演讲内容非常低调,丝毫没提及他个人,他讨好了现场的几乎所有人,除了他自己;加上他的个人形象非常好,儒雅谦和,风度翩翩,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因此他的演讲获得如潮水般的掌声。

    在观潮阁的宴会上,汪精卫再次发表演说,他依然保持着低调,演说依然获得成功;庄继华也代表党军致辞,他在致辞中当然要拔高汪精卫,什么“汪先生长期追随总理,是我们党的创建者,是革命前辈,是我们青年的学习榜样…。”等等。就是一条,汪精卫最想听地话他没说,那就是总理的学生。

    蒋介石在学校里对学生们讲话时常常自诩为总理的学生,昨夜庄继华起草演说稿时,写到这段时,忽然想起。要是把汪精卫说成是总理的学生,那蒋介石会怎么想?出于慎重,庄继华没有提总理学生的茬,只把他当作革命前辈,青年楷模来赞扬。反正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糊弄下就完。

    不过在宴会上庄继华却意外的与联络处地王处长坐在一桌,严格的说这不是意外,到场的军人中军衔最低的就是庄继华。过了就是王处长的中校军衔。庄继华借此机会向他打听宋云飞的事情,王处长刚开始还以为宋云飞送信时冒犯了庄继华,表示回去为庄继华“出气”,庄继华连忙否认,表示自己只是好奇,怎么会让一个侦察队长来干联络干事。听到庄继华的问话,王处长不由叹口气,悄悄说这小子平日里仗着有几分功夫,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手底下太硬。没人愿搭理他,不过这次他不知为什么把一个营长打断四根肋骨,事情闹大了,在七旅混不下去了,上面把他调到我这里来也是想压压他的傲气。说完后,王处长又叹口气说道。上面也真会给我找麻烦,他这样地脾气怎么能干联络呢,联络处讲究的和气生财,象他这样莽撞迟早还要闯祸。庄继华明白了,但对宋云飞为何要向自己卖好还是不清楚,但却不能问,不过至少明白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回到联络处后,庄继华立刻让贺衷寒给军校发电报。让伤愈后回校担任学生队长的邓文仪设法查明大元帅府是否要出台什么重大举措,或者有什么重大的人事变动。邓文仪还没有被吸收加入情报处,不过情报转递的枢纽设在军校内,所以军校内必须有情报处的人。庄继华向蒋介石提出吸纳邓文仪的时候,蒋介石犹豫后表示可疑把他当作外围人员,目前不宜吸纳,军校内部人员,蒋介石提出让王柏龄负责,庄继华表示自己可能指挥不动他,最后蒋介石选择了同样因伤回校任职的萧赞育负责,让邓文仪负责外围。

    贺衷寒也没问为什么,立刻去办;随后庄继华又把伍子牛叫来,问他在军七旅中有没有熟悉的人,伍子牛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有了,于是庄继华就让他去打听七旅二团的侦察队队长宋云飞地情况。

    两天后伍子牛把宋云飞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宋云飞,为人孤傲,且脾气暴躁,与同僚关系紧张,不过枪法拳脚都极其厉害,在二团无人能比,前些日子因故将旅部军需科的科长肋骨打断,而且还强行抢走一批物资,本来是要被枪毙的,也许是念及他曾经立过大功,许崇智只是将他的军衔下掉一级,调到联络处当干事。

    听完伍子牛的话,庄继华对这个宋云飞更感兴趣了:“他立过什么大功。”要知道抢劫军需在军队中可是重罪,战时也许还可以理解,其他时候却是绝对不能容忍地。

    “陈炯明叛变后,许司令在韶关兵败,向福建转移过程中,方本仁准备伏击我军,是他发现了敌人的埋伏,在来不及通知部队的情况下,带着八个人,闯进敌人的指挥部,控制住了敌人的指挥官,挽救了全军。也就是从这场功劳才被提升为军官。”

    这完全是天生

    ,天生的特种兵,听完伍子牛的介绍后,庄继华心里挖过来,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出现。不过最后庄继华还是强制性的压下心中的诱惑,许崇智对宋云飞多少有知遇之情,这次又把他保下来,谁知道宋云飞会不会念及旧情,自己正在设法对付许崇智,其中任何一点泄漏,不但自己会赔进去,恐怕还会连累蒋介石,说不定连整个党军都要赔进去,这个险不能冒。

    宋云飞的情况打探清楚了,但邓文仪那边却没有什么进展,广州目前传得最多地还是杨希闵继续将部队调回广州,叛乱已经箭在弦上,城内的重要人物陆续向大元帅府和黄埔军校转移,军校内外松内紧,枪弹已经下发到所有学员手中,学校的正常上课程序已经停止。提前进入战斗技能训练。

    没有汪精卫在广州地情报,庄继华只好勉强写了份关于汪精卫在头的报告报给蒋介石,在这份报告中庄继华没有对汪精卫来头的目的下结论,而是提出几个种可能,供蒋介石参考。

    庄继华认为汪精卫此来的目的有几种可能,首先是为自己正名。表示自己是总理地学生,以谋求将来的政治利益;其次广州在平叛后大元帅府有可能要进行人事变动,更大胆的猜测是胡汉民毕竟是代理大元帅,广州平定后,必定重选大元帅,汪精卫有可能是为此事来的;最后一个判断是,为平定刘杨叛乱而来,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吃完之后。庄继华又想起码头上的情形,便又在后面又加上句话,另:陈壁君骄横,汪有妻管严之嫌。

    电报刚发出去后不久,许崇智派人请他去,到了林家祠堂,许崇智和汪精卫都在坐,许崇智告诉他汪先生明日要去潮州,他已经通知了蒋介石,蒋介石让他陪同汪先生一起去。而且还指定他负责沿途的保卫工作。保卫工作?庄继华有点发愁了,他的联络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调不出来,这个蒋介石真会出难题。

    “许司令,您是知道我这个联络处的,总共只有七个人。有战斗经验地只有三个,这让我如何作。”庄继华为难的对许崇智说。头到潮州走水路,由于是逆水行舟,需要一天多点的时间,这段水路并是很不太平,被打散的陈炯明余部已沦落为匪,以抢劫水旱两路行商为生,东征军也派部队清剿过。大股土匪已经被剿灭或收编,不过还有少数溃兵是当地人,他们回家后,由于当兵惯了。不愿意再下地干活,于是军队来了就化身为民,军队走了,就出来为匪。与东征军打起游击战来,让清剿军很是头疼。到目前为止,虽然他们还没劫过挂有军队标志的船,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突然来了勇气,要“秀”一把,那娄子可就大了。

    —

    “嗯,这样吧,我给你派人,你负责就行。”许崇智想想也是,党军联络处就那么几个人,让他负责保卫总要给他派几个人吧。

    许崇智转头对副官说:“把许楚叫来。”“是。”副官转身要走,许崇智又补充道:“还有那个宋云飞,也叫来。”许楚是许崇智的堂弟,目前担任司令部警卫营营长。

    很快许楚和宋云飞就来到屋里,许崇智指着庄继华说:“许营长,从你的警卫营里调一个班交给庄少校指挥,负责汪先生到潮州沿途的保卫工作;宋干事,你负责协助庄少校,等到潮州后,你再把这个班带回来。”“是。”两人齐声答道。

    许崇智派出的船是他地司令专用船,原来是洪兆麟的专用船,船上的生活设施很舒适,不用安排就知道汪精卫夫妇应该住在那里,副官卫兵应该住在那里。有了这个班,更准确的说是有了宋云飞后,庄继华没从联络处带任何人就上船了。到船上庄继华才发现许楚还给配上了一挺机枪,在这个时候机枪可是强火力的标志,有了这挺机枪等闲百八十人也不可能靠拢。

    陈壁君对汪精卫决定去潮州有些不理解,在她看来应该是蒋介石来头见汪精卫,而不是相反。尽管这两天汪精卫一直在向她解释,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抱怨。

    “这个蒋介石不就是个军校校长吗,我们有必要去潮州吗?你不是已经和许汝(即许崇智,字汝为)为谈妥了吗?”

    “许汝为支持我是因为他与胡汉民有过节,当年许汝为反攻广州失败,遭到总理的批评,汝为怀疑就是胡汉民在总理面前告状地结果。汝为支持我,不代表蒋介石也支持我,这个汝为对我说了,他不能左右他的他这个盟弟。”面对抱怨的陈壁君,汪精卫不得不又一次解释。

    “蒋介石不就是个候补委员吗?”陈壁君还是不依不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

    卫要降尊纡贵,去屈就那个赳赳武夫。

    “君,蒋介石虽然只是一个校长,可他是黄埔军校的校长,我在广州与鲍罗廷、谭平山等共产党方面的人谈过,他们对蒋介石很是欣赏。认为他是个难得地坚决支持革命的军人,所以蒋介石以后在党内的地位将会上升。还有汝为虽然宽和,可是共产党方面对他没有好感,他能不能当上军事部部长还不知道,如果他当不上蒋介石就很可能当上。”

    “他?不可能吧,以他地资历出任军事部长?”陈壁君不相信的打断汪精卫的话:“你昨天不是还说许汝为担任军事部长没有问题吗?”

    “许汝为地生活太腐化了。抽鸦片、玩女人;虽然他很谨慎没说什么让共产党方面不放心地话,可他的作风完全与军阀相同,你说鲍罗廷会支持他吗?这些也是我刚才想通的,你看他对我们很热情未尝不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希望获得我的支持。”说到这里,汪精卫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所以共产党方面就会把蒋介石推上台?”陈壁君问,汪精卫点点头:“唉,这个暴发户。真是好运气。”陈壁君口气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对了,君,你还记得改之吗?”汪精卫忽然看见庄继华在甲板上与宋云飞聊天,他想起昨天与许崇智谈完国民政府的事情后,想起那篇受到孙中山称赞为有远见地文章的作者,改之,后来他想起伍朝枢发来的电报中提到那个作者改之,好像就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好像就是叫庄继华。

    “改之?”

    “对,就是那篇《国民政府和国民革命》的作者。”汪精卫提醒道。

    “哦。怎么啦?”陈壁君想起来了,当初她也看了这篇文章,没感到有什么出奇的,成立国民政府的问题以前也不是没有讨论过,只是她没想到最后闹出那么大动静。

    “我记得伍朝枢的电报上说作者好像就叫庄继华。”

    “你的意思是说,就是他?这个少校?”陈壁君下颌微微向庄继华一点。明白她所指的汪精卫点点头。

    “我没感到那篇文章有什么出奇地?为什么总理会那么看重这篇文章,还专门和你们讨论。最后总理不是回电说文有小错吗?”当孙中山看过文章后,就和汪精卫、戴季陶、蒋作宾等人关上门讨论,汪精卫回来后只告诉她讨论的是那篇文章和结论。

    “那是时机不成熟,总理想保护他,其实总理很看重这篇文章所提出的想法,就是用法律梳理国共之间的矛盾。”这话庄继华没有听见,若在场的话肯定会非常感激。到今天为止,只有汪精卫看到他的目地。

    “哈,用法律梳理国共矛盾?我怎么听说的是共产党不满意,我党内也有人不满意。他成了进风箱的老鼠,两面不讨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陈壁君笑道。

    “君,你太小瞧我了,虽然他在文章中提了很多东西,什么国民政府、什么劳资纠纷、什么保护劳工,其实这些落到实处就是一条,解决国共矛盾。我写了这么多年文章还不明白他这个。”汪精卫轻松的笑笑,陈壁君也笑了,她知道汪精卫现在这个样子是故意的,那么多人都没看出来,被他看出来了,他当然得意了,只是他已经习惯把这种得意隐藏在外在的谦和中,就算只有他们夫妇两人时也这样。

    现在汪精卫夫妇的谈话已经没有那丝委屈,变得轻松自然。甲板上庄继华和宋云飞地聊天也轻松写意。

    当许崇智提出派宋云飞同行的时候,庄继华好不容易压下的诱惑,重新挣脱出来,在他心里燃烧,在开船后不久,庄继华终于还是决定试试,看看宋云飞到底想要作什么。

    “宋干事,上次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感谢,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长官客气了,这次是许司令地命令,也是我的任务。”宋云飞的意思很明白,这次你不用谢我。

    “我不明白的是上次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庄继华单刀直入,他没什么顾虑的,就算宋云飞拒绝他,他也没什么损失的,就算许崇智知道了,也没什么,现在的广州军界“跳槽”经常发生,比如东征前,粤军中的王懋功和桂军中的张治中就“跳槽”到黄埔来了。

    “没什么,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宋云飞淡淡的说。路见不平,只是这样?庄继华心里不相信,要知道这是两个系统中的事,自己与他并非同僚,路见不平就跑来提醒我,这世界真有大侠!不过宋云飞把话封死了,轻轻巧巧的躲过庄继华的词锋。

第七十五节 无名

    其实我是知道你的。”庄继华还在想该如何把这场的时候,宋云飞却主动出击。他的话让庄继华有些奇怪,知道自己,怎么个知道法?

    “你让人摸过我的底。”宋云飞的话让庄继华有些为情,本以为做得很隐秘的事情突然发现原来人家早已清楚,没揭破只是想看你接下来如何表演,庄继华心里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对,我是派人打听过你,你的好心让我很好奇,你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挑破了,庄继华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呀,心里的弯弯绕真多,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宋云飞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庄继华怎么看都象是在冷笑或嘲讽。

    “多想点总比少想或者不想要好,”庄继华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发现这个宋云飞并非想象的那种莽撞的武夫,至少现在看来是很精明的。庄继华忘记了,莽撞的人怎么可能当上侦察队长。

    “你派人摸我的底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有人告诉过我你的事。”宋云飞淡淡的说。

    有人,庄继华在心里飞快的思考这个人是谁。

    “伍子牛,你认识伍子牛。”庄继华心里哀叹,只能是伍子牛,伍子牛是粤军调来的,自己没打听他以前在粤军那支部队的就派他出去做事,太冒失了。

    “你这不是把他卖了吗?这可有点对不起朋友。”庄继华饶有兴趣的问,他开始感到有些意思了。

    “哈。卖了?”宋云飞轻松地笑笑:“你会枪毙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庄继华反问道。

    “那就是他招子不够亮,活该。”宋云飞淡淡的说,然后看看庄继华又说:“其实他不是二五仔,他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于是我就知道,你在摸我的底。”

    “看来你们很熟悉。”

    “他那几下子都是我教的,你说熟吗。”宋云飞笑道:“当初他还是新兵时,就是我带的他。”

    “明白了。难怪他会瞒着我去找你。”庄继华点点头。这种军队中士兵之间的友谊很难切割。在这个时代士兵之间的友谊一旦形成,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因为这种友谊本身就是士兵自我保护地方式。

    “你是那里学地功夫?”庄继华感到自从宋云飞抖出摸底地事后,自己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心里有些不甘心,想把主动权给夺回来,让谈话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师父教的。”庄继华注意到,宋云飞提到他师父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尊重和爱戴的神情:“我师父是我爸的师弟,我爸死后,我就跟着师父学武艺,一学就是十二年。”

    “令尊已经去世了,真是抱歉。”庄继华按照西方的传统表示歉意,宋云飞却有些不明白地看看。

    “你又什么可抱歉的。”宋云飞疑惑的问。庄继华不知该如何解释。随后宋云飞又说:“我爸就是因为这条潮铁路死的。”

    “为这条铁路死的?为什么?”庄继华对潮铁路的历史不清楚,现在潮铁路由于洪兆麟所部在败退时炸毁了几座桥,所以铁路现在还没通车。要不然他们会乘火车而不是坐轮船。

    “当年修铁路时,百姓们不愿卖地,鬼子浪人就来捣乱,我爸出手教训了他们几次,他们明的打不赢我爸,就悄悄的打我爸黑枪。我爸死后,我妈带着我投奔了爸地师弟,就是我师父。”宋云飞叙述这段往事时,语调平淡,面无表情,庄继华周身却感到一阵凉意。

    “那你师父呢?他没为你爸报仇?”

    “报了,他砍下了十四个小鬼子地脑袋,祭奠我爸。”宋云飞突然笑了:“最好笑的是,广东巡抚衙门找不到凶手,又扛不住小鬼子的威胁,只好从牢里找了几个死囚顶数。”

    庄继华没有笑,他再度为这个时代地中国悲哀,日本人、英国人、法国人,只要不是中国人都可以在中国横行;他又想起在上海租界看到的“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国家贫弱让他的人民无路可逃,只能承受这种奇耻大辱。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外国人谋杀,却无处申冤,相反外国凶手被处死后,却必须要有中国人为他偿命,这是个颠倒黑白的世界。

    庄继华本质上接受的是欧美教育,自由、人权、平等观念已经扎根于他的意识中,也曾经拜倒在这种观念下,即便是到了这个时代,这种意识也有意无意的在影响他的处事方式,产生深刻的怀疑;自由,他们在中国是自由的,自由到可以随便杀死中国人;人权,外国人在中国是有权力的,但中国人嘛,给你一根骨头就行了;平等,贱民是没有平等的。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前世每当中国取得成绩的时候,总有那么多人出来指责,那是因为他们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可以在中国随意横行了,因为他们感到自己再也不比中国人要高一等了,这让他们失落,让他们害怕。

    “那你怎么会参军的呢?”庄继华稳定思绪后又问。

    “我师父告诉我们,要想不被洋鬼子欺负就要有个国家来为老百姓作主,我十七岁时,师父带着大师兄去了旧金山,临走前让我们师兄弟三个参加了孙先生的粤军。”宋云飞停了停又说:“几年下来就剩我一个了,我的两个师兄都战死了,可我还是没看到国家在那里。”说完后他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你师傅是个了不起的人。”庄继华心中叹息,真正强大的国家还要等上几十年。而在这几十年中像这样毁家为国地志士。壮烈成仁的豪杰不知还有多少,除了亲人外,他们名字无人所知,可正是他

    赴后继,才把中国一次次从危亡的边缘拉回来。

    “庄长官,伍兄弟说你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我想请教您一下,国家会有吗?洋人会被赶出去吗?”宋云飞诚恳的问道。

    “会。都会。”庄继华斩钉截铁的说:“我们的国家一直存在。只是他太贫穷。太弱小,无力保护他地百姓,才会被洋人欺负到家来。”

    “我们地国家就是中国,他有五千年地历史;我们的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当洋人还是野人时,还在茹毛饮血时,我们就已经创造出灿烂的文明;洋鬼子那只有几百年的文化和我们比起来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宋兄,国家最主要的代表是政府,政府代表人民处理国家事务,而今日的中国实际上是没有政府地,各省都由大大小小的军阀把持,这些军阀在他们的防区里随意征税盘剥百姓,而这种情况的出现有我们自己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洋人有意促成的。他们提供金钱武器给军阀。唆使他们对抗中央政府;中国分裂了,就无法一致对外,洋人就可以分而治之。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中国横行,就可以一直掠夺中国的财富,欺压中国百姓。所以要建立国家,赶走洋人,首先就要打倒军阀。”

    宋云飞有些话没听懂,什么文明呀这些地,他不懂,不过有些话他听懂了,没有国家,是因为军阀,军阀是洋人支持地,所以干掉军阀才能建立国家,建立国家才能赶跑洋人。

    “宋兄,你读过书吗?”庄继华感到宋云飞不象是完全不识字的人,有些话问得很有道理,说话也比较有条理。

    “读过两年私塾,我们那里没有西洋学堂,也认得几个字,好些东西不明白。”宋云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呵,恐怕是你喜欢练武超过读书识字吧。”庄继华笑道,宋云飞尴尬地嘿嘿笑了。

    “也不是,我只是拿起书本就犯困,就想睡觉,为这个挨了老师好多板子。”宋云飞笑着分辨道,庄继华用怀疑的眼光看看他。

    “真的,我不骗你。”

    “不是不相信,而是怀疑你那老师打得疼你。你这皮糙肉厚的,他那板子打打平常的孩子也就罢了,你恐怕不行。”

    说完后,两人互相看看,同时哈哈大笑。

    “你说得没错,平常练武,稍微错点师父就的鞭子就落下来了,师父的鞭子是又快又急又狠,比老夫子的板子重多了。”

    “所以挨惯了师父的鞭子,老师的板子就当没来,是不是。”庄继华打断宋云飞的话,两人又笑起来了,抛开了沉重的话题,气氛变得轻松许多,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也接近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庄继华转身一看却是汪精卫挽着陈壁君过来了,汪精卫自从想起改之就是庄继华后就想和他聊聊,同时也想摸摸蒋介石的态度,凭直觉他认为蒋介石把庄继华放在头是有目的的。因此在安抚了陈壁君后,他就想找庄继华谈谈;而陈壁君虽然高傲,可这船上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又不愿意就此回舱,也就跟了过来。

    “汪先生,汪夫人。”

    “汪先生。”

    两人几乎同时问候汪精卫夫妇,只是庄继华多了个汪夫人,不过这三个字可没白多,陈壁君心里对庄继华的好感就增加一分,对宋云飞几乎都不愿意搭理。

    “文革,我还是叫你文革吧,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汪精卫又问。

    “嘿,”庄继华笑笑,瞟了眼宋云飞,说道:“也没什么,我向汉翔打听一下潮州的名胜古迹和风味小吃。”

    “哦,你没去过潮州?”汪精卫笑着问,见庄继华点点头,便接着说:“潮州的名胜古迹很多,古迹一定要看两个地方,一个是开元寺,另一个是葫芦山的摩崖石刻。开元寺建于唐开元年间,是粤东第一名刹,素有‘百万人家福地,三千世界丛林’的美誉,我在日本游历过日本的东大寺,这个东大寺就是仿造的开元寺。开元寺里不但有唐代建筑还有宋元明清的各代建筑,可谓集古代中国佛教建筑之大成,所以文革你一定要去看看。”

    “葫芦山的摩崖石刻则留有各代名家的笔墨书法,最早的是唐德宗年间的李公亭,唐代韩愈《白鹦鹉赋》,宋代俞献卿的《葬妻文》、苏轼的《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还有元明清的各代名家书法。”

    庄继华看着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汪精卫,对他的博学强记折服之余,也深为惋惜,这个人不应该搞政治,应该去大学当教授,他干错行了。

    “这两处古迹浓缩了中国古代的建筑和文学发展,文革,到潮州,别的也就罢了,开元寺和摩崖石刻一定要去看看,这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缩影。若我有时间也一定再游览一番,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闻听此言,庄继华心中也不由一热。

    “听汪先生这么说,卑职恨不得现在就去,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都有了,用不着再跑别的地方了。”

    “煌煌大唐,万邦来朝的气度与清代的简洁明快在同一个庙里,这本身就是非常有趣的。”汪精卫笑着说。

    “汪先生真是博学,卑职佩服之极。不过我恐怕可看不出来这么多内容。”

    陈壁君见汪精卫谈兴很浓,便转身招呼卫士搬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到甲板来,宋云飞见状趁机自告奋勇去操持,他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那个摩崖石刻他也见过,不就是在石头上刻了些字,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七十五节 东方式谦虚

    精卫依然兴致勃勃的谈论葫芦山摩岩石刻中有哪些名以及其中的历史传说,对于这些,庄继华可是一点都插不上嘴,他只好扮演忠实的听众,不可否认汪精卫是个不错的老师,这些枯燥的东西在他的描述中变得非常生动有趣。

    “这摩岩石刻中分草书、篆书、行书,很多书法名家都来此揣摩品评,本党内书法名家于右任老先生就曾专程来潮州观赏,陈竞存窃据东江后,于老先生还专门写信给他,要他一定要保护好葫芦山摩岩石刻,我还记得于老先生是这样说的,‘人生得失仅为一世,摩岩石刻历千年沧桑,为先人留予我等,我辈亦有责任留予后人,公据潮州,当尽保护之责,使之免于战火’,竞存其他的我不说什么,单就这摩岩石刻而言,他是尽到责任的。”

    这下庄继华有些好奇了,陈炯明还保护过摩岩石刻:“陈炯明保护过摩岩石刻,这是怎么回事?”

    “前两年有个日本商人异想天开,想把这些石刻给愿出资数十万要买下摩岩石刻和开元寺,洪兆麟贪财,就答应了,潮州士绅群情激昂,坚决反对,可洪兆麟是个丘八,根本不管这些,强行要卖,最后还是陈竞存出面把否决了。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在全国都引起很大反响,你不知道?”汪精卫有些诧异,当初孙中山没有向他们介绍庄继华的详细情况,汪精卫不清楚他地美国经历。(注:这段历史并非正史。出于野史,千万别当真。)

    宋云飞和秘书白思同很快就布置好茶几、茶水,而后宋云飞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汪精卫招呼白思闻一同坐下。

    “不知道。”庄继华心说前两年老子在前世活得好好的,谁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文革以前在那个学校就学?”白思同对汪精卫,特别是陈壁君很了解,他知道陈壁君是个很自傲的女人,要想她与你坐在一起闲聊。除了有地位外。还要有学识。可陈壁君本身学识不高,所以她看人有没有学识,首先看你是不是“名校”毕业;“名校”的排列顺序首先是欧美、然后是日本,最后才是国内。所以他对汪精卫陈壁君居然与庄继华谈得津津有味有些奇怪,他怎么看庄继华也只是个一般的军官。

    “我是美国xx学毕业的,去年回国。”庄继华还没有忘记自己杜撰的经历,只是他不喜欢别人问这个。当白思闻问起时,庄继华心中就一阵不舒服,知道又要开始了。

    果然,当庄继华说起自己是美国xx大学毕业生后,陈壁君地态度变了,至少那种时不时闪过地轻蔑没有了。她很热烈地问起庄继华的情况,庄继华则很痛苦的又陈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最后他说:

    “我对中国古典诗词了解甚少,校长老批评我。说我不能忘记民族传统。让我补习传统文化,可是部队的事情又非常繁琐,哪有时间;另外就是古文中的之乎者也太多。有些我根本看不懂,所以我先找了些诗词来看,说句老实话,我就是想背上几句,能应付校长就行。”听到庄继华最后这句,汪精卫不禁莞而,陈壁君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待陈壁君笑毕后,白思同又问:

    “那么庄兄最近看了那些诗词?”

    “嗯,也没看多少,前两天看了谭嗣同地几首诗,”说到这里,庄继华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看三人:“前面的记不住了,就记得最后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随后他想恭维汪精卫两句,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汪先生的诗,‘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些诗句读起来令人热血沸腾。”

    没想到,汪精卫脸上划过一抹羞涩,他赶紧说:“我这诗算什么,不能与前辈相比。”无论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对慷慨就义的谭嗣同的评价都很高,都把他视为先烈。

    陈壁君不满的看眼汪精卫说道:“我也认为这诗写得好。”

    庄继华立刻支持:“夫人说得对,汪先生的这首诗可是激励了很多青年投身革命,他地力量至少能顶一个师。”

    “我看文革说得对,革命不一定非要靠军队。”陈壁君对庄继华地识货大为赞赏。不过庄继华看汪精卫的神情不象是假谦虚,心中更感叹息。

    “在这点上,中国人和美国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换作美国人地话,他会说,no着庄继华模仿美国人不满的样子,又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下连汪精卫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不能说谁更好,只能说看各自的取舍,在某些事情上我们就应该学学西方人,比如说吧,美国人竞选议员,候选人会对选民说,选我吧,我有能力保护你们的利益,有能力领导国家,监督政府。我们设想一下这个候选人以东方式的谦虚对他的选民说,我还很不足,我还要学习,选民们会这样想,你既然自己都承认不足,需要学习了,那你赶紧学习去,别来竞选了。”庄继华模仿美国人的样子惟妙惟肖,逗得白斯同哈哈大笑,但汪精卫和陈壁君虽然也在笑,那笑容可就有点奇怪了。

    庄继华的玩笑,汪精卫听来却有些异味,他此行的目的并非什么向东征诸将交代总理后事,他此来是为了成立国民政府之事。

    孙中山去世前曾说过,赶跑陈炯明后就可以成立国民政府了,听到这话的不但有他还有孙夫人

    ,廖夫人何香凝、以及宋子文、孙科等人;但听到这在广东地就只有他一个。孙夫人宋庆龄在治丧完毕后就病倒了,何香凝和宋子文留在上海照顾她,他回到广州后,杨希闵刘震寰叛乱迹象已越发明显,成立国民政府之事他就没提。

    对于军事他不太懂,可是在刘杨叛乱初显时,他问过蒋作宾,如果刘杨叛乱。大元帅府能不能平定叛乱。蒋作宾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肯定能。刘杨的军事实力不比陈炯明强,东征军加上谭延恺的湘军、朱培德的军,军事实力在刘杨之上,特别是蒋介石的校军,从东征来看,校军的战斗远超其他各军,以校军为主力。辅以粤军和湘军就完全能够平定叛乱。正是由于蒋作宾的判断,汪精卫才不惜降尊纡贵,到潮州见蒋介石。

    如果真地能顺利平定叛乱,那么成立国民政府就顺理成章,而国民政府地首脑由谁来担任呢?国民党内公认地孙中山的接班人是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胡汉民排在第一位,他汪精卫排在第二位,他要想作国民政府的首脑就必须取得中央委员们的支持,压倒胡汉民。因此争取许崇智与蒋介石。这才是他潮之行的目的,当然这个目的只能意会不能明说。

    在头许崇智给他地感觉很好,许崇智身子明确说支持他担任新的大元帅。而他当时的表现就象庄继华所说的那样很谦虚的推辞了,当然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场面话,许崇智也没当真,不过今天庄继华的玩笑,让他感到好像是讽刺他的。

    “庄学生你可真会说,不过你说这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倒是没说错,欧美人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嚣张,其实多数时候是自我信心地表现。”白斯同表示认同庄继华地观点。

    “白秘书也是欧美留学?”庄继华故伎重施,打算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我可不行,我是在新加坡读的书,回国念的大学。”当过一段时间汪精卫地秘书后,白斯同才知道如果没有新加坡那段经历,陈壁君根本不认同自己,也不会同意自己担任汪精卫的秘书。

    “不知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北京大学。”

    “您这么年青就能到汪先生身边工作,白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呀。”庄继华不敢去搅汪精卫和陈壁君,白斯同自然就是他的目标。

    “那里,全是老师大钊先生的推荐和汪先生的赏识,不象你….”

    “大钊先生?是不是李大钊先生?”庄继华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的,怎么啦?”白斯同对庄继华的反应有些奇怪。

    “哦,没什么,我听说过大钊先生的名字,有多人说他是位杰出的人物,总理推行三大政策与大钊先生的襄助不无关系,可惜我从没见过他。”庄继华连忙掩饰,对白斯同的身份却有些明白了,李大钊的学生,八成是共产党,说话要小心了:“白秘书谦虚了,既然是大钊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名师高徒,再说汪先生也不会收留一个酒囊饭袋在身边。”

    扑,正在喝茶的陈壁君将一口茶喷到地上,她赶紧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汪精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陈壁君边笑边接过来擦擦嘴。

    “文革,呵,你,…这张嘴,真会把人逗死。”陈壁君擦完后,将手帕放在茶几上,手抚胸口,边笑边说:“小白,你这可落了形迹了,文革刚才说了,东方式的谦虚,虚伪啊。”

    白斯同本有些尴尬,听了陈壁君的话后,想想后也不由一笑:

    “庄少校,你要是去骂人的话,脑筋慢点的,恐怕被你骂了,还不知道被骂在什么地方。”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说话太不注意,在学校时就曾经与同学发生国争执,不过我真是夸你的。”庄继华诚惶诚恐的道歉,刚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对白斯同有些讽刺,他前世就是这种风格,从没有人因此生气,不过刚进黄埔时倒引起过几次不快,后来他就注意不在这样了,没想到今天又….,所以说本性难移呀。

    “文革,我看你也是文武双全,你在蒋校长身边必然是他的好助手。”汪精卫接口道。庄继华猛然警觉,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汪先生此话我可当不起,校长身边有何旅长、周主任他们,我算什么,不值一提。”

    “东方式的谦虚,”汪精卫笑着用手指指庄继华,陈壁君和白斯同也都笑了,不过只有陈壁君知道汪精卫下面要说什么:“我看过你写的一篇文章。”

    庄继华闻言不解的看看汪精卫,他写的文章?

    “那篇《国民革命和国民政府》,是你写的吧?”汪精卫提醒他。

    庄继华心中一阵烦躁,怎么这事还没完呀,总理不是已经下结论了吗,人死了就不算了?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庄继华苦笑一下说:

    “那是小子年青,不懂世道艰难,胡言乱语,总理、校长和政委都批评过我了。”

    汪精卫摇摇头,轻轻的说:“如果你这样理解总理的话,那你就辜负总理的厚望了。”

    庄继华闻言悚然一惊,总理那话不是批评我?文虽有错,人才难得,教育即可,十二个字立刻浮现在眼前,难道不是批评?不对呀,如果不是,蒋介石自然会告诉我的,想到这里,他抬头望着汪精卫,茫然不解。

第七十六节 国民政府

    精卫看着他郑重的说:“当初东征在即,而总理又不了避免广州政局出现动荡,总理才那样说的;其实总理对你的提议很欣赏,当时他就说这是个很有远见的提议,而且在他老人家去世前还对我说赶跑陈炯明后,就可以成立国民政府了。”

    庄继华心中恍然大悟汪精卫此来是为什么了,以杨希闵的作为,广州的大元帅府肯定明白叛乱就在眼前,汪精卫的思虑要远点,他想的是平叛之后成立国民政府的事,他立刻又想起汪精卫和陈壁君刚才奇怪的笑容了,他心里感到一阵好笑,绕了这么大个***,原来是给自己拉选票来了,还让自己手忙脚乱一番,真是不值得。

    找到答案后庄继华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不过他又很快掩藏起来,但却没有逃过一直注意他的白斯同,白斯同对这件事有些了解,他还不清楚党内对这篇文章的看法,因此他现在还没有多少顾忌。

    “汪先生,您是不是打算向中央建议成立国民政府?”白斯同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建议了,革命的发展已经到了需要我们成立国民政府的时候了。怎么,慎之,你不赞成?”陈壁君平静的问,汪精卫这次瞒得很死,除了陈壁君外,连他的秘书都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不,夫人,我不反对成立新政府,只是感到我们的力量小了点,要是能把广西和福建拿下来就好了。鲍顾问会支持吗?”白斯同解释道。作为汪精卫地秘书,在北京他经常与鲍罗廷见面,没有听到他关于成立国民政府的话。而鲍罗廷作为大元帅府的政治总顾问,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征求他的意见。

    这时江上刮过一阵风,陈壁君不由缩缩身子,感到有些冷,汪精卫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陈壁君摇摇头说:“你穿上。你身子还不如我。别再病着了。”然后转头对一旁的卫士说:“你去房间。我的箱子里有件暗红色的外套,给我拿来,还有左边那口箱子里有件黑色斜纹大衣,也拿来。”

    卫士答应一声就离开了,然后她才说:“先别管鲍顾问,我们自己要先有主意才行。我们地地盘虽然小,可我们地力量不小。已经有大半个广东了,当初总理担任非常大总统时,还没有这么大地地盘。”

    “文革,你是怎么看的?”汪精卫见庄继华没有说话,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当然主张成立成立政府。”

    其实汪精卫问的是力量大小的问题,而不是该不该成立的问题;庄继华偷换慨念了。他在想通了汪精卫此行的目地后,对这场谈话的兴趣已经大为降低,不过汪精卫找上门来。他也只好应付一句。

    “我是问慎之所说的。是不是应当拿下广西和福建后再建立政府?”汪精卫略微皱眉的,显然他对庄继华的话有些不满。陈壁君却扬眉说道:

    “文革,不要一朝被蛇咬。就当缩头乌龟了;那可不是男子汉的行为。”

    庄继华闻言心中不由苦笑一下,这个陈壁君说话也太直爽了,整个一男人做派,难怪汪精卫有妻管严呢。

    “夫人说的是,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也是没办法。”

    陈壁君不屑的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谗言吗,连这都怕,还革什么命,趁早回家,老死床上。”

    “汪夫人真是女中英杰,豪气不让须眉,佩服。”

    听到庄继华地话,看着陈壁君地样子,汪精卫轻轻一笑,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又看到那个当众把护照撕得稀烂的姑娘。

    “嗯,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成立政府绰绰有余,广西其实可以算已经拿下来了,李宗仁、黄绍弘已经表示服从大元帅府地指挥,有了李黄的协助,广西平定指日可待;至于福建,现在机会没到,暂时还是不要碰它,因为福建是孙传芳的地盘,孙传芳据有福建浙江两省,打福建必然引发孙传芳的全力应战,反而化解了他与奉系的矛盾,对我们而言这得不偿失。”

    这时卫士把衣服拿来了,庄继华停下来,卫士说:“夫人,您看是这两件吗?”陈壁君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从卫士手上先拿起大衣给汪精卫披上,然后才拿起外套,也不穿上,只是披在身上。

    “成立政府主要是在政治上的需要,全国各阶层人民对北洋政府失望之极,他们早想推翻这个政府了,渴望有一个新的,能挽救中国于危险之中的政府,我们成立政府就是告诉人民,我们将承担起这个责任。然后我们再在广东实行社会改革,革新广东社会,如此在人心的竞争中我们自然会取胜,而后就是把这种政治胜利转化为军事胜利。”

    “其次成立政府可以在经济和外交上给北洋政府施加压力,比如,我们可以通告各国大使,自本政府成立之后,凡北洋政府所借外债,本政府皆不承认;如此列强要想借钱给北洋政府就要考虑能不能收回了,北洋政府要想借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后就是成立政府可以解决很多目前体制下不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大元帅府是不能制定法律的,而政府却是必须要制定法律的,所以我们可以用法律来解决目前的一些问题。”

    这些话并不出奇,有些观点他在文章已经阐述过了,此时不过重复一下,有些却不是,最后虽然庄继华没有明确说明目前的问题是些什么问题,不过汪精卫是明白的,陈壁君也是明白的,但白斯同却不明白。

    “

    在的问题?庄少校认为目前有哪些问题需要用法律来

    庄继华有些为难了,考虑到白斯同地身份。这个问题不好直接回答。他不由看看汪精卫和陈壁君,却见两人也饶有兴趣的在看着他,他心中不由一动,如果汪精卫能听进去一些,如果以后他在政府中地位够高,那么可不可以由他出面去制定法律呢?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庄继华决定试试。

    “白兄是跨党党员吧?”庄继华不打算回避了。

    白斯同心中一愣,随即明白,庄继华所说的问题必然与两党关系有关。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他没有否认。这事汪精卫夫妇都知道。

    听到庄继华的问话。汪精卫和陈壁君交换一下眼色,两人会意的一笑,陈壁君的眼中闪过些许赞赏。

    “现在国民党和共产党存在一些矛盾,主要体现在如何对待工农运动上;具体的说就是城市里是工人待遇,农村里是土地问题;依照苏俄地经验,农村中应该没收地主富农地土地,然后再分给失地少地地农民;城市里呢。则应该将工厂收归国有。这与国民党的主张就产生了矛盾。”

    “可是共产党方面并没有坚持要实行这种策略。”白斯同辩解道,随后又有些激动的说:“苏俄采取这种方式不是很快由弱国转变成强国了吗?难道这不是事实,总理说过以俄为师,我们当然可以实行俄法。”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庄继华示意他别激动:“我不能说那种方式更好,现在的问题是国共之间有分歧,而且随着革命的发展,这种分歧会越来越大。这必然会给两党的合作带来不好的影响。如果我们现在不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那么矛盾会越集越多,最终我担心会使国共合作彻底破裂。”

    “不会。对那些右派分子,我们可以与他们进行斗争,把他们彻底赶出革命阵营,我相信大多数国民党是赞同地。”白斯同显然不认同庄继华描绘的前景。

    “白兄,这种分歧的根源是两党理论的不同,不是人的问题,你想完全消灭这种分歧,除非把三民主义理论和共产主义理论合二为一,你能做到吗?”庄继华反问道。

    “总理说过,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不矛盾。”白斯同没有轻易认输,但汪精卫和陈壁君却知道他这是在强辩,因为不矛盾不等没有差异。

    果然,庄继华平静的说“相似与一样毕竟有差别,白兄,我不是与你讨论那种主义好,我没那能耐,我说的只是事实,事实上是存在差异,而且正是这种差异导致了很多矛盾。”

    庄继华咽口口水,又说道:“比如,工人罢工,农民抗租抗税;对这种事情两党的认识就不一样,白兄,不用我再说他们认识上地差别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怎么解决呢?我以为用法律解决,比如,共产党可以推动政府制定一个法律,保护工人,也可以推动制定法律保护农民;有人反对罢工,认为罢工多了会影响财政收入,那么好吧,可以制定一个罢工管理条例,比如批准你罢工你才能罢工,否则罢工就违法。”

    听到这话,三人象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庄继华,批准罢工才能罢工,谁会批准罢工?白斯同嘲弄地说:

    “庄兄,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批准罢工,我要是一直都不批准呢?是不是就一直不罢工了。”

    “我只是举这样一个例子,其实只要制度设计得好,不批准是不可能的。”庄继华没有理会白斯同的嘲笑:“比如,政府不批准罢工,那么政府就必须派人进行调节,如果在规定时间里调节失败,罢工就自动获得批准,不再另外申请;如此工人照样可以进行罢工。你说是不是呢?”

    此言一出,三人地笑容同时凝固了,但庄继华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

    “作为政府有责任保护每个国民的财产,你不能说他是地主就可以随意没收他的财产,因为今天你可以随意没收地主的财产,那么将来你也可以随意没收农民的财产;这让所有人都不会有安全感。那么如何帮助农村的农民呢?我以为用法律规定一个最高地租是可行的,其实这个方法贵党领袖彭湃在海陆丰就曾经推行过。高利贷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

    “最高地租?高到什么程度合适呢?”汪精卫问道,他出身书香门第,对农民不是很了解。

    “我估计四成到五成比较合适,具体多少需要调查。”

    汪精卫听后若有所思,他长期在党的中枢工作对目前国民党与共产党之间的分歧有清醒的认识,国民党需要苏俄的资金和武器装备,因此虽然对广州频繁爆发的罢工很反感,不过由于知道这是共产党在后面推动的,他们也不得不容忍,象廖仲恺就曾经很无奈的告诉他,省政府门前几乎每天都有罢工工人来示威。但这种容忍在国民党内引起的争论越来越大,胡汉民就是明显的例子,原来他是赞成三大政策的,支持总理对国民党进行改组的,可现在他的立场也已经转变了,党内还有很多人与他相同,象戴季陶、吴稚珲等等,这未尝不是这个原因。庄继华所说之法不知有没有效果,如果自己能顺利当选,也许可以试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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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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