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等你长大了再说~
16,等你长大了再说~
江韵舒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往前走,风吹起她的白裙子,裙角微扬。
慕寒川又想起那一年,他十七岁,她八岁。
那还是在章家老宅,慕家爷爷慕建庭带他去章家,参加江韵外公章孝先的葬礼,原本主家哭泣客家慰问,一切事宜都符合常理。
身为奉先集团总理事人,章孝先的葬礼场面排场、声势浩大,就像他那个人一样,一生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后来葬礼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虽年代久远,慕寒川却还记得很清楚。
那个人就是带着时年十六岁的江明琮和十二岁的江萍一起前来吊唁的吕秀珍,不过她到底是不是来吊唁,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本在前厅哭的很是伤心的章瑾慧将母子三人轰了出去,之后与江秉毅一起远离宾客区站着,像是激烈地争执了些什么。
前厅里章家其它几房的人迅速顶上章瑾慧的位置,披麻戴孝地接送来宾,心中焦急不安的有之,冷眼旁观的有之,坐等看笑话的,亦有之。
章瑾慧却卸下一身防备,疲惫地绕过花园回了她父亲章孝先生前的书房,江秉毅也跟了去,两人在书房里又是一番争吵,到激动时章瑾慧甚至把书房一角的青瓷花瓶摔的粉碎。
彼时只有八岁的江韵就在房门外站着,愣愣地听着父母激烈争吵,她一身宽大的白色孝衣,小小的身子包裹在里面,因为恐惧和未知而瑟瑟发抖。
章瑾慧和江秉毅开门出来之前她怕被发现,飞快的绕到鹅卵石小径上往前跑,却脚下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当时吊唁厅那些来参加葬礼的商政界人士,有许多皆是打着祭奠故人的名头,行暗度陈仓之实,背地里那些勾结的戏码慕寒川不想看。
跟随爷爷吊唁完毕之后,他正一个人在章家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不曾想看到了这一幕。
他绕过花丛走到江韵面前,一矮身将她横抱了起来,八岁的小女孩儿,搂在怀里轻盈柔软的像羽毛一样,没有什么重量。
她眼中带着晶莹的泪珠,一张脸小时候已是十分精致,因写满了害怕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慕寒川就那样抱着她,在章宅后院走了很久很久,走过芬芳满园的花丛,走过枝叶低垂的杨柳,走过波光粼粼的池塘,走过绿意葱茏的菜畦,最后在一处长椅旁停了下来。
他把江韵小小的脑袋按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别怕。”
低柔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怀里的江韵慢慢不再发抖了,她想起自己再小一些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抱着妈妈的,那时她家庭幸福母严父慈,是个开心快乐的孩子。
她怯怯地抬起头,用她还年幼的目光,略带戒备地审视把她抱在怀里这个已初具锋芒的美貌少年,想了一会儿轻声问他,“我长大了跟你结婚好不好?”
她这一问,是商量,是央求,而黝黑双眸中闪着的光芒,却那般坚定。
慕寒川记得,当时的他还只当江韵是个孩子,笑着捏了捏她还挂着泪水的脸蛋儿,“那也要等你长大了再说。”
后来章瑾慧带江韵离家,他再也没见过她,他以为那不过是他少年时的黄粱一梦,梦醒一切皆空。
但命运却让他在二十四岁那年,在江宅与已十五岁,长成亭亭少女的江韵再次相遇。
她跌落池塘满心伤痕一身狼狈,还是那样被他紧紧抱在怀中,还是满脸的泪水,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却忘了童年时自己亲口说要嫁的那个少年。
慕寒川收回遥远的思绪,几步赶上江韵,把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了他温热的大手中。
17,今晚有约?
17,今晚有约?
江韵一怔,慕寒川手心的温度是让人舒适的,完全不像他这个人,冷傲,且太有攻击性。
她继续往前走,慕寒川却笑着对她说,“你说回江家只是暂住两天,两天过后我去接你。”语气坚定,却也像是试探。
如今他们成了夫妻,这么多年他一直安放在心底的过往旧事像尘埃一般嗖忽散去,心中一片寂静坦然。
如他所料,江韵在他对面站定,淡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慕寒川不再强硬,答应了她所说的,而后提议两人应该一起吃晚饭。
江韵轻笑,“庆祝我们领证吗?慕先生,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一场交易,戏不用演得太真。
慕寒川还没说什么,江韵带在身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方岳。慕寒川显然是看到了,脸上的神色有些深沉。
江韵接电话时,他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一支烟。
“好,我在江北别墅区外面的沧浪路上等你。”江韵挂了电话,慕寒川身旁氤氲的烟雾呛得她有些不舒服,她轻咳了两声。
慕寒川只是皱起眉头,眯眸望着城市里繁忙道路上的车水马龙,“今晚有约?”
“是。”江韵不隐瞒,也不坦白。他们之间,还用不着坦诚这个词吧。
这时慕寒川的手机也响了,他扔了烟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跟他汇报了些什么,他没有丝毫考虑和犹豫,冷声道,“江北承安的地皮早已在我们囊中,周家想分食,那就让他们尝尝被人掰断牙齿的滋味。”
他还是那个狠厉商人,字里行间都是杀伐,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旁人的攻防成败,高高在上到令人叹为观止。
刚刚结婚的两人因为各有各的事,便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这次慕寒川没有再送江韵,她一个人在梧桐树遮天蔽日的人行道上走着,不知踏出这一步是对是错。
晚上六点半,江韵在沧浪路等到了方岳。
其实江韵跟方岳说这个地点时他心里便有些疑惑,沧浪路上的别墅区是江州最最顶尖的富豪聚居场所,江韵怎么会让他来这里接她呢。
方岳停车后江韵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主驾上的男人历经多年职场征伐,早已不再是当初校园里那个还略带些青涩的大男孩。
他修长白皙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卷起的袖口和领口处少扣了一粒的扣子都诉说着主人的春风得意,车里每一处装饰皆彰显了他不俗的品味。
方岳这个人,除了让人惊艳的相貌之外,还有让人同样惊艳的心思。
“去哪里?”江韵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开了口。
方岳觉得她这次回来后很奇怪,好像哪里不太对,但要真的说到底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到了你就知道。”方岳唇角微扬,笑容里仍旧澄澈清明,但江韵知道,他的心思早已不似过往干净。
一个笑又能代表什么,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皮相惑人的那一个罢了。
只是,这样想并不能让她的心停止抽痛。
一个爱了多年的男人,此刻她却觉得她与他之间就像天上的牛郎织女一般,被王母落一簪而就的银河隔在两岸,此不知彼,彼不知此。
各自心怀鬼胎,却装的比谁都要清白高尚。
18,慢情歌~
18,慢情歌~
路况不算拥堵,车子在上下班高峰的车流中走的不慢,但也并不快。
江韵想起一些旧事来,那时她大三,方岳研究生也毕业了,方岳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国内一家知名药企做产品销售,工作初期生活不再捉襟见肘,但也说不上富裕。
她常常与方岳一起坐在穿城而过的公共汽车里,方岳伸出修长有力的臂膀护着她,她靠在他肩头,两人对城市中心闪烁着的耀眼灯光充满赞叹,但并不艳羡。
那时的方岳曾说,“小韵,有一天我会开着车带你游遍整个江州,你值得我为你努力,努力把这个城市最美的风景都刻进你的眼睛。”
彼时方岳工作渐入佳境,销售业绩逐月上升,年终晋升时被选定做了个不大不小的领导,生活逐渐宽裕,手头也有了一笔钱。
不过买车买房还是有些奢侈了,如若按揭,日后还款压力也不小,方岳权衡再三便租了套温馨的一居室。
“房子虽然不大,但好在卧室朝阳温暖舒适,厨房卫浴空调暖气一应俱全,网络也比学校里要快许多。小韵,你来不来?”
方岳邀她同住,满目皆是期待,然而江韵没有答应。
孤男寡女**,又爱的那样痴缠,况且方岳是那种让整个江大校园的女生都迷了眼的相貌,住在一起会是何种后果,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拒绝后至今,方岳再没提过同居的事,悉心努力工作,别人不敢碰的硬骨头他偏要努力一试,别人休年假时也只有他还穿梭在茫茫人海中,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业绩的机会。
江韵知道,他那样努力,不过是为了给她顺遂的生活,让她在他身上能找到足够的安全感。看他辛苦奔波不分昼夜,她心中也疼。
所以那两年,为了让方岳下班后能善待一下自己的胃,江韵会时不时去出租屋里给他做顿饭。
时至今日,她坐在属于他的车里,坐在女友专属的副驾驶座位,忽然想起这个位置周致敏也是坐过的,而且看情况已经坐了有一段日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方岳的车是在江滨摩天轮主题公园停下的,公园对面是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这处楼盘从前他们一起看过,是开发商销售主打的精装房。
一处不大不小的两居室,动辄也要两三百万了。
方岳从车里下来,为江韵开了车门,他眉目中浸润着温柔和欣喜,就像梦想了许久的生活终于得以开启那般,笑容中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孩子气。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江韵望着临江而建的巨型摩天轮。
她上学时没少干自以为浪漫如今看来却十分幼稚的事,包括拉着方岳数次来这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坐这个号称江州市最高且最美的摩天轮。
方岳拉起她的手往小区里走,还是方才那句话,“到了你就知道。”
一路上风景如画,秋风吹过树叶,有沙沙的声响,像首慢情歌,把江韵脑海里和方岳的那些记忆悉数勾出来,她的心被撕扯的钝痛无比。
19,九栋十六层~
19,九栋十六层~
两人是在小区喷泉后面9栋的电梯间上的楼,电梯在16层停下,光滑到可以当镜子照的门缓缓开启。
方岳打开的房门是一套带全玻璃飘窗式大阳台的三居,恐怕比两三百万的两居又要贵上不少。
房里的灯渐次亮起,方岳带着江韵把整栋房子看了一遍,甚至笑着跟她规划他们将来的孩子要住在哪一间,婴儿房要怎么改。
婴儿房,呵。
江韵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小区中央的喷泉到了整点喷水的时间,灯火映衬之下,变换着形状漫天挥洒的水雾十分朦胧,加之对面远远在目的巨型摩天轮此时也打着梦幻的灯光,这一幕宛若童话。
方岳的确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把江州最美的风景刻进了江韵眼睛里。
遗憾的是,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拥抱王子的公主。
江韵满眼都是欲落未落的泪水,方岳以为她是太开心了,9栋,16层,9月,16号。他那般的用心,买房用的都是她生日,如何让人不为之动容呢。
方岳上前,抬手拭去江韵终于滑落脸颊的热泪,“小韵,别哭。”他亲吻她的额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嫁给我吧。”
是啊,他现在有房有车,自己开起了一家不错的私人医院,江州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少,但有钱人最多,方岳的医院所秉持的一对一服务,让不缺钱的病患盈门,也让方岳声名鹊起,在江州名人榜上有了一席之地。
时年二十九岁的方岳已有这样的成就,可说是成功了吧。
江韵不去猜测他的成功里是不是也有不光彩的一笔,若是以往的她,仅仅为了这处9栋16层的房子,无疑是欣喜到可以痛哭流涕的。
但此刻,他与她之间,隔着家世富贵的周致敏,隔着商业巨擘的慕寒川,一切都变了。
他向她求婚之前的那两个小时,又跟周致敏说过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江韵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江韵将他的手缓缓推回去,清清嗓子抬眸在灯火中与他对视,“方岳,我已经结婚了。”
方岳愣了一瞬间,而后唇角笑起一朵花,伸手捏江韵的鼻子,多么习惯性的动作,他做的很是熟练,“是不是我求婚太突然,把你吓傻了?”
江韵仍旧静静看着方岳的眼眸,这个未曾被时光苛待的男人仍旧是俊秀的,说风姿绰约也不为过,面对他时,她心底仍有波澜四起,但却被他的背叛和自己的已婚身份生生压了下去。
“你也为周致敏花过这样的心思吗?她是不是被感动的涕泪横飞?”江韵简单而无情地结束话题,见方岳脸色骤然变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在心中笑,笑他的自以为是,笑他真的拿她当个傻瓜,趁方岳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转身夺门而去,迅速进了电梯。
方岳在她身后追,她只当没听见,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飞快地离去了。
20,他的妻子~
20,他的妻子~
今天下午,就在江韵在沧浪路别墅区等方岳的时候,遇上了周致敏。
周家富贵,本就居住在沧浪路的别墅区,江韵既然回了江家,她们能碰上彼此也是意料中的事。
周致敏当时看到江韵在路口站着,心中一紧,对未来的恐惧和无法预知让她无所适从。
一直被方岳压着,但早藏在她心头隐隐待发了多年的那个念头,一瞬间袭遍她周身每一个细胞。
她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江韵面前,笑的趾高气扬,“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会把方岳从你身边夺走,你一直不信吧。但有些事你还是应该知道的,就在你每天为他做饭的出租屋里,我们不知道翻云覆雨过多少次。你说你傻不傻,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放着你江家巨富的身份又不告诉他。”
周致敏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斜斜看了江韵一眼。
“现在我和方岳已经有了孩子,就算你回江家,就算你是那个被你父亲捧到天上的江二小姐,就算你告诉方岳你的身份,还有什么用呢?你这么清高,真的能容忍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你的男人,背着你跟别的女人暗度陈仓了三年之久?”
坐在出租车里,江韵又想起下午周致敏那些充满讽刺的话,终于敢肆无忌惮地泪流满面。
三年,呵,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原来她做了三年傻子,尚不自知。
*
慕氏顶楼会议室,慕寒川与慕氏一众高管正在开会,是关于城南刚批下的项目动工决策会议。
无外乎是提前立些规矩,用来约束想趁此捞得巨额回扣的内部人员,冯远早就坐不住了,但他坐不住却并非因为看起来实在略显枯燥的会议内容。
动工决策会结束后,众人从办公室四散离去,冯远几步赶上了慕寒川。
慕寒川蹙眉看他,“什么要紧的事,让你开会的时候像慕氏的椅子长了钉子一样?”
冯远说了他知道的情况,身旁的男人西装都未及穿上,迅速与他一道下到地下一层,驱车离去。
一路上冯远透过倒车镜看了慕寒川数次,他的心思他是没猜到半分,但他的脸色他却看的十分清楚。
那是愤怒中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无奈的表情,他眯眸抽着烟,周身气场冷毅的让人不敢靠近,亦不敢开口与他说话。
滨江路转弯处,江韵所坐的出租车被一辆低调的豪车横着拦在路中间。
出租车司机看到慕寒川从豪车内迈步下来,惊魂未定地开口,“现在的小年轻都不要命了是吗!开豪车了不起啊!”
小年轻?慕寒川抿唇,他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已不再是冲动妄为的年纪,但碰上他刚领证的小妻子的事,他到底是没学会怎么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慕寒川大步走来,跟司机师傅道了歉,沉声道,“您车里坐着的是我妻子,我们生了些误会,请您让她下车。”
江韵低眉抿唇,心中暗想,他的妻子!结婚证才领多久?慕寒川这话说得倒是十分顺口。
21,不妨赌一下~
21,不妨赌一下~
江韵低眉抿唇,心中暗想,他的妻子!结婚证才领多久?慕寒川这话说得倒是十分顺口。
司机师傅想起近来的新闻报道,无名男子大街上冒充是女子老公,对其拳脚相加。
围观行人不为所动亦不上前制止,导致年轻女子被男子带走强-暴并谋财害命,且最终曝尸荒野的事件。
由于这种事件还不少,司机师傅起了警惕心,将车子上了锁之后回头问江韵,“小姑娘,他真的是你丈夫吗?”
江韵无奈地点了点头,司机师傅这才半信半疑的把车门解锁,慕寒川上前帮江韵付车钱。
他一身白衬衣束在黑西裤里,皮带的金属扣闪着寒光,手上的腕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衬得他雍容华贵的气质更甚。
司机总算有些安心了,哪有谋财的自己掏车钱的道理,况且,面前的男人气质高华,品位不俗,一看便知身份贵重,哪里又需要谋什么财害什么命呢。
司机师傅接过慕寒川递来的车钱,又瞄了他一眼,出言道,“先生面相丰神俊朗,不像是个做坏事的小人。”这才打开车门让江韵下车。
江韵哭笑不得,看来长得好看还是很有用处的。
一张迷惑人心的脸庞,让慕寒川受尽市民崇拜和爱戴,总是能更多的接触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善意。
江韵两脚刚踩到地面上,周身还没来得及被寒风包裹,便被慕寒川的大手一拉,整个人被他抱进了怀里。
他声音很低沉,也似乎很温柔,江韵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别哭,方岳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你的眼泪。”
如此近距离的依偎着彼此,江韵很不习惯,慕寒川胸膛里强劲的男性气息让她一个激灵。
除了方岳,她从未与任何男人如此亲近过,江韵整个人警醒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承认方岳接近周致敏是心怀叵测,难道你娶我就是真爱无悔吗?”
慕寒川笑了,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笑十分耐人寻味,“也有这个可能,你不妨赌一下,如果是呢?”
江韵一愣,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太深,深的她猜不透他方才那话到底是何用意,“慕总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慕寒川看到江韵这般戒备的表情,忽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不是在每个人面前我都会开玩笑,尤其在娶你这件事情上,我很认真地考量过。”
考量什么?她能带给他多少利益吗吗?答案显而易见,没有追问的理由,也没有非知道不可的价值。
江韵将视线从慕寒川那张惑人的脸上移开,她是这样回答他的,“我没有慕总这样的自信,万万分之一的机会,不赌也罢。”
而后,身为她合法丈夫的慕寒川迅速靠近她,将她纤细的腰握在自己大掌中,一步步将她逼退到靠在路旁的护栏上。
慕寒川将手搭在江韵身体两侧,握住护栏,与她挨的极近极近。他的西裤贴着她的裙摆,姿势暧昧。
身高的差距,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你说的不错,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太过自信,我已经三十二岁了,用早已远去的青春去赌那个万万分之一,的确要冒太大风险。但不赌焉能知道结果如何?不赌焉能甘心当下的局面?从这方面看,人有点遥不可及的梦想也不算是件坏事。”
22,说什么劈不劈腿~
22,说什么劈不劈腿~
慕寒川与江韵说这些话的时间,已经足够方岳追上来了,而此刻,方岳也确实追了上来。
看到他放在心头不舍得碰的女人正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方岳一时愤怒一时又不敢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存在。
等他下车走近了,才发现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峰顶让所有江州男人眼红艳羡,想达到他那样的高度、所有江州女人都疯狂爱慕,想住进他怀里的慕寒川。
方岳是震撼的,江韵怎么可能搭上这样的男人!
在方岳的认知中,江韵只是个刚毕业一年多点儿的普通女大学生,家世甚至还说不上一般。
就算她想挤进江州豪门,也没有任何渠道。
而慕寒川生来富贵,是慕家几房兄弟中炙手可热的第三子,聪颖无匹。
他曾以最小的入学年龄,考上在国内颇具权威的江大国贸专业,从小得他爷爷慕建庭喜爱、栽培。
都说慕寒川不在乎家族生意,十八岁前从未涉足慕氏集团任何领域,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在他二十岁那年回归慕氏,像风一样席卷慕氏每一个边边角角,到二十四岁那年彻底站稳脚跟,成为慕建庭指定的唯一掌权人。
如果说江韵舍弃他而嫁给了慕寒川,此刻他是相信的,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慕寒川确实比他更能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毕竟金钱和地位太能够反衬一个男人的气度风华,江韵会被事业成功高高在上的慕寒川俘虏,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换了江州市的任何女人,都会和江韵是同样的选择。
“他就是你丈夫吗?”方岳站在离江韵和慕寒川两米外的阴影里,冷声开口。
“是。”江韵从慕寒川怀里退出来,抬头看着方岳。
她只回答了他一个字,却让他一直紧绷着的那根自尊之弦应声而断,铮铮的声响让方岳觉得简直振聋发聩。
方岳自嘲地笑,“枉我以为你爱我,为了你做这许多幼稚的事,此刻看来竟是一场笑话。”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残忍,那声音像刀,像剑,狠狠割刺着江韵,让她几乎站不稳。
她不问方岳为什么背着她和周致敏好了三年,都三年了,如果他跟她说,如果他说周致敏能够给他他想要的,江韵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离开。
可是如今,太久了,他伤得她再也没有相信爱情的力量和勇气。
方岳忽然止住了笑声,猩红着双眸质问她,“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劈腿前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个男朋友一声。”
在一旁眯眸看着这一切的慕寒川早就怒火熊熊,他几步上前,狠狠一拳挥过去,正正打在方岳脸上,将方岳打得连连后退。
拉过江韵的手将她塞进车里,透过敞开的车窗,慕寒川丢给方岳一句冷冷的回话,“你们还没发展到那么熟的程度,说什么劈不劈腿,江韵跟你睡过吗!”
23,老谋深算~
23,老谋深算~
“开车。”慕寒川吩咐驾驶座上的冯远。
冯远方才听着三人的对话,早就在这待不住了,一脚油门蹭地蹿出原地,只留方岳冷冷站在当下,耳边回荡着慕寒川那句充满鄙夷的话。
慕寒川说江韵没跟他睡过,恋爱多年,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们两人恐怕连彼此最**的地方长了颗小米痣都能一清二楚。
他是怎么知道他们没睡过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寒川和江韵睡过了。
方岳骨节森然的手紧握成拳,仿佛他手中的握着的是自己的心脏,被他所认为的江韵的无声背叛伤害得碎裂成泥的心脏。
冯远在车里一个劲儿的庆幸自己反应快,这几人若是再僵持一会儿,他还真怕会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而刚才三人交战时,正在给冯远打电话的赵疏文已经得知了此事,他比冯远更加积极,标题都替新闻编辑们想了好几个。
一:妻子前男友向其求婚,丈夫因嫉妒将前男友就地打死。
二:前男友向女友求婚发现女友劈腿,因嫉妒将奸夫就地打死。
三:妻子前男友向其求婚,丈夫因嫉妒将妻子及其前男友就地打死。
四:前男友向女友求婚发现女友劈腿,因嫉妒将女友及其奸夫就地打死。
五:前男友向女友求婚发现女友劈腿,前男友与奸夫激愤交战,意外将对方就地打死。
六:女子劈腿,前男友与丈夫激烈撕b,女子愤然,将前男友与丈夫就地打死。
冯远瞥了眼自己手机上亮起的好友圈消息,赵疏文这个家伙,还发了一堆笑哭的表情。
冯远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心里默念这些标题,没想到默念着默念着竟然念出了声,慕寒川听到后脸色黑了半截,冷冷问他,“谁是奸夫?”
冯远后背一冷,赶紧腾出一只手按灭了手机,笑着道,“没……没有,我是在说,慕总您是合法丈夫,丈夫!”
慕寒川仍旧沉着脸色,但对着江韵说话时终究是和气的,起码冯远觉得他眼睛里冷厉之下有温柔。
“韵韵,今夜江宅就不要去了,跟我回家。”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手心,粗粝的大掌摩挲着江韵的手背。
她的手太冷了,他既然握住了就不会再松开。
方才冯远一句话让江韵忽然明白,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关系,至少在外人眼中的确如此。
有人在,江韵也不好抽回手,只能任慕寒川拉着,“不行,我答应了……”她顿了顿,在给江秉毅想一个合适的称呼,最后终于还是说,“我答应了我父亲要回江家住,这是第一晚,食言不好。”
“你没有食言,我已经跟他说过你不会回去了。”慕寒川侧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黑如瞿石的双眼中带着老谋深算的颜色,笑意未达眼底。
24,夜不归宿~
24,夜不归宿~
江韵不知道慕寒川到底是怎么跟江秉毅说的,他顶着江萍男朋友的身份,却能决定江韵夜不归宿,难道他跟江秉毅说江韵晚上不回家时,江秉毅就没有多问一问?
慕寒川早已看透江韵心思,风轻云淡地道,“你提出的,不必隐婚。我们的事,你父亲不难知晓,也早晚必然江州人尽皆知。”
江秉毅回江宅时江萍正在给吕秀珍展示她新买的衣服,高端品牌、量身定制,她穿起来是十分漂亮的。
江家的女儿无疑都继承了江秉毅的相貌,美是不必多说。
“妈,你觉得这件衣服寒川会喜欢吗?”江萍笑着转了个身,已经二十七岁了,眸中却还带着少女才有的娇羞。
吕秀珍笑着点了点头,“我女儿这么漂亮,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江秉毅停住脚步,想了一瞬间,对江萍道,“以后跟慕寒川少些往来,他那样的人,看起来高高在上如坐云端,贵气的不得了。可说到底却也还是个披着菩萨外衣的狠辣商人,满腹算计,活在随时随地的阴谋中。
咱们江氏半路出家,这些年虽然家财累累,在业内也算是赚得了好名声,在江州豪门林立的上流社会有了些许立足之处。但慕寒川这个人,我们江家惹不起,你也惹不起。”
江萍脸上的笑容即刻绷住,“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众所周知,我是寒川唯一的女朋友,您这样说,也太见外了。”
江秉毅看江萍这般执着,叹了口气接着教训女儿,“不是爸爸见外,是你不拿自己当外人。江州的确人人都说你是他女朋友,但慕寒川承认过吗?”
江萍原本就冷下来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想反驳江秉毅,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说才能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如江秉毅所说,慕寒川确实从未对外公开承认她是他女友,细细想来,这一切竟都像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江萍一时很不高兴,跺跺脚转身大步上楼去了。
吕秀珍见江秉毅这样说女儿,也很是不悦,但她还是起身上前给江秉毅脱去身上的西装,挂在实木落地衣架上,“我看你是这几天忙坏了,脑子也不清楚。晚饭好了,就等你呢。”
江韵没回来,江萍不关心,吕秀珍也不关心,她们巴不得江韵再也不回来才好。
但江秉毅心中却全是愁云惨雾,稍晚些才到餐厅进餐的江明琮倒是问了句,“怎么没看到韵韵。”
吕秀珍给了他一记白眼,自己的亲妹妹没见他问问,倒是问起那个野丫头来了。
江秉毅停下筷子淡然道,“她说是朋友小聚,今晚不回来。咱们只管吃,不必等她。”
事实上江韵根本没联系他,回来用晚餐之前,他也确实接了个电话,不过是慕寒川打来的。
江秉毅说这话时江萍正好下楼来餐厅,她们母女听了江秉毅说不用等江韵,心里自然高兴,江明琮眸中却笼上了一层阴影。
25,之子于归,宜其世家~
25,之子于归,宜其世家~
旁人不了解江韵,江明琮却是了解的,她说了回来住,只要天不塌地不陷就一定会回来。
做为一名女性,江韵具有极强的戒备心,懂得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没有特殊理由,她决不会夜不归宿。
江明琮(g)想了一会儿,没理出头绪,便不再接着思虑。
慕寒川的车停在鸿鸣山脚下微雨湖他的私人大宅时,江韵被他拉着手与他一起下车,心中不禁警惕起来。
她坐上他的车时,竟然忘了考虑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行踪,为什么能恰好将她拦下,此刻一想不禁骇然。
*
慕寒川二十二岁那年,曾在江州市鸿鸣山脚下的微雨湖,买过一处足足六百亩的地皮,彼时鸿鸣山还属外环,地价并不贵。
用赵疏文的话说,与今日的寸土寸金比起来,他当日买下这块儿地的价钱,跟捡的也没什么分别。
这处地方,除去微雨湖从江州过的那一段,陆地面积也有两百亩左右。
但慕寒川起初却并没有把它当做投资用地,买了之后就一直干晾着,仿佛连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块地方的存在。
在地皮被闲置了将近两年之后,他又像忽然想起来似的,始建庄园。
没有人知道,那年的慕寒川二十四岁,在江家大宅机缘巧合碰上江家姐妹争执不休,把推搡间跌落池塘的江韵,从秋日冰凉的水中捞了上来。
十五岁的少女,并未完全长开的年纪,又能有多美貌、多让人移不开视线呢!
而慕寒川身边不乏各色美女,只要他勾勾手指,愿意送上门的女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甚至连他本人也不清楚,明明当时不远处就有会水的江家男佣,他为什么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救她,只因她曾说长大了要嫁给他那一句无忌童言吗!
那之后,他请来国内最顶尖的设计师、园林艺术师以及工匠,用了数年时间将微雨湖属于他的地方,连着大面积的湖泊,打造成了一处不比国内任何园林差的超级豪宅,取名于归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世家。
于归园的承建和装修于慕寒川三十岁那年才彻底竣工,耗时之久,堪称江州之最。
后来慕寒川更是亲自题字,将于归园的名字镌刻在大门口的巨石上,时至今日他搬进来住也不过是两年的时间。
但外界对这座园子,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猜测。
比如这座耗巨时巨财建起的大宅,为什么取名叫于归园。
慕寒川心里到底想让谁住进去,成为园子真正的女主人,像诗经中写的那样,之子于归,宜其世家。
这个问题,直至今日也没有答案,因为他从不曾带任何女人来过这里,包括外界风传的他的正牌女友江萍。
所以江州人常说,慕寒川这个人,在让人震撼的同时也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人人都明白正常的男人离不开女人,但却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三千弱水他到底想取哪一瓢饮。
此刻,江韵盯着入口处巨石上凿刻描漆的于归园三个大字,忽然就想起了关于园子的这么一段故事。
那随意而悠远的字迹,颇有一股子诗酒田园的味道,她很难想象,慕寒川这种在生意场上征战杀伐的男人,写出的字会是这种感觉。
察觉到男人灼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江韵周身猛地一冷,只敢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慕寒川。
如冯远所说,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他带她回来过夜,男女之间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不难猜测。
26,谁说我在想那些事~
26,谁说我在想那些事~
江韵停下脚步,慕寒川自然也随着她停了下来,路灯昏黄,照得她整张脸更显温柔细致,却又无比复杂。
她不知道今夜若她踏进这座园子后,慕寒川到底会做到哪一步,明早出来时还能不能这么完整。
慕寒川却是笑了,他知她心事,拍拍她的手背,说出的话竟像是安慰,还像是逗弄,“别杞人忧天,你心里想的那些事,我还不急着做。”
江韵脸瞬间红了,耳根处都是热的。跟一个并不算熟悉的男人谈论这种事,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她紧张地抬手将别在耳后的长发放下来,遮住此刻的窘迫,低眉道,“谁说我在想那些事!”
这次慕寒川脸上不仅多云转晴,竟然还笑出了声,看来他的小妻子确实有让他心情瞬间变好的本事。
他拉起她的双手,侧头看着她,嗓音里藏着猎物在侧随时都会发出进攻般的危险,低沉、性感,“你说的是哪些事?”
江韵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事。”
慕寒川望着她飞快逃离的背影大笑出声,长腿一迈抬步往前,手臂一伸就将只顾窜逃的江韵捉了回来。
他重新把江韵搂进怀里,薄削的唇在她红透的耳边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想的不是同一种事?”
江韵被他搂得很紧,他身上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衣一点一点烫着她的皮肤,江韵只得低垂眼帘不与他对视,整个人被他困在怀中,动也不敢动。
做为一个有正常**和生理需求的男人,慕寒川却在此时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回家吧。”
他心中很明白,一个曾经被人细心呵护过的姑娘,无论他如何挖空心思,如何千方百计让自己更加靠近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房,他都不可能比她的初恋更让她铭心刻骨。
许多事情,更是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有的是时间来让她心甘情愿。
慕寒川叫冯远先开车回去,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江韵觉得身心疲惫,也无心思去欣赏他斥巨资打造的豪宅。
在进入于归园不远后一个精致小巧的车棚里,慕寒川取出一辆说老旧不老旧说时新又不时新的自行车来,指指后座叫江韵坐上去。
江韵没有反抗,目测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亮着灯的主栋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想在园子里吹冷风,。
况且这个地方她也不熟悉,太空旷了,夜晚一到,路灯莹黄色的光如同鬼火,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此刻坐在后车座上,她只要一抬起眼帘,就能看到慕寒川伟岸的肩膀和线条美好肌肉坚实的后背,他在昏黄的灯火中载着她一路前行,不说话,却也安心。
两人在主栋别墅前停好车子之后双双进了门,没有人来迎他们,江韵有些诧异。
慕寒川垂眸关了别墅大门,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江韵下意识往后躲,却被慕寒川一个箭步赶上。
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双肩,轻轻一推,江韵整个后背就贴在了墙壁上,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黑暗空间里,空气愈发的稀薄。
那人俯首,脸慢慢贴了上来,嘴唇几乎碰到她的,江韵紧张地屏住呼吸,心跳声如雷。
27,记住,我是你丈夫~
27,记住,我是你丈夫~
客厅里的灯啪一声被摁亮,慕寒川双手仍旧撑着墙壁,把江韵围在他胸膛之间。
他垂眸看见江韵是一副脸色微红的小女儿姿态,心情不由得更好了几分,薄唇凑在她耳边道,“你挡住开关了。”
江韵这才回过神来,侧身一看,果不其然,客厅里吊灯开关就在她背后的位置。
她长吁了一口气,慕寒川三十二岁,是个有正常需求的成熟男人,方才她还以为……
江韵心中羞臊,脸上瞬间飞红一片,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慕寒川放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她解释,“回来的晚,我让管家他们先睡了,他们还不知道你我结婚,恐怕接下来要一段时日适应。”
然而,慕寒川此刻的顾左右而言它,并没有让江韵吊着的心觉得有所放松,随他上楼之后他只开了自己的卧室门,江韵没有进去。
他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微微眯起的眸中不难看出压抑着的男性-欲-望。
江韵站在慕寒川卧室门口,见他是那般神色,慌忙便退到了廊上,低眉问他,“今晚我睡哪儿?”
慕寒川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吐出长长的烟圈。
他幽深的双眸藏在火星和烟雾之后,浓郁的眼神里是迷惑人心的颜色,“不进来参观参观你合法丈夫的房间?”
“你房间有什么好看的。我困了,想睡觉。”江韵低着头,她在他的地盘,似乎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慕寒川挑起眼尾,“我的床很舒服,而且足够大,多睡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江韵这话刚一出口,慕寒川唇边的笑就消失了。
他明白,对江韵来说,方岳曾是亲密男友,而他只是陌生丈夫,是她口中的‘别人’,两者孰轻孰重一想便知。
慕寒川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心中却还是忽然有些情绪。
烟味忽然由远而近,近得就在鼻端萦绕,江韵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一抬眸就见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还没来得及闪躲,两片薄荷香气与烟草味道混杂的唇便贴了上来。
慕寒川的唇是凉的,凉得江韵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的气息却是热的,热的仿佛能将她融化、吞噬。
亲吻她的间隙,他不忘提醒道,“记住,我是你丈夫,不是别人。”
这个吻对于慕寒川来说,实在是有些浅尝辄止,却又有惩罚的意味,缠绵悱恻得让人心神**。
当慕寒川带着隐隐的不悦,意犹未尽地从江韵唇上撤离时,江韵的心几乎从嗓子眼儿跳出来,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慕寒川只犹豫了一瞬,猛地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江韵的脸撞进他只穿着柔软线衫的胸膛里,他胸口肌理分明,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温暖却也危险。
还有……两人身体碰到一起,虽隔着西裤和长裙,却让江韵只想马上逃开。
有些事虽未经历过,但她好歹跟方岳恋爱了这么多年,男性的生理反应她并不陌生。
28,一个让你感情蒙上污点的人,不想也罢~
28,一个让你感情蒙上污点的人,不想也罢~
慕寒川将她紧紧抱着,之后又松开,牵着她的手打开他房间对面的另外一间房,“你今晚住这里我不打算收费,刚才那个吻算是你给的报酬吧。”
“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住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付费!”江韵此言一出才发觉又被慕寒川摆了一道。
果然,他站在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情绪不明,“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早晚是要住在一起的。我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方岳,今夜不碰你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还是你希望我只把你当个摆设,像他一样,在外面与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慕寒川这样说,她没有再反驳的力气,江韵低眉,灯火黯淡,她眼里的憔悴被映衬的更加明显。
方岳曾是她认定的终身依靠,而今却成了致命的伤,日子慢慢从指缝中溜走,午夜梦回时她心口的痛楚反增不减。
就像被锈钝的剑一寸一寸刺穿,那种折磨无以言表,若非亲身经历过的人,不可能懂得她的绝望。
慕寒川见她这种模样,上前一步与她对面站着,修长的手指贴在江韵嘴唇上,缓缓抚过他吻她留下的痕迹。
他刚才那话说的是有些重了,带着明显的冷漠嘲讽,但比在公司散会后听到冯远说方岳接走江韵时的气愤,已经淡很多了。
慕寒川在国内大学毕业后被父母安排出国留学,接受过很好的西方教育,没有处-女情结。
但江韵的心曾给过方岳,做为江韵的丈夫,这已经足叫他发狂了。
而江韵和方岳还没有过那种关系,他心中又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所以知晓江韵被方岳接走,并进了摩天轮主题公园对面的小区时,他才会那般匆忙地离开公司,连会议后续事宜都没来得及安排。
与在他嘱咐下跟随江韵、保护她安全的人电话联系之后,确定了江韵的位置,火急火燎便与冯远一起上车,飞一般赶去了。
收回贴在江韵嘴唇上的手,慕寒川对她道晚安,往回走时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定定看着江韵,“我们虽未典礼,但也算正式结婚了,我不希望我妻子心中一直装着别的男人。一个让你感情蒙上污点的人,不想也罢。”
这一夜慕寒川果然如约定的那般,没有趁夜来江韵的房间,两人相安无事的各自睡了一晚。
江韵喜欢穿宽松的衣服睡,洗完澡之后实在没有干净的衣服穿,她便开了衣柜想找件睡衣。
结果柜子里竟然全都是男士衬衫,在这栋别墅里,那些衣服到底是谁的并不难想。
她挑了件白色的套在身上,衬衣上除了洗衣液的清香似乎还带着慕寒川的味道,她心里有些不习惯,终究还是扛不住满身疲惫,渐渐睡去了。
因为翻来覆去想了许多事情江韵睡得比较晚,翌日早晨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半,她起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发现自己昨夜换下的衣服都不见了。
没办法,只能开门下楼。
江韵脚刚踩上一楼的地毯,就看见从厨房出来一名女性,那女人四五十岁,衣着得体举止严谨,正与家佣交代着什么。
29,衣服……还合适吗?
29,衣服……还合适吗?
江韵脚刚踩上一楼的地毯,就看见从厨房出来一名女性,那女人四五十岁,衣着得体举止严谨,正与家佣交代着什么。
她应该也看到江韵了,与家佣简短地交流完毕之后,几步走上前来对江韵颔首一笑,自我介绍道,“太太您好,我是先生和您的私人管家,我叫夏秋,以后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跟我说。”
江韵对她点了点头,“谢谢,我的衣服呢?”
夏秋这才认真审视面前的女主人,她应该是刚醒,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黑发极柔顺地散在肩上,身上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男式衬衫。
但这样的江韵却丝毫让人想不起慵懒、轻佻这些词。
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闯入室内,她就站在那一团光线里,目光轻轻浅浅,身上却有不属于年轻女子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镇定自若。
“哦,是这样的太太,您昨晚换下的衣服已经和先生的一起洗过,晾晒在外面绿茵草坪的衣架上。先生叫人给您选了几套新的衣服,已经送来了,就在您房间的衣柜里。”夏秋的回答很程式化,但也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江韵的心思却还停留在,夏秋说她的衣服是和慕寒川的一起洗的那一瞬间,规规矩矩的中年女人,眸中却流露出丝丝暧昧的神情。
江韵心道,夫妻嘛,在外人眼中即便是内衣裤,一起洗也并无不妥,但夏秋为何却是那般神色,好像她和慕寒川昨晚做了什么似的。
好吧,事实上她们昨晚也确实亲了个嘴,不过那是意外之吻,双方毫无准备,更非你情我愿。
所以,在江韵心里,那个吻是不作数的。
江韵挑眉,正好望到窗外晨跑归来的慕寒川,看来他已经与一众家佣知会过她这个所谓的慕太太在家里过夜的事情了。
也难怪,整个大宅里里外外忙活的人见到她都没觉得奇怪。
江韵对管家夏秋道了谢,之后上楼去换衣服,一大早让她觉得耳根一热的是慕寒川竟然还叫人买了文胸和内裤,尺码与她完全吻合。
江韵换好衣服后下楼在客厅里坐着喝茶,顺便等在楼上洗漱的慕寒川一起用早餐。
等慕寒川洗好下来看到沙发上端坐的江韵时,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江韵身上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胸前,挑起唇角笑着看她,眉目间晕染着暧昧。
江韵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转身往餐厅走去。
慕寒川笑,随江韵一起去了餐厅,餐桌上放着的是红豆莲子粥和两样小菜,还有鸡蛋、培根、水果沙拉、蔬菜、牛奶果汁、黄油、火腿牛肉芝士披萨和烤面包。
慕寒川为江韵拉开椅子,她没有矫情,从他身前走过,在餐桌旁坐下。
慕寒川坐在她正对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抬眉目光正好又落在了江韵胸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被修身长裙包裹着的美好胸-型,笑着问,“衣服……还合适吗?”
咳,江韵刚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差点没被呛住,放下杯子避开他的视线道,“挺合适的,吃早饭吧。”
30,喝上一口喜酒~
30,喝上一口喜酒~
早饭过后,冯远开着车到了别墅门口,江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到车在别墅门口稳稳停住,慕寒川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江韵说要去单位销假,慕寒川面无表情地点头,与她一道出了门。
*
江韵大四那年开始在江州中医院实习,由于中医药专业的特殊性,她实习期足足一年整。
直到过了学校论文答辩,拿到学位证,她的实习才彻底结束。
好在她做事认真,表现还不错,很顺利的在医院给出的实习小结上得了高分。之后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江州中医院,是做药剂师。
江韵大学时是中医学专业不假,但主攻方向却是临床,她曾问过医院为什么做此安排。
戴着花镜的省内著名老中医蒋学渊把眼镜取下来,笑着对她说,“丫头,在药房里有很多上学和实习时都学不到的知识,你先做完试用期吧。”
那之后三个月,试用期安然度过,江韵被蒋学渊亲自点名调到临床做他的助手。
蒋学渊年纪大了,又是轻易不坐诊的专家,轮到她这个师父的班,一般都是她去坐诊。
两个月前她申请停薪留职,出了一趟国,她回国是跟蒋老报备过的,蒋老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的催她,叫她赶紧来上班。
说这两个月没人替自己坐诊,他那把老骨头,都快要被盈门的病患给折腾散架了。
江韵知道,蒋老说的是事实,他的名头,在国内都是叫得响的,且这几年中医大行其道,这两个月他亲自坐诊,想必慕名而来的病人少不了。
所以,为救师父于水深火热,她不得不尽早回去上班。
慕寒川送江韵到医院门口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几个还算熟识的医生见她从那样的豪车里下来不禁有些咋舌。
慕寒川目送江韵走进门诊大楼,进了通往住院部的电梯,之后才从医院大门口离开。
*
江州中医院,在办公室开完早会之后,众人散去,蒋老把江韵留了下来。
“出国两个月都做什么去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想着环游世界,也不多帮帮我这个老头子。”蒋老在软椅上坐下,笑着看江韵。
江韵回以微笑,蒋老今年不过六十出头,按说他这样的年纪也该退休了。
不过医院需要声名在外且医术超群的专家,所以他只在每周三或者周五坐诊,其它时候没有重大事件,医院里一众小辈也不会麻烦他。
江韵这个笑容很短暂,短暂得几乎是一瞬间就散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母亲章瑾慧病重时,她曾鼓励她说,“撑下去,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环游世界。”
章瑾慧笑,笑中带泪,对江韵点头。
而今时移事易,环游世界这四个字,对江韵来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江韵失神了一会儿,复又努力把笑容堆在脸上,轻声回蒋老的话,“有些私人的事需要我亲自处理,这两个月让师父您受累了。”
“受些累不要紧,等我喝上一口你跟方岳的喜酒,什么累就都忘了。”蒋学渊呵呵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