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风花醉TXT下载风花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风花醉全文阅读

作者:少穿的内裤     风花醉txt下载     风花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风花醉全文阅读

第1章 花楼小将军

    ps:由于小说题材问题,与真正的历史有很大出入,历史人物会打乱,各位书友莫要较真。另有410w新书《大唐绿帽王》,大家可以放心观看,人品保证。

    --------------------------------------------------------------------------

    北宋政和八年,正是汴梁城最为繁华的时光,夜色下,汴河两岸满是小贩的吆喝声。

    青草离离,吐露新蕊,岸边的亭台楼阁,宛如水中仙境,宽大的虹桥横跨汴河,船儿悠悠,有几丝悦耳的歌声缓缓传来。碧水连天的夜景中,缓缓铺开了一副真正的清明上河图。

    烟雨徘徊,**明蕊,汴河微风惹人醉。

    -红灯照门楣,纤绣濯濯,伊人待谁归?

    -红朱砂徽墨笔,一缕芳香一曲泪,-皓腕凝眸,再回顾,怎画得她的美?

    文风鼎盛的北宋,少了几分金戈铁马,多了几分女子柔情。繁华的汴河两岸,当得上后世的秦淮河畔,有**楚馆,便有美酒佳人,皓月当空,几滴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看那点点红唇,愿醉死在这月色流波的温柔乡里。

    得月楼,立于汴河河畔最繁华的地段,-一到了晚上,这里就变成了京城男儿的天堂,只要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得月楼的。北宋末年是个特殊的年代,不光商人喜欢附庸风雅,就连朝中权贵也会流连于**女子的怀抱。**雅事,才子佳人,哪个男人不愿意呢?

    今夜的得月楼显得格外热闹,一个十几平方的台子,周围放着半透明的粉色帷帐。有时候越是朦胧,越是吸引人,看不清里边的风景吧,男人们反而心里更痒痒。

    “飞将军,来一曲,本公子有赏....”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俊公子,他头戴碧玉冠,手拿一把棕色折扇,那样子说不出的俊朗。这公子哥卖相不错,可说出的话却粗俗不堪,他脚踩椅子,左手还挠着后背,总之,要不是他穿了一身锦袍,别人还以为他是外边归来的老农夫呢,更煞风景的是他的嗓门还特别大。

    蓝袍公子语出粗鄙,楼里的人却没一个敢讽刺他,实在是这个蓝袍公子身份相当的不简单。他名叫赵有恭,取字凌,乃是楚王赵似的独子,当朝徽宗皇帝的侄子,现封永宁郡王,有如此身份谁敢说他的不是。

    赵有恭也算得上**场上的天才了,七岁开始逛**,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逛遍了京城所有的**,十四岁时更是得了个了不得绰号“**小将军”!

    在京城里,要论纨绔,赵小郡王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就连嚣张跋扈的高衙内和王衙内都不行。

    至于为何现在赵小郡王要发飙,实在是他耐不住性子了,虽说献曲的是李师师,可也不能吊人胃口啊,再牛叉的**小姐难道就不是小姐了?赵小郡王读书不多,但他知道一个理,花了钱是买自在的,让他这么左等右等的,他还不如抱着其他姑娘乐呵下呢。

    “李妈妈,李妈妈,你快去知会一声,赶紧让师师下来,否则本公子邪火一起,直接烧了你们这座破楼子....”赵有恭凶神恶煞的挥舞着折扇,**子李妈妈吓得脸都绿了,这位小郡王那可是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样样精通,他说要砸得月楼,那一定敢砸的。

    李妈妈摆着帕子,摇着丰臀张着红艳艳的嘴巴跑了下来,“哎呀,赵小官人,您莫急,您莫急,师师在梳妆呢,待奴家去催催!”

    李妈妈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既然有赵小官人,那就一定有赵大官人了,而那个赵大官人不是别人,便是当朝圣上赵佶。

    优雅的闺房里,李师师对着宽大的铜镜瞄着眉,看着铜镜里的那个美人,师师轻轻地蹙了蹙眉头。她的表情有些淡淡的,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更显得她有种冷淡的韵味。柳眉玉面,明眸似水,乳白色的衣衫,似雪的冰肌玉骨,绝美的脸庞挂着丝淡淡的哀伤,挽一个平常的发髻,却比过了万千容颜。

    这个绝美的冷美人,说她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世人都在捧她,就连当今官家也视她为海里的夜明珠,可师师终究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再美,也只是十几年的风华而已。

    伸出皓腕,取过了一把木梳子,师师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动作轻柔而优雅。她心性淡然,一点都不急,可耐不住别人急....

    李妈妈敲敲门,没等师师说话,便推门走了进来,“好女儿,您就发发慈悲,帮帮我好么?”

    看李妈妈愁眉苦脸的样子,师师倒是展眉轻笑了下,“妈妈,可是有人惹事了?”

    “可不是嘛,哎,还不是那个赵小官人,他点着名的催着让你下去,你要是再不去,他就要砸东西了!”

    李师师有些轻叹不已的摇了摇头,果然又是那个赵小官人,自从官家时常来得月楼后,便很少有人敢给她李师师脸色看了,唯独这位赵小官人是个例外。

    赵小官人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官家,就像个没有头脑的人一样想干嘛就干嘛,如今都十六岁了,却背不了五首诗,这还是楚王赵似的儿子么?

    “妈妈,你稍待片刻,师师马上就下去!”李师师也不希望那位赵小官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据她所知,官家可是一直在留意着这位侄子的吧。

    李妈妈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先出去照应着了。赵有恭翘着二郎腿不断地鼓着腮帮子,他一点都不像个郡王,倒像个街头的无赖。赵有恭不说话,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想和师师姑娘如何共赴巫山的吧?

    赵有恭心中所想,却是充满了悲凉,穿越而来,本以为有个王爷老爹罩着,这辈子可以当个官二代了,没成想四岁那年,赵似就死在了一杯毒酒之下。这些事情赵有恭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也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还记得赵似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想办法活下去,离开京城”!

    赵有恭明白赵似是怎么死的,只可惜赵佶却无视掉了四岁的赵有恭,由着他活到了现在。赵似的死因还是出在哲宗皇帝赵煦身上,当年赵煦临死前有意让赵似继位的,因为赵似和赵煦可是同母的亲兄弟,最后赵煦将定国军节度使的位子传给了赵似,可是诏书上写的却是让端王赵佶继位。

    赵佶如何登上皇位的,赵似心里很清楚,否则赵佶也不会在章惇刚死的第二年,就赐给他赵似一杯毒酒的。明知道那是一杯毒酒,可赵似不得不喝,没了相爷章惇的护佑,他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喝了毒酒,还能保住年幼的赵有恭,可要是不喝,他们父子都得死。

    赵有恭知道自己这条命是爹爹赵似用命换回来的,所以他格外的珍惜,再加上穿越者的身份,更让他明白自身所处的险境。他要活下去,就要先证明自己有多无能,只有赵佶把他当成笑话的时候,他才有可能离开京城。

    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外加装疯卖傻,十二年的时间,他博得了“**小将军”和“京城第一衙内”的称号,可是这样还不够,他的名声还是不够臭。

    李妈妈扭着丰臀,抖着肥脸说着一堆毫无营养的废话,赵有恭那张俊脸上慢慢的布满了一层寒霜,“李妈妈,本公子的话不管用是不是,小的们,给我砸...”

    砸字一出口,李妈妈差点没坐地上,哎哟,这个小祖宗咋这么没耐性呢?几个狗腿子抄着棒子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李妈妈赶紧跑过去又是揉肩又是吹气的,“哎呀,赵小官人,我的小郡王,奴家没有骗你,师师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赵有恭瞪着眼睛好想给李妈妈一巴掌,瞧瞧这张红到刺眼的嘴巴,就觉得恶心得慌,伸手推推李妈妈的肩头,他咧着嘴白扯道,“去,一边呆着去,本公子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李妈妈脸皮厚如城墙,打着哈哈嗲声嗲气的哼道,“哎哟,小官人这话可真伤奴家的心...”

    “......”无耻之徒,赵有恭觉得自己够无耻的了,可跟李妈妈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是不是该跟李妈妈取取经呢?

    夜色阑珊,春风吹拂着汴河的水,千呼万唤中,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楼上走来。师师就是这样,她不需要笑,也不需要刻意的取悦,只需要一个看似平常的动作,就已经征服了男人的心。

    乳白色的纱裙,裹着玲珑透剔的娇躯,李师师真的好美,虽然穿越千年,可赵有恭的心还是狂跳了起来,他欣赏李师师,可脸上却荡着一副贱贱的浪笑。

    “飞将军....飞将军.....”

    男人们嚎叫着,“九天玉露出禁苑,不赐楼兰赐勾栏。幸有凤城飞将在,甘泉宫酒入酒泉”,一个身在**,却志比男儿的奇女子。

    “师师....师师....亲一个.....”

    又是那个粗鄙不堪的声音,这次别说附庸风雅的男人们了,就连李师师也有些厌恶的蹙了下眉头。抬眼望去,说话的不正是那个臭名遍东京的赵小郡王么?

    师师待要讥讽两句,这时却听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了一阵渗人的大笑声,“嘎嘎嘎,还当是谁,又是你个赵无赖!”

    一个胖子摇摇摆摆的走进来,狗腿子们赶紧给他搬了张椅子,得月楼里寂静无声,好多人都在想这个胖子又是谁?

第2章 脱衣学狗叫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这个胖子一定死上好几次了。两世为人,赵有恭的性子却没怎么锤炼过,喜怒哀乐全挂在了脸上。

    身宽体胖,肥头大耳,明明一副草包,却偏要拿把折扇眯着绿豆眼装**才子。赵有恭特瞧不起这种人,猪头就是猪头,难道披上身好皮,就能变成金钱豹了?

    “高胖子,你需要减减了,这么一肚子肥油,不怕被人点了天灯?”

    就知道赵有恭说不出好话来,可是高衙内还是被气的不轻,他瞪瞪绿豆眼,跟个王八样伸出了头,“赵有恭,你说话放尊重点,别人怕你,高某人可不怕你!”

    高衙内确实不需要怕赵有恭,别看赵有恭是个郡王,可他也只能是个郡王而已,顶着一个名号,什么职权都没有,就连平常挥霍的钱财都是靠变卖家产得来的。对于赵有恭来说,是能享受几年就享受几年,说不准哪天当今圣上一不高兴,就把他送进地府里去了。高衙内不是聪明人,可他也明白赵佶和赵有恭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现在的情况,是圣上想杀赵有恭,却又不愿意被人说三道四的。

    说白了,圣上就是当**又要立牌坊,恰巧的是赵有恭还非常配合,一副吃喝嫖赌一无是处的样子,倒让他省了不少心。这些年,赵佶还不断地给赵有恭送钱,有意无意的让这个侄子变得更混账一些,如果没有赵佶的资助,就楚王府那些家产早让赵有恭败光了。

    高衙内笑得肥肉狂抖,赵有恭却是满脸寒霜,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看到这种情形,李妈妈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哭出声来,这两个衙内不会要在得月楼里打架吧。

    嫖客们之中不乏一些为官之人,可他们全都没说话,一副抱着膀子看热闹的样子。

    师师很生气,贵为京城花魁之首,又有官家护着,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搅她的场子了。像以前,每次出面献曲献舞的时候,哪个男人不是把心全都挂在她身上,甚至连大声叫嚷下都舍不得,可今日倒好,那个赵有恭摆明是要闹事了。

    轻蹙黛眉,师师的性子颇有几分男儿气概,否则也不会得那“飞将军”的名号,颔首微动,秀发上的朱钗缓缓摆动。师师提着看似拖沓的折裙,灵巧的走上了台子,美人一怒,却是风情万种,生气的师师更冷也更美,“诸位久等,师师弹一曲《浣溪沙》如何?”

    师师的声音轻而悠扬,如琴瑟绵延般悦耳,即使如此,台下众人还是听出了一点味道,师师生气了?

    见李师师如此说,李妈妈反倒松了口气,只要师师出面,想来都会给几分面子的吧,整整有点散乱的袖子,李妈妈笑呵呵的走到了赵有恭旁边,“赵小官人,师师要奏曲了.....”

    “一边去!”赵有恭伸手推开了李妈妈,也许用劲太大了吧,李妈妈踉跄一下,直接撞在了旁边桌子上,“哎哟”一声,李妈妈可怜巴巴的看着台上的李师师,现如今,也只有师师能说得上话了。毕竟有官家那层关系在,哪个男人敢不听师师的呢?

    “高胖子,本公子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你的事谁愿意管?你是我儿子?还是我家二狗子?”

    赵有恭怒发冲冠,“晃当”一声,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一根木棍子,在桌面上狠狠一敲,把水杯啥的震了个东倒西歪的。

    “高胖子,你再敢放个屁,本王就当你爹,你信不信?”

    高胖子没留意,被那巨大的响声吓了个哆嗦,他眨眨绿豆眼,一副怕怕的样子,“呼....好怕哦,当我爹?行啊,明天你就跟我爹商量下啊....”

    果然是有恃无恐,去找高俅要儿子,不被打出来才怪呢。赵有恭是混账了些,可他也知道高俅是什么样的人,这家伙可是赵佶身边的大红人,就连蔡京和童贯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就凭他赵有恭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破郡王,值得高俅给面子么?

    看来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斗不过高俅,还整不过高衙内么?

    师师当真是怒了,她美目眯着,看似随意的扫了一下台下的人,“小郡王、高公子,给师师几分薄面可好?今日月色迷人,何必做那些惹人不高兴的事情?”

    有李师师开口,高衙内自然要听的,就算不听李师师的,怎么也得给官家面子吧。站起身,高衙内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师师说的是,今天大好的日子,只听曲,只听曲,哈哈....”

    一句漂亮话说的不卑不亢的,这对于青皮无赖出身的高衙内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如今高衙内表了态,剩下的就看赵有恭了。

    楼里的男男女女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姑娘还不断地打着眼色,她们觉得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了,虽然心中嫉妒李师师,可也不得不承认李师师的地位,一般情况下,她说句话,往往比朝中大臣们的话还管用。赵有恭的脸色越来越黑,好不容易开口说了句话,却把楼里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师师,你很漂亮,可本公子凭什么要给你面子?”赵有恭咧嘴冷笑一声,还扭头冲着台上的李师师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眼神。

    一时间,得月楼里静得落针可闻,唯有李师师粗重的喘息声是如此清晰。师师气坏了,就算没有官家宠幸的时候,也没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呢,那眼神里几分鄙夷,几分傲慢,好似她李师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师师愤怒中还夹杂着几丝伤感,她柳眉倒竖,俏脸含霜,当所有人都觉得她会留下几句话的时候,她却轻轻的转过了身。拖着长长地裙摆,师师慢慢走上了台阶,木质的台阶发出微弱的咚咚声,藕色的绣花鞋一下下踩着,就像踩在了她的心里。真可笑,她生什么气呢,赵有恭说的也没错吧,以色娱人,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所有人都懂,可也只有那个放浪不堪的赵有恭敢说真话,因为他蠢,因为他无知.....

    曾经鄙视赵有恭,可如今才发现,在这个京城里,只有赵有恭才活得最真实....

    师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楼里的人却傻乎乎的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李妈妈睁着桃花眼满是迷惑,师师是怎么了?

    高衙内心中乐开了花,这个赵有恭不仅是没脑子,还是相当的没脑子,居然敢对师师姑娘挑眉瞪眼的,他不知道枕边风有多大的威力么?哦,不,赵有恭那么蠢,他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枕边风了。

    师师走了,高衙内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他合上折扇,胖手一挥,狗腿子们就围了上来,“大胆的赵有恭,你竟敢如此对待师师姑娘!”

    “怎么?想打架啊,本公子奉陪到底,小子们,挡着,看谁敢冲上来,就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嘶....”李妈妈不断的抽着冷气,此时她都想哭了,还是那种真正的嚎啕大哭。高衙内和赵有恭也是得月楼的常客了,相熟的姑娘也有不少,李妈妈冲姑娘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下去劝架,可过了好一会儿,就走出来一个姑娘。那女子面貌清秀,身材高挑,只是眉宇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忧愁感。

    挽住赵有恭的胳膊,清秀女子小声哀求道,“公子,莫要闹了,奴家怕....”

    出乎意料的是赵有恭居然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搂着清秀女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雨柔,莫怕,本公子吓那个胖子的,咱不打架,不打架....”

    说起来雨柔也是个可怜女子,她有着出色的容貌,悦耳的嗓音,原本可以不输于李师师的,可就因为年纪大些了,得月楼就选择了放弃她。**女子永远就是这样,有人捧着的时候什么都好,没人捧着了,就算你以前再风光也是无用。这些年,若不是赵有恭经常流连于雨柔的房间,也许她就要沦落到洗衣做饭的地步了。

    师师说话不管用,雨柔一句话却让赵有恭重新坐下来,这不是**裸打李师师的脸么?赵有恭贴着雨柔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弄得雨柔掩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对美眸却有些红红的,两滴晶莹的泪珠噙在眼里,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高衙内摸摸大胖脸,确定没在做梦后,他拍拍桌子,瞪着绿豆眼怒吼道,“赵无赖,你说停就停了?”

    赵有恭想息事宁人,高衙内却不肯,不过这倒遂了赵有恭的心思,他让雨柔站在旁边,单脚踩在椅子上,大咧咧的笑道,“不想停啊?高胖子,那这样吧,咱们给楼里的诸位表演个节目如何?”

    “赵疯子,你到底想干嘛?”

    “简单,一会儿咱们去台上划拳,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最后嘛,要么裸奔,不啃裸奔,就趴台子上学狗叫!”

    划拳?裸奔?脱衣服?学狗叫?

    看客们立刻嗷嗷叫了起来,这个节目比师师姑娘的一曲霓裳舞还要来劲儿啊。赵有恭站直身子,右手搂着雨柔,歪着脑袋看着屋顶。

    赵有恭不怕,他高衙内怕什么,再说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半盏茶功夫,万众瞩目下,赵有恭和高衙内站在了台子上,两个人抡圆了膀子一阵大吼,他们双目喷火,似乎要烧死对方一般。

    “剪刀石头布...”

    高衙内大笑两声,赵有恭厚着脸皮脱了件衣服....

    “剪刀石头布....”

    高衙内输了,脱衣,继续....

    ......

    如此往复,最后赵有恭仰天长笑,高衙内却是面色如土,是脱掉最后一件亵裤?还是趴台子上学狗叫?

    最后,在赵有恭的挤兑下,高衙内一咬牙,闭上眼睛趴在了地上,他那身白白胖胖的肉膘子,在灯光下显得是如此喜人。

    “汪汪汪....汪汪汪....”

    楼里一阵冲天爆笑,最后高衙内胡乱穿好衣服,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瞪了赵有恭一眼。

    “赵无赖,明天月拱桥继续赌,谁不来谁是王八养的!”

    “怕你啊....高胖子,走好,不送...”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结束的,高衙内要打什么赌呢?看看外边的月色,赵有恭朝雨柔招了招手,管他的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美人在侧,又有月色撩人,想太多,何必呢?

    春雨迟迟不来,却有春风抚摸着清澈的汴梁河,月色流转,这里不是江南却胜似江南....

第3章 赌约

    当夜,嫖客们闹到子时三刻才安分下来,有相好姑娘的各自回房快活,没有的也就打道离开了得月楼。赵有恭和高衙内这一番别开生面的比试,必定会成为东京城里茶后相传的笑料。

    子时之后的汴梁,静谧悠扬,偶有几丝乐声,却不显躁乱。春风拂槛,脸上阵阵清爽。汴河里,几艘画舫靠在岸边,红色灯笼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目。月光洒落,河水悠悠,轻风吹来,荡起层层水纹,一时间水面上波光粼粼。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做满河星”。此情此景,不正应了这首诗么?星光闪烁,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看那万丈红尘,谁有分得清辩得明?

    赵有恭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袍子,里边就是**亵裤了。雨柔是个如水般的女人,就如同她的名字。

    一件轻纱裹着柔软的身子,那轻纱粉色濯濯,几乎是半透明了。薄纱之下,完美的娇躯若隐若现,淡黄色肚兜挡着那一片**,如此,却更能勾起男人的欲望。她看到赵有恭趴在窗口皱眉不语的,便走过去替他揉了揉肩头,“公子,可还在想明天的赌约么?”

    “呵呵,能不想么?高胖子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我让他如此出丑,他能不想点招对付我?”嘴上如此说,面上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赵有恭搂着雨柔的纤腰,慢慢摸上了她的丰满,“柔儿,公子我为你赎身,如何?”

    赵有恭的话太过突兀了,雨柔愣了一下后,刚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便换上了一副愁苦之色。

    雨柔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了,就算跟了小郡王,又能侍奉她几年?二十二岁,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之内,没有人情,有的只是新人笑旧人哭,红烛摇曳,融化的是女儿泪。小郡王喜欢她,又能几年?一年?两年....当喜爱不在了,她会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被转手送与他人?

    北宋年间,文人墨客之间转送妾室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事了,相反还会被传为一段佳话,只不过这种事对于女人家来说总是悲哀的。自隋唐以来,人文思想却不断萎缩,到了北宋男尊女卑的思想更为严重了。总之,女儿家的悲情事比比皆是,想当年名传大宋的苏轼又如何,贬官路上,不断赠送小妾,后来还逼死了最美的妾室春娘。

    在得月楼里,雨柔听得多,懂得也多,她从未想过能有一个男人为她倾心十年。她是**女子,却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不想做春娘,更不愿当别人的货物,也许反抗不了这个尘世,但还可以走自己的路。

    “奴家谢公子抬爱了,如果公子真的喜欢雨柔,每个月来看看便是,赎身之事不要再提了!”

    雨柔神情落寞,两只手也垂了下来,赵有恭有自知之明,就他的臭名声,雨柔不跟他走,也是应该的。烛光漫漫,既然强求不得,何不好好享受,关上窗户,锁住了一片**。

    薄纱落在地上,赵有恭一把抱起了雨柔。不知为何,今夜的雨柔显得特别兴奋,修长的双腿夹紧男人的腰肢,似乎要扎光这个男人一般。

    粉色幔帐,一曲娇吟,翻身后,云雨落幕。把玩着雨柔的小手,赵有恭挑眉笑道,“怎么了,今天好像吃药了?”

    雨柔脸色红润,眼睛都不愿睁开了,她颔首微动,小声道,“奴家今天高兴,至少在公子眼里,奴家要比师师好的.....”

    每个女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雨柔也不例外,她看似与世无争,可终究做不得仙女。李师师的光彩太盛了,能比得过李师师,就算只有一个晚上,那也是开心的。

    赵有恭也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却惹得雨柔如此开心。

    烛火闪烁,房间里一片黯淡的昏黄,已经丑时了,师师却依旧未曾睡下。小丫头萱儿支着脑袋打着瞌睡,在她的梦里,早把李师师这个主子忘一边去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萱儿小嘴一抽一抽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看到萱儿的样子,师师无奈的笑了笑,要都跟萱儿一样没心没肺的,那该多好?

    在师师心里,赵有恭是个无赖,还是个光明正大的无赖,那个夜晚,他说出了其他男人不敢说的话,那句话苍白无情,却真正的刺痛了她的心。什么花魁之首,什么飞将军,还不都是男人的玩物么?官家对她是好,可那也只是源于一种新奇感,如果真的用情至深,为何不把她接到宫里?说到底,还不是嫌弃她的身份,怕面上无光么?

    纤手拂面,师师伸出一根玉指拨了拨额前的秀发,长夜漫漫,只有春风相伴,谁又能想到,名震京师的师师姑娘,也会感到孤单?吸一口气,师师笑了,可那个笑容清冷异常,又万分愁苦,都说**女子薄情,可男人就不薄情寡性了么?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缝射进来,赵有恭站起身在雨柔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推开窗户,清晨的微风让人满心欢畅。几只鸟儿从窗前飞过,落在了不远处的柳树上。

    鸟雀欢鸣,河水悠悠,看那风景如画,只一个笑,便已经醉了。

    今日还要和那高衙内比试一番,赵有恭亲了亲雨柔的粉唇便出了门,迈开脚步,刚到一楼,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赵小官人,这就要走?”

    不用回头,便知道说话的是李师师了,抬起头,赵有恭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头。不知为何,今日的李师师面容憔悴,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在肩头,双眼迷离,仿佛一夜未睡般。

    “嘿嘿,师师起的好早啊,怎么,你是舍不得本公子么,实话说,本公子喜欢你的床!”

    出口便不是好话,师师却早已经习惯了,“也是无事,只是想问问月末的花魁大赛,小官人可有了人选?”

    “当然有,师师,你相信么,今年的花魁不是你!”留下一句嚣张无比的话,赵有恭背着手晃悠悠的离开了得月楼。

    李师师柳眉微蹙,眼睛里多了几分复杂之色,真是有趣,她得不了花魁,难道还能是崔念奴吗?

    雨柔站在三楼目送赵有恭离开的,没曾想大清早的看到了这一幕,师师秀眉紧蹙,她却掩嘴笑了两声,“师师,小郡王就那混账性子,你也莫生他的气....”

    “当然,雨柔姐姐倒是好心情!”师师淡淡的笑了笑,仿佛早就忘却了刚才的事情。

    ***********************

    汴梁河畔,才辰时刚过,就已经有许多人围在了月拱桥周围,今日赵小郡王和高衙内要再次打赌比试一番,前来观战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少了。永宁郡王出了名二百五,那高衙内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俩人斗起来,那可真是有乐子瞧了。

    对此事感兴趣的可不光汴梁城的百姓,就连那些王公子弟也闲来无事凑热闹了,**公子哥不少,但值得提一提的就是靠在茶楼柱子旁谈笑风生的俩人了。这两个人一个是京城排行第三的衙内王腾辉,另一个就是相府五公子蔡鞗了。这俩人一个是御史中丞王黼的儿子,一个是当朝相爷蔡京的儿子,他俩站在一起,那可真的是可以横行东京城了。

    赵有恭早早的就来到了月拱桥,由于起得早没吃饭,他手拿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后边的小厮还捧着碗热粥。看到王腾辉和蔡鞗,他举起手里的包子撇嘴笑道,“二位,要不尝一尝?刚出锅的包子,倍香!”

    没素质没修养,心里暗骂两声,蔡鞗淡淡的摆了摆手,“罢了,凌哥儿自己吃便是....”

    赵凌乃是赵有恭的小名,所以蔡鞗叫一声凌哥倒也合适,王衙内很骚包的扭了扭脖子,一伸手竟然多了一把梳子,拢拢头发,非常自恋的啧啧道,“凌哥儿可要小心喽,听说高世宝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啊!”

    瞧王衙内那副鸟样子,赵有恭心里就暗啐了两口,这俩王八蛋是来看热闹的吧,说得好听,估计都盼着高衙内赢呢。

    京城这么多衙内,就没有一个是何他赵有恭一条心的,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谁愿意跟一个随时可能下地狱的皇族废物走太近呢?

    赵有恭懒得跟蔡鞗等人废话了,他靠着柱子吃着包子,身旁的小厮怕他噎着,还屁颠屁颠的递上了粥,“公子,你润润喉咙,可别噎着...”

    “什么话,你当本公子是猪么?就这么几个包子,还能被噎着?”

    赵有恭的语气可不怎么好,身边的小厮哪个不是冲着他的钱来的,真碰上事,这些人跑得比谁都快。接过碗,还没喝两口,赵有恭就愣住了。

    “吱噜噜.....吱噜噜噜.....”

    叫声很熟悉,人群散开,两头黑黝黝肥猪拱着地面,猪后边站着几个人。高衙内趾高气昂的摇着扇子,两只绿豆眼看着遥远的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后响起了一片乱糟糟的议论声,两头大肥猪倒是清闲,拱着猪鼻子“噜噜”一阵乱叫....

第4章 两头黑毛猪

    月拱桥一场比试,引来了不下千人围观,蔡鞗和王腾辉算是比较扎眼的了,其中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是非常多的。拱桥南角,一个相貌俊朗的蓝衣公子单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这场赌约,可等了好久,等来的却是两头大肥猪。有趣,当真是有趣,看来纨绔子弟闹腾起来,也是有很多笑话的啊。

    蓝衣公子轻轻地蹙了蹙眉头,他这一蹙眉,倒有了几分女子风采。身后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厮嘟着嘴轻轻的拽了拽蓝衣公子的袖子,“回去吧,让吴妈妈知道了,你定会怪罪婢子的!”

    “小檀,你怕什么,有我在呢,吴妈妈还能把你怎么着?哼,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要是泄露了身份,饿你三天....”

    蓝衣公子一开口,便露了原形,原来她本就是一名女子。

    东京城里,**两大行首,李师师、崔念奴,而这位蓝衣公子便是那撷芳楼的当家花魁崔念奴。昨夜赵小郡王大闹得月楼,还惹得师师姑娘愤怒而去,这种八卦事很快就传到了崔念奴耳中。崔念奴被李师师压了这么多年,如今见李师师吃瘪,她自然高兴了。今天高衙内要借机整一整赵小郡王,崔念奴总是要来瞧瞧的。

    不知为何,崔念奴总觉得这位小郡王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痴傻,若说原因吧,她也说不上来,只能归咎于女儿家的直觉了。

    崔念奴和李师师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如果可以,师师宁愿充实自己的内心,也不会装饰自己的外表,她就是那种清冷孤傲的性子,看什么事情都有些淡淡的。与之相反,崔念奴却是有些活泼,京城有什么稀奇事她都愿打听下,也愿意多想上一想。美目流转,想要仔细瞧瞧那多日未见的赵小郡王,却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那人一身的白袍,脚蹬软底靴,面如冠玉,当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虽是男儿装扮,却比女儿家还要娇艳,长得如此俊雅,勾了多少女儿的心?崔念奴却是生气的,因为这个面冠如玉的俊公子不就是自己的大冤家李师师么,此时她神情冷漠的看着赵有恭,秀眉微微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衙内虽然身宽体胖,但动作一点都不笨重,他合上扇子,抬脚踢了踢靠近的猪屁股,“赵有恭,今个咱们赛猪,这两头猪,你先挑,可别说高某欺负你!”

    赛猪?

    赵有恭大嘴一咧,抖着腮帮子直乐呵,真有才,谁说肥头大耳的家伙就没才了,瞧瞧高衙内这一副胖弥勒佛的样子,居然要斗猪。

    汴京城里的百姓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京城子民,啥好玩的没见过了?听说过赛狗、赛鸡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赛猪的,有意思,相当的有意思,众人交头接耳一番,说的都是些如何赛猪的问题。

    “高胖子,先说说,输了咋办?”

    “好,够爽快,输了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就跪地上跟自己的猪亲亲嘴就行了!”

    呼,高衙内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狂笑声,跟猪亲嘴,简直是天下奇闻啊,如此神奇的赌约,赵有恭敢接么?

    许多人都觉得赵有恭一定会像以前一样耍无赖的,他要是不赌了,别人还真拿他没啥办法。蔡鞗斜靠栅栏,眯着眼想着些什么,他可不希望赵有恭在这个时候耍无赖,对于他来说,不管是高衙内出丑,还是赵有恭出丑,都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挥挥手,蔡鞗笑道,“世宝,赛猪是个好主意啊,为兄支持你!”

    别看高衙内长得不咋样,高俅却给他起了个好名字。得了蔡鞗的支持,高衙内拱手回了一礼,“兄长瞧好吧,就怕有人不敢应约啊!”

    说话间,高衙内眯着眼瞄了瞄赵有恭,这时王衙内也不甘寂寞的调侃道,“凌哥,还等什么,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靠,这群王八蛋”赵有恭心里暗骂两声,这些纨绔子弟都等着看他赵有恭出丑呢,奶奶个熊的,怕个啥,他赵有恭本就没脸了,再丢回人又如何,更何况输的也不一定是他。也许高衙内用了点手法,不过谁敢保证没有意外呢?

    人一旦豁出去了,那就什么都不怕了,现在的赵有恭就是如此,他俩眼一瞪,左手握了个拳,“怕你啊,比就比,不就是赛猪么?对了,高胖子,你今天不是带来三头猪么,为啥只说了两头?”

    “三头猪?赵有恭,你好歹也是去过几年上书院的人,连数都不会数了?”高衙内一阵错愕的表情,接着轻笑了起来。

    赵有恭挠挠头,一副受教的样子,他抓好包子,煞有介事的数了数,“一、二、三....呃,是三头猪嘛,没有错啊,高胖子你要不信,自己可以数数啊.....”

    赵有恭数数的时候,明显的用手指指了指高衙内,这下高衙内就是再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他的胖脸就哆嗦了起来,“赵无赖,你敢说我是猪?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高衙内也是市井上杀出来的汉子,那骂人的话是张嘴就来,他跳着脚,还把袍子角揶了揶。不就是骂人吗,他高衙内十年前给高俅当小弟的时候就可以骂遍大街小巷了。

    被高衙内指着鼻子一通骂,赵有恭却不显的生气,他掰着手指头,一副痴傻的模样,嘴巴不断地嘟哝着,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我爹是楚王赵似,我伯父是赵佶、赵煦.....嗯?”嘀咕道这里,赵有恭突然抬起头,俩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嗓门也吊了起来,“高胖子,你刚才骂啥了,你有本事再骂一遍?”

    赵有恭凶神恶煞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吓人,高衙内拍拍胸口,毫不相让道,“咋,还贱骨头了,居然还想被骂一次,本公子说你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呔”赵有恭突然暴吼一声,面上也不生气了,反而还露出了几分奸笑,“嘿嘿,高胖子,你够胆啊,我那皇伯父可是当今圣上,你这么说,岂不是骂当今圣上是猪头了?哎,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大家可都听清了啊,是这个胖子骂当今圣上的....”

    “呼....”高衙内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坏菜了,刚才一时口快,还真没想那么多,这一通骂下来,心里是爽了,却把当今圣上给骂成了猪头。

    人群中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发愁,还有的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身男儿装扮的李师师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崔念奴却是掩着嘴一阵娇笑,都说那赵小郡王蠢如猪狗,看来他也是有些急智的嘛。心中想着,崔念奴不免多看了几眼,别看赵有恭名声不好,可他长得却是挺有卖相的,身躯挺拔,相貌堂堂,这样的男子很容易获得女子好感的。

    高衙内想不出反驳的话,反而不在琢磨这点破事了,他冷哼一声,抖抖袍袖,呵呵说道,“你少打岔,高某是在骂你呢,哼,就算说错话了,也自有官家做主呢,还轮不到你说话。你现在赶紧挑头猪,要是怕高某坑你,就另外找一头猪去。”

    “不用不用,哪能信不过你啊!”赵有恭煞有介事的观察着两头猪,好半天后,才指着那头个头比较小的黑毛猪说道,“就选它了,高胖子,说说具体怎么比?”

    “简单,从这里到撷芳楼门口,谁的猪先到,就算谁赢!”

    “没问题!”赵有恭打个响指,蹲下身子摸了摸黑毛猪,黑毛猪还挺温顺的,拱着猪鼻子蹭了蹭赵有恭的袍子。这时高衙内也没闲着,从下人手上接过一个纸包放到了猪嘴下边,那包里包着一堆药粉,黑猪伸舌头舔了两下就把药粉舔干净了。

    什么玩意?难道是大宋版的猪头兴奋剂?靠,就知道高胖子早有准备,撇撇嘴,赵有恭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全都放在了地上,还摸摸猪脖子,满是哀求的说道,“二师兄啊二师兄,今个你要跑赢了,兄弟我给你娶好几房媳妇!”

    “咕噜噜噜....”黑毛猪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它晃着脑袋三两下把两个包子吞了下去,包子太好吃了,估计黑毛猪这辈子还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食物呢,于是歪着脑袋看着赵有恭,希望这位赵老兄再给它点好吃的。

    猪就是猪,就知道吃,赵有恭站起身踢了踢猪屁股,“二师兄,只要赢了,想吃啥有啥,看见那个胖子了没,你的任务就是,干掉他!”赵有恭说的信誓旦旦的,高衙内却冷哼一声,直接把脸仰天上去了。

    为了维护比赛公正性,双方找来了月拱桥附近最有威望的陈道明陈大户做裁判,巳时两刻,铜锣一响,陈大户大喊道,“比赛开始....”

    两头黑毛猪猛地窜出,它们欢快的跑着,两条小尾巴还晃呀晃的,看来它们真的很高兴。

    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观众们叫的很热烈,赵小郡王的心却是越沉越低.....

第5章 被猪咬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世上有两头猪,一头肥猪,一头瘦猪。当它们追赶初升的朝阳时,跑得快永远是那头瘦猪....

    赵有恭信了这一句话,所以他在那头瘦猪头上贴了一个大大的“赵”字,可两头猪一旦跑起来,赵有恭才发现被坑了。如今跑在最前头的居然是那头黑黝黝的肥猪,肥猪四蹄飞快,大有一种春风得意猪蹄疾的意思,看猪头奔跑的架势,仿佛看到了一头小牛犊子。再看看那头贴着“赵”字的二师兄,此时不急不慢的,如此也就罢了,每跑一会儿,二师兄还跑旁边百姓脚底下拱拱猪鼻子,好像在找食吃一般。

    完蛋了,赵有恭觉得自己必输无疑了,难道真要跟二师兄亲嘴,这可比装疯卖傻还要难为人啊!

    赵小郡王咬咬牙,把袍子下摆掖起来,然后把折扇插腰带里撒开腿朝二师兄追去。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汴梁城第一个跟猪头亲嘴的大侠,赵有恭只能想方设法逼着二师兄去跑了,刚跑了没两步,赵小郡王就有种想坐地上哭两嗓子的冲动。二师兄也不知道是色心起来了还是其他原因,竟然停在路边咕噜噜叫着,旁边还蹲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玉面公子,那公子哥挽着袖子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手中还晃着一片青菜叶子。

    看着那位玉面公子,赵有恭本能的想到了“绝色”两个字,纤细的柳眉,点绛红唇,一双眸子犹如璀璨的宝石。他蹲在那里,一身蓝色的长袍拖在地上,纤腰如那细柳扶风,小嘴微微嘟起,倒有几分妩媚的味道了。

    嫉妒,赵有恭深深地嫉妒这个绝色公子的,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成这样,这让天下其他男子如何活下去?

    对于自己的相貌,赵有恭是有一百分信心的,虽然比不过宋玉潘安,但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汴梁城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了吧。可是今天碰到了对手,这个绝色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就是来抢风头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他觉得这位绝色公子比那李师师还要美上半分。

    “嘶”赵有恭挠着头小小的抽了口冷气,因为他觉得这位绝色公子好熟悉。

    二师兄拱着猪鼻子欢乐的吃着青菜叶,绝色公子甚觉有趣,头也不回朝身后伸了伸手,接着有人递给了他几棵完整的青菜。

    二师兄吃的欢乐,赵有恭俩眼冒光,手都打哆嗦了,果然是个吃货,吃吃吃,再不跑,那头肥猪就要跑到撷芳楼了。正待一脚踹二师兄屁股上,无意间留意到了绝色公子身后的随从,这不是小檀么?经常混迹撷芳楼,赵有恭自然认识小檀的,此时他不由得仔细的瞄了瞄蹲在地上的绝色公子,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不是撷芳楼的当家花魁崔念奴么?

    “念奴儿,放开本王的猪,你是成心要让本王输是不是?”赵有恭怒了,就算崔念奴又如何,花魁就可以拦着他的二师兄么?这是在比赛,输了可是要跟猪头亲嘴的,他赵有恭宁愿损失万贯家财,也不愿意当这个输家。

    赵小郡王的声音可不小,这下好多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尤其是蔡鞗和高衙内,俩人也不管前边的大肥猪了,全都盯着崔念奴一阵猛瞧。

    相比之下,崔念奴却是镇定了许多。对于那些男人的眼光,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年虽然屈居李师师之下,可想要她身子的男人绝对不会少的,每次会客的时候,这些男人不都这样么,嘴上说的是诗词歌赋,眼睛里露出的却是一种淫邪之光,好像要把她剥光了吞进肚子里一般。

    崔念奴瞧不上这些男人,可是她却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身子还是要落在这些男人手里,她是那个风华绝代念奴儿,同时也是撷芳楼的摇钱树,连李师师都躲不过出阁的命运,她念奴儿又多得了什么?旁边蔡鞗和高衙内等人不断地问着好,崔念奴却未曾理会,她将余下的青菜放到地上,微微抬起了头。

    “小郡王,奴家是在帮你呢,你看你的猪饿成什么样子了?”念奴儿轻轻一笑,玉脸上多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只是那对深邃的眸子里,却总有点狡黠的味道。

    好美的女人,好妩媚的风情,赵有恭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和李师师相比,念奴儿可是太懂得抓住男人的心了。如果再往前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她会是妲己?褒姒?杨贵妃?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时的念奴儿已经有了魅惑众生的资本,她的美绝色妖娆,倾城倾国四个字送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美色,哪个男人不爱,更何况赵有恭这样的花丛老手,恍惚之间,他蹲在了崔念奴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二师兄的脖子,“念奴儿,我不能输....”

    仅仅七个字,却无比有力,一刹那间,崔念奴以为听错了。想去仔细看看赵有恭的,可这时赵小郡王竟然低下了头,他的眼里只有那头瘦猪,嘴里嘟哝了些什么,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传来一股浓浓的药香,倒到小瓷瓶,赵有恭手里多了几颗黄色的小药丸。

    此时所有人都关注着崔念奴,却没人留意赵有恭做了什么,可是崔念奴看着的,她看到赵有恭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狰狞之色,那个眼神坚毅无比,可又短暂异常。这个赵小郡王真的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般废物么?

    崔念奴站起身微微后退了一点,她柳眉微蹙,轻启粉唇道,“小郡王,你若能赢,奴家请你喝酒!”留下这句话,崔念奴领着小檀渐渐离开了糟乱的人群。

    没人知道美丽的念奴儿为何要走,也没人知道赵有恭做了些什么,可念奴儿知道的,赵有恭竟然给那头瘦猪吃了好几粒“金枪不倒丸”。金枪不倒丸,号称京城第一壮阳药,如今给猪头吃上好几粒,这是何等疯狂的行为,可往往疯狂了,才会出奇迹。念奴儿想要看奇迹出现,如此也能证明她没看走眼。

    回过头,那头瘦猪已经重新奔跑了起来,看着跟在猪头后边奔跑的赵有恭,崔念奴微微笑了笑,这个赵小郡王有意思。

    虽然撷芳楼的花魁允下了一件美事,可没人觉得这件事会成为现实,因为瘦猪已经落后太多了,也许再过一刻钟,肥猪就要跑到撷芳楼门口了。

    高衙内也跟在后边跑着,不过他身体肥胖,跑起来跟老太太散步一般,虽然如此,高衙内却一点都不担心,他挺着肚子,还时不时的停下来抹抹汗,胜的一定是他,至于赵有恭,等着跟那头瘦猪亲嘴吧。

    伴着清凉的春风,二师兄跑的越来越快了,待到最后,它竟然比得上一条狗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崔念奴喂的几棵青菜有神奇的功效?

    二师兄双眼赤红,四蹄如飞,那矫健的身形让人忘记了它是一头猪。和前边的肥猪越来越近了,可撷芳楼也近在眼前了,二师兄跑得很快,可十几丈的距离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弥补的!

    望着近在眼前的撷芳楼,赵有恭停住脚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奶奶个熊的,连“金枪不倒丸”都给二师兄了,难道它还要输?

    “咕噜噜....噜噜噜....”越快到达目的地了,二师兄居然不跑了,它站在原地支着猪脑袋一个劲的叫,那叫声尖锐异常。赵有恭想骂人的,可他的嘴还未张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召唤,前边的肥猪居然也停了下来,不仅如此,它还掉头往回跑,这下赵有恭笑得嘴巴差点没咧半边去。高衙内张着大嘴足能吞下一个鸭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力睁大那对绿豆眼,还吊着嗓子吼着,可是那头肥猪恍若未闻,依旧急匆匆的往回跑,直到跑到二师兄身边才停下。

    “孽畜,孽畜,快跑啊,再不跑,老子把你炖了....”高衙内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拿着一根柳条狠狠地抽在了肥猪身上,那肥猪拱着脑袋吱吱叫了几声,接着又不鸟高衙内了。居然被一头猪无视了,高衙内气的怒极而笑,他撸起袖子干脆的推着猪屁股,大有搬也要把肥猪搬到撷芳楼门口的架势。

    眼看着高衙内这么玩,赵有恭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跑过去一脚踹在了二师兄屁股上,这一脚用力很大,二师兄吃疼之下,瞪着俩眼珠子回过了头,“咕噜噜...咕噜噜...”

    “看个屁,再不跑,老子不给你找母猪了....”仿佛听懂了赵有恭的话,亦或者是二师兄火气太旺,总之骂声刚落,二师兄摇着猪尾巴腾腾的往前跑去,它这一跑,犹如一道流星,划过老远都未曾停下。越过撷芳楼,二师兄继续跑着,那头肥猪还好死不死的跟在二师兄屁股后边。

    饶是赵有恭两世为人,也没看明白这是咋回事,不过其他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赢了。

    站在撷芳楼门口,周围满是看热闹的人,楼上栏杆旁不少撷芳楼的姑娘嗲声嗲气的喊着,“哟,赛猪哦,还是头一次见呢,两位小官人,谁赢了?”

    姑娘们不问还好,这一问,高衙内那张胖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他不能跟猪亲嘴的,所以他哆嗦着身子艰难地看向了赵有恭,“赵有恭,我输了,陪你一万贯便是了....”

    “停,高胖子,你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谁说了谁跟猪亲嘴,再说了,如果我输了,你会如何选择呢?你是选一万贯钱,还是想看本王跟猪头亲个嘴?”

    “你....”高衙内无法作答,因为他知道答案是什么,如果是他赢了,他宁愿放弃十万贯钱也要看赵有恭出丑的,“你真的要跟高某不死不休么?”

    “呸!别说的这么幽怨好不好,还不死不休,你是美人么?赶紧的,本王要看亲嘴,哦,对了,那两头猪呢?”

    赵有恭吼了一嗓子,旁人才想起那两头猪来,仔细看看,这时才发现羞人的一幕。不远处两头猪姿势不雅的贴在一起,二师兄两个蹄子抬起,下半身死死地贴在肥猪屁股上,某根东西还一耸一耸的。好家伙,二师兄居然当街泡起了母猪,难道“金枪不倒丸”威力如此大?

    “哟....没法看喽!”姑娘们全都羞红了脸,她们抖着帕子说是不看,可事实上却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京城衙内界不缺混账,可不管多混账,都得遵循衙内界的规矩,那就是认赌服输,赵有恭不放过高衙内,那高衙内一点办法都没有。感受着无数炙热的目光,高衙内一步步朝两头性趣盎然的猪头走去,他胸中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如今面对两头猪,他再也忍耐不住,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二师兄屁股上。

    “吱吱吱....”二师兄疼的一阵惨叫,不过幸亏子孙根没断掉,这时不用赵有恭招呼,人群中就响起了一片吆喝声,“高衙内,亲一个,高衙内,亲一个....呜.....”

    亲还是不亲?高衙内好生为难,看着肥猪头顶上的“高”字,再看看那张流着口水的猪嘴巴,高衙内突然好想吐,“呜呜...”吞吞口水,他努力的定了定神。亲就亲吧,反正又死不了人,一闭眼,伸过嘴这一关就算熬过去了。

    心里想着,高衙内真的闭上了眼,他眉头紧皱,双手抱住猪头,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狠狠地亲了下去,“啵”的一声,接着高衙内蹲地上哇哇吐了起来。

    周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可听着这些掌声,高衙内却觉得有几千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窝窝里。

    一切都结束了,赵有恭心里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转过身,正想走进撷芳楼,身后猛的传来一声剧烈的惨叫。那个声音是属于高衙内的,赵有恭好奇,这个时候谁敢对暴怒之下的高衙内下手?

    回头望去,赵有恭傻眼了,二师兄竟然将高衙内扑倒在地,嘴巴紧紧地咬着他的胳膊。看到这里,赵有恭哈哈大笑了起来,高衙内啊高衙内,你干嘛不好,居然跟二师兄抢猪妹妹,这下惨了吧。

    “来人啊....杀....杀....老子今晚上要吃炖猪蹄儿,炖猪蹄儿....”

    高衙内怒吼着,那一对绿豆眼早已经泪水迷蒙,这辈子他就没遭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跟母猪亲嘴也就罢了,还被公猪咬.....

第6章 约定

    从未想过,二师兄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只可惜它再勇猛,也逃脱不了被宰的命运,给高衙内造成如此巨大的身心伤害,它和它的猪妹妹准没活的。赢得了赌约,赵有恭觉得神清气爽,做为胜者,总要表示点大度的,可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赵有恭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混账郡王,干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事。

    “嗨,各位小姐,看的可开心?瞧瞧,咱们高大官人长得像不像头...啊,怕呀,他吃那么多猪蹄儿,要是也变成猪,那可不坏了?”

    赵有恭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撷芳楼的姑娘们(宋时小姐泛指妓女),他久混**,那插科打诨逗乐子的本事自然很厉害的,楼上的姑娘们忍不住一阵娇嗔,她们熟知小郡王的性子,所以全都抖着香帕嗔道,“哟,赵小官人,你可真坏哦...”

    “坏嘛?哪里坏了,你们瞧,本王年方十六,长的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哪里坏了?”赵有恭俩眼一眯,接着左手掐腰,右手虚空点了两下,“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今晚陪陪本王如何?咱们好好研究下,本王到底哪里坏呢?”

    “赵小官人好生无赖,不理他了,姐妹们,回去喽”众姑娘们吆喝一声,抛个媚眼,转身留下了一片香风。

    赵有恭面冠如玉,身材修长,这样的嫖客,还真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更何况这位小郡王还是出了名的年少多金。虽然他的钱是靠变卖家产来的,不过有钱就行了,谁在乎怎么来的呢?

    姑娘们全都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被高衙内手下的狗腿子轰了个一干二净,赵有恭觉得甚是无趣,便双手拢着脖子摇摇摆摆的进了撷芳楼。此时还未到午时,楼里冷清得很。不管在何时,**永远都是属于夜晚的,白天反而没什么人来。

    由于赵有恭身份特殊,所以吴妈妈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我的小官人,咋这个时候来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喝花酒了,念奴儿呢,本公子要见她!”赵有恭随手扔了点赏钱,虽说是应约而来,可进楼的规矩总不能破的。

    见了钱,吴妈妈笑得更娇媚了,可惜的是她一脸肥肉,笑起来胖脸一抖,满脸的胭脂粉都往下掉。看到这种情况,赵有恭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回去,哪还有心情跟她唠嗑?估计吴妈妈也看出赵有恭耐性不怎么好了,她娇嗔一声,提着裙角颠颠的跑了上去。

    崔念奴的闺房很雅致,一把古琴放在床前,墙上挂满了各种名人字画,靠门的地方,两处盆景让这个房间充满了灵性。此时念奴儿手持一只通体碧绿的长箫,微笑不语的点着古朴的桌面。小檀撅着小嘴,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似的,“崔姐儿怎么就知道赵小官人一定会赢呢?”

    听小丫头的问题,念奴儿放下长箫,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可不知道赵有恭一定会赢,那只是一种感觉,亦或者她想看到奇迹而已。没想到的是,那个赵小郡王真的创造了一个奇迹,也许没有人会关心这个奇迹,可念奴儿是放不下的,因为这件事足够让她重新认识这个名扬东京的皇家废物了。

    念奴儿有很多话想亲自问问赵有恭的,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问了,赵有恭也不会说的。对于这位小郡王,念奴儿可是非常好奇的,这位小郡王从七岁开始流连于各大**,花钱如流水一般,据说三年的时间就将楚王府的积蓄挥霍一空,后边就开始变卖家产了。如此也就罢了,这位小郡王不光纨绔,脑袋好像也有点问题,每年都会疯上两三次,政和六年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跑到了冰天雪地里,那次差点冻死在外边。

    念奴儿希望自己看错了,又希望没有看错,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装的,那这位小郡王的心机可就太深了,隐忍到这种地步,又是为了防备谁?当今官家吗?

    “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吴妈妈站在外边小声笑道,“好女儿,小郡王来了....”

    “妈妈,让他进来吧,女儿与他约好了的!”崔念奴声音脆耳,犹如四月里的黄莺。吴妈妈走后,她转头看看还在撅嘴的小檀,小声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弄些酒菜来,这位小官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好了啦,崔姐儿莫催,小檀这就去”嘟哝着嘴,小檀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房间,她很不明白的,明知道赵小郡王难缠至极,为何还要跟他打那样的赌约呢?

    得美人许可,赵有恭没有不进门的道理,虽然崔念奴的闺房比不上李师师那么难进,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至少他赵有恭进来的希望不大。有宋一朝,重文轻武,这也导致了整个国家文风鼎盛武备松弛。在民间,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楚馆,对于文采都是非常尊崇的,这也有了当年柳三变免费流连名妓闺房的故事,更难能可贵的是,柳永就凭着那一身填词的本事,赢得了名妓谢玉英和陈师师的青睐。

    时至徽宗年间,民间对于诗词歌赋的推崇达到了一种更高的地步,否则李师师也不会对年逾半百的周邦彦如此倾心了。登上**,唱一出附庸风雅,那可是人间美事,而那些名妓们也往往会拿诗词当做门槛。赵有恭是什么样的人?全东京的老老少少都知道他做不出诗词,所以他就是想抄都不行,于是,虽然可以经常出入撷芳楼,但能够进入崔念奴闺房的机会,也仅有两次而已。

    门一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不似花香,也不似胭脂香粉味,定睛一看,原来中间矮桌上燃着一个小小的香炉,而那种独特的香味就是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郡王觉得味道如何?”

    “很独特,本公子一闻到这个味道,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赵有恭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了崔念奴对面,嘴上说着,他那双眼睛却静静地望着含笑的美人。

    面对着赵有恭**裸的注视,崔念奴却浑然未觉,反而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这叫白木香,此香殊为难得,若不是小郡王来,奴家可舍不得点呢...”念奴儿面带羞意,语气里带着点娇嗔的味道。

    赵有恭似乎有点把持不住了,他吞吞口水,有点大煞风景的问道,“本公子不是闻香的,是来看你的...呵呵.....”眼露色光,一副傻乎乎的语气。

    崔念奴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连她都看不出赵有恭的表情是真是假了。闭上眼睛,念奴儿似乎很喜欢这种特殊的香味,她吸了吸,可爱的鼻子还轻轻地皱了皱,在赵有恭眼里,念奴儿是个非常复杂的女人,她时而清纯,时而妖艳,时而可爱,时而成熟,好像你永远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可偏偏无论她怎样,都无法否认她的美。

    小檀把酒菜端了上来,念奴儿也没留她伺候,不多时,闺房里再次只剩下了她和赵有恭。有了酒,赵有恭表现的更加放浪形骸了,他端着酒杯,哈哈笑道,“念奴儿,咱们喝酒,咱们喝酒...”

    “奴家给你满上”手抚发鬓,念奴儿再次倒满了一杯酒,靠近赵有恭的耳鬓,她发现这位久经温柔乡的小郡王竟然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念奴儿心里微微笑了笑,她心里有了些猜想,面上却没有什么改变,“郡王,听说你曾在得月楼放出话来,这个月末的花魁大赛不再属于师师了?”

    “嗯,有这么回事,我这也是气气那个李师师,整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所有男人都上不得她的床一般....”

    语出粗俗,念奴儿却不怎么生气,因为赵有恭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视男人如粪土也就罢了,可李师师偏偏做了官家的专宠。

    “咯咯,郡王这性子倒也直爽得很,那奴家也不矫情了,不知到时郡王可否支持下奴家,你要知道,奴家可是连续四年输给师师了!若是这次再得不了魁首,那奴家可就再无机会了!”念奴儿一副幽怨的语气,她凤眼眨动,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只要是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心疼的,赵有恭也是如此,所以他放下酒杯,有点生气的瞪大了眼睛。

    “念奴儿,你放心,本公子自然是要支持你的。只是你也无需如此伤心的,今年得不了,不是还有明年么?”

    “明年?郡王觉得奴家真的能等那么久么?呵呵,妈妈说过了,这次花魁大赛后,奴家就要梳弄的!”

    崔念奴心中落寞,赵有恭却是双眼放光,其他话倒没什么,可是念奴儿要出阁,这可就是好事了。不可避免的,赵有恭眼中多了几分淫邪之光,连嘴角流出一丝口水都未曾发现。

    和其他男人一样,赵有恭想要念奴儿,所以他毫不避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念奴儿,本公子帮你得到魁首,那一夜你点我!”

    窗外**明媚,崔念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久久之后,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魁首换初夜,这算是个约定么?

第7章 不知忌日

    十九岁的花魁,却还保持着处子之身,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崔念奴能够洁身自好如此长的时间,除了身为花魁的特殊性外,也离不开她那张灵巧的嘴。

    政和六年的时候,吴妈妈就打算找一位文采风流的俊雅公子替念奴儿破身的,当时念奴儿只说了一句话,吴妈妈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妈妈有了可以取代念奴儿的姐妹,那梳弄必然是好的,可若没有,以后的念奴儿再也不能为妈妈赚钱了!”当初崔念奴就说了这一句话,便让她耗到了现在,如今十九岁的年龄,无论如何也熬不过去了。

    对于破身之事,念奴儿早就看淡了,身处**,早晚都躲不过这一天,不同的是这身子会给谁而已。今年的花魁大赛,是她崔念奴最后一次参加了,等破了身,她再也没有勾住男儿心的东西了。念奴儿非常清楚的,她和李师师不能比,李师师有着当今官家撑着,就算失身于官家,那也是一件风流佳话,而她念奴儿却不可以。清白之身的念奴儿是东京城众口相传的九天仙子,可破了身的念奴儿,就再也不是那个名扬汴梁河的花魁娘子了。

    如果真的得了花魁,把这身子交给小郡王又如何?不管这位小郡王是真愚蠢还是假愚蠢,至少他相貌儒雅,血统高贵。

    正值正午,太阳却没了,汴梁的天就是如此,说变就变,也许是体会到了念奴儿的愁绪吧,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春雨如丝,在窗外织起了一道迷蒙的幕布,微风吹拂,杨柳轻轻摆动。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河边小路多是掩面奔跑的人,几艘画舫静静地靠在岸边,雨滴洒落,荡起一阵阵的波纹。

    江南的雨,带来了太多的哀愁。春风吹过,杨柳更兼几丝细雨,这茫茫一片朦胧,又怎是一个愁字了得。端着酒杯,静静地站在窗口,偶有几滴雨水落在手上,赵有恭却没有躲避,他喜欢这种雨,那一点湿润,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念奴儿的心情,他能够理解的,一个女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初夜给谁,确实挺悲凉的。

    内心里同情,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就是个无赖,更是个好色如命的浑蛋,如今念奴儿有求于他,为什么不借机占些便宜呢?如果太君子了,那反而不像他了。

    看着窗口的背影,念奴儿恍然间有了种错觉,如此安静的赵有恭,真的很少见。看不到他的脸,可念奴儿感觉得到,赵有恭绝不是别人口中的蠢货。

    “郡王,奴家一直想问你的,今日你与高小官人比试的时候,就不怕输么?”

    “怕,当然怕,本公子把所有的金枪不倒丸都喂猪了,你说我怕不怕?”赵有恭转过头轻轻地耸了耸肩,看着笑靥如花的念奴儿,他倚着墙壁,仰脖子喝尽了杯中之酒,“哎,念奴儿,我与那高胖子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定下的赌约,我能不应么?有道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做那缩头乌龟?”

    挥舞着手臂,赵有恭脸有点红红的,此时他的样子就如同汴梁城里的恶痞,如何看都不像是一位高贵的郡王。看似一个莽夫,可念奴儿却无半点轻视之心,提起酒壶,再次满上了一杯,“郡王好生直爽,奴家倒有些喜欢呢....”

    念奴儿语声轻柔,赵有恭微微低头,双眼不禁看的有些出神了,这个绝美的女子会是他的么?

    窗外春风柔柔的吹着,汴梁河畔静悄悄的,路上行人也是少得可怜。长街一头,一个身穿藕色纱裙的女子迈步走来,她的步子不大,却很急促。那女子身材颀长,线条优美,她神色冷峻,可是那张脸却是极美的,清秀的面孔,纤细的眉毛,粉唇小嘴。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也许这八个字来形容这个女子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天姿国色的女人走的非常快,雨伞完全挡不住风和雨,裙子下边早就湿透了,一双白色绣靴早被雨水泡的变了颜色。

    美丽的女人,自然有着好听的名字,她叫苏樱婼,乃是楚王府管事,也是赵有恭的贴身婢女。四岁的时候,苏樱婼就被朱太妃(赵有恭的祖母,哲宗赵煦和楚王赵似的亲母)送到了楚王府,这一待就是十四个年头。楚王赵似死后,是苏樱婼陪伴着赵有恭长大的,说起来,她也是赵有恭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来到撷芳楼门口,苏樱婼紧紧地蹙起了黛眉,雨水从发鬓流下,一双美眸中却蒙上了一层湿润。从懂事起,苏樱婼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属于楚王府的,她感念太妃的恩德,所以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小郡王,开始还好,可自从楚王一去,小郡王就像变了个人,他再也不听话了,整日里流连于**楚馆,闲暇时候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欺负下集市上的小贩。苏樱婼希望小郡王能够做个有用的人,文采风流不说,至少也不该辱没了高贵的出身吧,劝诫过多少次,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小郡王依旧没有改变。

    真的好累,可又舍不得离开,如果她走了,小郡王就真的无人照顾了。

    未到晚上,又是下雨天,所以撷芳楼里冷冷清清的,一个曼妙的女子走进来,着实让人吃了一惊。吴妈妈正坐在桌旁嗑瓜子,冷不丁的看到走进来一个人,她本能的想迎上去打个招呼,可看到来人的面容,她不禁停住脚步有点不咸不淡的哼道,“当是谁呢,原来是苏管事啊!”

    “我家小郡王呢?”撷芳楼不是第一次来了,苏樱婼也没想过遮掩什么,她来这里就是要带小郡王回去,今天可是楚王的忌日,小郡王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上柱香的。

    “等下啊...”

    “不用了,我自己去!”吴妈妈眼睛一瞟,苏樱婼就知道赵有恭在哪里了,她把雨伞扔在桌上,提着粉裙蹬蹬走了上去。

    白木香的味道布满了整个房间,赵有恭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看着眼前的念奴儿,仿佛置身于一种仙境之中。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苏樱婼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到提壶痛饮的赵有恭后,她的双眸就有些红了,心中委屈,可终究没有哭出来。苏樱婼的性子是有些倔强的,否则她一介女子,也不可能操持楚王府里的事情的,还一管就是这么多年,“小郡王,跟婢子回去...”

    “回去干嘛?樱婼,你整天绷着脸干嘛,笑一笑能死么?”赵有恭很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自从苏樱婼一进来,他再也没有笑过,“好不容易听念奴儿弹个曲,都让你搅和了!”

    “小郡王,跟婢子回去...今天....今天是老主人的忌日...你无论如何都要跟婢子回去...”

    换成任何人,听到这种话也该回去了,自己父亲的忌日,就是再混账的人也不会不回去上柱香吧。让人意外的是赵有恭不仅没有点头,反而露出了一丝怒气,他把酒杯子拍在桌上,冷着脸喝道,“忌日,忌日,我爹都死那么多年了,烧个香上个坟有什么用?有那个闲时间,多玩会儿不行么?”

    赵有恭的话并不是太大,却让人有了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什么样的混账儿子才能说出这种话呢?崔念奴有些木木的望着赵有恭,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樱婼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即使如此,她依旧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的站在门口。

    “哭...就知道哭....行了,别哭了,本王随你回去还不成?这倒霉催的,你一来,准没好事!”赵有恭也未跟崔念奴打招呼,背着手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路过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撞了一下苏樱婼的肩膀,苏樱婼一个弱女子,被撞之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在门槛上。

    这一场雨下个不停,来到楼下,赵有恭拿起雨伞独自走出了撷芳楼。苏樱婼紧紧地跟在后边,此时她手中没有雨伞,任由寒冷的春雨打在单薄的身子上。

    一路走着,赵有恭却没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把苏樱婼搂在怀里。苏樱婼的好,他心中一清二楚,可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必须这么做,他要全东京的人都知道赵小郡王是个什么样的浑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瞒过那个狠心的皇伯父。

    汴梁皇宫里,赵佶神情盎然的挥着毛笔,一个脸色阴沉的老太监在旁边研着墨,“杨戬,最近京城里可有什么趣事?”

    “官家,你不出宫,外边还能有什么趣事?不过小的倒是听说了件小事!”

    “何事?”

    “昨日,永宁郡王和高世宝大闹得月楼,师师姑娘可是生了不小的气呢!”杨戬慢悠悠的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的口才非常好,明明一件小事,在他口中,却成了一件非常有趣的故事。

    赵佶停住笔,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杨戬啊,这次的秀女都选上来了吧,挑两个好的送到楚王府去!”

    “官家放心,小的明天这就去办!”

    皇宫里琼楼玉宇,琉璃宝色,细雨蒙蒙中,那一份亲情,却早已淹没在了雨水中。

第8章 双胞胎姐妹

    回到楚王府,赵有恭就被苏樱婼催促着去了祠堂,祠堂并不是太大,烟雾缭绕中,朦朦胧胧的看到几个牌位放在上边。上了一炷香,赵有恭似是而非的磕了几个头,随后翻着白眼哼道,“头也磕了,本王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并未等苏樱婼答话,赵有恭已经迈步走出了祠堂。外边春雨未断,走廊里也溅了不少积水。苏樱婼没有离开,她倔傲的看着那几个灵位,不知何时绝美的俏脸已经布满了泪痕。她有好多话想找人倾诉,却是无人可找,弯腿跪在软垫上,樱婼痛苦的低下了头,“太妃,樱婼对不起你!”

    樱婼的心里充满了自责,楚王过世后,小郡王变得越来越混账,到了现在连祖宗都不认了。樱婼觉得自己没有管教好小郡王,如果她做得足够好,小郡王不至于如此的。

    好久好久,樱婼都没有起来,香炉中的香燃尽了,她又换上一柱新的。今天是老楚王的忌日,小郡王混账不在祠堂守着,总要有人替小郡王做这些事的。如今偌大的楚王府,丫鬟下人不少,可心里真正装着小郡王的又有几人?

    时间匆匆而过,春雨变小了,赵有恭却靠着墙壁深深地叹息着,这一生如果说最对不起谁,那一定是苏樱婼的。这些年,如果不是苏樱婼上下操持,也许他赵有恭早就崩溃了,他怜惜这个相处十多年的女人,可有些话终究不敢对她说,因为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表现的才最为真实。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混账行为,樱婼心中的痛苦是不需要赘述的,相信别人也看得到,尤其是那个皇伯父赵佶。

    樱婼还在祠堂里跪着,她那单薄的身子在这春雨浇过的天气里,就像是一艘汪洋中的孤舟,她需要一个温暖而坚强的怀抱,而赵有恭却不能给她,至少现在是不可以的。

    第二天,阳光明媚,与昨日的春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雨后的汴梁城,更加清爽,到处都散发着一丝勃勃的生机。

    赵有恭打算去街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新奇的玩意,当初可是在得月楼放下话的,如果李师师依旧当上今年的花魁,那不是在打他赵小郡王的脸么?虽然赵小郡王本来就没什么脸的,但做为一名傻愣愣的纨绔,总要为自己的话做些什么的。

    人还没有出门,就被苏樱婼堵在了房中,她的脸上挂着些苍白之色,眼圈也有些发黑,很明显昨晚又没有睡好。赵有恭以为樱婼又要拦着他的,所以他眉头一挑,有些没好气的冷笑道,“樱婼,今天不是忌日了吧,难道还要限制本公子出门?”

    “郡王,婢子不想拦着你,但圣上派人传旨来了,你要出去也要等接了旨意之后才行!”樱婼深深地锁着眉头,她真的太累了,有时候真想一睡不再醒来,也省的看着这个纨绔郡王生气。可那样的话,如何对得起已经去世的太妃?

    虽已是春日,但汴梁的天并不是太暖和,而樱婼穿的也太单薄了,她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春装。看到这些,赵有恭心里是有些不好受的,樱婼如此节俭,无非是因为楚王府入不敷出罢了,楚王府今日之境,不正是他赵有恭一手造成的嘛?心有愧疚,却不能实话相告,他皱皱眉头,伸手捏了捏樱婼蓝色的袖子,“有空了给自己做点衣服,你这袖子颜色都掉了,还敢穿出去,不是给我楚王府丢人么?”

    听赵有恭的话,樱婼竟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小郡王这是在关心她,还是仅仅因为楚王府的脸面?樱婼呆呆的靠在门边,赵有恭却已经闪身而过。

    前厅里,一个小太监坐在偏座上喝着茶,而在他身后站着两个翡翠宫装的妙龄女孩。虽然见惯了美人,但看到这两个女孩,赵有恭还是免不了诧异了一下。

    两个女孩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最难得的是她们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妹二人微微抬着颔首,放眼望去,一样的柳叶细眉,妩媚的杏眼,一点樱桃小嘴着着些淡淡的朱红,翡翠宫纱,袖口跃过了纤手。如果握住那盈盈纤腰,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似乎感受到了厅中异样的目光,那对姐妹好奇地望了望厅中的不速之客,姐妹二人全都凝眸打量着,那一对对黑色的眼珠灵动的转着,有几丝狡黠,又有几分调皮。

    这个男子锦袍玉面,剑眉轻扬,当真是惹人喜爱,只是他的目光也太直接了,竟然露出一丝**裸的淫邪之光,那嘴角边也挂着点恶人的粘液。玉面公子,只可惜一副猪哥像。左边的女子未有什么表示,右边的女子却是轻声哼了哼,小嘴也不着痕迹的撅了撅,显然是有些讨厌这个俊朗的猪哥了。

    赵有恭定定神,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些,他认识这个小太监的,这个太监名叫郭怀仁,和李彦一样乃是大内总管杨戬的心腹,别看郭怀仁年纪小,但他绝对是个说得上话的人。

    “郭总管,今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怀仁跟着杨戬,还不是为了那个大内总管的职务么?虽然郭怀仁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司管事,但喊他一声总管,绝对不会有错的。

    果然,郭怀仁眉头一跳,就呵呵笑了起来,总管和管事虽然一字之差,但差距还是非常大的。赵有恭喊他总管不免有些拍马屁之嫌,但郭怀仁却乐得如此。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在那个皇宫里,恰恰是争斗最残忍的地方,郭怀仁对杨戬忠心耿耿,但奈何上边还压着一个李彦和梁师成,尤其是那个李彦,仗着是杨戬身边的老人,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有句话叫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放在皇宫里,那就是不想当大内总管的太监不是好太监。

    想要当上大内总管,就必须依靠外力,光靠在官家身边争宠,那是绝对不行的,虽然楚王府破落不堪,这个赵有恭也是十足的废物,但只要他肯出钱,郭怀仁也没必要往外推。站起身,郭怀仁躬身行了个虚礼,“小的郭怀仁,见过永宁郡王,哈哈,小郡王可是有福气喽,前些日**里刚选了一批秀女,官家心里挂着你,就让杨总管给你挑了两个!”

    语毕,郭怀仁轻摆拂尘,向身后的那对姐妹哼道,“两个不开眼的,还不上来见过小郡王!”

    被郭怀仁这一恐吓,两个娇俏的女子赶紧微微福了一礼,“婢子暮春、暮雪见过郡王,郡王万福!”

    赵有恭开心的笑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对娇艳的双胞胎姐妹花,他能不高兴么?面上笑得合不拢嘴,他的手哆哆嗦嗦的,似乎激动地不知道去摸谁好了。只是心中未必真高兴了,赵佶会好心送两个秀女给他么?恐怕送美人是假,贴身监视他赵有恭才是真吧!

    “暮春、暮雪?好名字,好名字,哈哈哈...郭总管,你可是本王的大福星啊!”说着赵有恭在怀里掏了掏,随后将几张交子塞到了郭怀仁手中。郭怀仁只是轻轻点了点,就将交子收了起来,“呵呵,郡王太客气了,如今官家交代的事已经完成了,小的也该回去复命了!”

    “郭总管慢走,回去告诉官家,就说本王过些日子亲自去谢谢他!”

    赵有恭觉得有必要当面谢谢赵佶,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思,能将两位绝色佳人让出来,那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赵佶自己就是一位爱好女色的风流人士,否则他也不会经常流连于得月楼了。目送郭怀仁离开,心中竟涌上了一丝冷笑,真是好伯父啊,如果不好好对待暮春暮雪姐妹,岂不是辜负了赵佶的好意呢?

    院落里凉风习习,樱婼生怕赵有恭闹出什么乱子,急匆匆往前厅走去,刚出走廊,就停在了月门处。几棵石榴树旁,两个绿裙小丫头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看她们交头接耳偷笑的样子,樱婼就有些不舒服的咳嗽了两声,“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啊!”两个丫头一看来人是王府管事苏樱婼,赶紧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苏管事,刚官家派人来了,给咱们小郡王送来了两个侍婢!”

    “嗯?”苏樱婼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么多年,官家还是第一次往楚王府送女人,一时间樱婼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官家送来的人,樱婼就是不愿意,也没权力赶出去的。

    “好了,都去做事吧,官家的事情,也是你们能乱嚼舌根的?”

    两个小丫头支吾一声,嘀嘀咕咕的离开了,等走出樱婼的视线,她们不由得撅起了嘴,“什么哦,要不是为了那点工钱,谁愿意来楚王府当下人?”

    下人们想的并不是太多,他们只知道自家小郡王是个无用的废柴,每走出去,下人们也总是被其他府上的人耻笑,久而久之,楚王府的下人也对这位永宁郡王失了恭敬之心。

    樱婼自是知道下人那点心思的,只是她也毫无办法,谁让小主人不争气呢?

    得到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赵有恭也难得的不想出府了,看到樱婼款款而来,他急吼吼的叫道,“你赶紧把后堂的别室收拾出来,让她们二人住进去?”

    “别室?郡王,那是留给....”樱婼其实是想说别室是留给妾室居住的,可赵有恭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本王说给谁就给谁,难道在这王府里,我的话不管用了?”

    樱婼真的很气,可生气又如何?小郡王一直都是如此,想起什么是什么。

    窗外阳光照耀,赵有恭走出门看着院里的花苗呵呵笑着。皇宫里,官家临摹着一幅字帖,只是他的心早已经不在字贴上了。

第9章 才子聚会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陆海,艳都城。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龙楼一点玉灯明。箫韶远,高宴在蓬瀛。

    挥毫停笔,一气呵成,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一篇名词《小重山》。赵佶微微笑着,俯身吹了吹还未干涸的墨迹,准确的说这首《小重山》是他为李师师准备的,再过些日子就是花魁大赛了,凭着这首词,师师定能再次夺魁的。对于自己的诗词造诣,赵佶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杨戬啊,明日无事吧,安排一下,朕明夜去一趟得月楼!”赵佶背着手笑眯眯的朝书案左侧走去,那里挂着一幅阎立本的《步辇图》。

    杨戬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那首《小重山》,就躬身笑了起来,“官家好才学,有这一首词,师师定能一举夺魁的!”

    “呵呵,你倒是聪明!”赵佶抬手拢了拢袍袖,他依旧在笑,只是眉头却紧紧的锁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一般。

    杨戬最拿手的就是揣测别人的心思,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由一个后花园管事迅速爬到总管之职了。官家为什么事发愁,杨戬也猜到了几分,所以他走近了,用一种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官家,小的在宫外有一处宅院,就在河边,要不把师师小姐接到...”

    杨戬的话还未说完,赵佶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杨戬,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朕拿主意了?记住了,接师师入宫或者去别处的想法,以后不要有了!”

    “官家息怒,小的该死!”

    赵佶一怒,杨戬赶紧低下了头,他确实很怕官家,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来于官家的宠信,没了官家,他杨戬什么都不是。

    杨戬额头冷汗直流,直到赵佶离开御书房,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官家为何如此生气?是在忌惮什么?

    有时候杨戬也觉得赵佶太好面子了,不肯接师师进宫,恐怕也是因为怕被人说三道四吧。不仅仅李师师的事情,就连赵有恭的事情,杨戬都觉得赵佶做的不够利索,既然已经送走了楚王赵似,又何必留下赵有恭这个麻烦呢?问题不是赵有恭会不会造成威胁,而是做为一个帝王来说,做事必须果决,斩草不除根从来都是愚蠢的。可惜了,官家太在乎别人的怎么说了,由着赵有恭活到了现在,也幸亏赵有恭是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否则那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患了。

    当**又要立牌坊,这句话来形容官家再合适不过了。

    楚王府后堂,暮春暮雪两姐妹蜷着腿缩在榻上,两对白嫩的玉足裸露在外,粉色的指甲圆润光滑,一根根足趾看上去肉噗噗的。此时她们都是一身的贴身**,那件宽大的褙子已经落在了床下。赵有恭趴在床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这么多年见过的女人不少了,可享受一对双胞胎姐妹,那还是平生第一次,更何况还是一对千娇百媚的美人。

    其实从离开皇宫那一刻起,暮春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面对赵有恭那一对**裸的目光,她抱紧软被,小脸也挂满了红润之色,“郡王,婢子姐妹还是第一次,还请怜惜则个!”

    一对姐妹看上去娇羞无比,可越是如此,越是能勾住男人的心,搓搓手,赵有恭哆哆嗦嗦的爬上了床,一只手慢慢摸上了美人的脸蛋,“哈..哈...美人放心,公子我会很温柔的!”

    香腮粉面,肌肤如那绫罗白缎,爬上美人的玉体,纤腰在手,烛光闪耀中,不多时屋内便传来了一阵阵娇吟.....

    夜色如墨,却抵不过心中的苦涩,樱婼紧靠在窗前,脸上是一片落寞之色,耳中传来的是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聪明懂事的小郡王会变成这样?

    犹记得十多年前,四岁的小郡王聪明喜人,那时候他一口一个“苏姐儿”的叫着。可老主人刚走,他就变了,变得喜怒无常,浪荡无知。有时候樱婼觉得这个楚王府被老天爷诅咒了,否则楚王为何英年早逝,唯一的血脉还变成这副样子。

    春色满园,旧人垂泪,新人相欢!

    汴梁河畔,一处小窗前,一个名叫崔念奴的女子手拿小扇看着外边的风景。不知道是谁发明了折扇,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折扇已经成了文人墨客最喜爱的物什,时至今日,就连女儿家也喜欢上了这种木质小折扇。窗外春风浮动,岸边垂柳轻轻摇曳着。

    念奴儿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时而酒窝展露,撅嘴一笑,时而紧蹙黛眉。念奴儿一直都是如此,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玉颊粉白,美眸如星,目光更如那春水盈盈。

    “崔姐儿,你听说了么?”小檀端着一盘点心,略显稚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一副不屑之色。

    念奴儿微微一笑,伸出纤手捏起一块点心,小小的啄了一口,又轻轻地撅了撅嘴,“这不是周记的点心,下次不要去别家买,太甜了!”

    “哎呀,崔姐儿,你到底有没有听婢子说话嘛!”小檀本以为崔念奴会如常人般问一问是何事的,谁知她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点心。

    美眸撇了小檀一眼,念奴儿不置可否的笑道,“继续说啊,你已经纯心卖弄了,就算我不催你,你也会说吧!”

    “呀,崔姐儿好生无趣!”被人看穿,小檀张嘴咯咯笑了笑。将托盘放到旁边小桌上,她弯着腰神神秘秘道,“崔姐儿,你不知道哦,昨天官家给小郡王送去了一对姐妹,谁知小郡王当夜就....就....”说到这里,小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就什么?是不是小郡王迫不及待的要了那对姐妹的身子?”

    念奴儿笑着瞥了瞥小檀,见小檀点头后,她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计较。官家赏赐的女人,就算再想要,有些规矩总要遵循的。

    不管是高官还是皇亲,只要官家赏赐的女子,那一定要恭恭敬敬的照顾一个月的,之后才是别的。这样做也是对官家的尊敬,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赵小郡王当夜就爬上了两个女人的床,说他蠢好呢,还是说他太色好呢?

    应该有许多人要嘲笑赵有恭的,但念奴儿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事实上她觉得这次赵小郡王演的太过了,只要不是真正的傻子,就应该知道给官家几分面子的,但小郡王似乎忘记了这一点。不过这些估计没人在乎了,现在所有人想的是如何笑话赵有恭罢了。

    “嗯呢,崔姐儿儿,你觉得赵小郡王是不是太混账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小檀掩嘴娇笑着,念奴儿似乎也受到了小檀的感染,她打开小折扇,轻轻地摇了摇。

    赵有恭是混帐,也足够愚蠢,可要不是如此,恐怕官家也不会留他活到现在了吧!

    不知为何,念奴儿竟有股冲动,她想真正的了解这位赵小郡王。

    雨花阁,位于汴梁河东岸的会祥街,在东京城里,雨花阁算得上宋朝的高等私人场所了。来雨花阁的,大都是些闲散贵族和高官之后,每个月这些王公子弟都会前来此处聚一聚,聊得也无非些八卦事罢了。

    今日又是小聚的日子,不过今日又不同于往日,因为雨花阁请来了三位难得的人,这三人便是成名多年的江南三大才子。

    江南三大才子侯玉鑫、白寒瑞、方腾谋,这三人个个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三人中尤以方腾谋最为出众,政和三年,方腾谋以甲科头名状元的身份被破格提为翰林院侍书,去年方腾谋又被提为正六品侍讲,真可谓是前途无量了。宋之一代,从来不要小瞧一个六品侍讲,有道是一入翰林院,迈得相府门,说的就是翰林院对未来的仕途有多重要。仔细说来,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这些人全都出自翰林院。

    宋时文风鼎盛,由于宋太祖赵匡胤的原因,又实行文官知军事的策略,导致了堂上堂下一片重文轻武的思想。到了宋徽宗年间,这种思想已经达到了一种极端,这也是因为宋徽宗自己就是一位爱好琴棋书画的帝王,对那些武夫更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了。宦官掌军事,其严重程度比后世大明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种种原因,方腾谋已经俨然成为了江南年轻人的代表,此时他啄着小酒,一脸的傲然之色。

    “过些日子就是花魁大赛了,不知万杰兄可有准备什么大作?”

    万杰正是方腾谋的小字,听旁边侯玉鑫的话,方腾谋呵呵笑道,“准备了又如何?今年的魁首还不是师师的么?”

    方腾谋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语气里终究有些不服的,每年的花魁大赛,不仅仅是花魁们的歌舞较技,更是才子们比试才学的机会,只可惜自从官家加入后,花魁大赛就成了李师师一个人的舞台。

    好些人都无奈的笑了笑,他们晓得方腾谋的意思,但谁敢不服呢?楼里的人不断聊着,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些话已经传进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10章 请帮手

    今日**明媚,时间又早,这个时候去得月楼自是不太合适的,赵佶就来到了这雨花阁。对于雨花阁,赵佶也是早有耳闻的,有的人称这里是京城的文学圣地,也有的人称这里为才子楼,做为一个文人雅客,他早有兴趣来看上一看了。

    听着外边的讨论声,一开始还算好的,可听到方腾谋的话,赵佶就有些生气了。冷笑一番,让杨戬附耳过来,他沉声道,“杨戬,给李伯纪去道旨意,着他做这次花魁大赛的评审!”

    李纲,李伯纪,此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在士林中又有着崇高的威望,由他做评审,想那些学子们也说不出什么了。赵佶不愿让人说他以权压人,如果他不是当今帝王,凭着他的诗词还有师师的歌舞,就无法夺魁了么?

    从赵佶的语气里,就可以听得出他有多气恼,杨戬赶紧弯腰劝慰道,“官家,何必跟那些人一般计较呢?”

    “嗯?杨戬,难道连你也觉得师师能夺魁,是因为朕的原因么?”

    杨戬心里一阵苦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如果不是因为赵佶的原因,李师师再厉害也不可能蝉联花魁的,要知道,那撷芳楼的崔念奴并不比李师师差。也许一切并非全是赵佶的原因,但至少他的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由于当今官家站在师师身后,造成其他人那少有才子去献词,这已经客观上影响了花魁大赛的公正性,毕竟没人愿意因为一个花魁大赛而得罪当今的官家。

    心中清楚,但杨戬却不敢说实话,他眉头一皱,好像有些生气似的,“官家,凭你的才学比苏学士也不会差,那些人说这些话,无非是嫉妒管家的才华,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哼,这次朕倒要真正的比试一番,莫要多说了,回宫后就拟道旨意给李伯纪!”

    “哎,官家放心,小的记住了”点点头,杨戬和声笑了笑,摸摸桌上的茶杯,似乎有些凉了,他小声道,“官家,这茶凉了,不如咱们去别处走走吧,朱管事那刚往艮岳园运了一批太湖石,听说最大的足有四丈高呢!”

    杨戬的话果然吊起了赵佶的兴致,因为赵佶此人算得上真真正正的文人雅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于奇花异草,嶙峋美石的爱好也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如果仅仅作为一个才子的话,赵佶一定可以名流千古的,可当皇帝,他真不合适。喜好广泛没有问题,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大肆收敛花石纲对百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也正因为朱勔在东南的所作所为,才导致了方腊起义。

    艮岳园,算是赵佶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劳民伤财不说,更是让朝堂上充满了一股污浊之气。因为艮岳园,多少官员中饱私囊。

    艮岳园位于景龙门和封丘门之间,南北两山相互拱绕。院内多是些奇花异木,嶙峋怪石,像云贵溶岩、武康石,福建荔枝、龙眼、橄榄,琼州椰子,湖湘木竹,总之艮岳园集齐了全国各地的好东西,如今才初春,园中已是水波荡漾,草木葱郁。

    赵佶刚悄悄离开雨花阁,赵有恭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此时他右手提着扇子,左手还牵着一条浑身长毛的獒犬。这头獒犬可是赵有恭在吐蕃商人手中买来的正宗藏獒,虽然才三个月大,已经有点猛兽之态了。今日心情舒畅,正是遛狗的好时节。

    这头藏獒叫大壮,赵有恭不是什么文人墨客,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厅中雅客们大都在笑的,可当赵有恭一进来,他们全都皱了皱眉头。怎么小郡王来雨花阁了,还牵着一条狗。

    “哎,这位兄台,麻烦抬抬腿,否则咬着你,本公子可不陪!”

    厅中诸人都有种想笑的冲动,就那条狗还没高过膝盖呢,就它还咬人?心中鄙夷,不过却没人敢笑出来,因为狗不咬人,问题是赵小郡王会咬人啊,他不光咬人,往往一咬人就是狠的。

    獒犬虽凶恶,却凶不过小郡王!

    进了雨花阁,赵有恭径直朝方腾谋那桌走去,见他走来,方腾谋三人赶紧起身拱了拱手,“今日小郡王怎么得闲来这里了?”

    学着方腾谋的样子,赵有恭也草草的拱了下手,他在方腾谋等人脸上扫了扫,歪着脑袋笑道,“本王来找你们的,听说你们诗词很厉害,正好帮我做点事!”

    “诗词?”方腾谋看看旁边的白寒瑞和侯玉鑫,三人脸上全都是一副疑惑之色,小郡王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怎么今日也对诗词感兴趣了?

    “嗯,不错,就是诗词,过些日子就是花魁大赛了,你们每人写上几首词,本王让念奴儿挑一挑,只要念奴儿能夺得魁首,本王定有重谢!”

    看赵有恭那轻松自在的样子,方腾谋脸皮子都开始抽搐了,这位小郡王还真不愧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帮忙做首诗词不是不可,问题是小郡王张嘴就一人来上几首,还真把诗词当街上的大白菜了。尴尬的笑笑,白寒瑞拱拱手道,“小郡王,莫不如让我等思索一番?”

    “嗯,是要思索一番,听说你们作诗需要灵感的!”赵有恭摸着下巴念念有词的,琢磨一会儿,他嘿嘿笑道,“本王了解,这样吧,你们三个跟我去一趟撷芳楼,咱们慢慢想,一切花费都算本王的!”

    “啊?”方腾谋这一惊可不小,虽然都说才子风流乃是人间雅事,可大白天的上**,谁落得下这份面子啊。和方腾谋一样,白寒瑞和侯玉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郡王,这就不必了....”

    “怎么,不给本王面子?”赵有恭的脸色说变,刚还在笑呢,现在已经皱着眉头瞪眼睛了,也亏得他小小年纪没胡子,否则真能让胡子飘起来。抖抖狗链子,接着赵有恭冷哼道,“大壮,给本王咬....”

    半大獒犬听话的很,“哇儿...哇儿...”稚嫩的叫上几声,张嘴叼住了方腾谋的裤腿,别看獒犬小,但劲头很足,竟咬着裤腿不松口了。

    倒是没咬伤,但裤腿脚挂着一条狗,这算怎么回事?方腾谋觉得自己真够蠢的,没事跟赵有恭讲啥道理,这混账东西整一个不讲理的。方腾谋表情尴尬无比,想一脚甩开大壮,可又怕伤了这条狗,旁边侯玉鑫和白寒瑞怕赵有恭再折腾出啥事情来,急忙拱手讨饶道,“小郡王,我等去,我等去还不成?”

    “早这么说不就成了?”吹声口哨,大壮松了口,赵有恭朝三人勾勾手指头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方腾谋三人都是一脸的苦笑,大白天的去**聚会,这笑话闹大了。

    三大才子随着赵有恭一离开雨花阁,楼里就传来了一阵爆笑声,这个赵有恭,当真是蠢如猪狗,三大才子写的词再好,能比得过当今官家么?

    北宋末年,文人雅士地位非常高,尤其是在这花魁大赛将要来临之时。看到赵有恭,吴妈妈首先就是一阵颤抖,可看到赵有恭身后的三人,她转而笑了起来,看来赵小郡王为了得到崔姐儿儿,可真用心了。江南三大才子,那可是平时请都请不来的,如果他们能为崔姐儿儿留下几首新词,这场花魁大赛就更有把握了。

    吴妈妈读书不多,但她也知道江南三大才子的名号,这些年姑娘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大都是这三人。那个女子不喜欢才子呢,更何况这三人还是风流倜傥,仕途畅通的宝贝。

    “哎呀,方公子、候公子、白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吴妈妈打个千,那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方腾谋的胸膛,饶是方大公子风流惯了,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吴妈妈太热情了,她双眼风波流转,那张嘴红艳艳的,似乎要将俊朗不凡的方公子吞肚里一般。

    赵有恭觉得很没面子,什么时候三大才子比他赵某人还露脸了?看来不仅才貌双全的女子受人喜欢,就连才貌双全的男子也是受人欢迎啊。

    “咳咳,你就不能少说点废话?赶紧带我们上楼,三位公子可是来帮念奴儿的,你挡在这里算什么事?”

    赵有恭俩眼一瞪,**子心里就打了个突突,她怎么就糊涂了呢,小郡王在此,她倒好一个劲儿的招呼三大才子,把小郡王晾一边了。小郡王是什么人,三两句说不通就犯浑的,现在没动手算是好的了。

    “哎,看奴家糊涂了,诸位随奴家来,念奴儿正在楼上等着呢!”

    等着呢?赵有恭好生奇怪,推开崔念奴的门,他就明白了,可不是在等着的嘛!此时念奴儿跪坐于瑶琴之前,放桌上燃着那种珍贵的白木香。除了小檀和崔念奴,屋里还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男子,这男人花白的胡须,脸上也布满了皱纹,怎么看都要年过半百了。最重要的是老头面黑如铁,眉毛挤成一堆,当真是丑的可以。

    贺铸?赵有恭脸色不是太好看,之前李师师倾心于小老头周邦彦,现在崔念奴私下里为贺老头抚琴,瞧那温柔似水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嫉妒无比。

    听门口几声咳嗽,念奴儿微微转过了头,只是纤指却未停下。赵有恭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崔念奴嘴角翘起,露出了一点意味深长的笑。

    咯咯,是吃味了么?念奴儿倒是希望赵有恭能真的吃醋,可她知道,这一切大都是假的。

    “郡王好清闲!”贺铸睁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下招呼。文人都有股子傲劲儿,贺铸也不例外。

    赵有恭大咧咧的坐在靠近崔念奴软垫上,很不客气的瞪了贺铸一眼,“你能来,本王就不能来了?”

    赵小郡王一来,顿时闺房里火药味儿十足,念奴儿纤手离开瑶琴,转过颔首,轻声嗔怒道,“郡王好生气人,贺通判可是奴家请来帮忙的!”

    赵有恭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后冲贺铸拱了拱手,亏得贺铸一把年纪,也没跟赵有恭一般见识。当然都知道赵有恭是什么样的人,他能道个歉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11章 没一个合适的

    把三大才子和贺铸请来,自然是为了让他们写出几首脍炙人口的歌词,有赵有恭在一旁软硬兼施,再加上念奴儿清脆的嗓音,四位才学大家总不好意思吃一顿白食的。

    夜幕很快降临,汴梁河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而此时闺房里却只剩下了赵有恭和念奴儿,就连小檀也被撵到外边准备吃食了。赵有恭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四位大才子留了新词,就被他以各种理由赶出了撷芳楼,当然不是他无情,而是谁知道这些新词能不能起到作用呢?要真的帮住念奴儿得了魁首,再跟他们当面重谢就是了,总之现在不能惯着他们。

    对赵有恭这种霸道不讲理的无赖作风,念奴儿也说不出什么,就算她说了,赵有恭也不会听。点上蜡烛,念奴儿斜躺在案前,手里还拿着一本薄薄的蓝皮书。

    赵有恭看着案上几张纸,一边看还一边挠着头,“念奴儿,侯玉鑫这首《点绛唇》如何?‘满目铅华,云裳但随春风去。谣中细雨,只有葬花人。梦里相思,故园风雨后,草色吟。乌鸦泣血,剑舞夕阳曲。’”

    赵有恭操着粗嗓门读着,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郡王,能懂诗词的好?最终还得交给念奴儿来做评判。

    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但念奴儿可是一直在听着的,当赵有恭读完后,她便抽抽小鼻子,轻轻的蹙起了眉头,“又是葬花,又是泣血的,听之便哀伤无比,怎么可以?”

    “也是”赵有恭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侯玉鑫也真是的,人家念奴儿可是要争花魁的,你写首新词犹如悼念亡人的冥词一般,这不是坑人么,怪不得念奴儿会如此不高兴。

    “无妨”把侯玉鑫的墨宝揉成纸团,随手丢到了地上,“白寒瑞的《长相思》呢?‘新草青,新月明。烟光斜雨人未醒,天地一蓑翁。旧河凌,旧人行。独揽风月透窗棂,孤光两盏灯’,这个应该可以了吧,有人有月又有灯!”

    “听此词,满是一份孤独之感,这岂能唱给他人听?不行,不行”念奴儿摇头叹息,只是眼睛依旧看着手里的书。

    还不行?赵有恭毫不气馁,揉个纸团继续,“那方腾谋的《山茶花》应该可以了吧?‘娇花迷醉草雾中,云树依依满江红。寂寞夕阳青河山,铺残红。金马玉缘梦中去,锦帕遥寄楼已空。独留痴情双鸳鸯,醉东风。’”

    “嗯,词是美的,痴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这不是让人伤心么?不行不行!”

    “还不行?”赵有恭傻眼了,方腾谋的大作不行的话,就只剩下贺铸的《青玉案》了,“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赵有恭做为一位穿越人士,自然明白贺铸的大作有多妙,正因如此,他抖着手里的墨宝,呵呵笑道,“听到了么,念奴儿,贺老头的词应该没问题的吧?”

    念奴儿坐起身,慵懒的伸了伸胳膊,手肘支着案子,她还是嘟着嘴摇了摇头,“贺通判的词好是好的,可还是无法让奴家压过师师!”

    “咦,念奴儿,你这是何意,你既然也说贺老头的词好了,为何又说比不过那李师师?”

    赵有恭有点急了,他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耐性的,念奴儿蹙着黛眉,嘴角微微抽动,粉白的香腮就多了两个小酒窝,“郡王有所不知,近日官家可是为师师新作了一首词,而且师师又从清真居士那得来一首《满江红》!”

    “那又如何?官家的词就比得上贺老头的?”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陆海,艳都城。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龙楼一点玉灯明。箫韶远,高宴在蓬瀛”轻轻吟诵一遍,念奴儿手拿薄书,遮掩住了半张娇颜,“郡王,这可是官家新作的《小重山》,奴家虽不愿承认,可贺通判这首词是绝对比不过官家的,更遑论周居士的《满江红》?”

    那一对美眸轻轻眨动,念奴儿在等着,却发现赵有恭竟迟迟未回话,仔细一看,原来小郡王又看痴了。

    “郡王,奴家说的你可在听?”

    抹抹嘴角的水渍,赵有恭赶紧坐直了身子,“听着呢,念奴儿,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还有人比得上贺老头么?”赵有恭绞尽脑汁的思索了一番,却依旧想不出什么人能比得上贺铸与周邦彦,除非是辛弃疾这货能早蹦出来。

    虽然这个北宋末年早已经乱了,乱的跟历史上那个北宋末年完全不同,但至少赵有恭没听说大宋有个叫辛弃疾的人。

    撅撅小嘴,念奴儿居然展颜笑了起来,将手里的书放在案上,她双手合拢,有些轻松的说道,“奴家可不知道怎么办,反正奴家得不来花魁,郡王也是无法得到奴家的!”

    “你....念奴儿,你就不怕本王硬来?”

    “咯咯,郡王可以试试的,看奴家会不会怕?”念奴儿依旧在笑,她支着下巴,那粉颈洁白似雪,肌肤犹若凝脂,精致的瑶鼻渗着一点汗渍,让人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眉目如画,粉黛如山,这个绝美的佳人,当真是个妖孽。

    “算你厉害,词的问题本王帮你,不过你也不要耍本王!”

    “郡王,奴家可没胆子骗你!”

    “哼!”赵有恭咧咧嘴,念奴儿太多变了,时而成熟稳重,时而调皮可爱,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无事了,才留意到念奴儿看的那本书,翻过封面一看,赵有恭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竟然是《罗织经》。这本书可是唐武周年间酷吏来俊臣所主编,全篇讲的都是如何伪造证据,罗织罪名的阴暗书籍,当年狄仁杰看了此书都吓得冷汗直冒,真没想到念奴儿一介**女子,竟然喜欢这种书。

    心中惊讶,赵有恭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朝里屋看去,只可惜那扇门前挡着一面屏风,真想看看念奴儿休息的内屋到底藏着些什么。

    过了酉时三刻,赵有恭酒足饭饱笑眯眯的离开了撷芳楼,只是离开后,他依旧回头望了望那扇小轩窗。

    闺房里,念奴儿伸手抚摸着桌上的《罗织经》,虽然还不敢确定小郡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但至少她知道小郡王绝对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徒,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哪懂得《罗织经》的厉害?小郡王自以为没人留意到他的神情,可她念奴儿也不是蠢人。

    “呵呵,我的小郡王,奴家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个夜明月伴着一圈淡淡的黄晕,明天不是大风就是阴天。从撷芳楼归来后,赵有恭将大壮丢给苏樱婼,便迫不及待的跑进了屋。那一对姐妹似乎早在等着了,烛火熄灭,免不了又是一场胡天海地的盘肠大战。绫罗散落,粉帐悠悠,三个肉虫紧紧地交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沉睡了过去。

    夜色醉人,尤其是这汴梁河的夜,这里的夜总是伴着点红尘之色,裹着些柔情蜜意。

    丑时三刻,繁华的汴梁河也归为了沉寂,撷芳楼依旧楼门打开,三楼小轩窗边还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春风吹来,灯笼随风摇摆,烛火一闪一闪,却没有熄灭。

    人们都熟睡了,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撷芳楼楼下,这里侧对楼上栅栏,抬头向上看便是念奴儿房间的窗户。由于窗户就在外屋,又是暖春时分,所以小檀也不会关上窗。

    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那黑影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人全身裹在黑衣,就连头上都戴了一件奇怪的黑色头罩,仅仅露出了眼睛和嘴巴。打量一会儿,这黑衣人轻呼口气,身子猛地一跃,竟如燕子般腾空跃起了几丈,他单手抓住窗棱,一个翻身就如狸猫般窜进了房间。

    屋里小檀睡得正香,小丫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小嘴轻轻吧嗒着,她睡得好不香甜,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个不速之客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随手扔在了小檀怀中,黑衣人并未急着离开,他绕过屏风,确定念奴儿已经熟睡后,轻轻的推开了门。当然门是插着的,不过这根本难不倒黑衣人。

    帷帐落下,依旧可以看得到念奴儿躺在榻上睡得正是香甜,黑衣人生怕弄出太大动静,他小心翼翼的在屋中搜索一番,随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掩上屋门,黑衣人顺着窗口迅速离开了撷芳楼。

    汴梁河畔,杨柳依依,春风中,水波荡漾,一个黑影迅速奔跑着,他就像一道残影,冲着黑暗的槐树林跑去。

    黑影不得不朝槐树林跑,因为他发现一离开撷芳楼,就被人盯上了....

第12章 比武

    四月槐花香,那种香清幽而不媚俗。槐花美,美如白色的梅花簇,奔跑于槐树林中,仿佛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春天。

    来到树林深处,黑衣人猛地停住身形,而身后之人也拍马赶到。

    此时月色昏暗,却足够让人看清几丈内的光景,黑衣人转身镇定自若的望着那个莫名的跟踪者。只看了一眼,他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年约二十左右,面容刚毅,剑眉轻扬,他的长发并未像其他人一般束起,而是随意的扎了下,尤其是耳后的鬓发,竟是白色的。男子的神情很是清冷,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的傲慢。双手环抱一把长剑,一身白色长袍在这昏黄的月色下更显有些诡异。

    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袍,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两个人静静地对望着,良久过后,还是黑衣人先开了口。

    “兄台,你这是何意?你我素不相识,何苦跟踪我?”

    闻听黑衣人的话,白袍男子将长剑杵在地上,有些淡淡的说道,“比武!”

    白袍男子的语气确实挺怪异的,看他的表情,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会累一般。

    黑衣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这个怪人,无缘无故的跑来比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更重要的是白袍男子是怎么知道他会武的?想到此处,黑衣人左脚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分,右手也藏在了身后。黑衣人心里非常清楚,他会武的事情是不能传出去的,如有必要,只能送白袍男子进阎王殿了。

    “比武?你怎么找到我的?”

    “听别人说的!”

    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听白袍男子说话,黑衣人竟有种暴躁的感觉,听说过惜字如金,但能惜字惜到这种程度的,也算是长见识了。看着白袍男子,黑衣人有些轻蔑的哼了哼,这个怪人多说几个字能死?

    “呵呵,兄台可知道我是谁?”

    “赵有恭!”

    听到这三个字,黑衣人明显的怔了怔,他俩眼圆瞪,似乎要吃了这个白袍男子一般,眼露凶光,一时间周遭弥漫起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没错,黑衣人确实是赵有恭,在赵似被赐死之后,赵有恭便开始随着无名老者用心习武,十来年几乎从未间断过,只是这一切都是瞒着别人的,如果今日不是为了给念奴儿送东西,他依旧不会展露自己的武功。明明足够小心的,结果还是出了变故,是他赵有恭太倒霉,还是上天太照顾他?

    既然被人认出,赵有恭也没有藏着的必要了,他嗤笑两声,伸手摘去了黑色头套。虽然还未有什么动作,但赵有恭的双眼依旧冷冷的锁着白袍男子。

    “你既然认出本王,那也留你不得了,告诉本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负玄妙武学,这几乎是赵有恭最后的资本了,将来如有什么意外,有这一身武学,他依旧可以出其不意的杀出一条生路,可这个秘密若公之于众,他相信不出两个时辰,赵佶就会想办法要了他的命。身子微微前倾,赵有恭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动手,他还在等待着,也看看白袍男子到底能说出些什么。

    “比武!”

    白袍男子依旧是那种傲慢的语调,一共两个字,却让赵有恭有一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本王问你,你是何人!”

    “胜了我,再说!”

    比武,比武,这个白袍男子是个武痴还是个傻子?可看他丰神俊朗,白袍飘飘的形象可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不是要比武么?既然动了杀心,那终归要动手的,赵有恭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有了些松动,可这时若放松了戒备,那就大错特错了。赵有恭虽然面上放松,可是双足发力,整个身形如闪电般冲向对面的白袍男子。由于双方距离很近,赵有恭的步法又快,白袍男子也不禁有些骇然的蹙了下眉头。

    白袍男子面上甚是轻松,可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赵有恭一举一动的,赵有恭的步法可以算得上快,但绝不是奇快,最主要的是他的步法非常诡异。轻功一道,讲究的是身形轻便,吐纳得法,无论是道家一派还是佛门乃至逍遥派,他们的轻功无一不是走的灵巧路线,可赵有恭的轻功偏偏是剑走偏锋,他的身形看上去威猛有力,大违轻功之道,巧妙的是他不走直线,身形忽左忽右,如此一来倒是降低了步法上的缺陷。

    顷刻间,赵有恭已经贴近白袍男子,他左手举起,五指向内抠起,如猛虎般朝白袍男子的右肩抓去。赵有恭手法不算慢,白袍男子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左腿往边上一迈,身形微微一侧便躲了过去。一次凌厉的攻击,却被轻巧的躲过,这时白袍男子却没有半点松懈之心,因为他觉得赵有恭不会如此简单的。

    果然,身形还未站稳,白袍男子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凉风,眼角微微一瞟,他的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妙,不知为何,赵有恭竟然出现在他的右后方。

    高手对决,将侧后方暴露给对方,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而白袍男子却愚蠢的忘记这一要点。事实上也怪不得白袍男子,实在是赵有恭身法太过怪异。

    右拳摊开,一个恶狠狠的掌刀切向对方脖颈,白袍男子心下吃惊,却不会任由赵有恭如此得手,他猛地前倾,整个人如一根木棍般朝地上扑去。赵有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步向前,一拳朝白袍男子腰部砸去。一个将要倒地之人,那就是有通天之能也躲不过这一击的。倒地之人就如同在空中一样,是最难做出变化的时候,赵有恭相信,以自己的速度绝对可以快得过白袍男子的。

    势在必得的一击,效果究竟如何?

    拳风到,赵有恭内心却是一片凉意,因为这一拳只轰到了一片空气。在他眼前,白袍男子竟以不可思议的姿势逃脱了。他看得非常清楚的,当拳未到的时候,白袍男子抛去手中长剑,然后双手猛拍地面,接着整个人居然贴着地面几寸的距离平行飞过。这一刻白袍男子双臂张开,衣带飘飘,犹如一只轻便的鸟。赵有恭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燕子,对,就是暖春时节在水面滑行的燕子,不同的是燕子是黑色的,而这个人是白色的。

    躲过这一击,白袍男子再次拍击地面,整个人猛地窜起,半空中接住那把长剑,随后潇洒万分的落在了地上。

    赵有恭看呆了,这白袍男子到底是何方妖孽?什么样的轻功能做到这种地步,就算逍遥派的凌波微步也没有如此厉害吧。一次短暂的交锋下来,赵有恭再也不敢贸然动手,因为他心里已经很清楚,想要打败白袍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以。之前一直是他主攻的,而白袍男子几乎都是在躲避,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未能对白袍男子造成什么伤害。

    站在原地,赵有恭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好几个人名,乔峰?慕容复?韩永明?金世龙?

    虽久居汴梁城,但赵有恭对江湖之事也有所耳闻的,如今江湖中年轻一辈武功卓绝的当推北乔峰南慕容,除了这二人之外,剩下的便是蜀中公子金世龙和关中狂刀韩永明了。

    如今金世龙在禁军任都指挥使,赵有恭有幸见过他一面,所以白袍男子不可能是金世龙。韩永明用的是刀,乔峰不用武器,难道此人便是姑苏慕容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赵有恭的心思,白袍男子握紧长剑,有些感慨的缓缓说道,“很不错,我等年轻一辈,能给我造成如此麻烦的,除了乔峰,你是第二个。能将普普通通的少林长拳用到如此程度,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赵有恭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听白袍男子的口气,好像连乔峰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此,那他是慕容复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了。

    “你到底是谁?”

    还是这个问题,结果依旧没有得到答案,白袍男子轻轻一笑,随手将剑立在了槐树旁,“比武,这样公平!”

    见鬼了,此时此刻,他觉得白袍男子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武痴,不是假痴,是真痴。

    一场比试终究躲不过去,白袍男子身形清逸,出招又快又狠,他时而拳来,时而为掌,每一招每一式信手拈来,他的一招一式几乎是无迹可寻。白袍男子越打越兴奋,这可就苦了赵有恭了,仔细说起来,除了和恩师拆招,这还是赵有恭第一次实战,没想到乍一交手,就碰上了这样的硬茬子。

    不知不觉间,百十招已经过去,赵有恭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白袍男子也好不了多少,此时他红着脸,额头上满是汗渍,鬓角的白发也贴在了前额上。再打下去,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赵有恭心神一动,猛的大喝一声。这一声大喝太过突然,再加上赵有恭独有的大嗓门,震得白袍男子不由得一愣,他双眼眯起,正待喝问一声,就看到赵有恭的右手以飞快的速度朝下探去。

    浑蛋,白袍男子一时间气得差点大骂出声,因为赵有恭的目标竟然是他的胯下,这一招要是得手,那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心中气怒交加,白袍男子却只能无奈的向后跳去。

    双方拉开一段距离,不待白袍男子说些什么,赵有恭已经瘫坐在地上,伸直双腿呼哧呼哧的说道,“不打了,你到底是谁?”

    不打了?白袍男子紧紧地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赵有恭竟然说不打就不打,“不打?你会死?”

    “嘿嘿”赵有恭不屑的笑了笑,“你若要杀本王,何必放弃手中剑?既无杀心,单纯手上功夫,你拿不下,本王也是拿不下,又何必再斗下去?说吧,你到底是谁?”

    这个不一样的宋末,这个不一样的天空下,除了乔峰和慕容复,到底还有谁有如此身手呢?

第13章 死亡如风

    白袍男子轻轻地撇了撇嘴,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那表情当真是傲慢至极。靠着大槐树缓缓坐下,他总算幽幽的说出了几个字。

    “武关,独孤求败!”

    嗡,赵有恭只觉得脑海中血气上涌,差点没一下昏死过去。

    剑魔独孤求败?虽然这个时空的北宋末年早已支离破碎,可听到这个名字,依旧是那么的让人无法相信。

    双目圆睁,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见到真正的独孤求败。剑魔独孤求败,一生为武道痴迷,怪不得他会如此傲慢,因为独孤求败有着傲慢的资本。清风裹挟着一股股槐花香,子夜的露水打湿了草叶,心中却没有半点清凉。赵有恭是激动的,但他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显眼,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独孤求败为何会找到他。

    “独孤求败?你追寻的就是失败么?”

    赵有恭本能的一问,却未得到任何回答。独孤求败轻轻眯着眼,脖子向上仰着,好像根本未听到一般。赵有恭顿时觉得非常无力,面对独孤求败,所有的话语就好像消散在了空气中。难道独孤求败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爱答不理的么?怪人,当真是个怪人。

    赵有恭毫不气馁,吞吞口水,继续问道,“谁让你来找本王比武的?”

    “赢了,告诉你!”

    一共五个字,就像从牙缝里硬生生蹦出来的,毫无半点感情可言。赵有恭气的额头都快黑了,瞳孔一缩,他便咧着嘴冷笑起来,“想要赢你,还不简单?”

    “嗯?”独孤求败眯着的眼睛总算睁开了一点,只是那眼光中更多的还是嘲弄,仿佛在鄙夷赵有恭的话一般。

    事实上独孤求败不该鄙夷赵有恭的,赵有恭能在赵佶的笼罩下活了这么多年,又岂是等闲之人?只见赵有恭身子微微向前坐了坐,接着他的右手握拳猛地挥出,拳头松开,一片灰蒙蒙的粉尘朝着独孤求败罩去,一时间独孤求败只觉得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是草木灰,独孤求败没想到赵有恭一个郡王会用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无论心里多么想摁着赵有恭狂揍一顿,至少现在他要先躲过这把突如其来的草木灰。挥袖挡在眼前,身子已经笔直窜起,他的脚一蹬槐树,便想跳出草木灰的范围。虽然独孤求败反应够快,但还是比不上赵有恭早有准备,只听耳边一阵劲风划过,独孤求败的脖颈上就多了一股凉意。

    烟尘散去,独孤求败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赵有恭,一把匕首顶着他的脖子,他就是想动都动弹不得。此时赵有恭嘴角上扬,眉毛挑着,面上一阵笑意,仿佛要将刚才所受到的鄙夷都还给独孤求败一般。

    “你输了,可以告诉本王了!”

    “卑鄙!”

    “卑鄙?哈哈”听到这两个字,赵有恭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的笑像是在嘲笑独孤求败,又好像是在自嘲,“什么叫卑鄙,你能解释么?也许你说的很对,这不是高手所为,可赵某从未说过自己是高手,而且,赵某也从来不是个好人。独孤求败,你除了练武,你还知道什么?如果不是如此,赵某早就死去多年了,卑鄙?哈哈....只要能赢,赵某不在意用什么手段!”

    赵有恭面色红润,那是激动的,他的声调有些高,看上去是在对独孤求败说,可更多的还是在对自己说吧。这些年,他太苦了,也太累了,每天都要装成一副无知的蠢样,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去装疯卖傻。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赵佶轻视他、无视他、嘲笑他,这些年,他伤了好多人的心,最让他心痛的就是樱婼,那个可怜的女人操持着楚王府的一切,却还要面对他赵有恭的冷言冷语。

    听着赵有恭有些散乱的话语,独孤求败深深地皱了皱眉头,他听得出来,赵有恭心里很苦,他说这么多,更多地还是在发泄吧。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有些理解赵有恭了,一个郡王,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汴梁贵族又有哪家真正的瞧得起他,一个郡王,十来年身边只有危险,没有一个朋友,当真是可笑可悲,如果换做另一个人,也许早就崩溃了吧,因为如此活着,实在是太累,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不知怎地,独孤求败想到了自己,孤独的人,都有着同样的苦恼,那就是无人理解。十三岁出道,独孤求败辗转大江南北,从北地大漠到江南烟雨,他挑战了太多人,也得罪了太多人,许多人都觉得他没有人情,傲慢至极,因此,活到现在,他没有一个朋友,敌人倒是有许多。

    蹙起眉头,独孤求败轻轻一笑,“你害怕?”

    害怕?赵有恭抽抽鼻子,清冷的笑道,“是的,赵某怕,赵某非常怕死,当年爹爹用命保下我,赵某怎能辜负他的恩情?赵某要活着,要报仇!”

    长叹一声,赵有恭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了太多,好些你不该听到的,独孤求败,对不住了,这些秘密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本王只能杀了你!”

    杀心一起,赵有恭整个神情都变了,他面容刚毅,嘴角上翘,说不出的狠辣,为了自保,即使独孤求败也留不得,虽然崇敬独孤求败,但至少现在他们不是朋友,所以赵有恭不愿也不敢冒险。

    面对这猛然迸发出的杀意,独孤求败却恍然未觉,他紧靠槐树,面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样子,“你杀不了!”

    “谁说的?”

    好一个独孤求败,到了此时还如此镇定,当真以为他赵有恭不敢杀人么?握紧匕首,只要再往前一分,便可取下独孤求败的性命,这一刻赵有恭心跳加速,这一刻终究有些不忍,可又能怎么做?匕首缓缓向前....

    林中春风浮动,弥漫着一种种冷,一种种香,那昏黄的月色下,两个孤独的男人依旧执拗的对视着。

    杀,还是不杀?

    独孤求败终究还是笑了,他知道赵有恭下不去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如独孤求败所想,赵有恭还是犹豫了,就在他无法决断的时候,林中响起了一个缓慢而苍老的声音。

    “九郎,收手吧!”

    九郎,在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会如此叫他,一个是已故的祖母朱太妃,一个是他的父亲赵似,另一个便是自己的恩师无名老者了。九郎,乃是朱太妃所赐,九,乃阳数中最大,誉为最为尊贵,九,寄予了祖母对他的期望,那就是做到极限,荣登九五至尊。

    赵有恭收回匕首,缓缓地转过了身,不远处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老者慢慢走来,那老者身材枯瘦,一缕胡须已然全白,长长地白眉似乎挡住了眼睛。老者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看上去是八十岁,又像是九十岁。不过没人敢小瞧他,至少在之前独孤求败和赵有恭都没发现老者的存在。

    这个看似枯瘦如柴的老人便是赵有恭的恩师无名老者,如果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赵有恭听话,那便只有这位老人了。老人对赵有恭的恩情,赵有恭心中是万分明白,所以他对恩师尊敬有加,有时候赵有恭恩师更像是他的亲人。

    “恩师,你怎么来了?”

    老人看了看赵有恭,慈眉善目的笑道,“为师当然要来的,否则独孤岂不是要命丧你手了?”

    “恩师,独孤求败是你老人家弄来的?”赵有恭狐疑的看着老人,他实在没搞明白老人为什么要把独孤求败弄来,难道不知道独孤求败是个**烦么?

    老人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转脸看着独孤求败问道,“独孤,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的选择么?你是留下,还是离开?”

    “回老先生,独孤留下!”

    独孤求败竟对老人如此恭敬,这可真是出乎赵有恭的意料了。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离开?什么留下?

    得了独孤求败的答复,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撇下独孤求败,老人用一种不太高兴的语气叹道,“九郎,为师叮嘱过你多少次,在未离开京城之前,不要暴露你的武艺,你为何不听?”

    老人显然是有些不满的,赵有恭低下头,缓声道,“恩师,对不起,弟子并非有意为之,这次花魁之事,也许是弟子离开京城的机会,所以弟子....”

    “所以你就就违背了为师的叮嘱,擅自展露了武艺?哎,九郎,为师知道你心中的苦,可你要明白此时暴露武艺,对你意味着多大的风险!”

    “恩师,弟子知错,请你责罚!”赵有恭知道老人对他的好,所以他屈膝跪在了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有恭,老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良久后,他伸手摸了摸赵有恭的头顶,“罢了,罢了,你已经长大,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为师也不便强求你什么。只是九郎,你要记得,无论怎样,你都要活着,只要能活着,其他便是烟消云散又如何?否则,岂不是愧对你那可怜的祖母?”

    “谢恩师教诲!”赵有恭低着头,只是心里却未必如嘴上所说了,活着当然重要,可是父亲的仇不报了么?他这么多年所饱受的屈辱就白白算了么?

    不,他赵有恭做不到,赵佶给予他的痛苦,他要百倍还回去。

    命运无终,死亡如风,惶惶天地,谁能听到他的呐喊声?

第14章 寂寞是一首歌

    仇恨,是人类永远抹不去的一笔情感,因为恨所以爱,又因为爱所以恨,反反复复,谁有看得清说得明?

    白眉老人扶起赵有恭,仔细的端详着,这一刻他好像要将赵有恭的样子印在脑海中一般。这么多年,老人从未如此注视过他,竟让赵有恭有了种将要离别的感觉。本能的,赵有恭抬起头急声问道,“恩师,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九郎,这么多年该教的为师都已经教的差不多了,日后会如何,一切看你的造化了。今日一别,再相见,也许一年,也许十年!”

    “恩师?你要离开?”赵有恭顿时有些急了,他的眸中有几分湿润,双手拽住了老人的袖子,“恩师,弟子....”

    “九郎,莫要做那小儿女姿态,又非生死离别,何必伤心,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倒是你,也无需寻找为师!”老人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慢慢擦拭着赵有恭的眼角,十余年相处下来,他早已把赵有恭看成了自己的子孙,那份感情又岂是轻易能割舍下的?可是,这个弟子已经长大了,他开始有自己的主见,更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作为老师,应该让他尽情地去闯荡,而不是横加掣肘,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别人无法改变也无权去改变。

    长叹一声,白眉老人感情沉重的说道,“九郎,你要记得,万事不要太过执着于仇恨,有时仇恨会让你迷了双眼。以后若还有什么事,告诉独孤便是,切莫再轻易暴露武艺了,无论何时,你要知道,为师会一直看着你,所以,你并不孤单!”

    老人并未停留太久,留下一本古朴的书籍后,他便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槐树林中,槐花开的正盛,芳香迷醉了双眼,林外,白眉老人健步如飞,身轻如燕,只是那苍老的脸,早已被泪水淹没,“婂儿,你若在天有灵,保佑九郎吧!”

    朱婂儿,朱太妃的名字,只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却不多了。

    手中捧着那本没有名字的黄皮书,赵有恭心中五味杂陈,恩师就这样离开了?翻开黄皮书,只见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字,看笔迹便知这是恩师亲笔所写。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动静之机,添为阴阳,手揽拂月,稚子呈祥。引天地之气,丹田之旺,收四方之力,开宫阙,任督自然畅。”

    读着这些,赵有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些不正是《九阳真经》的总纲么,蓦然的,赵有恭呆住了,恩师说书中所记乃是他一生所得,如此说来,《九阳真经》是恩师所创?

    合上书,看到独孤求败依旧靠在槐树上眯着眼,赵有恭皱皱眉头,擦去眼角的湿润吭哧道,“独孤兄,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你问!”

    “你跟家师如何认识的?”

    “比武!”

    “那为何要听命于本王?”

    “输了,要认赌约!”

    “那你要在本王手下劳苦多少年?”

    “三年!”

    随便问了几句,赵有恭有了大致的了解。估计是独孤求败去找恩师比武,结果恩师跟他定下了赌约,独孤求败要是输了,就得过来帮他赵有恭干活,结果未曾一败的独孤兄还真就败了,最后就来到了这里。估计是心性太傲,独孤兄不是太服气,就想跟他赵某人比划比划,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不怀好意的瞄了独孤求败两眼,赵有恭把黄皮书塞到怀里,呵呵笑道,“你是从哪找到家师的?”

    “少林寺,藏经阁!”

    “嗯?”赵有恭更加好奇了,“独孤,你去藏经阁干嘛,要比武应该去罗汉堂啊!”

    被赵有恭如此问,独孤求败那傲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自然,他站直身子,抱着长剑转身往林外走去,走了几步,还冷飕飕的蹦出了几个字,“明知故问!”

    瞧独孤求败这个反应,赵有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追上去哈哈笑道,“独孤兄,没想到啊,原来你也有梁上君子的嗜好,竟然跑藏经阁偷秘籍!”

    挖苦两句,正待再说些什么,赵有恭脑中猛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家师当时在藏经阁做什么?”

    “扫地!”

    赵有恭呆若木鸡的站在了原地,脑中还在嗡嗡作响,乱套了,乱套了,这个北宋末年真的乱成一锅粥了,他的恩师竟然是扫地神僧......

    ***************************************************************************************************************

    独孤求败去哪里落脚,赵有恭根本就不关心,因为不管到了哪里,独孤求败都会想办法知会他一声的。经历了一夜变故,赵有恭偷偷潜回了楚王府,此时暮春暮雪姐妹睡得正香,赵有恭也不怕打搅她们。事实上两姐妹被人点了昏睡穴,就是想不睡都不行,赵有恭脱衣上床,等躺好确定没有破绽后,才解了两姐妹的昏睡穴。

    这一夜,赵有恭闭着双眼,却难以入眠,认识了独孤求败,恩师又是传说中的扫地神僧,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相比之下,念奴儿的事情倒不是什么大事了。

    丑时三刻,撷芳楼上竟然燃起了灯,念奴儿撅着小嘴把玩着手里的信,是现在看呢,还是待来日看呢?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拆开信取出了里边的纸,纸张柔软,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徽墨香。春风送暖入轩窗,沉睡的人依旧在沉睡,只有念奴儿满脸笑意的研究着手里的词。

    “百里黄沙马蹄扬,风吹玉门箭雨狂。梦里依稀天上路,迷雾,一曲长歌尽敦煌。山峭猛鬼地狱火,巾帼,戎马倥偬战四方。红颜烈烈金沙滩,人间,英雄不求归故乡。”

    烛火濯濯,一曲简简单单的《定风波》,却让念奴儿看得有些痴了。一首词,万分豪迈,充满了男儿志气,可认真看下去,才发现,满目竟是那些戎马疆场的巾帼红颜。敦煌天上路,山中地狱火,还有那迎风浴血的金沙滩,这说的是杨门女将,还是她念奴儿自己?

    谁说女子不如男?在这个文风鼎盛,武夫没落的大宋朝,至少她念奴儿还知道辽人的铁蹄已经临近。

    一首《定风波》,却是为她念奴儿量身定做的,她仿佛看到了一位身披披风,手握长枪的女子,眼前是千军万马,战鼓隆隆,她却凛然不惧。

    念奴儿笑了,笑容里有痴迷,更有沉醉,呵呵,好一个深藏不漏的小郡王,一身武艺,一身才学,他想要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报仇是为了生存?不,绝不是这样的,从词中就可以看出来,一个志在报仇的人,何须遥望那远在天际的大漠敦煌。

    玉门关,此时已经成了西夏人的关隘,大唐曾经名震西域的关口已经落于西夏人之手,肃州、瓜州,大宋永远的痛。夺回玉门关,再战金沙滩,大宋还有第二个人敢做此想么?

    怀仁金沙滩,曾经麟州杨家誓死守卫的地方,最终还是落于辽人之手,就连那诺大的大同府也变成了辽人的西京,耻辱,可这些耻辱还有多少人记得?大宋如此多男人,又有多少比得过她念奴儿一介女流?

    来到窗前,念奴儿笑如春风,温柔无限。

    月色昏黄,汴河沉落,这悠悠烛火,燃尽的却是种种寂寞。

    这个夜,终究是无眠之夜,念奴儿站在窗前遥望,而在得月楼里,一个身披白纱的绝色女子也在迷茫的看着那昏黄的月色。

    不知为何,师师总是睡不下,即使官家就在身旁,她依旧无法安静。清风吹拂,有些凉,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师师未回头便知道,来人一定是官家。

    揉揉眼睛,赵佶揽住美人的肩头柔声问道,“师师,为何不睡,可有心事?”

    “无事,只是睡不下,官家不必管奴家的!”师师淡淡一笑,她的笑不算娇艳,赵佶却万分喜爱,也许正是因为师师清冷的性子,赵佶才会爱不释手吧。

    师师确实有心事,只是她不敢直说,因为她心里想着的竟然是那个百无是处的小郡王,为什么会想他,连师师自己都不晓得。花魁大赛,也许会输,赵小郡王好像可以创造一个奇迹,就像当日那场别开生面的斗猪比赛。不仅仅因为赵有恭,师师自己也盼着输,这些年,她已经累了,乏了,她想看看当不是花魁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那是官家还会流连于她的闺房么?

    身为花魁,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完美的结果,可师师不想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抬头,天边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地余尾,似乎昭示着一生的不幸。

    那个无赖小郡王,当日他的话警醒了她的心,师师懂,所以她不愿再当那个花魁。花魁花魁,到头来还不是红尘女子么?烛光闪烁,梦里对人哭,醒来对人笑,一直都是如此。

    屋中没有歌,春风却寂寞了花火。

第15章 太学院第一战

    月沉落,天边有朝阳划破黎明,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暮春暮雪姐妹穿着单薄的衣服伺候着赵有恭。束好长发,一身锦袍,铜镜里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十六岁的赵有恭,应该行冠礼的,可父母不在,祖母去世,姑母也没了,一个长辈都没有,谁为他举行冠礼?赵佶么?赵有恭轻轻一笑,笑容里有着太多的嘲弄,宁愿一生不行冠礼,也不愿赵佶替他做这些事,而且,赵佶也从未想过这些吧,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诗词美人,嶙峋美石,还有那可笑的道家信仰。

    不知何时,暮春暮雪姐妹俨然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她们吩咐下人做了好些事情,渐渐地,地位已经超过了苏樱婼。对于这一切,赵有恭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早晚有一天,所有的屈辱都会还回去的。他的苦,樱婼的苦,还有许多许多.....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是熙熙攘攘,赵有恭昂首挺胸走在路中央,手里牵着那条凶恶的小獒犬,身后跟着两个狗腿子。街上小贩大部分都认识赵小郡王的,有道是小郡王凶恶如猛犬,所以一看到赵有恭潇洒走来,行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谁要是不让道万一碰着小郡王,那小郡王可是会讹人的。

    看小贩们站旁边行注目礼,赵有恭顿觉无趣,看来今天占便宜讹人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早上什么都没吃,确实有些饿,看旁边包子铺那正冒着热气,他也不客气,走过去打开蒸笼摸出了两个包子。对于赵小郡王如此霸道的行为,大多人都司空见惯了,什么时候小郡王不这样了,那才奇怪呢。

    咬口热腾腾的包子,倍香,赵有恭眉开眼笑的抖了抖狗链子,“小三,傻愣着干嘛,付钱啊!”

    后边那个叫小三的狗腿子明显一愣,啥时候小郡王吃两个包子也要给钱了?不过小郡王都说了,做为跟班的总要照做的,掏出四文钱,还没送出去,那包子铺老板就摇着手苦笑道,“不用不用,小郡王能吃小人的包子,那是小人的福气,哪还能要钱?”

    听包子铺老板如此说,小三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赵有恭已经吃下了一个包子,他眨着眼瞄着老板看了两眼,啧啧称奇道,“好,不错,你叫牛....牛啥来?”

    “回郡王,小的叫牛水根!”

    “嗯,牛水根,这名字起得好啊,又是牛又是水的,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报本王的名号,谁要不给你面子,那就是不给本王面子!”把另一个包子丢给小三,赵有恭笑眯眯的拍了拍牛老板的肩头。

    赵小郡王如此和蔼,如此亲热,倒让牛水根有点不适应了,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呢?

    果然,还没两句话,赵有恭话锋一转,瞄着屋里看道,“本王记得,你好像有个女儿吧,长得如花似水的.....”

    赵小郡王的话还没说完呢,牛老板的脸就已经吓绿了,小郡王献殷勤准没好事,可没想到他竟然打的这主意?额头冒汗,牛老板也顾不得了,苦着脸陪笑道,“这个....小郡王,你不知道,芸娘去年就嫁人了....”

    “哦”赵有恭一脸的失望之色,砸吧砸吧嘴,还有些可惜的说道,“哎,嫁人了?不过,你不知道,其实小妇人更有味道....”

    嗡,牛老板觉得脑袋都快炸开了,他牛水根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了,怎么就大早上惹上这位主了?小妇人更有味道?那就是傻子都听出小郡王是啥意思了,牛水根差点没当场跪地下,低着头,声音都有点发颤了,“小郡王,求求你,你放过小人吧,芸娘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哭什么?真是的,当真是无趣,本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推推牛老板,赵有恭转过身,一抖狗链,小獒犬兴冲冲的往前走去。当然走的时候,赵有恭没忘记顺带多拿了两个包子。

    直到赵有恭走远了,人群中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开玩笑?就小郡王那德性像开玩笑的样子?

    坊间关于小郡王的传说那可是多不胜数,其中就有他半夜入**房,淫辱他人妻子的事情,所以当小郡王,眼露淫光,说什么小妇人更有味道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以小郡王的人品,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

    走在路上,赵有恭觉得自己多年的劳苦总算收到成效了,小贩畏之如虎,行人左右躲避,恶人,彻彻底底的恶人,能做到比黑帮都让人害怕,连赵有恭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是他表演的太逼真,还是他本身就是个纨绔子弟?

    走到西市尽头,小三点头哈腰的问道,“公子,咱们是去撷芳楼,还是得月楼?”

    “啪”赵有恭甩手给了小三一个后脑勺,“蠢货,这个时候去**?你是去吃饭,还是做别的?给本王开路,咱们去太学府。”

    “啊?去哪?”小三和另一个狗腿子小城还以为听错了呢,对,肯定是听错了,小郡王去太学府干嘛?那里就一帮酸儒士子,要钱没钱,要女人没女人。

    “聋了?是太学府,你们没听错,开路!”赵有恭懒得理俩狗腿子了,这两个人哪知道他的伟大想法,倒是小獒犬兴奋得很,撒开四条小腿朝着南边的太学府奔去。

    太学府又称太学院,坐落于新门之南,北有蔡河环绕,南有看街亭隔河相望。此时四月暖春,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清晨,河边垂柳已经栖上了几只黄鹂,那叫声优美动人,更给这缓缓流动的蔡河增添了几分魅力。

    入得太学院,就看到正对大门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用朱红漆写着几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是好话,字也是好字,苍劲有力,寓意深刻,这二十四个字,几乎囊括了读书人的心。以张载之话语,可以看得出,读书人应志存高远,胸怀天下。可惜了,张载才死去多少年,后人已经忘记了这句话的本质,志存高远,变成了风花雪月,附庸风雅。

    读书人如此,那也是大宋朝廷的悲哀,不过这与他赵有恭是没有关系的。进的太学院大门,赵有恭站在假山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就露出了本性,“小三,去给本王弄张桌子来。”

    “公子,要桌子作甚?”

    “废话怎么这么多?赶紧去,别忘了,顺便弄些纸墨来!”赵有恭俩眼一瞪,大有不听话就放狗咬人的架势,小三再不敢墨迹,灰溜溜跑去找东西了。

    巳时刚过,太学院大门假山前多了一张矮桌,桌子上还放着文房四宝,一个锦袍公子手拿折扇,旁边蹲着一条壮硕的獒犬。再看身后,两个小厮一人举着一个布番,布番上还写着几个字,仔细一看,才看清楚写的竟是“高价求词,一首十贯”。

    这三人一狗,就站在大门口,当真是扎眼的很,进门之人必然看得到,就是想不看都不行。

    宋时文风鼎盛,别看才子们各个流连于风花雪月,但不代表他们没傲骨,相反傲骨还高的很。什么“高价求词,一首十贯”,这简直就是对太学院所有人的侮辱,才学是用价钱可以估量的么?那都是无价的,更过分的是一首才十贯,什么时候太学院如此不值钱了?

    士子们当真是气怒交加,他们也不去上课了,不多时就已经聚拢了几十人,他们一个个鼓腮帮子瞪眼睛的,却没一个人敢过来掀了这个让太学院出丑的摊子,因为那个摆摊的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永宁郡王赵有恭。

    如果是其他人,士子们不怕的,碰到这种事,哪怕是闹上金銮殿,士子们也不怕的。可这个人是赵有恭啊,众所周知,这个小郡王不学无术,睚眦必报,更要命的是你告他什么都没用,他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做文人雅士,什么叫太学尊严。

    “小郡王,这里是太学院,休得用那铜臭之气污了这太学圣地,你若求词,还请另办诗会便是,这.....”

    一个胆大的太学生义正言辞的说着,却被赵有恭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这什么这?是不是嫌价钱低?那一首二十贯好了,放心,本王亏别人还能亏你们这帮学子?”

    “小郡王,你....”

    “你什么你?你能不能作词?不行就站旁边去!”

    “你....”那太学生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的,喘口大气,他指着赵有恭喝道,“你这是在侮辱太学院,这里岂是那商人铜臭气可以侮辱的?”

    “放你的臭狗屁”赵有恭瞪着眼睛,用力抖了抖手里的狗链子,小獒犬听到召唤,躬起身子叫了起来,“汪....汪....汪...呼...呼.....”

    赵有恭还在沉思,他盯着那太学生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叫了起来,“是你啊,前几日是不是你跑红翠阁找姑娘的?别往后躲,说的就是你,还说本王侮辱了太学院,看你才是太学院的败类吧!”

    呼,赵小郡王对别的地方不熟悉,但**楚馆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熟,才这一会儿就已经捅出来一个倒霉蛋,要是再折腾下去,还不知道捅出多少呢。当然,除非你没去过**楚馆,可是如今太学院里哪个没附庸过风雅?

    赵小郡王太学院第一战,就取得了开门红,只是这个开门红没有掌声,只有沉重的充满了敌意的喘息声。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022/ 第一时间欣赏风花醉最新章节! 作者:少穿的内裤所写的《风花醉》为转载作品,风花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风花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风花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风花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风花醉介绍:
关于风花醉:
这是一个水浒与天龙相融会的另类北宋末年,更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
汴梁河畔,春风几度,吹动了几多柔情。
李师师冷艳如冰,念奴儿智若妖姬,张贞娘人比花娇,耶律南仙巾帼红颜。
朝有“六贼”,江山风雨飘摇,齐鲁豪杰,八百里水泊梁山。尽男儿豪迈,更有扈三娘双刀不须眉。
王语嫣宛如仙子,木婉清水若清华。
前有大辽猛士,后有金国精骑,西夏蓄势待发,吐蕃人如狼似虎。花石纲、生辰纲,民不聊生,田虎、宋江、方腊,谁能搅动一片风云?
重生楚王之子,看赵有恭如何仗剑而起,征战四方。
天行健,文和武,尸山血海中,重铸那伟大的尚武之脊梁。
(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风花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花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花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