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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2章 放手

    哪怕干的是一件最无赖的事情,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东方瑾一脸不咸不淡的表情,格拉纳说了一堆话,他也没听进去,渐渐地格拉纳也被搞得没脾气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东方人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他们这是要拿叶琳堡大做文章啊。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次日午时,应该是第二次谈判时间,格拉纳找了个拉肚子的理由没有来,东方瑾悠哉悠哉的抱着一盆猪蹄,听说格拉纳吃坏了肚子,他只是撇嘴一笑,并没有理会,“这个丹麦佬还是有点头脑嘛,既然吃坏了肚子,咱们也不能慢待了使者不是?小七,你过会儿领着人去一趟,以殿下的名义给格拉纳送点药,记住,一定要亲自服侍格拉纳使者吃下哦。”

    由于天气寒冷,东方瑾将脖子缩在衣服里,就像一个大狗熊,说话间朝着小七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那副神情说不出的猥琐。小七自十二岁就跟在东方瑾身旁伺候,如今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可以说东方瑾心里想什么,他摸得一清二楚的,“先生你就?好吧,小的给他多加点料,保准他吃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嗯嗯嗯,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我让你送药的,可别乱加东西”东方瑾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出的坏主意,摆摆手,一脸厌恶的把小七赶走。小七不以为然,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军库,领着郎中折腾了半天才赶往城中的驿馆。驿馆是新建的,专门招待远方使者之用,由于驿馆乃新建,所以此时整个驿馆里就只有格拉纳一个外来使节。驿长是一名退役老兵,由于苏兹达尔河之战的时候上了一条腿,再也不能骑马,便分配到驿馆。驿长脑门上一连串的问号,今个真是邪门了,东方军师的小侍从怎么跑过来了?小七伸着脖子往走廊里张望一番,确定没有旁人后,悄悄地将驿长拉到了一旁,“虎哥,怎么听说你这里的饭菜有问题啊,都把丹麦佬吃的拉肚子了。”

    云虎顿时炸毛了,大巴掌掐住小七的脖子,气呼呼的说道,“你这小娃娃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在怀疑老子偷工减料不成?丹麦佬拉肚子,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小七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这位虎哥真的是太实诚了,怎么就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呢?他可生怕挨云虎的王八拳,只能拱着手苦笑道,“虎哥,小弟不是那个意思啊,东方先生可是亲口说的,格拉纳使者最近闹肚子,让我带着郎中来诊治一番。这个嘛,东方先生说那家伙拉肚子,那他肯定要拉肚子的,否则,郎中不白跑一趟了么?”

    小七几乎是在明说了,云虎要是还听不明白,那就真成了大傻子了,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松开了手,“你这小子说话拐弯抹角的,谁能听得明白?你们跟我来吧,一定要把握好度,可千万别让丹麦佬在驿馆里拉死,那样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小七打个响指,赶紧作保证,于是乎,小七、云虎加上两个军医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云虎那一手厨艺可不是吹出来的,一刻钟后,一盆香喷喷的炖肉就出锅了。驿馆二楼乙字号房间,格拉纳还在生着闷气,那个可恶的东方人,老是把人吊在半空,谈又不谈,偏偏又不明着拒绝,实在让人羞恼。格拉纳一直在想办法,就算最后谈崩了,那也得让东方人明着开口拒绝才行,这样他格拉纳就没有责任了,要是现在就回去,恐怕免不了落下个不尽心的罪名。自古以来,谈判都是一场拉锯战,比的就是耐性和智慧。砰砰,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格兰纳拉开门就看到驿长笑眯眯的站在外边,一股幽香飘入鼻中,格兰纳的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哎,早上没吃东西,现在已经饿坏了,又碰上如此美食,不禁食欲大动。云虎拱拱手,一副和睦的样子,“使者大人,今日厨房弄了些野味儿,你也尝尝鲜。”

    “那就多谢驿长了”格拉纳哪里会想那么多,早就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住了,道了声谢,将炖肉端进屋中,等着云虎一离开,格拉纳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格拉纳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美食上边,根本没留意到窗口趴着几个人,云虎努着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个丹麦佬,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么吃法,一会儿还不得虚了?可惜这么一道炖兔子了。”

    半个时辰后,格拉纳迎来了自己最悲剧的一天,肚子一直咕咕叫,蹲在茅房里再也没能走出来,还是小七等人将格拉纳拖出来的,军医帮忙开了药。短时间内有了好转,格拉纳好不容易睡着,到了半夜,肚子又开始咕咕叫,那种下坠感,几乎将肠子拖出来。到这个时候,格拉纳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被人阴了。他越想越怕,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整人的方法呢,当真是死都不得好死啊。格拉纳生怕稀里糊涂的惨死在基辅城,趁着夜色,偷偷地溜出了城。

    格拉纳离开基辅城,虽然是神神秘秘的,但还是落进了东方瑾眼中。东方瑾颇感意外的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个格拉纳如此经不起折腾,才一天时间,就扛不住了。格拉纳这一走,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可不是大宋不谈,而是使者不给面子啊,说不得这占据叶琳堡的恶名是要贴在丹麦人脸上了。当然,格拉纳的事情只不过小事,东方瑾最迫切要解决的还是西边的日耳曼人,最近日耳曼人开始增兵了,从目前得到的消息,那位萨克森老狐狸又从神圣帝国调集了四万大军,为了支撑伊斯特拉战争,神圣罗马帝国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几百年来,日耳曼人都对伊斯特拉高地有一种迫切的占有欲,基辅平原,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一片富饶的瑰宝。

    日耳曼人曾兵伊斯特拉高地,维尔纽斯城的压力自然会变得更大。次日一早,东方瑾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急急忙忙的来到捷吉涅茨庄园。大清早的,庄园里一片清冷,仆人和侍卫穿行在石板路上,在靠近城堡的地方已经站着一队锐锋营士兵。东方瑾大感意外,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大清早的,锐锋营士兵为什么护卫的如此严实?这里可是捷吉涅茨庄园,如果真出什么事,那一定是要命的大事,看到东方瑾走过来,锐锋营士兵赶紧拱手行礼,“我等参见东方先生。”

    “城堡里出什么事了?”东方瑾神色急切,拱卫城堡的都头摇摇头,有些莫名的说道,“没有事儿啊,一会儿殿下要在城堡内召见红顶骑士团的贵族俘虏,王妃怕出什么意外,让我们先把防御布置好。这不,兄弟们正忙着布置暗哨呢,东方先生要有什么急事,先请进去便是,殿下他们正在里边用早餐呢。”

    东方瑾总算舒了口气,没出事就好。东方瑾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竟然把那些红顶骑士团的俘虏给忘了,按照普斯克城的局势看,也该和这些洛林贵族谈谈了。进入餐厅的时候,赵有恭等人已经吃个半饱。餐桌上几碟包子,一些简单的小菜,热腾腾米粥,克莱尔明显对这种东方特色的早餐不太习惯,一边吃一边嘟嘴巴,可惜面对霸道的赵有恭,她也没有浪费粮食的胆子。擦拭了下嘴上的污渍,赵有恭示意东方瑾坐下来谈话,“那个格拉纳的事情解决了吧?”

    “那家伙已经跑掉了”东方瑾与赵有恭既是君臣也是良友,所以说话随意了许多,好整以暇的将赶走格拉纳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东方瑾嘴里说出来,诙谐有趣,克莱尔最近汉话水平大涨,竟然听了个大概。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嘴上嘟哝道,“东方先生真的是太坏了,这么整人家,可怜的丹麦异教徒,太可怜了。”

    “.....克莱尔殿下,臣这不是坏,而是有良心,难道非要动刀杀了他才好?”东方瑾不以为然,对克莱尔的评价,只是听听罢了,赵有恭撇撇嘴,也不觉得东方瑾做的有什么错,虽然有些缺德,但至少格拉纳没有缺胳膊断腿,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礼遇了。三娘知道赵有恭和东方瑾有话要谈,所以识趣的拍拍克莱尔的肩头,领着她去了二楼,克莱尔不在,东方瑾也没了太多顾忌,见萧芷韵放下碗筷,他将普斯克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殿下、王妃,现在日耳曼人已经增兵普斯克城,并没有再向美苏达城分兵,估计短时间内要对维尔纽斯城动手了。日耳曼人上次进攻基辅城,吃够了教训,估计不太可能再对基辅城下手。属下觉得,应该尽早调第一军营靠近维尔纽斯城,另外杨绍烈所不也需要对美苏达城形成足够的压力,如此一来,普斯克城方面无法从美苏达城调兵,耶律沙所部有第一军营帮助,守住维尔纽斯城应该不成问题。”

    “嗯,调第一军营前去维尔纽斯城不成问题”赵有恭点点头,表示了赞同,从目前的情况看,也只有调第一军营靠近维尔纽斯城最靠谱。萧芷韵并没有答话,而是蹙起了眉头,赵有恭攥住萧芷韵的手,轻声问道,“绰绰,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既然是讨论,但说无妨。”

    “官人,你和董方先生的想法自然不算有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可似乎忘记了初衷,我们当初舍弃普斯克城和美苏达城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歼灭日耳曼人的有生力量,为今后发起全面反击积聚力量么?”听了萧芷韵的话,东方瑾和赵有恭全都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即点了点头,萧芷韵这才继续说道,“日耳曼人增兵普斯克城,其实对我们的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贯彻以前的思路,而不能因为日耳曼人增兵而改变策略。维尔纽斯城防御力极佳,我们何不给日耳曼人制造拿下维尔纽斯的机会,利用维尔纽斯最大程度的消耗日耳曼人的兵力。同时,杨再兴所部加上第二军营直接逼近普斯克城,做出攻打普斯克城的架势。与此同时,第一军营也慢慢靠近维尔纽斯城。只要第一军营没有进入维尔纽斯,日耳曼人就会认为有机可趁,势必会猛攻维尔纽斯。第一军营和第二军营全部离开基辅城,留在基辅城附近的兵力就只剩下了原来的基辅驻军,为了减轻普斯克城的压力,美苏达城驻军肯定会出兵攻打基辅城。我们可以派人紧盯着美苏达城,只要美苏达城驻军分兵基辅城,就下令第一军营往后撤,向南直插美苏达城驻军后方,耶律沙的兵马也可以撤出维尔纽斯。这番调动之下,虽然会舍弃掉维尔纽斯,却可以最大程度的杀伤日耳曼兵力,就算占据了维尔纽斯城,日耳曼人的兵力也会变得更加分散。大体估算一下,一番损耗之下,没个地方能驻守的兵马估计也就两万多一点,这点实力,想要对基辅城形成威胁,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他们倾巢而出。相反,我们却可以集结重兵于基辅城外围,日耳曼人不仅很难对我们发起进攻,还要时刻防着我们派人偷袭其中某一做城池。日耳曼人连续占领三座城池,基辅城西部再无防护,洛泰尔肯定不会就此停住脚步,为了更进一步,夺取基辅城,唯一能做的,就是进一步增兵伊斯特拉高地。而据我们所知,十四万大军几乎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极限了,东部贵族和多瑙河贵族未必会继续发兵,法兰克人对洛泰尔更是阳奉阴违,如此一来,洛泰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萨克森所有的战力全都调过来。”

    萧芷一席话,却包含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军事计划,一步接着一步,环环相扣。如果真的按照萧芷韵所说的发展,那么整个萨克森公国的兵员会全部被调到伊斯特拉高地上来。如果能够找到机会,重创伊斯特拉高地上的日耳曼大军,就等于直接废掉了整个萨克森公国的战争潜力,以后想要夺下萨克森公国,还是唾手可得。也许萧芷韵的计划里充满了危险性,其中一环出现问题,被日耳曼人所利用的话,那么丢掉的就不是维尔纽斯,而是整个基辅城了。可风险也代表着收益,而且相比其中的风险,所能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大了,这个险绝对值得冒。东方瑾仔细的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殿下,属下觉得王妃的办法可以一试,只要杨绍烈所部做的够逼真,耶律沙的兵马能够及时撤出来,那我们就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相比可能得到的好处,这个风险值得去冒,只要操作得当,就可以为今后拿下萨克森扫清障碍。”

    东方瑾本身就是出色的谋略家,不普通人看的要长远,萨克森公国位于神圣罗马东北部,北边与丹麦王国接壤,自萨克森公国往东北方向两百里,就是波罗的海流域。同时,占据萨克森公国,就算掐住了日耳曼人进入伊斯特拉高地的咽喉,就算日耳曼人能绕路进攻伊斯特拉高地,也可以从萨克森公国长驱直入,横扫东部贵族所控制的各大王国。拥有萨克森公国,就相当于在日耳曼人脖子上悬了一把剑,以后日耳曼人再想做什么事儿,就得多想想了。同时面对大宋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带来的压力,日耳曼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夹起尾巴做人,没有了日耳曼人在后边搞风搞雨,单独对付起丹麦人来就简单多了,夺取破落的海的计划也会变得更容易实现。

第1243章 当神圣陨落

    同时面对大宋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带来的压力,日耳曼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夹起尾巴做人,没有了日耳曼人在后边搞风搞雨,单独对付起丹麦人来就简单多了,夺取破落的海的计划也会变得更容易实现。

    连东方瑾都表示赞同,赵有恭更没有理由反对,巳时刚到,罗伟德诺夫就来到了议事厅,当他听完整个庞大而复杂的计划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惊叹于如此宏伟的战略计划竟然出自一名女子之手,利用维尔纽斯,暗中剑指萨克森公国,如此长远的计划,不知让多少男子汗颜,“殿下,这个计划可谓好处多多,臣认为可以实施的。洛泰尔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就不再吐出来,给他三座城池,又有吞下基辅平原的希望,他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将这场战争进行下去的。”

    罗伟德诺夫曾经和洛泰尔共事过一段时间,对洛泰尔颇为了解,这位萨克森老公爵野心勃勃,偏偏拿得起放不下,这三座城池一定会成为萨克森公国的埋葬场。麾下几名重臣都表示同意,赵有恭再无犹豫,开始制定详细的进军计划,一直到午时,经过反复斟酌讨论,整个维尔纽斯军事计划算是变得完整清晰起来。众人沉迷于军事讨论中,不知不觉得过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三娘换上一身鹅黄色贵服,施施然的站在赵有恭旁边,“官人,午时已经到了,罗伊斯那些人在外等候多时了。”

    “哦?刀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赵有恭笑了笑,起身伸了伸胳膊,“既然到了饭点,大家就一起吃点便饭吧,也好见见外边的红顶骑士。”

    众人欣然应诺,城堡厅外的走廊里,铺着一层红色底汤,此时十几个日耳曼青年一身高贵的贵族服饰,焦急的等待着,这些人便是罗伊斯为首的红顶骑士。他们已经来到捷吉涅茨庄园一个时辰了,眼看着午时将过,殿下还没有下令召见。为了这次会面,十几名红顶骑士准备了许久,他们全都来洛林贵族家庭,有着显赫的身份,他们期待着和摄政王的见面,也好为洛林王国的将来做些打算。可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收到召见,众人不禁有些忐忑起来,罗伊斯同样开始担心起来,一个时辰没有召见,很明显是故意为之,摄政王如此怠慢,难道是改变了想法?罗伊斯不能不怕,因为摄政王的态度,可关系着几百名红顶骑士的生死存亡,这些人可都来自洛林贵族,是听了他罗伊斯的话才选择投降的,如果投降还难逃一死,那岂不是城笑话了?一名日耳曼青年拽了拽罗伊斯的袖子,神色不安地说道,“罗伊斯,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大家听我的,镇定些,应该没那么严重,如果东方人要对我们红顶骑士下手,走廊里的防卫不会如此松懈,尤其是城堡门口,只有四名卫兵,也就是说东方人并没有限制我们离开的意思”罗伊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随后走向守卫内门的锐锋营士兵,“这位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再进去通传一次,就说罗伊斯携红顶骑士众人求见。”

    “兄弟,你还是再等等吧,摄政王正与王妃等人商量要事”这次守门的卫兵没再进去通传,前前后后已经进去四次了,很明显殿下有要事做,殿下可没闲心思逗弄这些日耳曼贵族俘虏。罗伊斯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有事情发生了?就在这时,咯吱一声,内门缓缓打开,兼职王宫亲卫长的杨再兴大踏步走出来,“殿下已经在客厅等待,你们随我来吧。”

    听到杨再兴这番话,罗伊斯眉头一喜,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能见到东方摄政王了。罗伊斯虽然是洛林贵族,葡萄园家族的后起之秀,但他并没有参加过东征,从来没见过赵有恭。东方大帝的名字只是常听人说起,今日能见上一面,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跟随杨再兴,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走廊内,走过红色低糖,长廊尽头便是硕大的客厅,此时客厅长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在桌子周围,靠北的主位上坐着一名英俊的东方男子,身边还坐着两名各有千秋的女子,一个笑靥如花,玉面芙蓉,一个冷艳如霜。看到这些人,罗伊斯整颗心都剧烈颤抖起来,这些人哪个不是跺跺脚颤三抖的人物。杨再兴就不必多说了,那个长须飘飘,眉毛粗重的男子曾经在卡其威尔河杀得日耳曼勇士闻风丧胆,那个冷艳女子更是熟悉,那不就是摄政王的女人,大宋帝国的王妃么?

    没想到客厅里会有如此多的大人物,如果这个时候放一把火,烧掉整个城堡,那整个东方帝国还不得从天堂掉进地狱?罗伊斯以及身后的罗琳贵族们赶紧单手横放在胸前鞠了一躬,重重的行了一礼,“罗伊斯携洛林贵族参见摄政王,感念摄政王不杀之恩。”

    “你就是罗伊斯啊,嗯,果然是仪表堂堂”赵有恭上下打量一番,有些平淡的笑道,“既然赶巧了,就一起坐下吃点吧。”

    嘶,罗伊斯等人哪里敢啊,他们可是一群俘虏,哪有上桌吃饭的道理,他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于是,罗伊斯等人齐刷刷退后一步,扑通跪在地上,面对赵有恭,他们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东方摄政王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一切,“摄政王息怒,我等不敢,我等不敢....”

    看到罗伊斯等人这个反应,赵有恭勉强的笑了笑,这才发现似乎有些突兀了。他真的只是想让这些人坐下吃点便饭,拉进一下距离,哪曾想这些人竟然想多了。杨再兴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去,厉声道,“殿下让你们坐,还不赶紧坐下,难道还要本将请你们不成?”杨再兴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彪悍之气,在岑伟波克,杨再兴的应用形象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日耳曼人大都怕杨再兴。被杨再兴厉声一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千恩万谢的坐在长桌下手,虽然上了座,可这些人只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吃也不敢喝。

    赵有恭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竟然把这些人吓成这幅样子。罗伊斯等人干坐着,赵有恭也没有勉强,跟着众人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这番热闹场景,可把罗伊斯等人郁闷坏了。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美食,肚子咕咕直叫,这些天一直吃些粗茶淡饭,早就有些怀念美食了。美食的诱惑是共同的,渐渐地,有一个红顶骑士受不了,不会用筷子,就用叉子弄了点菜放在嘴里咀嚼,美味入口芳香,顿时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吃了一口。有人带头,这帮子饿坏了的日耳曼俘虏渐渐放开了,就算是死,也得当个饱死鬼啊。

    萧芷韵嘴角含笑,她倒有些了解赵有恭的心思,是想借这顿饭,跟这些洛林贵族培养下感情呢。酒足饭饱,赵有恭让人撤去餐盘,对罗伊斯等人露出一个和善笑容,“你们不用怕,本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只要你们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本王保证你们出不了事儿。不过有些话,本王还是要说明白的,岑伟波克的事情,可怪不得本王。本王坐拥基普罗斯,想要努力将基普罗斯变成我大宋帝国的一块富饶土地,明明没有对你们神圣罗马帝国动兵,可你们为什么非要进攻我伊斯特拉高地呢?仔细说起来,本王与你们并没有什么仇恨,你们洛林人与我大宋国土相距这么远也不会有什么冲突,何必为了洛泰尔的野心争个你死我活呢?就算得到了伊斯特拉高地,洛林人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实不相瞒,本王已经着手建造一条横贯东西的国道,到时候顺着这条国道可以直接从波罗的海直达大宋中原境内,有着这条国道,我们可以生出无尽的财富,大家何必打打杀杀斗个你死我活呢?”

    赵有恭的话半真半假,罗伊斯等人自然不会全信,但同样,因为半真半假,他们也不得不信。很多话都是残酷的事实,不管东方帝国是不是真的对神圣罗马帝国没什么兴趣,但伊斯特拉战争是神圣帝国发起的,东方人只是被动防御。洛林王国是完全没有必要搅进这场战争得,洛林人图的是财富,是商贸,是将葡萄园的酒销往更多的地方,而不是占领更多的土地,就算最后拿下伊斯特拉高地,战争划分利益的时候,占据打头的一定是萨克森人、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洛林人首先对陌生的土地没兴趣,其次也争不过这帝国三大势力。如此一想,跟着洛泰尔进入伊斯特拉高地,真的是一件最为愚蠢的事情。而摄政王说的那条帝国大道,反而对洛林王国好处多多,一旦帝国大道建成,洛林王国的货物就可以经这条帝国大道送往遥远的东方,不用发动战争,就能获得诸多好处,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罗伊斯沉吟不语,他才计较着其中的利益得失,以后会怎么样没人知道,但至少现在,和东方人打好关系是最好的选择。经过一连串的战事,罗伊斯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东方帝国的强大,在基辅城附近,根本不是东方人的全部实力,他们只是动用了两个大营的兵力而已,在弗拉基米尔还有好几个军营,近八万大军正在进行改制训练。在东部扬马尔以及科米境内,还有三万驻军。可以想象,一旦弗拉基米尔附近的大军扑向基辅城,迎接神圣帝国的会是什么结果?越是想下去,越是决的攻打伊斯特拉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东方摄政王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就是想和洛林王国恢复友好关系。

    洛林王国可以和东方帝国打好关系,但那样就意味着背叛神圣帝国,将面临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的联合威逼,凭洛林王国的实力,如何挡得住这两方势力的进攻?

    “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如你所言,如此交战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洛林人是爱好和平的,我们喜欢甘甜的葡萄酒,而讨厌血腥的杀戮。本人是非常希望成为东方帝国的朋友,可是,我们无法代表整个洛林王国,所以一切还得和王国元老会商议才行,只有玛泰迩国王点头,这件事才能顺利进行下去”罗伊斯说话非常圆滑,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根本没表态。赵有恭也不生气,他也没指望三两句话就说服洛林人,他相信,只要利益够,洛林人一定会脱离神圣罗马帝国的。洛林人在神圣罗马境内一直是特殊的存在,他们爱好经商,本身军事实力不足,这与崇尚征服的日耳曼风气格格不入。

    轻轻地点了点头,赵有恭笑言道,“本王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向玛泰迩国王和元老会转交本王的善意,只有休战,才能为两国人民带来美好的生活。这两天参谋处会对你们进行统计,等统计完,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去留随意,本王绝不会强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回去之后要是还敢与大宋作对,本王决不轻饶。”

    赵有恭本身就勇武非常,此时展露气势,厅中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眼光扫过,罗伊斯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罗伊斯等人心中充满了震惊,难道真的能回到洛林王国了?渐渐地,他觉得东方摄政王说的是真的,因为没有必要说谎,同样也不要怀疑东方人的决心,如果日后战场上相见,那再也不会心慈手软。罗伊斯想了想,缓缓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尊贵的摄政王,罗伊斯要回去说服我的家族,不管王国最终如何,洛林苏勒台家族将会退出这场战争。等说服了家族,下臣想去大宋去看看,还望摄政王能够成全。”

    “大宋乃礼仪之邦,欢迎罗伊斯大人去中原游玩,相信大宋一定不会让罗伊斯阁下失望的”赵有恭默默地打量着罗伊斯,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他说话掷地有声,有一种说不出的老练。或许自己这一步真的走对了,如果真能将洛林王国拉拢过来,就等于挖了神圣帝国一颗肾脏。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基辅城驻军如约释放了那些红顶骑士,也就是红顶骑士离开的次日,整个维尔纽斯计划便拉开了序幕。趁机半个月的伊斯特拉高地再次进入紧张气氛,十一月初七,驻扎于基辅城外围的第一军营奉命向维尔纽斯靠拢。第一军营的动作大大刺激到了日耳曼人敏感的神经。自半个月前,洛泰尔就从帝国境内调兵,如今普斯克城已经集中了将近五万大军,如此多的兵马,就是为攻打维尔纽斯城做准备的,如果任由第一军营进入维尔纽斯,那普斯克城的兵力就不占多少优势了,再想打下维尔纽斯,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可以说是形势所逼,无奈之下,洛泰尔在辎重没有完全到位的情况下,开始实施攻打维尔纽斯的计划。

第1244章 帝国的骄阳

    苏普林城堡虽然同样冬天寒冷,却没有伊斯特拉这样狂暴的寒风,刚刚离开普斯克城没多久,很多日耳曼战士就开始抱怨起来,这种鬼天气,寒风肆虐的时候,吹得人都睁不开眼睛,一个个全都裹得跟狗熊一样,幸亏早有准备,否则非被冻死在外边不可。苏格斯等人也是面带忧愁,这种情况下去进攻维尔纽斯城,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洛泰尔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天下作战压力巨大,可是不能等,此时维尔纽斯城兵力薄弱,是强攻的最好时机,一旦失去这个机会,东方人增兵维尔纽斯,再加上冬天时常下雪,就算日耳曼勇士是铁打的,也别再想威胁维尔纽斯分毫。

    “洛泰尔陛下,这种恶劣的天气,基普罗斯第一军营的人估计速度也快不了”自从斯拉夫人加入东方军队后,日耳曼人也不称呼什么东方军队了,直接称呼为基普罗斯方面军,在他们眼里,斯拉夫人已经跟东方人没什么两样,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狗东西。有时候日耳曼人也不明白,东方人刚刚打下基普罗斯,这才多久,就有那么多斯拉夫男子甘心卖命,现在新组建的基普罗斯方面军,有一半都是斯拉夫人组成的,两种不同皮肤的人竟然没有起多大的冲突。其实,洛泰尔等人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为了打消两者之间的芥蒂,彻底融为一体,赵有恭为首的基辅城大本营可是做了很多努力。寒风吹拂着脸庞,生冷生冷的,洛泰尔拍拍脸颊,有些郁闷的苦笑道,“这谁敢保证,反正咱们得赶在第一军营之前抵达维尔纽斯财行,让他们得了先,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没有维尔纽斯城,还是无法对基辅城形成真正的威胁。”

    在洛泰尔等人的催促下,几万日耳曼士兵在肆虐的寒风中艰难行进,洛泰尔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第一军营已经安营扎寨躲避寒风了。两名指挥使找到一处村落,全军就地驻扎,等着寒风弱了再继续行军。日耳曼人心急,他们可不心急,反正就没想过进维尔纽斯城,一切都只是个幌子而已。维尔纽斯城内,耶律沙神情严峻的看着麾下几名指挥使,大本营的命令已经下达,城中驻军不仅要利用城防最大程度的杀伤日耳曼大军,还要想办法安全撤离,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抵御日耳曼人的进攻并没有问题,可是在没有别的大军驰援的情况下,想要安然撤离维尔纽斯城,谈何容易?这次日耳曼人可是集结重兵,对维尔纽斯势在必得,不可能给太多机会的。

    “大本营的命令大家已经听到了,我们不仅要靠自己抗住日耳曼人的进攻,还要想办法撤出去,趁着日耳曼人还没来,大家就说说各自的办法吧”如此艰巨的任务,耶律沙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这两天千万别下雪,一旦下了雪,那就要被困死在城中了。几名指挥使面色凝重,小声交流起来,齐格有些苦恼的说道,“大将军,打日耳曼人没问题,可让咱们安然撤出去,实在是不容易啊。末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机会,第一军营靠近维尔纽斯城的时候,肯定会给日耳曼人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咱们知道第一军营不是冲着维尔纽斯来的,但日耳曼人不知道啊。如果我们好好谋划一番,让日耳曼人相信第一军营铁了心要进城驰援,那样的话日耳曼人肯定会分兵阻击第一军营,这时,城外营区定然会出现漏洞,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去。”

    齐格刚说完,坐在任酚旁边的诺基卡夫就摇了摇头,“这样实在是不妥,一旦我们趁机突围,前去阻拦第一军营的大军立马就会发现,到时候返过身来,就直接把咱们堵死了。此计甚是不妥,需要谨慎”。诺基卡夫已经够客气的了,齐格这个方法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真要用了齐格的方法,还不知道得死多少兄弟。

    齐格甚是不悦,却又反驳不得,只好闷闷不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吧?”齐格本想难为下诺基卡夫,哪曾想诺基卡夫还真有些想法,缓缓言道,“大将军,其实末将有一计倒是可以试试,等日耳曼人攻城的时候,我们尽量保证对方的戎装盔甲完好无缺,然后找机会来个浑水摸鱼。只要把日耳曼人搞乱了,咱们冲出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如何寻找机会,那得见机行事才行,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诺基卡夫的办法最靠谱了。留给耶律沙等人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仅仅三天之后,外边的狂风弱了许多,洛泰尔领着麾下几万日耳曼士兵出现在维尔纽斯附近。三万多大军全部扑到维尔纽斯城,显然不太现实,经过一番讨论,洛泰尔将所部兵马分成了三部分,第一路五千人在西边设伏,防止城中守军绕城逃走,另一路合围维尔纽斯,最后一路则在东边驻扎,抵御驰援的第一军营。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日耳曼人全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强攻维尔纽斯,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洛泰尔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来之前也没想到维尔纽斯城为如此易守难攻。城垛以青石为主体,看情况又加高了不少,城中收兵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啊,经过加筑后的城墙高约四丈,城垛后到处都是射击孔,之前准备的攻城器械大多是按照三丈准备的,现在大部分都用不上,只能抓紧时间改造。城头上的弓矢压制也是个大问题,观察了半天,洛泰尔还是决定暂时不攻城,“苏格斯大人,麻烦你领兵去东边佛燕岭驻防,只要第一军营的人赶来,就地伏击,千万不能让他们和维尔纽斯驻军汇合。”

    苏格斯眼神一变,有些疑惑的问道,“洛泰尔陛下,我们今天不攻城了么?”苏格斯是不想拖延太久的,第一军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时间对日耳曼人来说就是一切。

    “今天无法攻城,你们可以仔细看看城上的情况,隐有浓烟火光,敌军都躲在城垛后方,估计是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火油以及箭矢,而我们的云梯只有三丈多一点,够不到城头,这种情况下强攻肯定无果,还是别做无谓伤亡的好。只要守住佛燕岭,维尔纽斯城就跑不了”洛泰尔将千里镜递到苏格斯手中,苏格斯对千里镜并不陌生,千里镜乃是东方人观摩战场的利器,制作并不复杂,神圣帝国也仿制了一些,通过千里镜,城头的情景一览无遗,苏格斯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如洛泰尔所说,城头守卫并不多,全都缩在城垛后,似乎对守城很有信心。有一点,洛泰尔和苏格斯都想错了,城头上烧的不是火油而是沸水。

    接到洛泰尔的命令,日耳曼人慢慢退去,于城外五里处扎营,他们生怕半夜遭到突袭,干脆将营地弄得远一点。耶律沙也没想到日耳曼人会如此谨慎,透过千里镜,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真是见鬼了,跑这么远扎营,是不是谨慎的有点过头了?准备了那么多守城之物,全都没用上,基诺卡夫老脸一黑,自己攥紧了拳头猛地打出去,却打在了空气上,“大将军,这些日耳曼人是不是被吓破胆子了?竟然主动撤走,那咱们准备的东西怎么办,重新搬下去?”

    耶律沙捋了捋额头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水汽,此时已经化成冰渣子,看着手里的冰渣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水温降下来,全都倒在城墙上,让人往上边运水,最好是凉水。嘿,没想到维尔纽斯的天气如此寒冷,今夜咱们将城墙冻成一座冰墙。”

    诺基卡夫等人全都露出惊喜之色,其实这个主意并不高明,只要细心留意,谁都能想得出来。如果城墙变得滑不留手,那对攻城一方简直是巨大的灾难。进入夜晚,日耳曼人虽然派了斥候盯着城墙上的动静,但他们防备的是城中会不会偷袭,对城头上的动作并不在意。天气阴冷,一片黑暗,也看不清城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趁着夜色,城中守军开动马力,耶律沙动员了城中军民,一桶桶的水送上去,全都浇在城墙上,为了给日耳曼人一个惊喜,耶律沙带着人忙活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洛泰尔就被自己的亲卫吵醒,几个亲卫全都一场苍白的面孔,仿佛刚从敛房里拉出来的一样。大清早的,就被坏了心情,如果不是听到外边还算安静,都要以为是维尔纽斯驻军打过来了呢,“看你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成何体统,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陛下,这....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亲兵吞吞口水,将准备好的皮裘裹在洛泰尔身上。洛泰尔纳闷的很,心中好奇,草草的洗了把脸,跟着亲兵来到营外。此时营地外的高坡上站着十几个人,苏格斯、拜思尔等人赫然在列,看到洛泰尔到来,众人全都一脸的苦笑,接过千里镜往维尔纽斯城扫了一眼,洛泰尔整个人就炸毛了。此时暖日初升,阳光照射在维尔纽斯城墙上,散发着淡淡的亮光,一夜之间,城墙仿佛覆盖了一层琉璃冰晶,这一幕洛泰尔太清楚了,东征失败从凤凰城逃回来的时候,没少看到这种景象。那是厚厚的冰层,将城墙包裹了起来,原本整洁的城墙,明显的凸出来一块,短短时间内,眼前愣是出现了一道冰墙。洛泰尔嘴唇直打哆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伊斯特拉高地的鬼天气,晚上撒泡尿都能冻成棍,维尔纽斯驻军把城墙冻成这幅鬼样子,一会儿攻城的难度不知道加大了多少,“可恶的斯拉夫人,一定是他们出的馊主意。”

    诺基卡夫如果能听到的话,一定大呼冤枉,这主意真的是耶律沙自己想出来的。再说了,两军对垒,图的就是胜利,谁管主意损不损呢?拜思尔咬咬牙,皱着眉头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洛泰尔陛下,不管怎么样,总得要攻城的,不如等一下,趁着午后冰雪融化的时候发起猛攻,时间拖久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洛泰尔只能点头同意,不过即使如此,已经算是失去不少时间了,从辰时到午时,两个时辰里都无事可做,强行攀爬不是不行,但代价会很大,就算日耳曼勇士不惧死亡,但也不能做无畏的牺牲。洛泰尔被阴了一把,心情自然好不了,他让人将准备好的投石机全都运上来,照着城头一阵狂轰。守城的定国军早有准备,一看到投石机全都城垛后边,从巳时开始,投石机就没有停下过,所在城垛后边,看到头顶飞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土坷垃,臭牛粪,破石头,总之维尔纽斯附近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甩了上来。洛泰尔不知道听了谁的馊主意,将牛粪用热水煮开,用陶罐装好,全都送上了城头,这一次,守城士兵终于受不了了。诺基卡夫和任酚躲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诺基卡夫,你说外边的投石机什么时候是个头?日耳曼人这是被刺激到了,简直是不计成本了。”

    诺基卡夫一脸轻松的样子,浑不在意的笑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日耳曼人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对我们无计可施,这就是气急败坏的表现。不过一般过了午时,冰层就会融化,估计日耳曼人会趁机进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城头上也响起此起彼伏的谩骂声。投石机发飙这么久,还从没听战士们开骂,任酚眉头一挑,心中好奇,想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人还没站起来,啪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指挥所屋顶,没多久一些黑乎乎的液体顺着缝隙流下来。诺基卡夫正站在缝隙底下,液体哗啦啦全都落在他头顶,顿时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指挥所,诺基卡夫喉头一动,趴在旁边的木桶上一阵狂呕。居然是牛粪汤,想他诺基卡夫打了这么多年仗,现在居然没牛粪汤浇了头。

    任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自己没诺基卡夫那么倒霉,但还是有不少粪汤落在身上,总算明白为什么外边的兄弟要破口大骂了,全都是粪汤闹的。忍着恶心,任酚捏着鼻子走出指挥所,本来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的,结果外边的气味比指挥所的气味还刺鼻,城头上黑一片白一片的,就像是一座巨型的大粪坑。许多士兵已经被刺鼻的味道刺激的眼泪直流,一些人实在扛不住这种打击,探出头冲着城下大骂,“狗娘养的胆小鬼,有本事攻城啊,爷爷脱光了等着你们。”

    一边骂,这名斯拉夫壮汉还真脱起了外套,大拳头砸着胸膛,擂的咚咚响,任酚额头挂上三道黑线,要是一直被这么折腾下去,战士们还不得被折腾疯了?此时诺基卡夫也把胃吐空了,脸色焦黄的从指挥所爬出来,一出屋,就趴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任将军,我们必须反击,把备好的车弩拉上来,毁了那些投石机,这会儿日耳曼人戒备心最差,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第1245章 读不懂的寂寞

    那些车弩可是用来对付撞城木用的,现在用来对付投石机,实在有些浪费。可除了这个办法,任酚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反制方法,只好苦着脸让人去拉车弩。车弩一直在城下备着,五个人就能将一架车弩挪过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十几架车弩组装完毕,任酚拔出佩刀,寒着脸吼道,“瞄准城下投石机,毁了这些作恶多端的东西。”

    投石机抛射重物厉害,但射程却一直比不上车弩,更何况车弩居高临下,射程更远,完全可以覆盖投石机。一支弩箭猛地弹射出去,只看到阳光下一道寒芒刺破长空,弩箭上边绑着火药,引信滋滋燃烧,准确命中一架投石机,箭头刺进投石机中,轰的一声,这两作恶多端的投石机被炸得散了架。周围忙活的日耳曼人被这一幕震得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是一支弩箭射过来,这一次没有命中投石机,却将一名日耳曼士兵钉在地上。弩箭速度迅猛,威力巨大,直接刺穿这名日耳曼士兵的脖子,弩箭穿透脖子,趋势不减,没入地面寸许。周围的日耳曼士兵都吓呆了,这弩箭也太霸道了,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刺穿人,进而钉在地面上,如果三个人前后站成一排,还不得成为串糖葫芦?

    弩箭一枝枝飞过来,爆炸声不断响起,一架架投石机被毁,此时保命要紧,日耳曼士兵谁也顾不上那些笨重的投石机了,一个个抱头鼠窜,一刻钟的时间,城外的投石机毁了一半。就在日耳曼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弩箭终于停止,这种巨型弩箭打造不易,任酚等人也要省着用,看到投石机毁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浪费弩箭了。弩箭是停止了,可是看着那么多投石机残骸,洛泰尔的心在滴血,可恶的东方人还有那些斯拉夫老毛子,“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洛泰尔不甘的声音听的人心头颤抖,这些投石机可是帝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造出来的,其中多数借鉴了东方人的工艺,实在不容易,没想到顷刻间被维尔纽斯驻军毁了一半。还想用这些投石机打下基辅城呢,没想到在维尔纽斯就毁了这么多。拜思尔看洛泰尔神情有点不大对劲儿,赶紧让人把剩下的投石机拉到后边去,万一东方人再来上一轮弩箭,剩下的投石机又能保住多少?等着洛泰尔心情平复下来,拜思尔赶紧劝道,“陛下,还请息怒,至少有一点,我们看到了东方人还有车弩,这种防守利器,不得不防。”

    “一会儿攻城的时候,让兄弟们散开阵型,千万别太过集中,就算的东方人有车弩又如何,这种弩箭打造不易,他们不会存太多”洛泰尔冷冷的看了一眼维尔纽斯城,他对这座城池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就算是车弩,也挡不住日耳曼勇士前记得呢脚步。午时埋锅造饭,炊烟刚刚散去,战火硝烟便开始在四周弥漫,先期三千多日耳曼士兵开始扑向维尔纽斯城。这一次他们和往常攻城不一样,前后拉开距离,左右错位,阵型非常分散,人人手持圆形木盾,城头的箭雨对他们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在他们腰间除了佩剑,还有一把诡异的斧头,斧头分成两边,一边是常用的斧头,另一边类似铁钩,这种斧子又称为破冰斧,乃是斯拉夫猎户攀爬冰岩所用,为了这次攻城,日耳曼人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箭雨阻挡不住日耳曼人进攻的步伐,他们架起云梯,开始嗷嗷叫着往上攀爬,一边攀爬,一边用手上的破冰斧去砸城墙上的冰,锐利的铁钩砸下去,咔嚓一声,冰层开始碎裂,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用手里的破冰发砸下去,裹在城墙外围的冰层一点点剥落。冰墙毕竟是人工制造,并不像天然冰墙那么坚硬深厚。

    日耳曼士兵左手举着圆盾,一点点往上爬,城头负责指挥的都统们看到日耳曼人如此悍勇,当即下令道,“滚木抬上来,将这些日耳曼人砸下去,不能让他们接触城垛。”

    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放在云提上,手松开,滚木顺着云梯哗啦啦往下滚,木盾能挡住箭矢,却承受不住滚木的重量,顿时哀嚎声四起,一个个日耳曼士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砰砰从云梯上掉下去。一名千夫长看到这种情况,将自己的副将喊过来,“命令后边的弓箭手上来,压制住城头的敌军。”

    日耳曼人为了拿下维尔纽斯城,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各级指挥官都做了系统的指点,什么时候该压制,什么时候该强攻,洛泰尔都亲自吩咐过。长弓手上来后,便按照明令对城头士兵展开箭雨压制,箭雨之下,虽然守城的定国军士兵伤亡并不多,但那种毫不吝啬的箭雨压得他们探不出头,还谈什么继续丢滚木。无奈之下,只能胡乱往外扔,但这样做的效果就差了许多。城头的防守被压制住,负责攻城的日耳曼士兵压力大减,他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继续往上冲,一步又一步,一丈又一丈。终于,有一些日耳曼士兵爬上了城垛,手中的破冰斧勾住城垛,手臂用力,猛地跳进城墙内。刚刚落地,四周便有无数长枪探出,直接将这名日耳曼士兵刺出几个血窟窿。不过这是一个好迹象,证明日耳曼勇士已经开始接触到城头了。洛泰尔一直观察着攻城进度,看到有人爬上城头,他兴奋地握紧了拳头,“拜思尔,派第二梯队上去,一定要把握住时机,这股势头如果被压下来,后边再想冲上去就难了。”

    看到有机会,就该一鼓作气,这个时候决不能犹豫。拜思尔点点头,离开没多久,第二梯队的四千多名日耳曼士兵也开始压了上去,这次他们没有散开阵型,而是集中冲锋,城头忙着对付攻城的士兵,根本没有精力去操作笨重的车弩。攻城的人越来越多,守卫城头的定国军士兵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在南面城墙的主攻方向上,日耳曼人已经打开了一道缺口,将近百十名日耳曼士兵已经扑了上来,他们占住一块位置,打算扩大缺口,进而占领整个南城墙。形势岌岌可危,但任酚等人并没有呼叫援兵,不得不说是件怪事。难道维尔纽斯驻军就这么点人么?当然不可能,耶律沙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不可能干出一下子把所有筹码都扔出去的蠢事。

    南城墙激战正酣,伤亡数字逐步攀升,耶律沙却神色不动,依旧耐心等待着。当末时最后一刻,一名斥候兵跑了过来,“大将军,日耳曼人的第二梯队已经扑上来了,预计半个时辰内就能登上城墙。任酚指挥使以及诺基卡夫指挥使那边压力巨大,希望大将军尽快驰援。”

    “很好,等了这么久,洛泰尔那个老狐狸终于心动了”耶律沙指挥打仗,一直都以勇猛大胆著称,这一次他依旧延续着那种胆大包天的打法。既然守卫维尔纽斯城的任务是最大的杀伤日耳曼人,那就得让更多的日耳曼士兵冲上来。但洛泰尔是个谨慎的老狐狸,他轻易不会给机会的,所以必须让洛泰尔看到攻上城头的希望,才能让他放心大胆的将手里的兵马派上来。至于攻上南城墙的日耳曼人,那也是故意漏出的破绽,“齐格,让埋伏的好的兵马迅速冲上去,给你一刻钟时间,把这些日耳曼人全都打下去。”

    齐格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任务,站直身子,大声应诺。随着齐格所部一千多兵马的出现,南城墙的形势迅速扭转,定国军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开始压缩那些日耳曼人的空间。攻上城头的日耳曼士兵已经有二百人之多,他们本来信心满满的想要趁机拿下整个南城墙,立大功的,没想到突然间形势逆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些人早就埋伏在城下,为什么早不冲过来,非要把日耳曼勇士放上来。不知怎地,许多人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齐格亲自领兵冲杀,诺基卡夫持着一把开山大斧左冲右突,一时间日耳曼人被打的溃不成军,只能龟缩在很小的范围内拼死抵抗,可是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死亡罢了。终于,这些人再也撑不住,开始顺着云梯往下爬,为了活命,日耳曼人争先恐后的抢夺云梯,生怕落在后边,成了东方人的刀下亡魂。上边的人往下撤,下边的人往上冲,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好在这种混乱只维持在很小的范围内,大部分云梯并没有受到影响。下边的千夫长们可不知道上边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日耳曼人往下攀爬,气的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到底在做什么,赶紧上去,谁再敢逃下来,老子宰了他。”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刺破耳膜,千夫长半张着嘴,看着一名日耳曼士兵从城头飞出来,当然,这名日耳曼士兵并不会飞,也没有绝世武功,他是被人硬生生扔出来的。砰地一声,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这名日耳曼士兵头朝下,颈椎戳进脑袋里,死的不能再死了。千夫长们终于明白那些日耳曼士兵为什么要往下爬了,原来城头的形势已经改变了。不过这个时候第二梯队已经扑上来,洛泰尔陛下又对维尔纽斯城势在必得,所以根本没有后退的理由。第二梯队和第一梯队加在一起,还有着将近六千五百人,这些人足够将四面围城铁通一般,为了早日攻取维尔纽斯城,日耳曼士兵们悍不畏死的重新扑了上去,这一次阵型密集,更多的云梯架起来。

    日耳曼人打仗真的很厉害,哪怕耶律沙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军队放在哪里都能闯出威名。这次主攻方向依旧是南城墙,日耳曼人仿佛看准了南城墙就是维尔纽斯城最薄弱的环节,高耸的城墙,不断攀爬的日耳曼人,随时滚落的滚木,满地的尸体,干涸冰冻的血块,从远处望去,就像一群乌压压的蚂蚁挂在一面青石板上。任酚看到日耳曼人如此疯狂的进攻方式,头皮有些发麻,眼看着就要到到达城头了,任酚缓缓抬起了手,“放闸刀。”

    闸刀,对于定国军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当初进攻哥罗德高地的时候,季洛夫就在高地上摆了几把大闸刀,许多定国军战士就是被大闸刀碾成了碎片。耶律沙从季洛夫身上学到了这种闸刀攻势,闸刀,可以说是防守城池的一大利器,经过改良后的大闸刀,重量少了许多,看上去杀伤力不比从前,但用来防守城墙还是绰绰有余。日耳曼人根本听不懂城墙上的人喊什么,他们只是眉头往上冲,箭雨阻挡不了,滚木已经阻挡不了,上边的人倒下去,下边的人顶上来。卡梅隆是一名东部贵族领主下的农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攻城战,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兴奋,战争,永远是贫民迈入贵族行列的最快途径。抬起头,终于要攀上城头了,只要爬上去,他就是日耳曼人的勇士,突然间,眼角闪过一丝寒芒,紧急的往左边看去,这一看之下,卡梅隆整个人都呆住了,婴儿胳膊粗细的铁链,挂着一把椭圆形的闸刀,夹杂着劲风呼呼而来,卡梅隆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把闸刀就从背后略过去,只觉得寒意逼人,再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同伴,不是两个同伴,这个可怜的人被闸刀切成了两半,身子左右分家,内脏鲜血哗啦啦浇在下边的人头顶。呕,卡梅隆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双腿直打哆嗦,双手抱着云梯狂吐不止,轰隆,那把闸刀就像荡秋千一样,又被人拉着荡了回来,卡梅隆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被切了下去,云梯也被切成了两半,“啊....”

    这是卡梅隆生命里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如此高的云梯,直挺挺的掉在地上,能活下来的希望太小了。整个南城墙荡漾着七把大闸刀,每一把闸刀都被人拽着,左右晃动,不断绞杀,不管是人还是云梯,在大闸刀面前都脆弱的跟纸一样。日耳曼人显然没有见过大闸刀,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城下的人也忘记了继续向上攀爬,闸刀晃动,不管是人还是物,全都荡然无存,鲜血洒在城墙上,挂满了残肢碎肉,青石城墙被洗刷的如同红色朱墙。面对无情的大闸刀,日耳曼人再不敢向前,这时弩箭以及箭雨再次发威,长弓手将手里的弓矢全都射了出去。为了一举拿下维尔纽斯城,日耳曼人在城下集中了密密麻麻的兵马,想撤都撤不走,箭雨呼啸,缺少足够的盾牌防护,日耳曼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日耳曼人的长弓手被裹挟在败兵之中,就算想组织起阵型压制都不可能。

    第一场攻城战,从午时打到傍晚,日耳曼人留下五千多具尸体后,仓惶败退,洛泰尔看着手中血一般的伤亡数字,内心一阵剧痛。第一次进攻而已,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日耳曼勇士的命就不是命么?内心在滴血,伤心在飞舞,泪水早已淹没了心房,只是那种苦楚无处哭诉,他是洛泰尔,是神圣帝国的国王,哪怕再大的痛苦,也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他必须坚强,如果现在就撑不住了,那麾下的日耳曼僵尸更不可能撑住。东方人,这个仇一定要报。

    洛泰尔结束了第一天的攻城战,维尔纽斯城是安静了下来,可是位于维尔纽斯动边的佛燕岭却不再太平。负责驰援维尔纽斯城的第一军营终于抵达佛燕岭,他们趁夜对驻守佛燕岭的苏格斯所部发起了猛攻,由于天色较暗,看不清具体情况,苏格斯不敢贸然出击,只能被动防御。佛燕岭一战,自一开始就透着诡异,整个佛燕岭到处都在打,搞得苏格斯一阵头大,他根本摸不清对方的主力到底在哪个方向。斥候兵禀报完消息,刚想走,苏格斯冲着厉声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芳法,一定要搞到第一军营的主力位置。再传一遍了命令,各部谨守佛燕岭,不得出击,谁敢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第一军营并没想过真的打下佛燕岭,但为了迷惑日耳曼人,做出强行进入维尔纽斯城的假象,佛燕岭一战必不可免。趁着夜色,第一军营分成无数支小分队,四面出击,努力将佛燕岭局势搞乱。双方激战到丑时,才各自罢兵,虽然伤亡并不是太大,但对苏格斯来说,这种稀里糊涂的仗,心里根本没底。次日一早,佛燕岭驻军如临大敌一般,对佛燕岭各处要道严防死守,第一军营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自觉地后撤。苏格斯总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第一军营拼了性命的扑上来,那样的话,谁也讨不到好处。第一军营足有一万三千多人,实力强横,强攻的话,日耳曼勇士肯定讨不到半点好处。

第1246章 那些年那些人

    心中虽然想不通,但苏格斯还是迅速做出反应,驻守南边的一半兵马往北边移动,力求保住谷道的同时,将这股来犯之敌全歼。北部谷道打得异常惨烈,占领左侧高坡后,定国军已经对右侧高坡发动了数次强攻。

    由于第一军营集结重兵进攻右侧高坡,守卫谷道的日耳曼士兵已经有抵挡不住的趋势,渐渐地向佛燕岭内部退却,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佛燕岭外围已经基本被定国军控制。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再谨慎的人也不会有其他想法了,苏格斯调集南边的兵马开始展开反扑,苏格斯亲自抵达前线,看到佛燕岭北部的情况,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东方人这是要铁了心过佛燕岭啊,佛燕岭高坡上,几乎每一块石头后边都躺着一具尸体,冰冷的寒风吹断了枝丫,也吹动了内心的思潮。从眼前的情况,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第一军营是要在北边取得突破,光进攻谷道的兵马就不下三千人。苏格斯再无犹豫,对身边的几名亲卫说道,“传我命令,扼守东南方向的两个千人队直插北面谷道,切断东方人的增援,各部兵马就地组织防御,末时前发起全面反击。”

    苏格斯是一名非常强硬的军人,在他的内心里是绝对不容许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持续下去的,既然东方人要打,那就先把谷道里的敌兵吃掉。苏格斯的命令逐步传达下去,日耳曼士兵也渐渐找到了目标。驻守东南方向的两个千人队得到命令后,立刻起兵,沿着外围丛林,顶着湿冷的寒风不断前进。这支两千多人的兵马,是苏格斯手中最大的杀手锏,只要这支兵马顺利抵达谷道后方,那么进攻谷道的东方士兵就会成为瓮中之鳖,被全歼不可避免。瓦兰和图斯克托是统领这支兵马的两名千夫长,他们深知责任重大,所以一点都不敢耽搁,从东南驻地到达谷道后方,有着五里多的山路。五里地并不多,可却是复杂的山路,沿着山林,道路崎岖不平,湿气又重,严冬季节,湿气凝结,导致表面非常光滑,好多战士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脚下打滑摔倒山涧中,瓦兰来不及悲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段山路。天色越来越暗,瓦兰的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图斯克托满脸担忧的扶着旁边的巨石,手上全是冰冷的凉意,“瓦兰,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夜黑风高,实在不适合走这种崎岖的山路,要不我们休息一夜,等明日早上再出发?”

    “不行”瓦兰想都未想,直接拒绝了图斯克托的提议,他又何尝不知道山路难走,夜间行路的危险,可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啊。拍了拍图斯克托的肩头,瓦兰冷静的苦笑道,“图斯克托,苏格斯大人为什么要让我们从山路绕道去谷道后方,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断了对方的后路。如今东方人的第一军营士兵对谷道施压,外围一带已经被东方人占据,苏格斯大人随时都会准备大规模的反扑,你说我们能浪费时间么?从现在到天亮还有五个时辰,五个时辰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东方人感觉到什么苗头,主动后撤,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为了那些伤亡的兄弟,我们也必须走下去,哪怕前边危险万分。”

    图斯克托暗叹口气,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行了半天路,日耳曼战士们早已经疲累不堪,如此复杂的山路,还要赶夜路,军中将士不可能没有怨言。一名日耳曼士兵头戴兽皮帽,身上裹着厚厚的破衣服,只有两只眼睛漏在外边,这鬼天气真的是太冷了,如果可以的话,连喘气都不愿意喘,平白浪费热量,“千夫长大人是怎么想的,这种鬼天气,还这样赶路,兄弟们没爬过山路,就先死在这破地方了,连路都看不清楚,这不是要兄弟们的命么?”

    旁边的人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如今大多日耳曼士兵想的最多的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下,但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人并不多,看到瓦兰的亲卫兵走过来,这人赶紧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人,“小点声,军令如山大,让那些红披风听去,还想不想活了?”

    红披风,其实是一种统称,他们和圣十字骑士团一样,隶属于腓特烈家族为首的东部大贵族,这是一支悍勇的步兵,由于盔甲外裹着单薄的红绸,所以被人称为红披风。红披风们乃是腓特烈家族的亲信,所以被苏格斯任命为亲卫,而瓦兰正好是苏格斯的心腹爱将。看到红披风走过来,那名发牢骚的日耳曼士兵果然闭上了嘴巴。在督战队的监督下,这支日耳曼步兵艰难的穿行在夜色下,虽然有火把照着,可效果有限,还是有不少人掉进窟窿里,受伤严重的,瓦兰直接下令格杀。如今急行军,还要面临一场恶战,根本没精力照顾重伤员,所以只能免除他们的痛苦了。在这种高压状态下,日耳曼士兵什么都不敢说,机械性的执行着命令。两千多人的步兵,组成相当复杂,不仅有东部贵族的人,还有南部铁匠家族以及洛林贵族的人。瓦兰也是没有办法,非常时刻行非常办法,这个时候,必须要狠,否则这群桀骜不驯的士兵肯定会起乱子。

    这条路极其难走,为了走完这段山路,日耳曼人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代价,要知道,这可是没有人袭击的结果。过了山路,就是北部谷道范围,在谷道东面是一片高耸的白桦林,林中常年无人到来,堆积着厚厚的树叶,湿气侵蚀,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儿,“图斯克托,过了这片白桦林就是谷道了,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图斯克托神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怪瓦兰,但站在瓦兰的角度上看,他强迫大军夜行并没有错。可图斯克托心里总有些接受不了,他是一名洛林葡萄园小领主,对这场发生在伊斯特拉高地上的战争并没有太大兴趣,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来到白桦林,不打也得打,很多时候还得看瓦兰的脸色行事,毕竟如今的神圣帝国,真正掌控话语权的还是萨克森贵族以及东部大贵族,多瑙河贵族也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大约休息了两个时辰,疲惫的士兵吃了些东西,随后继续穿越白桦林,可就在他们即将走出白桦林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谷道东边的白桦林,并非无人驻守,第一军营强攻谷道后,已经想到了谷道后方的安全,所以拍了一支五百人的小分队拱卫这片白桦林。都统雷江亲自负责这支小分队,自从驻扎在白桦林,林中一直很安静,并没有什么情况,雷江也没有敢太过大意,依旧派出人搜索这片林子。本该是平静的一天,但有一支巡逻队意外地发现了日耳曼人的踪迹,自此一场关乎第一军营生死的恶战在白桦林展开。日耳曼士兵也没想到会在白桦林碰到第一军营的巡逻队,暴露了踪迹,就只能加快行军速度,瓦兰露出狰狞的面孔,用一种霸道十足的口气吼道,“东方人忙着进攻谷道,驻守白桦林的兵马肯定不会太多,日耳曼的儿郎们,随我冲上去,杀光东方人,堵住谷道。”

    瓦兰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那些身心疲惫的日耳曼人受到激励,嗷嗷叫着朝林子边缘冲去。这片白桦林并不大,巡逻队这边刚刚交手,具有后方的雷江就得到了消息,一听有大批日耳曼人进入白桦林,雷江一颗心就沉了下来。雷江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积功杀上来的猛人,他当然知道日耳曼人出现在白桦林的意图,如果任由日耳曼人走出白桦林,那留在谷道中战斗的几千士兵就前途渺茫了。一把揪住那名受伤的巡逻士兵,神色急切的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具体不知道,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人数绝对不下一千人”听到这个数字,雷江就是咯噔一下,一千多人,那凭着麾下这点兵马如何守得住?白桦林可是无险可守,陷阱更不够用,如果硬打下去,恐怕麾下这点儿郎,没几个能活下去。可是雷江不敢退,也不能退,自己这一退,白桦林兵马是保存下来,可是谷道里的主力大军就得全军覆没,深深地吸了口气,雷江抬起手背,放在嘴边吻了吻。重新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决绝,转头对自己的副将韩旁路说道,“老韩,你立刻领几个人去谷道,告诉指挥使大人,速速撤出战斗。”

    韩旁路似乎感觉到什么,他一把抓住雷江的胳膊,重重的摇了摇头,“不,雷都统,还是你去通知,末将带人留下来。”

    “老韩,不要说了,我才是都统,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如果我走了,麾下这些儿郎会怎么想?别犹豫了,耽搁一刻,就多一点危险”雷江推了韩旁路一把,大踏步走出军帐。日耳曼人来得很快,这一切都得益于瓦兰的果断,有瓦兰这名千夫长身先士卒,其他人谁还敢不往前冲,大量的日耳曼人扑向临时驻地,桦树林中无法组成严密的阵型,只能散开游斗,这更让日耳曼人的兵力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转眼间雷江所部就跟日耳曼人纠缠在一起,韩旁路咬紧牙关,红彤彤眼睛望了一眼雷江所在方向,随后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白桦林一战,双方都没什么技巧可言,定国军一直依赖的步兵阵法无法施展,盾牌只能小规模抵挡,可是日耳曼人兵力众多,直接四处合围,定国军士兵只能节节撤退。华西是一名斯拉夫农夫,真正进入定国军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可此时的他,却像一名定国军老兵,勇敢的阻挡着日耳曼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日耳曼人看出华西的英勇,十几名日耳曼士兵吃着木盾大声怒吼,“一起上,宰了这个大胡子,替兄弟们报仇”。一时间日耳曼人同仇敌忾,已经有四名英勇的日耳曼同胞死在这名大胡子手中,所以必须让他付出代价。华西夺过一面盾牌,就像人头炸弹,猛地撞向最近的日耳曼士兵,这名日耳曼士兵准备不及,胸口被撞得咔嚓几声,断了几根肋骨,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顿时睚眦欲裂,一同扑向华西,几把阔剑一起刺中华西,任凭华西再怎么厉害,依旧是肉体凡胎,鲜血洒在厚厚的桦树叶上,仅仅过了片刻就在寒风中化作红色的晶体。

    雷江所部节节败退,可桦树林就这么大,又能退到哪里去?身后就是桦树林的出口,雷江已经无处可退,吐了一口血水,抬起手将头盔缓缓摘下来,沾满了血水的头发早已经冻得僵硬,嘴巴张开,透出一股莫名的苍凉,“兄弟们,在我们身后,就是五千同袍,我们退,他们就要死,我们死,他们就能生。告诉我,我们要不要退!”

    粗犷直白的而语言,没有任何的美感,但短短的一句话里,却充满了感情和号召力,周围的定国军士兵全都怒目圆睁,大声怒吼,有的人扯掉头上的帽子,将血水抹在脸上,“绝不偷退,绝不后退,秦风....秦风....死战不退,杀....”

    这是关中的儿郎,这是大宋的子民,在这一刻,无论是关中人还是中原,无论是西伯利亚人还是斯拉夫人,他们真正的找到了一份归属,他们没有崇高的理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家人美好的生活。身为宋人,有着美满的生活,有饭吃,有衣穿,这一切都是值得守护的荣耀。两百多人的残兵,他们人挨人,组成了以两条生命防线,他们眼中充满嗜血的疯狂,有种不畏死亡的坚决,日耳曼人冲过来,却又停下了,在这些东方人的注视下,他们竟然感觉到了害怕。多么可笑的想法,明明已经要胜利了,为什么还会害怕?不,这一点都不奇怪,人都是有思想的,更多的日耳曼士兵不禁想到,这一次赢了,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这样的对手真的可以打垮么?要知道在基辅城以及弗拉基米尔可有着近十万这样的敌军,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真的可以拿下基辅城,占据苏兹达尔河么?

    瓦兰也露出骇然之色,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到这个时候,还能发起最后的冲锋。可是瓦兰不会害怕,他深深地明白,在战场之上,谁先害怕,谁就会成为那个刀下之鬼,“日耳曼的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收起你们的怜悯。这是一群邪恶的异教徒,他们是撒旦的子民,奋战吧,上帝的光芒永远照耀我们。”

    “呵....”日耳曼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奔放的呼声似乎在召唤上帝,他们信仰上帝,信仰荣耀,所以,上帝的子民会得到祝福,这一战,一定会胜利。一阵狂风肆虐,一片片枯叶从枝头落下,每一片树叶,就像一把寒冷的刀,刮着男人们的脸。两股决死的洪流,碰撞在一起,谱写着一曲鲜红的盛世篇章。

    大地哭泣,四野悲伤,孤独的灵魂将去往哪里?没有地狱,没有天堂,因为地域和天堂都是为活人准备的。当定国军不再后退,就注定将以血流成河而结束,雷江倒下的时候,眼中看到的是最后一片风景,枯黄的桦树叶,阴沉的天空,微弱的阳光,太康五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马上就要来了,他却要永远的去了。

第1247章 为了谁

    多想再看一样伊斯特拉高地的雪,白雪皑皑,天地间裹着一片素装,谁来点缀广阔的江山,谁来书写曾经的故土,生命消亡,为了生活,为了家人,为了自由,为了关中,为了心中永远的摄政王。

    佛燕岭北部谷道,指挥使郑常歌莅临高坡之上,亲自指挥着进一步的攻防战。午时之后,日耳曼人似乎吃了什么药,抵抗的非常激烈,两侧将士发起了数轮进攻全部被打了回来,此时日耳曼人已经在两侧高坡发起了全面的反攻,谷道中,也有大批的日耳曼骑兵纵横冲杀。郑常歌的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日耳曼人疯了么?据自己所知,整个佛燕岭一带,日耳曼人也只有近万兵马而已,但现在日耳曼人投入进来的兵力赢在四千人以上了,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攻打北部谷道,就是想将日耳曼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可谁也没想到日耳曼人会如此疯狂,几乎将所有兵力都往北边倾斜,万一出什么事情,一场佯攻,很可能变成一场缠斗。

    郑常歌正在想着日耳曼人为什么会如此反常的大举反扑,远处传来一阵噪杂的和骂声,直接打乱了郑常歌的思绪,转头看去,郑常歌紧紧地皱了下眉头,一名都统模样的人正和自己的亲卫发生冲突。韩旁路费劲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赶到谷道,没想到却被这些不开眼的指挥使亲卫拦了下来,“你们这些狗东西,要发生大事了,老子腰间郑指挥使,听到了么?”

    听到韩旁路的和骂声,郑常歌只好快步走过来,神色不悦的问道,“你是何人?本将就是第一军第四营指挥使郑常歌,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韩旁路心中一惊,赶紧收起狂傲的姿态,拱手行礼了一礼,“回郑指挥使,末将第一军副都统韩旁路,之前末将与都统雷江奉命率领五百士兵驻守东部白桦林。就在两个时辰前,一支日耳曼人从南边杀过来,人数不在一千五百之下,雷都统已经率人去抵挡,只是形式有些不妙,还望郑指挥使速速下令撤军,否则谷道后路被堵,后果不堪设想。”

    郑常歌神色一变,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一切都想明白了,怪不得日耳曼人会不计成本的大肆反扑,原来已经派人去堵后路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常歌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下令道,“命令各部逐步撤出战斗,之前准备的引火之物全部投进去,务必挡住日耳曼人的追击,所有人即刻向东北方向撤离。”

    郑常歌的命令很快下达,接到撤退命令,各部迅速将滚木以及依然的枯草放在谷道以及山坡上,不久之后,谷道中燃起了大火,组成了一道绵长的火墙。看到这道火墙,苏格斯气的哇哇大叫,不过他还是有希望的,只要瓦兰率兵挡住对方的后路,拖延片刻,依旧能全歼这股来犯之敌。北部谷道一战,充满了太多的变数,瓦兰最终来到了谷道,可由于韩旁路的出现,郑常歌的主力及早撤退,所以瓦兰还是扑了个空。看着一片狼藉的谷道,哪里还有东方人的踪影,瓦兰气的拔出阔剑狠狠地砍在旁边的巨石上,擦除阵阵火星,“为什么会这样,老子费劲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人,却让东方人跑了。”

    没人能回答瓦兰,就像没人知道上帝到底存不存在一样。而在另一边,郑常歌主力一直撤到东北方的驻地后,方才有时间去休息,此时郑常歌堂堂指挥使毫无想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心中很清楚,这次能逃出来,实在是侥幸,要不是韩旁路拼死杀出重围送出消息,恐怕现在将近五千大军全都死在北部谷道中了。可惜,雷江以及驻守白桦林的几百士兵无一幸免,全都成了日耳曼人的刀下亡魂。如果说有什么好消息,那就是经过一番血战后,佛燕岭的日耳曼驻军的大部分精力被吸引到北边来。这一战之后,第一军再也不可能对佛燕岭发起突袭,也不可能继续强攻北部鼓捣,郑常歌看了一眼维尔纽斯方向,“大将军,末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撤出来,就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郑常歌也想继续进攻佛燕岭,可是第一军的任务是迷惑日耳曼人,南下驰援基辅城才是真正的意图。这一次强攻谷道,再加上白桦林一战,第一军已经损失了将近两千多名将士。北部谷道,瓦兰看着眼前的苏格斯,什么也说不出来。苏格斯也无法去指责瓦兰,瓦兰所部已经按照预定的时间出现在谷道后方,不过千算万算,漏算了郑常歌的果决,能够丝毫不犹豫的撤退,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为了组织这次反扑,投入了太多兵力,由于强攻谷道,前后共损失了近四千将士,如今佛燕岭驻军已成属于半残状态了。

    “向洛泰尔陛下发消息,佛燕岭经过谷道一战,实力大损,急需补充兵力,否则我部无法保证佛燕岭各处防务”苏格斯有些害怕,谷道一战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首先就是南部防务。整体防守出现漏洞,维尔纽斯驻军很可能趁机突破。兵力上的不足,不是计谋能够补充的,更何况第一军就堵在东北方向,随时再次进攻,根本不敢往南边调兵。说起来这个时候就请求援兵有些丢脸,可跟面子比起来,军务更加重要。自己已经请求援兵了,如果洛泰尔不发援兵,那要是放跑了维尔纽斯驻军,就不是他苏格斯一个人的责任了。

    苏格斯这边请求援兵,可此时的洛泰尔根本无暇顾及苏格斯的请求,自午时起,日耳曼大军再次对维尔纽斯城发起了猛攻,四面合围,云梯加上投石机一起发威,这次的攻势比昨天更加猛烈。为了得到维尔纽斯,洛泰尔想尽了办法,甚至连云梯以及投石机一起使用的办法也用出来了。投石机的准头误差很大,日耳曼士兵架着云梯攻城,靠着城头那么近,误伤一点都不奇怪。如今经过投石机的不断洗刷,城墙内外充满了臭烘烘的味道,面对牛粪汤,双方谁都无法幸免。好在洛泰尔还有些良心,没有大规模使用石块,否则日耳曼士兵们就真的要破口骂娘了。

    在日耳曼人这种无差别的打击下,任酚等人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命令将士们顽强的抵抗。滚木、火油、沸水全都撒了出去,日耳曼人伤亡惨重,可疯狂的日耳曼士兵依旧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一批又一批的人往上扑。定国军也是人,面对这种疯狗式的打法,伤亡数字直线性上升,诺基卡夫脸上乌青一片,左胳膊也绑着厚厚的绷带,“大将军,必须撤下来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日耳曼人都他娘的疯了,踩着尸体往上冲,城下都堆到一半了。”

    尸山,是多么可怕的场景,可在维尔纽斯城下,就在切切实实的发生着。日耳曼人死后,那些活着的人直接将尸体堆在城下,一点点摞起来,成了一座尸体城墙,当这座尸山堆到一定程度,云梯都可以没过城头了。可怕的日耳曼人,他们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再有半个时辰,天色就会彻底暗下来,耶律沙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撤吧,通知城里的人开始准备,各部照源计划行事,今晚戌时准时发起突围。”

    撤退的命令下达,任酚等人如释重负,四周城墙上的守军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出去后,仓皇逃窜。夜色暗下来,日耳曼人也终于打下了城墙,进而夺取城门。新一轮的巷战开始,当进入维尔纽斯城之后,日耳曼人才发现城中的战斗一点都不比攻城战轻松。一名头发灰白的日耳曼青年统领着一支十人的小分队,他们的目标是肃清东边的一条胡同,夜色笼罩下的胡同里,阴风阵阵,没有生气。这支小分队刚刚进入胡同,就听到一声猫叫,紧接着胡同两端出现许多人影,顷刻间这支小分队就被堵在胡同里,箭矢飞来,再加上突然发动袭击,这支日耳曼小分队根本来不及突围,就被悉数斩杀。在另一侧,一直百人队组着两条长蛇阵慢慢的清缴一条街道。马克刚想推开一家店门,就看到前方传来一阵光亮,仔细看了下,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走过来,当先一名士兵身着百夫长服饰,长着大饼脸,满头枯黄的头发。马克顿时放松了戒备,闹了半天是自己人,还以为是东方人的偷袭部队赶来了呢。进入城中后,马克可没少吃亏,要不是命大,就被一把短刀刺破脑门了,好在当时反应快。将阔剑杵在地上,马克朝着那名百夫长招了招手,“兄弟,你是哪个兵团的,这条街不是由我们负责的么?”

    那名枯黄头发的壮汉裂开大板牙,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耳曼语说道,“我们隶属于乌南特大人麾下,奉命去东边的,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们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提醒你们一句,附近可藏着不少东方人,小心他们偷袭你们,刚刚一名兄弟就着了道。”

    马克点点头,心中放松不少,只要不是抢买卖的就好,军中有规矩,搜索中抢来的东西有一半归自己,如果这些人也是冲着这条街道来的,那岂不是要分一部分战利品给他们?马克朝着那名百夫长走去,脸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谢谢兄弟提醒了,乌南特大人乃是多尔勒大人眼前的红人,自然看不上那点小买卖的。告诉你们啊,刚刚我们....额....你....”

    马克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壮汉百夫长,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名壮汉会突然下手杀自己人。临死那一刻,马克终于看清来人的脸,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这哪是什么百夫长,这是典型的斯拉夫壮汉脸啊,可惜天色太暗,火光闪耀的,离着那么远根本没分辨出来。马克死的那叫一个不甘心,躲过了那么多次偷袭,这次自己却送上门让别人杀。马克一死,街道上顿时乱成一锅粥,由于双方全都穿着日耳曼士兵盔甲,打到最后,日耳曼士兵自己都蒙圈了,有时候打着打着对方就喊一句日耳曼语,可是刚停手,对方又露出狰狞的面孔。这样的一幕到处都是,整个维尔纽斯城乱成了一锅粥,自己人杀自己人,同样也在杀敌人,大家都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耶律沙这招趁乱偷袭的办法并不高明,城池攻防战以及巷战市场发生这种情况。要怪就只能怪日耳曼人巷战经验太少,临时应变能力也不足,如果他们早早地制定好暗号,再在己方盔甲上做好标记,就不会乱成这种程度了。维尔纽斯城一片糟乱,到处都是厮杀声,哪怕洛泰尔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只能下令重新集结,只要兵马集结起来,那些冒充者就不敢混进来了,可这样做的后果是,到处都是防守漏洞,耶律沙所部趁机攻打南门,仅仅片刻之后,就打开南门扬长而去,而南城经过定国军的折腾,也落下一地鸡毛。洛泰尔那叫一个气,差点没把守南门的千夫长砍了,“废物,当真是废物,你就不会看清楚点,人家喊了几句话,你就放松了戒备。”

    那名千夫长心里也是很不服气,凭什么全怪他啊,城中要是不乱,城墙那边也不可能乱啊,当初是谁喊着集结兵力的?娘的,现在出了事,全都怪到别人头上。洛泰尔的气还没顺,亲兵侍卫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陛下,佛燕岭急报。”

    洛泰尔气哼哼的拆开心,仅仅看了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手打着哆嗦,那封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缓了半天劲儿,洛泰尔猛地抬脚将自己的亲卫长踹倒在地,“你这个蠢货,如此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早说。佛燕岭请求援兵,而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下全完了,维尔纽斯驻军恐怕要从佛燕岭冲过去了。”

    侍卫长有苦说不出,这他娘的一开始谁知道是如此重要的军报啊,再说了,之前禀报过了,可洛泰尔忙着进攻维尔纽斯城,根本没怎么在意。再者说了,他也不敢私自拆阅军报啊,那样做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拜思尔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洛泰尔有点恼羞成怒了,“陛下,且请息怒,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维尔纽斯城,至于那些东方人,逃走也就逃走了。”

    洛泰尔面带不甘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且说耶律沙等人,逃出城后,直接往东逃窜,一刻都不敢停,“任酚,你带着人前边开路,直接去佛燕岭南部,第一军将大部分日耳曼人吸引到北边,这是我们通过佛燕岭的最好时机。洛泰尔那条老狐狸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估计过不了多久,日耳曼骑兵就会追上来。”

    一切如耶律沙预料的那样,半个时辰之后,结束乱局的日耳曼人终于派出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兵,沿着道路追过来。而此时佛燕岭南部,也不是无人驻守,为了给洛泰尔一个交代,苏格斯还是在佛燕岭南部谷道布置了一千多人的防守力量。任酚率先头骑兵闯入谷道,遭到了一阵箭雨飞石,虽然天色昏暗,但任酚并没有害怕,现在大部分日耳曼人都被第一军吸引到北边去了,留守南部谷道的又能有多少人?任酚本身就是个狠人,他第一个翻身下马,拔出佩刀怒道,“全部下马,将战马留给后边的人,你们跟我往高坡上冲,灭了这群藏头露尾的家伙。”

第1248章 配合歼灭

    梁赞河一战,让日耳曼人见识到了古镇骑兵的威力,他们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硬拼下去,恐怕梁赞河驻军非得被打残了不可。

    第二日,基辅城主力抵达梁赞河附近,约尔科伦虽然狂妄傲慢,却也明白一个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约尔科伦领着自己的骑兵往普斯克城方向撤,杨再兴率领基辅城主力几乎是后脚跟着,午时刚过,普斯克城第一场攻防战便拉开了序幕。那一边洛泰尔攻打维尔纽斯城,这一边杨再兴就率兵攻打普斯克,但是普斯克城重兵把守,基辅城驻军又没有带足攻城器械,伤亡不少后只能暂时退却,杨再兴下令在梁赞河附近驻扎,同时将所部大军一分为二。约尔科伦一直担心基辅城驻军什么时候进攻,可他哪里知道,此时杨再兴已经将目光瞄准了美苏达城,只要美苏达城没有动静,他是绝对不会退兵的,做这么多事情,付出不小的伤亡,就是为了把美苏达城驻军勾出来。

    自拜思尔被调走后,原铁匠家族成员奎伦斯被调到了美苏达城,如今美苏达城共有驻军三万,绝对是实力强横了。奎伦斯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外边打得震天响,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派援兵了,连慰问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奎伦斯能忍得住,但是约尔科伦忍不住啊,他可生怕东方人强攻普斯克城。在他看来,奎伦斯就是要坐山观虎斗,保存实力,如果奎伦斯能分出一支兵马驰援攻打梁赞河,或者去进攻基辅城的话,就能很大程度的减轻普斯克城的压力。如今基辅城方面,所有的驻军几乎被抽调空了,不是进攻基辅城的最佳时机么?

    约尔科伦越想越生气,最终,拿起笔杆子,做了自维尔纽斯开战以来最大的一件蠢事,就是这封信,让日耳曼大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此时的约尔科伦永远也想象不到这封信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哪怕洛泰尔就站在这里,也未必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基辅大本营制定了一套复杂繁冗的计划,杨再兴就是实施这个企划的关键一步,而杨再兴也不负众望,他用最锋利的进攻,不断撼动这普斯克城防线,揭开约尔科伦等人内心的恐惧。约尔科伦不是蠢材,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征求了普斯克城几名贵族千夫长的意见,这些人对城外的基辅城大军充满了恐惧,全都觉得奎伦斯的做法有些太过分了。一封信很快写好,由于军情紧急,快马加鞭送往美苏达城。

    杨再兴还在耐心等待着,他并不知道约尔科伦已经往美苏达城送了一封信,在他看来,给普斯克城的压力还是太小了。其实一些军中将领也不太明白杨再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这一天,杨再兴再次召集众人帐中议事,“如今休整完毕,本将决定再攻普斯克城,明日白崇、闵贵,你们二人率兵从东西两个方向进攻普斯克城,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本将需要你们爬上一次城头。”

    白崇和闵贵二人全都露出震惊之色,普斯克城有重兵把守,对方准备充足,强攻之下必然会损失惨重,更何况是要摸到城头。可杨再兴的神情不似作假,十分严肃,军令就是军令,白崇和闵贵就是再有意见也得执行下去,只是二人不明白,杨将军的行事风格怎么与往日大不相同呢?军令下达,白崇和闵贵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将伤亡降到最低,这二人也是沙场老油条了,自然能琢磨出一些办法来。次日一早,普斯克城外战鼓隆隆,四千定国军士兵从东西两个方向开始夹击普斯克城,这一次定国军士兵众志成城,有一种不上城头不罢休的架势。士兵们扛着云梯,在接近城墙的时候,投石机和车弩开始对城头发起压制,投射的东西除了石块还有着不少装着火油的瓦罐,片刻之后,普斯克城西面城墙就被大火吞噬。水火无情,守卫城墙的日耳曼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名日耳曼士兵沾染上火油,火势一起,迅速烧到全身,周围的人赶紧冲上来灭火。为了守城,日耳曼人还准备了不少滚木等物,现在却助长了火势。

    约尔科伦脑袋有点疼,没想到东方人竟然存了这么多火油,眼下城头上乱哄哄的,根本无法阻止敌军靠近城墙。果不其然,趁着城头起乱子,定国军士兵迅速靠近,一架架云梯立在城墙上,士兵们手持从日耳曼人拿抢来的木盾,一点点往上攀爬。日耳曼人的盾牌或许战阵之上防护力不怎么样,但攻城的时候用来阻挡敌人的箭矢还是很有效的。西面城墙立着数不清的云梯,定国军士兵潮水般往上扑,守卫城墙的千夫长急的心头剧颤,“快,快把石头把上来,东方人开始攻城了,把他们打下去,快点。”

    经过千夫长的不断呼喊,慌乱的日耳曼士兵总算恢复一点神智,他们开始靠近城垛,对那些进攻普斯克城的定国军士兵扔石块。石块比滚木好用多了,木盾根本抵挡不住,不断有人被石块砸中,掉落下去。白崇亲自站在城下,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别怕,继续往上冲,日耳曼人挡不住我们。”

    这时投石机再次发威,因为怕误伤,所以他们将投石机射程调了一下,大部分火罐掉进城中,寒冬季节,天干物燥,很多地方遇火就着。约尔科伦郁闷的够呛,没想到这个时候东方人还敢动用投石机,调了射程后,大部分落进了城中,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在城墙上。一个瓦罐落在滚木旁,顷刻间引燃了大火,周围的日耳曼士兵全都遭了秧。看到城头再次起乱子,攻城的士兵信心更足。日耳曼千夫长格伦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样打下去,伤亡会非常惨重,东方人到底是疯了么,还是他们对普斯克城势在必得?起乱子的额地方越来越多,终于一名定国军士兵持着钢刀冲了上来,一爬上城头,他就挥舞着钢刀对两侧的日耳曼人大肆砍杀。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漏洞,格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快通知约尔科伦大人,速派人增援,必须趁着敌人没有大举压上前,把他们顶回去。”

    日耳曼人的反应还算快,其实约尔科伦早就留了不少预备队,一听到西城墙出现危险,援军立刻扑了上去。有了援军,日耳曼人士气大振,重新组织进攻,开始对城头上的定国军士兵展开围剿。定国军虽然打上了城头,但实力上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额,日耳曼人像潮水般涌上来,先头两百多人迅速淹没在日耳曼人的反扑中。西城墙攻防战打得异常惨烈,负责东城墙的闵贵同样不好受,为了攻上城头,闵贵都已经亲自上阵杀敌了。虽然没有拿下整个城墙,可定国军短时间内打上城头的事情,大大刺激到了日耳曼人,他们不得不加派兵力。惨烈的攻防战还在继续,临近午时,后方响起了金锣之声,闵贵以及白崇全都被整蒙了,强攻到现在,已经有些机会了,怎么就鸣金收兵了呢?

    杨再兴一直在观察着城墙攻防战,自白崇的兵马打上城头那一刻,他就知道已经完成任务了,之所以到现在才鸣金收兵,就是不想引起约尔科伦等人的怀疑。不管怎样,定国军鸣金收兵,还是让日耳曼人长长的松了口气。定国军一走,日耳曼贵族千夫长们就找到了约尔科伦,他们真的被之前的攻防战给打怕了,“约尔科伦大人,必须尽快想办法才行,东方人为了普斯克城可以说是不惜血本,不计伤亡了,刚刚那么一会儿就死了两千多人,差一点就拿下西城墙。如果没有人牵制基辅城驻军的注意力,凭着基辅城驻军的兵力,可以把我们活活耗死的。”

    面对那种疯狂的进攻,没有人会不怕,哪怕约尔科伦都有些胆寒了。这一次能防住,要是东方人派出上万兵马四面攻城呢,那样还能守得住么?被动的防御永远都是最笨的方法,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一支兵马去牵制基辅城驻军。想到此处,约尔科伦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写了一封信,继续送往美苏达城。

    美苏达城,奎伦斯接到第一封信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觉得约尔科伦完全是言过其实了,普斯克城城高墙厚,又有那么多兵马驻守,东方人是神仙不成,能撼动普斯克城。奎伦斯第一反应就是按兵不动,他心里一直坚守一个念头,那就是稳守美苏达城,只要自己不乱动,就不会有什么破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很快第二封信就送大美苏达城,看了第二封信的内容,奎伦斯不得不认真对待了,东方人竟然打上了城头。这次多久,就已经攻上了城头,难道东方人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奎伦斯倒不认为约尔科伦在撒谎,这位红袍主教可是性情高傲的人,仅仅两天,重兵把守之下,就让东方人打上了城头,这是何等丢脸的事情?如果没有切实发生过,约尔科伦不会编这种理由抹黑自己的尊严和荣耀。放下信,奎伦斯揉着额头,有些苦恼的问道,“斥候还没回来么?梁赞河方向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真是见鬼了,约尔科伦竟然焦急城这副样子。”

    坐在下手的一名千夫长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梁赞河附近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但奎伦斯需要梁赞河附近最详细的情报,这就需要一点时间了。不仅需要驻军情况,还要具体的人数,这对斥候来说并不算简单。一直临近傍晚,斥候终于回来,不过去了十几个人,回来的只有四个,而且还人人带伤,一名还算较好的斥候,断断续续的说道,“奎伦斯大人,梁赞河有东方人兵马近三万人,其中骑兵一万两千,除了基辅城驻军,恐怕第二军营的人全都在梁赞河了。”

    “嘶”奎伦斯丝毫没有怀疑吃后的话,这些人用生命带回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怪不得普斯克城压力如此大,约尔科伦频频请求援兵,敢情基辅城驻军以及第二军全都到梁赞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基辅城附近岂不是兵力空虚饿了?这一刻奎伦斯有些心动了,他生性谨慎,被称为“老鼠司令”,可谨慎归谨慎,一旦有绝佳的机会出现,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或许约尔科伦说的很对,此时攻打基辅城的话不仅能减轻普斯克城的压力,还能沉重打击基辅大本营的嚣张气焰。想到就去做,奎伦斯迅速作出安排,留下万余兵马留守美苏达城,其余士兵随他出征基辅城。将近两万大军,趁着基辅城附近兵力空虚,一定能给基辅大本营带来沉重的打击。

    奎伦斯怀揣着信心走向进攻基辅城的道路,他一生谨慎,唯一一次心动,却让他踏上了不归路。杨再兴的大军纹丝不动的钉在梁赞河,约尔科伦的普斯克守军一动都不敢动,不过奎伦斯出兵基辅城的消息已经送来,所以约尔科伦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忧。东方人,不是厉害么,等基辅城噩耗传来,看谁能忍得住。约尔科伦已经在畅想美苏达城大军纵横基辅城的一幕,东方人真的是被维尔纽斯城局势逼急眼了,居然做出了狗急跳墙的事情。不过可以理解,基辅城西部三座坚城,美苏达城和普斯克城已经落入日耳曼大军手中,唯一的维尔纽斯城如果再陷落,那基辅城就光秃秃的暴露在日耳曼勇士的进攻之下了,三座城池相互依托,可以死死地钳制住基辅城,哪怕东方人有十万大军,也动弹不得。基辅城虽好,但有纤体那缺陷,就是城墙残破,易攻难守,注定守着基辅城,就等于给自己增加了很大掣肘。

    约尔科伦以为杨再兴不知道美苏达城发生的情况,可实际上奎伦斯这边一行动,杨再兴这边就开始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了。之所以还没有行动,就是不想让奎伦斯所部反应过来,只要他靠近基辅城五十里范围,到时候就算上帝显灵,也别想救他了。这个时候,白崇和闵贵等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再兴一定要坚持不惜代价的打上普斯克城头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普斯克城制造压力,进而让奎伦斯做出错误的判断。可以想象,所谓的维尔纽斯城攻防战以及普斯克城攻防战全都是幌子,无论第一军驰援佛燕岭,还是第二军驻扎梁赞河,都是为了诱骗美苏达城大军进攻基辅城。看着麾下众将,杨再兴凝重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轻松之意,“事到如今,本将也不瞒大家,从一开始,基辅城大本营就制定了放弃维尔纽斯的打算,我们的目标就是借维尔纽斯和普斯克城,尽可能的消灭日耳曼人的兵力,为下一步夺取萨克森公国做准备。如今佛燕岭附近的第一军已经向南直插奎伦斯所部后方,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普斯克城守军,等第一军进入指定位置后,迅速回援基辅城,配合第一军全歼奎罗斯所部,这可是军队改制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歼灭战,还望驻军勠力同心,摄政王万胜!”

第1249章 天堂的一丝余光

    白崇等人心潮澎湃,他们已经被这个伟大的计划深深的震撼,“摄政王万胜,歼灭敌军,夺取萨克森....夺取萨克森...”,众人振臂高呼,对他们来说,胜利已经是早晚的问题,因为日耳曼人已经不知不觉中落入彀中。奎伦斯所部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故意沿着卡其威尔河行军,一直到了第二天午后方才进入岑伟波克地界,到了这里,日耳曼人感慨良多,在这里日耳曼大军曾经经历过一场惨败,那一战,日耳曼大军再无进攻基辅城的勇气。可是现在他们重新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东方人付出代价。

    奎伦斯命令各部于岑伟波克就地驻扎休整,如此过了一夜,方才向基辅城运动。这时,奎伦斯打出旗号,已经不怕被人发现了,到了这里,已经靠基辅城如此近,就算东方人其他大军想要驰援也来不及了,最先抵达基辅城的一定是他的美苏达城驻军。巳时,寒风肆虐,道路上人烟稀少,就连鸟兽也不愿意出没,越过黑杨林,前方就是基辅城南部,此时一支银光璀璨的骑兵正严阵以待,人数约有两千余人。奎伦斯笑了,这就是基辅城最后的力量么,大本营的东方人太天真了,就靠这点兵马就想挡住美苏达城两万大军么?

    古镇骑兵并没有立刻发起突袭,而是散开阵型,将整个战场拉得很开。骑兵散开,一队千余人的黑甲步兵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维持着严密的方阵,耸立在骑兵中央。奎伦斯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不管基辅城还剩下多少兵马,这一仗不得不打,大军走到这一步,如果还放弃眼前的机会,上帝都会生气的。轰隆隆,骑兵开始了冲锋,可声音却来自自己的后方,大地颤抖,发出沙哑的哀鸣,又是一支银甲骑兵,他们人数更多,约有四千人左右,这些人有斯拉夫人,有蒙古人,还有西伯利亚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银甲。奎伦斯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不对,这是第一军的骑兵,是他们新组建的骑兵,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军的人会出现在岑伟波克方向?”

    当奎伦斯陷入不妙的境地时,远在两百里外的普斯克城也接到了消息,看着手中的喜讯,约尔科伦脸上看不到半点喜色,反而如死了亲爹一般难看。洛泰尔陛下率军打下了维尔纽斯,维尔纽斯驻军逃走,第一军不知去向。完了,上东方人的恶当了,如果维尔纽斯已经拿下,那么第一军铁定不会留在佛燕岭附近,他们为什么会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冲着奎伦斯的兵马去的,维尔纽斯驻军逃出生天后,第一个反应也是进入基辅城,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约尔科伦后悔也晚了,这个时候就算想通知奎伦斯也来不及了。

    让约尔科伦更加震惊的是,一直驻扎在梁赞河按兵不动的杨再兴所部也终于动了,他们的进军方向意图十分明显,就是直插岑伟波克。约尔科伦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私人恩怨了,就算奎伦斯以前再惹人讨厌,也不能看着奎伦斯所部被剿灭。这个时候,约尔科伦救援心切,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在没有摸清楚梁赞河具体情况,没确定杨再兴所部是不是全部撤走的情况下,竟然焦急的组织了一万大军救援岑伟波克。梁赞河东部高坡上,斥候欣喜地禀报道,“杨将军,果然不出你所料,约尔科伦为了救援奎伦斯,已经出兵岑伟波克。”

    “很好,传令闫凤山所部立刻调头拦住约尔科伦,闵贵、白崇所部绕到后边,今日,本将要一战打残约尔科伦的红袍骑士团”杨再兴雄心勃勃,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红袍骑士团,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由于教会背景,在民众中威望最高,如果能打残红袍骑士团,那对神圣罗马帝国乃至整个天主教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约尔科伦一路急行军,在来到其斯尔平原的时候,终于碰上了闫凤山的骑兵,看到这支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约尔科伦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只是走到这一步,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撤退肯定是来不及了。今天约尔科伦放下了那些油滑和小心机,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勇敢过,今天,他是一名真正的贵族骑士。拔出手中的阔剑,战马打着响鼻,五千骑兵五千步兵,在这其斯尔平原上组成了庞大的画面,“全军上前,为了帝国,为了我们的尊严,绝不后撤。”

    “嚯”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是最动人的,但闫凤山又岂会怕?为了等待这一刻,谋划了那么多,岂能放过这些红袍骑士,骑兵对垒,将战争的残酷演绎的淋漓尽致,在其斯尔平原上,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战斗。红袍骑士们勇敢的冲向了列阵等待的古镇骑兵,他们用鲜血书写着自己的荣耀。红袍骑士或许战斗力不如圣十字骑士团,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是最惊人的,他们上帝思想武装出来的战争机器,以牺牲为荣耀。红袍骑士以及日耳曼步兵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他们用以命搏命的的打法一点点往前推进,闫凤山执行着上边的军令,并没有与对方殊死搏杀,而是边打边退,消磨着对方的战斗意志。终于,白崇以及闵贵的兵马赶来,面对三面合围,红袍骑士以及那些日耳曼步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约尔科伦拼命抵挡,最终也挡不住红袍骑士团的败亡,最终只能带着十几个亲兵杀出重围,其斯尔平原上,战斗渐渐进入尾声。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这种绞肉机式的打法冷酷无情,最终只是活下来四百多名日耳曼俘虏,其他人全部被定国军剿杀。继圣十字骑士团和蓝盾骑士团之后,名动西方,深受教会支持的红袍骑士团也被古镇骑兵打垮,下场比圣十字骑士团还要惨上百倍。曾经名噪一时的红袍骑士团,仅仅剩下几十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约尔科伦没死在其斯尔平原,如果连这名教会骑士执政官也落入定国军之手,将成为教会诞生以来最大的耻辱。约尔科伦活下来了,但是斗志还能剩下多少呢,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倒在眼前,他的心被一点点剥开,碎成渣滓。

    打扫完战场,杨再兴亲率上万大军向岑伟波克开进,而此时基辅城南部战事也进入白热化阶段。奎伦斯不是蠢货,从第一军出现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将美苏达城驻军引入事先挖好的陷阱中。避无可避,没有别的选择,奎伦斯一辈子谨小慎微,这个时候却像个狠人一样发起了疯,老子手中握有两万大军,就算东方人想啃下来,也要崩掉他们两颗牙齿,面对眼前的困局,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冷冰冰的吼道,“诸位,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陷入东方人的重重包围中,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你们是想像个勇士一样杀身成仁,还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有胆子的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就算是死,也该让东方人看看日耳曼男人的厉害。”

    日耳曼人没有斯拉夫人那样高大的身躯,可是他们骨子里的好斗与善战是掩藏不住的,无数日耳曼士兵开始疯狂的怒吼。他们以一种有死无生的打法开始换名,面对日耳曼人这种打法,定国军实在适应不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恰恰占据优势的定国军是不想跟这群失败者换命的。林腾是一名普通的古镇骑兵,他想要建功立业,他不畏死亡,但绝对不想跟这群败兵之将换命,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一名日耳曼骑兵挥舞着阔剑扑了过来,战马错身的时候,这名日耳曼人飞身而起,抱着林腾滚落马下。落地之后,二人扭打在一起,这名日耳曼人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林腾的耳朵,疼的林腾哇哇大叫,这个时候,林腾骨子里的凶性也被逼了出来,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扣住对方的眼睛,狠狠地戳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两下,直到这名日耳曼士兵没了动静,可是林腾的半只耳朵也被咬了下来,“娘的,真当老子怕你们了,日耳曼凶徒们,来啊,到这里来。”

    林腾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左手捡起日耳曼人的阔剑,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一个被鲜血养出来的凶兽。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被日耳曼人换命的打法压迫着,定国军的战法也变得混乱,阵型也没法保持,很多人都被逼得失去了理智。赵有恭一直在远处观望着战场,这种混乱的场面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一身金甲戎装,但赵有恭是不会亲自上场厮杀的,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如果还需要亲自上战场厮杀,那就是麾下臣属无能了,罗伟德诺夫也同样看得直邹眉头,“实在没想到奎伦斯所部竟然战力如此卓越,殿下,这样打下去实在不值得,我们胜券在握,无需跟日耳曼人换命,臣建议南边放开一条路让日耳曼人逃命。只要杨将军所部来得及时,依旧能在岑伟波克挡住这支日耳曼残兵。”

    赵有恭也是这种想法,既然硬拼代价太大,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看到生机,这些日耳曼人反而会产生情绪波动。旗语打出去,三娘更是直接通传前方几名指挥使,不久之后,第一军节节败退,露出了一条道路,这个时候日耳曼人哪还管是什么方向,有了生路,一窝蜂的就往前冲。看到这种情况,奎伦斯却咯噔一下,他想制止,可根本没可能,阻止日耳曼勇士逃命,拿第一个被杀死的就是他奎伦斯。聪明的东方人,果然不给日耳曼勇士机会。

    有了生路,日耳曼残兵开始往岑伟波克方向逃窜,之前一次,拜思尔曾经走过的路,日耳曼残兵再次走了一回,只不过这一次,奎伦斯所部能逃出岑伟波克么?奎伦斯不想撤退,他想背水一战,跟东方人两败俱伤,可惜,东方人不给机会,至于逃走,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基辅大本营制定了如此庞大的计划,将美苏达城大军给装进来,肯定会制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

    岑伟波克,一个给日耳曼勇士带来无穷痛苦的地方,将再次成为日耳曼人的噩梦。杨再兴最终还是来到了岑伟波克,如果说第一军骑兵是临时组建的,战斗力并不是十分强悍,那杨再兴麾下的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古镇骑兵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瑰宝,沙场走出来的老狐狸。他们不惧怕对方拼命,就怕对方不拼命,日耳曼人的疯狂个,根本影响不断哦这群古镇骑兵的情绪。一名斥候飞速赶来,额头汗水岑岑,“报,大量的日耳曼残兵已经朝我部方向赶来,第一军正在从后追击,郑指挥使希望杨将军能拦住日耳曼去路,两面夹击。”

    杨再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打听清楚,但猜也能猜出来,恐怕单凭第一军的实力,还无法抵挡这群日耳曼大军,否则也不会让他们逃到岑伟波克了,“闫凤山,组织重骑兵,兵甲着身,连环马于两翼穿插,其余人跟在重骑之后,本将就不信,这群日耳曼人是铁打的,不知道害怕?”

    这一刻,杨再兴悍勇霸道的一面展露无遗,不就是强悍的日耳曼大军么,如果能正面击溃这支日耳曼大军,将在士气上给予日耳曼帝国致命的打击。以前都是重骑冲锋,连环马随后切割,可这次,杨再兴竟然让连环从两侧冲杀,有着超出常理了。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低古镇骑兵了,总以为缺少了重骑兵,连环马就无法独立冲阵。其实都是一种错觉,当年武州城下古镇骑兵第一战,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就正面打垮了耶律沙的铁浮屠。古镇骑兵,是一种多变的兵种,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灵活多变以及配合。很快日耳曼残兵就来到岑伟波克阵地,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两千人组成的重骑兵就冲了过来,重骑铁血无情,他们就像是铁浮屠,不管你多么的悍勇,都会毫不留情的正面推垮你。日耳曼骑兵迎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再没之前的好运,重骑抢戳刺之下,大量的日耳曼士兵纷纷落马,战马的悲鸣声不断响起,好像预示着末日的到来。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掠过一条血色长廊,悲凉的气息不断弥漫,重骑兵用铁血不断撕扯着日耳曼人最后的信心,没有了骑兵防护,散乱的步兵如何抵挡骑兵?连环马终于出现了,他们横向冲杀,日耳曼骑兵阵型散乱,铁索兜过来,战马成片成片的倒地,骑兵刀带着锋利的寒芒,取走一个个日耳曼士兵的生命。这就是最精锐的古镇骑兵,他们远远不是第一军骑兵能够相比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拼命地勇气,只是把自己更快的送向死亡。

    这一刻,日耳曼人的信心正在一点点崩溃,骑兵刀抬起,噗,一名日耳曼步兵捂着喉咙哀嚎着倒地。杨再兴冷酷的看着这座修罗战场,他心中怀有怜悯,有着诸多不忍,可是身为领兵大将,也知道不得不这么做,要摧毁日耳曼人的信心,就要从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一点点打垮他们。如果他们英勇,就用英勇打败,如果他们睿智,就用智慧打败。这是强大的对手,也是必须打败的对手,看着战局一点点明朗,杨再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传令下去,此战不留俘虏,全部格杀。”

第1250章 报复

    奎伦斯命令各部于岑伟波克就地驻扎休整,如此过了一夜,方才向基辅城运动。这时,奎伦斯打出旗号,已经不怕被人发现了,到了这里,已经靠基辅城如此近,就算东方人其他大军想要驰援也来不及了,最先抵达基辅城的一定是他的美苏达城驻军。巳时,寒风肆虐,道路上人烟稀少,就连鸟兽也不愿意出没,越过黑杨林,前方就是基辅城南部,此时一支银光璀璨的骑兵正严阵以待,人数约有两千余人。奎伦斯笑了,这就是基辅城最后的力量么,大本营的东方人太天真了,就靠这点兵马就想挡住美苏达城两万大军么?

    古镇骑兵并没有立刻发起突袭,而是散开阵型,将整个战场拉得很开。骑兵散开,一队千余人的黑甲步兵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维持着严密的方阵,耸立在骑兵中央。奎伦斯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不管基辅城还剩下多少兵马,这一仗不得不打,大军走到这一步,如果还放弃眼前的机会,上帝都会生气的。轰隆隆,骑兵开始了冲锋,可声音却来自自己的后方,大地颤抖,发出沙哑的哀鸣,又是一支银甲骑兵,他们人数更多,约有四千人左右,这些人有斯拉夫人,有蒙古人,还有西伯利亚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银甲。奎伦斯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不对,这是第一军的骑兵,是他们新组建的骑兵,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军的人会出现在岑伟波克方向?”

    当奎伦斯陷入不妙的境地时,远在两百里外的普斯克城也接到了消息,看着手中的喜讯,约尔科伦脸上看不到半点喜色,反而如死了亲爹一般难看。洛泰尔陛下率军打下了维尔纽斯,维尔纽斯驻军逃走,第一军不知去向。完了,上东方人的恶当了,如果维尔纽斯已经拿下,那么第一军铁定不会留在佛燕岭附近,他们为什么会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冲着奎伦斯的兵马去的,维尔纽斯驻军逃出生天后,第一个反应也是进入基辅城,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约尔科伦后悔也晚了,这个时候就算想通知奎伦斯也来不及了。

    让约尔科伦更加震惊的是,一直驻扎在梁赞河按兵不动的杨再兴所部也终于动了,他们的进军方向意图十分明显,就是直插岑伟波克。约尔科伦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私人恩怨了,就算奎伦斯以前再惹人讨厌,也不能看着奎伦斯所部被剿灭。这个时候,约尔科伦救援心切,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在没有摸清楚梁赞河具体情况,没确定杨再兴所部是不是全部撤走的情况下,竟然焦急的组织了一万大军救援岑伟波克。梁赞河东部高坡上,斥候欣喜地禀报道,“杨将军,果然不出你所料,约尔科伦为了救援奎伦斯,已经出兵岑伟波克。”

    “很好,传令闫凤山所部立刻调头拦住约尔科伦,闵贵、白崇所部绕到后边,今日,本将要一战打残约尔科伦的红袍骑士团”杨再兴雄心勃勃,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红袍骑士团,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由于教会背景,在民众中威望最高,如果能打残红袍骑士团,那对神圣罗马帝国乃至整个天主教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约尔科伦一路急行军,在来到其斯尔平原的时候,终于碰上了闫凤山的骑兵,看到这支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约尔科伦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只是走到这一步,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撤退肯定是来不及了。今天约尔科伦放下了那些油滑和小心机,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勇敢过,今天,他是一名真正的贵族骑士。拔出手中的阔剑,战马打着响鼻,五千骑兵五千步兵,在这其斯尔平原上组成了庞大的画面,“全军上前,为了帝国,为了我们的尊严,绝不后撤。”

    “嚯”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是最动人的,但闫凤山又岂会怕?为了等待这一刻,谋划了那么多,岂能放过这些红袍骑士,骑兵对垒,将战争的残酷演绎的淋漓尽致,在其斯尔平原上,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战斗。红袍骑士们勇敢的冲向了列阵等待的古镇骑兵,他们用鲜血书写着自己的荣耀。红袍骑士或许战斗力不如圣十字骑士团,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是最惊人的,他们上帝思想武装出来的战争机器,以牺牲为荣耀。红袍骑士以及日耳曼步兵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他们用以命搏命的的打法一点点往前推进,闫凤山执行着上边的军令,并没有与对方殊死搏杀,而是边打边退,消磨着对方的战斗意志。终于,白崇以及闵贵的兵马赶来,面对三面合围,红袍骑士以及那些日耳曼步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约尔科伦拼命抵挡,最终也挡不住红袍骑士团的败亡,最终只能带着十几个亲兵杀出重围,其斯尔平原上,战斗渐渐进入尾声。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这种绞肉机式的打法冷酷无情,最终只是活下来四百多名日耳曼俘虏,其他人全部被定国军剿杀。继圣十字骑士团和蓝盾骑士团之后,名动西方,深受教会支持的红袍骑士团也被古镇骑兵打垮,下场比圣十字骑士团还要惨上百倍。曾经名噪一时的红袍骑士团,仅仅剩下几十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约尔科伦没死在其斯尔平原,如果连这名教会骑士执政官也落入定国军之手,将成为教会诞生以来最大的耻辱。约尔科伦活下来了,但是斗志还能剩下多少呢,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倒在眼前,他的心被一点点剥开,碎成渣滓。

    打扫完战场,杨再兴亲率上万大军向岑伟波克开进,而此时基辅城南部战事也进入白热化阶段。奎伦斯不是蠢货,从第一军出现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将美苏达城驻军引入事先挖好的陷阱中。避无可避,没有别的选择,奎伦斯一辈子谨小慎微,这个时候却像个狠人一样发起了疯,老子手中握有两万大军,就算东方人想啃下来,也要崩掉他们两颗牙齿,面对眼前的困局,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冷冰冰的吼道,“诸位,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陷入东方人的重重包围中,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你们是想像个勇士一样杀身成仁,还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有胆子的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就算是死,也该让东方人看看日耳曼男人的厉害。”

    日耳曼人没有斯拉夫人那样高大的身躯,可是他们骨子里的好斗与善战是掩藏不住的,无数日耳曼士兵开始疯狂的怒吼。他们以一种有死无生的打法开始换名,面对日耳曼人这种打法,定国军实在适应不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恰恰占据优势的定国军是不想跟这群失败者换命的。林腾是一名普通的古镇骑兵,他想要建功立业,他不畏死亡,但绝对不想跟这群败兵之将换命,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一名日耳曼骑兵挥舞着阔剑扑了过来,战马错身的时候,这名日耳曼人飞身而起,抱着林腾滚落马下。落地之后,二人扭打在一起,这名日耳曼人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林腾的耳朵,疼的林腾哇哇大叫,这个时候,林腾骨子里的凶性也被逼了出来,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扣住对方的眼睛,狠狠地戳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两下,直到这名日耳曼士兵没了动静,可是林腾的半只耳朵也被咬了下来,“娘的,真当老子怕你们了,日耳曼凶徒们,来啊,到这里来。”

    林腾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左手捡起日耳曼人的阔剑,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一个被鲜血养出来的凶兽。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被日耳曼人换命的打法压迫着,定国军的战法也变得混乱,阵型也没法保持,很多人都被逼得失去了理智。赵有恭一直在远处观望着战场,这种混乱的场面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一身金甲戎装,但赵有恭是不会亲自上场厮杀的,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如果还需要亲自上战场厮杀,那就是麾下臣属无能了,罗伟德诺夫也同样看得直邹眉头,“实在没想到奎伦斯所部竟然战力如此卓越,殿下,这样打下去实在不值得,我们胜券在握,无需跟日耳曼人换命,臣建议南边放开一条路让日耳曼人逃命。只要杨将军所部来得及时,依旧能在岑伟波克挡住这支日耳曼残兵。”

    赵有恭也是这种想法,既然硬拼代价太大,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看到生机,这些日耳曼人反而会产生情绪波动。旗语打出去,三娘更是直接通传前方几名指挥使,不久之后,第一军节节败退,露出了一条道路,这个时候日耳曼人哪还管是什么方向,有了生路,一窝蜂的就往前冲。看到这种情况,奎伦斯却咯噔一下,他想制止,可根本没可能,阻止日耳曼勇士逃命,拿第一个被杀死的就是他奎伦斯。聪明的东方人,果然不给日耳曼勇士机会。

    有了生路,日耳曼残兵开始往岑伟波克方向逃窜,之前一次,拜思尔曾经走过的路,日耳曼残兵再次走了一回,只不过这一次,奎伦斯所部能逃出岑伟波克么?奎伦斯不想撤退,他想背水一战,跟东方人两败俱伤,可惜,东方人不给机会,至于逃走,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基辅大本营制定了如此庞大的计划,将美苏达城大军给装进来,肯定会制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

    岑伟波克,一个给日耳曼勇士带来无穷痛苦的地方,将再次成为日耳曼人的噩梦。杨再兴最终还是来到了岑伟波克,如果说第一军骑兵是临时组建的,战斗力并不是十分强悍,那杨再兴麾下的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古镇骑兵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瑰宝,沙场走出来的老狐狸。他们不惧怕对方拼命,就怕对方不拼命,日耳曼人的疯狂个,根本影响不断哦这群古镇骑兵的情绪。一名斥候飞速赶来,额头汗水岑岑,“报,大量的日耳曼残兵已经朝我部方向赶来,第一军正在从后追击,郑指挥使希望杨将军能拦住日耳曼去路,两面夹击。”

    杨再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打听清楚,但猜也能猜出来,恐怕单凭第一军的实力,还无法抵挡这群日耳曼大军,否则也不会让他们逃到岑伟波克了,“闫凤山,组织重骑兵,兵甲着身,连环马于两翼穿插,其余人跟在重骑之后,本将就不信,这群日耳曼人是铁打的,不知道害怕?”

    这一刻,杨再兴悍勇霸道的一面展露无遗,不就是强悍的日耳曼大军么,如果能正面击溃这支日耳曼大军,将在士气上给予日耳曼帝国致命的打击。以前都是重骑冲锋,连环马随后切割,可这次,杨再兴竟然让连环从两侧冲杀,有着超出常理了。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低古镇骑兵了,总以为缺少了重骑兵,连环马就无法独立冲阵。其实都是一种错觉,当年武州城下古镇骑兵第一战,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就正面打垮了耶律沙的铁浮屠。古镇骑兵,是一种多变的兵种,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灵活多变以及配合。很快日耳曼残兵就来到岑伟波克阵地,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两千人组成的重骑兵就冲了过来,重骑铁血无情,他们就像是铁浮屠,不管你多么的悍勇,都会毫不留情的正面推垮你。日耳曼骑兵迎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再没之前的好运,重骑抢戳刺之下,大量的日耳曼士兵纷纷落马,战马的悲鸣声不断响起,好像预示着末日的到来。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掠过一条血色长廊,悲凉的气息不断弥漫,重骑兵用铁血不断撕扯着日耳曼人最后的信心,没有了骑兵防护,散乱的步兵如何抵挡骑兵?连环马终于出现了,他们横向冲杀,日耳曼骑兵阵型散乱,铁索兜过来,战马成片成片的倒地,骑兵刀带着锋利的寒芒,取走一个个日耳曼士兵的生命。这就是最精锐的古镇骑兵,他们远远不是第一军骑兵能够相比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拼命地勇气,只是把自己更快的送向死亡。

    这一刻,日耳曼人的信心正在一点点崩溃,骑兵刀抬起,噗,一名日耳曼步兵捂着喉咙哀嚎着倒地。杨再兴冷酷的看着这座修罗战场,他心中怀有怜悯,有着诸多不忍,可是身为领兵大将,也知道不得不这么做,要摧毁日耳曼人的信心,就要从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地方一点点打垮他们。如果他们英勇,就用英勇打败,如果他们睿智,就用智慧打败。这是强大的对手,也是必须打败的对手,看着战局一点点明朗,杨再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传令下去,此战不留俘虏,全部格杀。”

    杨再兴要用血腥手段来告诉日耳曼人,从今往后千万不要想染指基辅城,再敢来基辅城,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灭一双。

    杨再兴的凶狠,并没有引起战士们的反感,反而给人一种霸道的形象,这才是杨老虎这个杀神该有的风采。郑常歌带着人赶到了岑伟波克,但是留给他的只是收拾残局,那些散落四周,没有斗志的日耳曼人已经毫无威胁。这一刻,所有人才明白第一军骑兵距离真正的古镇骑兵还有多大的差距。同样是古镇骑兵,差距却是如此之大。在基辅城外,日耳曼人靠着悍勇杀得第一军阵型散乱,而在岑伟波克,杨再兴所部竟然正面憾敌,以弱势兵力,硬生生打垮了对手。不仅打败了敌军,还从精神上打得日耳曼人浑身颤抖。

    第二次岑伟波克之战,近两万美苏达城驻军被全歼,似乎是宣示基辅城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美苏达城驻军除了侥幸逃掉的,其他一个活口没留下来,就连地位崇高的奎伦斯也被闫凤山一刀斩落马下。随着岑伟波克战事结束,围绕着维尔纽斯城展开的战事终于落下帷幕。

    洛泰尔得到了维尔纽斯城,却在维尔纽斯、普斯克、其斯尔平原以及基辅外围岑伟波克,相继损失了五万一千大军,美苏达城实力大打折扣,军团长奎伦斯被杀,红袍骑士团仅剩下不到四十人。薛琳琳的事实摆在眼前,洛泰尔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自己又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现在基辅城光秃秃暴露在日耳曼勇士攻击之下,可是谁敢去基辅城呢?岑伟波克发生的事情不断冲击着每一个日耳曼勇士的内心,试问为什么岑伟波克一战东方人没有留俘虏?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敢动基辅城,必死无疑。

第1251章 迟来的春季

    为了一座维尔纽斯城,日耳曼大军前前后后付出了那么多勇士的性命,不知怎地,许多日耳曼士兵心中生出了一种茫然与绝望,基辅城就在眼前,可是神圣帝国真的能染指基辅城么?剩下不到六万大军,要守卫普斯克城、维尔纽斯城、美苏达城,如此分摊下来,每座城池只能分到不到两万,再也无法兼顾卡其威尔河以及梁赞河,也就说,神圣帝国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在基辅城前沿集中四万大军,而在基辅城周围却有着基辅驻军以及第一军、第二军,总体兵力远超五万,其中精锐骑兵多大一万两千余人,会同其他骑兵,骑兵总数就不下两万人。面对如此强大的基辅城守军,还想打基辅城,那不是找死是什么?东方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敢动基辅城,来多少杀多少。大雪飘落,寒风肆虐,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岑伟波克飘来的血腥味儿,没人怀疑东方人的话,因为他们说得出做得到。

    马凯思是一名普通的日耳曼子弟,他来自南部铁匠家族,是领主最忠诚的战士。曾经,他也对伊斯特拉充满了渴望,当攻打维尔纽斯的时候,可谓是豪情万丈,只要打下维尔纽斯城,基辅城外围三座堡垒就全部落入神圣帝国之手,拿下易攻难守的基辅城也是指日可待。经过一番苦战,付出惨重代价后,可是得到的却不是喜悦,原本复杂的局势确实变得明朗化了,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局势是相反的。真正占据优势的是东方人,而不是神圣帝国,马凯思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已经得到了维尔纽斯城,己方却陷入了被动。不理解不代表看不清形势,虽然抱着三座坚城,可傻子都知道,神圣帝国也只能抱着三座坚城死守,如果没有援军,仅靠现有的兵力,只要敢出城,绝对会被东方人打得找不着北。一阵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马凯思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赶紧裹了裹破被子,“哎,这鬼天气,真能熬死人的,莱斯诺,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家么?”

    旁边的莱斯诺双眼无神的托着下巴,听到马凯思的话,他咧开嘴满脸的苦涩,“谁知道呢?马凯思,或许你不知道吧,最近几天拜思尔、苏格斯几位大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听说城堡里经常传来几位大人的争吵声,好像是关于援兵的事情。哎,估计情况不会太乐观,其实也很好理解,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库克大人他们恐怕更不想继续打了。咱们铁匠家族本来就实力不强,如果还继续将更多的家族子弟送到伊斯特拉高地,我们铁匠家族还有未来么?”

    莱斯诺不是什么智者,更不是什么聪明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可是他这番浅显的话,却恰恰说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最终都要以人为本,没有了人,就什么都没有了。经过东征失败以及伊斯特拉高地连番征战,原来的伯约骑士团损失惨重,隶属于铁匠家族的罗兰尔步兵军团也所剩无几,这些年轻人可都是铁匠家族的青壮勇士,为了支撑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铁匠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再继续派援兵,就要将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集中起来了,这些年轻人还不成熟,远远不是纯粹的家族战士,把他们派上战场,那就是在拿铁匠家族的未来做赌注。一旦这些年轻人也损失惨重,恐怕铁匠家族会自此消失在日耳曼历史长河中。为了伊斯特拉高地,为了这片本不属于铁匠家族的地方,根本不值得。莱斯诺不懂那些大道理,他只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能抢就抢,抢不到也不能强求,命都没有了,还抢那些东西做什么?比起伊斯特拉高地的诱惑,保住铁匠家族的命运才更重要。

    其实莱斯诺的想法并不稀奇,拜思尔、苏格斯等人同样也不想再增派援兵了,当然他们的出发点更复杂,意图也没莱斯诺那么单纯。伊斯特拉战事已经越来越难进行下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东方人已经掌控了伊斯特拉高地上的局势。尤其是约尔科伦,教会重金打造的红袍骑士团在其斯尔平原上几乎全军覆没,作为军团执政官的约尔科伦,胆子都已经被吓破了,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哪怕有千百万的好处,依旧不是葬送于此的理由。约尔科伦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了红袍骑士团,就没有了倚仗,如此大的损失之下,又如何承受教皇陛下的震怒?如今,生存已经成了最基本的问题,约尔科伦是绝对不会蠢到建议教皇继续发援兵的,除非脑袋进了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以眼下的情况看,教会已经对这片土地失去了控制,斯拉夫人已经不再奉养上帝,因为大瘟疫的时候上帝没有拯救他们,真正拯救斯拉夫人的是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们。对于洛泰尔请求援兵的想法,约尔科伦是嗤之以鼻的,说到底真正主宰神圣帝国大方向的,还是教皇、多尔勒以及施魏因那些人,其他人根本无法拿主意。洛泰尔想要继续战斗下去,找拜思尔和苏格斯是没有用的。哎,洛泰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约尔科伦砸吧砸吧嘴,好像咀嚼着什么。窗外鹅毛般的大雪还继续下着,天地一片白茫茫,清冷死寂。

    拜思尔和苏格斯这对老冤家少有的坐在了一起,围着一个火盆,二人全都愁眉苦脸的样子,谁也没想到维尔纽斯战事的结果会是这样的。东方人庞大的计划,就像笼子将所有人都算了进去,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现在大敌当前,也只能暂时摒弃前嫌了。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二人还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如今却像一对老朋友坐在一起聊天,“拜思尔,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么?东方人现在可是稳如泰山,手里攥着大把的筹码。谁也不知道弗拉基米尔附近的驻军会什么时候行动,一旦那些驻军也加入到基辅城战事中,我们可就全完了。”

    说出这些话,终究有些无奈的,这就是事实。眼下基辅城附近的驻军,并不是东方人的全部实力,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一旦弗拉基米尔大军行动起来,那就是五个军的力量,这些兵马可以将日耳曼勇士团团围起来。强大的实力差距,已经压得日耳曼勇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苏格斯有些理解洛泰尔为什么急着讨要援军,不要也不行啊,留给神圣帝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东方人随时都会行动起来,而神圣帝国一点应对方法都没有,只能增加兵力。越早的对基辅城动手,风险就越小,可惜,看清楚形势,不代表一定会派援兵,说到底洛泰尔有他自己的利益诉求,而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同样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现在为了伊斯特拉高地,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再多的损失是不值得的。拜思尔又何尝不明白苏格斯话里的意思,所以他淡淡的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是洛泰尔完了,而不是我们,至少多瑙河贵族对伊斯特拉高地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代价太大的话,我们会考虑退出的。接下来就看洛泰尔要怎么办了,他如果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方法,那等待日耳曼勇士的只有失败。东方人不断用一座座坚城消耗我们的兵力,做得太成功了,或许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嘲笑约尔科伦。”

    以拜思尔和苏格斯为首的日耳曼贵族们可以说是各怀心机,他们参与到这场高地战争中,都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洛泰尔当然明白贵族们的心思,可那又如何呢?他虽然是帝国尊贵的陛下,但并不能强迫所有的贵族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洛泰尔无法停下来,这场高低战争开始的时候,就没法停下来了,至少他洛泰尔是不能停下的。萨克森公国紧邻伊斯特拉高地,这次进攻高地,萨克森公国出力最多,势必会惹怒东方人,可以说萨克森公国已经和东方人结下了死仇。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们都可以退出战争,他洛泰尔不能退,就算他退了,东方人依旧不会放过萨克森公国。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白雪纷飞的日子里,天色暗的更早,这一天维尔纽斯城早早地陷入沉寂,城堡中却依旧油灯闪烁,洛泰尔手持鹅毛笔不断书写着什么,一封又一封,他斟字酌句,生怕写错什么,几名亲兵被喊进来,他神情严肃的吩咐道,“你们将这些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帝国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亲兵们全都感受到了一种沉重,这份沉重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几封信送了出去,几名骑士在大雪中奔跑,朝着未知前进,没人知道迎接神圣帝国的会是什么。

    伊斯特拉高地基辅城,如今还有些青绿之色的捷吉涅茨庄园也银装素裹,两天的时间,雪终于停了。看到如此美丽的雪景,赵有恭也少有的生出一点玩心,这些年久居高位,积威日盛,性子越来越成熟内敛,再不像十年前那般轻松。但是今天,赵有恭决定放松一回,头上戴着厚厚的帽子,就像一个顽童奔跑在雪后的庄园里,亲手堆起了雪人,手里的雪如此温暖,不由自主的想起长安和汴梁的人,离开这么久,汋雅以及师师她们还好么,孩子们又大了一岁。如今的赵有恭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战争的无奈,战端一启,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赵有恭不会短期内发动一连串的战事,可既然事情发生了,硬着头皮也得打下去,至少该得到的利益必须拿到手中。否则的话,这场战争的意义又在哪里?

    心绪纷飞,就像手中的雪人一点点积攒成型,克莱尔是那种天生开朗的性格,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这么久没能回苏格兰,也不见这位苏格兰公主想家。三娘都说克莱尔有些没心没肺的,一定长寿。克莱尔并不知道赵有恭心里想什么,她攥了一个雪球,眼珠子一转,抱着赵有恭小手往里一探,就听到赵有恭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可恶的克莱尔,赵有恭抓起一把雪,飞速转身,全都洒在了克莱尔金色的波浪上,萧芷韵和三娘都是成熟稳重的性子,自然不会和克莱尔这般玩闹,他们靠在汉白玉柱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种温馨的日子太难得了,说起来还得感谢这场大雪,是这场大雪让伊斯特拉战事暂时停止。不断地战斗,不仅日耳曼人需要喘息,定国军士兵同样需要休整。三娘捧着一个热水袋,俊美的脸庞有些红扑扑的,“萧姐姐,你说洛泰尔会甘愿接受眼前的局面么?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平静能持续多久,出来这么久,真有些想念长安和汴梁了。”

    “还真很少见你如此呢,三娘,我和你一样,并不喜欢战争,只是我们有着很多责任,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萧芷韵脸上浮现出动人的笑容,她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还记得当年去西夏和亲的事情呢。茫茫草原上,碰上赵有恭这个疯子,当年一见,自此和这个疯子再也无法分开。萧芷韵真心的喜欢这个男人,当然,最大的遗憾就是至今还没能生下一个孩子,这也是萧芷韵最大的心病。良久之后,萧芷韵的思绪才回到原点,还搞怪似的摸了摸三娘的脸颊,“你呀,也别太担心了,洛泰尔被称作萨克森老狐狸,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为了自己也必须调援兵,哪怕赌上萨克森公国的命运。只要解决掉萨克森公国,我们就可以对波罗的海形成多面夹击之势。没有了日耳曼人的帮助,光凭丹麦人,是顶不住我们的,预计明年我们肯定能回家的,出来这么久,真的有些想念蔡河的风景了。”

    异域风光虽然好,终究有些寒冷,这里终究不是真正的家。丹麦人的情况,萧芷韵多少了解一些,为了波罗的海战略,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肯定要多了解下丹麦人的。丹麦经过常年的征战,国力衰退,早不复当年之勇。两百多年前,丹麦王国携手北方各大家族,征战四方,威风显赫,如今却连位于英格兰南部的势力都保不住。维京势力的瓦解,可以说是丹麦王朝走向衰退的根源,瑞典人崛起波罗的海,更让丹麦人的控制力进一步衰弱。如今的丹麦王国,看上去庞大,其实就是一头得病的老虎,只要想办法掰掉老虎的牙齿,这头老虎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二女小声的聊着天,却听萧芷韵闷哼一声,抬手摸了摸额头,冰冷的凉意无法消散,触手满是水渍。抬头望向始作俑者,就看到赵有恭和克莱尔紧靠在一起,正朝着这里露出坏笑。萧芷韵顿时脸露蕴怒,也不再端什么王妃的架子,挑着眉头加入战局,“克莱尔,我打死你。”

    克莱尔不怕赵有恭不怕三娘,就怕这位萧王妃,看到萧芷韵气冲冲的扑过来,吓得她花容失色,赶紧躲到赵有恭身后,还不断推着眼前的男人,“不是我,是他。”

    赵有恭收起笑容,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将克莱尔捞过来,“就是你,绰绰,快将这个可恶的女人打死吧”。赵有恭的脸皮有多厚,萧芷韵当然知道,也不以为意,三人在庄园里你追我打,惹得一帮子侍卫全都傻了眼。真是太少见了,连萧王妃也露出如此孩童的一面。捷吉涅茨庄园里充满欢声笑语,这也表明了基辅城局势一片大好,寒冬天气,又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可在庄园外,却有几名衣衫褴褛的人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已经说明他们心中有多恐惧。

第1252章 飞火灭

    这是几名异族人,他们并非斯拉夫人,更不是东方人,三名男子,将一名全身包裹在粗布破皮衣的人围在中间,这是一名女子,由于头发糟乱,脸上满是污秽,再加上冻伤,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这名女子瑟瑟发抖的站在寒风之中,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这座庄园。在整个西方,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捷吉涅茨庄园,哪怕一名农奴,都听说过斯拉夫人的圣地庄园。能够来到这里本身已经是个奇迹,再多的东西已经是奢望。她叫罗雷尔?兰斯,乃是山姆的妹妹。当哥哥说得到东方大帝庇佑的时候,心中有着一万个不相信,即使现在,依旧不敢相信,东方大帝真的会帮助没落的兰斯家族么?从木头岛一路到基辅城,路程是艰难的,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都为过,哥哥原来的十几名随从全部葬送在路上,好不容易逃到波罗的海边境,又遇到了活跃在深山老林中的高山人。罗雷尔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东方大帝还记得山姆是谁,否则,她罗雷尔就要成为高山人的奴隶了。围在身边的三名高山人战士,是绝对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

    庄园内,赵有恭正和克莱尔联手捉弄着萧芷韵,三人闹成一团,杨再兴抱着佩剑慢悠悠的走过来,刚踏进花园,就中了招。克莱尔一看砸到了杨再兴,伸伸舌头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城堡,赵有恭呼口气,朝杨再兴招了招手,“绍烈,大冷天的你不再屋里待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殿下,确实有点事儿,刚刚卫兵通传,外边有几个人求见,其中有个人叫什么罗雷尔?兰斯,末将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所以想问问殿下到底见还是不见?”杨再兴着实不知道罗雷尔是哪位,就算是山姆,他也未必记得,对他来说,山姆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怎么可能记住这个人呢?赵有恭也是微微发愣,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只能挠着额头说道,“真是奇怪,罗雷尔,这是谁呢?”

    一看赵有恭这个反应,杨再兴就决定把那几个人全都扔大牢里去了,就在这时,三娘快步走了过来,“绍烈,你先慢点,殿下,你莫忘了,山姆不是有个妹妹的么?前些日子还是你派人跟山姆去木头岛接她的,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外边的人很可能就是山姆的妹妹,所以还是见面问清楚的好。”

    山姆?经过三娘的提醒,赵有恭总算想起来了,杨再兴却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庄园外,罗雷尔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里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像东方大帝那样的人,终究是不记得山姆是谁的,哥哥也真的是太傻了。只是,已经来到基普罗斯,如果见不到东方大帝,那自己也没法回木头岛了,一想到从今往后会成为高山人发泄兽欲的奴隶,心中就一阵悲凉。高山人是一支几乎与世隔绝的部族,他们过着最原始的生活,罗雷尔过不了那种日子。

    嘎吱,一声响动突然传来,庄园的门缓缓打开,罗雷尔看到一队卫兵齐刷刷的走过来,当先一名魁梧男子。雪白的貂皮衣,厚厚的帽子,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很舒服。赵有恭也是闲来无事,想到外边瞧瞧风景,便随着杨再兴一起来到庄园外的大道上,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狼狈的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就是罗雷尔了吧,眉头蹙了醋,尽力让自己和善一些,“你就是罗雷尔,山姆?兰斯的妹妹?”

    自有翻译将话转述过去,罗雷尔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只存于传说中的东方大帝竟然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你....你是....呜呜....”,罗雷尔不知怎地,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蹲在地上悲伤无比的哭泣起来。赵有恭和杨再兴面面相觑,全都让罗雷尔这个举动搞迷糊了。赵有恭使个眼色,示意卫兵上前将罗雷尔搀扶到一旁,同时还仔细的观察着另外三名男子,他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派出去接罗雷尔的斯拉夫士兵。真是奇怪了,这些人怎么会送罗雷尔到基辅城呢?

    确定了罗雷尔的身份后,赵有恭将她交到了三娘手中,经过一番询问之后,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前去木头岛的过程中还算顺利,山姆也不敢耽搁,在木头岛待了两天就让十几名斯拉夫士兵护送罗雷尔前往基辅城。为了防止意外,山姆还在海伦娜酒商那里租了一条船,一切还算顺利,在途经奥克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护送小队遭到了高山部落的袭击,十三名斯拉夫卫兵全部葬送在奥克山,高山人见罗雷尔是个女的,所以才让她活下来。或许是罗雷尔有些急智吧,说自己是东方大帝的仆人,用自己可以换回一万金币的赎金。高山人对女人并不是太看重,无非是一群能够生养的牲口罢了,如果能换一万金币,哪能不心动?就这样,罗雷尔怀揣着最后一分希望来到了基辅城。

    知道了事情经过后,赵有恭心里一阵怒火往上冲,十几名斯拉夫战士,躲过了丹麦人躲过了日耳曼人,最后却死在了高山人手中,这也太冤枉了,真的是不值得。萧芷韵也是非常生气的,如今大宋帝国在西方可谓是威名日盛,没想到十几名精锐士兵竟然死在一群野人手中,斯拉夫人可是刚刚归顺没多久,这件事如果不做交待,恐怕军中的斯拉夫士兵一定会心生不满的,作为帝王,连自己麾下的士兵都不爱惜,还如何赢得士兵们的爱戴?萧芷韵一直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她坐在赵有恭身边低声道,“高山人不能留,不管是为了立威,还是收揽军中斯拉夫士兵之心,必须灭掉高山部落,否则以后谁都敢再咱们头上动刀。”

    “绰绰,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直接出手灭了高山部落,以后再碰上罗雷尔这样的事情,别人会怎么对待我们的人,恐怕为了免除后患,只能斩草除根”赵有恭也是分外头疼,一个小小的高山部落而已,说灭就灭掉了,问题是带来的后果。在波罗的海东南方,活跃着不少部落,以后占领波罗的海后,少不了要跟这些部落打交道,如果高山人把罗雷尔送到基辅城了,还下手灭掉高山部落,其他部落会怎么想?再有罗雷尔这样的事情,人家只会斩草除根,不留活口,到时候连个谈判赎人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吧,给那几个高山人一万金币,先把他们放回去。然后让绍烈将高宠找来,让高宠带人假扮日耳曼残兵,把高山部落给本王灭干净。”

    萧芷韵美目眨了眨,伸手退了赵有恭一把,哭笑不得的撇嘴道,“赵凌,有你这么缺德的么?这么点事情,也要往日耳曼人头上扣屎帽子,洛泰尔要是知道实情,非让你给气死不可。”

    “气死更好,反正日耳曼有不少散兵游勇活跃在奥克山附近,这个黑锅他们是背定了,等灭了高山部落,再让人以进山剿灭日耳曼散兵为由,直接将日耳曼人赶跑,洛泰尔就算知道了实情,能拿我们怎么样,没有证据的事情,说了也是白说,莫要忘了,咱们可是给了高山部落一万金币呢,嘿嘿!”赵有恭阴狠起来,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萧芷韵觉得这家伙好些年已经没有如此阴损过了,一万金币买高山部落项上人头。干了坏事,还不给人留下把柄。

    高宠最近也是闲的快出毛病了,杨再兴那帮子人在基辅城附近不断奋战,就连曹源那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都放下行军锅去了罗格达丘陵,他这位高大将军竟然窝在营中看风景。殿下也真是的,眼下改制结果非常不错,那些斯拉夫人和蒙古人训练也跟得上,完全可以拉出去练一练了,训练再好,也不如实战见效快。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张伯成的伤势好了一大半,此时已经可以跟高宠坐在一起聊天了,“高将军,不是末将发牢骚,殿下真有点小心眼了,不就惹了场乱子么,就直接把咱们第七军撇到了外边,啥事都捞不到,人家第四军都捞到了配合史将军的任务,咱们都快成后娘养的了。”

    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门外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没多久,杨再兴就寒着脸走了进来,“张伯成,杨某看你这皮子又痒了,殿下也是你能非议的?如果下次让杨某再听到你胡说八道的,就将你扔到军法处大牢去,到了那里,你想说多少话都行。”

    在定国军,杨再兴绝对是一等一的狠人,尤其是掌管的军法处,更是让人闻风丧胆,谈虎变色,大牢里那位唐淼唐将军,简直就是阎王手底下的恶鬼,多少军中刺头,到了军法处大牢走一圈,全都哆嗦着腿走出来。被杨将军扔进去的人,除非殿下发话,否则谁说情都不管用。高宠也忍不住瞪了张伯成一眼,这个张伯成,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口无遮拦的。高宠与杨再兴素来交好,赶紧拉着杨再兴坐下,“绍烈,莫根这个蠢货一般计较,他也就发发牢骚罢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编排殿下的不是啊。倒是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不会为了找高某聊天吧?”

    “高大哥,殿下交代你点事情”杨再兴示意高宠附耳过来,笑声耳语几句,片刻之后,高宠便笑着拱了拱手,“绍烈,替高某谢谢殿下好意了,此事高某一定办的完满。”

    高宠不是傻子,灭高山部落并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指挥使领人过去就行了,何必让他高宠亲自出马呢?说到底还是上次动乱的事情,虽然表面上一片和谐,可终究还是有着不小的隔阂,赵有恭让高宠领兵剿灭高山部落,就是借这次机会,让高宠收拢人心,消弭军中隔阂。高宠这名都统制能亲自动手替十几名斯拉夫战士报仇,落在斯拉夫士兵眼中,以往的过节会立马烟消云散,高宠也会受到更多斯拉夫士兵的尊重。赵有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高宠自然能体会得到。

    其实剿灭高山部落只是很微小的事情,高宠亲自出马,不仅剿灭了高山部落,还顺带着连流落在此地的许多日耳曼散兵游勇给剿灭了一大半。当然,洛泰尔此时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留意发生在高山部落的那点破事?叶琳堡,跟洛泰尔一样,法云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在他面前,站着一名如同乞丐的男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去基辅城谈判的格拉纳。此时的格兰纳哪像个贵族,更像个逃难的乞丐,全身破破烂烂不说,满脸的大胡子都快把嘴巴盖住了。格拉纳由于是逃出基辅城的,自然不敢走罗格达丘陵,所以绕了很远的路,如今基普罗斯境内冰霜刺骨,到处还有匪患,格兰纳辛辛苦苦折腾了十几天才回到叶琳堡。

    “亲王殿下,东方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幸亏臣见机得快,逃出了基辅城,否则就让那些人给毒死了”格拉纳话还没说完,法云纳就气得眼睛一瞪,抄起手边的杯子砸了过去,格拉纳根本没有防备,立刻被砸的额头冒血,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法云纳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格拉纳骂道,“你这个蠢货,东方人明摆着就是不想担破坏和谈的恶名,所以才暗中使那些手段捉弄你,人家就想让你逃呢,你倒好,还真是听话,别人刚刚敲鼓,你这边撒腿就跑,现在好了,东方人完全可以把责任丢我们头上,说我们无心和谈。你就安心待在基辅城能怎么样,东方人真能杀了你不成?你....你真事气死我了,陛下怎么会养你这么个蠢货....”

    法云纳骂了半天,终于懒得骂了,挥挥手示意卫兵把格拉纳带下去。经过这次基辅城和谈,法云纳看明白了很多东西,东方人就从没想过和平收回叶琳堡,他们就是想拿叶琳堡做文章,为后边的行动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至于西方各国反对太激烈。看来东方人是铁了心要跟丹麦王国撕破脸了,如此一来,势必会对波罗的海动手。这一刻,法云纳真的很想集结兵马进攻罗格达丘陵,驰援日耳曼人,减轻洛泰尔方面的压力。可是,他不敢动,罗格达驻军不是吃素的,人家严阵以待,就靠叶琳堡附近的上万丹麦兵马,前去罗格达丘陵简直就是找死。还没想通该怎么办,卡西莫图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卡西莫图有急事求见,也没注意到法云纳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亲王殿下,大事不好,刚刚得到的消息,洛泰尔打下了维尔纽斯城。如今基辅城西部三座坚城已经全部置于日耳曼人手中,不过经过前后一系列战事,日耳曼人兵力损失很大,加起来将近五万精锐葬送在东方人手中。”

    “什么?”法云纳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如遭雷击,整个人有些呆滞,嘴唇哆哆嗦嗦的,“怎么会这样?完了,日耳曼人损失这么多兵力,还怎么攻打基辅城?洛泰尔啊洛泰尔,你不是号称神圣罗马帝国五十年智者,萨克森最睿智的老狐狸么,为什么会栽的如此惨?”

    法云纳脸色发青,嘴上虽然埋怨洛泰尔,但他甚至洛泰尔的能力,东方人一定是耍了什么高明手段,恐怕就算自己碰上了,也未必会比洛泰尔做得更好。只是心中总是不甘,本来以为有时间酝酿下下一步行动方案的,谁能想到日耳曼人会损失如此惨重,如此一来,丹麦王国就必须抓紧行动了。否则等到东方人解决掉日耳曼人这个大麻烦,那丹麦勇士就要独自抵抗强大的东方帝国了。越是想下去,越是胆颤,从一开始就上了东方人恶当了,东方人用一个普斯克城钓着洛泰尔,一点点蚕食日耳曼人的兵力,不也是同样的方法,用叶琳堡大片土地钓着丹麦王国么?对,是波罗的海,东方人真正的意图是波罗的海,娘的,全都被东方人给耍了。法云纳看不起日耳曼人,这些信奉上帝的异教徒们,根本不值得挽救,可眼下的情况,哪怕是死敌,也得团结在一起了,面对东方帝国这个庞然大物,谁也无法独立支撑。如果是两百年前的丹麦王国,谁都不怕,可如今的王国内忧外患,内有瑞典人和挪威人不服,外有英格兰人和东方人威胁,光靠丹麦王国,哪里扛得住东方帝国的施压?为了王国,也不能坐看洛泰尔失败。

第1253章 记忆深处

    东面攻势遭到重创,斯拉夫人直接搬开了压在肩头的大石头,虽然西面还面临不小压力,但斯拉夫人已经可以腾出功夫集中更多兵力面对西面攻势了。这种情况下,高宠可不会蠢到硬着头皮继续清剿,一旦展开硬战,折损起来半斤八两的话,己方已经输了。有杨再兴这手伏笔在,高宠是绝对不愿意在罗格达丘陵耗费太多兵力的。耶律沙被蒙古人气的肚子发胀,连饭都吃不下去,独自坐在一处洼地中吹凉风。高宠当然明白耶律沙的心情,毕竟提议分开进攻的人是他耶律沙,现在蒙古人惹出事,耶律沙也觉得面上无光。

    走到洼地,高宠一屁股坐在耶律沙身旁,“野驴,你也别闷闷不乐了,虽然蒙古人那边坏了事,但也未必全是坏事。海贵人想必会借机进一步掌控蒙古兵权,虽说斯拉夫人胜了一场,但总体上看对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拖延了两天时间罢了。反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跟斯拉夫人正面冲突,东面兵马后撤,我们也完全可以后撤,放弃之前清剿过的地方。”

    高宠勇武不凡,性格粗犷,但也有精明的时候,耶律沙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翻着白眼没好气道,“高昌克,你不是糊涂了吧,咱们这边阵型紧密,毫无漏洞,就算斯拉夫人主动攻过来也没问题,为什么要主动后撤,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哎,你这人就是心急,就不能等高某把话说完?”高宠有些受不了耶律沙的狗熊脾气,这家伙平时鬼精鬼精的,怎么现在反应迟钝了呢,“野驴,你难道忘了咱们进攻罗格达丘陵的目的了?当初殿下和王妃说的非常明白,咱们的任务就是借罗格达丘陵尽可能消灭斯拉夫可战之兵。之前还一直头疼不知道怎么扩大战果,东面蒙古人的事情倒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若是以东面露出破绽,整体压力倍增为由,主动后撤,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耶律沙可是一位战术名家,眼睛一转就明白过来,拍了拍高宠的肩头坏坏的笑了起来,“行了,高昌克,你也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耶律沙还是非常看好这个主意的,只要己方撤退,估计斯拉夫人会迫不及待的夺回失地。到那时候,再重新清剿过来,保准斯拉夫人会倒霉透顶。既然敢撤出这片地方,耶律沙就有信心重新夺回来,真要论战术素养,斯拉夫人是万万不及的。为了配合西面战略,耶律沙将心中所想传给了海东珠,时间来到第五天,罗格达丘陵东部的蒙古兵马按兵不动,仿佛被斯拉夫人打怕了一般。天一亮,柴多夫就等待着蒙古人的报复,可是巳时都过去了,依旧不见东面有什么动静,斥候也不断传回消息,“柴多夫大人,东方人收紧阵型,毫无主动出击的迹象,咱们的人已经埋伏许久了,到现在都没逮住半个人。”

    到了此刻,柴多夫已经基本确定了,东面的敌军显然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锐气,但全部兵马按兵不动,着实让柴多夫有些纳闷。东面的人不施加压力,就不怕斯拉夫勇士集中兵力找西面东方人的麻烦么?东西两侧相辅相成,一边压力消失,另一边便会加大难度。跟东方人交手次数不少了,柴多夫可不觉得东方将军们是什么蠢材,“西面呢?让那边的人把前沿观察人员都放出去,我要知道东方人有什么动静,如果西面的东方人清剿过来,立刻集中兵力,给我顶上去。”

    被压着揍了这么多天,柴多夫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之前怕那些东方精锐,那是因为腹背受敌,难免有心无力,现在已经腾出了手,再不教训下东方人,他们就真吧斯拉夫勇士当成没有威胁的绵羊了。临近午时,柴多夫终于得到了西面的消息,当听到西面的东方兵马陆陆续续的后撤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东面的敌军没有主动出击了,原来早就商量好了,避免跟斯拉夫勇士正面冲突呢。西面的东方人倒是很聪明,看来昨天的损失,让东方人有些怕了。至于那些撤退空出来的谷道防区,柴多夫没有理由不要,当即命令麾下士兵将那些丢失的地方夺了回来。

    柴多夫也生怕遭到别人反扑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丘陵变化,直到傍晚,东西两侧根本任何动静,东方士兵好像累坏了一般,毫无重新压过来的迹象。双方相安无事,柴多夫也放松不少,连日来劳累,身体困乏,对几名千夫长以及法务官们做了安排后,柴多夫就躲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盖上东西睡起来。

    弯月初上,淡淡的亮光洒在罗格达丘陵,波浪起伏,层层不断,丘陵就像一个昏睡的女子,静的有些过分。深夜之后,气温下降很多,再加上周遭的湿气,许多斯拉夫人只能相互抱着取暖。虽然丘陵谷道也有一些帐篷,但那不是普通斯拉夫士兵能享受得到的。帕维是个普普通通的斯拉夫少年,家乡遭了瘟疫,父母和两个姐姐全都死在了瘟疫中,没有办法,他便逃到了基辅公国,正好碰到了维雅切大肆征兵。为了有口吃的,继续活下去,少年帕维当了一名士兵。来到罗格达丘陵有好几天了,但由于跟在柴多夫身边,所以还从来没跟东方兵马照过面。今天晚上分到了值夜的任务,帕维表现得很认真,但是陪他一起的卡多洛却很郁闷,不断抱怨着,“柴多夫大人实在是多此一举,这种鬼地方,东方人只有烧坏了脑子才会找咱们的麻烦....哼,不是我说,东方人要是敢来,直接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簌簌.....沙沙....”帕维愣住了,他推搡了下正在大放阙词的卡多洛,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快别说了,你看看那里...对,就是那里,你看是不是有人?”

    “帕维,你别开玩笑了,就算有人,也估计是某个家伙出去撒尿的.....嘎”说到这里,卡多洛的声音就没了,转而握住脖子发出渗人的咯咯声,一直狼牙箭钉在卡多洛额头,入肉十分,显然是活不成了。帕维吓坏了,渐渐地人影越来越多,帕维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拖着木枪一边跑一边吼了起来,“东方人杀过来了...东方人杀过来了....”

    帕维刚跑了没两步,就被一枝羽箭穿个透心凉,偷袭已经不成,耶律沙立刻放弃掩藏行踪,冲着柴多夫所在的地方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麾下士兵各个奋勇当先,许多斯拉夫人还没能睁看眼,就成了定国军的刀下亡魂。柴多夫从帐中走出来,知道事情具体情况后,他暗骂一声晦气。东方人都是疯子,大晚上的也敢发起清剿。虽然不可思议,但东方人偏偏打过来了。形势危机,柴多夫只好留下人去顶住东方人的进攻。耶律沙麾下展开阵型,打得又快又猛,夜里有无法看得太清楚,反正斯拉夫人就一个念头,那就是东方人杀过来了,想要活命就赶紧撤。伤亡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战火,柴多夫用力拍了下额头,满脸的郁闷。怪不得西面的东方人如此好心的撤退,敢情是早有预谋的。现在战火连天,到处都是厮杀,估计靠在西面的斯拉夫勇士们凶多吉少了。

    一切如柴多夫预料的那样,这些日子丁国军早就摸清楚西面三里的地形了,夜里偷袭的时候,这些就发挥了作用,大量士兵分成百人队和千人队,悄悄地前行,从熟悉而又隐蔽的地方对斯拉夫人纵横切割,致使许多斯拉夫人被分割包围,伤亡数字直线上升。柴多夫终于忍不住了,吐口唾沫,下令道,“撤,没有被拖住的立刻撤走,千万不要被动东方人咬住了。”

    命令下达,心惊胆颤的斯拉夫人开始仓皇逃窜,在丢下七千多具尸体后,总算到达了安全地带。起初柴多夫并不知道折损情况,结果一听被人家弄掉了七千多人,顿时吧柴多夫心疼的直欲吐血。这些东方人太缺德了,虚虚实实把人都弄迷糊了。之前好不容易赢了一场,现在全都吐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士气被折腾的够呛。

    夜里胜了一场,把斯拉夫人杀的毫无还手之力,次日一早东面的蒙古仆从军配合向中间清剿,转眼间,之前还嚣张的斯拉夫人立刻再次陷入困境之中。柴多夫也没了什么好主意,只能暂且忍耐,慢慢消耗时间。柴多夫据不露头,高宠等人也毫无脾气。

    太康五年四月初,苏里斯克西部四十里处的螺湾小镇。螺湾小镇人数并不多,镇上大多数人都以捕猎为生。小镇乃是抵达苏里斯克的必经之路,夜幕漆黑,就在这时,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逼近了螺湾小镇。由于附近没有其他路可走,为了偷袭计划进展顺利,不得不穿越小镇。镇子不大,但建筑紧凑,马蹄声响起,终归有人发现了不妥之处,随后警戒声响起,无奈之下,杨再兴只能下令道,“剿灭小镇,一个时辰后尽快布控苏里斯克,咱们耽搁的时间不少了。”

    命令下达,如狼似虎的古镇骑兵逐门逐户的查,见人就杀,很快这个风雨小镇成了杨再兴的藏身之处。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苏里斯克的防守情况并不算太严格,但即使这样想要大规模偷袭,也不太可能,这么多骑兵冲过去,估计傻子都知道提前放下城门。

    “杨将军,苏里斯克一共东西两门,平时守卫大多站在城头。之前斯拉夫人曾增兵苏里斯克,现在城中兵员如何,我们也不是太清楚”几名指挥使也是一筹莫展,偷袭苏里斯克必须一击即中,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出什么问题,再想拿下苏里斯克就有些难了。斯拉夫人又不是蠢货,一击不成,紧接着斯拉夫人就会调兵遣将,死守苏里斯克。由于苏里斯克的中药醒,所以没人敢在不了解具体情况的时候,贸然发起进攻。进攻必须稳如泰山,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证不失误。

    城中到底有多少斯拉夫守兵,杨再兴并不怎么想弄清楚,在他看来,进攻苏里斯克是势在必行的,哪怕对方重兵把守,那也得硬着头皮上,否则罗格达丘陵的兵马压力就越来越大了。踌躇片刻,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刚刚进攻的时候,镇子上是不是有许多牛羊,吩咐兄弟们,将牛羊集中起来,千万不要杀掉,本将有大用。”

    杨再兴陆陆续续的做了一番安排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偷袭计划便应运而生。这一天苏里斯克士兵耐心的守着城,结果看到远处飘来一群影子,吓了一跳,等走的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群牛羊,这些牛羊似乎是失去控制了,乱跑乱叫,牲口群中一名斯拉夫男子挥舞着鞭子,铁青着脸哇哇大叫。看到这里,守兵就乐了,“喂,老头,要不咱们提起抓下牛羊?”

    “那好啊,这群畜生,平日里还算老实,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听话了”那名斯拉夫人出声致谢,只是那些斯拉夫士兵哪里会如此好心,之所以帮忙,也是想借机弄点牛羊吃罢了。一名百夫长领着人开了城门,笑眯眯的去抓牲口,可是城门刚开,那个所谓的斯拉夫牧民露出了怪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些牛羊想吃错了药一般,冲着洞开的城门冲去,那些羊也就罢了,那些牛确实力道十足,气势非凡,这时候再想关城门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几头老牛打头,不仅重开了城门,还将附近几个倒霉的斯拉夫士兵撞死撞残。

    很快,苏里斯克的人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东方人打过来了,还是清一色的骑兵。

    苏里斯克城内的士兵虽然一直留守四周,但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苏里斯克会受到攻击,罗格达丘陵驻扎着几万人马,东方人脑袋被驴踢了,会绕远路进攻苏里斯克。可是,东方人真打过来了,还他娘的清一色的骑兵,银甲闪耀,马蹄隆隆,莫说城门了,便是苏里斯克最中央大街上的人都感受到了地面在颤动。黄牛开道,骑兵随后,此时城门乱哄哄的,再想关闭城门难度很大。更何况苏里斯克不是什么大城,没有所谓的护城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银甲骑兵冲到脸前。骑兵刀毫不留情的掠过,寒芒一闪,堵在门口的几名斯拉夫士兵或死或伤。城门被拿下,骑兵鱼贯而入。此时临近午时,街上行人众多,骑兵一冲进来,城中顿时大乱,城主府方面想调兵遣将,也因为复杂的乱局很耽搁,许多斯拉夫兵马还没抵达预定地点,却被城中百姓冲的七零八落。古镇骑兵可不会在乎斯拉夫人的命,杨再兴不会用骑兵的生命去换斯拉夫士兵的命,所以下令最大限度的搞乱局势,在古镇骑兵刻意而为下,苏里斯克到处乱做一麻。

    到了后来,许多斯拉夫士兵实在受不了了,伊戈是个普普通通的斯拉夫士兵,他来自高加索山区,家里世代都是猎人。几个月前听信了维雅切大公爵的号召,想要在跟东方人的战斗中建立一番功业,让自己的家族跻身贵族行列。对于博取军功,伊戈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打小就随着父辈在林中打猎,现在可以做到箭无虚发,再加上天生神力,长了一副好身板,在高加索十几个部落里,都没人能打得过他。当初被留在苏里斯克的时候,伊戈还是很生气的,留在后方,打不了仗,还谈什么军功。今天正吃着东西呢,就听外边闹哄哄的,很快就有人说东方人打进来了,别的人怕得要死,唯有伊戈一脸兴奋,他觉得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是上帝赐予沃伦家的机会。本想着杀敌建功的,结果兴冲冲地跑出来,就看到街上乱成了一锅粥,全都无头苍蝇的乱窜,没看到东方人的影子,却被乱哄哄的人流夹杂着失去了方向。

    伊戈那个气啊,这些蠢货,随便找个院子藏起来不行么,在街上乱窜什么,被挤的实在受不了了,他举着钢刀怒吼道,“你们别挤了,再挤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伊戈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不过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现在大家活命要紧,谁还理会别的啊。两个老妇女低着头扑过来,用力将伊戈推到一旁,“你这人怎么回事,傻了不成,东方人杀过来了,他们厉害得很,你不想活,别拦着我们逃命啊。”

    呜呜,伊戈气的脸色通红,这算什么事啊,这群混蛋还是不是斯拉夫人了,东方人一来,光想着逃命,简直丢了基普罗斯几百年的优良传统。和伊戈一起被挤到一边的还有一个小队的十几个人,就连小队长胡罗也被撞倒在地。胡罗也怕得很,他可是参加过东征之战的,东征几次战役,被东方人打得灰头土脸,尤其是秋苏明丛林,要不是他天生飞毛腿,估计这会儿已经陪着大部分人留在秋苏明一带当建城苦力呢。瞅瞅逃命的人流,胡罗就想跟着一起逃,可是刚从地上爬起来,旁边一个声音,惊得他差点没重新趴地上。

    “队长,咱们冲过去吧,只要咱们斩杀几个东方人,便是功劳一件啊”一个眼神火热,对军功充满了浓烈的渴望。其实胡罗这个小队,除了他自己,其他都是和伊戈一样的新兵。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人全都一脸嚣张的样子,胡罗那叫一个苦,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真以为东方人是软泥巴呢。尤其是这个伊戈,自从到了队里就表现的很狂妄,于是胡罗指着伊戈怒道,“你一个新兵,哪里知道东方人的厉害,知道日耳曼圣十字骑士团么,多厉害的骑兵团,被东方骑兵硬生生给打残了,你们有几条命够东方人砍的。都听老子命令,咱们找地方躲起来,省得平白丢了性命,现在东方人入城,事情不可逆转,可莫要做那不讨好的蠢事。”

    胡罗此言一出,以伊戈为首的士兵就有些不乐意了,伊戈最为愤怒,好不容易逮住建功立业的机会,却让躲起来,这不是乱来么?伊戈梗着脖子,歪着脑袋瞪了瞪眼,“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你如此做,对得起大公爵,对得起基普罗斯么?”

    被伊戈如此反问,胡罗也瞪大了眼睛,“你们太年轻了,懂得什么,要是丢了小命,倒是对得起大公爵了,你们家人怎么办?什么荣誉,什么大公爵,我随军多年,比你们看得明白,听我一句劝,一家人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胡罗这番话也算是金玉良言,有感而发了。他也曾经年轻过,那时候做梦都想建功立业,所以追随维雅切大公爵,梦想着建立伟大的基普罗斯帝国。曾经的他没有想过太多,可是自从东征结束逃命回来后,他改变了想法。大瘟疫爆发的时候,他回了一趟老家,一个领地里有着百余人随大公爵东征,可回到家的只有十几个。在老家,看到了那些同袍家人过着怎样的日子。那些男人死了,他们的妻儿过着最低贱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而大公爵的许诺又实现了么?胡罗问过的,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得到,大公爵根本没抚恤逝者家人。那一刻,胡罗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也死了,那家中老小会怎样?这一刻,才发现所谓的梦想,所谓的荣誉,那都是狗屁,什么基普罗斯,什么帝国荣耀,这些根本比不上家人重要。

    在老家的日子,胡罗想了很多东西,自己为什么要建功立业,还不是为了让家人获得更好地生活么?让他们有更多的面包,床上有厚厚的被子,橱柜中多几件过冬的衣服,多分上几亩良田。可是,当随军出征带不来半点好处,无法保证家人生活的时候,那出征还有什么意义?当然这些无法对别人讲,说了他们也未必理解,没有亲身体验下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战争得真正意义呢?

    战争,是为了追求更好地生活,可是,在图罗夫、科米等东方人治下,那些斯拉夫人过得竟然比往常还要好。原来,活在东方人的统治下,未必是坏事。如果不是路途遥远,胡罗早就带着家人去图罗夫了,只要家人有更好的生活,他宁愿放弃刀兵。

    “你...队长,你最好别拦着我们,你不去,我们自己去”伊戈根本无法理解胡罗的想法,在他看来,胡罗简直就是个懦夫,在他手下当兵就是耻辱。队中多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伊戈如此说,大家也鄙夷的看着胡罗。一声叹息,胡罗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他是不敢拦着的,继续拦着,恐怕伊戈这些人第一个杀的就是他胡罗。这些年轻人啊,早被军功迷红了眼睛。懦夫?他胡罗奋勇杀敌,驰骋叶尼塞河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秋苏明丛林有多大呢。胡罗自觉地让开路,伊戈鄙夷的望了一眼,心道胡罗还算识相,否则第一个宰了他。

    不过城中乱局已经不见弱下来,伊戈领着人往前窜,好半天后有些急眼了,他揪住一名斯拉夫农夫,钢刀直接捅了下去,那名斯拉夫农夫毫无反应,直接血溅当场。温热的鲜血喷的四周的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伊戈会如此狠辣的杀掉自己人,伊戈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他趁着人群安静下来,大声吼道,“赶紧让开路,否则谁挡路,老子就杀谁。”

    伊戈的狠辣手段效果显著,连身后十几名队员都震慑住了。哄乱的人群总算安稳不少,伊戈等人走到哪,人群就自动让出一条路,如此一来,总算顺利的冲了出来,没跑多久,伊戈就碰上了几名追击而来的骑兵。面对着这些银甲骑兵,伊戈毫不示弱,挺起钢刀就扑了过去。几名银甲骑兵也没想到伊戈斯拉夫壮汉会直接冲过来,便挥刀迎过去,伊戈也着实厉害,竟然硬生生跃起,钢刀将一名骑兵砸了下来。伊戈一击得手,甚是得意,身后的人受到鼓舞,也有样学样,可是这些人下场就没那么幸运了,骑兵刀簌簌划过,几个倒霉的家伙就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骑兵士兵们也看出伊戈不好对付了,也没有再主动上前,将同伴救回,主动向后撤了撤。这下伊戈更嚣张了,这些东方骑兵也不怎么样嘛,那个胡罗居然怕成那副样子。一声清脆哨响,转眼间长街另一头传来踏踏马蹄声,大批的银甲骑兵扑过来,这些骑兵排列整齐,战马与战马之间一条锁链相连,伊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骑兵。

    铁索连环马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伊戈仗着力气大想要砍断铁链,结果砍到铁链上,只是嘣出一串火星,伊戈心下一惊,赶紧跳起来想要躲过铁索,可是刚刚跃起,左右寒芒掠来,刷刷刷,锋利的骑兵刀在一个胸口划开几道伤口。吃痛之下,一个摔倒在地,头刚刚抬起,另一条铁索兜头甩过来,伊戈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再也发不出声声音。这一刻,伊戈深深的后悔,他终于明白胡罗为什么劝诫大家不要来了,原来,东方人真的很厉害。

    后悔已经晚了,伊戈与麾下十几名年轻的斯拉夫士兵倒在了街头。同样的一幕在各处上演着,小规模的铁索连环马对苏里斯克带来了毁灭性打击,死在连环马吓得斯拉夫军民不计其数。经过半天绞杀,傍晚时分的时候,苏里斯克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打扫战场也成了一大难题。

    苏里斯克落入手中,杨再兴并没有闲着,而是让人将信息散播出去,并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罗格达丘陵驻军。

    太康五年四月初五,苏里斯克陷落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罗格达丘陵。海东珠看着苏里斯克方向传来的军报,多日来的愁容终于消散,一改冰冷的形象,开心的笑了起来,“呵呵,这个杨再兴,果然是用兵如神,骑兵如刀。苏里斯克,竟让他一战而下,毫不拖泥带水。来人,速速去西面,通知高将军和耶律将军,有要事相商。”

    高宠和耶律沙很快就来到了海东珠的军营,一听说苏里斯克拿了下来,二人也是一样的高兴。苏里斯克已经落入掌中,那罗格达丘陵的斯拉夫兵马就是囊中之物了。耶律沙放下军报,怡然自得的笑道,“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用做,耐心等着便是,什么时候斯拉夫人自己垮了,咱们再出手。”

    高宠翻个白眼,他觉得耶律沙有时候真的挺阴险的,这样做,简直不给斯拉夫人留半点便宜啊。四月初七,苏里斯克的事情终于传到罗格达丘陵的斯拉夫士兵耳中。起初,斯拉夫人还将信将疑,可是东方人的兵马按兵不动,这让他们不得不信了。

    柴多夫整个人都蒙了,这个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突围?开什么玩笑,不说苏里斯克被占,后路被断,只要出了丘陵地带,不是送给东方骑兵杀么?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碰到这种情况,曾经遇到过艰难的困境,那还是在泰梅尔高原的时候。那次自己逃出生天,这次呢,恐怕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东方人真的很厉害,掐断苏里斯克,这是要一口吞掉罗格达一带的所有斯拉夫兵马啊。

    随着苏里斯克的陷落,随后不久,东面的科林斯勒城便被骑兵突袭,苏里斯克和科林斯勒相继陷落,也就是说整条北德维纳河已经不再属于基普罗斯掌控范围。古镇骑兵沿着北德维纳河布置了数处警戒区,直接断绝了斯拉夫人南下的希望。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柴多夫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罗格达丘陵就面临绝境了。现在留给柴多夫的选择并不多,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打,要么降,想要后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凭着手中的实力,想在东方人手中夺回苏里斯克亦或者科林斯勒,没有半点希望,想要强渡北德维纳河,无异于自寻死路,从罗格达丘陵到北德维纳河沿岸,是广阔的平原,那里是东方骑兵的天下。

    投降么?柴多夫终究无法下这种决定,作为图罗夫贵族,又是维雅切大公爵信任的部曲,怎么可以投降呢?几万斯拉夫青壮,一旦投降东方人,转眼间就会变成一群斯拉夫仆从军,这简直是在帮东方人壮大实力,就算成不了仆从军,光几万劳动力也可以创造无数的价值。柴多夫不能投降,不管是为了贵族的荣誉,还是为了未来的伊斯特拉高地,都不能将几万青壮送给东方人。可要是不降,结果会怎样呢,恐怕罗格达丘陵会尸横遍野。一夜间,柴多夫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鬓角的白发越来越明显,黑色的眼眶,显示着他的疲累,一夜未眠,仅仅为了做一个决定。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续战斗下去,或许这样做很残忍,也很无情,可是那又如何呢?总归要死的,死了之后还在乎别人怎么说么?既然要打,就要毫不留情,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东方人垫背。绝望,有时候让人崩溃,但同样,有时候绝境中会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几名军团执政官聚集在柴多夫周围,一件件噩耗传来,早把这些斯拉夫汉子折磨的有气无力了,柴多夫目光森冷,紧紧握着手里的阔剑,“具体情况无需我来说,东方人已经夺取苏里斯克以及科林斯勒,整条北德维纳河也不再归我们管,所以,撤退的想法就不要有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下去,咱们现在手中握着几万战力,东方人就是想吞下咱们,也得付出一定代价才行。”

    几名执政官以及法务官的反应有些淡淡的,到了这个地步,大家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可不是人人都英勇无畏不怕死的,其中不乏那些东部贵族,他们并不是维雅切的亲信,自然不愿意死在罗格达丘陵的。柴多夫当然知道麾下人的想法,他盯着众人瞧了瞧,嘴角向上翘起,“当然,我不会勉强大家,如果有人想投降东方人,尽早提出来,否则过了今天,再敢祸乱军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怎么样,机会可是给你们了。”

    这下周围的人犹豫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一番,最后有三个人站起来,“阁下,如今战局已经毫无希望,我们也不希望儿郎们无辜丧命,还请阁下准许我们带人离开。”

    “好,你们可以走了”柴多夫挥挥手,语气十分爽快,那三个人十分高兴,转身就要走,可是刚走出几丈,十几名黑衣卫兵冲上来,二话不说,就将几名高高在上的贵族刺死。自始至终,柴多夫神色不变,维持着怪异的笑容,看到那三名贵族死去,其余军官全都暗自侥幸,幸亏没有急着离开,否则也陪着那三个家伙见上帝去了。柴多夫收拢笑容,阔剑往地上一插,有些阴测测的哼道,“还有想投降的么?这三个人就是下场。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罗格达丘陵,你们也别做什么美梦,上托伊卡角斗场的事情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关于上托伊卡角斗场的传说并不少,传说中东方人把剥皮家士兵活生生为了恶狼,小血魔卡耶夫最惨,被几只老鼠硬生生啃食致死。在基辅大公国,许多斯拉夫百姓称东方人为恶魔的使者,他们比剥皮家还要可怕十倍。柴多夫的话起到了作用,那些活着的斯拉夫贵族不得不考虑下投降的下场了,当然,也不是全部,至少有些人还是保持怀疑的。柴多夫也没指望所有斯拉夫贵族听话,只要大部分人控制在手中就足够了,有些人打定主意投降,那也没办法。

    “从现在开始,所有兵马集中到方圆十里范围内,外围阵地放给东方人,咱们就在十里腹地和东方人决一死战”柴多夫拔出阔剑,目光锐利,那些执政官法务官们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

    柴多夫下定决心拼命,斯拉夫士兵只能遵从,四月初十早晨,斯拉夫士兵开始往丘陵腹地收缩,将外围谷道让了出来。东部指挥所,杨再兴也从苏里斯克赶到丘陵东部前线,高宠、耶律沙、海东珠全部到列,杨再兴首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北德维纳河流域已经被我们控制,斯拉夫人后路被断,还收缩兵力,看样子他们是要集中兵力跟我们死磕了。杨某建议放开丘陵南部,从东西北三面进攻,采用步步紧逼的方式,不要给斯拉夫人反击死磕的机会,此战打到这个份上,再跟斯拉夫人换命明显不值。”

    “嗯,高某同意杨将军的看法,丘陵南部大部分都是平缓地带,斯拉夫人就是逃出去,也逃不出骑兵的手心。从之前的交手情况看,我们首要任务是夺取北部中心地带的十几个制高点,只要拥有了这些制高点,就可以纵览全局,更好地掌握斯拉夫兵马的布置情况。”

    杨再兴和高宠所言已经非常完善,耶律沙和海东珠补充了一点,大致的进攻计划便定了下来。四月十一巳时,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绿色丘陵上,连绵起伏的高坡,想不断奔涌的波浪,以高宠为首的一万精兵直插北部正中央,高宠所部目标十分明确,他们根本不管两侧谷道有没有斯拉夫伏兵,一直往前攻,目标直指罗格达丘陵最高点八号高地。八号高地地势高耸,占据这里,借千里镜之利,整个丘陵东北部六分之一的范围都会一目了然,斯拉夫人的兵力部署再也无法掩藏。

    此次进攻,完全不同以往,前方士兵高举盾牌,攻击以长枪手和弓弩手为主,为了应付罗格达丘陵,准备了大量的箭矢。任酚作为指挥使,亲自担当先锋,由于斯拉夫人自动让出外围阵地,所以一开始非常顺利,但靠近八号高地一里范围的时候,斯拉夫人的阻击变得一场猛烈。斯拉夫人也明白八号高地的重要性,所以在周围集中了许多兵力。任酚突破第一轮阻击后,谷道两侧缓坡上突然出现大量斯拉夫人,他们手持标枪,乌拉乌拉的扔下来,许多士兵来不及躲避,被刺个正着。任酚脸色大变,挥刀吼道,“盾牌手两侧掩护,所有人后撤,发信号,钉死这些狗娘养的。”

第1254章 逃难没方向

    十几个斯拉夫贵族跪地叩拜,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这些话可定是高宠教的了。赵有恭哭笑不得的瞪了高宠一眼,挥手示意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来自何处?”

    “尊贵的摄政王,罪民全部来自图罗夫,最近听闻东方天兵向图罗夫发放种子,感念摄政王仁德,这才决议投降”瓦亚尔说话半真半假,任谁都听不出毛病来。赵有恭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不错,你汉话说得很好。放心吧,只要你们照规矩做事,本王绝不会伤你们性命。你很聪明,叫什么名字?”

    “罪民图罗夫卡因茨伯爵,瓦亚尔?霍利”瓦亚尔不敢有任何隐瞒,到了这个地步,什么秘密也没有用了,整个图罗夫都在东方人控制下,隐瞒又有何意义?东方人真要对卡因茨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伯爵?嗯,你是个非常不错的人,你就先别回图罗夫了,伊斯特拉高地的情况还需要你向本王讲讲”赵有恭已经看出这些斯拉夫贵族以瓦亚尔为主了,可见这个瓦亚尔不同一般,而且还是一位图罗夫伯爵,那对维雅切的情况应该很了解了,更难得的是还会说汉话。瓦亚尔可没想到这种情况,虽说投降了,可要转过头去打伊斯特拉高地,还真有些为难。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只要拒绝的话,这位东方摄政王会立马对他下手,刚才的话里隐隐有些威胁的意思。拒绝?不仅自己死,其他人也别想活着回图罗夫。

    “是,尊摄政王吩咐”瓦亚尔只能如此做,赵有恭挥挥手,高宠便将其余人等送走,至于遣送俘虏回图罗夫,自有蒙古仆从军帮忙。休息了片刻,萧芷韵便开始催促起来,“高将军,你们赶紧结束罗格达战事吧,莫要忘了,咱们的目标是伊斯特拉高地,只有大家基辅大公国,才算真正拿下了基普罗斯。”

    “喏”高宠和耶律沙赶紧领命而去,至于赵有恭、萧芷韵等人,已经不太在意罗格达的情况了,将瓦亚尔喊进来,不无威胁的笑道,“瓦亚尔伯爵,可否简单的介绍下基辅公国的情况?”

    “回王妃的话,基辅公国如今有青壮六万余人,经过几个月准备,可战之兵有四万多,其中骑兵凑足了一万,铁锤骑兵团依旧归罗伟德诺夫指挥。虽然有其他贵族领主加入,但他们实力几百几十,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想要攻打基辅,在伊斯特拉高地上必须解决掉铁锤骑兵团,只要这支骑兵还存活着,战事就不会太顺利”对于瓦亚尔来说,铁锤骑兵团无异于强大无敌的存在,至少在基普罗斯是如此,铁锤骑兵团纵横十八公国,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在伊斯特拉高地上,铁锤骑兵团更是如鱼得水。

    赵有恭颇有些惊讶,他和萧芷韵对望一眼,同时抿起了嘴,倒是没想到,维雅切在历经大败,又经历大瘟疫后,还能咬着牙支撑起一直万余人的骑兵团。伊斯特拉高地草原广阔,地势平坦,乃是骑兵发挥的天堂,维雅切的眼光一点都不差。不过赵有恭也没有太担心,一支仓促成军的骑兵,在配合以及步骑联合作战方面肯定存在许多问题,如果正面发生大规模交锋的话,古镇骑兵占据了天然的优势,更何况现在己方兵力有着绝对优势。真的打到伊斯特拉高地,也不介意再杀杀铁锤骑兵团的威风。

    “兵力方面大致有些了解,那么兵力部署情况呢?想来几个月的时间,维雅切不会光想着练兵吧?”和维雅切交手许多次,赵有恭深知维雅切的作风,这个斯拉夫人有着清醒的头脑。

    瓦亚尔仔细想了想,并不敢有什么隐瞒,“除了基辅捷吉涅茨庄园外,大公爵还集中人手加固了特维尔、科斯特两座城池,并在哥罗德高地上修建了一条简易城墙。三处互为犄角,以哥罗德高地为核心,防守十分稳固。哥罗德高地地势险要,不利于大规模交锋,所以很难发挥兵力的优势。”

    “啧啧,这个维雅切还真有点头脑”赵有恭反应有些淡淡的,不过不代表他不重视,看来想要拿下伊斯特拉高地,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午时刚过,罗格达丘陵方面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由于知道了赵有恭在后观战,高宠麾下三军用命,士气如虹,沿着图罗夫贵族留下的防守漏洞,直接向丘陵腹地发起猛攻。这次高宠将兵马铺的很开,给斯拉夫人巨大的心理压力。此时从北方高地上看去,罗格达丘陵中部到处是人,箭雨波浪式的递进,一点点蚕食着斯拉夫人的额阵地。

    与此同时,海东珠也指挥着蒙古仆从军发起了最后的猛攻,一下子投入几万人,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罗格达丘陵腹地。进攻如潮,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斯拉夫人喘不过气来。

    克莱尔拿着千里镜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罗格达丘陵的战况,起初仅仅是好奇,但看了一会儿,心脏就不争气的颤抖起来。如此恢弘的战争场面,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几万人的战斗,如同覆盖大地的乌云,在苏格兰,几千人的战斗已经算得上大战了。

    东方人,他们真的仅仅是为了复仇么?如此庞大的兵力,恐怕未必会在基普罗斯停住脚步吧。

    最后的战斗,却也是没有悬念的战斗,此时的斯拉夫士兵早已经崩溃,一点士气也没了。图罗夫贵族的离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图罗夫贵族可是维雅切大公爵真正的亲信啊,连他们都投降了,那大公爵还有希望么?斯拉夫士兵们只知道后撤,他们拼命的往后逃,可是罗格达丘陵就那么大,退了几十里地,终究没有了后路。再往南,就走出罗格达丘陵,进入平原地带了,到了那里,不是更惨?

    大批的斯拉夫人开始投降,他们是在是绝望透顶了,如果不是怕被东方人的箭雨覆盖式钉死,他们早就跪地求饶了。

    历时半个月的罗格达丘陵之战终于落下帷幕,当失败到来,柴多夫选择了死去,他像个勇士一样,死在了箭雨之下。柴多夫的死,仿佛是在预示着基普罗斯的末日。

    基普罗斯基辅大公国,也就是原来的苏兹达尔公国,自大公爵尤里归降之后,整个公国都归维雅切所有。苏兹达尔公国,曾经是基普罗斯最为繁华兴盛的公国,伊斯特拉高地上,除了基辅城,还有弗拉基米尔、特维尔等城市,相对密集的城市***易频繁的贸易集市,都是苏兹达尔公国强于其他公国的地方。维雅切拿下苏兹达尔的时候,迸发出万丈豪情,他觉得从苏兹达尔开始,他便可以重现强大的基普罗斯大帝国,可是一切,自东征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引以为傲的苏兹达尔繁华之地,成了最后的依靠。

    当罗格达丘陵战况传回捷吉涅茨庄园,维雅切整个人都麻木了。其实自从苏里斯克以及北德维纳河失去掌控后,罗格达丘陵驻军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可是维雅切依旧存留着一丝幻想,那可是五万多人的斯拉夫士兵,基普罗斯从来没有在一场战役中在一个地方一次性投入这么多的兵力,五万多人啊,难道就不能创造奇迹么?愿望很美好,可事实上这么多兵马也未能阻挡东方人前进的脚步,他们自从控制北德维纳河之后,立刻加强了进攻,整个罗格达防线土崩瓦解,就连柴多夫也没能逃出来。难道基普罗斯真的要迎来末日了么?维雅切不甘心,哪怕有一点希望,也要坚持下去,富饶的基辅公国不能丢,一旦这片土地也被东方人拿去,基普罗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资本了。

    罗伟德诺夫与柴多夫私交甚好,听说柴多夫战死的消息后,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罗格达战事不是其他小战役,投入五万多人的战场,结果如何,相瞒都瞒不住,此时整个基辅公国内都已经知道了罗格达惨败的消息。自东征之后,基普罗斯贵族们东挪西凑总算拥有了近十万人的兵马,这可是基普罗斯最后的火种了,结果罗格达之战,直接葬送了一半。在开战之前,谁也没行到罗格达丘陵之战会是这种结局,哪怕打不过东方人,如此多的兵马想要撤回来应该不是难事吧。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还开辟罗格达战场做什么,直接集中兵力,躲在伊斯特拉高地上决一死战不行么?罗格达驻军被消灭,留守基辅公国的兵马已经没有了优势。东方人越大越强,基普罗斯却在苟延残喘,这一刻许多普普通通的斯拉夫士兵开始怀疑大公爵的决断了。

    公国之内充斥着一种恐慌情绪,捷吉涅茨庄园中同样也是气氛压抑,罗格达丘陵防线被突破,接下来就是哥罗德高原,随后便是弗拉基米尔以及基辅城。不管斯拉夫贵族们有多懊丧,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是要支持维雅切。事到如今,大家早就没有了退路,一旦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大家都没有好处。一个贵族领主阴沉着脸,有些愤怒的说道,“大公爵阁下,以我们的实力,很难与东方人正面决战,哥罗德高原虽然修建了城墙,但未必能挡得住东方人。是不是再跟日耳曼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跟我们一起拱卫伊斯特拉高地。”

    “日耳曼人?他们可精明得很呢,眼下这种局势,他们不会参与进来的。去年东征,日耳曼人早被东方人打得没了雄心壮志。神圣帝国几大骑兵团损失惨重,各大家族又忙着内斗,他们这个时候会好心帮咱们跟东方人死磕?多尔勒如果不是考虑到和多瑙河贵族的纷争,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和咱们结盟”维雅切面露讥讽,语气中不无恨意,“所以,找日耳曼人的想法就不要再有了,守卫伊斯特拉高地,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

    “那丹麦人呢?丹麦人一直对波罗的海东部肥沃土地有兴趣,如果我们许诺将那片土地割让给丹麦,或许他们会出手帮忙的”贵族领主们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伟德诺夫打断了,“算了吧,埃里克那个老羊羔胆小怕事的很,要是以前,我们如此许诺,或许他还会动心。现在那些土地可都在东方人控制下呢,咱们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许出去,你当老羊羔会上当,恐怕不骂我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埃里克也就是现任丹麦国王,由于埃里克家族是以牧羊起家,所以埃里克家的人一直被称为羊羔子,而埃里克历任领主又被称为羔羊王。传到埃里克这里已经是第三世,埃里克三世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儿,传说中还很怕老婆。丹麦王国如今虽然不似往昔辉煌,最强盛的时候维京海盗兵团掌控了整个北海范围,苏格兰、英格兰全部归丹麦管辖,当时的丹麦王国号称“北海大帝国”。如今随着维京人衰败,苏格兰、英格兰等地已经脱离北海大帝国,但在内陆上,丹麦人还是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西方大陆,一直是两大帝国掌权,南方神圣帝国,北方以丹麦为首的北海帝国,以丹麦王国的实力,但凡埃里克三世胆子大一些,丹麦人早就打过波罗的海了。现在斯拉夫贵族还提议让丹麦人帮忙,简直有些侮辱别人智商了,别说埃里克那个老羊羔子,便是维雅切等人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那个被罗伟德诺夫讽刺的贵族脸色有些黑,维雅切赶紧抬手示意双方都安静下来,“好了,丹麦人可不会这个时候找东方人的麻烦,埃里克并不是傻子,而且,就算现在丹麦人肯帮忙,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东方人在罗格达折损并不严重,恐怕没多久,就会攻过来的。还是商量下哥罗德的情况吧,季洛夫,你出生于哥罗德高原,此次便由你指挥哥罗德防御吧,另外廖莎诺尔和罗什帮忙驻守特维尔和科斯特。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阻挡东方人,借助有利地形,消耗东方人的战力。一点防线出现漏洞,便立刻后撤,我们在弗拉基米尔与东方人展开决战。”

    许多斯拉夫贵族不由得心中腹诽,大公爵现在知道怎么打了,之前又干嘛了。当时好多人都劝不要开辟罗格达丘陵战线,偏不听,若是那几万斯拉夫子弟完好无损,将近十万人的兵力,借助哥罗德防线以及弗拉基米尔,展开决战,也未必会输给东方人,现在好了,罗格达驻军损失殆尽,就算展开最后的决战,兵力方面便处在绝对的劣势。借哥罗德防线消耗东方人的有生力量?想法很好,但从数次交手情况看,东方人可未必会上当,人家精明的很呢。

    罗伟德诺夫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拆维雅切的台,见场面有些沉闷,伸手拍了拍桌面,“好了,都不要垂头丧气的,咱们还有上万骑兵,在伊斯特拉高地上,咱们可是非常熟悉的,只要利用好,未尝不能一战。哥罗德地形陡峭,东方人想要强攻,也不会有多少好处,值此关键时刻,还得靠我等齐心协力才行。捷吉涅茨庄园若是保不住,大家谁也跑不了,能活着退到高加索一带便是上帝保佑了,所以,为了我们自己,尽力迎战吧。”

    罗伟德诺夫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底气十足,倒真给贵族们增添了几分信心。当天,留守伊斯特拉高地的斯拉夫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前往哥罗德防线,一部分人在弗拉基米尔加筑工事。

    赵有恭统兵多年,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自罗格达丘陵之战后,仅仅几天时间,太康五年四月十六,定国军兵分两路开始跨过北德维纳河。其实自从罗格达丘陵之战后,基普罗斯最后的实力已经折损过半,想要防守更多的地方已经力不从心,所以他们根本没想过防守伊斯特拉高地以外的地方。卡奥尔作为伊斯特拉高地北部最后一座坚城,很快就成为了定国军的重点攻击目标。自古镇骑兵抵达后过了半天时间,三万多蒙古仆从军从东面围住卡奥尔。如今卡奥尔隶属基辅公国纳克辛伯爵,城中有守军四千余人,百姓多达三万。卡奥尔扼守北部通道,想要进攻哥罗德就必须经过卡奥尔,所以史文恭领军南下,直接将注意力放到了卡奥尔上边。

    虽然定国军占据饿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史文恭还是不愿意强攻卡奥尔,硬攻之下,肯定伤亡不小,这对定国军来说并非好事。将卡奥尔重重围困之后,史文恭就开始了自己的招降之路。卡奥尔城中,纳克辛也不太好受,由于之前参加过东征,也在南努科城杀了不少人,所以纳克辛非常忐忑。他有心投降,可又怕遭到东方人的报复,毕竟剥皮家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至少,纳克辛不觉得自己比剥皮家厉害。若是赢守,纳克辛觉得也是守不住的,卡奥尔虽然城高墙厚,但也比不过罗格达丘陵。

    史文恭有心招降,但也不会蠢到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派使者进城。四月十九末时,卡奥尔城外出现几十架投石机,没过多久,投石机就开始工作,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投入城中,有的还落在城头,直接碎成瓦片。火箭落在城中,立刻引燃了大火。卡奥尔并非传统的基普罗斯城池,城中建筑多为木质,被火油沾染之后,火势直接蔓延开来。史文恭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对北面一部分动手,仅仅片刻时间,卡奥尔东北方向成为片火海,许多百姓跑到街头,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哭着。

    纳克辛很郁闷,还未交手,城中就乱成一锅粥,这还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这场大火还不知道要毁掉多少人。史文恭恰到时机的派出了使者,纳克辛这次没有犹豫,在得到生命保障后,立刻开城投降。随着卡奥尔陷落,定国军多路出击,连战连捷,将伊斯特拉高地北部所有的城池都拿了下来。

    四月二十六,定国军先头部队抵达哥罗德附近。赵有恭一直留在后方,直到拿下卡奥尔之后,才将前线挪过来。唐淼整理完手中情报,便开始做了简洁的汇报,“目前哥罗德驻军有五千余人,加上两侧的特维尔和科斯特,斯拉夫人在哥罗德附近一共集结了近两万兵马。我们的人对哥罗德地形进行了详细勘察,此处虽然有多条路,但总体地势陡峭,再加上斯拉夫人构筑不少防御工事,我们在没法投入大兵力的情况下,想要迅速通过哥罗德的可能性非常小。”

    史文恭率领先锋军早早地抵达了哥罗德附近,他也早做了了解,听了唐淼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唐将军所言属实,哥罗德附近地形陡峭,山道狭窄,根本不利于大规模作战,骑兵也没法形成系统战斗力。如果集中精力应对哥罗德的话,特维尔和科斯特的驻军也会相互支援,斯拉夫人建立的这条防线非常稳固。”

    东方瑾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但面对哥罗德防线,也有些一筹莫展。如果强攻,真损太多,肯定不划算,可想绕过去,也不太可能,大规模兵力调动,肯定瞒不过别人眼线。赵有恭神色从容,不急不躁,这些碰到的难题不知凡几,自然不会被小小的哥罗德吓到。

    高宠一向嚣张惯了,心中没有那么多顾虑,他双手交叉在一起,眉头紧蹙,“不管怎样,不如先打一打哥罗德,至少要试探出哥罗德的战斗力有多强才行。末将建议,先以盾牌兵配合弓弩手佯攻一下,看看斯拉夫人是什么反应,跟么斯拉夫人具备的战斗力制定相应的对策。”

    高宠这一招也算是直接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先打过再说,东方瑾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竟然同意了高宠的提议,“高将军所言甚是,攻打哥罗德,我们所惧怕的无非是对方的箭矢以及石块。如果斯拉夫人没有了这些东西,想要靠单兵相接拦住我们,那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仔细想想东方瑾话里的意思,赵有恭便笑着同意下来。佯攻的任务交到了耶律沙手中,第二天巳时不到,哥罗德北部想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当地守军不敢怠慢,全部进入防区。没过多久,一群黑家士兵就摸了上来,厚重的盾牌顶在前方,后边就是负责压制的弓弩手。靠近哥罗德一定距离后,已经千夫长就下大了射击令,无数箭矢从高处落下来,由于斯拉夫人居高临下,所以射击距离很远,定国军弓弩手根本无法进行有效反击,在折损不少人手后,耶律沙下达了撤退令。第一次佯攻,折损并不多,但耶律沙心里却堵得慌,到底该怎么打下哥罗德呢?

    哥罗德位于伊斯特拉高地西北部,地质坚硬,最外围的地方像刀削一样形成巨大的峭壁,两侧虽然有不少缓坡可以爬上去,但是太过狭窄,其中有一条路很宽阔,但是斯拉夫人防守也最严密,耶律沙下令佯攻了一番,被一顿滚石砸的灰头土脸的。耶律沙从来没指挥过这般诡异的战斗,若是郑飚在就好了,凭着他多年的山地作战经验,或许会有所办法。哥罗德正面如同断崖一般,想要爬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要绕路不成?绕过哥罗德,得辗转百里不说,还要面临未知的危机,耶律沙真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雨小晨、任酚等人也全都集中在耶律沙帐中,面对哥罗德战局,一点进展都没有,要知道殿下等人可都在卡奥尔等着呢,几万大军被哥罗德卡的动弹不得,谁脸上也不会有光彩。耶律沙也是一筹莫展,召集众人,也是想集聚思路,人多力量大嘛,“大家都见识过哥罗德高地了,说说各自的看法吧,有没有好的建议。本将事先提醒一下诸位,绕路的想法就不要提了,当然,诸位要是不怕丢人,可以请求援军,但面对哥罗德地貌,估计再多的兵马也没有用。”

    其实不用耶律沙提醒,几名指挥使都没有请求援兵的想法,如今哥罗德高地下集中了五个营地三万多兵马,如果这么多人手,还说不够用,那就太丢人了。关键还是找到有效的进攻手段,任酚是负责第一次佯攻的,所以最具发言权,他展开临时绘制的作战图,神情严肃道,“大将军,从第一天的进攻情况看,虽然进攻哥罗德的路线有七条之多,但真正可以利用的就只有西侧这条,其他太过狭窄,斯拉夫人只需要派少量兵力,就能锁死我们前进的路线。西侧这条足有六七丈,最窄的地方也有四丈多。从可供投入兵力看,这里是我们最有可能利用的地方。从之前的情况看,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滚石,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突破哥罗德防线也不会太难。”

    任酚说的十分合理,但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那就是如何应对斯拉夫人的滚石。斯拉夫人占据地利优势,居高临下,而且此地属于岩石地貌,滚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黄启阳拖着下巴沉默不语,他是亲眼看过第一天攻防战的,斯拉夫人的滚石杀伤力太大了,许多士兵还没发现敌人的踪影,就被滚下来的石块砸成了肉泥。但任酚说的也有道理,想要攻上哥罗德,就只有这条路可走,渐渐地黄启阳心中有了个想法,“大将军,末将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斯拉夫人杀伤力最强的就是滚石,我们何不加固一下盾牌,将盾牌加厚,外边浇铸城三角形状,这样石块滚下来,碰到三角盾牌后就会被分到两侧。我们可以沿用长蛇阵进攻,先头几个人顶着三角盾,后边的人也用盾牌护住左右。末将观察过陡坡的情况,两侧并不平整,石块大多是从中间滚下来的,我们完全可以派出两条长蛇阵,从左右两侧慢慢冲上去,只要有人攻上高坡,制造混乱,就能为后续大量兵马攻上去提供便利。”

    耶律沙仔细想了想,觉得黄启阳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下令道,“将军中所有铁匠召集起来,另外卡奥尔城中的斯拉夫铁匠也送到前线,抓紧时间改造盾牌,一定要加厚。明日一天全军修整,后天一早再攻哥罗德高地,争取在顿时间内突破哥罗德。”

    随着耶律沙下达命令,军营中的铁匠就被集中起来,从夜里开始,营中就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铁匠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黄启阳和任酚亲自监督。这种工作可不能有半点马虎,盾牌有一点瑕疵,就可能影响到士兵的生命,考虑到承重以及可能的撞击力,任酚让铁匠门在盾牌内侧加了六个把手,这样一面盾牌就可以三四个人一起用力抗住,最大程度的减少撞击力带来的伤害。第二天依旧按兵不动,这也造成了哥罗德诡异的场面,斯拉夫人做好准备迎接一番恶战,可是各处要道空空如也,非常安静,东方人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季洛夫、廖莎诺尔和罗什等人集中在临时修建的城堡中,东方人没有进攻,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季洛夫是有意让东方人攻上来的,这样滚石就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可第一天东方人吃了个闷亏后,丢下几百具尸体便不再进攻,可见他们在思索着应对方案。

    罗什平日里沉默寡言,但重要时刻还是非常有见地的,他曾经趁着中午时分,观察过东方人的营地,营地中炊烟袅袅,一片忙碌的景象,可没有半点退兵的意思,“诸位,恐怕接下来的战斗就没那么轻松了。东方人再进攻的时候,一定做好了准备。如果滚石失去作用,箭矢估计也很难发挥作用,我建议将道路清理一下,为我们接下来的阻敌做好准备。”

    廖莎诺尔点头表示同意,有些东西还是提早做准备的好,临时抱佛脚虽然管点用,但太容易发生意外。经过一天时间的准备,集合所有铁匠,终于打造了几十面厚厚的三角盾拍。次日一早,隆隆的鼓声再次响起,五百定国军士兵分成两列,组成了两条长蛇阵沿着宽阔的坡道往上进攻。起初斯拉夫人还发动弓矢阻击,但这些箭矢全部被盾牌挡下。

    季洛夫站在高处,隐隐约约的可以看清楚下边的情况,当看到那两条包裹在黑色盾牌中的长蛇后,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东方人的进攻方式真的很怪异,这个时候廖莎诺尔也让人停止了继续射弓矢,拔出阔剑,单腿才在一块巨石之上,“放滚石,砸死这些可恶的东方人。”

    廖莎诺尔话语中透着浓浓的自信,斯拉夫士兵也是信心满满,没有半点担心。因为第一天的时候,东方人也是闷头冲上来,结果被一顿滚石招呼,砸死数百人后落荒而逃,今天他们就这么点人,也敢往上冲,简直就是找死。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块块滚石沿着缓坡滚下来,碰到一些碎石,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斯拉夫人郁闷的一幕发生了。东方人举着盾牌分在两侧,许多石头硬生生从中间滚过去,连人毛都没蹭到。有些石块撞了上去,但没有预想中的惨叫,石块撞到三角盾牌,砰地一声,盾牌身后几名士兵身形一晃,但迅速稳住,那块石头直接被撇到了半边,再由身后的盾牌往外撞,石块直接滚到中间去了,在无法对身后的士兵产生半点威胁。

    斯拉夫人发动了第一轮滚石攻击,结果收效甚微,只有一名倒霉的士兵被撞得脚下趔趄,擦伤了胳膊。廖莎诺尔以及站在上边的斯拉夫士兵们傻了眼,他们还不死心,继续扔滚石,结果还是差不多,由于缓坡两侧比较高,石块滚着滚着大部分都跑中间去了,根本无法对两侧的士兵产生威胁,一些撞上去的也被怪异的盾牌挡开。

    哥罗德高地下方,自从第一轮进攻部队冲上去之后,耶律沙就紧张地手心冒汗,一直拿着千里镜观察进攻情况,看到斯拉夫人的滚石失去了威胁,他忍不住笑出声,黄启阳等人更是高兴地击掌相庆。两条长蛇阵不断往前逼近,前边的士兵手臂发麻之后,立刻有后边的人顶上来,大家轮流顶住前边的三角盾牌,倒是阵型不乱。三角盾牌被刻意打造,重量不低,挪动起来,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重的闷响,移动很慢,但胜在有效,斯拉夫人一时间只能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洛夫倒抽一口凉气,幸亏之前做好了准备,若是还照着第一天的情况做防守,恐怕今天就要自吞恶果了。滚石一直没有停下,几百名定国军能士兵全神贯注的撑着盾牌,半个时辰里,他们不知道有多少石块从身边滚过。再往前几十丈,就可以攻上去了,一些士兵抬头观看,已经可以看到斯拉夫人的脸。齐天手中铁棍往盾牌上一敲,大声喝道,“兄弟们加把劲儿,马上就要上去了,到了上边,要让斯拉夫大胡子尝尝我们的厉害!”

    “嚯....嚯....”士兵们正相呼应,全情激愤。这是一片相对陡峭的石阶,士兵们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越过石阶,眼前立刻变得宽阔起来,也许不要一刻钟就能杀上去了,与此同时下边的主力兵马也开始准备,只要上边起乱子,立马往上扑,否则光靠那几百名士兵,是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季洛夫眼神清冷,看到定国军士兵越过石阶,他慢慢抬起手,脸上露出几分狠毒之色,“传令....放闸刀.....”

    “军团长阁下有令.....放闸刀.....放闸刀....”一声声命令传下去,片刻之后就有了响动,一条铁链猛地一抖,尾部拉着一把硕大的闸刀,那把闸刀有点像锚,巨大的刀身挂着许多锋利的铁条。闸刀从右上方落下,被铁链拖着,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清脆刺耳。这时定国军士兵也发现了异常,本能的朝右手位置看去。闸刀拖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甩过来,齐天刚刚抬起头,就看到身后一名士兵被闸刀拦腰砍断,刀身上的锋利铁条刮在附近士兵身上,非死即伤,厚重的盾牌根本挡不住闸刀的撞击力,一时间砰砰作响,长蛇阵大乱。齐天刚想说些什么,胸部一疼,整个人被粗重的铁链刮中,人也往半空飞去,直接装在坚硬的峭壁上。噗,齐天来不及发出痛哼,直接掉落下去。

    一把巨大的闸刀,左右一甩,方圆几丈的生物全部被切割,几百名士兵变得血肉模糊,有的被斩断,有的被带到悬崖下,有的直接被撞死,一些活着的想要撤回去,但没有了完整的盾牌阵掩护,也被滚石砸死。

    斯拉夫人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声,而站在高地下的耶律沙却脸色阴沉,没想到斯拉夫人还有如此可怕的后招。一把闸刀,横扫一切,如果这样的话,去多少人也不够斯拉夫人杀的。耶律沙很生气,已经是第三天了,虽说损失不到一千五百人,但关键问题是都没摸到斯拉夫人,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如此窝囊过。雨小晨等人也神色颓败,精心准备的三角盾牌阵竟然是如此结局,怎不心灰意冷。亲眼目睹惨剧的发生,黄启阳嘴唇有些发青,面对那把巨大的闸刀,士兵们就像一群蚂蚁一样,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大...大将军....这可怎么办?”几名指挥使全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不是说怕死,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把闸刀,如此迅猛的杀器,人气功夫再高,撞上了也是身首异处。

第1255章 惊天巨变

    季洛夫眼神清冷,看到定国军士兵越过石阶,他慢慢抬起手,脸上露出几分狠毒之色,“传令....放闸刀.....”

    “军团长阁下有令.....放闸刀.....放闸刀....”一声声命令传下去,片刻之后就有了响动,一条铁链猛地一抖,尾部拉着一把硕大的闸刀,那把闸刀有点像锚,巨大的刀身挂着许多锋利的铁条。闸刀从右上方落下,被铁链拖着,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清脆刺耳。这时定国军士兵也发现了异常,本能的朝右手位置看去。闸刀拖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甩过来,齐天刚刚抬起头,就看到身后一名士兵被闸刀拦腰砍断,刀身上的锋利铁条刮在附近士兵身上,非死即伤,厚重的盾牌根本挡不住闸刀的撞击力,一时间砰砰作响,长蛇阵大乱。齐天刚想说些什么,胸部一疼,整个人被粗重的铁链刮中,人也往半空飞去,直接装在坚硬的峭壁上。噗,齐天来不及发出痛哼,直接掉落下去。

    一把巨大的闸刀,左右一甩,方圆几丈的生物全部被切割,几百名士兵变得血肉模糊,有的被斩断,有的被带到悬崖下,有的直接被撞死,一些活着的想要撤回去,但没有了完整的盾牌阵掩护,也被滚石砸死。

    斯拉夫人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声,而站在高地下的耶律沙却脸色阴沉,没想到斯拉夫人还有如此可怕的后招。一把闸刀,横扫一切,如果这样的话,去多少人也不够斯拉夫人杀的。耶律沙很生气,已经是第三天了,虽说损失不到一千五百人,但关键问题是都没摸到斯拉夫人,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如此窝囊过。雨小晨等人也神色颓败,精心准备的三角盾牌阵竟然是如此结局,怎不心灰意冷。亲眼目睹惨剧的发生,黄启阳嘴唇有些发青,面对那把巨大的闸刀,士兵们就像一群蚂蚁一样,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大...大将军....这可怎么办?”几名指挥使全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不是说怕死,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把闸刀,如此迅猛的杀器,人气功夫再高,撞上了也是身首异处。

    耶律沙眉头挤作一团,双拳也紧紧握起,良久之后,他看向几名指挥使,冷声道,“雨小晨听令,本将给你两千兵马,再组盾牌阵,一定要给本将攻下哥罗德高地。”

    “什么?”几名指挥使全都愣住了,大将军是受刺激了不成,那把闸刀简直是士兵们的噩梦,几百人转眼遭了毒手,还要派人上去,这不是送死么?雨小晨深深的看了一眼,认真的拱了拱手,“末将这就领兵上去。”

    雨小晨很了解耶律沙,耶律将军并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而事实上耶律沙也有自己的考虑,那把闸刀确实杀伤力可怕,但也看出来了,这种闸刀很笨重,需要长时间准备才行,不可能短时间内反复使用,也就是说,现在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哥罗德高地出现的闸刀,又被称为铁怪兽闸刀,原本是高山牧民用来开凿山石用的,闸刀用又粗又长的铁链挂着,利用高处下落的惯性撞击目标,由于闸刀本身就重约一百多斤,两侧磨得非常锋利,所以闸刀放下,往往是碎石飞溅。季洛夫在观察哥罗德高地的时候,突发奇想,将这种大闸刀运用到了高地防守战中。一年前,季洛夫还是苏兹达尔伯爵的时候,曾经利用闸刀挡住了图罗夫大军的进攻,一把大闸刀,就像一个怪兽,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面对哥罗德高地,维雅切的图罗夫大军愣是六天时间进不得分毫。如果不是日耳曼人从西面偷袭,季洛夫有信心直接将图罗夫人挡在伊斯特拉高地之外。季洛夫的闸刀攻势,曾经给图罗夫人带来巨大的恐惧,也正是因为这些,维雅切不仅没有免除季洛夫的贵族身份,还进一步重用。维雅切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如此悍将,早晚能用得上。而季洛夫,也同样有信心稳守哥罗德高地。

    东方人的盾牌阵攻势在大闸刀面前不堪一击,看着满地的血浆和碎肉,斯拉夫人信心百倍,举臂高呼。季洛夫也是非常高兴地,如果能进一步杀伤东方人,他在未来的基普罗斯贵族体系中会拥有更高的地位。一切如季洛夫预想中那样,当闸刀制造出恐怖场景后,山下的东方人被震住了,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恐慌气息。也许,这一天的战斗该结束了,东方人遭受沉重打击后,恐怕不会再继续进攻了。廖莎诺尔和罗什却是第一次见到闸刀威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之前二人多少有些看不上季洛夫的额,总觉得季洛夫沉默寡言,蔫不拉几的,没想到这家伙杀起人来,跟野兽没什么两样。二人上来恭喜两句,季洛夫淡淡的点点头,便打算回到城堡思考明天的防御,刚走了两步,还在真臂高呼的人群突然发出一声惊叹,“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东方人难道不怕死,要继续扑上来?”

    季洛夫浑身打了个哆嗦,作为闸刀杀器的创始者,他可深知大闸刀的缺陷,这玩意厉害是厉害,但短时间内不能重新使用。用过一次后,必须众人合力通过铁链将闸刀拉回来才行。以前只要祭出闸刀,在恐怖血腥的场面前,对手无不退却,所以季洛夫根本没准备太多闸刀,整个缓坡也就三把闸刀而已,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也装不了。做梦也没想到东方人会如此不怕死,刚被闸刀斩的血肉横飞,紧接着又要重新进攻。

    听到士兵们的呼声,季洛夫和罗什等人赶紧反身,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只见高地之下成排的黑家士兵重新撑起盾牌,以长蛇阵往缓坡上前进。一名东方将军站在队伍中间,手中长刀扬起,目光充满坚定。季洛夫和罗什头皮有些发麻,廖莎诺尔咬着嘴角,有些不敢置信道,“东方人疯了,他们不怕闸刀么?”

    季洛夫可没心情理会廖莎诺尔,如果东方人进攻速度够快,第一把闸刀是来不及收回的,剩下两把闸刀,想要挡住东方人的进攻步伐,似乎有些困难。大致观测了一下,这一次东方人比上次投入的兵力还多,整整五个长蛇阵,靠在一边慢慢往上冲。由于东方士兵悍不畏死的作风,惊得许多人都有些发呆,很多斯拉夫勇士眼神愣愣的,竟然忘记了扔滚石。眼看着上前黑甲士兵已经撑着盾牌冲上缓坡,季洛夫拔出阔剑,瞠目吼道,“都愣着做什么,扔滚石,奴北亚,快让人把闸刀收回来。”

    奴北亚赶紧往高地一侧跑去,吩咐上百名斯拉夫士兵往回拽铁链,可是众人心慌意乱之下,想要收回闸刀哪是那么容易的?之前进攻的时候,雨小晨已经找到了敲门,两千多人的敢死队紧紧地贴着边缘往前冲,滚石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有了经验之后,雨小晨麾下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来到了闸刀制造的恐怖现场。脚下满是碎肉石块,血腥刺鼻,这时第一把闸刀还没有收回,雨小晨哪里肯让斯拉夫人发动第二波闸刀攻势,长剑一挥,高声喝道,“把闸刀拽过来卡到山缝中,大胡子们要是力气大,有本事就把山缝扯出个大窟窿。”

    定国军士兵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二十多名士兵在盾牌掩护下扯住铁链往山缝中一扔,那把闸刀便落在悬崖边上晃悠悠的,高地上的斯拉夫人拼了老命往上拽闸刀,奈何卡在山缝中,就是把吃奶得劲儿拿出来都不可能拽回来了。雨小晨可不会在乎太多,第一把闸刀失去作用后,立刻往上扑,不过他也学聪明了,老毛子准备了第一把大闸刀,就会准备第二把和第三把,所以一共五列盾牌长蛇阵,故意拉开距离,就算老毛子发动新一轮闸刀攻势,也不会造成全军覆没的下场。

    眼睁睁看着东方人越来越近,季洛夫急的眼睛发红,东方人故意拉开距离,摆明了就是要牺牲少部分士兵的生命,骗出剩余的大闸刀。大闸刀准备不易,仅仅干掉几十名敌军,那作用也太小了。可是,再不放闸刀,东方人就真的攻上来了。现在闸刀轻易不能用,滚石效果甚微,弓矢更没多大作用,罗什急的心急火燎的,“不是还有大闸刀么,快放下闸刀把东方人杀退啊,一旦冲上来,再想把他们赶下去可就难了。”

    奴北亚那边正准备放第二把闸刀,季洛夫却坚定的拒绝了,“不行,东方人明显有了防备,这个时候放闸刀意义不大。罗什,立刻组织人手冲上去,近身搏杀,把东方人打下去。”

    罗什俩眼一瞪,但还是不敢违逆季洛夫的命令,季洛夫可是维雅切制定的哥罗德防守负责人。雨小晨也没想到斯拉夫人会进行短兵相接,在距离高地顶部十丈左右的时候,斯拉夫士兵从高处冲下来,转眼间到了脸前。虽然有些意外,但雨小晨还是很高兴的,能正面交手,也就不用再防备随时而来的大闸刀了。罗什仅仅派出了四百名士兵,就彻底封锁住了整个缓坡。为了阻挡斯拉夫人,定国军士兵只能横成一排,用盾牌挡住斯拉夫人的刀枪。斯拉夫人居高临下,但短时间内突破不了盾牌防守,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高地下方,看到双方已经开始了短兵相接,耶律沙立刻大部分兵马往上冲,借此机会,直接拿下高地防区。由于缓坡高处,双方混战在一起,斯拉夫人没法使用滚石,箭矢也不敢乱放,所以定国军主力兵马倒不需要太多的盾牌来防守。他们冲的速度非常快,仅仅一炷香时间就与雨小晨的兵马合兵一处,怎奈何缓坡就那么宽,再多的兵马也只能在后边等着。人数越来越多,盾牌手往上顶,斯拉夫人只能一点点后退。季洛夫冷静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变化,目测着距离,终于,他猛地抬起手,大声吼道,“让所有人赶紧撤回来,放闸刀!”

    斯拉夫士兵倒是非常听话,一听到撤退的命令,撒丫子就往后跑,他们可深知闸刀的威力,那玩意落下来,可不分敌我的。看到斯拉夫人仓皇后窜,雨小晨不由得揪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惊慌失措的大声叫起来,“快散开,后边的人撤下去,快点!”

    由于之前的混战,如今石阶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虽然缓坡相对宽阔,但对几千名士兵来说还是有些狭窄,想要迅速做出反应,哪是那么容易的。心中一颤,耳中就传来哐啷声,哗啦,一块巨石被砸的粉碎,碎石落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甩过来。雨小晨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了说话,好大的闸刀,比刚才看到的那把闸刀还要大上一倍。唰,锋利的闸刀沿着缓坡甩过去,眼前一片血雾,残肢落地,肠子内脏稀里哗啦的全都落下来,就像下了一场红色的血雨。前边两丈距离的士兵全部被刮干净,只有几个士兵反应快,攀住旁边悬崖才躲避过去。之前近身混战,导致兵力过于集中,整个缓坡上满满都是人,闸刀划过的地方集中了近千名士兵,巨大的闸刀扫过去,什么都抹掉了,留下了一条又宽又长的红色炼狱路。

    雨小晨见惯了生死,可是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入目全是红色,前边的路已经变成了肉酱路。大闸刀扫过去,许多士兵已经眼红了,雨小晨更是如此,他亲自撑住三角盾牌,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撑住盾牌,后边的人分开,冲上去,老子今天不杀上高地,誓不回兵。”

    “杀”已经冲到这个地步,又眼睁睁的看着无数战友瞬间身首异处,只要没有崩溃的,就会变得疯狂。雨小晨带领着一群疯子继续往上冲,这个时候阵型已经有些乱,但盾牌还是够坚固,呐喊声海浪般此起彼伏,震得高地上的人脸色苍白。季洛夫有些不敢相信的凝起了眉头,换做其他对手,发生如此惨烈的一幕,早该退下去了,可是东方人反而变得更加疯狂了。

    说到底,季洛夫乃至许多斯拉夫人都不了解定国军,如果他们真正的了解过的话,就知道定国军是从血战中走出来的军队。当年的武州城大战比眼下一幕更惨烈,经历过真正的人间地狱后,也就不会惧怕了。砰地一声,一名士兵被滚石砸中,胸口凹陷下去,但这些根本阻挡不住前进的洪流。季洛夫这个时候也有些冷静不下来了,他有些惊慌的吼道,“闸刀...闸刀....把最后的闸刀放下来.....”

    唰,又是一把闸刀,同样给重逢的阵型带来惨重伤亡,但这次由于兵力没有过于集中,损失人数减小到三百余人。终于,在付出惨重代价后,雨小晨率领士兵们冲上了高地。到了这个时候,季洛夫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拼,斯拉夫士兵不断从两侧涌过来,想要靠着锐气将来犯之敌打下去。但雨小晨以及麾下兵马早已经杀红了眼,就像一群狂躁的野兽,震撼着这片高耸的陆地。雨小晨勇猛无敌,从缓坡顶部开始,不断撕开口子,后续兵马不断涌上来,慢慢的斯拉夫人兵力上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面对定国军疯狂的进攻,斯拉夫人根本抵挡不住,成排的斯拉夫士兵死在阻敌路上,当弓弩手阵地被搅乱后,斯拉夫人算是彻底崩溃。

    高地城墙附近到处都是乱战,季洛夫心下叹息,他突然觉得上帝已经抛弃了基普罗斯,否则几把闸刀连续杀伤,为什么东方人就是不怕呢?回到击退一人,季洛夫冲着罗什等人大喊大叫,“快撤,趁着没被东方人缠住,所有人往特维尔方向撤,利用特维尔,进一步消耗东方人的兵力。”

    罗什等人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得到命令,飞也似的往西南方向逃窜,雨小晨为了跨过缓坡,累的够呛,又力战半个时辰,早已经累的筋疲力尽,哪还有精力去追斯拉夫逃兵。而且,雨小晨知道,最重要的还是哥罗德高地,高地一下,整个三角防御体系崩塌,打下特维尔和科斯特也只是时间问题。

    哥罗德之战进入尾声,雨小晨满身血污,伸着双腿,像个死人一样靠在大石头上,粗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他现在一动不想动,就想好好睡一觉。睁着眼睛,慢慢的竟然热泪盈眶,今天的一幕,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一下子上千人从眼前丧失生命,噩梦般的场景。

    耶律沙来到了哥罗德高地城堡,当战后统计送上来,耶律沙心头也开始滴血。总的来说,他对这一战一点都不满意,除了得到了哥罗德高地,其他方面算是完败了。为了强攻哥罗德高地,前前后后一共葬送了近七千士兵,而斯拉夫人仅仅损失了三千多人。

    阴暗的城堡中,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耶律沙低着头坐在凳子上,双手微微颤抖。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哥罗德高地会如此难攻,七千多名士兵,加上受伤的人数,直接损失战力接近万人。一条小小的缓坡,竟然付出上万人的伤亡,三把大闸刀制造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耶律沙想到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武州城大战,多久没有那种心疼的感觉了。既然身为统兵大将,耶律沙早就习惯了成败,但是,这种惨烈的伤亡,是他无法接受的。那些将士悲壮的死去,他耶律沙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自己谋划的再完善一些,如果不是那么心急,完全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的。砰地一声,耶律沙攥紧拳头,重重的锤在凳子上,那把凳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伤亡如此大,势必会影响到下一步计划,这更是耶律沙惭愧的地方。雨小晨一直随着众人在外守着,虽然最终拿下了哥罗德高地,可是谁也笑不出声,真要说起来,这是一场失败的战斗。听到里边沉闷的声音,雨小晨抱着头盔快步闯进去,城堡中有些潮湿,只看到耶律沙蜷缩在桌子一侧,看上去有些孤独落寞。雨小晨能体会到一律杀的心情,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兄弟死在眼前,谁能好受,但是雨小晨不觉得这是耶律沙的错,真要说起来,还是对斯拉夫人缺少足够的了解,“大将军,你何必自责,任谁也不会想到会出现如此诡异的闸刀,相信殿下也不会怪你的。为今之计,还要你收拾好心情,还有大量的斯拉夫残兵活跃在科斯特以及特维尔,不打下这两个地方,我们就算占据哥罗德,也不会安稳。”

    雨小晨希望耶律沙能尽快制定下一步计划,可是耶律沙并未听从,他摇摇头,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不行,告诉任酚那些人,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准贸然进攻特维尔。谁要敢乱来,军法从事,听到了么?”耶律沙不无警告的瞪了雨小晨一眼,他太了解这些年轻人了,年轻气盛不说,又在哥罗德受到刺激,都卯足了劲儿杀一杀斯拉夫人的威风呢。耶律沙考虑的更多,连续几天强攻,麾下士兵耗费了大部分精力,很难在支持新一轮的攻势了。经历哥罗德战事后,耶律沙已经不想再有更多没必要的伤亡了。耶律沙看得更为长远,远征军就那么多,死一个少一个,这里不是中原,更不是西伯利亚城,没有援军之说。看似强大的远征军,一旦损耗严重,失去强大的掌控力,整个基普罗斯会群起攻之。在基普罗斯,定国军终究是外来户。

    雨小晨有些无法理解,他瞠着双目,握紧了佩剑,“大将军,为什么不能攻打特维尔,现在斯拉夫人就像一群惊弓之鸟,特维尔城内的残兵,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

    “雨将军,本将的命令你听不懂么?”耶律沙站起身来,雨小晨纲要辩驳两句,耶律沙扬起手,直接甩在了雨小晨脸上,这一下又快又狠,打得雨小晨头脑发蒙,嘴角溢血。耶律沙冷冷的看着雨小晨,目光如刀,“本将没跟你开玩笑,你是不是认为斯拉夫人丢了哥罗德,士气低落?哼,也不仔细想想,我们虽然打下了哥罗德,但是斯拉夫人也撤退的非常及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哥罗德是斯拉夫人主动放弃的。在哥罗德,我们碰上了几把诡异的大闸刀,那你觉得在特维尔又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呢?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斯拉夫人根本毫无准备?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执意急切的进攻特维尔,到时候别说是本将,便是萧妃也保不住你。”

    耶律沙狠狠的耳光,算是彻底的打醒了雨小晨,面对耶律沙凶狠的目光,他也不敢造次,赶紧低下头瓮声瓮气道,“大将军教训的是,末将鲁莽了。”

    “雨小晨,本将理解你的心情,但本将更不想你毁在这里,回去好好想想,莫让王妃失望”摆摆手,耶律沙心情有些沉重的转过了身,雨小晨面带羞愧,咬了咬牙转身离开。城堡外,任酚等人看到雨小晨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也有些咋舌,但没人敢多问。想来明天进攻特维尔的事情泡汤了,看来大将军很生气啊,任酚庆幸进去的不是自己,若是自己进去请求出征,恐怕也逃脱不了挨巴掌的命运。

    太康五年四月二十五,赵有恭、东方瑾等人从卡奥尔进入哥罗德城堡。虽然之前哥罗德胜利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卡奥尔,但赵有恭对此战具体情形并不了解,所以抵达哥罗德城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耶律沙说起详细经过。当得知敌我双方折损人数后,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尤其是那几把大闸刀,更是给赵有恭提了一个醒,这里是西方,这里是基普罗斯,斯拉夫人能统治这片土地几百年,肯定有自己长处的。萧芷韵没想到一个哥罗德高地,会让己方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当然,她和赵有恭都不会怪罪耶律沙,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随时都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耶律沙就算久经沙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看来若想要拿下特维尔,必须好好谋划一下了,若是再和哥罗德高地一般,怕是吃亏的还是我们。”

    东方瑾多少有些自责的,作为居后策划的军师,未能将风险控制住,便是失职。他在考虑着萧芷韵的话,过了半会儿,方才发言,“殿下、王妃,属下觉得我们不该直接进攻特维尔,从哥罗德高地的情况看,斯拉夫人在特维尔一带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我们按照斯拉夫人想好的路子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处。既然斯拉夫人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特维尔,那咱们索性不打特维尔,进而攻打相对意义不大的科斯特。等拿下科斯特,同样可以绕路进攻弗拉基米尔,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弃守哥罗德高地,倒要看看特维尔的斯拉夫人心动不心动。他们要是心动,我们完全可以虚晃一枪,将夺取哥罗德高地的斯拉夫人围而歼之。如果他们不动心,咱们可以继续朝弗拉基米尔进发,总之,只要我们不理会特维尔,斯拉夫人就拿我们没办法。”

    东方瑾的主意不可谓不好,任你弄了上万个陷阱,放着几万两黄金,不加理会,那你也没办法。不过萧芷韵却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她心智非比常人,任何计谋都不是完美无瑕的,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而东方瑾的计划,同样有着巨大的风险,“大官人,此计虽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兵败伊斯特拉高地,又失去了哥罗德高地,那岂不是后路被断?”

    赵有恭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他抬手示意一下,从容的笑道,“绰绰,本王想大官人肯定还有别的想法,任何时候,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

    东方瑾笑着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萧芷韵有什么错,论智慧谋略,萧芷韵不输任何人,但她终究是女人,在魄力方面,总是照着男子有些差别。沉吟片刻,东方瑾不急不慢的解释道,“王妃,你考虑的也没错,但是,莫忘了一点,这里是基普罗斯,许多斯拉夫人只是表面上对我们臣服,内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只能胜利,只有维持胜利的姿态,才会更安全,一旦失败,随时随地都会有斯拉夫人冒出来趁火打劫。加如我们真的兵败伊斯特拉高地,那就算拥有哥罗德又如何,罗格达丘陵呢?卡奥尔呢?叶琳堡呢?我们不能败,只要败了,任何地方都会成为我们的哥罗德,因为这里是斯拉夫人的地盘。既然如此,何必担心那么多呢,我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干嘛还要担心后路,凭什么就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垮斯拉夫人?如果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我们还要瞻前顾后的,那还何谈征服西方,打通东西道路?”

    萧芷韵秀眉微挑,冷哼了一声,锐利的眸子白了东方瑾一眼,“大官人还真是豪情满怀啊,你是在说本妃胆小怕事没有魄力么?既然如此,那进攻弗拉基米尔的时候,就由大官人打头阵吧,相信以大官人的豪情,肯定能打得斯拉夫人落花流水,乖乖献出整个伊斯特拉高地的。”

    嘎,东方瑾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他和宫梻虽然都出自鬼谷,但他可没有宫梻的功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假,跑到前边跟斯拉夫大胡子死磕,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大胡子们砍啊,“这个....王妃息怒,属下口无遮拦,实在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替殿下解释的么。”

    “滚”赵有恭看得津津有味儿的,听东方瑾无耻的辩白,当即瞪眼大怒。东方瑾却如临大赦,拱拱手转身就跑。等东方瑾跑的没影了,萧芷韵才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官人,虽然大官人口气狂妄了些,但倒有几分道理,只要咱们应对得当,此战并没有输的可能。不过,你确定如此着急么,至少目前我们可还没做好最后决战的准备。”

    赵有恭也在考虑这些问题,目前各部兵马并没有全部集中,虽然卡奥尔附近的兵马陆陆续续的进入哥罗德一带,但这些人以蒙古仆从军以及斯拉夫仆从军为主,看上去人数众多,但根本无法堪当重任。尤其是那些斯拉夫仆从军,让他们跟着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进攻受挫,遭遇失败,这些人肯定立马倒戈。就像萧芷韵说的那样,决战的时机并不成熟,但这不代表东方瑾的话有错,完全可以佯装出一副决战的姿态,把特维尔的斯拉夫残兵置于尴尬的境地,“不管怎样,尝试一下也无妨,总之,强攻特维尔的蠢事我们是不能做的。”

    “嗯,既然官人如此说,那我这就去安排,海妹妹那边都是生力军,让他们负责攻打科斯特最合适”萧芷韵刚刚起身,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揪住赵有恭的肩头使劲儿扭了扭,“倒是忘了问你,那个金发公主到底怎么安排,你最好管好她,你想收了她没关系,但是别让她老在我面前晃,否则....哼哼....”

    赵有恭耳畔冷嗖嗖的,只能报以尴尬的笑容。萧芷韵自然不会对克莱尔有什么好脸色,她理解赵有恭的苦衷,但不代表她可以开心的接受。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萧芷韵还没走出门,克莱尔就提着白色长裙从楼上跑下来,一头金色长发清逸飘扬,“殿下,能不能让克莱尔去外边看看。”

    这次萧芷韵和赵有恭异口同声道,“不行”。克莱尔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语言天赋惊人不说,还是一名虔诚的传道者,前些日子,竟然跑到高宠营中散播起了上帝的福音。高宠等人不知道克莱尔和赵有恭的关系,也不敢拒绝克莱尔,搞到最后,高宠跑到赵有恭这边告黑状了。萧芷韵看到克莱尔善良无辜的大眼睛,心里就有气,伸手戳了戳克莱尔的胸襟,“你最好老实点,再敢传播什么上帝福音,我把你扒光了扔冰窖里去。”

    “你是恶人,为什么拒绝上帝?”克莱尔仰着高傲的下巴,毫不退缩,萧芷韵气的柳眉倒竖,“你们的上帝救不了我们,我们信菩萨!”

    “菩萨是什么?”克莱尔很认真的问道,三娘肩头一颤,赶紧把克莱尔拉到一旁。如果再慢半拍,估计萧公主就要气得发狂了,这位公主要是发火,就连官人都没辙。

    三娘也觉得克莱尔有点没谱,你一个被俘虏的小国公主,老老实实待着不好,非得传播什么上帝。

    莫说萧芷韵生气,就连赵有恭也有些生气,由于地位越来越尊贵,一般不是什么大事,一直都是萧芷韵负责,顶多是三娘在一旁帮忙。所以赵有恭对克莱尔最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太清楚,她整日里跑出去,本以为只是有些好玩闹,谁曾想竟然跑到军中宣传什么上帝福音。如今大军激战基普罗斯,正是三军用命的时候,要是信了上帝,都玩什么慈悲为怀,那岂不是自毁长城嘛?萧芷韵已经非常能忍了,要是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像这种不分轻重的人,早就剁了喂狗了。

    萧芷韵走后,克莱尔依旧撅着嘴巴挑衅的瞪着外边,要不是三娘伸手拉着,估计她就要跑出去了。在克莱尔心中,萧芷韵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竟然无视上帝的恩泽。赵有恭看出克莱尔有些不服气,脸上也没了什么好神色,手指点点桌面,不阴不阳的说道,“克莱尔,希望你分得清轻重,我们大宋子民过得怎么样,还真不需要你们那个上帝帮忙,你如果再跑出去祸乱军心,就算别人不动你,本王也不会放过你,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着,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

    赵有恭态度突然变得如此清冷,把克莱尔吓了一跳,她小嘴嘟了嘟,有些赌气的上了楼。赵有恭可没心情安慰克莱尔,对三娘示意道,“三娘,你留下来看着她,最好教教她咱们的规矩,看来咱们是对她太好了,搞得她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了。”

    苏格兰公主?在赵有恭乃至萧芷韵眼中,不过是一个番邦儿女罢了,如果不是为了将来稳定北海沿岸局势,谁会如此容着她胡闹,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才行。如今的苏格兰王国,在赵有恭等人看来算不得什么,但苏格兰人现在可是英伦三岛上最强大的势力,他们还拥有着唯一能抗衡维京人的船队。想将西方统治扎的牢固些,处处都要借助苏格兰人的帮助,从这方面来说,赵有恭不得不宠着点克莱尔。大厅里还有着紧急的军事会议,赵有恭自然不会多耽搁,刚来到大厅,就听到十几个人议论纷纷的,看到赵有恭已经到了,高宠半起身,有些无辜的拱了拱手,“殿下,克莱儿公主找末将聊什么上帝,你说末将是信还该不信?”

    高宠也就随口问了一句,杨再兴等人也探着身子干巴巴的看着,赵有恭差点没晕过去,做梦也没想到,克莱尔的能耐这么大,敢情已经找所有人聊过上帝了,搞来搞去,就剩下他赵某人没被传播上帝福音了。萧芷韵本来心里就有气,听高宠这么问,很干脆的拍了下桌子,“高将军,还不赶紧给本妃坐下,什么上帝下帝的,你们只要信手里的刀就行了,今天找你们来是谈下一步行动计划的,不是让你们聊上帝的,懂么?”

    最近军中大小事务一直都是萧芷韵负责的,萧芷韵本就是出身高贵,再加上积威日盛,高宠还真的很怕萧芷韵。听说有下一步行动计划,很果断的坐在位子上,眼神火热的看着萧芷韵,“下一步怎么安排的?不过王妃,这次总该轮到末将了吧?”

    “没人跟你抢”萧芷韵没好气的瞪了高宠一眼,随后将商议的结果说了一遍,“之前本妃与东方先生商议,由于斯拉夫人在哥罗德展现出不俗的手段,所以我们决定放弃进攻特维尔城,改为进攻科斯特城。并且,在没有进一步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靠近特维尔城,违令者定斩不饶。”

    萧芷韵神情严肃,之所以说的这么严厉,就是怕有人立功心切,私下领兵进攻特维尔。厅中众将,包括耶律沙在内都一直琢磨着怎么打特维尔城的,现在萧芷韵一句话,说是不管特维尔城了,简直有些让人没想到。耶律沙非常了解哥罗德附近的情况,所以忍不住皱眉道,“特维尔城肯定不好打,也不知道斯拉夫人准备了什么手段,只是王妃,咱们放弃特维尔城,单独进攻科斯特城,那也是绕远路啊。之前探子做过统计,从科斯特到弗拉基米尔,路程多了一百多里地,实在不是最佳选择啊。”

第1256章 整顿军心

    最近军中大小事务一直都是萧芷韵负责的,萧芷韵本就是出身高贵,再加上积威日盛,高宠还真的很怕萧芷韵。听说有下一步行动计划,很果断的坐在位子上,眼神火热的看着萧芷韵,“下一步怎么安排的?不过王妃,这次总该轮到末将了吧?”

    “没人跟你抢”萧芷韵没好气的瞪了高宠一眼,随后将商议的结果说了一遍,“之前本妃与东方先生商议,由于斯拉夫人在哥罗德展现出不俗的手段,所以我们决定放弃进攻特维尔城,改为进攻科斯特城。并且,在没有进一步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靠近特维尔城,违令者定斩不饶。”

    萧芷韵神情严肃,之所以说的这么严厉,就是怕有人立功心切,私下领兵进攻特维尔。厅中众将,包括耶律沙在内都一直琢磨着怎么打特维尔城的,现在萧芷韵一句话,说是不管特维尔城了,简直有些让人没想到。耶律沙非常了解哥罗德附近的情况,所以忍不住皱眉道,“特维尔城肯定不好打,也不知道斯拉夫人准备了什么手段,只是王妃,咱们放弃特维尔城,单独进攻科斯特城,那也是绕远路啊。之前探子做过统计,从科斯特到弗拉基米尔,路程多了一百多里地,实在不是最佳选择啊。”

    众人点头称是,谁都知道增加一百里行军路程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至少需要多出一天半的时间来赶路,这还要祈祷路上不碰到斯拉夫人捣乱。萧芷韵统兵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见众人面露疑惑,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多出一百里路程,对我们确实没什么好处,但同样也会让特维尔城失去作用。我们有着万余古镇骑兵,再加上蒙古仆从军,骑兵力量强横无比,斯拉夫人最好不要找我们麻烦,只要他们敢露面,就逃不出骑兵的追杀。当然,特维尔城的斯拉夫士兵终究是个麻烦,但他们要是主动离开特维尔城,就没那么麻烦了。”

    杨再兴想了想,与高宠等人小声交流了一番,能坐在这里的大都是久经考验的沙场老将了,稍一寻思,就有些回味过来了。从科斯特进攻弗拉基米尔,路程增加,看似给了斯拉夫人机会,但实际上,同样也是己方的机会,进攻弗拉基米尔根本就是个幌子,这完全是一场钓鱼计划,就是不知道会钓到多少鱼而已。当然,最想钓到的还是特维尔城里的大鱼。

    一旦行动计划定下来,具体如何实施,就不需要萧芷韵和赵有恭操心了,这些事情高宠等人便可以安排妥当。进攻科斯特,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高宠也没有之前的积极性,倒是史文恭生冷不忌,主动请缨揽下了任务。史文恭和杨再兴等人不一样,杨再兴、耶律沙、高宠等人,要么是萧公主的心腹,要么是王府家将,就他史文恭是个外来户,高宠等人瞧不上那点军功,史文恭却瞧着眼红,有道是苍蝇也是肉,积少成多嘛。

    话说特维尔城内,自从哥罗德陷落后,季洛夫一直在等待着哥罗德方面的动静,这两天,特维尔城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恶战,做了充分的准备。季洛夫当年号称苏兹达尔最擅长防守的贵族,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在城外布置陷阱,又在城头装了许多威力强大的车弩,就等着东方人到来,再制造一场血腥场面了。可是等了好久,就是不见哥罗德方面有进攻特维尔城的迹象。季洛夫越等越揪心,明知道有人会打过来,可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这种感觉太难熬了。罗什不似季洛夫那么镇定,久等不见敌人踪影,渐渐地有些失去耐心了,“季洛夫,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东方人已经改变进攻方案了?”

    “怎么可能,东方人除了进攻特维尔城他们还有第二个选择么?”季洛夫未开口,廖莎诺尔就绷着脸摇了摇头,他觉得东方人是不可能放弃特维尔的。当初之所以定下哥罗德三角防区,就是看准了犄角位置的特殊性。其实打下哥罗德之后,就可以直接进攻弗拉基米尔,沿着高地平原长驱直入。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面临后路被断,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不会蠢到不管后路,肆意往前进攻。掌控了特维尔城,就有了随时进攻哥罗德的资本,基于这些,廖莎诺尔才敢如此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来。季洛夫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廖莎诺尔的时候,眼中多了些赞赏。季洛夫不喜欢那种只懂得猛冲猛打的莽夫,他觉得战争要靠头脑才行,一个人再厉害,就算能杀死一百个人,也没法影响一场战役的走向。

    季洛夫虽然对罗什有些看不上眼,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罗什可是大公爵的心腹,而他季洛夫却是一名降将。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潜伏在哥罗德附近的探子终于送回来消息,一名斯拉夫士兵浑身做普通猎人打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军团长阁下,东方人那边有动静了,不过他们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些兵马一出栈道就往科斯特城去了。”

    “什么?”罗什掏掏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季洛夫二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便知道自己绝对没听错,东方人真的跑到科斯特城去了。虽然三地互为犄角之势,但科斯特城绝对是最为次要的地方。防守的话,科斯特城还能提供一定作用,可一旦占据了哥罗德,科斯特城就可有可无了,季洛夫等人根本想不通东方人干嘛集中兵力攻打一个鸡肋城池。廖莎诺尔吞吞口水,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东方人是不是要直接通过科斯特城,绕远路进攻弗拉基米尔?”

    “哈哈”罗什闻言后,放声大笑起来,“东方人脑袋进水了不成?他们这样进攻弗拉基米尔,就不怕咱们重新攻打哥罗德,断了他们的后路?”

    罗什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后路被断的结果,到时候军心涣散,兵无战心,那还打个什么劲儿?季洛夫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他可不觉得东方人会这么蠢,眼中阴晴不定,想了想去,他一拍脑门,有些愤怒的骂道,“可恶的东方人,果然狡诈,他们根本就不是进攻弗拉基米尔,快派人通知罗伟德大人,不管东方人露出什么样的破绽,都不要主动派兵阻截东方人,否则,咱们就要吃大亏了。”

    罗什微微发愣,他被季洛夫这番话搞得有些迷糊,东方人傻掉了,难道季洛夫也跟着发傻?廖莎诺尔似乎看出什么,阻止想要说话的罗什,神情严肃道,“季洛夫,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嗯,你们为什么不多想想,从科斯特往南,大片平原,东方人现在可是拥有着无数骑兵,在正面战场,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有这么多骑兵在,还不是来多少杀多少?如果我所料不错,从科斯特到弗拉基米尔漫长的道路上,东方人肯定会主动露出破绽,一旦我们认为有机可趁,那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季洛夫想想都觉得后怕,东方人拥有那么多的骑兵,最要命的是那支银甲骑兵,在平原地带,东方人不管露出多少破绽,都不是破绽,因为根本不会有下手的机会。这些所谓的破绽,不如说是鱼饵,任何上钩的鱼,都是骑兵刀下的亡魂。或许你当时看着有机可趁,可还没赶到呢,人家的骑兵就先一步赶到。听季洛夫一番解释,廖莎诺尔摸了摸额头,已经暖春时节,竟然渗出了一层冷汗。罗什这时候也笑不出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如果不是有季洛夫在,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特维尔城方面不敢有丝毫怠慢,以快马将信息送往佛拉基米尔,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看罗伟德如何运作了。

    “季洛夫,那咱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东方人去攻打弗拉基米尔?”罗什有些不甘心,伊斯特拉明明是基普罗斯的后花园,反而成了东方人耀武扬威的地方,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季洛夫摸着下巴,并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良久,才下定决心,“我们肯定不会干看着的,东方人虽然实力强横,但科米、图罗夫等地必须刘一部分兵力驻守,所以近十万精锐肯定无法全部用于伊斯特拉攻防战。那些仆从军人数众多,但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弗拉基米尔城,我们有着近四万人防守,再加上百姓帮忙,东方人想要一举拿下弗拉基米尔城,夺取整个伊斯特拉,就必须倾尽全力。我们要做的额就是等,等东方人将精锐尽数调走后,再找机会突袭哥罗德,重新夺回哥罗德高地。只要断了东方人的后路,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权。”

    季洛夫做着自己的安排,心中也同样对东方人的决断表示钦佩,这种全军出击,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绝非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季洛夫的计划,也彻底放弃了科斯特城,没有外援的科斯特城,就是烈火中的小鸟,被烧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科斯特城在三角防御中,地位有些尴尬,所以驻守此地的兵马并不多,仅仅只有两千人。史文恭的近万大军抵达科斯特城之后,立刻对外围城墙展开了猛烈地进攻,由于知道城中防守薄弱,史文恭也没有保留,连试探性进攻都欠奉,近五千大军围着科斯特城三面猛攻,仅仅一个时辰,相对低矮的城墙就被攻破,定国军士兵沿着甬道突入城中,两千多斯拉夫守兵死伤殆尽,余下不到三百人随着城中百姓乱哄哄的从南面逃出去,结果出城没多久,就碰上了守在外边的蒙古骑兵。这些蒙古人可不管你什么百姓,什么男女的,只要是人头,那就是沉甸甸的功劳。倒霉的科斯特军民碰上了立功心切的蒙古士兵,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

    攻下科斯特城,史文恭可没有什么自豪感,有了科斯特城,接下来的计划就更加顺利了。自四月二十七开始,哥罗德附近明显忙碌起来,越来越多的定国军精锐士卒赶到哥罗德,这一带的兵力进一步膨胀,到五月初七这一天,精锐步骑、蒙古仆从军、斯拉夫仆从军,加起来后,总人数竟然达到了十一万之多,如此骇人的兵马数量,绝对是基普罗斯历史之最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不用打,光听人数,就够维雅切等贵族喝一壶的了。诸事准备完毕,终于来开了进攻弗拉基米尔的序幕。一切如季洛夫预想的那样,定国军对攻打弗拉基米尔显得信心满满,大有一战定乾坤的架势,至于哥罗德,竟然仅仅留下一千多名老弱病残来驻守。说白了,此时的东方大军已经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什么后路,明明可以一战而胜的事情,干嘛要什么后路,若是留了后路,反倒是灭自己威风了。

    东方大军很狂妄,季洛夫就是再生气也只能忍着,没办法啊,谁让实力不如人呢?五月初九,忍耐了许久的季洛夫等人终于从特维尔城杀出,直奔哥罗德而去。季洛夫也算足够谨慎了,一直等到东方大军离开科斯特两天后才下手。十几天过去,哥罗德驻地一点变化都没有,当季洛夫的兵马赶到,守卫哥罗德老弱病残只是稍作抵抗,就沿着哥罗德最宽的坡道朝着卡奥尔方向逃去,斯拉夫人再次夺回了哥罗德。

    “将咱们打下哥罗德的消息散播出去,哼哼,倒要看看东方人想怎么办”季洛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狂妄的东方人,真以为实力占尽优势,就一定可以赢得战争么。打仗,终归要靠谋略的,只可惜狂妄的东方人早已经变得盲目了。

    东方人想要一鼓作气,解决伊斯特拉问题,但要是这股士气泄了呢?季洛夫总觉得东方人太自信了,简直视基普罗斯为无物了。哥罗德陷落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所谓一石惊起千层浪,哥罗德反复易手,将伊斯特拉局势搞得有些乱糟糟的。如季洛夫预想的一样,两天后,得知哥罗德陷落后,东方大军开始停止前进的脚步,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科斯特城行军,如今已经过去四天,庞大的兵马缓缓行走在伊斯特拉高地平原,入目四野遍地葱郁。哥罗德陷落的消息传来,远征军就停了下来。十几万兵马分成了三路,此时全部集中在弗拉基米尔东部三百里处,营地绵延百里,从高空俯瞰的话,可以看到一座座军帐覆盖了几十里地。赵有恭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失落,相反还有些兴奋,没想到特维尔的斯拉夫人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动手了。这个计划由东方瑾制定,自然也要由东方瑾安排才行,不到午时,帅帐处聚集了十几位大将军,就连海东珠也没落下,东方瑾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安排起下一步动作,“目前特维尔方面的斯拉夫人重新占据哥罗德,前方探子传来消息,哥罗德附近集中了约有一万五千多斯拉夫人兵马,可以说弗拉基米尔北部的斯拉夫兵马已经全部集中到哥罗德附近,这给了我们一举杜绝北部祸患提供了很好的机会。此次,将由高宠将军领五千骑兵从西面直插哥罗德后方,拦住哥罗德敌军退往特维尔的路。另外,从现在起,西大营、南大营拔营向东南方向移动,做出回援哥罗德的迹象,另外,耶律将军率领两万蒙古骑兵会同海贵人昼伏夜出,悄悄地逼近哥罗德,配合高将军的骑兵对敌军以致命一击。”

    高宠等人起身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东方瑾将兵马分为一明一暗,动静闹得如此大,几万大军一起行动,自然瞒不过斯拉夫人的眼线。东方瑾也没想过瞒着斯拉夫人,次日一早,连绵百里的大营忙碌起来,兵马分出去一半有余。分出去人手之后,驻扎在营地的兵马只剩下不到五万人,这些兵马分散驻守几个大营,威慑力也就大不如前了。考虑到安全问题,东方瑾派人将赵有恭和萧芷韵等人请到了后方,此时春光明媚,赵有恭等人被安排在一个叫做库阿斯尔的小镇上,自从十几万大军逼近弗拉基米尔后,库阿斯尔镇上的人就逃的七七八八。在维雅切的宣传中,东方人可是吃人的恶魔,那些斯拉夫百姓畏之如虎,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命。镇子上空着,倒让杨再兴省了许多事。杨再兴觉得如此做是非常有必要的,如今十几万大军立足伊斯特拉高地,唯一的隐患就是赵有恭等人的安全问题,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杨再兴从锐锋营抽调了一千兵马,将小小的库阿斯尔保护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哥罗德方面,一条条消息传到季洛夫耳中,他却没有半点慌乱,东方人果然开始回援了。此时东方人的进攻计划已经被打乱,季洛夫相信弗拉基米尔方向的罗伟德诺夫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做些什么的。当然,季洛夫也不会蠢到坐在哥罗德城堡等着几万东方大军围上来,虽然重新夺回哥罗德,但东方人可不是在哥罗德高地下方,所以已经失去了地利优势,想要靠哥罗德挡住几万大军的进攻,无异于痴心妄想。最终还是要回到特维尔的,但走之前,一定要给东方人准备一份厚礼。

    弗拉基米尔黑铁城堡中,罗伟德诺夫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军报,季洛夫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东方人已经开始分兵,而且反应十分仓促,这可是进攻的好机会。之前东方人十几万大军,罗伟德诺夫说什么也不会主动出击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东方人前前后后分出去足有六万多人,剩下的几万人分散开来,可就薄弱了很多,只要应对得当,也不会陷入包围之中。罗伟德诺夫生性谨慎,老辣异常,他清楚肚饿知道这次很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所以必须利用好才行。弗拉基米尔方向一直没有动静,罗伟德诺夫表现的非常沉着,耐心十足,到了傍晚时分,前去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回到了黑铁城堡,“罗伟德大人,库阿斯尔镇子上驻扎了许多东方精锐士兵,看样子他们好像在保护什么人。”

    库阿斯尔?罗伟德诺夫知道这个小镇子的,之前率领图罗夫大军进攻苏兹达尔公国的时候,曾经在小镇上短暂的驻留过,库阿斯尔小镇并不是什么紧要地方,东方人何必重兵把守?慢慢的罗伟德诺夫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双眼明亮,他觉得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这里可能藏着自己最想找到的东西。虽然东方人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士气大跌,但战力依旧不俗,真的光明正大的突袭,讨不到半点好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别人的指挥者。那个东方摄政王在库阿斯尔小镇么?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罗伟德诺夫顷刻间就做出了决定,为了基普罗斯,必须赌一把了,自柴多夫死后,柴可罗继任铁锤骑兵团执政官,现在用到柴可罗的时候到了。将柴可罗叫来,罗伟德诺夫神情无比严峻的说道,“柴可罗,我会分出五千骑兵归你指挥,而你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库阿斯尔小镇,将镇上的东方人杀掉。”

    “军团长阁下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任务”柴可罗神情一震,这可是他继任执政官以来最重要的任务,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五千骑兵,这可是巨大的殊荣了,如果失败,恐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入夜,五千铁锤骑兵团士兵随着柴可罗离开弗拉基米尔,出城之后,他们并没有沿着官道向北,而是向东南方向迂回,天色黑暗,骑兵又故意向南,成功骗过了定国军斥候的眼线。自次日清晨,柴可罗停止行军,隐藏在密林之中。一直到傍晚擦黑才继续行军,两天后,也就是五月十四终于靠近了库阿斯尔小镇。小镇坐落于平原腹地,一片祥和,柴可罗望着这座平静的小镇,迸发出万丈豪情,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座小镇不同寻常,这一战关乎一生的荣辱。

    太康五年五月十五,几千铁锤骑兵团士兵突然出现在库阿斯尔小镇南面,伊斯特拉战场,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幕自此展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也没想到原本属于大后方的库阿斯尔小镇会突然陷入斯拉夫骑兵的攻击中。铁锤骑兵团到来的时候,杨再兴却对此一无所知。几名锐锋营骑兵在农场边缘巡视,突然视野内出现一片异样,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大地颤抖起来,耳畔响起一阵阵呜呜声,无数骑兵窜出来,几名锐锋营士兵转眼间淹没在人海中。

    镇子外的异动,惊动了锐锋营士兵,紧急的号角声吹起,士兵们放弃训练,拿起武器窜上马背。转眼间,镇子南端已经陷入苦战中,由于仓促应战,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型。叶琪入锐锋营不到两年,但经历的战斗绝对不少,之前在古镇骑兵的时候,就曾经参加过永定河血战,所以他对战场有着强烈的感触,这是斯拉夫人最为景瑞德铁锤骑兵,而且从人数上看,绝对不少于三千人,“挡住他们,栗子,你快回去通知杨将军,护着殿下迅速转移!”

    叶琪想不通斯拉夫人是怎么找到库阿斯尔小镇的,眼下的形势也容不得他多考虑,就是死,也得拦住铁锤骑兵。一想到镇子里的人,他就觉得一阵惧怕,殿下还有王妃全都在镇子中,一旦出事,十几万远征军立刻陷入危机。战事来的太突然了,叶琪虽然领着上百名骑兵拼死阻拦,但也只是拦截了一炷香时间,斯拉夫人占据人数优势,眼看着南端遭到阻击,立刻从西面穿插。一时间厮杀声四起,小镇风雨飘摇。

    杨再兴全副戎装,紧急找到了赵有恭。虽然外边杀声震天,赵有恭却异常平静,只是皱着眉头问道,“镇子外是怎么回事儿?”

    “铁锤骑兵团不知道是怎么知道小镇的,集结了重兵偷袭这里,咱们人数太少,恐怕很难抵挡,还请殿下和王妃迅速撤离!”杨再兴不由分说,派人将战马牵来。厮杀声越来越近,杨再兴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克莱尔紧紧地抱着三娘的胳膊,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赵有恭只是稍作思量,便蹙眉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如果斯拉夫人有足够的兵力,肯定会先堵住我们的退路。镇子上道路狭窄,兵力无法展开,如果出了镇子,反倒让斯拉夫人占了便宜。绍烈,你速速出去迎敌,将所有人集中到镇子上,千万不要出去,只要坚守一个时辰,东方瑾那边肯定会有援军到来。”

    杨再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当即拱了拱手,领着人去组织战斗。赵有恭看了看身边的人,无奈的笑了笑,“绰绰,事出突然,只能打上一打了,三娘,你看着克莱尔,其余人随本王去迎敌。”

    萧芷韵见惯了大风大浪,生死早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摘下头饰,快步走向赵有恭,“官人,莫多解释,如果今日躲不过去,也是我们的命。”

    库阿斯尔小镇,经过连番阻击,虽然挡住了斯拉夫人的进攻脚步,锐锋营骑兵也损失不小,到现在已经折损三百余人。杨再兴握着银枪,从街头跑过,“齐河,速速五人一队结连环马,所有人守住街头,不得出镇子。游泽涛,领着你的人去北边,一定要坚持到援军到来。”

    对于杨再兴来说,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多年领兵经历告诉他,赵有恭的话是真实而残酷的,至少到现在,西面方向还没有出现斯拉夫骑兵。斯拉夫人好不容易逮住库阿斯尔小镇,又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破绽呢?所以,很可能埋伏着不少兵马,游泽涛根本不会有什么怀疑,扯着麾下百余人集结成严密的阵型朝镇子北边杀去。此时已经有不少斯拉夫骑兵从北边绕过来,正与驻守路口的人反复厮杀,游泽涛心下着急,举着钢刀怒道,“兄弟们,找些东西挡在路中间,千万不能让大胡子冲进来。”

    锐锋营士兵号称秦王府亲卫,如今斯拉夫人不惜代价的攻打小镇,他们当然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哪怕所有人都死在库阿斯尔小镇,也不能让殿下受到一丝伤害。如果殿下出事,整个伊斯特拉局势就会立刻被扭转过来。没人知道斯拉夫人是怎么来到库阿斯尔小镇的,但是他们知道,今天必须以命相搏。而那些普普通通的斯拉夫骑兵,同样双眼冒光,悍不畏死的冲击着小镇每个路口,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派重兵进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镇子,可是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大人物,东方摄政王,哈哈,简直不敢想象的人物。谁要能擒获亦或者杀死东方摄政王,谁就会成为基普罗斯的百年英雄。

    卡库罗是一名普普通通斯拉夫猎户,以前他没想过太多,当兵无非图个一日三餐,有吃有穿,可当机会摆在眼前时,他的内心是火热的,是疯狂的。基普罗斯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贱民与贵族有这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卡库罗曾经无数次做梦自己成为一名贵族,拥有着自己的城堡领地,搂着那些贵族女人参加庄园舞会。以前只敢想想,从贱民到贵族,哪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杀掉东方摄政王,梦想中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和卡库罗一样怀揣梦想的斯拉夫人不在少数,很多人已经双眼赤红,变得疯狂,谁都不愿意放弃这次跻身贵族行列的机会。现在镇子里守卫很少,这次不好好把握住,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这种长途奔袭绕到后方的招数,也只能用一次。

    “杀”卡库罗挥舞着刀片,身上的皮甲略显宽大,战马奔腾,皮甲兜着风鼓鼓的。迎面碰上一名锐锋营士兵,只是对拼了一下,卡库罗就有些虎口发麻,磕出一个豁口,“可恶的东方人,竟然丝毫不退,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么?”

    卡库罗哪里会甘心退去,喊来两名关系不错的人,合力对被断小路口发起猛攻。这种狭窄的路口,哪怕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也不可能一下子冲进来,所以任由卡库罗急的团团转,依旧很难取得突破。偏偏库阿斯尔小镇总体为石屋布局,想要用火攻也不太现实。游泽涛刚赶到北边,就看到左侧小路口被压制的节节败退,心下着急,打着马就奔了过去,正好迎上了厮杀正酣的卡库罗,游泽涛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卡库罗是个小头目了,换了一把钢刀朝着卡库罗扑去。游泽涛打马狂奔,疾驰在街头,其实吓人,卡库罗刚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感觉到脖子一凉,随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耷拉着脑袋从战马上滚下来。卡库罗很不甘心,他还没有活够呢,更没有完成跻身贵族的梦想。

    赵有恭披挂上阵,领着十几名亲卫来到长街中央,这些年已经很少上阵厮杀了,但是这次肯定是躲不过去的。赵有恭的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慌乱,反而有些心潮澎湃,他渴望杀戮的战场,那种无所顾忌的杀戮,让人内心火热。杨再兴正吩咐麾下的人组织连环马,看到赵有恭后,不由得为之一愣,不过他也没劝赵有恭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的,让殿下坐在里边不管不问,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举了举墨黑色的秦王刀,赵有恭淡淡的笑道“绍烈,我们多久没有一同上阵杀敌了,今日你我再好好厮杀一番,就算是死,也要死的统统跨快的”,虽然在笑,眼神中却透露出无穷的自信,更有种嗜血锋芒。经历过武州城血战以及永定河大战后,还会怕眼前的小场面么。赵有恭觉得自己的命运不该自此而终,他一定能活下去,赵佶不能拿他怎么样,柴可言不能拿他怎么样,斯拉夫人同样也无计可施。斯拉夫人越是揪着库阿斯尔小镇不放,越说明他们对战争失去了信心。

    感受着赵有恭火热的目光,杨再兴顿生无限豪情,攥紧手中亮银枪,右拳握紧微微上举,“殿下,属下也很久没见你往日风采了,今日,就让斯拉夫人看看你的厉害吧。”

    战马狂啸,刀光剑影,鼓角争鸣,赵有恭举起秦王刀,赤龙马闪电般窜出,迎向厮杀而来的斯拉夫骑兵。赤龙马的速度太快了,许多斯拉夫士兵只是看到一丝红色闪电,紧接着惨叫声就从耳畔响起,墨黑色的秦王刀横着一抹,借助战马速度,斯拉夫人的头冲天而起,温热的血液像喷泉样洒出。动作不停,秦王刀一挑一割,一名斯拉夫士兵捂着滴血的断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才是那个秦王赵有恭,它不仅仅英明睿智,同样也勇武不凡,可惜,这些年,很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刀枪,很少有人知道,定国军猛将如云,战阵厮杀最厉害的不是高宠,而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赵有恭出手迅速,残忍之至,一颗冲天的人头,一条断去的胳膊,他的身上充斥着狂暴嗜血的气息。

    杨再兴不甘人后,挺着亮银枪紧随在赵有恭身后,军中两名诸将全都亲自上阵杀敌,锐锋营士兵士气大振,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力量,竟然硬生生挡住了斯拉夫人的猛扑。连环终于准备好了,他们沿着长街向南杀去,无人一列,队伍排了十几行,连环马的到来,是各个路后压力骤减。虽然交手多次,但是铁锤骑兵团至今为止还没找出对付古镇骑兵的办法,更何况现在是巷战,就更非铁锤骑兵团所长了。噗的一声,人没事,胯下战马却遭了秧,他们到现在还不习惯连环马的作战方式,这种狭窄的地形,战马速度起不来,根本就没法即使躲避,这也导致许多马腿被铁锁链刮伤,反倒是古镇骑兵,靠着连环马以逸待劳,根本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杨再兴和赵有恭领人向外杀去,两个人都已经成了血人,但还是不知疲倦的杀着,在他们的带领下,竟然神奇的将斯拉夫人赶了出去。赵有恭一身戎装挂满碎肉,手肘秦王刀漆黑如墨,就像幽灵地狱的夺命刀,许多斯拉夫人都被杀怕了。赵有恭很累,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种大规模的战场中,所谓的神功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会被拖垮,若是千万弩箭准备,任你功夫再高,也逃脱不了被射成刺猬的命。个人再厉害,终归有力竭的时候。

    柴可罗脸上阴晴不变,看着手底下几名千夫长,他很大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进攻一个小镇,竟然让东方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打不下小镇,你们就自己待在库阿斯尔陪葬吧。”

    柴可罗下了死命令,他宁愿多牺牲一点人,也一定也抓住东方摄政王,不仅仅是为了那份沉甸甸的军功,更是为了基普罗斯的未来考虑。千夫长们屏住呼吸,没人敢反对柴可罗的命令,只能继续强攻小镇。另一方面,东方人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多耗费一点时间,就多一点危险,柴可罗可不希望前功尽弃。这次两名千夫长亲自指挥,斯拉夫人乌拉乌拉一阵乱叫,怀着必死的军心冲了上去。

    西侧,原来大军营地中,东方瑾坐在桌在上闭目养神,其实诸事都安排下去,任何事情井然有序的,东方瑾也乐得安静。突然一阵推门声将东方瑾弄醒,那亲卫拱拱手说道,“东方先生,刚刚库卡斯尔小镇燃起浓烟,看样子像是烽火”。亲卫的话,让东方今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他猛地站起身,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由于用力过大,手上划出一道伤口都不知。怎么回事库阿斯尔小镇,如果不是神经够强,东方瑾都怕自己会不会瘫坐在地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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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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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楚王之子,看赵有恭如何仗剑而起,征战四方。
天行健,文和武,尸山血海中,重铸那伟大的尚武之脊梁。
(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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