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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暴走土豆泥     我是大皇帝txt下载     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三章 如果和希望

    她见到怪物变了脸色,那尖细长爪猛然朝她脸庞罩了过来!

    要被杀了。

    丁乐儿心里悲哀,却没有躲闪,迎着恐怖瘦爪跪倒下去,拼命磕头,“求大祭司替我为我望原寨所有人报仇,我自愿付出一切!”

    她全力用白玉般的额头砸在草地里,那些细砂、土粒一下一下划破她额头,甚至嵌进皮肉,最后血肉模糊。她只希望即将夺走自己生命的怪物能稍微触动,满足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却没见到怪物脸上闪过了一丝格外怪异的神色。

    突然她浑身一颤,感觉到那猴爪牢牢抓住了她头顶的玉雕骷髅头,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使得她连磕头都无法再继续,也不敢再动。

    “我凭什么为你报仇?”

    怪物的声影冷漠得令她心寒透顶,似乎还有几分讥讽,“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这么做的?”

    她感觉怪物在不断用力,拉扯像是黏在自己头顶的玉质骷髅头,是那样的粗暴,扯得她脑袋好像要和脖颈分离一样,痛得她娇容满是痛苦神色,怪物却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这还不算,怪物又用出另一只手狠狠按在她的头顶,仿佛要用骷髅头从她体内抽出什么东西般。

    是啊,她除了这副被无数人渴望的皮囊,还有什么能让人动心的东西?

    可眼前的怪物的举动,好像浑然不在意她绝美的容颜,她还能拿出什么别的东西让怪物替她完成这个遗愿?

    没有。

    她只是个弱小又可怜的姑娘,身无分文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分外的悲哀,心如死灰。

    “我会心甘情愿向您奉献一切。”丁乐儿声音颤抖。手也在止不住颤抖,她脸上却是非常毅然的神情,“您将我从那里带出来,我身上一定有您想要的东西,对吗?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

    她只有这句话了。虽然听上去格外苍白空洞,她犹豫了片刻,贝齿死死咬住红唇,如同英勇赴义般,艰难又坚决地将双手伸向自己衣襟,颤抖着缓慢拉开。她要褪下衣裙,她要用自己最动人的东西,试图打动这心硬如铁的怪物。

    从很久前,她就知道自己的身躯有多么的美丽。白玉般细滑柔嫩的肌肤,窈窕玲珑的身段,饱满的玉峰,纤细的腰肢,丰盈的臀,浑圆细长又曲线优美的双腿,甚至连脚趾都如同片片玉贝。

    这就是她令人痴迷的身体,如同美玉。曾经她是如此的自傲。也格外珍惜,可就是这祸水般的身体和脸蛋让太多人觊觎。最终给整个寨子都惹来了灭门的大祸。

    如今,她憎恨这一切,此刻却又不得不拿出这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要拼命的展现它们的动人魅力。

    她的衣襟慢慢打开,露出香肩和前方诱人的深沟,那大片露出的肌肤更是白得耀眼。

    “停下。”

    尴尬又怪异的寂静了片刻。对面再次传来怪物的声音,有些冷肃,似乎很不喜欢她这么做,“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救你,就是为了你的身体?”

    听到话语里隐隐的怒气。她心里一颤急忙拉紧衣襟,松了口气之余,也更觉得悲凉。果然这怪物连她最拿得出手的东西都看不上,好像还被她弄巧成拙了,要是就这么被随意杀死,还有谁能为寨子人们报仇?

    她却没有听出来,这怪物话音里隐藏的慌乱。

    虽然以前从没有见过面,但刘恒从见到丁乐儿的那一刻,就立刻认出了她,而且有很大把握不会闹出认错人的乌龙。

    因为这个女人的确太漂亮了,美得竟让自觉已经见多识广的刘恒都觉得惊心动魄,超尘脱俗。而且她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样魅力,除了传说中千百里内最耀眼的明珠与凤凰的丁乐儿,刘恒想不到哪里还能突然蹦出第二个如此美如天仙的女人。

    随着走进,他更发觉自己脑海里的骷髅头再度躁动起来,就像发现泥猴时一样,迫不及待想从他脑海窜出来,扑向丁乐儿。

    这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异常?

    刘恒心里震动,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演戏,一面拼命阻止骷髅头的异动。直到他跑得足够远,远远离开了朵都鲁部落,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哪里还能阻拦早就疯狂的骷髅头。

    眼睁睁看着骷髅头落到丁乐儿头顶,由于不知道骷髅头到底在做什么,生怕它会对丁乐儿造成什么伤害,他心里大急,只想第一时间将骷髅头和丁乐儿分隔开来,哪里想到丁乐儿对他误解会越来越深。

    苍天可见,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想逗弄丁乐儿两句罢了,谁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出乎他的预料。

    看着阳光下一点点露出的白玉肌肤,似乎有氤氲微光,如同羊脂美玉,那越露越多的深沟,已经显出两边玉峰的饱满和陡峭,刘恒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闹的……

    不知为何,刘恒忽然感到心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觉得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而且虽然明知道非礼勿视,可他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死死盯住越来越开的衣襟,暗暗吞咽口水,浑身都燥热起来,甚至呼吸都不知不觉粗重很多,还想看到更多。

    这是怎么了?

    刘恒心里惊慌,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朝丁乐儿厉喝制止她继续下去。他狠狠将头扭向一边,说不清是自己意志坚定,还是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他不知道继续看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这个女人真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一个偏僻小山寨里怎么也能长出这样的女人?”

    “既然有仇,为什么不想想怎么自己去报仇,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乞求别人替你报仇?”

    他厉喝,越来越愤怒。心里想着,“对,一定是她的态度让我恨铁不成钢,才会这么恼火。”

    刘恒的确不喜欢丁乐儿的软弱和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因为他和丁乐儿的处境异曲同工,却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知道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就更该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一直在努力,却从没有过依靠别人的心思,哪怕曾遇到蛮厨子、周老先生和师父这样震慑一方的霸主,他也很少生出去求助的念头。

    别人能帮他一次,两次,却没有人可能帮他一辈子,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拥有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即便没有得到何伯将来的预言,刘恒也会拼命使自己强大。然后为何伯报仇。

    他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风风雨雨冲闯过来,如饥似渴般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使自己更强的机会,才终于渐渐有了自信和安全感。

    不到一年从弱小书生,成为了可以在江湖立足的武夫和士子这样的强者,听上去是如此的骇人听闻。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代价。不惜历经生死凶险,甚至不惜修炼各种邪异功法。哪怕牺牲了将来六七十年的寿命,才能做到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谁又知道,他将在三十三岁寿尽而终,在别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却注定将逝去。

    这样的拼命,才换来他如今的成就。拥有泥猴后。他都能杀死学士境的大祭司了,也就是说如今的他都拥有了可以尝试去营救何伯的可能了。

    “可惜不知道何伯现在身陷何处,还是只能继续等待碧夫人推算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刘恒心绪飘飞,暗暗想着,“还有两年。我还要继续努力变强,甚至到最后不依靠泥猴这样的外物,也能有一战之力,到时候就会更有把握!”

    这就是刘恒的态度,所以见到丁乐儿和他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如此委曲求全作践自己的姿态,实在让他恼火。

    “靠自己?”

    丁乐儿苦涩一笑,她知道这怪物都有些看不起她的轻贱,可她又何尝不是在“靠自己”替望原寨人们谋求复仇的可能。除了出卖自己,她想不出自己这样一个弱小女子,还有什么办法替他们报仇。

    如果可能,她怎么不想凭自己去报仇。可朵都鲁部落太强大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是对手,更别提那些修炼武功的勇士,还有能够放出通天赤柱,如同神迹般的强大人物。

    除了她的身子还能有些价值,还有什么资本去提报仇?

    “我不是您,您拥有强大的实力,我有什么?”她笑得有些悲凉,凄楚迷茫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凄美,动人心魄,“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给您,只希望您能满足我卑微的愿望,我认识的人里,也只有您能做到。”

    她神情格外认真,却见到对面怪物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如果我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就不会只是这么匆匆逃走了。”

    逃走?

    丁乐儿震惊,因为之前她见到,怪物行走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是如此的从容不迫,让无数人不敢动手,是那样的不可一世,这竟然只是为了逃走?

    连怪物也同样不敢招惹朵都鲁部落,朵都鲁部落竟然这么强大吗?

    她听得出来怪物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却更让她绝望,看不到丝毫报仇的希望,落寞之后又是一笑,“谢谢您的真诚,不过也谢谢您把我救出来,我没什么奢望了,您想要什么就动手吧。”

    也许死去,对此刻的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如果,我是说如果。”怪物忽然说话,有几分认真,“如果我告诉你,你能自己报仇呢?”

    丁乐儿瞳孔大睁,猛地望向他!

    “真,真的有这样的如果吗?”

    刘恒看向她头顶的骷髅头,似乎一开始从她体内吸食了不少东西,现在又反补了一些怪异气息悄然融入她的体内,和遇上泥猴的情形很相似。眼见她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白皙脸蛋更有了一丝丝红润,仿佛生机更加旺盛。刘恒若有所思,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姑娘,能被大祭司觊觎,点为神女护卫,为了她不惜和朵都鲁毅然翻脸,应该不仅仅是觊觎她的美色这么简单。骷髅头的异动更证明了这一点。也让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我可以传你功法,教你修炼,然后送你去我的宗门,能不能变得更强大,甚至以后回来自己报仇,就看你的努力和造化了。”

    刘恒决定给这可怜姑娘一个机会,一个希望,“只是这注定会很辛苦,甚至你无法想象要吃多少苦。承受多少危险,而且花费的时间很长,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

    他很认真地看着丁乐儿,这次丁乐儿没有让她失望,她空洞的双眼重新萌生出对生的渴望,无数色彩绽放,竟亮得夺目逼人。

    如果说丁乐儿之前。如同画上仙女或是泥塑,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显得僵硬而空洞。此刻的丁乐儿却仿佛活了过来,变得格外鲜活,更是美得让人惊艳了。

    刘恒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艳光逼人,竟然真的有人美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地步,刘恒竟不敢和她对视。

    “我不怕苦。也不怕花费时间,就怕没有希望!”丁乐儿不知道这怪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她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跪倒下去,继续叩首。“求师父教我武功。”

    这次,不像是对萨呼尔,刘恒格外严肃的道:“我不会做你的师父,只会教你武功,否则就是耽误了你,还是把你送进宗门为好,在那里你才会得到最好的成长。”

    丁乐儿刚想说话,就见对面怪物脸色骤然大变,身躯颤抖起来,顿时惊慌起身,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持泥猴的样子需要消耗极大的气血和魂力,以他如今的境界拼命弥补也是入不敷出,直到气血、魂力接连告罄,他立刻感觉到来自泥猴体内的排斥力。

    要将他挤压出去。

    “维持不住了。”

    好在刘恒没怎么慌乱,任由泥猴将他挤出了体外,就见泥猴身躯骤然缩回了婴儿拳头大小,顺着他的心意倏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御使如意,这已经是属于他的奇物了,自然不会再怕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一脱离泥猴的身躯,他立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不仅是耗空气血内力与魂力后的难受,更有骤然从巅峰跌落的失落与空虚。

    体会过堪比武师境界的玄妙,再重回武夫境,就愈发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么弱小,刘恒更遗憾不能长久保持在这个境界。提前感受到这个境界,每多停留一会都是分外宝贵的经验,会对他将来冲击武师境产生很大的帮助。

    刘恒正在抓紧时间记忆这些经验,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才见到丁乐儿捂住嘴瞪大眼看着他,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神情。

    “您,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很,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她犹犹豫豫说道,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的怪物一转眼幻化成了人形,而且那重新出现的模样,竟给丁乐儿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怎能不让她震惊?

    “刘衡?”

    刘恒心里一动,笑着问道,如果他猜测的没错,望原寨里原本应该就有个和他很相似的人,似乎连名字都起得异曲同工。他曾听河伯提起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平衡的衡,一个是永恒的恒。

    名字都知道?

    丁乐儿双眼瞪得滚圆,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狠狠吓住了,只感觉遍体生寒,“不,不,衡子哥快消失一年了,刘家人都说他去游历学书,很快会回来的。他,他比你黑,也没你健壮,他很瘦弱,但心地很好,也很爱笑……”

    她慌乱的说着话,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隐隐生出一个很糟糕的预感,“听说很多妖怪都会吃人,然后变成这人的样子继续来骗人,吃更多的人。衡子哥,衡子哥难道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这怪物给吃了吗?”

    又一个噩耗,让她才刚有点喜悦的心情骤然跌落深渊。

    “他现在应该还没事,如果有机会,说不定你将来还可能再见到他。”刘恒笑着回应,要是将来真有可能救下何伯,那么身为他替身的刘衡,也应该能获救,“我虽然不是他,却和他有很深的渊源,所以才会去朵都鲁部落救下你,你也可以像称呼他一样叫我恒哥,至于他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你可以在路上慢慢讲给我听。”

    “但是现在,我们该赶紧走了。”

    刘恒身影飞纵远去,在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发懵的丁乐儿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如同龙吟虎啸的马嘶声,雷鸣急电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有神骏在快速靠近。

    循声望去,只见一匹满是黑鳞的高大骏马风驰电掣一样奔来,隐约见到了怪物化成的衡子哥端坐其上,更显得高大威武。骏马没有停步,到了几乎与她擦身而过的刹那,一个有力的臂膀猛然圈住她的倩腰,她就再次像是腾云驾雾,眼一花已经端坐在了马背上。

    她还从没和哪个男人这么接近过,身后传来男人的热力和气息,仿佛靠得极近。哪怕明知身后的男人是怪物变化出来的,她还是莫名的身子发软,脸蛋浮现红晕,却努力地撑直背,不愿落进怪物似乎有力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刘恒没有这么多杂念,他知道现在的处境看似平静,实则早已荆棘密布,凶险至极。

    只过去了一两个月,之前的风头肯定还没有散去,现在又杀了一个大祭司,在北胡同样不是一件小事。

    说不定很快,来自北胡和妖魔族的强者就会到来,只有尽快离开北胡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杀,杀,杀!

    “恒大哥,咱们,咱们这是要去哪?”

    昨天仔细想着原来衡子哥的事情,时断时续地给身后妖怪说话,渐渐倒也熟悉了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落入了妖怪的怀抱,丁乐儿莫名慌乱地匆匆挺直了腰,尽量和妖怪分隔开来,但一想到自己被人抱着不知睡了多久,只能不自然的左顾右盼、盘弄秀发掩饰羞赫,却还是觉得小脸滚烫,于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走着看吧,也许先去大夏,但最终还是要去百武,看怎么近就怎么走。”沁鼻的处子幽香和润软娇躯骤然远离,刘恒忽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急忙心里默念经文大义来镇压杂念,也赶紧回应道。

    “啊!”

    丁乐儿惊呼了一声,想到就要这么离开故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小没远离过寨子的她骤然生出几分不舍与不安,百味杂陈,“去,去百武?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先回寨子看一眼,我想为乡亲们入土下葬……”

    她看向刘恒,眼里又有了水光。

    “来不及了,下次吧。”刘恒很艰难才在她那楚楚可怜的攻势下硬住心肠,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放心,我去望原寨的时候,已经替他们都安葬了。”

    这倒不是骗她的,只是当时刘恒重伤,萨呼尔抢着动手,把所有能找到的尸骸都尽快的入了土立了碑。

    “恒大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刘恒长得太像她熟悉的儿时玩伴,天生有给她一种亲切感,也或许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把她从深渊地狱拉了出来。所以刘恒说什么她都毫无道理的信了。

    听到刘恒的回应,丁乐儿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哭什么,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活得高高兴兴,才能有力气为他们报仇。”刘恒皱眉。“相信他们九泉之下,也是这么想的。”

    “嗯!”丁乐儿拼命擦去泪水,娇美容颜如雨后晴空,更显干净坚毅,“以后我都再也不哭了。”

    “也别不舍。”

    刘恒眯眼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这地方,将来就算我不来,你照样还是要回来的,望原寨的血仇。还得你亲自来报。”

    这可是屠杀灭绝的大仇,整整一个寨子上千人连老幼妇孺,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都被残忍杀死。就算罪魁祸首的朵都鲁家族一家子已经伏诛,肯定也难消丁乐儿心头仇恨,起码不将朵都鲁部落动过手的男人都杀光,她肯定不会罢休的。

    “嗯!”

    丁乐儿再次重重点头,骤然听闻将远离故土,茫然和忐忑的复杂心情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你也别闲着。我现在传你武生境相关的三种秘法,练筋炼骨练皮。你记下来后趁着赶路的时候多多揣摩,然后就该修炼了。”刘恒知道丁乐儿此刻的心态,他头一次远离家乡,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感同身受。这种时候尽快找到事情让自己忙起来,让自己没时间胡思乱想。慢慢就会习惯了。

    果然,一听到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丁乐儿立刻认真起来,细细听着刘恒所说的秘法微言大义,拼命牢记在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程度有些不同。刘恒觉得丁乐儿记得比萨呼尔快得多,才三五遍已经牢牢记住。当然不是萨呼尔不认真,而是身怀血仇的丁乐儿更有认真的力量,或许也有天赋的缘故,显然丁乐儿的天资比普通人的萨呼尔好得多。

    这是刘恒精心挑选的三套秘法,恰好来自一个大家族的女性天才,料想应该很适合她。相比男儿修炼的秘法,这三套秘法更偏重柔韧和细腻,没有刘恒修炼弓体术那么折腾和痛苦,倒显得有些滴水穿石、细水长流的阴柔味道。

    复述这些秘法,让刘恒对武道再增了更多的感悟和理解,除了阳刚一面,原来武道还有这么阴柔的练法。

    大道莫测,阴阳共存,最终依旧殊途同归,同样能到达极高的境界,没有孰强孰弱的说法。

    见丁乐儿才忙着默记秘法,刘恒也不再说话,静静回想着这次北胡之行的得失。

    因为自己的自大,让十多个姑娘就此丧命,那些花儿一般娇美的容颜就此成为过往,使得刘恒悔不当初,变得更加沉稳。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沉重得令刘恒窒息。

    玲珠琪,一定还带有马家针对他的秘密任务,可惜到死也没有使用,阴差阳错让马家的阴谋没能得逞。其实刘恒有种感觉,当那次从楚衣茗手里救下她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说不清是将心思埋得更深还是不想再动手了,可惜这疑问他再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可惜。

    还有误入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是他最错误和莽撞的决定,不仅害死了所有人,连他自己都差点深陷其中,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且哪怕拼尽所有手段侥幸生还,他依旧落得近乎全废的重伤,要不是毅然用配合强行炼化掉第二种神兽真血,获得再一次脱胎换骨,不花费三五年时间,他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有痊愈的希望。

    也因为自己的意外暴露,引发妖魔部族倾巢而出,严查和追捕他,整个北胡因此动荡不安,过去了两个月不仅没见到平息,反而越来越乱了。

    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心性得到成长,不是诸多辉煌战绩,不是铸就从天血魔坑深处生还的奇迹。不是实力骤然暴增,冲开三条正经晋升为中等武夫,不是得到了怪异泥猴、骷髅头这样的神秘奇物,也不是混合了第二种神兽真血。

    而是这次历经生死,几次大战得到的丰厚的战斗经验。

    真正感受过妖魔人的强大,白虎正珠的恐怖。还有大祭司的厉害。能够在武夫境就和这等学士境以上的强者交手,无论胜败都是宝贵经验。

    和泥猴奇异合体,体会过类似武师的境界,让他比起其他武夫更多了对武师境界的真实体悟,也更加清楚的知道了武师和武夫真正的差距所在。

    这让他对将来晋升武师,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把握。

    尤其这一次。让他大大增长了见识,更知道了这世界有多么浩瀚,有多少恐怖存在,更留下不少谜团。

    “天血魔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其中的神兽真血和魔物,怎么会出现这么不合常理的存在?深处的魔泉仙光又是什么鬼东西?那些仙尸,又到底是什么?”

    天血魔坑,给了刘恒最大的震撼,无数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让刘恒至今还惊疑不已。

    “妖魔族为什么会因为我而兴师动众。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不惜得罪北胡也要找到的东西?”

    这也是刘恒最疑惑不解的地方,隐隐猜测或许就是,只有这邪门功法才对妖魔族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可他们是怎么猜出我有这功法的?”

    “因为我能在天血魔坑施展气血内力和魂力?”

    但是这也说不通,能够造成这样的奇迹,不仅是的缘故,更多的是和骷髅头共同对众多神兽真血的震慑。还要恰巧拥有魂力,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虽然无法解释。但妖魔族紧盯住他已经是事实,原因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这骷髅头到底是什么?它还有它发现的泥猴似乎都是奇物,可为什么会有不在奇物榜上的奇物?”虽然得到了这些怪异奇物,但刘恒依旧对这两样东西疑窦重生,可是以他如今的见识阅历,显然还不足以知道其中的秘密。

    奇物本就神秘。他得到的这两件不入奇物榜的奇物,就显得更神秘诡异了。

    “吸收两种神兽真血,究竟会有什么隐患?”这同样让刘恒忧心忡忡,还有让他更隐隐不安的事情,“大祭司玉固的诅咒。甚至能强大武师朵都鲁和他一家全部凄惨而死,没有任何抵挡之力。他最后以自己的生命诅咒我,这诅咒到底是什么鬼?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的?”

    自从中了诅咒后,刘恒表面上看依旧安然无恙,但总觉得浑身像是被什么不详的东西缠住,暗中有什么鬼东西一直死死盯住他,冷漠的俯视,片刻不离,让他很不舒服。

    这诅咒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如同隐藏在他体内的毒蛇,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要了他的命!

    “丁乐儿呢,她身上又有什么秘密?让大祭司如此重视,让骷髅头也被她吸引?”

    骷髅头整整在丁乐儿头上呆了大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接受刘恒召唤,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看上去丁乐儿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也没有受到伤害。

    但这东西来历本就邪门,它的异常举动同样让刘恒不安。

    只要一开头,众多疑团纷纷踏来,让刘恒脑门发炸,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自能强行不让自己再多想。

    接下来,他带着丁乐儿星夜兼程的赶路,丁乐儿还能被他绑在马背上,靠着宝马脖子熟睡一会,他自己却不敢有片刻的休息。

    随时随地都要紧盯周围的风吹草动,因为追兵不知何时会赶来,也只有他才能保证两人有些抵抗的余地。

    逃脱了妖魔族第一波最狠厉的追捕后,他其实已经比之前安全了很多。如同水入大海,想要在茫茫北胡亿万人里找出他来,难度不要太大。

    就是以妖魔族的强大,说不清会不会有什么诡异莫测的方法追寻到他,这点让刘恒不敢掉以轻心。

    但无论如何,突兀被杀了一位大祭司,听起来在北胡似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想必北胡这一方是绝不会放弃追捕他的。而且这次暴露,或许会让北胡一方在追查时,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或许会察觉他和天血魔坑之事的关联。

    需要休息,他干脆都以修炼神魂来代替,感觉到魂力一丝一毫却格外稳健的增长,他才能感到一点安心。

    足足闷头跑了六天六夜,眼见即将临近三国交界,刘恒却被挡住了去路。

    “胆敢杀死我国的大祭司,还妄想逃出去吗?”

    眼前出现的,是上千名骑士,竟都跨坐在乌鳞马上,连人带马身披精铁打造的漆黑战甲,静谧等在刘恒前方,诺大军队竟没有一丝杂声,透出的森然和冷肃令人惊憾。

    毋庸置疑,价值十万金的乌鳞宝马居然人人配备,而且如此训练有素,肃杀之气显然历经沙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何等精锐老练的骑军。

    虽然仅仅是寥寥千骑,却给人一种对上千军万马的凝实气势,如同巍峨大山。那些凝聚的气血在虚空凝聚混杂,交织成浓密血云,其中隐约可见神魔嘶吼和凶兽沉浮的虚影,诸多异象恐怖得让人窒息。

    说话的人立在刘恒的正前方,胯下是一头巨大黑狼,竟比乌鳞马还要高大,同样身披黑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凛冽至极的寒光。它双目如同铜铃大小,幽冷之下却透出暴戾与嗜血,浑身散发着狂暴而强悍的气息,仿佛从无尽黑暗炼狱中无声踏来的魔狼。

    坐在它身上的人同样浑身黑甲,头盔却像是精铁打造的另一个狼头,一样显得狰狞,震慑人心。

    见到这支骑军的出现,刘恒远远就停下,看着这匹狼和它背上的人瞳孔猛缩。他曾经见过相同打扮的骑军,每个人却都是骑巨狼奔行,声势比现在更加震撼和恐怖,甚至可以和霸主争锋!

    相比那支狼骑,眼前这只骑军显然弱,依旧不容小觑。

    “你,和呼延家族是什么关系?”

    能拥有这样的装扮,如此精锐骑军,又出现在大夏近郊,毫无疑问和大名鼎鼎的呼延家族肯定有关。

    这头黑色巨狼,更勾起了刘恒不久前的深刻回忆,莲宗仙府所见,由上千巨狼组成的铁骑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仿佛能横扫天下。

    听到刘恒的反问,对面狼骑似乎诧异,冷笑道:“没想到你这神教罪人,居然还有些见识。我,是与国同休的伟大的呼延家族十二房胡彦斌第三子,呼延博。既然认识我呼延狼骑,就不要再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都轻松。”

    他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知道呼延家族,就该知道呼延家族有多么强大,就该死了挣扎的心,乖乖受死。

    呼延博?

    居然是呼延家族的嫡系子弟,可这傲慢的语气,却让刘恒同样冷笑,“你们的呼延大将军呢?半年前才被人斩断了手臂,这么快就好了?”

    此话一出,对面呼延博气息大变!u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杀,杀!(下)

    呼延家族!

    刘恒早就知道,想要回归大夏或者百武,十有**无法避免撞上这个家族。¢£¢£,

    它是自北胡开国起,就一直屹立不倒的军伍世家,坐镇北胡西南,为北胡打下了曾属于大夏的大片广袤疆土,长久荣耀不衰。

    这就是个贯穿近千年历史的传奇。

    他们家族的祠堂里,放着十七个或英武或冷峻或怒目睁圆的头颅,都保存极好,至今还栩栩如生,无一例外都十分年轻。他们如果没有意外,本该各自成为大夏历代大帝,结果接连被呼延世家的强者斩下了头颅,英年早逝,更成了呼延世家祭祀先祖们最好的祭品。

    可以说泱泱大夏,从头到尾也不是在和北胡交战,却被这么一个家族打得一败再败,罕有胜绩。

    足以看出这世家有多么强盛,如同不可战胜的噩梦一样。

    至少刘恒听闻的唯一一次大胜,也只有半年前在莲宗仙府,大夏当今太子亲率羽龙军,才得到斩断呼延大将军一条手臂的耀眼战绩。

    听说只是个偏房第三子,并非什么闻名于世的绝强人物,刘恒顿时大为放松,哪里会容忍对方如此猖狂,立刻提起了这件让呼延家族颜面扫地的事情。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所有人的气息都变了。

    在此之前,谁会相信堂堂大将军亲自出马,也会铩羽而归。然而这似乎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而且正出在视之如鸡羊的大夏!

    这就好像柿子被羚羊踢瞎了一只眼睛,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他们家族的当代大家族,却真的被大夏新太子斩断臂膀,大败而归。此事之后。呼延家族千年不坠的荣耀被蒙上了一层阴影,遮盖了所有过往的光芒,成了被全胡国最可笑的笑话。

    每个人甚至曾经的阿猫阿狗,也会拿这件事来嘲笑呼延世家,可呼延家的人却说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

    这有多么丢脸,可想而知。已经成了呼延世家最不能刺激的痛处。

    呼延博同样如此。

    最能代表家族荣耀的伯父却让整个家族跟着蒙羞,曾经他最为崇拜这位伯父,但经此之后,他心里伟岸的形象就此崩塌。不仅是他,所有家族成员都是这样,所有狼骑也是这样,看向大将军的眼神不复从前的崇敬,只剩下厌恶和沉默。

    他是家族历史上最丢脸的族长!

    他不配在当族长!

    无数人心里萌生了同样念头,在沉默中。整个呼延家族酝酿着最大的暗流。这个人必须退位,否则呼延家族将永远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否则整个狼骑都会因此和呼延世家离心。

    不能守护家族的荣耀,还有什么资格引领家族?

    人们以为他会羞愧,会自觉让出族长之位,可他自从归来后就忙着养伤,深居简出,却看不出丝毫退位让贤的自觉。

    他怎么还有脸霸占着位置?难道他还不觉得丢脸吗?

    大多数家族成员。心里都燃烧着怒火,沉默着却公然开始蚕食原本属于族长的权力和势力。几乎已经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了。一方面,人们是想逼迫他自觉让位,另一方面,有野心和自信的强者站出来,开始提前做争夺这个位置的各种准备了。

    曾经被这个大伯压了半辈子,更以为会被压一辈子的很多人。突然发现这竟然成了自己的一个机会,不容放弃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或许依旧会被人压得黯淡无光,一世隐藏在别人的光芒下苟活,却无法绽放自己的光华。

    如果换做自己。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一时间,包括他年长的儿子们,他的同辈兄弟们,都从暗处跳了出来,肆无忌惮的争权夺势,打压异己,其中自然也包括呼延博的父亲呼延丙。

    可呼延博也在奇怪,到了这种地步,那位断臂的大伯,为何还在沉默却贪恋着那个位置,没有任何让位的心思?

    这大伯,他还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但料想大伯已经像是快要病死的老虎,权势越来越薄弱。连号称永世忠于族长的狼骑,家族最精锐的军队,都已经被无数人染指,他已经不可能再掀起任何波浪,只能等死了。

    也正因为这样,呼延博居然也能领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骑军,这在以前他是万万不敢奢望的,如今却成为了事实。

    所以此刻,正是他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候,哪怕伯父再丢脸,又岂能容忍别人拿他来继续嘲弄整个呼延家?

    “你是个大夏人?胆小如鼠的大夏人,如今也敢嘲笑我们了?”他似乎气极反笑,身上一股气血如狼烟般,有了冲霄之势,“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我要让每一个马蹄践踏到你的身上,慢慢将你踩成肉泥,然后将你的肉泥混在其他肉里,给每匹乌鳞马食用!”

    他霍然高扬起自己的战刀,他身后上千黑骑士齐声怒吼,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随着骑士们频繁移动立身的位置,很快钩织出一个如箭尖的怪异阵型,众多勇猛气血在虚空中凝结出亿万符文,又汇聚成汹涌的洪流,灌涌在为首的呼延博身上。

    轰!

    如同引爆了洪江,轰鸣声中,气流喷涌上千米,呼延博自身的气血得到这磅礴助力,猛地轰击向苍穹,通天彻地,震撼世间。

    气血巨柱!

    刘恒瞳孔猛缩,竟然用另类的方法同样获得了堪比武师境的强大实力,和泥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却是上千人共同造就的奇迹,比泥猴更让人心灵震撼。

    战阵……

    曾经他就见过战阵,只是当时对江湖依旧懵懂,并不知道强行将人的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有多么困难,自然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现在经历多了,才愈发知道战阵的厉害,它又是何等难得。

    如果没有战阵。就算上千武夫,也绝不会是一个强大武师的对手,只会被任由屠杀。可是拥有战阵,他们却能够得到和武师有一战之力的机会。

    十箸难断,众志成城!

    这似乎也显现出了大道的另一种玄妙。

    当气血洪柱出现在世间,一股宏大而磅礴的气势迎面扑来。仿佛能碾压一世敌。这就是军伍世家屹立天下的根本,呼延博和胯下巨狼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高大,猛然运力,带着无尽威压带着上千铁骑,如同席卷山河的滚滚洪流,向刘恒俯冲而来。

    他们的气血,汇聚成最锋锐的巨大箭尖,像要洞穿一切阻挡在前方的敌人,无论是神魔还是仙佛!

    一只灭世之箭!

    刘恒神色凝重到了极点。猛地翻下马身从脑海取出了泥猴,却被人骤然拉住了衣襟,回头一看,却是害怕到面色苍白娇躯发颤的丁乐儿。

    “不要去!咱们,咱们逃吧!”

    她从没见过这么震撼恐怖的场景,也从不知道人力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眼里满是惶急和畏惧,她生怕唯一保护她的妖怪就此死去。所以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

    一个怪物再强大,又怎么可能是一只精锐骑军的对手?

    这时候。不是彰显自身武勇的时候,明知道会落败,为什么还要凑上去送死?为什么还不逃?

    刘恒摇了摇头,没时间说话,轻轻一扯已经挣脱开来,他不会抱有像丁乐儿这样单纯的想法。

    能逃到哪?

    这是想要离开北胡。必将面对的事情,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想必在北胡西南疆域权势滔天的呼延世家,早已在边境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暂时避开呼延博和这支骑军,肯定还会遇到其他的骑军。

    在丁乐儿眼里。这支铁骑已经强大到可怕,但刘恒清楚,她是没有见过更可怕的狼骑!

    威震天下的呼延狼骑!

    那是可以力敌霸主的铁骑,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相比呼延狼骑,刘恒更情愿和眼前的铁骑碰一碰软硬,起码还有胜的希望,不至于遇上呼延狼骑那样绝望。

    “躲远点!”

    他朝身后厉喝一声,不再犹豫,所有魂力和气血从体内冲涌而出,没入手里的泥猴里,随后没有抗拒泥猴体内传来的巨大吸力,整个人投身其中,混为一体!

    仿佛上古最凶恶的魔猴,从历史长河中踏步而出,那不足五尺的浴血猴身,桀骜长啸一声,悍然迎向了灭世神箭!

    硬碰硬!

    越到近处,气血巨箭更加庞大,遮天蔽日。丁乐儿捂住嘴,震撼望着小如沙粒的猴身几乎被瞬间淹没,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愚蠢送死的举动,心里只剩下一个惶恐的念头。

    逃!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唯一保护她的妖怪,也要死了。

    她热泪夺眶而出,忍住悲凉,猛力拉扯缰绳,驱策座下乌鳞马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随后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当!

    如同钟鼓重锤,轰鸣震荡,她蓦然回首,只见那瘦小的猴影一棍子狠狠砸在灭世神箭箭尖之上!

    这一刻,似乎连风都静止了瞬间,万事万物停顿刹那,一股惊人气浪从交汇点轰然爆开,迅速蔓延开来。大地被冲碎,草海成灰,交汇之处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大的空旷深坑,那个瘦小猴影如箭矢般倒飞而回,甚至瞬间超越了她!

    而那铁骑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漠冲来,继续追击刘恒。

    太强大了!

    被撞飞数里,刘恒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脚重重踏地,在地上犁出数百里的深沟,终于消除了惊人冲击力对自己的影响。他晃晃脑袋,再度鼓动气血内力,依旧快步冲前,迎向铁骑!

    当!

    当!

    当!

    每一次震天动地的巨响,都伴随着刘恒被击飞的“可怜”身影,那铁骑的势头却没有丝毫的缓慢。在丁乐儿看来,猴子怪物如同蚍蜉撼树,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刘恒能感觉到,泥猴体内本来就满布看不见的细微裂缝。如今无数次剧烈对撞,同样对它带来伤害,裂纹在扩散,似乎随时会碎成尘埃沙雾般。

    “这样程度的撞击,不知道还能支撑几次?”

    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丁乐儿察觉不出。他又怎么会忽视对面铁骑的任何微妙变化。这是两种精神的碰撞,每一次撞击都不是身躯、气血的轰击这么简单,甚至影响着气势和双方的精神。

    刘恒的强硬,同样让对面铁骑的精神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坚定不移,这似乎也是战阵无法避免的弱点。

    毕竟人多了想法难免就多,很难统一凝合。但他们的武师境界又正好是无数人凝聚的结果,每一个人多一点杂念,这种战阵强行凝聚的另类精神就越弱。

    在武夫境拼的还是内力强弱,功法高下。到了武师境,更多的还是攀比谁人的精神更强大。

    每一次撞击,战阵里的另类精神力量就弱小一次,仿佛印证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兵法至理。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刘恒能深切感觉到,战阵也快要撑不住了。

    此消彼长,在精神力量的对撞中,显然是刘恒慢慢胜出了一头。他气势也越来越盛,甚至压住了对面上千铁骑的昂然气势。

    “杀。杀,杀!”

    他暴喝一声,就大跨一步,一步跃出上百米,仿佛即将腾飞,气势也更加高涨。那种不屈而桀骜的精神,震撼天地。

    当!

    这次的轰鸣最是惊人,仿佛虚空都震荡出层层裂缝。天地骤然静止,随后残棍下的灭世神箭,从箭尖处崩碎了一小块。成为混着精神力量的一缕浑浊气血,散化在虚空中。

    这遮天蔽日的巨大箭头,就这么如瓷瓶般,寸寸崩裂!

    同一时刻,无数乌鳞马凄厉嘶鸣,软倒在地,上千黑骑士齐齐喷吐出一口鲜血,境界最弱小的更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气息全无!

    刘恒再次被逼退数里,滚倒出好几百米,尝试好几次才努力再次站起,步伐由踉跄变得坚定,再度冲杀过来。

    显然,他也受到了重创。

    这样的硬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不可能落得了好,然而刘恒的样子,看上去比对面的铁骑军似乎要好上很多。

    最后一撞,足足两百多铁骑当场倒地不起,剩下的也人人受到重创,吐血不止。最惨的却是呼延博,他首当其冲,受到最严重的冲撞,胯下巨狼呜鸣一声,碎成肉泥。他自己更是滚倒在地,浑身黑甲的缝隙汩汩溢出鲜血,许久没有动静,连生死都不知道了。

    他身后的亲兵神色大变,急忙扶起他来,惊怒望向对面走来的刘恒,面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猛地扭头大喊道:“保护小将军,退军!退军!”

    “退军!”

    高喊声迅速传遍全军,剩余不足八百的铁骑匆忙驱策坐骑,转身逃窜而去,不敢再言战。

    慌不择路。

    一个人迎战拥有上千铁骑的精锐军队,最后竟然是这个人胜了!

    丁乐儿小嘴大张,早已目瞪口呆。看着那五尺高下的瘦小猴影,对面溃逃的军队,丁乐儿震撼得无以复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幕,注定将深深刻进她记忆最深处,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了。

    当溃逃的铁骑身影消失在草原天际,她却见到那个瘦小却伟岸恐怖的身影忽然单膝跪倒在地,粗重的喘息,似乎艰难支撑才能让自己不瘫倒在地。

    她惊呼一声,急忙策马冲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才发觉这怪物的身躯竟然是如此沉重,仿佛一座大山。

    倏然眼花,眼前的猴子怪物再度变回她熟悉的模样,强撑了一口气自行翻到马背上,急促却艰难地朝她低喊,“走,快走!”

    这怪物也受到重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急如焚,竟为了怪物而担忧,却也感觉到他的紧张,急忙答应一声,跃上马背策马狂奔。

    “怎么办?怎么办?”

    强大的怪物陷入了昏迷,她也没了丝毫安全感,只剩下一片惶急,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听他说,应该快到胡国边境了,无论是去大夏还是百武,都要尽快离开胡国才能安全!”

    她咬住玉牙,让自己变得坚强,拼命地催促乌鳞马朝前赶路,直到听到前方传来不绝于耳的奔流轰鸣之声,越来越响。

    “听说三国的边境是条大河,广阔湍急,永无止息的奔涌,是快到了吧?”

    想到这里,她才有了一丝惊喜,催促乌鳞马更快了。

    可是当看到那宽有数十里,奔涌如同雷鸣滚滚的大河,她却突然懵了,“这要怎么过去?”

    ps:

    昨天匆忙了点,连标题都错了,而且好像不好改,但好在情节没出错……各位见谅,见谅……话说,写大章上瘾了,很有改不了的趋势,这个,各位也见谅,见谅……嘿嘿……u

第二百五十六章 猴妖乱世?

    啪!

    ……

    啪!

    之前的惨败来得太突兀,太出人意料,是呼延博不敢置信的,随后也不愿接受这残酷结果,只愿相信那是个噩梦。当时重伤昏迷还让他有一丝庆幸,他以为醒来,就可以不用再面对那个惨败在一个大夏人的事实,或者就此一睡不醒也好,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是醒来了。

    呼延博只觉得浑身剧痛,尤其脸颊,还伴随着巨力轰击在脑袋,使得他头晕目眩,人却真真被难受醒了,“难道还没有结束?那只猴妖难道还留着我的性命,加以羞辱和折磨吗?”

    一只来自大夏的猴妖,这个魔鬼!

    他急促喘息,猛地睁开了眼,瞪着赤红双眼怒视仇敌,当瞳孔聚焦,眼前出现的却不是预料中的残忍猴妖,而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有力的手掌正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脸上。

    一下,又一下!

    “父,父亲?”

    他惊慌起来,甚至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愤怒而森然的父亲,显得如此陌生,不顾他的重伤,一副要把他生生抽死的样子,“父亲!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呼延博惨叫急呼,吃力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终于感觉到父亲停手了。

    “醒了?”

    那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如此冰冷,他从手臂中偷偷望去,同样见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勾起一丝冷笑,也勾起了他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你还有脸醒过来?”

    呼延博像是小时候那样,拼命将自己卷缩起来,藏在角落。却还是无法抵挡随之而来的狠狠一巴掌,将他抽的重重软倒在地。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这次不是耳光,而是重重一脚,瞬间将他胸口踢得塌陷下去,新伤勾动旧创,大口大口的鲜血止不住喷吐而出。

    “父亲。父亲先饶我一命,让我戴罪立功,戴罪立功!”

    一只厚重靴子慢慢踩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碾压一只该死的虫子,“人都已经跑出了北胡,你怎么戴罪立功?这本是你难得的表现机会,你却给我丢人现眼,在这种时候犯下这样的大错,不止是大败。更丢脸的是你居然还活着跑回来了!”

    这靴子用力,将他的脸猛踩得陷进泥土里,“我们呼延家的人可以败,可以战死,却不能苟活!”

    “不可能!”呼延博拼命挣扎,也在努力博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我已经提前赶走了所有北阳河私渡,他们过不了河。我就还能追上他们!上次是我轻敌了,没有施展任何变阵。否则那只该死的猴妖绝不是我的对手……”

    “蠢物,北阳河的私渡,又岂是你能驱赶完的?他们已经离开我大胡,你没有任何机会了。”

    呼延丙眯起眼,杀气更重了,“。是我私军掌握最好的战阵,当年我和你境界相同,就能施展十八种变阵。可你呢,只能施展最粗浅的战阵,其他勇士根本无法契合你。施展其余变阵!败给了一个刚刚晋升妖境的猴妖,我没有这么多的脸给你丢,看来只能把离箭军交给你同样愚蠢的哥哥,他同样该有一次机会。”

    “不可能,不可能,求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呼延博惊恐到了极点,越听越是绝望,现在这凄惨和可怜,哪里还能看得出之前神武傲慢的少将军模样。

    可迎接他的,是最后重重一踏,那惊人巨力没有丝毫逸散,全部灌入他的脑袋里,然后骤然引爆。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物。”

    呼延丙看着眼前抽搐的无头尸体,厌恶地在地面草皮上擦拭掉靴底沾染的血污,冷漠得浑然不像杀死了自己亲生的一个儿子,“安心去吧,为父也是为你好。与其背上战败逃生的恶名,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讥讽和嘲笑下生不如死,还不如为父狠心点,就让你‘战死’吧。”

    “拖去喂马。”

    呼延丙吩咐一句,身边有人恭敬应诺,就这么将呼延博的尸体从他身侧拖走,不经意见到一眼,呼延丙忍不住又是重哼,气得再骂一句,“这个蠢物!”

    这曾经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才会越过长子,将自己的私军交给了他,可他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犯下如此大错,蠢到死不足惜!

    死也无法弥补他的蠢错!

    猴妖撞到了他的手上,这分明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只要捉住猴妖送给皇庭,他就能为呼延丙赢得交好皇庭与神教的机会,获得争夺族长之位的最大臂助,局势大好。

    别人想遇到都还遇不到,偏偏他遇上却败了,还妄想逃生回来!

    怎能愚蠢到这个地步?

    他倒是死得轻松,留下呼延丙却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简直头疼至极,“正是争夺的关键时候,这事情要怎么去给监军说?”

    因为刺杀大祭司之事发生在西南疆域,呼延家族固有的地盘上,所有人都能猜到这猴妖是想朝大夏或百武逃逸,于是神教和皇庭都派来了监军,等候追捕结果。

    整个呼延家族都行动起来,在这片西南疆域边境仿佛布下了天罗地网,料定只要猴妖往这边逃,必定会撞在这大网之上。人人视之为结交皇室和神教的大好机会,为了争夺追捕位置甚至好一番勾心斗角,好不容易呼延丙才争取到两片最好的位置,结果也让呼延丙大喜过望。

    然而,呼延博的愚蠢却将一切都毁了!

    要怎么给两位监军交代?

    呼延丙有心装作毫不知情,但同样清楚这事是避不过去的,自己私军里肯定也有监军的耳目,与其到时候被两位监军当面揭破,不如自己坦荡些,亲自将这糟糕结果禀报上去反而好些。

    可还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逃向了北阳河……”

    他皱了皱眉。还是抱着万一的渺茫希望,吩咐道:“命他们沿河搜捕,说不定还来得及。”

    等到手下应命而去,他手抚胡须,目光闪烁了片刻,最终还是大步跨出自己这一脉所处的帐篷。冷着脸疾步赶往主帐。

    走入主帐,没有理会其余兄弟们诧异的目光,隐晦又渴望地瞥了眼空荡的主座,才走向两位监军复述发生的事情。

    “那猴妖极强,我最喜爱的儿子呼延博,已经战死!”

    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丝毫脸红和心虚,一脸的痛心疾首,悲伤和愤怒,近乎哽咽。

    “愚蠢!”

    那头顶高帽的高壮监军。闻言越来越愤怒,最后就像他之前痛骂儿子呼延博一样破口大骂,他却不敢有丝毫反驳,涨红了脸低下头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被你们彻底搞砸了,这让我们怎么和王上与国师交代?“

    旁边那个枯瘦监军,头顶带着一个满是拇指大小的骷髅头围成的头圈。脸上画着色彩斑斓的古怪花纹,只一看就让人心里毛骨悚然。他阴蛰的脸上。投向呼延丙的目光森然而愤怒,“现在已经不是怎么交代的事情了,那群妖魔已经嗅着味道赶来了!”

    能在主帐里陪伴两位监军的,都是呼延家最位高权重的十多人,可听到神教监军这句话,面面相觑。却都是茫然以对。没人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抓捕一个神教罪孽,怎么扯上了妖魔?

    那高壮监军倏然动容,惊愕望向枯瘦监军,“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话让枯瘦监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有回应,高壮监军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也沉默下去,许久才猛地拍碎了扶手,咬牙切齿道:“这些奸细!”

    如此事关大胡国运的秘事,竟然也有人里通外敌,把消息卖给了妖魔!

    这让人何其气愤!

    高壮监军猛地起身,在主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眼中激射暴戾神光,“让他们来,我这就上禀皇庭,请下军令!就让呼延家好好打一战,不能让这些妖魔如此小看我胡国!”

    他猛地扫视在场众人,目光冷厉,“和妖魔开战,你们敢不敢?”

    一听要打,呼延家的大人物们顿时心绪起伏,都无心再问这事的缘故,纷纷热血上涌,“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能任由这些杂种嚣张了这么长时间!”

    “这是新胡国,不是旧胡,我们可不像先辈们那样窝囊!”

    “我们呼延家不是孟力、提度和绪家那些胆小鬼,早就看不惯那些妖魔杂种了!”

    “只要军令一下,大军立刻拔营!”

    ……

    呼延家的人们鼓噪叫嚣起来,高壮监军满意的大笑,就要去传信,却被那枯瘦监军冷冷训斥道:“胡闹什么?”

    喧闹气氛骤然凝滞,一双双不满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却面不改色,反而冷笑道:“人都跑了,再打还有什么意义?要我说咱们先定下计策来,打是要打,但不能真打……”

    所有人听他说话,高壮监军眼珠越瞪越大,“什么,放他们出去?”

    “以往他们只在北极疆域闹腾,这一小支也就围着天血魔坑耀武扬威,所以中土灵原和周围的几大国都对他们不甚重视。如今倒好,正好放他们出去祸乱百武和大夏,让他们也受受罪,知道下妖魔的棘手。”枯瘦监军目光幽深,阴冷地道。

    众人沉默,思量其中的玄妙,越想越觉得真是一条妙计!

    然而,这对他国来说,却是一条毒计。

    “你们神教的人,真是一肚子坏水。”高壮监军难免嘟哝,可见到枯瘦监军那森冷目光,顿时心里一个激灵,慌忙起身道:“先这样吧,我去禀报皇庭和神教。”

    说完匆匆离去,似乎对这枯瘦监军十分忌惮,甚至不愿多呆在他的身边一刻。

    “你们,在皇庭和神教旨意下来之前,无论妖魔如何挑衅和嚣张,都要按兵不动,听到了吗?”枯瘦监军冷喝一声。

    “是。”

    众人不情不愿,却还是只能答应,接连出去下达指令去了。

    诺大主帐,只剩下枯瘦监军一个人,更显得阴森可怖,忽然嘿嘿笑出声,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幽然自语,“就要天下大乱了吗?”

    “这猴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妖魔族不惜引发天下大乱,也要紧追不舍?”u

第二百五十七章 北阳河庭

    阵阵带着腥土味的湿气扑面,那震耳欲聋的河水轰鸣之声,震得丁乐儿彻底懵了。∈

    这样湍急宽广的大河,要怎么过去?

    离开北胡,只剩临门一脚,可这一脚却成了天堑,怎么看也万难渡过。

    别说是不会水,就算浪里白条,也同样逃不了被这河水吞没的下场,转眼就没了人影。

    这河水的气势太惊人,排空,如同万马奔腾,是那样的澎湃磅礴,川流不息。

    她不知道,这本就是天堑,以这条大河划开的疆界甚至不需要派任何军队驻守。因为凡人无论来多少,都无法填满这条河,更不可能渡过。要渡河也只有经验最老到的船夫才敢接客往来,却也同样凶险至极,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曾经她也听说,这河边时常能见到私渡的小舟,可她顺着河边疾驰了好一会,依旧一无所获。

    那些载人私渡的小舟似乎都消失了。

    心知有强大追兵,却久久寻不到渡河的方法,丁乐儿难免越来越惶急,“大夏边城是不能去的,我们没有度牒和路引,大夏边城不可能容许我们进入。”

    “听说强者能够飞天遁地,任何地方都能来去自如,要是猴妖醒过来了,说不定就能带着我飞过去了。”

    她哪里知道,刘恒还没有这么高的本事,哪怕附身泥猴也做不到,这是更强的强者才能拥有的手段,他还差得远。看着身前绑在马脖子上的刘恒,依旧没有清醒的征兆,那脸色苍白的厉害,她更觉得手足无措。

    “再找找,再找找。一定有私渡的!”

    丁乐儿咬住嘴唇,催促胯下乌鳞马越跑越快,眼里却满是焦急的神色,不断在河面上搜寻任何踪迹。

    “别跑那么快……”

    忽然,她听到身侧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急促呼唤,引得她猛地扭头望去。却惊骇见到身侧的湍急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扁舟。

    一个背弓得如龟背的胖老人,正费力划动篙桨,逆流而上追赶着她。

    她刚刚分明扫视了河面很久,都没看见任何舟船,这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瞬间的惊疑,却被欣喜冲得不见了痕迹,她急切勒停马缰朝老人招手,“快。快来!”

    胖老人篙桨一撑,就让轻舟稳稳停在丁乐儿眼前,随着湍急河流起伏,露的这一手更让丁乐儿眼前一亮,是个好手!

    她厉喝一声,驱策乌鳞马从河岸奋力一跃,就重重落在轻舟上。轻舟猛地一沉,仿佛差点被掀翻。吓了老船夫一大跳,“哎哟。这小哥怎么如此沉重?”

    丁乐儿听得心里猛跳,才见老船夫的确怔怔望向刘恒,顿时心如鹿撞。她可是知道这猴怪身躯有多么沉重,如同大山般,太异于常人了!

    她生怕被老船夫看出什么异常来,立刻扯开了话题。“快开船,我们有急事!”

    “这可比普通的武夫重多了……”老船夫嘟哝了一句,还是麻溜地篙桨一推,轻舟就如羽叶,顺河而下!

    “什么?”

    河水奔鸣声太响。丁乐儿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反问。

    老船夫咳嗽了一声,笑道:“没什么,两位来得的确有些晚,差点就赶不上咱河庭办的盛宴了。”

    “什么?”

    丁乐儿大声喊,因为奔流声太过震耳欲聋了,遮盖了所有声音,还是没听清老船夫在说什么,“你大点声!”

    “这位仙子还真是耳背。”老船夫一脸悻悻,索性凑在丁乐儿耳边大声道:“放心,赶得上!”

    最后几个字丁乐儿终于听清了,却又生出疑惑,怎么会回应赶得上?

    赶得上什么?

    她也顾不得多想,大喊道:“到了地方,我们会重重酬谢你!”

    许下重诺,看见老船夫眉开眼笑,丁乐儿却心里忐忑不安,“猴子妖怪身上,应该付得起重谢的酬劳吧?”

    现在她是夸下了大口,但她身无分文,不可能付得起任何酬劳,只能寄望于刘恒身上了。

    “这小哥是遇到了什么祸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闲来无事,船夫似乎越看刘恒越是惊奇,忍不住又凑在丁乐儿耳边大声疑问。

    “遇上,遇上劫匪了!”

    丁乐儿被问得又是心里一跳,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敷衍回应。

    “两个小娃娃自己就敢来赶集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真大,能活着到这里已经够好运了。”老船夫摇头叹息,似乎有些怜悯,“没事,年轻气盛的,等到了地方买两粒还还大生丹吃下去,再好好休息一下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你说什么?”

    丁乐儿高声大喊,看样子又没听清,老船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话,也太费力了。

    这小女娃娃,长得倒是天仙美貌,没想到小小年纪耳朵这么不好。

    一旁的丁乐儿可不清楚老船夫的想法,她警惕注视着河岸,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没过多久,河岸的草原山丘上,隐约出现了无数的黑点。

    她极力的辨认,模糊看清都是和之前所遇铁骑同样制式的黑甲骑士,胯下却都是巨狼,正在迅速逼近。

    是那些人!

    他们果然又追来了!

    而且看这些追兵,人人堪比呼延世家的那个少将军,合在一起愈发显得凶悍逼人,杀气腾腾,比之前的骑军更甚数倍!

    “快,快!快离远些!”

    她心惊肉跳,吓得急忙催促老船夫,老船夫闻声也扭头望去,够着短粗脖子遥望,随后撇了撇嘴,“追杀你们的就是这些人啊?这些胡狗子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追杀我们的尊客……”

    丁乐儿哪里还有心思听他慢悠悠的说话,不耐烦地厉叱道:“别啰嗦了,赶紧离开,他们杀人不眨眼,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话又让老船夫撇了撇嘴,依旧慢腾腾地撑篙,“算了算了,今天是大日子,懒得和他们计较了。过段时间让大将军和这些胡狗子的主子去说说,不能让他们这么张狂……”

    狼骑迅速接近,甚至河流奔涌声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呼喝,见到丁乐儿的样子越来越恐惧和慌乱不定,他叹了口气,才用力猛撑篙。

    “坐稳咯!”

    随着一声沉稳高喝,轻舟如同鱼儿穿过河面,忽然被巨浪高高掀起,这次却让丁乐儿猛地惊呼。

    因为轻舟骤然腾空好几米,那种失重感让人心慌,但这不是丁乐儿惊恐的原因。而是轻舟重重落下,竟然就这么一头砸进了河水里,深深扎了进去!

    浑浊河水猛地高过了头,然后将小舟整个吞没,转眼无踪。

    出事了!

    连一贯稳健的乌鳞马也在惊恐嘶鸣,匆忙想要跃出小舟,丁乐儿心里悲苦,越慌越出事,恐怕要淹死在这大河里了!

    她第一时间抱紧刘恒,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河水。可浑身僵硬的闭眼等了好一会,却依旧没有感觉到身上落下一滴水来,预想中的河水席卷,同样没有到来。

    怎么回事?

    愣怔的她才发觉周围忽然变得格外安静,连河流轰鸣声都变成了哗哗细水声。她试探着睁开眼,就见到老船夫一只手按在乌鳞马马头上,使乌鳞马出奇地很快安静下来,正好笑眯眯的对着她,“两位是第一次来吧?”

    丁乐儿朱唇大张,久久合不拢,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怔怔望向周围,只见小舟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蛋壳笼罩,混黄河水遮天蔽日,就在这“蛋壳”外依旧奔涌急流,却无法打破小舟里的安静祥和。

    这一幕是如此的怪异,连带眼前原本看似普通的老船夫,此刻看起来也充满了神秘气息。

    她艰难吞咽了一下,才大着胆子道:“老人家,这是,这是要去哪?”

    反倒是老船夫被问得愣住了,“当然是去我们北阳河庭,不然还能去哪?”

    北阳河庭?

    丁乐儿双眼大睁,也呆住片刻,眼里满是茫然之色,北阳河庭是什么鬼地方?

    看见她的神色不对劲,老船夫胖脸上没了笑容,眯眼审视向她和昏迷的刘恒,竟隐约显出一丝杀机,“不是来北阳河庭赶集会,你们来干什么?”

    此刻的离奇遭遇本就让丁乐儿不安,再感觉到对面老船夫身上传出冰冷刺骨的气息,更让她愈发心慌,“我们只是想去……”

    她本想实话实说,可又隐隐觉得要是真说了实话,怕是真的糟糕了,所以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牵强笑道:“只是想去买点疗伤药。”

    还算是她有点急智,忽然想起老船夫刚刚话里提过“赶集会”三个字,随机应变编了个谎话,勉强倒也合情合理。

    “买药?”

    老船夫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打量两人的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二人露出疑点后,他就不再那么容易相信丁乐儿的话了,慢条斯理地道:“照说来者是客,我本来不该刁难客人,但如今你们总得拿出点值钱东西来,证明你们买得起我河庭卖的药才行,否则……”

    证明?

    怎么证明?

    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身无分文的丁乐儿更加惶急了,眼见老船夫不再是原本的和善模样,变得阴冷,仿佛图穷匕见,她不自然地往后挪,想要离他远些。

    可小舟就这么大,她再退能退到哪里?u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册封的河神?

    她望向如同喷涌水墙的四周,忽然眼中坚定,吁一声就要策马跃出这怪异轻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慈善老船夫,似乎比吃人的河流更可怕,面对老船夫的步步威逼,她宁愿去大河里搏一搏。

    乌鳞马已经扬起前蹄,却没有跃出去,反而被老船夫轻轻按在胸膛,就这么一个战栗,后蹄曲软跪倒了下去。

    如此神骏的乌鳞马,它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甚至匍匐在老船夫脚下,浑身却是僵硬至极,像是性命已经掌握在老船夫那胖胖软软好无力道的手里一样。

    这一刻,丁乐儿已经真真正正确定了,这老船夫的确比外面轰鸣的激流要可怕太多!或许比那些骑着大狼的铁骑也更可怕!

    “老人家真是貌不惊人!”

    她涩着嗓子牵强笑了一声,由衷夸赞道,眼珠急切转动,显然心里在疯狂思索对策,最后艰难地吞咽一下,笑得更是勉强,“不知道需要什么才能证明?”

    老船夫又露出笑容,原本看似和善的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阴森,他轻轻拍打乌鳞马的额头,每一下都轻如拂去尘土,可乌鳞马却每次都跟着颤抖几下,一看就是怕到了极点。

    “也不需多,至少得付得起老夫的船资吧?”

    丁乐儿努力笑得更加明艳,“老人家的操舟之术的确是天下无双,多少船资都是值的,还请老人家给个明示……”

    她又讨好一句,可惜这和那明艳动人的笑容一样,没有让老船夫有丝毫动容,抚须沉吟后道:“看你们也是十万金也该是值当的吧?”

    十万金?

    丁乐儿一听这天价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大了!

    如此巨资,能买下十个望原寨,就算在朵都鲁那样强大部落也能号称富贵半城了,又岂是她能拿出来的?

    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要是。要是……”丁乐儿脸色苍白,声音也开始发颤,嗫嚅道:“要是付不出来……”

    “付不出来?”

    老船夫一瞪眼,冷笑道:“付不出来就是耍弄老夫,老夫也不与你们多计较,从哪里来的就把你们扔回哪里去!”

    丁乐儿娇躯巨颤,近乎绝望,从哪里来就扔回哪里去,这不是依旧要把他们送到那群狼骑的虎口里去?

    竟如此无情!

    她已被这一连串的打击震得头脑发晕。根本没留意老船夫不断眨眼,似乎是急切暗示什么,最后真是被气得胡须微颤。

    “多谢老人家的好心。”

    正在这当口,乌鳞马背上却传出了一个艰难低沉的声音,“舍妹不懂事,反倒被老丈吓住了,可救命之恩,却不是区区一匹乌鳞马能够报答的。”

    十万金。乌鳞马?

    听到这声音丁乐儿骤然双眼大亮,对啊。乌鳞马不正好能作价十万金吗?原来面前这老人家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他还真是好意?

    想通其中因果,再望向老船夫,她的眼里已经满是感激之色。虽说此刻他们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匹乌鳞马了,但丁乐儿还没真愚蠢到那个地步,相比性命。乌鳞马又算得了什么?

    这老船夫暗示已经十分明显,是真想拉他们一把,可惜丁乐儿担惊受怕太久,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幸亏猴子妖怪。不,恒大哥……

    她忽然一惊,再度惊喜地看向马背上的人影,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恒大哥已经醒了!

    这才是最大的好消息,不知不觉已经把猴子妖怪当做自己的顶梁柱,一旦见到他清醒,仿佛立刻就能放下所有担心、紧张和压力。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她身影一晃,忽然软倒了下去。

    老船夫看了两眼,就把她扶去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没事,只是昏睡过去,睡一觉就好了,看来这小丫头和你两个小娃娃,可吃了不少苦头。”

    看着丁乐儿不自然地卷缩身体,紧缩起来,甚至睡梦里也紧皱眉头,不时露出惊恐神色,刘恒也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她真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对于一个不通武道的普通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才昏迷,也的确很不容易了。

    “不过啊,我说小哥,这船资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船夫愁眉苦脸道:“搭载人的船资,还得上交给河庭呢,老夫自己可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他显然也有他的难处,却以为刘恒说着大话,其实是想赖下船资不给,还真是让老船夫感到难办了。

    河庭?

    是个什么地方?

    刘恒耸眉,本来以为只是渡河时遇到了黑心的船夫,想要趁人之危敲诈一笔钱财,可从老船夫的话里,他忽然发觉事情好像没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吃力的抬头望向四方,见到猛烈浑浊的激流从头顶和身边涌过,遮天蔽日,却十分匪夷所思地没有侵入轻舟丝毫,他脸上的惊异之色就更重了。

    这是又到了什么鬼地方?

    他脸上郑重起来,在自己昏迷期间,丁乐儿肯定是不知不觉卷进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里,可惜一醒来丁乐儿就昏睡过去,却无法询问了。

    但连鼎鼎大名的天血魔坑都能活着走出来,再度面对邪门处境,刘恒颇有些处变不惊了,并没有太过惊慌。

    再邪门的地方,还比得上天血魔坑吗?

    他活动手脚,发觉身体没有自己昏迷前想象的那么严重,至少还有四五成实力,比得过很多中等武夫,足够在不少地方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就更有底气了。

    “或许是因为提前运用精神之力,让我透支太多才会疲惫,会感觉受伤严重而昏迷。”

    刘恒若有所思,才感觉精神这种力量的玄妙。也不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经此一战,他对精神之力的感悟更深了。这力量发源于神魂,却和寻常的神魂之力迥然不同,能够融入气血内力里使得内力更加凝聚,甚至到达堪比宝兵的程度,威力十分惊人。

    然而他搜遍神魂。也查不出这精神之力从哪里发源,显然是他还不能理解的一种力量。而且精神之力威力极大,消耗也极大,损耗的神魂之力如流水般,竟是一去不返!

    这些神魂之力像是彻底消失了,刘恒早就发现,这种损失使得神魂越来越弱小,失去的神魂之力竟然后来怎么修炼也恢复不了了。

    但另一方面,他也能感觉到气血内力隐隐有了很多变化。甚至熠熠生光,沉重如金铁铅汞,仿佛多了一种灵气。

    “这应该是正在接近武师的征兆,那部分神魂之力被内力当做精神之力吸收,渐渐有了诸多神异。”这对于其他武夫,或许会惊喜过望,但对于武道同修的刘恒来说,未免有些不舒服。“弱神魂而强气血,文武之道难道真的不能共处吗?”

    “小哥。我看你不像那小丫头,应该是明事理的……”久久没能得到刘恒的回应,老船夫的脸色也更作难了。

    他的话让刘恒骤然回神,不再沉思,从马背上慢慢下来,踉跄摇晃了一下才渐渐站稳。朝老船夫苦笑做礼,“老丈过虑了,老丈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之前遇到恶战。还没缓过神来,还请老丈见谅。”

    见刘恒礼数周到,又是重伤将醒,老船夫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我也直说了吧,毕竟我河庭与呼延家毗邻数百个年头了,就算不是和睦同亲也有了很大渊源。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闯的祸不小,老夫是不惜开罪呼延家也把你们接应过来,担的事情可不轻,总要舍财打点各方才能抹去这事的影响,不至于让河庭和呼延家的关系生出间隙。”

    “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夫绝不至于朝你们要这么贵的船资,十万金还是轻的,还要看你们到底惹下多大的祸事,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老船夫一脸忧心忡忡,嘟哝道:“也幸好这胡狗子家最近出了事,没以前那么齐心,也没以前那么有底气乱咬人了……”

    刘恒听得好笑,老船夫如此絮絮叨叨,无非就是想说他的恩情有多大,只收十万金就为他们破财免灾,是多么的动了善心,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这十万金有多么值当。

    虽然老船夫有些贪财,却还爱面子,但毕竟是真的出手救了两人,让二人虎口脱险,这的确是救命大恩,刘恒不会不报。

    “还请老丈明示,船资是多少,打点需要花费的又是多少?”刘恒认真询问。

    听刘恒问得这么的分明,显得很是斤斤计较,老船夫脸色又冷了几分,不痛快地道:“你这,船资只是一百金,我也不需你酬谢,打点花费你们不给也行。但不打点的话,河庭会不会把你们交给呼延家,换一个与邻为善就不好说了。”

    得,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上了。

    刘恒知道,再不爽快点这老丈,不,这水妖怕是要由善转恶了。他能清晰感觉到老船夫身上的浓郁妖气,自然不会把老船夫认错成普通人,就是不知道本体是什么水兽成精化成人形的。

    他手放入了袖中,却是隐瞒从大洪庙里取出最后一大叠银票的举动。

    “老丈误会了,这是我和舍妹所有身家,都交给老丈,除了船资和打点费用,余下的自然是多谢老丈的救命之恩。”

    见到这么大叠银票,老船夫胖脸和细眼仿佛都印上了一层金银的光芒,笑容终于再度浮现,也不再顾脸面,当场开始察验真伪。

    十万金……

    十八万金,还有一百多万零零散散的银票,也能再添做十多万金,乖乖,至少三十多万金了。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娃,还真是知恩图报,看这散碎银票的样子,似乎还真是为报救命大恩舍尽身家了……

    这显然是一笔横财,丰厚得远远超出老船夫的意料,笑容就更胜了,再看向知礼懂事的刘恒也越发顺眼。他一翻手就将所有银票不知收到了哪里,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这么大把银钱撒下去,无论你们惹下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了,交给我吧!你们就安安心心在我河庭逛集市,谁都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正好开开眼界,就你的伤把这匹乌鳞宝马典当出去,换一枚上好的疗伤灵丹总是够的,保管你一丹下去药到病除!”

    集市?

    刘恒心里一动,他的确听闻不少凡间人迹罕至的地方,却是洞天福地,不时会广开门庭做江湖人的生意,莫非这所谓的河庭也是这样?

    丁乐儿懵懵懂懂,居然还有如此福运,撞进了这样的地方?

    “老丈,我们误入其中,毫不知情,还要多多请教老丈……”

    刘恒话还没有说完,老船夫已经听音知意,一面妖气晦涩波动,让轻舟顺流直下,一面笑道:“每年开集市,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像你们这种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也越来越多咯!这些东西,你不问我也是要交代你的……”

    他脸上有种得意,像是因为河庭的繁华而与有荣焉,“要说还得从我们北阳河庭说起,自从上古年间仙庭册封我北阳一脉为河神后,已有数万年了。我等存在的时间,比天下任何学派、宗门都要悠久,是世上最长盛不衰的地方,很少有谁敢侵犯我等。所以一旦大开集市,河庭就是十分安全的易市之地,天下大宗交易,盖世珍奇,莫不在此回易,以为盛事。”

    本来还被轻舟外骤然由急涌变为静止的河流奇异景象吸引,观望悬浮在河水里的众多沙粒,鱼虾争流的画面,同样平时罕见,但刘恒却很快因为老船夫的话惊得霍然扭头,不敢置信的瞪向了老船夫。

    “上古仙庭?册封河神?”

    无数古籍也曾描述过仙庭的存在,以无法更繁琐的华美字句来书写仙庭的瑰丽与美好。仙气如彩霞,仙山浮空仙瀑直下九重天,珍禽异兽悠闲度日,仙药化形满山奔跑,有仙人开坛讲道,金花仙光天下共见,仙子飞天漫舞,有妖与魔在坛下叩首,虔诚问道,大道却在仙人阐述中真实显现。

    可是越到近代,越有大贤与圣人质疑,这样的仙庭是否真的存在过?

    因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任何仙迹,更没人见过仙人是什么模样,连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圣人,也无法追寻到有仙人还在世的痕迹,最多只是能找到些许无法辨明真伪的疑迹。

    所以,早已有先贤或圣人直接斥驳仙庭的存在,都说这是上古人们的臆想,将无数美好的梦想堆砌在一起,才塑造了这么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仙庭。

    而一代代反驳下来,如今这早已成为了所有世人的共识,可是今天,刘恒在这里却听到了另一种说法,如何等的骇人听闻?

    “仙庭,莫非真的存在过?也就是说,也真的有仙人!否则又是谁有资格来册封河神?”

    这瞬间刘恒呼吸都骤然急促了,紧紧盯住了老船夫,期望得到一个确凿的回答。

    可是听到刘恒的询问,老船夫却突然沉默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他触动了龙之逆鳞一样。u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河庭!

    “你也和凡人一样,不信仙庭真的存在过?”

    老船夫脸色冷了下来,斜瞥着刘恒,神情愈发不善,“世人多愚昧,区区贤者、圣人,就敢妄称大道之巅,上穷碧落下黄泉,有多少东西是他们没资格知道的,可见他们有多么浅薄,敢否定仙庭存在,简直狂妄无知,大言不惭!”

    很少有人像他这么生猛,张口闭口将先贤与圣人骂得狗血淋头,这些惊世之语如果在场不是刘恒,恐怕当场就要和他愤怒厮杀。

    先贤与圣人,贯穿了数千上万年历史长河,他们屹立在这条长河最高猛的浪头之上,古往今来依旧闪烁着如同夜穹繁星的耀眼光芒,他们的名依旧在传唱。

    他们已经是历史的象征,世人的荣耀,为世世代代亿万人敬仰。就算是再罪大恶极的魔头和恶人,也对这些先贤和圣人充满崇敬,很少恶语相向。

    但听老船夫的话,这样厌恶与愤怒的斥责,显然不仅仅是一时之意了。他的想法是如此的离经叛道,是如此根深蒂固,是一直以来就这么认为。而且给人一种感觉,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对先贤和圣人们的离奇感官,他似乎代表了一个群族的想法。

    “河庭,如果河庭存在,那么也有山神,还有传说中仙庭册封的诸多神祗,或许也存在世间!这些与仙庭相关的遗族数目众多,他们难道都是这样看待先贤和圣人的?”

    一叶知秋,从老船夫的接触,让刘恒心绪潮涌,更感到不可思议。

    竟然有这么多的存在和世人迥异,厌恶先贤与圣人?

    可是仔细一想,他们存世的根本就是仙庭的册封,却被最杰出的圣贤们一世又一世的否定,等于在否定他们存世的根基,会这么厌恶好像也理所当然了。

    但,仙庭或者仙。是真的存在过吗?

    如果存在过,圣贤们为何要否定他们?而且不是一个圣贤这么做,是所有圣贤都这么做,为什么?

    可是如果圣贤们说的是真话,的确可以理解,毕竟至今没有仙人和仙庭存在过的任何有力证明。但这么一来,号称得到过仙庭册封的众多神灵的存在就变得太无法解释了。谁册封的他们?

    号称无所不知的圣贤们,又怎么会对他们的存在直接视而不见。就此否决仙庭和仙人?

    刘恒越想,越觉得里面仿佛藏着世人无法知晓的大恐怖,让人遍体生寒!

    他心底思绪万千,众多疑问浮现脑海,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了,“老丈,如果真的有仙庭,它现在在何处,仙人呢。仙人又在哪,为何圣贤们找不到?”

    老船夫怒视他,可随后脸色却沉郁了下去,闷闷地道:“谁知道怎么回事,都说数万年前仙人们不知道什么缘故,放弃了整个人世,已经远离去了世人不知的地方。与世隔绝了。人人都能感觉到,自从仙庭遗弃人世后,大道越来越高远,得道也越来越难,这就是不可辨驳的明证!”

    “当年老祖宗们是的的确确去过仙庭朝拜,见过仙人的!”

    老船夫重新变得激动。“世人愚昧,他们怎能知道仙庭盛景,仙人之姿!而且,而且不少老祖宗还留着接受册封的仙旨,依旧神异夺目,傲存于世,这就是最大的明证。又岂是那些欺名盗世的圣贤小人能够否定的!“

    仙旨?

    仙旨还存在?

    这不就是仙庭曾经存在的最好证明,为何世世代代的圣贤依旧视而不见?

    刘恒更加目瞪口呆,也更加觉得无法理解了。

    “那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遗弃这个人世,又去了哪里?”刘恒忍不住顺着老船夫的话,问出了这说法中最大的破绽,不能圆回来,依旧不能说服任何人。

    “谁知道呢?”

    老船夫抽出一个烟袋,再度沉郁,闷闷地抽了两口烟道:“反正听说数万年前,就这么突然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去了哪里。”

    果然,圣贤们正是看到了这无法解释的疑点,刘恒心里释然,却还是被今天听闻的事情震撼的心神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其实圣贤们也不是很确定,他们并没有真正身处过那个仙庭存世的时代,谁又说得清谁对谁错呢。

    “听说,我只是听说。”见到刘恒忪怔模样,老船夫犹豫一会,才道:“听说天下十二大凶地里的葬仙殿,是被打落的仙庭残骸。不少老祖宗猜测,当年或许仙庭遇到了天外来的大敌,或许……落败了,无数残骸陨落世间,造就无数大凶之地,他们败退,藏进一个无人能寻到的秘地疗养生息,将来还会归来的。”

    “仙旨没有消失,没有黯淡,也说明仙庭还在的。”

    他语气很坚定,但刘恒听得出来,越是这么说,越能说明他们心里也没有底,需要希望来当做依靠。

    葬仙殿?

    又是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这葬仙殿传说神出鬼没,里面埋葬了无数的仙人,能够寻找到成圣成仙的秘密,每次出世都引得天下动荡,腥风血雨,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它的凶邪名头比天血魔坑还要响亮得多。

    “葬仙殿是被打落得仙庭残骸?”刘恒若有所思,但一提起凶地,未免会让他联想起刚刚从里面险死还生的天血魔坑,立刻心有余悸,不愿再过多沾染这些邪门的东西了。

    “仙庭遇到天外来的大敌,大战后败退,残骸造就无数凶地,这倒是个很好的解释,也能说明为什么这些凶地如此邪门恐怖了。”

    要说对凶地的认知,有亲身经历的刘恒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对凶地了解最深的人之一了。天血魔坑深处,那些沉浮在“仙光”里宛如活人的仙尸,是刘恒亲眼所见,似乎也是这种说法的一种证明。

    “假定仙庭真的存在过,他们就应该远比圣贤更加强大,堪称世上最强战力。可天外怎么还能出现这样的大敌,甚至能让仙庭都为之惨败,不惜遗弃人世也要逃离?”

    天外来的大敌,连仙庭都战败了!

    不知为何。刘恒忽然想起半年前在莲宗仙府曾见过莲道人一篇遗言,里面透出的意思,是在先秦时听闻有仙人降世。连在江湖闲云野鹤般的先贤莲道人都闻风而动,可是这遗言里,为何却隐隐指出,仙人才是劲敌,要让那一世所有强者倾力对抗?

    莲道人去悍然赴死?

    知道得越多。刘恒曾经对人世的认知就被颠覆得越多,而且众多谜团搅得他心里一团乱麻。早就茫然了。但知道的越多,刘恒也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每次以为了解人世,人世却会再度展现蛛丝马迹,让他知道人世永远比他知道的更加浩瀚,更加神秘莫测,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他的心神。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透整个世界?或许到达圣贤境界,才能真的无所不知吧?”

    刘恒不禁茫然喃喃,也心生憧憬,随后却又露出苦笑。“我一个注定活不过三十二岁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圣贤境界?”

    能到达圣贤境界,少说都得数十上百年的磨砺,才有些许渺茫希望,可刘恒呢?

    他二月十七的生辰,如今刚过十二,却已经知道自己只剩下二十岁寿命。可不就是注定活不过三十二岁么?

    时间太短了,除非真的如师父所说找到了突破法门,以晋升武师境获得的天赐寿命来延续生命,才能让他有多活几年的可能。然而对于圣贤境界所需的长久磨砺和感悟,时间还是差的太远。

    想着自己的事情,轻舟里沉寂下来。老船夫闷闷抽烟和划动篙桨,也是在平复心绪,直到咕咕水流声骤然消失,才让两人倏然回神。

    “小哥,这就是我们北阳河庭!”

    老船夫带着一丝骄傲的道。

    轻舟好像从浑浊湍急的河水里钻了出来,突然来到了一个仙境!

    浑浊河水似乎被一层不可见的天壁阻挡了,这天壁如同巨大碗盖。碗盖外还是滚滚河流奔涌而过,成了这碗盖里世外桃源的怪异天穹。

    异兽虾鱼,不时在天壁内外自由往来,时隐时现,好不自在。

    天壁内,是一片澄净清澈的湖泊,广博而远大,少说囊括了上百里方圆。湖面波光粼粼,水雾斑斓,如仙似幻。如同仙家丝竹的洞经乐鸣,不知从何处传来,清幽徐徐,令人心神愉悦,却又似乎发人深省。

    珊瑚水草点缀在湖泊里,有无数奇珍异兽无忧无虑地畅游,嬉戏,湖泊之上,却浮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水榭,走廊长桥,如蛛网般密布在一座座宏伟宫殿、楼阁之间。这些宫宇亭楼间,却是数不尽的水舟、画舫还有巨大楼船穿梭往来,显得很是繁华忙碌。

    “北阳河庭……”

    这是刘恒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景致,如同一座水上仙城,却出现在了北阳河深处,显得如此匪夷所思,让人震撼,“这就是北阳河庭!”

    果然遗世独立,处处显现出了和俗世的巨大差别。

    耳畔忽然响起了嬉闹和喧哗声,刘恒猛地扭头看去,就见身旁天壁中骤然钻出一栋画舫,上面人影重重,很是热闹。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在天壁内外穿梭的船只,比异兽鱼虾更多,随时可见有不少船只钻出天壁,却有更多的船只闯进来。它们共同的目的地,自然是更前方的水上仙城。

    “这些人都是来赶集市的。”老船夫解释了一句,笑得有些得意,“每年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北胡的各大部落,大夏的各大世家,百武的各大宗门,圣地都会来人,甚至听闻今年灵原都有好几个千年世家顺流直下,来凑热闹了。”

    “还真是……”

    刘恒呐呐着,忽然找不到很好的词语,只能笑道:“真是热闹。”

    的确热闹,远比刘恒见过的任何城镇更热闹,而且往来的见不到任何凡人。有气血雄浑的武者,神武非凡。有儒雅文士,却透出强大的压迫感,更多的却是身躯远异于常人的怪异来客。

    旁边画舫上娇声燕语不息,娇美身姿若隐若现,每个女子都如若天仙,美得不似凡人。但要是细细看去,却偶尔能从“仙子”身上看见尖长的兔耳,或是弹跳的毛茸茸尾巴,或是尖如长刺的指甲,长裙般的彩羽。

    一股股妖气弥漫,分明就是化形还没彻底的妖族,周围见到的人却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反而不少少年朝画舫露出了倾慕或火热的眼神。

    “有兴趣不?”

    老船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眨眼道:“这些可都是各大妖族的极品,听闻都有圣人世家的公子慕名而来,一夜良宵,只要千金就够了!”

    刘恒打了个冷噤,讪笑着却是拼命摇头,这种有驳常理的趣味,他的确是敬谢不敏。

    “怕啥?”

    老船夫一脸看不起,撇嘴鄙夷道:“到了这里,就不用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感兴趣的大可一试,可别到老来在后悔不迭!”

    他唏嘘起来,仿佛深以为憾,在传授自己的切身体会。惹得刘恒忍不住用异常怪异的目光看向他,他才倏然回过神来,连连咳嗽掩饰尴尬,最后恼羞成怒般地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刘恒连忙点头认同,心里却是不敢苟同。

    老船夫显然也看得出来他言不由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气闷地奋力撑篙,让轻舟化作水上游鱼,更快地冲向了眼前的水上仙城。

    在一个桥头随手拴住轻舟,刘恒将丁乐儿轻轻扶上马背,就牵着乌鳞马走上木桥,随着老船夫朝前走去。

    “咱们也算有点交情了,老夫先带你们找个住处,安置好了再带你们好好逛逛。”见刘恒犹豫,老船夫立刻醒悟,“放心,知道你们没钱了,这几天的住店钱老夫就替你们包了吧,安心长见识,不至于白来一趟就够了。”

    刘恒连忙又感激的连连道谢,听得老船夫笑容满面,很有做好人的满足,“要是遇上什么动心的东西,至不济我先带你们把这匹乌鳞马给卖了,总还能置换点银钱来。”

    这话让刘恒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免再次道谢,心里却又多出了几分警惕。

    他是的确没钱了,最后的零散钱财都给老船夫做了酬谢,这倒不是有心欺瞒老船夫。可刘恒手上值钱的东西,似乎还真有不少,他也捉摸着难得遇到这样的集市,索性把那些不好出手的赃物给全换成银钱好了。

    但这老船夫,却越来越让刘恒有些惊疑。他不是丁乐儿那样涉世未深的江湖雏儿,自然能从老船夫身上看出不少疑点,但毕竟是救命之恩,所以只是心生提防,却没有更多余的举动。

    “咦?”

    老船夫似乎没有留意到刘恒眼里闪过的那丝精光,反而倏然望向旁边,胖躯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格外惊异,忍不住惊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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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终于能销赃了……

    一栋长有两三百丈高有三四层的巨大楼船轰然闯了进来,那高壮的身姿如同一个巨人忽然进了,船身钉着坚韧兽皮,却散发出繁复的花纹和光泽,似乎是以强大妖兽的皮革硝制,显得十分神异。然而船上却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多是巨弩旌旗,相比周围船只,没有丝毫胭脂、钱财气,倒满是森然的压迫感。

    它的船头有个活灵活现的大狼头,船上更有数百披鳞带甲的虎狼之士,更显得肃穆生杀,分明是一艘战船!

    “这些胡狗子,竟然敢把战船开进来,是想做什么?”

    老船夫惊疑恼怒地骂了一句,霍然扭头目不转睛盯住刘恒,仿佛在打量什么怪异东西,“小哥,你到底在胡国惹了多大的祸事?”

    他本来想着一个少年闹腾再大,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却没想到数百年相安无事的呼延家,会为了追捕少年开出了战船!这离奇举动分明显示出呼延家甚至胡国对少年的重视,一副不惜和河庭开战的模样,这少年到底在胡国惹了多大的麻烦?

    呼延家的战船?

    刘恒眯眼遥望那庞大异常的战船,船头的狰狞狼头,随后朝老船夫深深行礼,“既然老丈问起,晚辈不敢隐瞒,不过杀了个部落大祭司罢了。”

    虽然刘恒说的轻描淡写,老船夫却是大吃一惊,“你得多大的胆子,敢谋杀一个天神咒教之人?连这些装神弄鬼的你都敢招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哪里能想到,眼前少年小小年纪,胆子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老丈妙赞。”

    刘恒神色依旧从容,目光却看向老船夫。“老丈要是觉得麻烦,大可将我兄妹交给呼延家,换取河庭的平安,晚辈也绝不会因此怨恨老丈或河庭。或者老丈还有点善心,也可以赶紧把我们悄悄送走,同样不会给河庭惹多少麻烦。晚辈还是对老丈的恩德铭记在心。”

    这话明是为河庭和老船夫着想,但老船夫怎能听不出来刘恒的真意,分明是在嘲讽河庭被呼延家轻易吓得怕了,这让老船夫立刻就恼羞成怒,正要怒斥却又顿住。

    呼延家连战船都开来了,一副不惜开战的态度,不得不让老船夫慎重起来。

    “这些胡狗子在地上还能张狂些,但到了水里却哪里敢得罪我们?”

    老船夫脸色也平缓了下来,颇有点傲然。随后沉吟道:“怕虽然不怕,但毕竟河庭绝不会为了你去和这样的友邻交恶……这样吧,你们先躲躲,看看风头到底有多大,实在不行再把你们悄悄送走就是,他呼延家也不敢和我河庭妄言开战的。”

    “老夫既然收了你们的银子,就不会败了自己的名声,总能保住你们在河庭的安全就是。”他倒还像有些担当的样子。说的也直白,随后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我河庭开集市的日子,鱼龙混杂的,想要在这里找出两条小鱼,鬼知道小鱼钻到哪个角落去了?”

    话是这么说,老船夫还是一改之前的从容,匆忙带着刘恒混入人群。低调赶路。不断穿行人群中,左转右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感觉已经穿过大半个河庭,他们才走进了一片僻静的楼亭。

    有老船夫去招呼。把刘恒和丁乐儿安置在这客栈里,他匆匆说了两句就忙着离开了。

    “原本还说带你们好好逛逛,如今看来是不行了,老夫得帮你们去打探消息,问问这次呼延家是个什么章法。”

    说完还笑着安慰刘恒一句,“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该逛就逛,想玩就玩,至多记得略作伪装,更别撞到胡狗子面前就行。任他们是过江龙,又哪里玩得过我这地头蛇?”

    把老船夫送走,刘恒返回房间,却哪里还有半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着呼延家族来势汹汹,要真是个涉世未深的不定还真被唬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但刘恒经历了太多事,又怎能看不出来自己如今的处境,远比老船夫说的还要安全很多。

    这河庭遇上集市,每天人来人往,风云际会,鱼龙混杂,正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每天少说有数万人来去,更要搬运大宗货物,各色势力交织,想要在这么混杂的地方找出两个人来,不啻于大海捞针,凭呼延家那数百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唯一忧虑的,就是河庭的态度。

    这毕竟是河庭的地盘,他们的想法和举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愿得罪呼延家和河庭,任刘恒和丁乐儿怎么藏恐怕都会被找出来,但如果懒得理会,那就真的安全了。

    好在遇上老船夫,这让刘恒略微安心,无论老船夫到底什么来路,又谋求什么,至少目前不会把他们轻易交出去的。

    老船夫?

    刘恒心里轻笑,他可不信一个至少堪比武夫巅峰的强大水怪,只是搭载人往来的船夫!

    或许老船夫以为两人好糊弄,但刘恒也算见过世面,而且还能动用魂力,怎能看不出老船夫隐藏的磅礴妖气?

    少说是巅峰水怪,说不定会是个大妖!

    堪比武师的妖境强者只是船夫,说出去谁会信?如果北阳河庭奢侈到这种地步,得有多么强大?又岂会将区区呼延家放在眼里?

    这老船夫本就出现的古怪,又刻意伪装救了两人,这必然不是顺手而为的事,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意图,刘恒就不知道了,却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脱身之计,再者老船夫也没有露出什么歹意,所以刘恒就安稳呆了下来,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伤势不重,稍微调养几天就能痊愈,恢复全部战力。到时候有泥猴做依仗,龙潭虎穴都能闯一闯。”

    刘恒感受体内状态,双眼精光乍现即收。看着丁乐儿在床上熟睡,他激发令牌的粗劣阵法将丁乐儿隐隐护住,手中开始无中生有,一件又一件宝光、寒气惊人的兵刃、甲胄凭空出现。静静罗列在眼前。

    这是半年前在莲宗仙府深处堵住门口,从各家天才手里劫掠来的宝物。一直以来没有遇到需要用大钱的时候,单凭零散钱财已经够用,再加上没有找到很好的脱手机会,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百多件来自各大势力天才后辈的兵刃和甲胄,成色都极好,至少是中等宝兵和宝甲,上等宝兵也有不少,这注定能换得一大笔惊人的财物。

    “既然到了集市。闲散钱财也全部用完,也该销赃了。”

    刘恒喃喃,随后神色认真了些,小心翼翼从大洪庙放出了一根骷髅骨杖。

    这骷髅骨杖通体都是白骨,顶上更有一颗如人的骷髅头,绕着一圈指头大小的小骷髅头,显得邪气森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器物。

    它甫一出现。就发出怪异的呜鸣,如同鬼吼魔啸。令人不寒而栗。它猛地一颤,宛如活了过来,在刘恒手里拼命挣扎,似乎很想逃离刘恒的魔掌。

    “非要逼我把你毁了吗?”

    感受着骨杖上传来惊人的挣扎之力,刘恒微微竖起眉毛,双手用力牢牢握住它冷哼了一声。立刻让它噤若寒蝉,不敢再挣扎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曾经大祭司的武器,那根甚至可以幻化做十丈白骨巨蛇的邪门骨杖。这骷髅骨杖似乎和武道宝器、文道灵器不同,很有股灵性。一开始刘恒没发现,只当做普通宝物扔进了大洪庙,直到后来他踏入大洪庙差点被偷袭杀死,才倏然发觉了它的异常。

    这样自有灵性的宝物,刘恒隐隐觉得它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道器!

    如同周老先生座下大弟子荣道中的玉质就是道器,这骷髅骨杖性子阴戾狠毒,和死去的大祭司很像,但拥有自身灵性,显然也应该是道器无疑。

    想起它的诸多变化,尤其那恐怖巨蛇,刘恒同样觉得恐怕也只有道器才能有这样的威力了。

    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件道器!

    既然已经属于自己了,刘恒自然好奇至极,研究了好几次,对道器这样奇异的存在也渐渐熟悉起来。毫无疑问,相比宝器、灵器,道器拥有一定神智,能够自己做出很多举动,其实和真人已经十分相像,不能再把它当做器物去对待了。

    它的威力也比宝器、灵器大了无数倍,但本体却不算多么坚硬,刘恒曾徒手把一个有裂纹的小骷髅头捏碎,惹得这骷髅骨杖如同受到巨创般惨叫,从此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逃离刘恒的魔掌。

    刘恒也无奈,毕竟是第一次得到了道器,好奇心太重,可谁又知道这骨杖竟然这么脆弱?

    经过这事以后,原本已经有些顺服的骷髅骨杖彻底变得桀骜不驯了,尝试威逼利诱好几次无功而返后,刘恒咬牙发狠下定了决心,“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下来也是个隐患,不如趁早卖了!”

    “乖乖听话,今天我就把你卖了,给你找个好主人,要是再闹腾……”刘恒看向骨杖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把骷髅骨杖给吓得不敢再乱动。

    它知道这恶魔有多么心狠手辣,可不只是会吓唬人,真惹恼了是真会动手的!

    杀了它原本的主人也就罢了,成王败寇的事情正常得很,它受到重创沉睡后刚刚苏醒就见到杀死主人的仇人,自然想为主人报仇。报仇不成它也没有太多担心,毕竟自己身为道器,珍贵至极,就算得罪了眼前的人也不怕再受什么伤害。

    无论本身的价值,还是它的作用,都让它拥有足够自信和骄傲,不仅不会再受伤,或许还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呢。

    可它哪里想到,眼前的恶魔竟然当场掰碎了它的一颗头骨珠!

    原本浑身的重创就是被他打出来的,他竟然还耿耿于怀,如此折磨它?

    骷髅骨杖真的惊恐了,它感觉到了性命的威胁,再也不信这人面魔心的恶魔任何花言巧语,它只想远离恶魔!

    无论如何,即便刘恒说准备把它卖掉,对它来说却是如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更让它在绝望里生出了一丝希望。赶紧卖吧,落到谁的手里,都比留在恶魔身边好上千百倍!

    为了这一丝希望,它立刻变得乖巧至极,再没有任何异动,任由恶魔将它扔进了一个包裹,和无数低劣的宝器、灵器挤在一起夜没有丝毫抱怨。

    刘恒出门,接过店家递来的黑斗篷披到身上,将头脸隐藏在衣帽的阴影里,悄然踏上了河庭的街道。

    迎街叫卖的摊铺,无数世间罕见的东西,刘恒饶有兴趣地闲逛着,的确大大长了见识。

    街面上最多的还是妖族,没有化形却已经拥有足够灵智的精怪,比人还高大的巨虾,横行的大螃蟹,禽精收起巨大羽翼漫步其间,妖气四溢,堂而皇之的穿街过巷。

    还有没能彻底化形的怪境妖族,明显带有本体特征,要么头顶翎羽,要么象鼻垂落胸口,要么额头尖角狰狞,或是生有树皮,千奇百怪让人目不暇接。

    也有很多如同刘恒这样身披黑斗篷的人,往往行色匆匆,却一看就是不愿被人看出底细的人族修士。他们或许来自北胡,或许来自大夏,或许来自百武,甚至也可能是灵原来客,却都汇聚到了这里。

    北阳河,贯穿四国的大河,这里的河庭集市自然会吸引周围无数修士来此互易,换取所需,的的确确配得上鱼龙混杂四个字。

    这地方变得太复杂,绝不是区区一个呼延家或是胡国能够耀武扬威的地方,看到这些的刘恒就更安心了。

    当然,装饰最堂皇的楼阁殿宇,大多挂着各大商会的牌子,这些把追钱逐利当做第一要务的势力,真是无孔不入。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就肯定能见到他们的存在。

    莲宗仙府前如此,北胡蝶花城里如此,这大开集市的北阳河庭就更别提了,各种商会林立,随处可见,看得刘恒心惊。

    “怕是天底下所有商会都来了吧?”

    但这对刘恒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他拉了拉帽檐,随意走进了一座商楼。u

第二百六十一章 商会见闻

    “明崖商会……”

    刘恒看了一眼,这商会并没有坐落于河庭最显眼的地方,隐隐可以看出实力在商会中并非顶尖,相比天下闻名的大商、金钱、鸿德、和然、洞玄等顶尖的几大商会,怕是二三流了。

    可也有一桩好处,不算起眼,正适合销赃。

    他正要走进这明崖商楼,前方已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佳丽笑颜迎来,她们双耳微尖仗着茸毛,或白或红或杂色,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已经化形的妖族。虽说化形不彻底,但那尖耳不仅没有让人觉得难看,反而更增添了异族的风情,别样魅力。

    或许也因为化形,她们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堪称天生丽质,美得超凡脱俗,清丽或妖媚,窈窕与丰盈,竟是各有胜场。

    见到刘恒过来,这群似乎是猫、狐一类的妖族女子都是眼前一亮,纷纷快步迎来,霎时间如同百花争艳,竟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迷幻感觉。

    但是不等她们说话,旁边却抢先插进了一个声音,“这位公子,要做买卖,当去大商!”

    这声音尖而亮,透着自信,又不让人反感,可这群妖族女子却勃然色变,都是立刻朝出声的方向怒目望去。

    因为突兀,刘恒一愣,也是侧目,就见到一个小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小生穿着绣有大商字样的考究布衣,带着奉承笑容,姿态倒不卑不亢十分得体,见他看过来笑容就更盛了,“我们大商商会再过三个时辰,就将协同七大商会一同举办典卖大会,乃是商家盛事,世间罕见,机会难得!”

    不等刘恒回话,看见他脸上生出一丝好奇,小生瞥了眼刘恒身后有人高的大包裹。赶忙紧接着道:“公子如果要出手何物,此刻去往大商酒楼还来得及,包管能多卖出不少银钱来,包管让您满意!”

    好有眼力劲!

    刘恒心里暗赞了一声,也不得不佩服大商商会和其余六大顶尖商会做生意的手腕,这些小厮沿街每隔一段就能见到一个,不断向过路每个行人宣扬着今夜的典卖大会。务必让每个人都知道这“商家盛事”。

    难怪能成为天下最顶尖的七大商会,单凭这盛事的噱头。七大顶尖商会合力筹办的名号,就可见一斑。

    尤其别看小生笑容满面,他可是在别家商会的门口悍然出手抢夺生意,已经足够显现出他的强硬和生猛。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要是没有相应的实力和魄力,相信绝不会让小生有底气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但反观明崖商会门口妖族少女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更能显现这七大商会私底下的实力强横到了什么地步,霸道非常!

    七大商会……

    刘恒若有所思,也暗暗震惊。隐隐像是见到了七个饕餮巨兽的身影,遮天蔽日般笼罩了天下的每个角落。

    但凡江湖人士出没的地方,就必然能看到这七大商会的牌子,可见其势力有多么庞大。

    无所不在!

    心里琢磨着七大商会的事情,刘恒面上却是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抱歉,在下急于换取钱财。只能就近看看了。”

    他说的也不全是客套话,河庭占地本就极大,七大商会都处在河庭最有人气的地方,没有老船夫这样的地头蛇引路,想要在这摩肩擦踵的街道走到七大商会所在,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

    但这对于刘恒来说。其实并不算多麻烦,他本就没有急用钱的地方。

    只是一来,这七大商会虽然和善,他们过于庞大的实力却让人心生警惕,刘恒不愿过多牵扯。二来因为呼延家的到来,也让刘恒不敢掉以轻心,心里多了几分紧迫感。所以希望尽快把事情处理了为好。

    典卖大会他是知道的,让人将珍奇典当之后,又招来众多买家一起竞相叫价,往往会出现很多平时罕见的宝物,也往往能拍出比平时更好的价钱。坐庄的商家居中抽取十分之一的钱财,买家却能有机会得到平时最渴望却寻找不到的宝物,卖家同样能赚取比平时更多的钱财,人人得利,所以无论买家或是卖家遇到这种盛事,都会趋之若鹜。

    可这其中也有些微小的麻烦,就是不能立刻得到钱财,要等典当大会结束后才能得到,远比平时交易繁琐。放做往常倒也不算什么事,不过是多耽误一会的工夫,却不太适合刘恒的现状。

    他还有麻烦缠身,这种耽搁就怕生出意外,所以还是即刻交易妥当。

    于是他只能略带遗憾拒绝了这个小生。

    小生愣了愣,却出乎刘恒预料,还是笑容满面道:“没事,只要公子有时间,还是可以来看看,保证您心满意足!”

    被人拒绝了还能不失气度,这态度真是极好,不免让刘恒心生感慨。之所以成为天下七大商会,压得其余商会喘不过气来,从这件小事就能知微见著,的确有他们的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刘恒也能想通。承办这样的大会首重人气,每个去到的人都是潜在的买主,尤其刘恒这样似乎能换取到不少钱财的,更是需要重视的金客,就更不容这小厮有疏忽了。

    虽说没能将刘恒拉去卖东西,注定要减少一笔进账,可反过来说,很可能将有大笔闲钱的刘恒只要能去典当大会,小厮就有自信,他在其中肯定能遇到怦然心动的东西,不是照样能有进账吗?

    这或许才是小厮没有翻脸的原因。

    “真是生财有道。”

    其中的道理刘恒也要转转念头才能隐约琢磨出一些痕迹,自然暗暗生出了敬佩和赞叹之心,“这七大商会的一个小厮,也能有如此手段,不简单啊,不简单!”

    “典当大会,等处理了这些赃物后要是有闲暇,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就算什么都不买也能长长见识。”

    小厮给刘恒留下个好印象后,转头又去招呼其他人了。似乎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对面明崖商会的妖族佳丽们却是转怒为喜,可是不等她们抢上前来,一个身影匆匆从商楼里走了出来,神色肃穆的朝刘恒拱手行礼。

    “怠慢公子了,我们明崖商会虽说不大,却胜在童受无欺,保证公子不虚此行!”

    这人看上去三十出头。方脸长须,模样端正守礼。显然是明崖商会里权势不道。

    刘恒也回了个礼,怎能感觉不到其中争锋相对的味道,仿佛隐隐见到了明枪暗箭的激烈争斗。可是见到这人的出现,还有那小厮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自在笑容,就知道明崖商会有多么弱势了。

    这小厮被派遣来街面拉客,可想而知在七大商会也就是跑腿的地位,明崖商会却因此被逼得出动一位掌权之人来应对。已经显而易见落了下风。

    “商会之争,恐怕也是激烈得很啊。”

    刘恒看得暗自咂舌,都能体会这些在七大商会之下抢食的,倒是件好事。”

    如果没有这事,他都没指望能卖出多好的价钱。已经做好了注定被压价很多的准备。但出了这事之后,无论他卖的是什么,都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桩买卖了,关系到明崖商会和七大商会的争斗,更关系到明崖商会的脸面。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他们也得做的好到任何人挑不出刺来。还要让刘恒满意而归才行,竖立一个好口碑,否则影响极大。

    “对我有利,就是好事。”

    刘恒不会为明崖商会着想什么,但无意间遇到件好事,也能为之心情愉悦不少。

    “公子请随我来。”

    这人引领刘恒走进了商楼,很快显露出高于伙计的水准。谈笑几句,已经和刘恒熟络了起来。

    “不知道公子今日前来,是要买点什么,还是……”

    他瞥了眼刘恒背后显眼的大包裹,颇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刘恒不以为意地抖了抖包裹,传出金铁碰撞的声音,笑道:“有些东西需要脱手,转点钱财来急用。”

    “公子放心,我明崖商会虽说不是天下人都清楚。”这人自称姓罗,是商会的执事,闻言立刻笑道。

    刘恒岂能听不出来,这不过是句自卖自夸的话,说不定他走进哪家商会,都能听到同样的话,所以也只是含笑应和,心里却是决计不会信的。

    而且他看得出来,罗执事从他口中坐实了来卖东西的事实后,笑容已经淡了一些。对于商会而言,卖东西是出财,买东西才是进账,两者的优劣不言而喻。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一旦知道刘恒是来卖东西的,估计根本不会有见到这位罗执事的机会,只靠门口的妖族佳丽们就能打发。

    一个人孤身前来而且感觉年纪不大,包囊里看似东西很多,又能是什么大买卖?

    说不定自以为宝,还要惹出不少麻烦来呢。

    如此不值一提的小生意,哪里值当罗执事亲自出马,陪一个小孩子过家家?

    刘恒都能猜到罗执事此刻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之前出了这事情,否则哪会受到如此的重视。”

    各有所想,但明面上罗执事依旧谈笑风生,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显现出极为深厚的文道修养,水准竟不下于一般士子。而且谈起各地风貌特色,古今之事也是十分有见识,足以看出他的不凡。

    “这还只是一个执事!一个二流商会的执事!”

    刘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只觉得这些商会任是如何落破,都不容小觑。

    二流商会的执事已经是这样的风采人物,七大商会又会怎样?

    这让刘恒心里对商会的评价,又立刻上升了很多,“商会的底蕴,恐怕不下于世家豪门了,真是可怕。”

    虽说有试探之意,但罗执事渐渐却发觉到眼前的少年,也让他刮目相看。对于他的试探,回应都是滴水不漏,没有因此暴露任何底细,这已经说明少年并非江湖雏儿,很不简单了。

    而他谈论的见闻和经著,足以让不少人自渐形秽了,可面前的少年却没有被他压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话少,却句句能接上,而且都能说出些自己的理解来,这就更不简单了!

    要知道这一看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而他呢,他却是久经世事磨砺,更注重修身的堂堂商会执事,二者言谈的水准竟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这就很能证明眼前少年的不凡了。

    从听闻来卖东西的敷衍,到后来罗执事也渐渐认真起来,这是一个少年英才应得的尊重!

    见识,修养,都显现出少年远超同辈的底蕴,不仅读过“万卷书”,更走过“万里路”,很难想象年岁不大的少年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都不免心生好奇,是怎样的势力或家世,能够培养出这样惊艳的少年人物来?

    可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而且见不到任何护卫的声音,这一点更让罗执事惊叹,最后由衷道:“不知公子出身哪个世家或势力,但公子这样的人物,哪怕在灵原也是一等一的了,足以傲视同辈!”

    这可不是敷衍的夸赞,而是罗执事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他曾在灵原执事,见过很多世家豪门子弟,却大多浮夸,或是凭着父辈的名头争风吃醋,很少见到有能够耐下性子来磨砺修身的,而有胆独自闯荡江湖行“万里路”的就更少见了。

    如此胆魄与毅力,都远胜太多人,罗执事过往所见相同的人物寥寥无几,却都注定将来前程远大,由不得罗执事不心生震动。

    谁能想到会在如此偏远的北阳河庭,无意间遇到了如此惊艳英杰?

    “执事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刘恒却不以为意,含笑谦逊,只当他是随口的奉承,却还是没有被罗执事套出任何底细。

    罗执事已经把刘恒当做一个人物,将刘恒带到一个僻静却不失大气的静雅大堂,随后抱拳道:“公子稍坐,我这就去把楼里最好的鉴查师傅请来,保管不出丝毫差错。”

    鉴查师傅,是商会里镇店人物,单凭技艺吃饭,能鉴定天下各种宝物。罗执事说是去请最好的鉴查师傅,就是显出了对刘恒的郑重态度。

    有佳丽奉上香茶,刘恒慢慢品了两口,就见到罗执事带着一个面老须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这老人本就一脸不悦,看见刘恒脸色就更冷下去几分,当着刘恒的面对罗执事拂袖怒视,“小罗执事,你是消遣老夫不成,这等小娃娃,也当得起老夫亲自出马一趟?去叫我小弟子来就够应付了!”

    这话说的直白而难听,罗执事被说得满脸尴尬,老师傅却是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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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鉴查之争!

    罗执事虽然知道这周老师傅性子怪难伺候,谁知道性子能怪到这种地步,当着客人的面翻脸了!

    认定了刘恒值得交好,所以他在请周老师傅来的路上特意叮嘱,今天来的是个将来贵人,要好好为商会结份善缘。○这老家伙平时倚老卖老,一听他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来了,但鬼知道他从这年轻人身上看出了什么,这么一闹不仅坏了他原本的目的,更是落了他罗执事的脸面!

    罗执事的脸也铁青一片,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周老师傅眼睛毒辣,只看一眼就看出来刘恒虽然神华内蕴,十分不凡,却绝不是什么豪门子弟,而是出身低微的人。因为这少年身上少了一股豪门子弟与生俱来的雍容傲气,这样得奇遇而起的人物的确不容小觑,但周老师傅一生看得太多,大多不得善终,也因为他们缺了家世底蕴,将来成为贵人的可能实在太渺茫。

    以他的脾气,哪里会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算了,罗执事,既然老丈不愿就不必强求,还是另请高明吧。”刘恒本来已经站起来迎接,随后又坐了回去,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哟,还挺会摆谱!”周老师傅听这冷淡的话语怒极反笑,“老夫今天还就不走了,倒要看看谁敢接我不接的事情,你这小辈能卖出什么奇珍异货。”

    他施施然找了个椅子坐下,冷笑看向了两人,让罗执事脸色更难看了。刘恒懒得和人置气,索性站起身,朝罗执事抱拳遗憾道:“既然如此,晚辈只能告辞了。”

    刘恒也觉得奇怪。又不是他来求人,这周老师傅来他面前闹腾什么脾气,再怎么仗着资历打压人也不该扯到他这个客人身上,但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了。

    罗执事脸色难看,却急忙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拉住了刘恒。“公子稍安勿躁,我商会总不至于只有一位鉴查师傅,还请公子再稍等片刻。”

    他冷冷瞥了眼金刀铁马坐在一旁冷笑的周老师傅,拍手让人进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就让人离去,随后拉着刘恒重新坐下谈笑,就当这周老师傅不存在一样。

    周老师傅却不以为意,也不嫌自己碍眼,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倒是自得其乐。他在这北阳河庭呆了大半辈子,在这商楼大半鉴查师傅都是他的徒弟,小半也要卖他的面子,他放下话来,不信有几个人敢违拗的。

    事到如今,一个小小的外来执事想和他扳扳手腕,这已经关系到了他的权威,怎能让他得逞?

    好半响。待客的佳丽才领着个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罗执事立刻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刘恒也起身相迎,周老师傅却骤然变了脸色。

    “荣如意!”

    他咬牙切齿挤出了三个字。

    这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却再不理会,一副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淡然坐下就看向了刘恒,“开始吧。”

    相比周老师傅。这人的态度虽然很平淡,罗执事却笑容更盛了,他看得出来这荣如意是认真了。丫环出去找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说明很多人的确不愿得罪姓周的老家伙,但他一直以来就只想着眼前这位会来。因为只有这位被姓周的挤兑得站不住脚的荣师傅,才会不给姓周的丝毫面子接下这活计。

    “荣师傅在我们明崖商会同样是数一数二的好师傅,公子大可放心!”他刻意提高声音说着奉承话,看见斜面姓周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心里更是快意。

    周老师傅冷哼一声,却更加瞪起双眼,紧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被他压得快要在鉴查行当里混不下去的家伙,就不能再给他机会重新混起来!只要抓住一个错处,就能让荣如意永世不能翻身!

    既然敢接这活,荣如意也做好准备,要和姓周的一战了!

    一时间,大堂气氛紧绷,两位监查师傅之间分明已经有了争锋相对的兆头,刘恒和罗执事虽然不懂,却也能感觉到其间的凝重。

    “看来这些东西,真能卖个好价钱了。”刘恒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囊,把第一件宝物郑重放在了桌上。

    东西一出,两人的气势骤然大变,显出了堪比宗师的气度,仿佛已有风起云涌!

    下手的荣如意看得很细,却也很快,不一会已经给出了结论,“怪境巅峰西罗妖牛胸背硬皮鞣制,以大地灵乳为主的秘方浸泡三年,成就中等宝甲,作价一百八十万。”

    “哈哈!”

    此话一出,不仅罗执事有些发愣,刘恒也错愕起来,周老师傅已经大笑起来,“荣如意,你是在自己的黑屋里呆得太久了吧,如此内甲岂能值一百八十万?一百二十万已经顶天了!要是换你来坐镇首席,我北阳分会得亏出多少银钱出去?”

    他意气风发,深知荣如意的本事和自己不相上下,绝不会在小处上出错,却也没想到才开始就能抓住荣如意的错误,而且如此离谱和致命!

    罗执事也算半个内行,知道像这等老鉴查师傅,不用担心会把宝物认作分毫,但荣如意的定价的确出错了。同样的东西收价和周老师傅报出来的差不多,一百一二十万上下,这样的错误是鉴查师傅最不能犯的,罗执事心里沉了下去,难道真是在自己小黑屋里待太久了,已经不知时价变动了?

    这作价也超出了刘恒的意料,可坐在对面的他却分明见到,那神色冷漠的荣师傅闻言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仿佛阴谋得逞的笑意,很快隐没下去。

    刘恒隐约有了些许猜测,看着荣师傅投来的期盼眼神,他笑了笑,拿出了第二件宝物。

    “寒魄精铁以邪魂冷火凝炼九年,以独门秘方淬火。打造中等寒魄宝剑,作价二百三十万。”

    “以怪境奇仙毒灵蝎首尾硬甲,用真明地火与秘药熬炼……作价二百一十万!”

    ……

    随着他一件件淡然点评,无论是失望难堪的罗执事,还是兴奋大笑的周老师傅,脸上的神情都渐渐凝固。露出了惊骇至极的神色。

    “疯了,疯了!”

    周老师傅不由自主的喃喃,他本以为能抓住荣如意一个错处就难得了,谁知这荣如意竟一错再错,一路错了下去!他定的价,少说比市价高出三四成,最离谱的竟然有高出五六成的,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一个坐镇商会的鉴查师傅什么都能错,最不能错的。恰恰就是定价!这荣如意简直是在作死!

    哪怕一直和荣如意作对的他,一时间也心生寒意,疯狂冲过来死死按住了荣如意,不准他再继续下去,怒目而视,“滚开,不要作死!”

    任凭荣如意这么疯下去,他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定下的价钱不能悔改,为主家亏损越大。越会让他毫无活路可言!

    连周老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毕竟同僚数十年,他想过将实力相差仿佛的荣如意打压得一世不能出头,却从没有害人性命的念头,“前面的就算了,损失老夫替你挡下一半,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填上!剩下的我来。你这辈子不要再做这行了!”

    荣如意的冷漠空洞而隐藏兴奋的眼神却颤动了一下,第一次怔怔看向了他恨了一辈子的老家伙。这老家伙的语气还是那样的不耐烦,可他说出的话,分明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老东西!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慢慢挪开了遮挡的手,周老师傅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上面,瞳孔猛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洪明孟家孟子珍监制……”

    周老师傅忽然疯狂拿起其他几件宝物,仔细查看之后,手越来越颤抖,“钟灵莫家莫无精,洪明孟家孟河,思南州李家李玉刚……”

    罗执事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忽然喃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猛地扭头用一种惊疑的目光死死盯住刘恒,周老师傅也是同样的目光看过来,却只见到一张极为茫然的脸。在场似乎只有刘恒没有听懂,更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老来还走眼了。”周老师傅涩然一笑,随后放下宝物,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堂门口,那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瑟和苍老,再不复之前的傲然笔挺。

    荣如意猛地站起身,对向周老师傅颓然佝偻的背影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重新坐下后却变得神思不属了。

    刘恒看得出来,毫无疑问,这场鉴查之争,最终是荣如意赢了,可他在荣如意脸上没见到多少欣喜神情,竟有些怅然若失。

    “公子,公子还真是……”罗执事望向刘恒苦笑,半响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非同凡响啊。”

    这倒让刘恒疑惑了,隐隐觉得问题似乎出在了那些不起眼的小字上。

    看出刘恒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罗执事有些疑惑,却还是尽职地解释了两句,“钟灵莫家,洪明孟家,思南州李家,都是兵器世家,流传在世间的兵刃、宝甲无一不是个中精品,比同等宝器要精良两三成,价钱翻高合情合理。”

    平时能见到一件两件,已经是邀天之幸,如今却见刘恒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仿佛甩卖一般,怎能不让人震惊?

    他再看向刘恒身侧变化不大的巨大包裹,不自禁地喉咙滚动,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该不会里面全都是同等品质的宝物吧?

    太,太吓人了!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原来是这样。”

    刘恒终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这些东西可是来自各大世家最有天赋的天才们,来历不凡也合情合理,但更说明他今天的收获将大大出乎他原本的意料。

    “还请荣师傅继续品鉴。”刘恒举动更多了几分尊敬,这是有真本事的人,对各种宝物的来历和做工如数家珍,让刘恒涨了很多见识,才知道这些宝物制作有多么不易,值得他尊敬。

    “二百十万。”

    “……一百九十万。”

    足足一百八十二件出自名家的宝甲、宝刃,都卖出了远比同等宝物高出至少四五成的高价,除了荣师傅神情恍惚,刘恒和罗执事都露出越来越愉悦的笑容。

    当刘恒拿出骷髅骨杖和大祭司的各种杂物时,罗执事更是兴奋,荣师傅也难得回神,认真查看骷髅骨杖后,却不免叹了口气,“灵性非凡,本该值百亿以上,可惜是咒家专用的道器,也遭到不少损毁,只能作价三十二亿三千五百万了,可惜了。”

    罗执事闻言失望了些许,又很快兴奋起来,闭目盘算后才道:“公子,总价三十四亿九千八百六十三万,我做主凑个整数,算三十五亿吧。公子是收银票,还是收紫金大钱?”

    虽然只是件损毁严重的咒家专用道器,但价值却比所有宝器加起来还要贵上十倍,可见道器有多么珍贵了,当得起价值连城四个字!

    单凭这一件道器,就可以去任何一个国度换取一座城池。

    刘恒心里惊叹,却也愉悦至极,想了想道:“就换成三千五百个紫金大钱,再来百万左右闲散的金银票,好做平时使用。”

    一枚紫金大钱可作价百万黄金了,如此大的数额,自然还是换做紫金大钱好拿取些。罗执事虽说三十五亿,但其中肯定被商楼赚去不少差价,所以刘恒提出再加上百万金银票子当做添头,罗执事也不会有丝毫异议。

    “紫金大钱拿在身上太显眼,我做主再送公子一个乾坤钱袋,装取钱财和杂物总是好用些。”

    罗执事想了想,干脆好事做到底,又加了一件添头。

    “让执事破费了。”

    “哪里哪里。”

    罗执事一面请出刘恒,一面派人去取钱物,不多会那妖族佳丽就满脸紧张涨红的捧着个小钱袋急步走来,直到郑重交给罗执事才大松了口气的样子。

    “还请公子察验。”

    相比之前,罗执事的态度又恭敬不少。这可是今年分会最大的一笔交易,谁想到竟然出现在自己和一个神秘少年之间,单凭这笔买卖,他就等着商会任命,升上掌柜之位顺理成章了!

    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乾坤钱袋?”

    刘恒好奇的拿到手里,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奇物大洪庙外,同样有储物乾坤芥子神异的宝物,稍微尝试就明白了其中玄妙,似乎正是洞府奇物的仿制品。

    细数完钱物,看着里面几千枚闪着神异紫光的金钱,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平静,与相送到门口依旧依依不舍的罗执事告别,走上了大街。

    “既然有了一大笔进账,也能去典卖大会看看了。”

    有巨款伴身的刘恒,一时间底气十足,对这商家盛事充满了好奇和期待。u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典卖大会!

    “乾坤钱袋,紫金大钱。”

    传说这袋子是以两大奇种妖蛛与妖蚕结成的丝混杂,匠家钻研奇物洞府经年,才能仿造奇物洞府上的未知符文,动用霸主亲自编织才能造就,而且成品十分艰难,至少也要卖到一千万两黄金一个,还通常连买都很难买到。

    也就是十枚紫金大钱才有可能买到,但相比真正奇物,任何活物都不能收入其中,内里空间极小,还有诸多限制,其实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奇物洞府。

    可是奇物洞府毕竟太少,可遇而不可求,这种乾坤芥子却有很多时候需要用到,所以价钱一直居高不下,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却连很多宗师、学士都没有,可见有多么珍稀。

    “能爽快拿出乾坤钱袋作为添头,这罗执事也够大方的了。”

    刘恒听说这种东西之后一直就很想买,拿来可以掩盖自己身有奇物的秘密,可惜一来如此高价之物,让他也感到自己囊中羞涩,二来的确是很难遇上,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传说紫金大钱一枚一两,却要近百万两黄金才能勉强提炼出来,顶尖灵器甚至道器都要添加,乃是灵原和各大势力常用到的易物大钱,一枚就能比得上一枚下等凝气或开窍灵丹。”对于这紫金大钱,刘恒也是啧啧惊叹,不过想想倒也理解了。

    比如这次交易的惊人数额要是放在凡间,不知要吓死多少王公贵族,换做银票是数百亿,换做黎民百姓常用的铜钱就是数万亿!

    如此巨额的铜钱或是金银实物,换做富可敌国的各大商会都很难拿出来,但在江湖却是时有发生,哪怕都当做金银票子也十分繁琐麻烦,紫金大钱的出现自然合情合理。

    可是想到这等巨财,换成紫金大钱却只有区区数千枚,放在乾坤钱袋里都嫌空旷。刘恒也生出极为怪异的感觉。

    回想今天见闻,他同样感到见识大涨,两位鉴查师傅的眼力与技艺,更让他有种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

    要说这两人,实力也不过是开窍的士子境罢了,可是任何东西放在眼前都能很快说得毫无秘密,这样的阅历积累早已神乎其神。当得起大师之称了。

    两人最终,却是在看人的眼力上分出了胜负。

    先来的周老师傅对刘恒不看好。偏偏荣如意却坐下来评出了高价,虽说其中还牵扯到两人的恩怨纠葛,却还是在刘恒这里高下立见了。

    所以最后周老师傅说出“老来却看走眼”这认输的话时,不是看着眼前的东西,而是看着刘恒说的。

    “都说大道三千,皆能得道,今日见闻,恐怕不下于一场宗师之争了。”

    刘恒感慨,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罗执事和明崖商会会不会如我所说,把骷髅骨杖拿到典卖大会来典卖,到时候可就有趣了,说不定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他离开之前,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就是不知罗执事他们会如何选择。想到那呼延家的战船,也就是说胡国的人应该会出现在这典卖大会上。估计会卖出个超出罗执事他们预料的大价钱来吧?

    “如果明崖商会消息灵通,罗执事真的猜出了什么,就肯定会来,否则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不知他们见到如此打脸却又不得不收回的东西会是什么表情,想到那画面刘恒就觉得有趣至极。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无数人朝后方投去有些古怪的目光,却迅速让开了一条路。

    在如此拥挤的街道上还要让出一条路来,刘恒都不得不极力退让,才不至于被周围妖和人们挤得透不过气来,不免也好奇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

    谁知这一眼看去却浑身僵硬,呼吸都彻底停滞了片刻。

    来的人不多。只有区区七个人,他们身形都很高大,动辄两三丈,最高还有五六长的如熊壮汉,虽然这高度在人族里太过异常,但放在妖族林立的北阳河庭,却不算多么出奇。

    这七人的出现,却让喧闹的街道骤然寂静了不少,所有人默默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们不像其他人族,大多披上黑色斗篷遮掩,就这么大模大样穿着颇有特色的常用衣物行走在街上。说是像人,倒更像是化形没有彻底的妖族,虽然都是人形,却有很多地方显出了异于常人的特征。

    “妖魔族人!”

    刘恒心里喃喃,渐渐眯起了眼睛,“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来的七个妖魔族人显然都惊人的强大,身上透出不像妖气也不像魂力或气血的怪异气息,却个个如渊似狱,深不可测,仿佛上古魔神般令人敬畏。

    至少实力比人族武师更强大!

    他们的出现,让很多妖族或人族都露出了极度忌惮之色,看向他们的目光却都很怪异,除了凝重,还有发自心底的讨厌和冷漠。

    很少有谁凑上去和他们说话或结交,妖族如此,人族如此,刘恒也是同样的态度,心里却比别人更多了几分紧张。

    “他们怎么会来?”

    “这群……”

    “别乱说!”

    “一直缩在胡国天血魔坑旁边,每次只是来些小辈,这次怎么会如此招摇前来?竟然来了两位霸主,他们想做什么?”

    整个北阳河庭,恐怕只有寥寥几位才明白妖魔族人因何而来,刘恒自然是最清楚的一个。谁又能想到,他们和胡国人相同,都因为他这么个不到师境的小辈而来?

    妖魔族强者的到来,使得整个河庭都多出一股山雨欲来般的紧张气氛,刘恒微变的脸色慢慢平复,变得如周围人和妖们一样冷漠,毫无异样,心里更泛起了一丝冷笑,“不是想找我么,要是他们将来知道曾经就这么和我擦身而过,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胡国人来了,妖魔族人也争先恐后的到了。真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和秃鹰!

    “既然如此阴魂不散,就别怪我给你们找点乐子了……”

    刘恒心里的笑容越来越冷,看了两眼后悄然隐于人群,继续朝大商酒楼赶去。

    和妖魔族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商酒楼,和妖魔族人受到酒楼掌柜迎接的尊重待遇不同,刘恒缴纳了十万两金票,才得以被放入酒楼。

    十万两金票只是进门的费用。还不能嫌贵,因为如果连这点入门费用都拿不出来的话。进去就只能干眼看着宝物,更感到自己有多么寒酸了。

    进入酒楼后,刘恒却没急着走去大堂,反而找到一个伙计,说自己想要卖点好东西,伙计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二话不说将刘恒领向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方向。

    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没有谁有相互交流和结识的意思,都是行色匆匆,显然都是和刘恒打着相同主意的来客。

    都是来销赃的!

    这种时候和场合。所有来历难言的东西,都能很好的换做钱财,可以说是最好的销赃时机了,不怕有多少隐患。

    被引入一间厢房里,门很快合拢,刘恒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和天地的隔阂感,仿佛被突然分隔到了另一个世界般的怪异感觉。让他暗暗惊叹,“这显然是种极为高明的阵法,而且如此不露痕迹,却能遮蔽太多刺探,不愧是顶尖商会!”

    以他神魂感知的敏锐,才能隐约察觉一些阵法转动的气息。

    “赶紧吧。”厢房中只有两把对立的椅子。对面是个络腮胡大汉,等门合拢就不耐烦的催促道。

    刘恒却没忙着把东西拿出来,反而施施然坐下后,才道:“我这东西是个大麻烦,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收。”

    “进来的人,十有**都是这句话。”络腮胡冷笑回应,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天上地下,还没有我等七大商会不敢做的买卖,要是在这里都不敢卖,你就等着麻烦上身,或者烂在手里吧。”

    他的话语里有种傲慢,也显出非同寻常的自信。

    “这可是你说的。”刘恒要的正是这话,闻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再不罗嗦,猛然从大洪庙里招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厢房里立刻多出了一股怪异而惊人的磅礴气息。

    络腮胡几乎是从座椅让弹了起来,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倏然瞪得滚圆,显然因为这骤然出现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妖魔族的……白虎王族?”

    他不自禁地滚动喉咙,涩然迟疑道。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足足五丈高下的庞大身躯,头顶几乎顶在厢房的天花板上,如同一座小山。他浑身厚实白毛,身躯没有丝毫破损,雄姿伟岸,甚至透出几分类似霸主的恐怖气息,面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却早已如身躯一样僵硬,只有眉心有一点穿透头颅的血洞,分明是具死尸。

    妖魔族的尸身已经举世罕见,就更别提妖魔王族了,而且以这白虎王族死后还能散发的恐怖气息来看,分明还是王族里极为强大的存在!

    恐怕一位霸主,都无法轻易杀死这么强大的白虎王族勇士,而看这白虎王族死后的样子,生前并没有多么激烈的战斗过,显然死得极为突兀。他的死因,正是额头眉心那个血洞,竟是被人近乎一击毙命,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谁能如此轻易杀死他?

    霸主估计都得是最顶尖的霸主,或是先贤,才能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

    但最离奇的是,送这具尸身前来的,分明是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年!

    以他的眼力,岂能看不出来这妖魔王族强者尸身保存如此完好,生气还没散尽,显然不是少年遇到什么奇遇得到的古尸,分明是最近才被人杀死的,这就更匪夷所思了!

    络腮胡被这尸身引动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只感到震撼。

    “不知这东西,能作价几何?”刘恒淡然问道,络腮胡倏然惊醒,呆呆看向刘恒却许久没有回应,直让刘恒皱眉,“莫非之前说的都是大话,七大商会也不敢收吗?”

    络腮胡这才猛然醒悟,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了,不是不敢收,只是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大手笔。请问公子,是真的要卖吗?”

    相比之前,他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没有之前的不耐烦,而显得格外恭敬。当然,这恭敬不是对刘恒,而是对他以为刘恒背后的强者,能够一击杀死白虎王族点真境七重强者的大人物!

    要是他知道刘恒背后根本没有他臆测的恐怖强者,这本就是刘恒自己的手段,或许会被当场吓死!

    一个不足师境的小辈,竟然一击杀了一个白虎王族堪比霸主的强者,谁能接受如此荒谬绝伦的说法?

    “当然要卖,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刘恒有些不悦的回应,觉得自己怕是太高看七大商会了,眼前的鉴查师傅还不如明崖商会的鉴查师傅呢,至少不会一直说废话。

    络腮胡却是神思不属,踟蹰半响面露赫然羞愧之色,朝刘恒恭敬做礼,“还请公子见谅,这事情牵扯太大,已经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事情了,请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请大师傅过来!”

    他不等刘恒回应,飞快地冲出了门去。

    不一会,门被猛地推开,挤进来两人后又迅速的合拢,走在络腮胡前面的老者进来先没说话,而是迅速做了几个手势,一股磅礴魂力弥漫开来,房内的阵法气息骤然暴涨,将整个房间完全封闭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老者神情才放松了一些,朝刘恒行了个礼后,就开始细致打量眼前的尸身,随后扭头郑重望向了刘恒,“不知公子是想典卖,还是借售?”

    “还好是收了。”

    刘恒听到这句话心才彻底落了地,“最后一件也是最棘手的赃物,终于能脱手了。”

    借售,就是把东西交给七大商会,放到典卖大会上去叫价,最终卖出的价钱将会比平时更高,却要给七大商会一两成的抽成。而典卖,就是直接把东西卖给七大商会,虽说直接还不用给抽成,但最终价钱自然卖不到借售那样的高度。

    二者各有利弊,但刘恒自然毫不犹豫地道:“典卖。”

    东西尽快脱手换成钱财最好,刘恒还真怕迟则生变,哪里会选借售。

    这老者一副了然的样子,皱眉后又问道,“不知公子想卖多少?”

    次话又让刘恒皱眉,哪有这么直接问价的说法,他不悦道:“我自然相信七大商会出身的鉴查大师傅,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得,看似人小,却不好糊弄啊。

    老者苦笑,最后一点小心思也收了起来,和刘恒认真商讨起价钱来。

    不多久,刘恒悄然开门而出,心里乐开了花,更是得意非常,“相信妖魔族会很喜欢这份礼物吧?”

    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了,只等着好戏登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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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戏开场!

    他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觉悟,淡然随着侍者上了高楼,进了一间雅间,这是那具白虎王族尸身带来的附赠

    独坐雅间,不用去大堂拥挤而坐,这是远远区别于普罗大众的待遇。周围倒能见到不少江湖上的大人物,个个毫不遮掩的落座其间,很少像刘恒这样遮头盖面的,反而显得很特别。

    “白虎正珠的尸身,没想到还挺值钱。”

    这尸身带在身上,哪怕之前清仓杂物也没想着拿出来,就因为这尸身牵扯的麻烦实在太大,刘恒都没想过像明崖商会这样的小商会敢接手的可能。七大商会却有这个魄力,可刘恒之前也没有这个念头,也是不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奈何还是被妖魔族这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惹怒,才愤而祭出这东西来打脸了。

    被追得两个月不得安生,已经远避出胡国境地,谁能想到这群妖魔族竟然还要紧追不放,是泥菩萨也会生出三分火气来。

    一具堪比霸主的妖魔王族尸身,而且保存如此完好,刘恒曾经猜到会卖出个高价,却也没敢想象居然卖出了远超道器的惊人天价!

    十万紫金大钱!

    换算成黄金,就是千亿,听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要知道完好的道器,也得最上等的才能有这个价,足以换取一个州府!

    “不过七大商会也会做生意,这么买去照样能赚钱,是坑定了妖魔族这冤大头了。”等到待会卖出来,七大商会肯定要卖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却不怕无人问津,因为妖魔族不是来了嘛,谁都不买他们总是要买的,绝不会让本族强者的尸体流落在外。

    算起来,刘恒估计还卖便宜了,反而七大商会能够大赚一笔。

    但刘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能把麻烦甩出去就够了。他也不奢望太多了。而且这生意天下恐怕也只有七大商会能做,只有他们有底气不怕妖魔族来找麻烦,其他商会就不好说了。

    “七大商会的信誉还算不错,而且这白虎正珠的死因对他们同样是一种震慑,应该是被我唬住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找上我。”

    一个堪比人族霸主的白虎王族强者,竟是被一击毙命。这实在太恐怖,人人只会猜测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大能出手。谁能想到会有如此离奇的境遇,让它偏偏死在了一个夫境后辈手里?

    这也是刘恒经过衡量,才敢拿出尸身典卖的底气,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背后还站着一个可以轻易杀死霸主的强者,自己只是个出面跑腿的代理之人,才能让七大商会也不敢贸然施展什么小心思。

    从接下来的定价,还有带来雅间的礼遇,也证明刘恒是赌对了。

    心里乐滋滋地想着,刘恒站在半掩的窗口朝外张望。他可是布下了两个大礼,就等着胡国和妖魔族来收呢,还得赶紧找到正主所在,不然等到正戏开场时却错过了,不知得有多遗憾。

    胡国来了强者,妖魔族听闻同样有两大霸主亲至,二者也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势力。所以在的位置都很排前。透过门窗确定了两方所在,刘恒心满意足,就准备坐下来等好戏开场,谁知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竟在斜侧雅间的窗口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咦,这不是魃仙门那位灵体天骄么。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叫什么来着?”

    都有小半年没见了,在莲宗仙府诸多天才中,这也是可以算作最出类拔萃的一位,但和刘恒结仇不是一般的深,最后被教训的也最惨,“叫顾。对了,顾如景。”

    当然那场天才之争里,又有哪一个没有和刘恒结仇的?

    这么一想,颇有些仇敌满天下的味道,可之后刘恒又经历了不少事,如今被顾如景勾起了回忆,忽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一样。

    “妖族孔家小孔雀神王,那个执剑的书生,带刀的少年,还有裂海宗武身天骄季梦鹏,还有农家小花仙,还有孙求,徐子章和她的漂亮师姐,游家各位和周老先生……一个个各大势力的天才,如今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竟有些怀念起来,照说这些人的消息应该在江湖流传越来越广了,可刘恒忙于练武和修行,过着如同避世苦修的日子,对江湖的消息都有很久没有听闻了。

    远于庙堂,远于江湖,他只想尽快提升实力,谁知道只是出来偶尔一趟,也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来?

    想想刘恒也是头疼。

    或许是他目光凝聚的时间长了点,顾如景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他赶紧将身子背了过去,这时候又被一个仇家认出来了可不是好事,还是避一避好点,“之前听说有灵原来客,顾如景就是其中之一了吧?就是不知道他是孤身前来,还是有魃仙门其他人也来了?”

    一个保存如此完好,还算鲜活的妖魔王族强者尸身,魃仙门肯定动心,这下七大商会说不定连托客都省下来了。

    “要是他那个霸主师父也来了,这好戏或许会比我想的更精彩!如果兀都大长老没来,单凭顾如景,恐怕也没底气和妖魔族斗狠吧?”

    无论如何,顾如景的出现还是让刘恒对这场典卖大会越来越期待了。

    当!

    当!

    当!

    三声洪钟巨响浩浩荡荡传开,使人心神澄净空明,占地上千丈的喧闹大堂很快平静了下来。

    “老朽不才,各位东家派老朽来主持典卖大会,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在座诸位见谅。”

    大堂高台上走上一个老者,身穿长袍,长须面红,双眼老浊却偶尔有精光乍现,朝四方作揖,赢得了满堂喝彩。

    “梅家梅四老先生亲自出马,我等受宠若惊啊!”

    “不敢,不敢!”

    “老先生客气了!”

    堂中不少人见到他的声音都是惊呼,急忙起身回礼,显然这是位在江湖颇有名望的老者。刘恒在不久前刚刚见过他。正是做主典卖白虎正珠尸身的那位大师傅,没想到今天是他来主持这典卖大会。

    “梅家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鉴查大世家了,还让梅四老先生亲自主持,看来这次典卖大会有不少好东西啊……”

    “值得期待!”

    因为老者的出现,让大堂里又响起一片嘈杂议论声,声音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再直起腰来,梅四老先生更是满面红光。显然在座对他的礼遇让他也很是得意,“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废话了,典卖大会这就开始!”

    他一招手,就有一位佳丽捧着托盘走上来,他随手掀开金丝红布,在座数千道目光就倏然汇聚而来。

    “北疆极寒仙金,重十二斤三两九钱,底价三亿八千万!”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大亮,炙热或贪婪地盯向了那托盘上一小块晶莹剔透却透出阵阵仙雾的材料。这块材料只有拳头大小,却价比道器。而且没人会觉得贵!

    因为传闻能够以它练出仙器,至此一点已经无价,连刘恒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开场就是仙金,七大商会果然有大手笔!

    ……

    “咱们又不是来买东西的,斯侬祭司!”

    见到身边枯瘦老头看向高台的炙热眼神,简直都不会转动了,扎着两条浓黑大辫的巨汉顿时不满地大声道。

    “知道。知道!”

    枯瘦老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冷冷瞪了他一眼,才颤颤巍巍地道:“但这事情有多不好办,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能来这里干坐着吧,我等秉承上命而来,再难办也得办!”

    巨汉忍不住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要我说,区区一个河庭何必跟他们墨迹,直接封了所有出路才是要紧事!那猴妖胆大妄为,又滑不溜手,再耽搁就真的抓不住了!”

    “区区河庭?”

    枯瘦老头冷笑讥讽,“想在这里强行封路,这话你也真敢说出口。要是没我拦着,你得给我大胡惹下滔天大祸来!”

    巨汉握紧拳头,怒视道:“可不就是一个小小河庭,凭你和我,再加上八百虎勇王师,举手可灭的小小河庭,何必看他们的脸色?再这么扯皮子下去……”

    “住口!”枯瘦老头陡然厉喝,目光森寒,“这些所谓仙庭遗族,深不可测,真当他们像看上去那么弱小吗?古往今来上敢朝他们下手的,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了?你是没长脑子吗?”

    一句比一句严厉,毫不留情,让巨汉猛地怒目瞪圆,就要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枯瘦老头却又道:“再者说这是北阳河庭大开集市的日子,单是此刻汇聚在此的霸主,都不知有多少位,还各有强大背景,这种情况下妄想封路,你是想置我大胡国于万劫不复的死地吗?”

    巨汉终于露出了颓然神色,他也清楚正因为这样,河庭才会有恃无恐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可上命是要让我们务必抓住那猴妖,甚至不惜和妖魔族动手,要是被他趁乱逃了,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放心。”

    枯瘦老头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样子,“你没见旁边妖魔族的人也不急吗?我们两家一先一后到来,对他们北阳河庭提了这事,只需要静静等候他们给出回应就行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巨汉闻言错愕反问。

    “咱们两家同时威逼利诱,足以表达我们对这小贼的重视,而且给出的好处也足够了,北阳河庭总该知道好歹。”枯瘦老头淡然道:“想必他们早就把这猴妖给盯住了,绝不会让他轻易逃了的,现在敷衍扯皮,不过是在待价而沽罢了。”

    巨汉这才明白,为什么两家人还有闲心来参与这什么典卖大会,不由嘟哝道:“跟你们这些人做事情,真是费脑子。”

    “你只要叫下面的人盯紧那群妖魔族就够了,绝不能让那这话,枯瘦老头的语气又严厉起来,直到巨汉不耐烦地应诺,他才笑呵呵地道:“现在嘛,咱们就看看七大商会这次又拿出来多少好东西吧。”

    ……

    “到底是人,还是个猴妖?”

    旁边的雅间里,除了两个巨大怪异的身影并排而坐,其余人都是在后面弓腰战立,只有这样才不会撞到脑袋。坐着的其中一个,模样和白虎正珠十分相似,气息却更加深沉可怕,随口朝身边的蛇首巨人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们虽然追来了,心里却疑窦重生。

    “大胡国传来的消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蛇首巨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是想不通怎么追着追着,人却变成了猴妖,“虽说天血魔坑禁绝任何异力,但这猴妖既然能在里面动武,在里面依旧保持化形也不算多么奇怪的事情了。不管是猴妖还是人,只要遵照大长老的指令把他抓回去复命就行。”

    没等这白虎王族霸主说话,他又加了句,“就算抓错了也不管我们的事,你说对吧?”

    这话透着精明,让白虎王族霸主忍不住哼了声,却也没有辩驳。反正这事情兴师动众,但大长老又遮遮掩掩,谁也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而已,根本没必要费神去琢磨什么。

    “就是不知道正珠去了哪里,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白虎王族霸主露出忧心和微微恼怒的神色,“以我们打听的消息,这猴妖实力只是初入妖境,哪怕在天血魔坑里被压制了大半实力,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到底跑哪里去了?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收拾他,还坏了族里的大事,大长老更饶不了他!”

    蛇首巨人竖瞳微凝,隐晦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猜测他说这话的虚实,却没有接话,反而道:“北阳河庭怎么办?”

    白虎王族霸主恐怖煞气乍现即消,“这些遗族自命高贵,他们可能忘了,现在早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了。如果还敢用这猴妖要挟,甚至狮子大开口,我们妖魔族可不怕给他们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蛇首巨人点点头,“既然有了消息就不用急了,给他们点时间吧,先看看七大商会掏出的宝贝吧。”

    ……

    “如景兄,怎么了?”

    顾如景身边有个少女见他发呆,忍不住发问,他这才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似乎看到了一个仇人的身影。”

    这明艳少女闻言咯咯地笑,“世上还有几个人敢做你的仇家?如景兄真会开玩笑。”

    顾如景脸色难看了几分,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随后摇了摇头道:“或许是看错了吧。”

    ……

    刘恒此刻,却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莫名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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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岳山川图!

    第一件北疆极寒仙金,就让无数人双眼通红,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普通江湖人数年都无缘得见的至宝,今天有幸一见不禁心神震撼,可那开头的价钱也同样让太多人更加震撼莫名。

    底价三亿八千万,堪比最低价道器,却只能买到十二斤出头的一块材料,谁能想象?

    这个重量,连做一柄寻常道器都不够,更别提想做圣贤重器,或者是从来无人能打造的仙器了。只说圣贤重器,这也仅仅够熬练出一点边角料,但问一百个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它就值这个惊人价钱!

    可是这价钱,也注定它不是寻常江湖人所能奢望的至宝,只有那些身做雅间的权贵和强者们才有资格追逐。

    事实上也是如此。

    最开始大堂下还有几个勉强高喊的声音,等到雅间不时推高价钱,大堂就变得鸦雀无声,都被迫成为了观战者。

    一个偏僻雅间喊出六亿九千万,成了北疆极寒仙金最终的主人。

    不少雅间却是寂静,如同顾如景、妖魔族、北胡人所在,都没有喊过一次价,显然没有动心,也无意和人争夺这块仙金的归属。

    刘恒隐隐感觉,他们是看不上!

    寻常江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只能望洋兴叹,这些强大势力却嫌弃它重量不够,买来如同鸡肋,除了有意的几家,其他人都没有插上一脚的念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寻常江湖人士与众多强大势力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了。

    差距大得令人窒息。

    “最终成交价钱六亿九千万,一个寻常江湖人哪怕武师或是学士,穷其一生都无法有如此身家的也是大多数,可对于各大富可敌国的势力,拿出这笔天价来却都是轻而易举。这就是不同。”

    刘恒默然,万人聚合之力,已有大势,哪里是一个人能够对抗和比较的?

    他自己奇遇众多,可以说是同境界里最为富有的人了,但要是不卖出白虎正珠尸身。同样连这么小小一块仙金都买不起。

    然而像他这样的人,在江湖中毕竟是极少数。

    随后,一件件平时罕见的珍奇至宝接连展露出来,引得在场众人惊叹连连。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仙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拍卖的珍奇至宝,都比不上仙金这样令人震惊了。

    刘恒也能理解,毕竟仙金这样的至宝,恐怕七大商会也不可能一时间拿出无数来,否则这也太让人感到可怕了。

    各种灵泉水。供人浸泡修炼,虽然价钱不高,却都是大宗买卖,同样不是普通江湖人能够插足的买卖。这是强大势力每天需要消耗极多的灵物,不少秘方里用得到,这样奢侈的修炼方式,也只有强大势力才供应得起。

    还有各种大宗药材,精铁、奇材。同样也是如此。

    寻常江湖人士,只有偶尔稀奇的玩物。或是不算珍贵的功法秘籍、道术经文,还有成品的上好灵器、宝器、或道器、真器,才能让他们有资格竞相追逐。

    这却是各大势力看不上的,或者直接是各大势力的出产,他们却趋之若鹜,也只有这些东西。他们才能争一争了。

    刘恒深深感觉到,没有势力支撑的江湖散修人士,在江湖中存活和修炼有多么的艰难。

    缺乏功法,缺乏修炼的好环境和资源,更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些许修炼之物。怎么和大势力出身的人相比?

    难怪听说同样境界,往往散修比各大势力之人更有狠性和拼劲,但最终获胜的往往却是拥有背景的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又是一件铸造世家出品的精品宝甲,受到大堂无数人的追捧,刘恒摇了摇头,“这件宝甲制作所需要的材料,之前在明崖商会恰好听说过,前面也基本都出现过,其实全部材料加起来,价钱不会超过十多万两,而现在……”

    一个强大妖族在大堂里猛地站起,气势汹汹的想威慑众人,可是另一个人族强者依旧毫不犹豫喊出了二百万两的高价,让它惊怒交加,却还是颓然坐下了。

    成本不过十多万两的宝甲,已经被喊到二百万两,利润近乎十倍,这其中经过了多少道盘剥可想而知,估计不少势力因此赚到了钱。

    想想有些可笑,更有些悲凉。

    弱肉强食,弱者恒弱,强者恒强,莫不如此。

    如此浅显而明白的道理,相信不止刘恒看得清楚,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有能力改变这样的局面。

    一件件成品接连出现,受到了大堂所有人的疯狂追捧,甚至忽然把大堂的气氛推向高峰。刘恒却能想象周围毫无动静的雅间里,有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幕举杯谈笑,然后不断计算着自己势力又赚到了多少。

    又一件道剑拍出了十亿天价,却还是落到了一个雅间里,这种真正的好东西,还是和大堂众人无缘。

    接下来,隔十多件宝器、灵器和灵丹,就会出现一件道器、真器或道丹,引得各个沉寂的雅间热闹一会,典卖大会的气氛终于真正热了起来。

    “紫阳纯合真甲,十二亿离手!”

    这是武师才能使用的真器,最终被刘恒斜面雅间买去,各个雅间又平静下来,下面大堂的人们也再度期待起来,因为都知道下面该出现他们有资格染指的宝物了。

    “顶级灵器五岳山川图!””梅四老先生举起这幅长图,微微融入一丝魂力,就让灵图灵光乍现,五座山岳虚影如真似幻浮现虚空,给人心神被震慑的沉重压力,他才笑眯眯地道:“虽然只是仙器五岳山川图的仿品,无法施展很多玄妙,却也是这是出自上古画家霸主散宏溢老先生的手笔,能够祭出五岳山川的灵象,镇压妖魔鬼魅,是行走和护体的上好灵图。底价八百万两!”

    这些山峰,或奇峻或凶险或雄浑或大气磅礴,各有非凡气象,是将天下五大名山的奇景巧妙融汇在了一起,而且可以凝化虚影,虽说只是一件仿品。有守护和镇压的奇用,也足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这是上古传承至今的灵图,却还是无法让各个雅间的众家势力动心,这分明还是扔给众多大堂里的江湖人士争抢的“鸡肋”。

    “八百五十万!”

    “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谁敢跟我抢?”

    ……

    刘恒摇摇头就要收回目光,忽然瞳孔猛缩,从座椅上倏然起身,震惊看向了这幅灵图。

    时隔几天,他脑海里的诡异骷髅头再次有了异动。毫无疑问,正是眼前这幅灵图引起的!

    可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彻底被骷髅头搞糊涂了,“曾经猜测这骷髅头是件不入奇物榜的神异奇物,之前遇到了两次异动,一次是发现了另一件不入奇物榜的奇物泥猴,另一次是丁乐儿,我猜测它是拥有发现奇物的神奇能力。可现在这又是……”

    没错,从泥猴的发现让刘恒对骷髅头的能力有了一定的猜测。它或许能发现其他的奇物!

    别忘了一开始,这骷髅头就是自己从天血魔坑深处自己蹦出来的,而刘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奇物,所以才吸引骷髅头自己跑到了他的脚边。

    他拥有悟读灵心的灵体潜质,这正是奇物天骄榜上有名的一种体质。所以当骷髅头后来再次自己蹦出来,落到丁乐儿头上。也让刘恒隐隐猜测,这个姑娘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

    丁乐儿也拥有天骄潜质,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骷髅头的怪异举动。

    就是不知道丁乐儿会是哪种天骄潜质,是灵体还是武身。但从骷髅头激动落到她头顶的样子,还有遇到刘恒时只是滚落在他脚边的情形相比,丁乐儿的天骄潜质十有**比他的悟读灵心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姑娘!

    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能有随后“祸国殃民”的事情发生。因为她惹得整个望原寨被屠灭,因为她,导致了朵都鲁部落族长和大祭司之争,同样是因为她,平静而强盛的朵都鲁部落一夜死了族长全家,最后连大祭司也死了!

    这还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就算她的天骄潜质没有显现,似乎也有一种远超常人的奇特魅力,所以才能迷得朵都鲁族长之子为她疯狂,大祭司好像看出了什么,才会不惜直接和朵都鲁族长开战,也要把她抢到手,任命为侍奉天神的“神女护卫”。

    如果她真的拥有比刘恒更强的天骄潜质,那么一切才解释得通。

    刘恒通过这些异象,才渐渐觉得把握住了骷髅头的用处,可谁能想到此刻为了一副顶级灵图,它却出乎意料的再次有了异动。

    这又一次推翻了刘恒对骷髅头的猜测,让刘恒彻底懵懂了,它到底有什么用?

    不可能毫无规律!

    而且之前这么多奇珍异物,包括仙金出现也没有让它有任何异动,只有一种可能,问题不是出在骷髅头身上,而是眼前这幅灵图,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其中藏着一件奇物,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发觉它的秘密,这才合理。

    想到这里,刘恒微微眯起双眼,掩藏了其中的火热和锋芒,“一副可能藏着奇物的灵图,或许我有可能捡到漏了!”

    堂中还有人在疯狂竞价,刘恒却不动声色,没有急着参与进去,“这表面上看依旧只是一副灵图,只是拿给下面的人和妖们争夺的灵器,周围雅间没有一个出声的,我要是贸然插足其中显得太过突兀,难免生出变故来,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

    当价格喊到三千二百万上面,叫价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叫价,却也比刚开始时多了几分迟疑。

    显然,这只是一件顶尖的灵器,作用十分大众没多少出奇的地方,这价钱已经快要到顶。除非和人置气,否则每往上叫高一个价钱,都会让人觉得不值了,所以哪怕有心争夺的人们,叫价也慎重了起来。

    “三千四百万!”

    梅四老先生看了看下方,提声问了第一遍,目光瞥向其余几个竞价者,却见他们的脸色都难看了下去,显然无力再争了。他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已经到顶了,再耽搁也只是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卖出去换下一件好了。

    “三千四百万,还有没有哪位要出价的?”

    没有等待多长时间,他很快喊出了一句废话,这却是必须的流程,总要询问三遍再没人竞价,才能决定最后的归属。但明知已经无人再争,所以他的变通,就是加快了三声询问的间隔。

    “三千……”

    他吸了口气,就要宣告结束,却听到一个略高的地方突然传出个懒洋洋地声音。

    “既然是大师之作,哪怕是仿品,也值得买回去品鉴的了,或许能拿去当个寿礼,凑个整数,四千万吧。”

    无数人本来已经不再关注这灵图的争夺,只在议论着收获或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件宝物到来,这声音的出现却让不少人倏然回神,愕然间循声望去。

    一时间,众多目光汇聚过去,却更加错愕以对。

    出声的地方竟然是二楼的一个雅间!

    居然有大人物会插手一件灵器的竞价?

    这事情有些离奇,但回想雅间传出的话语,不少人又明悟过来。听着声音的主人分明年纪不大,或许是一时兴起罢了,并非故意打破这大会潜在的规则。

    年纪不大,也就是说他也许连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于这样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做事全凭喜好,又说是买去当寿礼,这样的价钱对身份如此高贵的公子哥来说又不算太贵,任性妄为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是故意的就好!

    无数人心里琢磨着,渐渐放下心来,只有之前最后一个竞价的人神色惊怒交加,最后还是颓然坐下了。他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偏偏运气不好,公子哥突然发病的糟糕事情偏偏给他遇上了,只能暗叹自家倒霉还能怎么办?

    莫非还要和这种公子哥继续争?

    他还没有到这么傻的地步,没有这个实力,更没有这个胆子!

    算了,不就是一件顶级灵图而已,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让给他算了!

    他气闷憋屈,脸色阴沉得厉害,但在众人注视下,他坐下后显然就再没有继续竞价的打算了。

    “能多卖六百万,不错了!”梅四老先生心里虽然惊讶,但他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物了,这种小意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面上依旧笑容如故,“这位公子出价四千万,还有没有人叫价?”

    正在众人以为这次肯定尘埃落定的时候,又一个雅间传出了声音,“巧了,我也正好缺了一件寿礼,四千一百万吧。”

    此话一出,连不少雅间,也朝这里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如景兄怎么了,难道也看上这幅灵图了?”顾如景身边的少女惊疑异常地看向他,搞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插嘴。u

第二百六十六章 留待将来!

    少女和其他人同样知道顾如景是何等高傲的人物,又是来自灵原,见识眼光远高于同辈,连见到开场仙金也只是双眼亮了一下随即收敛,随后就再没有见到能让他动容的东西了。

    连和身边奉承他的众多英杰说话,语气也明显透出敷衍,那种与生俱来般的傲意人人感觉得到,却没人觉得羞恼。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位只要不陨落,就注定将来会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这份资质,可不就是与生俱来的?

    所有人想到这里心里未免都是嫉妒非常,可这种天生注定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改变,所以顾如景越是冷淡,他们反而奉承得越是热情。

    离得最近的少女,乃是河庭贵女,从小显现出了在待人接物上的天赋,却能察觉典卖大会前后顾如景的变化。准确来说,是他从一个窗户见到了疑似仇人的背影后,就开始有些神思不属了。

    他很想遮掩自己的转变,可少女却觉得十分清晰。尤其是现在,一件区区顶级灵图,别说是顾如景,在座其他英杰又有几个放在眼里的?可顾如景偏偏显出了很大的兴趣,这兴趣分明就不是因为灵图而起,而是因为那个雅间传出了声音,顾如景才“突然”有了兴趣。

    这是一种试探!

    少女甚至能感觉到顾如景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这更让她对那雅间主人生出了极大的好奇。能成为灵体天骄的仇人,不仅没死而且还逍遥于世,反而顾如景仅是试探都如此严阵以待,明显当做劲敌,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物?

    她凑在顾如景身边,同样全神贯注望向了那窗户,却再也无缘得见那神秘天骄了。

    但从顾如景的变化来看,她越是觉得仿佛那扇窗户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扑面而来,甚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相比身边顾如景显而易见的紧张,连她说话都置若罔闻。心神全投注在那扇窗户,那雅间的主人却有种举重若轻的味道,似乎浑然没把顾如景当回事,再度传出声音依旧淡然从容。

    “五千万。”

    之前顾如景价钱只提高一百万两,也同样说的是要去当做前辈寿礼,争锋相对的意味没人听不出来。可这人再开口,却没有和顾如景交流的意思。也没有丝毫被人坏事后的恼怒,只是将价钱猛然提高了九百万。

    此言一出。好像一个大人遇上胡闹的孩子那样毫无介怀,单是气度就把顾如景给比下去了。

    到底是不是顾如景自以为的那位仇家?

    少女偷偷瞥着顾如景,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举动,只见顾如景突然攥紧了拳头,面上青筋跳了两下,显然被对方近乎无视的态度给激怒了。

    这下好了,无论之前两方是不是仇家,现在也真的结仇了。少女都快忍不住想跑过去好好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因为这边的喧嚣声如此大。对面不可能听不到顾如景的身份,却还有胆魄和顾如景相争,单凭这份魄力也足以让人击节惊叹了。

    顾如景气息冰寒,脸上却忽然变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知对面是哪位兄台,能否卖在下一个面子,将这幅灵图割爱于在下?”

    “顾兄虽然强势。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对面终于传出了回应,依旧不冷不热,“在下先看上的东西,却被顾兄横插一脚,要让也应该是顾兄让给在下。”

    寸步不让!

    听到两人几句交锋,不少人心头倒抽一口凉气。震惊望向了那个雅间。竟然明知是背景深厚的灵体天骄顾如景也给丝毫面子,这边又是什么来头?

    虽然还是没有透露身份,可这口气也足够让人惊叹了,这边恐怕同样是头角峥嵘之辈!

    有好戏看了!

    很多人激动起来,这可是后辈里最顶尖人物的交锋,平时难得一见,今天要大开眼界了!

    “竟然敢不给顾兄面子。好大的胆子!”

    “敢跟顾兄争东西,不想活了吗?”

    “狂妄至极!”

    “顾兄,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陪在顾如景身边的人个个激动愤怒地吵闹起来,只有少女一言不发,她发觉顾如景忽然松弛下来,嘴角无声地喃喃,分明在说“不是他,不是他”。

    少女越来越惊奇,她可算是看明白了,顾如景这位未曾谋面的仇家,一定给过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给魃仙门最得宠的灵体天骄如此大的压力?

    顾如景又是怎么判断出来不是的?

    “顾兄这位仇家别的不说,这份狂傲倒绝非常人可比。”少女笑吟吟地道。

    “不是他。”

    顾如景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目光却透出了骇人的仇恨和……恐惧?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要么看上去装得人畜无害,要么直接动手碾压,哪会像这样和人啰嗦?”顾如景撇了撇嘴,面色却放松下来,似乎确定不是那仇家后,他对斜面争锋的人也没了兴趣。

    他提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和兄台争了,免得白白便宜了七大商会。”

    一旦去了紧张和仇恨,顾如景就显出了风度翩翩的样子,主动退让了一步,不再争夺,倒让很多人心里抱憾更是惊异。

    下面议论纷纷,顾如景无意理会,但身边人的惊疑,他还是解释一句道:“算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和他争执就是自降身价了。”

    周围少年们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佩服道:“顾兄真是气度非常!”

    “的确,以顾兄的身份去和这种无名小辈争,却是帮他扬名了。”

    “几个人能有顾兄这样的胸襟气量?”

    “不然怎么是天骄?”

    “顾兄英明,再争下去百利而无一害,这人藏头遮脸不敢露出身份,指不定就是七大商会请来的托,想坑顾兄的钱呢!”

    “区区一副顶级灵图,岂能卖得到五千万这等高价?以顾兄的才智哪会中计,正好让七大商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

    一群人再度奉承了起来。好话连绵不绝,直把顾如景的神情再度夸得从容自得起来,与人谦逊回应。经过这事后,雅间的气氛反而好了不少,刘恒要是见到如今的顾如景,肯定也会惊叹他的转变。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顾如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了。即便还是有身为天骄的高傲,面子上却比曾经虚伪了很多。换做以前,他哪里会放下身段搭理这些人?

    “大事要紧,没必要和这种狂妄无知的小儿计较。”顾如景心里暗道,深深看了眼斜侧的窗户,就把这事情暂时放下了。

    因为背影神似的惊疑,让他和一个从头到尾不知道身份的神秘少年斗了一会,虽然看起来莫名其妙,但试探清楚不是记忆里那个仇家就够了。这已经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否则还真怕那家伙又跑出来搅和一次。再次坏了他的大事!

    相比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丢了些许脸面这种区区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没必要再为一幅灵图节外生枝,得罪一个同样看似不简单的人,卖他一个好让他暂时得意一下吧。他决不允许有人再坏他的事,为这事情他可以牺牲一切,等大事功成,这些撩拨胡须的人。还有半年前给他无尽羞辱的姓刘的,就等着承受怒火吧!

    “这不像是顾如景的性格啊?”

    虽然没见到,刘恒同样感到惊奇。他没想到顾如景会横插一脚,这让他错愕,更没想到顾如景竟然也会退让!

    他本以为顾如景曾经的性格,遇到如此挑衅立刻就会怒斗起来。为此深深头疼,还在琢磨要为此多付出多少冤枉钱,偏偏顾如景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顾如景变了!

    “也对,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和打击,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刘恒有些明悟,却同样因此一阵心悸。原来狂妄自大的顾如景不可怕,现在知道隐忍的顾如景。才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今天小小的退让,让刘恒看出了苗头,顾如景也成为将来需要重视的人物了!

    “看来当年的每个人,都在进步和成长,我同样不能落后!”刘恒感受到了来自顾如景的压力,当年落后与他的人,或许都在如顾如景这样拼命的追赶着他,这让刘恒心里的紧迫感越来越大了。

    他曾经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潜力非凡,如果被人超越了,等待他肯定会是十分凄惨的下场。

    不能退,只能进,只能一直保持领先,否则万劫不复!

    “你们在进步,我进步更大!”

    刘恒心里却还有自信,因为这短短半年,他的实力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曾经只能在武生境和少年英杰争锋,如今的他拥有灵体潜质的士子神魂,堪比武体天骄的武夫体魄,闯过天下闻名的凶地,搅动得堂堂北胡大国动荡不安,祭出泥猴杀手锏,甚至可以和老一辈的武师、学士争锋!

    相比同辈们,他已经走得太远了,如果这还被人超越,他只有深深的佩服。

    “我很期待将来的再度相遇!”

    小花仙,孔雀小神王,还有季梦鹏,顾如景,两个神秘的少年,这些远超同辈的天骄们,将来注定在这九洲之上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华!

    谁主沉浮,谁能傲视群雄,留待将来再说!

    心海潮涌恍惚了片刻,直到听见下方高台梅四老先生高扬的声音,“顶级灵器五岳山川图,五千万离手!”

    定了!

    这件引得骷髅头再度异动的宝物,终于到手,刘恒心神一振,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等候商会把灵图送来。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叩响,开门一看,却是那个曾经见过的络腮胡,脸上有恭敬的笑容,“公子,请收下您的五岳山川图。”

    刘恒含笑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五十枚紫金大钱递给络腮胡,络腮胡收好就要退下,他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后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后面都是宝贝了!”络腮胡笑容满面的回应,“很快就是一个小商会送来的咒家道器,接下来再没有一件宝器、灵器之流,只有道丹、道器、真器还有众多同品级的奇珍异宝,相信公子绝不会失望!”

    也就是说,接下来就是各大势力的战场了,大堂里的坐客们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了,只有看戏的份!

    小商会的咒家道器?

    刘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除了骷髅骨杖还会是什么?

    这件刘恒送给胡国的大礼,即将登场!

    “公子送来的尸身,被定做今夜三大压轴,如果公子有点耐心等到最后,还能见到惊喜。”络腮胡卖了个关子,笑得意味深长。

    “哦?是什么?”白虎正珠的尸身,当得起压轴二字,无论魃仙门还是妖魔族人,都会因此大打出手。但听说这也只是三大压轴之一,还有惊喜,刘恒依旧被勾起了好奇心。

    络腮胡凑到刘恒近处,难掩兴奋地低声道:“一件奇物!”

    奇物!

    刘恒恍然,单凭这两个字,的确就足以配得上压轴二字了。

    他身边入奇物榜的奇物只有一件,大洪庙,可和奇物二字挂钩的东西,算起来还真不少了。丁乐儿和他自己,一旦天骄体质成型,立刻跃上榜单,成为堂堂正正奇物,除此之外,还有骷髅头和泥猴两件不入榜的神秘奇物,更是诡异,或许还要加上刚送到手里这幅灵图。

    简单算算和他有关的奇物,竟然已有六件之多,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要知道奇物有数,天下总计三千,连顾如景这样的天骄也仅仅只有一件,天下亿亿人,能得到一件已是万中无一,更别说六件齐聚,太过罕见和离奇了。

    君不见半年前众多天骄汇聚时,也只见到顾如景有一件,可见奇物有多么稀少。

    这是无价之宝,七大商会竟然有魄力拿出来拍卖,真真是大手笔!

    “那我就翘首以盼了。”刘恒说了句奉承话,将络腮胡送走合上房门,重新坐回了原位,却连刚到手的神秘灵图都没心思多研究,满是期待地望向了大堂。

    梅四老先生说话中气十足,从旁边侍者捧着的托盘上拿下一根长杖,通体是白骨相连,纤细而森然,尤其顶上骷髅头更增添了阴森诡异的气息。

    “这是胡国天神教,也就是咒家一位学士境大祭司的本命道器,虽有破损,却灵性非凡……”

    这骨杖一出现,一个雅间里,所有在场的胡国人都猛地起身,神色狂变!

    PS:

    明天开始振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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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狂暴!

    “我的弟子玉固,这就是他的本命法器,九九子婴神杖!”

    枯瘦老者霍然起身,双目怒火狂烧,自己弟子的本命法器,就算破损成现在这样,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只猴妖,他竟然还敢挑衅我大胡!”

    巨汉一声巨吼,那雷鸣般的巨响振聋发聩,仿佛整个大商酒楼都随之颤抖起来,可见他有多么愤怒。他恐怖的气血倒冲九霄,骤然变得如同烈阳一样刺目,每一丝气血波动都引得虚空震荡,仿佛承受不住其重,“没人,能羞辱我大胡,你这只卑贱的杂毛更不行!”

    这是,武道地仙霸主!

    他的突然发狂超出所有人预料,一股恐怖力量从雅间迅速蔓延,所过之处事物都砰然破碎燃烧,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够幸免。感受到那狂霸气息的人们瞬息神色大变,惊恐尖叫声在酒楼此起彼伏,像是遇到了灭世劫难。

    刘恒也惊愕起身,万万没想到北胡竟然派出了这么个狂躁的武道霸主,仅仅遇到一点刺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要知道,这可是七大商会举办的典卖大会,无数霸主汇聚的场合,他竟然丝毫不给面子!

    这是何等狂妄?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

    刘恒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巨汉脑后长辫飞扬,瞪圆怒目神光暴涨,凶恶扫视所有人,“猴子,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他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甚至能看见清晰的虚空波纹,一圈圈震荡开来。大商酒楼受到了巨大冲击,每一层波纹冲过,都能见到坚硬墙壁发出哀鸣,碎裂扭曲,人人抱头悲哭。却还是无法免除七窍流血的重创。

    这是最坚硬的灵木打造的酒楼,七窍流血的,也至少都是武夫境强者,弱小的武生境强者更是连他吼叫都承受不住,第一时间脑海被震得一片空白,抽搐昏死过去!

    武道地仙霸主之威,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真正出手。但一举一动都造成了恐怖的破坏,太过可怕!

    才短短瞬间。大商酒楼已经摇摇欲坠,那些昏死的人身上甚至开始无风自燃,他们痛苦哀嚎,仿佛陷入火海噩梦。

    巨汉身边的枯瘦老人脸色一连数变,立刻厉喝道:“乌米扎!给我停下!”

    他的厉喝字字如惊雷,使得人心神一阵阵悸动,仿佛神魂都要被震碎,却是另一种可怕!

    这明显是魂道霸主在施展语术!

    巨汉怔了怔,双眼赤红色泽转眼退却。似乎很快从狂暴里清醒过来,脸色也有些惨白,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放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已经晚了。

    “哼!”

    酒楼不知何处,传出了一声冷哼,如同万年寒冰,闻者无不感到寒彻心扉。像是瞬间神魂都被冻结一般的恐惧。

    一股醇和温热的力量仿佛春风,倏然拂过酒楼,人身上的烈火瞬间消失,昏死的人接连站起,一副迷茫模样。刘恒也立刻感觉到这股看似微弱的力量,却不可抗拒的扫过全身。带来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他身上受到的所有创伤竟然转眼就痊愈了!

    不仅如此,那些破损的东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座椅墙壁,一寸寸恢复原状!

    相比巨汉的恐怖力量,这囊括整个酒楼各处的力量看似微弱,却更加不可思议。令人发自心底的心悸,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力量?

    刘恒受到了震撼,斜面所有北胡人的脸却彻底变了,这柔和的力量忽然汇聚到了巨汉身边,只见巨汉刺目磅礴的气血光华转眼被压制,一寸寸强逼回了他的体内。

    然后,巨汉被一个紫光凝聚成的手掌稳稳攥住了他的粗壮脖颈,任凭他如何拼命挣扎,甚至再度狂暴,那栩栩如生的手掌却依旧稳如磐石,一点点将他捏得离地而起。

    巨汉的挣扎爆发出一阵阵更加恐怖的气息,可这些惊人力量被死死挡在了他周围三五丈内,没有一丝能够逸散出来,更无法造成比之前更大的破坏。

    这三五丈里,虚空生出裂痕,雷光电闪,虚空漩涡席卷,但那凭空而生的手掌却没有丝毫变化,捏得巨汉大脸涨成了酱紫,快要被捏爆一般!

    无数人震撼得呆滞原地,被这一幕吓住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武道霸主!如今却被人如同捏住小鸡般,轻易提在了半空,随时会丧失性命!

    “前辈息怒,前辈手下留情!”巨汉身边的枯瘦老人根本没敢相帮,他出人意料的猛然跪倒,朝着这只手掌拼命磕头,竟然是在为巨汉求情!

    一位魂道霸主,却不敢出手相助,只敢跪下求情,他到底怕到了何等程度?

    谁能想到?

    他竟然没有一点敢出手的胆魄!

    这一瞬间,刘恒受到了太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存在。平时雄霸一方的霸主,可以说已经在人世最顶峰,如今却被人轻易拿捏,跪下求饶,这到底是何等人物?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敢在我七大商会的地头闹事的刺头了。”一个苍老而冷漠的声音传出,他似乎在冷笑,“勇气可嘉,值得称赞!”

    这分明是讥讽的反话,因为哪怕枯瘦老人跪下求情,他的手掌依旧没有放开巨汉,传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要把巨汉脖颈给生生扭断!

    枯瘦老人磕头磕得砰砰作响,仿佛砸在人的心头,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近乎窒息,大气也不敢喘。

    “前辈息怒,乌米扎他刚刚踏足地仙境界,还不能很好掌控他的力量,他不是有意的,还请前辈饶他一命!给酒楼造成的损失,我们一定会加倍赔偿!”

    “既然知道赔偿了,就一切好说。”之前令人心寒的声音忽然变得和善可亲,很快放下了巨汉,然后这只出现的手掌轻轻拍打在巨汉脸上,一下又一下满是羞辱的味道。巨汉却不敢有丝毫挣扎,生生承受下来。

    “才晋升的小家伙无法控制力量很正常,但劝你最好先学会收敛怒意,很多地方,不是你能撒野的。不管你们和谁有恩怨,到了我大商商会就都是贵客,我们可不能容许谁得罪了贵客。听见了吗?”

    巨汉努力掩藏住自己的怒火和恨意,拼命点头。直到眼前手掌忽然加重了几分力道,一巴掌将他打得如同螺旋,最后轰然倒地,半张脸猛地肿胀如猪。

    “记住了吗?”

    这一巴掌抽出了巨汉之前的所有畏惧,抽走了他的所有恨意,使他重新回想起了曾经弱小时,随时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恐惧。他本以为突破到地仙境,已经能够傲立人世,无惧任何威胁。哪里想得到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强大,竟然还是如此弱小!

    还是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存在,能够凭心情轻易抹杀他!

    他终于怕了,这次再也不敢放肆,收敛起自己所有的狂傲,如同枯瘦老人般敬畏跪下,朝这手掌咚咚磕头。“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手掌勉强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敲打自己的后辈或是宠物,然后瞬息消失在虚空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这雅间被轰破的墙壁,开始迅速的修复,恢复了原状。

    片刻过去,一切都恢复如初了,整个酒楼还是鸦雀无声,静可闻针,没有任何声音。因为所有人都如同经历了一个离奇的幻梦。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小小意外,让诸位见笑了!”梅四老先生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之前没有因为一位霸主的突然狂暴惊恐,现在也没有觉得多么震惊,仿佛早有预料一样,所以这时候他第一个笑吟吟地开口道歉,惊醒了所有人。

    “老先生说得哪里话!”

    “如此惊艳之事,平时难得一见,今日大开眼界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位即将突破霸主境界的前辈坐镇……”

    刘恒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心头还在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小小意外?

    一位霸主的狂暴,在大商酒楼也仅仅只能算是小小意外?

    刘恒想想,只剩下有些苦涩的笑容。的确,在那等匪夷所思的强者面前,这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曾经见过众多霸主,那些毁天灭地般强大的存在,让我以为我已经见过了修行的最高峰,没想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周游老先生,蛮厨子,还有自己如今的师父,无一不是强大霸主,他曾经以此为目标,渴望获得那傲视群雄的实力。可是今日见闻,被一只手掌轻易捏拿的,磕头求饶的,哪一个不是霸主?

    一山更比一山高!

    “更高的境界,圣贤的境界!”不知道为什么,刘恒的心头忽然火热起来。

    无数人好不吝啬地说着溢美之词,态度比之前更恭敬了几分,梅四老先生一笑置之,随后瞥了眼依旧寂静无声的北胡人所在雅间,扬声道:“这咒家道器,作价九百亿!或者九万紫金大钱!”

    此话一出,没人回应或急于叫价,都用各色怪异目光看向了北胡人所在的雅间。

    一件破损的咒家道器,本就不会有多值钱,能卖到十亿都是顶天了,而且除了天神咒家,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同鸡肋。没有相应的术法,就算道器,也很难发挥出多少真正威力。

    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针对胡国的买卖。

    没有出这事之前,或许能卖个一百亿七大商会就该收手了,但出了这事以后,梅四老先生一口气直接把底价抬到了九百亿,这是平时不敢想象的天价,分明是把胡国当做了冤大头!

    而且就这么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就等你了!

    梅四老先生老神在在,没有丝毫担心,其余人也是望着胡国所在雅间,传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就等着看北胡人的笑话。

    北胡人敢不买吗?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一句不买!

    可惜雅间窗户被紧紧合拢,无法见到胡国人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这未免让太多人遗憾。

    “九百亿。”

    是那个枯瘦老人的声音,显得十分干涩,却好像还要维持从容和笑意,人人都觉得真是为难他了。

    可梅四老先生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高台上兀自闭目养神。

    懂了!

    人们恍然大悟,底价是底价,可不代表就能这么成交,这分明是看胡国人有多少道歉赔礼的诚意,显然多加一亿是远远不够的。

    “是晚辈们做错了,十万紫金大钱,还请前辈宽宏大量……”枯瘦老人咬牙说话,态度又谦卑了不少。

    “好嘞,十万紫金大钱成交!”

    梅四老先生双耳微微一颤,随后才像是醒了过来,容光焕发地大声道,“赶紧把至宝给人送去,咱们来看下一件……”

    下方不少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哄笑开来。

    刘恒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这结果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十万紫金大钱,也就是一千亿黄金,我卖了三十二亿三千五百万,这买卖还真是亏得厉害!”

    亏吗?

    等于亏了一具白虎正珠的尸身,或是一座州府城池,明面上当然是大亏特亏,让七大商会大赚了一笔,可刘恒怎么可能会觉得亏?

    这里面,相信送道器来的明崖商会也不敢赚多少,真正的大头是七大商会的,或者说是那位从头到尾没露面,只出了一只手掌的强大人物出手的价钱。

    如此人物出一次手,加上胡国人的赔罪,自然值这个价。

    对于刘恒来说,更不会觉得亏,他让明崖商会拿这骷髅骨杖来拍卖,目的本就是为了给胡国人难看的,结果效果比他想象的好上十倍百倍!

    胡国人这次不只得到了教训,还亏了大钱丢了脸,刘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谁让你们这么阴魂不散,活该!”

    ……

    “这群狗崽子,哈哈!”

    一个雅间里,端坐着看了一出好戏的一众妖魔族人,相视间轰然大笑。他们和北胡的恩怨,可以往前说几千年,相互的仇怨深刻到了骨髓里,见到胡国人如此出丑,自然免不了幸灾乐祸。

    “一个刚晋升这个境界的小辈也敢来七大商会的场子撒野,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蛇首巨人摇头失笑。

    白虎王族的霸主笑声如雷,“还敢和我圣族抢东西,要不是大长老压着,早就想教训他们了,今天真是看得解气!”

    “可惜啊,这点钱只能算是丢了面子,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蛇首巨人遗憾道,随后又笑了,竖瞳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如果还敢和我圣族作对,就该再清洗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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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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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皇帝介绍:
猴偶踏碎金银江,画中轮转千百世。
千面谪仙人不识,一生三世称圣人!
我,刘恒,皇家的穷亲戚,一朝被削为平民,随后莫名其妙,成了这“妖精洞”宗门里,唯二的男人……
这大世百家争鸣,人杰枭雄并起,动荡风云,我踏入其中,步步镇压诸敌,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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