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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txt下载     铁血强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雨中

    此刻在营帐之中,三人的关系已经是能够呼喝骂娘了。

    “都头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大军二十万驻于河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马贼强盗更是不见了踪影,将士们自是难得见血。”岳飞上前答道。

    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燃眉之急,毕竟燕地战事虽然宋军输了一阵,但幸耐杨可世麾下士卒用命,千余白梃兵头也不回的反冲耶律大石的中军大阵,这才掩护了友军撤退。

    白梃兵为大宋有数的重骑菁华,这个大宋也就只有这点骨血,平日里都是娇贵得不得了,非生死存亡关键一役不得轻动。

    平日里不参战事,但是吃穿用度,开销极大,西军上下戏称其部为小娘子。

    但是自从白沟河一役之后,看见白梃兵,没有人不称一声“好汉子”的。

    正是因为如此,大宋军力得到了最大的保全,极有可能东山再起,再伐幽云。

    而在这个当口,自己麾下竟然是血光都未曾见过的新军,异日战场之上,自家又如何保证他们不是一触即溃?败下阵来之际,自己又是否能够约束得住他们?一旦有所不济,便是重现当日白沟河故事,追亡逐北,自上而下全军覆没。

    为了避免日后出现此局,杨凌只能对他们,严厉一些,再严厉一些。

    营帐之中寂静无声,营帐之外却是静静地伫立了百人,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而帐外之人没有一人妄动。

    战袄已经被尽数打湿,往日飘逸的红缨如今紧紧的贴在范阳笠之上。

    “大人,雨大了些,将士们在雨里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让他们歇一歇罢。”罗延庆却是当先向杨凌请求道。

    杨凌只是起身,大步迈出帐外,雨水瞬间将浑身上下湿透,地面之上传来一股股泥土的气息。

    “某知道这个时候你们在心里已经把我全家亲属通通问候了一遍,但是我杨凌依旧要如此,我希望我能够将你们打造成一支冻死不拆屋的强军,我希望我麾下的儿郎骨子里都是敢打敢杀的热血男儿,我希望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闻战则喜不居人后,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在每一场战事之中顺利的活下来,异日策勋三转,与妻儿团聚。”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辽人,在更北边,还有比辽人凶狠十倍的女真,他们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按出虎水,偌大辽国只能在其兵锋之下轰然倒塌,女真野蛮之下,凶性难改,安知日后不会挥师南下?我们的亲人又将面对什么样的劫难。或许你们会说我是杞人忧天,但这并非不可能,异日时光,你们自会亲眼看到,某今天能做的便是将你们练成铁打的,来日战场厮杀,某随你们冲在第一线,决不后退半步!”杨凌斩钉截铁的一番嘶吼,将腰下佩剑直插在地,手指直指苍天,一干将士无不动容。

    得将如此,俺们就算吃些苦又值得什么?若真是那般,临阵之际,死死护住杨都头便是。

    厮杀汉不过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过生活,刀口舔血,大家早就做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当下众人齐齐单膝跪倒在地,“我等敢不为大人效死!”

    身后罗延庆等人也是跪倒在地,岳飞的眼中更是出现了一抹难以置信的差异之色。

    里间的马小英更是为这般动静所惊,莲步轻移之下,就看到这一幕,天空划过一声惊雷,闪电映衬之下,只感觉那个削瘦的背影似乎能将整片天空都撑起来。

    “啊嘁……”杨凌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马小英急忙递上毛巾,同时将杨凌的长发竖起来。

    马小英有些幽怨的道,“鼓舞军心也不挑个好时候,下雨天着了凉可是麻烦得紧,二郎你身子不似一般军汉那般健壮,还是爱惜一下为好。”

    “我晓得了。”杨凌擦了擦周身雨水,小英也不避嫌,只是帮忙,“对了,二郎,你如何认定女真日后会成为大宋之患呢?奴家以前曾听说过,女真和宋可是缔结盟约的邦交啊。”

    “此一时彼一时,女真起兵之时拥阿骨打皇帝,性情尚且单纯,但是大败辽国之后。得了大半个帝国的家当,尝到甜头之后,难道就不会对更加富饶的南朝有所想法?”杨凌叹了一口气,“尤其是我们的文治太盛,而所谓武功,还比不上大辽,更兼之章兵者相互掣肘,一场战事打下来就更加难有胜算。”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不知大宋衮衮诸公是否还如前世那般死于内斗之中!”杨凌眼中已经是满目忧色,一旁的马小英娇容之上更是惨白。

    此时的大宋君臣或许尚不清楚女真甲士悍勇,但是马小英身为燕地儿女,长于辽人治下是确确实实知道女真凭借单纯的武力,面对十倍于己的辽军,也能反复冲杀,其生性耐苦,打得硬仗,一个小小的部族生生弄得大辽将要亡国。

    且女真长期为辽人剥削,对辽人的仇恨无异于世仇,每下一城,纵兵祸乱,其野蛮的破坏性令人发指。

    一念及此处,马小英玉容更加惨淡,情不自禁的往杨凌申请靠了靠,杨凌也是一把搂住了她,“小英,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全下整个大宋。”

    “二郎,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陪着小旭……”二人无言,尽在心头。

    记得不久前的一个夜里,小英惊醒,钻到了杨凌的被窝,脸色发青。

    杨凌就知道,或许是曾经经历了太多的战火,小英每至夜里,午夜梦回,总是会做噩梦。

    杨凌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爱怜的抱着小英,或许在如此乱世之下,只有从彼此的身上方能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从那天晚上开始,小英都会如期而至,躺在杨凌的怀中,梦中呓语,令人发酸。

    虽说温香玉软,但是杨凌每天早上起来却是忍不住痛苦万分,只看不吃的感觉委实难受。

第十七章 托孤重臣

    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十月,辽国燕京城中,天赐皇帝耶律淳病重垂危,已然不能视事。

    皇宫之内,萧普贤皇后侍立在侧,耶律大石,萧干二位重臣跪在蒲团之上。

    “咳咳咳……”耶律淳面容憔悴的半卧起身,“为两位爱卿赐座。”

    “谢陛下!”二人跪了良久,此时也不谦让,天赐皇帝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此时此刻,二人五味杂陈。

    去岁,天祚帝耶律延禧御驾为女真所败,逃至夹山,皇皇大辽竟然无人主事,毕竟疆土犹存大半,这个糊涂皇帝竟然弃国于不顾。

    无奈之下,萧干,耶律大石这才另外拥立了耶律淳登基即位,降天祚帝为淮阴王。

    时该大辽多难,天赐皇帝倒也算得上明主,可惜登基才仅仅两个月,就被内忧外患的残辽压垮了身体,至如今,已经难有返天之术。

    此刻的耶律淳面容枯槁,眼前二人都是大连最后之倚仗。

    萧干身形有些微胖,出生奚族,皇后胞弟,如今的四军大王,大辽名义上的最高军事统帅,掌契丹军,奚军,汉军,渤海军。

    耶律大石面容白净,书生面相,乃是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八世孙,契丹贵胄,至立国至今唯一一位考中进士的契丹人,最后高中状元,人称大石林牙,林牙有经天纬地之才,听闻大宋童贯北伐,竟然以文职统兵,与萧干合力打得童贯大败亏输。

    不管是放在大辽太平时节的哪一朝,随便哪一人都是开疆拓土之能臣,立下彪炳千古的功勋不在话下,可值此末世,大辽竟然一连出了两位百年难遇之才,也不知是大辽的幸事还是祸事?

    “朕时日无多……”

    “扑通。”下首二人毫不思索的从刚刚才坐下的凳子上起身跪倒在地,“陛下万福!”

    “萧卿和林牙都是国之干臣,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年轻的时候征伐过甚,沙场之上,从不居人后,年纪愈上,不免血气衰竭,难逞一时之气。”耶律淳没说一句话几乎都要喘息一阵,下首耶律大石不禁眉头皱在了一起。

    “林牙温和冷静,萧卿处事果断,你二人若是共同扶保大辽,国事艰难,但是兴许也有一线生机。”耶律淳说完此句之后,目光只是狠狠地盯住下面两人。

    耶律大石,萧干二人几乎同时叩首,“必为大辽鞠躬尽瘁,以死而报陛下之恩。”

    像,太像了,这二人言语如一,虽说此刻礼节已到极致,但是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难得的沉稳,稍微一丝谄媚的气息都闻不到,不卑不亢,雄主之象尽露无疑,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独当一面的当世人杰,也罢,朕百年之后还管这些作甚……

    “好,朕身体每况日下,已不能视事,朕将朝中之权尽付于皇后,可是皇后毕竟极少临朝,一人难免有力不逮,萧卿,林牙,你二人当全力辅佐皇后,值此末世,北有女真,南有赵宋,稍稍行差就错就是断了某大辽百年国祚……”

    ……

    出了皇宫之后,萧干只是看着耶律大石道,“林牙,国事如此,还需劳累则个!”

    “大王谬赞了,某只是尽力而为,现下宋师,女真南北两路夹击,恐怕若真如此,就是全盛时节也难有胜算,不知大王有何良策?”耶律大石忧心国事之下此刻也是忍不住问道。

    “这两面都不是好相与的,但如今俺们家当不多了,能够直接掌控的就燕京及左近城池的南京一道,控弦披甲之士不足五万,某认为,当忍一时之气,派使臣分赴两国,说和为上,待得俺们将养好元气,再秋后算账,需知治大国如烹小鲜,暂且忍耐为好……”萧干重重的说道,他是知兵的,现下家底不多,他麾下直领两万奚人部族军,再加上林牙统帅的一万多契丹甲士,实在难以逆天而行。

    “大王所言俱是老成谋国,某也认为理当如此,不过在下对出使一事倒有所求。”耶律大石与萧干并立而行,说到底皇后女流,按照大辽立国传统,虽然皇后执政屡见不鲜,可承平日久,如今也难有当年国初萧太后凤仪,朝中诸事还不是萧干与大石林牙一言而决?

    “林牙有何见教?”

    “女真蛮夷向来敌视我朝,某高度判断,说和的几率不大,但是南朝向来软弱,否则也不会被俺们压了百年,岁币从不曾短缺,再加之白沟河一战,料想宋人纵有士气,也乏胆魄,所以某亲自想出使南朝。”耶律大石侃侃而谈,“况且涿易二州乃是燕京屏障,而如今在郭药师手中镇守,郭药师所部常胜军乃是汉人,虽然侍奉大辽日久,但值此时节,难免生出异心,所以,某想借此机会,再震慑一番。”

    “林牙为国事操劳,我辈实为汗颜,某就坐镇燕京,你我二人一内一外,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之辈,皆不足为虑。”萧干轻拍耶律大石肩膀,豪爽的笑道。

    “事不宜迟,若是大王应允,某明日便简练数百军士南下,届时也请大王从礼部挑选官员随同前往。”耶律大石斩钉截铁的说道,萧干也只是不住的点头应和。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个时候谁离开了燕京中枢,无异于退出权力之争,萧干与耶律大石乃是末世双雄,一山难容二虎,若是再同存朝堂,等待的必然是两败俱伤收场。

    可是大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在这上面,耶律大石首先选择了退让……

    出了宫门,送走萧干之后,耶律大石独自而行,不远处府中数名亲军侍卫悄然尾随,耶律大石只是示若未见,此时的燕京大道之上,行人希希,集市冷清,一入夜,便是家家闭户。不少商贩囤货积粮,物价疯长,一切都是末世景象,犹记得幼时,车如流水马如龙,那时候的燕京,还是一座不夜城。

    “萧大王,某已经做出了让步,希望你莫要负了大辽,负了大辽啊……”

第十八章 女真使者

    秋季渐深,雄州大营的宋军人人都补发了战袄,大宋对于军需之上一向优渥,总不会短了厮杀汉半分,入秋以来,杨凌所部经历了最初几天的磨炼,士兵已经逐渐适应了,举手投足,较之一般强军都有一股子肃杀精练,不过比起久经沙场饿西军老卒子还是杀了一丝杀气。

    可即便如此,还是令庞厉大吃一惊,上报了杨可世之后,杨可世对杨凌的整军手段也是大为满意,于是又从敢战士之中抽出了一百拨给了杨凌,严格来说,杨可世所部在上一次北伐战事之中,死伤尤为惨烈,兵额缺损眼中,手中菁华去了三成。

    杨可世所部乃是走的精兵路线,一般人是做不了白梃兵的,纵观白梃军之中,哪一个手中没有染上十几条敌虏的性命?杨可世本为老种经略相公麾下强悍一部,只是在白沟河一战之中为童贯解了困局,这才稍稍有所生疏了。

    但是毕竟杨可世是自打从开裆裤就被种师道看着长大的,杨可世的为人秉性,老种是一清二楚,哪里会就此恩断义绝,将其扫出西军门庭!待稍稍气消之后便从径源军中挑选了精锐重新将杨可世的缺额补足。

    与此同时,还另外调了数百敢战士以充辅军,本来杨可世的人手已经是短缺了,却依然给了杨凌一部,“你且好生做,只要在某的麾下,只要是有本事的,还能薄待了你不成,某虽然行事孟浪了一下,可俺杨可世这双招子可不差,小老弟你真的就会一辈子困在俺军中?嘿嘿,日后搏出功名,早晚是狄公人物!”

    狄公便是前朝的狄青,原为大宋囚犯配军,流放边疆之后,在与西夏作战之中生生从搏杀出偌大军功,最后官拜枢密使,官位为大宋武臣之最。杨可世这一番话说得极重,杨凌只是连连谦辞,只是心中默默的记下了杨可世的人情。

    虽说自己现如今地位不高,难听一些,连给杨可世提鞋都不配,休说报答,可是杨凌也坚信,自己总能从幽云战事之中立下功业,届时定不会忘了杨可世的鱼水恩情。

    “且去罢,某就不爱听这些软绵绵的话,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寻俺便是,俺先去巡营了。”杨可世抓起桌上的佩剑,大步便往外走,行事倒是洒脱干脆。

    待得杨可世离开,庞厉上来笑道,“怎样,俺们将主待你不差吧,当初老种相公差俺去军中做一营指挥俺也未曾离开,虽说将主的诨号不好听了一些,可西军上下,某瞧得顺眼的也就俺们将主,换了谁,俺也不跟!”庞厉引着杨凌出了大营门口,正说着浑话,而此刻的杨凌却未曾听进去半句,他的视线已经紧紧的锁定在了另外一半的大寨门口。

    一个大宋文官模样的人,引着十几个身形矮壮的汉子正准备进寨,身后的那些汉子一个个尽是魁梧,额头太阳穴鼓起,一看便知爆发力和耐力都是极好,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额前尽是光溜溜的,在他们脑后,头发被编成辫子垂下,金钱鼠尾辫,这是……女真人!

    庞厉一回头,便发觉了杨凌视线所及之处,“嘿,那当先的官员乃是童贯宣帅麾下的宣赞赵良嗣,据说此人乃是辽国官员,后来不知怎地降了俺们大宋,还说动了官家北伐,可惜啊,俺们西军死了上万的人,如今却缩在雄州,不得越白沟河半步。”

    “可女真人为什么来我们大宋?”杨凌此刻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依旧忍不住问了问庞厉。

    “还不是俺们童宣帅……”庞厉说到此处,不由得四处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才细声说道,“说到底始终是阉人,都是没鸟的,被辽人打得怕了,竟然求到了女真人头上,想借女真出兵收复幽云,这赵良嗣便是中间的接头人。”

    “嘿,就连俺这个粗人都知道,请女真人打下燕京,俺们大宋不得管粮管饷?收复了幽云不得给尽了女真好处,才能将其拿到手,退一万步说,就是燕京平安到了官家手中,俺们这些厮杀汉脸上也甚是无光!杨老弟,你说俺说得在理不?嘿嘿,其实俺这也是听别人说的。”

    杨凌眉头紧皱,听到此处,只是抱拳道,“大哥说得有道理,不过小弟营中还有事情未处理,改日庞大哥轮休,定要请过来饮上两盅。”

    “那俺们便说定了!”

    杨凌牵着马儿,急急的出了杨可世的重重连营,岳飞,严世臣早就等在外面,一见杨凌出来,严世臣便傻笑着问道,“二哥儿,咋样了?杨将主有没有同意给咱们拨人?”

    杨凌却没给他好脸色,只是回身对岳飞道,“杨将主恩义,倒是许了,鹏举,你素来行事谨慎,你派两个人,悄悄盯住女真使节的一举一动,若有情况,随时禀报于我。”

    岳飞脸上显出差异之色,“大人,女真人来俺们这里干甚?”说完也不待杨凌回答,便道,“大人放心,俺让汤怀和王贵监视他们的行踪,老汤一副老实相,去哪里都不引人注目,况且王贵还略知一点易容术,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当。”

    “嗯,告诉他们,监视住就行,若是泄露了行踪当以性命为重,脱身才是紧要。”杨凌补充了一句,便翻身上马而走。

    白沟河以北便是辽人治下,紧挨这里的城池乃是涿州和易州。

    现如今,辽国将契丹军和奚军两支主力都摆放到更北方防备女真去了,而南方涿易二州之地,便任命燕地汉儿郭药师为守将,郭药师所部便是由辽国汉人组建的常胜军。

    大辽兵力本就捉襟见肘,为了防备女真,涿易二州几乎全然给郭药师放养了,到了这个时候,辽人对郭药师这般汉人是不得不用,却又不得不防。

    耶律大石,萧干这等宿将自是不会放心,自然采取了一定手段使得郭药师不会南下投宋,其中手段,却只有郭药师深偿苦果。

第十九章 常胜军郭药师

    郭药师所部常胜军原名为“怨军”,当年渤海高永昌联合女真起兵,一连攻下了辽东五十余州,天祚帝派兵征讨也多次被击败,后来便招募辽东汉人饥民自成一军,取报怨于女真之意,谓之“怨军”,怨军编制为八营将近三万人,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一营指挥。

    要说到怨军的作战能力自然是有的,成军之初比起大辽的其他军队,怨军更加悍不畏死,是唯一结步阵能抵挡女真冲锋的劲旅,但是坏就坏在这支军队的粮饷辎重经常不能得到补给,隆冬季节单衣者屡见不鲜,这样的军队将士怎能用命?

    怨军成立后,作战情况极为不利,士卒多次哗变,辽国终于意识到怨军的问题已经尾大不掉,终于做了动作,以征讨利州叛乱不利的罪名将首领董小丑处死。

    董小丑虽然死了,但是麾下怨军大体尚在,其手下罗青汉、董仲孙等率怨军作乱,郭药师也在其中。

    四军大王萧干自然不是放着来看的,率兵平叛,郭药师杀了罗青汉数人,接受招安。

    此时大辽已经国力大衰,为了彻底解决怨军的问题,耶律余睹向萧干建议:“前年怨军两营叛变,劫掠乾州,已从招安;今岁全军复叛,而攻锦州。若大王军马未至,锦州城破,则数万居民皆为其所害。所谓怨军,未能报怨于金人,而屡怨叛于我大辽。不如今日趁其解甲,掩杀个干净,则永决后患。”

    萧干以为不然,郭药师接受招安让他心情极好,几乎兵不血刃便使得怨军上下全军而降,“虽说其中反复作乱之人可恨,但是怨军之中也不乏忠义者一时为逆贼裹挟胁从,岂可尽诛杀之?”

    郭药师这才得以保全性命,虽然留了郭药师一命,但是萧干乃是宿将,不知养虎为患的道理?所以断然不会让怨军再度坐大,便从怨军之中选出2300人编为四营,改名常胜军,由郭药师统领。剩下6000人化整为零,编入各路军镇。

    如此既能为大辽效力,来日也难成大患,常胜军辗转辽东,被调来涿易二州,郭药师为守将,亲镇涿州,另外遣了部下老将赵鹤寿率一营守备易州,互为犄角。

    若真是如此,行事倒极为便利,若是辽国气数将尽,郭药师率军降了宋人便是,可是萧干早已安排了后手,留下将领萧余庆及其所部三百奚人兵马驻守易州,萧余庆任监军,并编管涿易二州粮草,如此便将常胜军的命脉紧紧握住,郭药师但有反意,极难成功。

    “耶律大石来这里干什么!”此时的涿州城门之外,甲士林立,常胜军五百兵马静静侍立在郭药师之后,左侧是其部大将甄五臣,右侧乃是从易州赶来的监军萧余庆。

    在往后细看,便是常胜军四营之中的大小将佐小校,在加之精锐士卒,看着军容,的确是一支不下一般西军的强军,郭药师行事素来稳重,善于观瞻形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常胜军组建之后,即便是辗转各地征讨,其麾下所部损耗也是极少的,甚至有一点阳奉阴违的味道。

    不过到了这个时节,大石林牙和萧干也懒得与郭药师斤斤计较了,毕竟现在的常胜军也算得上是大辽实力的一部分,也是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了。

    倒让郭药师颇为头痛的是萧余庆,这颗钉子就直直的下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但是郭药师所部粮草尽是由萧余庆拨付,平日里还得伸脸赔笑,孝敬倒是奉上不少,可是粮草依旧是缺斤少两,士卒刚好够食,直娘贼,这涿易二州方圆以外连个人影子也见不到,草谷也没得打,日子过得极为清贫。

    吃人嘴短,还不是得忍下气来任凭萧余庆拿捏,况且萧余庆也是好相与的对手,其部三百奚军,尽是百战余生之士,盔甲精良,多为骑兵,而且萧余庆所部乃是从才击败童贯北伐宋军的新胜之师中捡练而出,士气正盛,若是怵然发难,保不准这厮一把火烧了粮草,然后轻骑扬长而去,报与萧干知晓,届时面对郭药师的便是灭顶之祸。

    所以郭药师一向是小心为上,在乍然街道耶律大石将要前来涿州之际,郭药师甚至一度有些心神不宁,毕竟常胜军曾经反复的事情做得不少,大辽积微之下想要消除隐患也是极为正常之事,“难道真的是对付某家来了?”

    若是萧干前来,郭药师心中倒还好一些,毕竟辽东之时,郭药师与萧干总是有一份恩德摆在那里,即便贸然前来,总是以安抚为主,可是来的既然是耶律大石,他究竟是要干甚?耶律大石威名赫赫,绝对不是前来作客攀亲戚,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前来敲打一下他们常胜军,更严重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但郭药师毕竟是做得大事的人,断不会就这样被吓得弃城而逃,其性格本来就是不到最后山穷水尽,咬牙也要死撑。为了以防万一,郭药师便更加注重兵事,这两日将哨探游骑放出去老远,耶律大石若是大军前来,恐怕十有八九此事难以善了。

    与此同时,涿州州城各处防务也被郭药师整顿得颇为完善,即便耶律大石骤然发难,自己也有所准备,如此行事之后,郭药师心下才稍稍安定。

    郭药师按下心中的五味杂陈,捋了捋颌下而得胡须,“萧监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将军乃是大辽功臣,有何不能说的?但且问便是了。”萧余庆微微一笑,礼数倒是周全,可郭药师却是忍不住抽了抽脸颊,这样的笑面虎最是难对付,表面上人畜无害,可是私底下却处处使绊子,二人来此地驻守,已经是明里暗里交手了多次,触不及防之下,郭药师这等老江湖都吃了好几个闷亏。

    郭药师也是老滑之辈,准备先从萧余庆口中探一探口风再说。

第二十章 涿易二州

    “大石林牙为国之柱石,身负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是何事劳动林牙亲自来此,莫不是赵鹤寿那个不成器的在易州不安分,惹恼了萧监军?”郭药师在马上淡淡的说道,赵鹤寿乃是他手下的部将,如今分镇易州,但是其为人秉性再加之郭药师一再告诫其不得生事,料想不会出现问题,这句话不过就是抛砖引玉尔……

    “郭将军想到哪里去了,大石林牙和萧大王素来看重常胜军,此次前来不过例行巡视,顺道有些事情要办。”萧余庆在马上也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住地平线。

    说了等于没说,郭药师只是无趣的勒了勒战马,身后的甄五臣却是心中有些感触,“郭大哥啊,郭大哥,想当初俺们本就是饥民成军,一条命本就不值得什么钱,老天侥幸让俺们兄弟聚在一起,活到今日,这些年来纵横天下,也未尝有丝毫胆怯,怎地驻了涿易,行事却这般谨慎,大石林牙又如何,若是想与俺们常胜军过不去,一并接下厮杀一场便是,人死鸟朝天,反正活到今日,某这一条性命早就是赚够了本钱。”

    日头将至,不远之处,马蹄之声铮铮而响,当先一名契丹骑士手持牙旗,首先越过土包,出现在郭药师的眼中,风吹动牙旗,只是猎猎作响,随后一批批高大的燕地战马相继跃出,马上骑士身高力大,马术娴熟,尽皆为虎贲之士,气势恢弘,直冲而下。

    若不是马上骑士刀剑入鞘,弓未上弦,恐怕这般阵势,真要引得常胜军中军大动,或列阵迎敌,或掉头就往涿州城之中撤退了,待得郭药师看清飞奔而来之骑士仅仅只有数百人之后,终究是将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大石林牙,只是为震慑而来。

    契丹骑兵在距离郭药师军阵之前五十步距离勒马停住,难得的是,数百骑士,未尝有丝毫摩擦碰撞,坐下马儿彼此之间的距离都是掌控得极到火候。

    众骑士突然分开一列,一人从中策马缓行而来,正是耶律大石,郭药师,萧余庆却已经利落的翻身下马,朝前跪拜,“拜见林牙!”

    耶律大石也是下马,颇为豪爽的扶起二人:“郭将军和萧监军镇边辛苦,某此次前来不过只为检校三军,怎地郭将军摆出这般阵列,劳动将士某心中倒是过意不去得紧?”

    郭药师身后的常胜军将佐士卒这才稍稍从方才刚才林牙亲军的震慑之中缓过神来,纷纷拜倒行礼:“林牙一路辛苦!”

    “诸位都起来罢,郭将军,萧监军,俺们进城吧!”说完一手拉着郭药师缓步向涿州城之中行去,而对于身边的萧余庆,却只是稍微给个眼色而已。

    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不知这二人真是好到了极致,方才短暂的剑拔弩张却已是烟消云散。

    郭药师也是豪爽的大笑道,唤过甄五臣,“五臣,备好上等酒菜,好生招待林牙麾下儿郎,某与林牙先行一步。”

    说完之后二人携手迈入城中,耶律大石身后十余名甲士只是跟着进城,其余兵马就在外头下寨,酒水肉食不要钱的担出来应奉着。

    平日里,常胜军过得甚是节俭,如今大石林牙所部亲军倒是有了口福。

    甄五臣亲自负责接待契丹将士,除非是被猪油蒙了心,否则谁敢在这上头克扣半分。

    需知在常胜军里头,将郭将主军令执行得最为彻底的便是这个天杀的甄五臣。

    契丹军将也不着急,随身帐篷等物什先放在一旁,七八个人围坐一圈就这样席地而坐,大口咀嚼起来,看得一旁的常胜军士卒直吞口水。

    涿州州城之中较燕京更为萧条,每家每户粮食几乎都已经见底,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生活。

    好在城中每隔两日便接济施粥一次,这才不至于饿殍遍地,一路行来,不知有多少曾经的高门千金衣衫褴褛的站在路边,只要某位军爷有兴致,做个露水夫妻,管得一日果腹也好。

    耶律大石心情愈加沉重,只是一言不发往州府衙门之中行去,待得到了府衙,一桌酒菜席面早已备好,二人主次坐定,耶律大石率先开口道,“郭将军,涿易二州乃是燕京屏障,此处,万万不可丢失,如若有懈怠,为宋人所趁,便可直抵我燕京城下,责任不可谓不重。”

    郭药师挺直了腰身,也是一本正经起来,“林牙说得是,某南征北战,刀口舔血半生岂有不知兵家重地的道理,末将自受萧大王任命以来,未尝不担忧宋军压境,城防整顿未尝懈怠,宋人若敢越雷池一步,某麾下儿郎却早已是枕戈以待。”

    “常胜军本为怨军菁华所编,郭将军的统兵本事和麾下战力某自然是不担心的,儿郎用命,某也不能全力支持,但有所难,郭将军尽说便是。”耶律大石与郭药师小酌一杯,只是不温不火的交谈。

    “林牙有所不知,现下国难当口,军心士气勉强够用,萧监军皆是从易州将粮草转运而来,拨付的粮草仅仅只够将士一日两餐温饱,城中存粮不足三日,末将料想,若然战事有变,宋人围涿州而不攻,不消数日,便能兵不血刃取下涿州,易州兵马不足千员,若无燕京援兵,孤城之下也难坚守。”郭药师说到此处,只是站起身来,深深作揖。

    “林牙明鉴,若真如此,恐大势将倾,末将自作主张,强征易州民户商贾存粮,统筹用度,方才能够有所存粮,但也正因为如此,城中百姓怨气颇大,某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末将请求林牙能在粮草用度之上稍匀我部。”郭药师一番话说得可断银铁,字字山河仿佛忠心可表,一心就为大辽国事考虑。

    耶律大石面上并不做声,郭药师一番话实另有所指,张口就是要粮,表面之上陈述利害,实际上却是以涿易二州的得失做要挟,端的是滚刀肉般的老狐狸。

第二十一章 易容

    当今天下,四国并存,最北部按出于虎水的女真;占据幽云犹自苟延残喘的大辽;南朝歌舞升平,富裕丰亨的大宋;更有出横山,起于靖难五州的西夏。

    西夏与大宋战了百年,被大宋庞大的国力耗得精疲力竭,已然到了自保守成之时。

    而所谓大辽出居庸关外辽东五十余州国土已然沦丧殆尽,护步达岗一站,十万野战精华被女真诛灭殆尽,粮草缁重丢得一干二净。

    耶律大石与萧干也是一代豪杰,如此局面,竟然收拾余烬,将大辽最后的半边天撑了起来。

    而今大辽手中能站之士便是萧干麾下两万奚人部族军和耶律大石直领的契丹军,再加之数千渤海军和汉军。

    耶律大石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天赐皇帝登基之初家底就已经极为薄弱。

    奈何与大辽承平百年的宋人又横插一脚,举二十万大军北伐,可恨的宋人就知道趁俺们虚弱的时候咬上一口,俺们大辽要是完蛋,向来强势的女真人又会放过南朝的花花世界?

    君不知唇亡齿寒之故事哉?

    虽说白沟河一战,自家正面击溃了宋军,但宋人最后那支重甲白梃兵的反击实在是狠,险些就将某的中军大阵冲散了。

    若不是宋人大战之时还不忘勾心斗角,那一战最后的结果,犹未可知。

    大国之战,不仅仅是拼兵马,拼士气,归根结底拼的是资源和国力,所以即便侥幸得胜之下,大辽除了得到一场胜利之外再无斩获,反倒耗费不少缁重,本就难以为继的国库更是雪上加霜。

    大辽就差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此时万万不可轻启战端,恢复生产,聚拢人心,整练兵马,短则三年,长则五载,兵精粮足之时,收复故土方才有望。

    说到粮草一事,耶律大石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毕竟现在一分一毫都是自家与萧干节省着支予部下。

    而此时此刻,还为这支曾经案底不甚干净,反复叛乱多次的常胜军酬粮,那某耶律大石脑袋就真的是石头做的,还是特别大的那种石头……

    “郭将军稍安勿躁,此事某既然知晓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朝中主事之人乃是普贤皇后,某与萧干大王本来是共同辅佐,但亲疏有别,萧大王乃是皇后胞弟,如今军国大事都是由萧大王一言而决,待此番事了,回京如实逞报于萧大王,郭将军与萧大王曾经还有一份恩德在,想必自会为郭将军排难解忧。”

    “如此,便劳烦林牙了。”郭药师眉头微微一皱,耶律大石话语当中的推搪之意他岂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大石林牙说到这个份上还能如何?

    看样子大辽是实在难撑,如果大辽有所不济,某是不是应该想出一条退路了……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耶律大石送走了郭药师,前脚一走,屏风之后,萧余庆便闪了出来,刚欲开口便被耶律大石摆手制止了,“你做得对,常胜军首鼠两端,实不可信,粮草运筹事宜你就这般做,总不能让常胜军坐大,涿易二州若是战事一起,某与萧大王指望的还是你。”

    萧余庆听闻立即拜倒在地,“林牙明鉴,郭药师背主求荣之事做得还少了?昔日为董小丑所用之时,便擒杀袍泽以求上位,我观此人必有反骨!”

    “你在此地也要小心些,郭药师非庸人,若是逼迫得狠了,兵行险招怕是不妙,其中手段要轻重有度!”耶律大石扶起萧余庆,只是叹道,“某此次前来只是略作逗留,不日我将率使团出使送国,与宋人和谈,希望宋人能够就此罢手,如此我后方才能无忧,我等也可从容在居庸关,古北口布防,毕竟女真才是真正的大敌?”

    萧余庆见此,也是不由得惊道,“林牙身系社稷,宋军之中,我故辽臣子不在少数,若是孤身前往,恐怕有性命之忧,末将斗胆,请林牙三思。”

    “无妨,某自有手段,不会轻易暴露身份,某若不亲身前去,恐怕和谈之事,也难取得进展。”耶律大石弹拭了一下衣袍,“耶律阿古哲何在?”

    门口早已等候了多时一员契丹将领大步迈入,耶律阿古哲乃是耶律大石的心腹,为耶律大石亲卫统领,比不得前番与杨凌交手的耶律金博,耶律阿古哲身高臂长,是一条厮杀的好汉,而且精通兵法,处事素来稳重,从其担任的要职之中便可看出耶律大石对其栽培之意。

    此等要职,再磨炼两年,日后外放一地都统,便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耶律阿古哲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锦缎的胖子,虽说华贵,但也只是平民服饰,甲胄也未曾加身,只是背着一个包袱,二人进来之后便单膝行礼,“末将,草民参见林牙!”

    “起来罢,事不宜迟,你们尽快吧。”耶律大石说完便横身侧卧在长椅之上,虎目微闭,那胖子打开包袱,里面装的却是蜂蜜、面糊、颜料、毛发还有经过处理的兽皮等物,这些行当,竟然是易容的材料,这胖子坐在大石林牙身旁告罪道,“林牙,得罪了!”

    说完便开始从清洁面部做起,敷皮,贴毛,一丝一毫都极尽小心……

    萧余庆,耶律阿古哲只是一左一右站定,死死盯住这易容师,但凡此人有丝毫不正常的举动,立时就能将其结果了。

    萧余庆和耶律阿古哲分属萧干和耶律大石两人麾下,但是在因为在权力斗争之中,耶律大石主动让步,二人并没有如外界想象的那般撕破脸皮,所以萧余庆和耶律阿古哲一样,都是想大石林牙毫发无伤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这易容师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林牙,可以起身了。”说完之后便开始收拾包裹。

    耶律大石缓缓起身,出现在耶律阿古哲和萧余庆面前的便是一个脸色苍白,面容消瘦的青年人,大石林牙竟然放佛年轻了十岁,而且容貌较之以前,可谓是天大的变化,若说有所不足,便是无法改变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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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南下

    “老伯,劳烦了,某耶律大石并非是性情薄凉之人,为江山计,只得苦了你了……”耶律大石说完此话,那老伯伸出右手,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双目,一双眼睛瞬间流下两行血泪,这老人家倒是硬汉,双目失明之下,竟然一声也没吭,只是长叹道,“林牙不必心存内疚,虽然老头子不是皇亲国戚,但先祖也是跟随阿保机皇帝打天下的,我也是耶律氏子孙,林牙值此时节,独挑大梁,老头子能在有生之年助林牙一臂之力,纵然是身死,也对得起祖宗。”

    “老人家你放心,你的家眷某自会照料,有某耶律大石在一日,就不会亏待他们半分。”耶律大石说完之后便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萧监军,某即刻就要南下,老人家就留在此地拜托给你照料,郭药师一举一动也要小心监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厮若与宋人勾结,透露我的行踪,就坏了大事。”

    “再有,此行是为和谈,人数宜少不宜多,阿古哲随某携十数人南下即可,某其余三百亲军便由萧监军代领,在白沟河以北接应。”

    “林牙放心,某一定办得妥妥当当。”萧余庆应声而答。

    “好,出发!”

    涿州城外,数百骑士队列齐整,浩浩荡荡离城而去,所去方向正是易州。

    府衙之内,郭药师劲装上座,甄五臣有些恼怒的道,“郭老哥,这耶律大石也太无礼了些,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亏俺们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俺真是……”

    “耶律大石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郭药师虎目一睁,温和的气势陡然一转。竟是有些肃杀起来。

    “所部数百骑士是往易州而去,不过队列之中并未见到耶律大石的踪影,想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知潜到哪里去了。”甄五臣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郭药师只是望着头顶横梁,不断的喃喃自语,“奇怪了,奇怪了,大石林牙这是要干甚,要干甚……”

    “要不要联系易州的赵鹤寿查探一二。”甄五臣忍不住道。

    “不成,此时正值紧要时期,稍微行差就错就是灭顶之灾,俺们还是静观时变的好。”

    涿州城以东十三里,身着一身汉服的耶律大石转身对一旁的耶律阿古哲道,“可以了。”

    耶律阿古哲只是大喝道,“全军听命,改道往南……”

    ……

    雄州城外数里大营,三军将士在此已经逗留数月,北伐主力乃是背井离乡,客居而来的西军,离家日久,军中难免会有所怨气,“直娘贼的,真不知童宣帅在河间府作甚,俺们西军劳师而来,这北伐战事都未曾好好的见过一阵就败下阵来。”

    “谁说不是,环庆军也是无用,才拉上去就被辽狗打得大溃,引得俺们径源军爷跟着败退,除了杨将主,其他各路哪一处不是在观望而已。”

    “说得也是,环庆军也算是久经战阵了,打西贼之时,也未曾弱到哪里去,怎地一逢辽人就败得如此之惨,说到底就是环庆军摊上了刘延庆而已,刘延庆也算宿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应为了贪图复燕大功带着环庆军投了童贯一面,从西军当中分了出去。”

    “嘿,西军四部,打断骨头连着筋,刘延庆这般做便是彻底与老种相公撕破脸皮,日后情势,恐怕更加扑朔。”

    “关键之处就在于如今这个仗怎么个打法,进也不进,退也不退,整日就缩在这雄州之下,唉……”

    杨凌就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远处几个白梃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岳飞在离杨凌最近之处也是在说话,“大人,女真使者处白梃兵防卫得甚是严密,汤怀和王贵只能远远的盯着,这些厮鸟也忍得住,一连好几天都缩在寨中,不出来一步,每日里只见到酒食送将进去。”

    “料想赵良嗣已经向童贯禀报清楚,不日双方就将相谈出兵事宜。”杨凌对岳飞道,“不要放松警惕,继续监视着。”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女真若是入了燕地,其祸患更甚,历史惯性的车轮太过沉重,不是我一个百人军头能够逆转的,不管了,且以待时变,总是有机会的。“二哥儿,某前线游骑在白沟河遇到涉河而来的辽人,对方声称乃是辽国使者,要面见童宣帅,他们出示了告身文书,某看不像是假的。”罗延庆快马而来,向杨凌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对方有多少人,可曾留下他们?”杨凌转过身,有些诧异的道,辽国使臣也来此地了,这趟水要越来越浑了。

    “使臣被俺们留在了岸边,就等二哥那休息处理了。”罗延庆只是唯杨凌所命是从,从不打折扣。

    杨凌脑中仿佛电光火石一般转动,这或许是一次改变历史的良机,“立刻将辽国使臣送到我的营中,再向黄业请调帐篷,将其安顿下来,不要短了酒肉,再派人看护。”杨凌安排完毕之后便骑上了马儿,“你且速去,我要面见杨将主,赶紧上报。”

    听到辽国使臣前来的消息,杨可世立刻麻爪,直娘贼,怎地辽人的使者也来了。

    俺营中还有一拨儿女真人,赵良嗣那厮刚将他们安顿下来便回了河间府,也不知有没有将童宣帅请到。俺就怕女真人不安分,还派兵盯住他们。

    这辽人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将主请安心,某已经让部下将其好生安顿下来,酒食也未曾短缺,当务之急便是此事事关重大,非童宣帅亲身来往不得解决,当快马向宣帅禀报,你我只需照应起居便可。”杨凌似乎是读懂了杨可世的心思,当下便向其细说了起来。

    “对对对,正该如此,正该如此,杨老弟所言也正是某心中所想,本将这就立刻派人向宣帅禀报。”说到此处,杨可世还不禁在暗处红了红脸皮,只觉得火辣辣的。

    杨凌也不揭穿他,只是作了一揖,“既然杨将主已有定夺,卑职便先行告退。”

    “也好,辽人有什么短缺的你尽管来寻俺讨要便是。”杨可世也是扯着粗大的嗓门道。

第二十三章 透露

    杨凌一出营寨,便直往自己的营中,在自己的军营处,又多了好几顶营帐,便是辽国使臣的临时住所了。

    基本上已经搭建好了,周遭还有不少自己麾下的士卒在帮忙固定。

    见到杨凌前来,士兵都纷纷向杨凌行礼,杨凌一路行来,只是拍拍这个的肩膀,捶一捶那个的胸膛,“好小子,几日不见便如此壮实了。”

    杨凌在部署面前从来都不会显示自己高人一等,月余整练,不少士卒在训练的时候没有达到要求,惩罚吃食减半,杨凌却是与他们吃的同样的饭菜,同样也不足半,不少人都劝鉴过,但杨凌不以为然,依旧如此。

    跟着这样的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远处十几名契丹人站定,望着他们安扎营帐,指指点点,却也是为宋人的扎营效率点了个赞。

    “在下杨凌,乃是本都都头,当面可是辽国使臣。”杨凌走上前去,抱拳问礼。

    当下使者团中,一个面容苍白,二十出头的契丹人上前,此人正是易容而来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带兵往易州方向虚晃了一枪,迷惑了郭药师。随即便调头南下,此次出使,表面上由其部将耶律阿古哲为正使,他居于幕后,为副使。

    实际的决断权还是在耶律大石手中,当下耶律大石走出来,同样行了抱拳礼,“杨都头有礼,某耶律海东,乃是此次副使,这位乃是我们的正使大人,耶律阿古哲。”

    杨凌对着耶律阿古哲行了一礼,耶律阿古哲也是有样学样的还礼,只不过动作便不似耶律大石那般行云流水,毫无矫揉造作之感了。

    杨凌陪笑一声,“鄙处简陋,薄待了两位贵使,杨某已经将情况上报,想必不久之后便有人前来会见。”

    “有劳杨都头,我契丹本以武功起家,深耐苦寒,况某等身负重责,纵使吃些苦倒不值当什么。”耶律阿古哲上前阴测测的说道,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有些失礼了,甚至有些倨傲。

    耶律大石只是在旁冷眼观之,说实话,平日里一个小小的都头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

    不过自从杨凌来此之后,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哪里是一个地位低微的武夫,他也想看看此人面对阿古哲的刁难究竟会作何应对。

    杨凌不温不火的只是笑道,“事且从急,得任何军令,目前环境简陋,也是权宜,贵国有何物短缺只管告知杨某,能应下来的,杨某绝不说二话,待得童宣帅移至雄州,届时便可接贵使进城安居,某也可卸下这等差事。”

    耶律阿古哲答道,“无妨,在场众人都是沙场出身,吃得苦,打得硬仗之士,不会在这上面有所挑剔。”

    “说得也是,那女真使者前来也是极为随意,来此数日,竟然只是在营中闷头大睡,似乎几个月未曾合眼,送来吃食只是狼吞虎咽,未尝有半点挑剔,嗨,要不怎地说是靠吃苦起家的。”杨凌临走之前,有意无意的说道。

    夜已深,营帐之内,确定外间无人偷听之时,耶律阿古哲方才对耶律大石窃窃私语道,“林牙,怎么办,听那姓杨的所言,女真人竟然也来了雄州,女真人无利不起早,来此必有蹊跷。”

    “女真与宋乃盟约之国,先前便相互约定,合击我大辽,某断定此次女真入宋,所图者必定乃是于我大辽不利。”耶律大石只是眉头紧蹙,“那杨都头乃是宋人,为什么将这等消息告诉于我,需知若是女真来此,在与宋人谈判之时,童贯必定会打出这张底牌,届时即便我等侥幸说服童贯,也会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反正俺看宋人直娘贼的花花肠子最多,没有一个是安了好心,俺料想姓杨的轻易告诉俺们这个消息,未必不是挖了个坑使俺们跳下去!”耶律阿古哲向大石林牙道。

    “阿古哲,你能想到这一点便已经是极为难得,需知天下无利不起早,送上门的好处定然烫手,只是你的性格还是颇为急躁,此事若是静下心来便不难分析出杨凌此人的真正意图。”耶律大石耐心的解释道,“吾与宋人交手数次,杨凌此人的上头便是白梃军的杨可世,若说杨凌故意透露这个消息给俺们是为他人所指使,必定就是杨可世。”

    耶律大石说到此处,耶律阿古哲的双眼不由得瞪大了些,白梃兵,当日白沟河一战,正是这支直娘贼的重骑,冲击林牙的中军,已然撕破到耶律阿古哲眼前的防线,至死之际,每一个人的眼中只是满满的坚毅,这支军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因为除了杨可世以外,凭借着杨凌的职位是无法接触到地位更高的宋将,但是某却听说杨可世此人秉性直爽,休说心计,就连稍稍奉迎上官的事情也未曾做过,且极不懂变通权宜,若说是他唤杨凌前来暗示某家,某却是万箭穿心也不信。”耶律大石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见解,阿古哲却只有连连的份。

    “所以,某料定,杨凌所作所为就是他本人故意为之,至于目的,这也正是某疑虑之处,总之这几日告诫麾下儿郎行事小心一些,切莫乱走动,碰上女真人,折死在此,某也只当没看到。”“林牙军令,莫敢不从,某这就去吩咐麾下安分些。”耶律阿古哲只是拱手奉命罢了。

    “让萧余庆在白沟河北随时待命,若是有何不测,也方便接应。”耶律大石行事速来稳重,步步为营,未虑胜先虑败,凭此易容孤身前往宋营便可观之其胆魄。

    在杨凌后世的历史中,也是两宋之交的豪杰人物,大辽为女真所灭后,耶律大石携数百敢死之士,横渡大漠,白手起家。

    经营日久,得以横扫中亚,建立大辽了历史上最后一个契丹政权,并登基称帝,史称西辽。

    正是由于大石林牙,可以说大辽国祚以另外一种方式再度延续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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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胜捷军

    即便如此,耶律大石也未曾犹如南宋朝廷般偏居一隅,而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大举东征,以图复国。

    奈何天意难违,大石林牙东征之时运气却是坏了一些,茫茫大漠,恶劣的气候给了耶律大石当头棒喝,路上牛羊兵马死伤无数,复国之业方才作罢。

    而这个时候,女真也听闻残辽在西竟然还有一个庞大势力,彼时北宋已经灭亡,女真亦派出大军远征耶律大石。

    历史有时候具有莫名其妙的偶然性和戏剧性。

    大石林牙东征之时最大的敌人成了他的朋友,女真大军在面对大漠之时,依旧是重蹈覆辙,折损无数,兵马十不存一。

    耶律大石免了一次刀兵之灾,至此,两国再无兵事。

    若不是大漠阻隔,大石林牙复国功成与否暂且不表,起码,历史重新改写便是必然。

    而所谓西辽,最后灭亡乃是因为蒙古崛起,蒙古铁骑横扫天下,西辽也为其所灭。

    不论成败,以一人之力挽此绝境,耶律大石都是当之无愧的一代雄主。

    并且末世与开国不同,任何朝代立国之初,无不是开国雄主,猛将如云,民心军心顶峰之期。

    而末世之下,君主无能,武将畏战,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总之大厦将倾,人心丧乱,更有强敌虎视眈眈,所要力挽狂澜,再延国祚,实比创业更艰。

    历史上此等人物数千年来,无非东汉刘秀,蜀汉刘备,再有一个便是大石林牙,其余东晋,南宋,皆是子孙承袭前人祖荫,不思进取之辈。

    杨凌自辽国使臣处离开后又巡视了一圈军营,更兼之习了半日马术,将士整练已初见成效,杨凌便不必事必躬亲。

    杨凌有暇进了一趟雄州城,准备购买一些孩童穿用之物,马方旭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军中条件有限,只得以马奶代替。

    不得不说,中国人民的耐苦能力是极好的,雄州城外大军云集,但城内依旧是集市闹热非凡。

    这个时候,大批的粮草缁重都陆陆续续从河南诸地转运而来,堆积在雄州城之中。

    正是因为如此,街上更为拥挤,不时便可看到民夫成队推着小车押运粮草的景象。

    所以若非特殊身份之人,不得于市骑马,所以人来人往,倒是秩序有度。

    杨凌手中拿着包袱,里面装了各种物什,正在准备回返的时候,一队快马由东向西顺着街市向前小跑去,当先两人手持牙牌,上书河北,河东宣抚使,“宣帅进城,闲杂人等,两侧退避,胆敢扰了宣帅,俺手下的鞭子可不认人。”

    听到如此,来往行人推车挑担的无不急忙往两侧闪开,当先骑士与庞厉是一路货色,均是关西大汉模样,便可以看出这些骑士乃是从西军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杨凌已然知晓,此军便是童贯从西军当中组建的胜捷军,这支军队的统帅乃是王禀,靖康之变中,所向无敌的金军在太原城下受到顽强阻击,而那时的太原,仅有王禀率领的胜捷军三千人。

    胜捷军是童贯负责西北边防时为自己招募的一支数万人的亲军,行伍出身的王禀从一名普通的士卒逐步擢升为宣抚司的都统制,在跟随童贯镇压方腊起义后北伐辽国,败于白沟,后来女真侵宋,童贯逃离太原,留他为副都总管负责守城。

    在重重包围中南顾王师,望穿秋水的太原守军没有盼来自己的援兵,兵临城下的却是宗翰大军。宋代的太原只是一座政治与战略地位都不重要的小城,物资储备极为有限,太原军民已经在严密封锁中苦苦支撑了八个多月,存粮基本用尽,士卒先是宰杀牛马骡等牲畜,后来只好烹煮弓弩皮甲以充饥,而城中百姓则只能用糠秕和干草来果腹,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

    尽管如此,太原军民依然矢志不渝,拒绝了完颜宗翰的数次劝降而决心以死报国。

    做为一个游牧民族,女真人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为了夺取太原,金军总结了攻取辽国五京时的作战经验,除了早已实施并卓有成效的“锁城法”外,还制定了一整套在当时极为先进的攻坚战术。金军运来三十座大炮,能将大于斗的炮石抛入城内,城头用于防御的敌楼屡屡被击中摧毁。

    北宋立国之初,收复晋阳时,就曾在城外构筑过起防护作用、名为“洞屋”的掩体工事,而金军更是建造了五十座下部安有车轮的大型机动洞屋,其作用尤如现代的装甲运输车,金军企图用它来运送土木填平护城壕。在攻城时,金军制造了集洞屋与云梯于一体兼顾防守与攻击的鹅车,这种形如鹅状的装备下安车轮,上冠皮铁,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

    太原守将王禀针锋相对,对于大炮,在敌楼前设立栅墙,楼顶覆盖糠布袋,这样敌楼即使被击中也不会有大的损坏而能够迅速修复。对于填壕,宋军挖掘地道直通护城壕,等金军填满木柴后就放火焚烧使其前功尽弃。对于鹅车,宋军在城头设立了也如同鹅状的跳楼,从跳楼上将系有绳网的巨石套在鹅车顶部,使其重心上升,然后用搭钩和绳索将鹅车拉倒。

    但是一但城中出现了人相食的局面,可以想象到战事已经惨烈到何种局面,同时意味着这座孤城的坚守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在金朝生力军半个月的猛攻之下,英勇顽强的太原城在坚守了二百五十多天之后,于九月初三失陷。

    即便是在城池陷落的条件下,王禀依然率领饥饿疲惫的士卒坚持巷战,背负着供奉于太原祠庙中的宋太宗御容突围出城,金兵全力追赶,身中数十枪的王禀投汾河自尽。金兵得到王禀的遗体后,完颜宗翰命令士卒策马踏为肉泥以泄其愤。

    城破之后,太原三十余名当地官吏壮烈殉国,金兵屠城报复,在饥饿中幸存的太原百姓几乎被屠杀一空。

    胜捷军结局,凄凉若斯,壮烈若斯,非太原军民对不起赵宋,乃是赵宋对不起太原军民。

第二十五章 长夜无眠

    长长的队列之后便是童贯的官轿,非是童贯不善骑马,只是暮气已深,非是不到特殊场合,童贯也就免了,在官轿两侧,文武二人各自骑马站定,一人身着黑甲锃亮,便是胜捷军统制王禀,另外一侧之人便是杨凌之前见过的赵良嗣。

    童贯已经抵达雄州,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接见女真使者和辽国使者了呢?不知这位在传奇演绎当中臭名昭著,而历史上功过参半的童宣帅又该倒向哪一边?

    杨凌预料得到,在自己未曾出现时空,童贯选择了女真人,隧有第二次北伐幽云,但面对大石林牙和萧干两位宿将,依旧是惨白,最后不得不求援女真。

    说到底,杨凌对于北伐事及其赞成的,不管是南宋北宋,前有辽国,后有金国,他们占据幽云十六州对宋朝的战略地位造成了极大的被动,燕云以南,就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

    河北河南都是骑兵的天然战场,除了黄河天险,整个帝国几乎没有别的地形可以依托进行防御,而辽和金的骑兵无疑在整个中华历史上都是最为强盛的。

    尤其是女真人的铁浮屠骑军,说一句极端的言语,女真铁浮屠乃是纵观整个世界,上下五千年都是最为强悍的,没有之一,后来的蒙古铁骑虽然攻伐到了欧洲,但是比起铁浮屠,窃以为还是差了不少。

    一般的敢战之士,在两军交战中冲杀七八次便是极端强悍的战力,这个时候体力也有些难以支撑了,但是女真人生于白山黑水苦寒之地,在史书之中,历历可查女真人于阵列而反复冲杀二十余次的记录。

    这样的战力,再加之得于辽宋两国的精良铁甲,铁浮屠可以说乃骑兵之最,但是女真人口极其稀少,所拥有的战力不过数万人,其中真正的生女真则是少之又少。

    立国百年之后,金国承平日久,难免战力衰退得厉害,这才有了蒙古人的崛起,但是即便是成吉思汗时期,女真若是能拉出一支铁浮屠,便足以震慑他们了。

    汉家民族自从秦皇汉武之后,文风日盛,武功稍弱,所以地理优势和兵甲精良便成为了最大的优势,幽云之地一失却,高屋建瓴之势立刻不再,骑兵南下便无法防御,甚至到了冬季,黄河结冰,骑兵凭借机动性,数日之内便可直插大宋腹心开封,“靖康之耻”就是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战略形势下发生的中华民族的浩劫。

    幽云十六州自石敬瑭拱手送予辽人之后,便成为了汉家儿女永远的牵挂,北宋开国以后,重取燕云就成为对北方战事的基本国策,宋太祖,宋太宗省吃俭用,筹备军饷,挟开创大宋王朝的精兵强将一次又一次地向北方冲击,试图夺回燕云十六州。

    原因无他,这是对中华民族生死悠关的战略要地,但面对居高临下的冲击势能十足的北方骑兵,以步兵为主的中原军队最终仍免不了一败涂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使宋帝国对收复北方失地心灰意冷,不得不在华北平原上劳民伤财地构筑大量的坚城,组建百万禁军抵御北方铁骑来去如风的侵袭,据史书记载,宋军数量最多的时候高达一百二十万,为此,宋国不惜落下冗兵的病根。

    赵宋更是不惜许下,“复燕者为王!”的天大赏头,惨痛之处不止于此,赵宋甚至还想到在华北平原,积水成湖,广种树木来阻滞骑兵活动的怪招,幽云十六州不复,战略劣势永远不会改变,后世的明成祖朱棣有鉴于此,这才从南京迁都到北京,也就是当下的燕京,正是因为意识到了幽云之地的战略地位,大明更是上演了一出长达两百余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可歌故事。

    杨凌对童贯又能多说什么,幽云之地必须收复,但是不能借女真之手收复,汉家儿女不是没有敢战之士,虽说大宋再也没有开国之初数十万精锐禁军的强悍战力,但是需知辽国汉化日久,更是被女真打得精锐所存无几,整个大宋若是上下一心,不再如之前那般相互掣肘,要是再不能收回国土,某杨凌就将田字倒着写。

    杨凌摇头叹息,说到底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若是有一天,能够有改天换地的能力该多好啊,这是杨凌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是夜,待得杨凌照顾好马小英和孩子入睡之后,和衣而起。

    月明星稀,草鸣啾啾,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历史朝着既定的轨迹运行,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无力之感,汉家民族难道真的要如历史书写的那般再度经历一次血火煎熬吗?

    杨凌手中提着酒壶,却是坐在草垛之上呆呆无语,不时灌下一口索然无味的米酒,真是没有后世那般味道,直娘贼就和饮料差不多。

    “某就出来透透气,未曾想到杨都头却有兴致在这里饮酒。”正在这时,耶律大石走了过来,坐在了杨凌的身边。

    “原来是贵使!”杨凌礼貌性的抱拳问候道。

    “说甚鸟贵使,说句难听的,俺也不是什么值得高攀的人物,若是杨都头瞧得上俺,便换一声兄弟便是了。”耶律大石笑道。

    “海东兄。”杨凌顿了一顿,“此夜无眠,某却是因为心中郁郁,来此图个逍遥,你又是为何?”

    “某与兄弟皆是一般,俺们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现下只求无战而已,只是使命艰巨,难免有患得患失之感。”耶律大石说完之后,只是将腰间的酒囊解了下来,“你们南人的酒实是索然无味,来,喝一口俺们草原儿女的马奶酒。”

    杨凌也不多言,只是接过酒囊,仰头就是豪饮,此酒品在喉中会感觉辛辣中带着一股浓香的奶味和淡淡的甘甜,然后是一阵热辣的感觉,这种热辣从舌头一直热到胃里。

    “哈哈,却是借了海东兄的好酒!”

第二十六章 秉烛夜谈

    “好喝吧,俺们大辽立国之初,草原儿女射骑精通,性子豪爽,几乎人人都喝这酒,而今立国百年,反倒是没人爱喝这烈性的马奶酒了,我们学宋人的吃穿住行,生活饮食。”耶律大石说到此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国事艰难,民不聊生啊……”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吞下。

    杨凌安慰道,“是非成败,转头皆空,天下没有永恒不灭的帝国,只有永恒不灭的人心,海东兄若是有心,来日不妨效仿阿保机皇帝,再做一番事业便是。”这个马奶酒是有些醉人的,按照后世的说法,大约也有三十几度的模样,杨凌本来酒量就不甚好,再加之今日尽兴之处,难免醉得很快,说起话来也是没了平日间的拘束。

    两个不同民族的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说到心坎里去了,“海东兄,杨某其实心中又何尝不是担忧,辽国尚且与大宋和睦百年,未生战事,可是女真呢?你们是见识过的,为了收复幽云以至伐辽实是无奈之举,若无幽云,高屋建瓴之势便不复存在,我们大宋又不知要提心吊胆到何日。”

    耶律大石心中猛地一惊,未曾想到杨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个某却是明白得紧,自古无义战,两国相争,不过各为其主,不妨你我下来依旧是知酒好友,不过为兄倒是愿意听贤弟对于女真的高见。”

    “高见不敢担,不过是区区念想罢了,女真久居苦寒,数十年之内蛮性难易,侵略乃其天然本性,大辽国事糜烂,断然难以续命,某却是一直在想大辽若覆,大宋有如何抵挡女真南下?”

    “贤弟就如此料定女真会侵宋,要知道你们可是盟约之国啊!”耶律大石有些诧异道。

    “嘿嘿,我辈男儿信什么盟约,弱国无外交,信那劳什子盟约,还不如信手中的兵马。”杨凌抑郁的道。

    “好,好一个弱国无外交,就凭贤弟这句话,某耶律大……海东便不虚此行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是聊了半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仰天大骂,一会儿低头沉思,马小英曾经也是伺候过大户人家的,厨艺早就没得说了,早在一个时辰前,她就醒了,每到晚上她都是枕着杨凌的胳膊入睡,今晚总是觉得不适,醒来时杨凌已经不在身边。

    小英一时还慌了神,起身出去寻时便看到杨凌和契丹使臣聊得竟然如此入神,在她的印象当中,宋人和契丹人不是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是吗,毕竟白沟河两边死了那么多将士,说是结下国仇也不为过。

    不过要让脑袋一向有些迷糊的马小英想通其中的道理简直是太为难她了一些,于是马小英回到帐中生了个火,做了醒酒汤,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端了过去,还送了一壶热茶摆放在一旁,也没多做打扰,只是给了杨凌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便转身回帐了。

    要说这醒酒汤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有些酸酸的,喝了之后便感觉让人精神一振。

    喝了醒酒汤,又坐了一会儿,杨凌从酒意当中渐渐回过神来了,讪讪地觉得好没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浓茶,坐在那里发怔。

    耶律大石也是无言,只是感概万千,陪着杨凌于月下喝着茶,家国重担在这一刻全都一并放下,竟然感到难得的放松。

    “杨贤弟,你那日向我透露女真使者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知道什么?”耶律大石定定望着杨凌就道,对于杨凌他有意思看不清的感觉。

    “我为了……”杨凌的目光投向东方,仿佛要透过夜色,看到数年后的时空一般,悠悠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也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我是为了……”他有些说不下去,定定神,话头一转道:“你知道火药么?”

    “知道!你们宋人好像每逢过年便会放上两节爆竹,还像我记得你们宋人还研制了火器,不知效果如何?”耶律大石回答道。

    “却是如此,如果大宋就这样一直下去,水到渠成,日后百姓定能过上普天下最好的日子,但是如果不是如此呢?”杨凌突然话锋一转,说句实话,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了,但是耶律大石却是不在意这些,只是静静的听着。

    史有崖山之后无中国,这是因为宋代之后,汉家文明为少数民族所统治,一直在走下坡路,虽然到了明朝有所缓和,资本主义也开始萌芽,可是大明又遇上小冰河时期,国内起义,满清入关,汉家文明再度沦丧,后来的闭关锁国就不必说了,这才有近百年的屈辱历史。

    “海东大哥,说不定五百年后,远在咱们更西边的地方,那里的人学到了我们的火药,学到了我们指南针,他们开始造船,开始一步一步的探索到更多的资源,然后助长他们的贪性。将火药做成武器,装到船上,掠夺更加广袤的资源和土地,因为一旦从其中获得了切实的好处,他们就有取之不尽的黄金白银,有更多的奴隶为他们劳作,或许他们最开始的国土还仅仅只有数州之地的大小,但是越发展到最后,他们就会成为疆域最广,最富有、军力最强大的国家。”

    “一旦如此,若非经历一番毁天灭地的战事,他们的霸主地位便不会再动摇,世界上的资源,他们占据最好的,最多的,没有人可以阻挠他们,他们兵锋所指,无不令人丧胆,他们的国土,不管在一天的什么时候,他们的国家总能有地方看到日出,你说牛不牛?”杨凌拍了拍胸脯说道。

    耶律大石点了点头,“果然是牛,不过你到底在说什么?”

    杨凌忍不住脸皮抽了抽,自己所说的的确是太过惊为天人,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理解透彻,即便理解,也是难以接受的,也罢也罢,在这个当口先改变童贯求援于女真再说,说不定,眼前之人便是一个变数,此刻的杨凌看着耶律大石,忍不住眼中忍不住直冒金元宝,耶律大石则是背上吹过一阵冷风。

第二十七章 招揽

    “杨兄弟,如此异世,你我难得相聚,某观你谈吐不凡,日后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今日一聚,却是将某心中那些许不快全都抛掷脑后,来日若是疆场相见,所谓的童贯,刘延庆不过大辽手下败将矣,贤弟若是能为我大辽所用,来日封侯拜相,不是空谈,说不定俺大辽得贤弟,还能有些许改天机会。”耶律大石此话已然是器重,当下又不好表明身份,便道,“若是贤弟愿意,某可想大石林牙表举,纵然是为我一厢都指挥使也好多做一个都头,来日再立下功勋,某大辽定不会亏待与你。”

    “海东兄说笑了,杨某虽然位卑,但终究是宋臣,不敢忘国之忧,幽云乃为官家必得之地,说不定来日,你我兄弟便是战列相见,届时若是我大宋骤逢不利之局,还请给某一个痛快。”杨凌站起身来,望着苍茫北地,只是坚定的道。

    “好,好,好,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大丈夫正当如此,贤弟,你越是如此,某家越是舍不得下你,异日若是宋庭刻薄于你,尽管来寻我,俺绝不说大话,俺们大石林牙却是最喜你这等豪杰,大辽随时为你枕席以待。”耶律大石拍了拍杨凌的肩膀,赞赏的道。

    至今如此,天空依然泛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一夜,耶律大石和杨凌各自怀着满怀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马小英却是刚刚睡眼朦胧的起身,见到杨凌突然回返,小女儿姿态自是不予言表。

    杨凌还来不及洗漱,却是来了多名胜捷军军士,言道要将辽国使臣接入雄州城内安住,说来也是宋国薄待了使臣,且不说辽国和金国的彼此地位,来者为客,但是如今,女真人和契丹人都是各自居住在杨可世麾下的营帐之内,军伍之内,纵然是各种条件都已经是将养得周全,吃穿住行未尝有半分亏待,但是毕竟对于出使之人来说,即便如此,已经是稍微有些慢待了。

    需知一国使臣,代表国体,代替天子出境,一般的使臣都是3品的官职,不干预朝政,不过对于皇家内部的变动有绝对的话语权,比如太子的变更,礼仪的变动,如果是汉族政权巅峰时期,一般朝廷的使臣去了附属国,当地的国王很多场合都会以兄弟或者平等的礼节敬之,甚至有年轻的国王或者世子因为仰慕中原文化,都可能拜使节为诗书先生的也不少见。

    如果使节因为各种原因离任的,国王也会隆重的为其送行,如果你以后还有可能再来的话,也会以贵客之礼待之,这样的礼敬对待一个级别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被流放至此的官员就很说明了问题,属国对于天朝之人是非常尊重甚至可以说是敬畏的。

    但是这仅仅是地位高的国家对待附属国而已,但是即便不是这样的情况,辽国和宋国交邦百年,为兄弟之国,即便现在因为北伐战事现在相交淡了,也是平等外交,而女真人立国不就的金国更是与宋国签订了海上之盟,盟约之国的待遇也是上等的。

    可以说,任何一国使臣来此都是极尽上宾待遇,可现在,两国的使臣都只是住在简陋的军营当中,可以说两国使臣没有在期间爆发,一走了之便是最大的奇迹。

    说到底这个锅还得童贯来背,童贯北伐之初,本来也想着对已经很破烂的宿敌辽国来个犁庭扫穴,不过此时他已知道了宋军的力量不那么可靠,只是身为元戎,又是北伐平燕的策划者之一,退堂鼓是万万敲不得的,所以童贯的气势还是很壮的。

    童贯先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国,派人拿着徽宗的手谕去要天赐皇帝举国附宋,保证他世世代代不失王爵,遭到了拒绝,而童贯的的招降纳叛政策又惹恼了天赐帝,于是辽与宋展开了决战。

    彼时童贯已安排两路大军夹击辽军,辽国派耶律大石和萧干迎战。虽然童贯气壮如牛,奈何军队不堪一击。

    辽军两败刘延庆环庆军大军,又在今河北涿县击败辛兴宗的另一路大军。至此宋军全线败北。都统制老种相公种师道见时局如此,只得回军往雄州,结果消息为辽军所知,辽军派轻骑追击,在雄州城下,宋军大败亏输,望风而逃。

    所幸的是,辽国因为担心其北边的金国前来,不敢扩大事态,追到雄州就不再追击,宋军这才免遭了全军覆没的命运。这消息吓坏了宋徽宗,徽宗“闻兵败惧甚,遂诏班师”。

    其实这个时候,徽宗所谓的班师诏书已然是马后炮,颓败到了这等地步,还用他老人家下令,不过童贯暮气太深,当日听闻耶律大石压兵雄州,竟然连兴起一丝抵抗的味道也没有,一个屁也不放的放弃了雄州,直接退到了真定府。

    但是杨可世却是宿将,深知这个时候定然不能一溃千里,收拾白梃兵精壮于雄州安营下寨,凭借坚城令得耶律大石无功而返。

    也正是因为童贯远遁真定府导致了童贯对于时局有些失控,竟然连两国使臣前来于此,也有些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才慢待了一些。

    童贯也没有跋扈到一定的地步,一入雄州便派遣胜捷军亲军前去接两国使臣入城,女真使臣倒是好一些,可辽国使臣就令他有些头疼了,毕竟自己才为辽军所败,不免气势低了一筹可是,可是童贯转念一想,“我本一国宣帅,掌河东,河北两地宣抚之职,如今已经做出了有好的姿态,难道还不够么?辽国能有多大的胃口?他们也该知足了。嗯,他们应该知足的,我身上还有十万精兵。纵然白沟河小挫,辽使也不能不有所忌惮,而今女真使节也到了,让他晓得我大宋与女真关系密切,那时辽国恐惧两面受敌,必会奴颜屈膝,一定会的!”这般料定,童贯便派遣了亲卫出去,迎接两国使臣入城。

第二十八章 接使入城

    大宋立国以来,装甲之坚,兵革之利,弓弩之强,乃是世界的巅峰,童贯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北伐大军最高统帅,号令西军,而胜捷军军士为其亲军,战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童贯对胜捷军也从不吝惜赏赐,因为胜捷军中的士卒都是童贯从西军四路强军当之中挑选出的敢站之士,且与西军将门不一样,他们虽说累世镇边,但根底干净,都是处于最底层的士卒,只是被童贯一手提拔而起。

    和杨可世的白梃兵一样,胜捷军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胜捷军军中的武器配备也自然是最好的,一路行来,竟然瞧得杨凌军中的厮杀汉极为眼热。

    “嘿,兵甲再是精良又有如何?北伐大事胜捷军寸功未立,眼见大厦将倾,还不是杨将主率领俺们白梃兵上去送命才挽住颓势。”

    “话也不能这么说,俺虽然也是白梃军出身,可在胜捷军当中也有几个熟悉的朋友,打西贼的时候,胜捷军可是用命得紧,俺是瞧过的,不比俺们白梃兵差到哪里去。”

    “谁说不是,可胜捷军跟了童宣帅无疑便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空有一身武力而不得施展,其实他们自己也是老大的不适应。”

    “胜捷军将主王禀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西夏入寇,直娘贼的王禀率了三百胜捷军,追杀一千西贼数十里。这次北伐战事如此,我听说王将主几次向童宣帅请战,都被挡了回去。”

    “嘘,禁声,他们过来了……”

    数名胜捷军将士虎步行来,身上穿的盔甲只是亮眼,里间还穿着皮甲。

    这些军士目不斜视,穿过白梃兵的连营,只是直直往杨凌营中行去。

    来到杨凌帐中,几个军士也不啰嗦,直接告明来意,“奉宣帅令,奉请辽国使臣入城,尔等速速带路。”

    杨凌听罢,起身便往耶律阿古哲住所之处行去。

    通禀之后,耶律阿古哲,耶律大石率众出营,胜捷军军汉不敢托大,只是拜倒,“某等奉童宣帅帅令,延请贵使入城。”

    耶律阿古哲上前虚扶了一把,“有劳诸位,还请前面带路,某来此数日,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说到这里,杨凌的差事可以说已经卸下了,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大石突然凑到耶律阿古哲的耳边轻说了几句话?

    耶律阿古哲只是诧异的看了杨凌一眼,便上前对胜捷军领头的那人说道,“这位大人,某有一事相求,还请应允。”

    这胜捷军头领虽然说长得一副粗鲁相貌,但是竟然好像还是读过几天书的,料想也是,如果真的是俅都不懂的军汉,童贯也不会放心的让他前来做这等精细差事。

    当下这胜捷军头领便抱拳道,“贵使言重了,既然到了这里,我等必当尽好地主之谊,来此之前,宣帅也交待了,贵使但有任何要求,务必全力满足。”

    耶律阿古哲也是笑道,“宣帅客气,某一行自度河以来,全赖杨都头照料,这些时日用度未曾短缺半分,其麾下的士卒与俺们都处得熟了,某便想讨个人情,入城之后,一应照料事宜仍然由杨都头负责,如何?”

    这头领这才知道下面一声不吭的都头原来姓杨,思索一二后便道,“原来是此事,这件事情不总劳烦宣帅,某便能做主下来,杨都头便随辽使入城罢,只是为大局计,杨都头麾下士卒不便全部入城,当检选七八名随同为宜。”

    杨凌听罢,目光向耶律大石看去,“这耶律海东,又在搞什么东东?”

    只见耶律大石只是冲着杨凌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杨都头,且好好做,若是照应辽使得当,宣帅仁慈,是不吝赏赐的。”这头领轻轻的拍了杨凌的肩膀,然后说道,“你先挑选好人手,安排好军中大小事宜,再收拾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下午某再过来接你和辽使入城。”

    这胜捷军便是雷厉风行的模样,说完之后,便骑上马儿,扬长而去,胜捷军多为轻骑,也是大宋难得的骑兵菁华。

    杨凌还在愣神的功夫,耶律大石便上前道,“杨兄弟,看来你我兄弟,还有相聚时日,且快回营安排妥当,下午我们同进雄州城。”

    军中事情已然步入正轨,杨凌只是粗略的交代一番便可。

    无非就是严世臣负责例行的整练,罗延庆所部数十轻骑依旧远远的在白沟河两岸哨探。

    而自己则带着岳飞,汤怀,张显等人入城,为了方便行事,杨凌还将准备将马小英也带入城中安顿下来。

    毕竟雄州城中条件比起外间军营要好得多,日晒风吹的遮蔽也不尽完全。

    甚至有时候小小的马方旭但有凉寒发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杨凌心中,马方旭的成长始终是要放在心中重要的所在。

    即便如此,也还缺了几个名额,岳飞另外还检选了数名机灵的军士随同。

    好生收拾一番之后,携带的东西还不少,为了马小英和孩子出行方便,杨凌便寻了黄业借来一辆马车。

    一直到下午时分,才与辽国使臣会合,这一番前来的依旧是那个胜捷军头领。

    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队胜捷军兵马,约摸在两百人上下。

    还带了十匹空马,两辆马车,旗帜仪仗若干。

    在等待了这么多天之后,辽国使臣终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待遇。

    如此一来,杨凌夹杂在队列当中的马车就显得不那么碍眼了。

    过了城门之后,人群便有些拥挤起来,辽国使臣前来,摆出了如此阵势,自然是引得无数百姓围观,幸好早有准备,十数名胜捷军甲士在前面开道出去老远,一时也没有影响行进的路程。

    雄州城南有一驿所,一般是用来往接待,士卒临时歇脚换马之地。

    自从辽宋签订澶渊之盟后,边事愈少,逐渐的荒废下来,直到赵宋官家决意北伐,收复幽云,这才进行了重修。

第二十九章 老种相公

    由于军情需要,往来之人众多,所以驿站的修建极为重要,驿站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一辈不止,平日里存储的粮草足够百人一月之用度,更兼之里间还有数十匹备用河曲马,单单是马匹精料一日耗费就不在少数。

    自北伐以来每日粮饷都如同流水一样花销出去,幸好大宋几代君王垂拱以治天下,又得益于王安石变法,这才支撑得起这场北伐大战,大国战争比拼的便是经济粮草,这也正是辽国即便大败也不敢深入宋境,乘胜追击的原因。

    说到底,这驿站如今规格已然不小,待得众人到了城南驿站,围观的人群这才渐渐的稀少了起来。

    众人整顿歇息自是不多说,那胜捷军吩咐馆驿好生招待之后便告辞离去,约定明日再面见宣帅,商议国事。

    在送走胜捷军军士之后,耶律大石和杨凌并肩回返,正待踏入院中,对面房门突兀的打开,数名女真人大步迈出,虽说来到宋境日久,但是在他们的身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腥暴戾的气息。

    杨凌放下心中就是不由得一沉,女真使者与辽国使者同院而居,童贯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直娘贼,这没鸟的阉人,难不成还做着大小通吃的美梦?

    更何况女真尤恨契丹,童贯就不怕这样安排生出事端来?

    杨凌叹息了一声,对于历史,他有超出这个时代的远见性,童贯的意图在他这里太简单不过了。

    历史上,童贯请女真入关收复幽云,如今也是如此。辽国使臣来此无非就是求和而已,但是宋军前番大败,在气势上,难免先天不足,但是女真使者在此,就足以给辽国使臣莫大的震慑,双方牵制之下,剧本才能向自己最满意的方向进展。

    杨凌有些不解的是,现在他还没办法接触到这等高层面的东西,对于童贯现在的计划应对他还不甚了解,不过连金抗辽这等基本的大方针是断然不会变的。

    否则也不会有当日赵良嗣亲自接女真人入宋营的那一幕,显然这都是童贯早有算计在内。

    耶律大石只装作未曾看见一般,直直的回到自己房中。

    “林牙……海东,你说童贯这是什么意思?”耶律阿古哲一张脸几乎都快黑了下来,童贯如此做法,所透露出来的信号,无异于对他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说到根本就是这一次出使基本上便没有了和谈成功的希望。

    耶律大石只是淡淡的道,“无妨,童贯如此,不过就是借势而已,如此反而落了下乘。”“宋人皆是外强中干之辈,你不必多虑,很多时候,不必俺们施展手段就会自乱阵脚。”耶律大石冷静的道,“明日面见童贯之时,你见机行事,既不可向宋人低头,下不可将其逼迫得狠了。”

    “林牙且放心,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不过明日若是女真人搅局又当如何?”耶律阿古哲颇为忧虑的道。

    “俺们大辽和女真早就是不死不休之仇,可笑萧大王还妄图与女真和谈,简直是痴心妄想。”耶律大石顿了顿首,“宋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若是明日面见童贯之时,女真使者同在,你便无须客气,要多强硬便多强硬,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笠日清晨,双方使臣均已准备就绪,依旧是由胜捷军军士引领而向雄州衙门前行?

    衙门方圆数百丈之内密密麻麻布满了警戒的士卒,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也不为过。

    杨凌今日以护送名义可进入衙门,但之能在大堂之外,且随身兵刃全部卸下,杨凌就站在大门口之外立身等候,仅仅之能以眼角斜光观测着里间的情形。

    童贯坐在最上首,身后胜捷军王禀严肃的站定,虎目扫视四方。

    两侧便是辽国使臣和女真使臣,耶律阿古哲和耶律大石淡淡的坐定,不时泯上一口佳酿,神情不骄不躁。

    而对面的女真人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对礼节什么的倒是不甚在意。

    他们的身边站着一个渤海人,便是此行女真人的谋士之类的角色。

    不得不说,现在的女真人性子残暴,但是心机却是不重,兴许是怕为宋人所算计,还特地请了一个辽东渤海人前来。

    在使者之下两厢便是大宋文武各位大臣依次坐定。

    武臣首位乃是泾源路经略使种师道,在西军之中威望最高,直领泾源军,同为西军四路,人称老种相公。

    下面一点的便是种师中,乃是种师道亲弟,执掌西军四路强军中的秦凤军,人称小种相公。

    种家累世将门,经营西军已达数代,有一些向唐末藩镇演化的趋势。

    老种从小便在军伍当中长大,等到小种成年,兄弟俩并肩作战,与西贼厮杀,感情可谓好到极致。

    到了如今地位老种声望在西军当中可谓如日中天,又有强兵在握,向来西军其余三路兵马就算没有朝廷诏令也都为其马首是瞻。

    而小种也是宿将,但是在统筹全局之上较之老种便略有不足了。

    再后者便是西军重将姚古,直领熙河军,其身后站着的乃是其子姚平仲,姚平仲少年有为,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为西军当中年轻少壮一辈当中的俊杰。

    末尾坐着的乃是西军四路兵马中的最后一路环庆军统帅刘延庆,刘延庆身体有些发福,他身后同样是他的儿子刘光世,和姚平仲一样,西军各路元老百年之后,便是他们接替成为未来掌舵之人。

    与西军其他三路不同,如今的刘延庆几乎已经从西军当中分化出去,原因无他,刘延庆在老种相公和童贯的角力当中选择了童贯。

    这对朝廷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毕竟西军越来越有尾不大掉的趋势,能分化就分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童贯也极其器重刘延庆,在北伐之初便排除万难,以环庆军为主力,届时携复燕大功的刘延庆难道还压制不住种师道?

第三十章 堂上激辩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北伐大军大败亏输,刘延庆所部在西军当中死伤更重,徒然让其余西军各路看了笑话。

    值得一提的是老种小种年事已高,年纪较小的小种也是年近古稀,姚古和刘延庆不同,都是在五十上下,虽然也有些暮气,但劳师远征之下,身体较之于老种小种还是强得多。

    童贯眼神扫视着西军诸将,忍不住便是一阵头痛。

    自北伐以来,自己打压老种得狠了,本想借着刘延庆环庆军复燕大功将其扶持上来,未曾料到刘延庆也是个不争气的,环庆军也败得太惨了些。

    虽说童贯如今位高权重,可他也不敢冒大摆谱,让持节的两国使臣候见。

    所以一将双方使臣接到雄州城之中,童贯便在第二日立刻召见。

    今日,童贯也是年事已高,不可能穿盔甲,如今却是穿了一身官袍。

    杨凌一见这位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不禁大失所望,在印象当中,这位太监应该是一位白白胖胖的李莲英人物,未曾想到童贯除了脸上皮肤稍稍有些粗糙以外,并没有有损国体。

    观其面容竟然和一般的文官差不多模样,颌下还有三绺美髯。

    可是尽管童贯面相勉强让人感觉挑不出瑕疵,可杨凌总是会想到一代武林豪杰,东方不败,再一看童贯,叫人只是感觉别扭之极。“今辽,金两国贵使出使于宋,某承蒙官家厚爱,便代为招待两国大使……”童贯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简短的几句话,便是抛砖引玉,接下来辽金两国分别递交了国书。

    正式过场都走了一遭,随后便是到了助兴的环节。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十名穿着纱衣美人儿缓缓走出,自有一段歌舞献上。

    场中气氛便是调动起来,宋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都谈笑风生,边饮边赏,更有文臣当中放荡些的更是狂态毕露,就连耶律大石也陶醉其中。

    只有直娘贼的女真人,只知道吃吃吃……

    真是花园里晾内裤——大煞风景。

    一曲歌舞作罢之后,歌女纷纷敛衽施礼,告退下去,这个时候,方才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在外间两眼泛出贼光的杨凌也忍不住细细的注视里间情形的发展。

    那些狂放的文人士子自是适时的收拾起了狂态,全都一本正经起来了。

    耶律阿古哲当先站出,“童宣帅,辽宋百年兄弟之邦,今贵国无义,悍然撕毁盟约,犯我边境,吾闻南朝甚重礼仪,敢问宣帅,是何道理?”

    “无稽之谈,幽云十六州自古乃汉家藩屏,我太祖太宗立国以来未尝不一日北望,今托官家洪福,我等纵是白沟河小挫,将士一心之下,绝不会放弃。”一旁的赵良嗣听此立即站出来还击。

    童贯见此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下首的唇枪舌箭。

    耶律大石也拍案而起,“澶渊之盟宋辽二国早已经划定边疆,今尔背弃盟约,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不奉当面订盟二帝之命?如若如此,俺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回去整师,不过来日再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上演一出白沟河故事。”

    耶律大石这一番话说得金石可闻,并且还搬出了当年先帝,在道义上就占了上风。

    不仅如此,就连胡子花白,一直假寐着双眼的种师道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有料到辽使竟然强势如此。

    一时之间,宋臣这边竟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女真人那里,那渤海人还在为女真使臣解释双方所说的话,还有历史古事什么的。

    商议了半天,最后渤海人上前道,“宋金如今乃是盟约之国,而辽金世仇,现下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大宋出兵乃是响应我金国,并非背弃盟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尔等狼狈,休要多找借口,还有童宣帅,某奉劝你一句,虽然现在我大辽为女真所挟,但是南面无忧之下,某自保之下,未尝怕他半点,大辽与宋承平日久,纵使有些小战,也无伤大局,但是某大辽若是不保,君安知唇亡齿寒之故事?”耶律大石见到女真人插手态度不由得缓和下来,毕竟宋金联盟,局势便是最大的不利。

    “童宣帅不必多虑,辽国已是日薄西山,犹做困兽之斗,女真贵使说了,只要宣帅下定决心北伐,俺们宗望可发兵燕地,助宋国收复幽云。”那渤海人侃侃而谈,得到了女真人的授意,他的临场发挥得到了极大的展现。

    渤海之地如今为女真所据,现在的渤海一族现在大多依附女真,所以此等情景也是见怪不怪了。

    “看来女真是铁了心要趟这趟浑水了?”耶律大石一甩袖袍道。

    那使臣向前踏了一步,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是又如何?宋人惧你,某女真可不惧你。”

    此人刚一说完,便自知失言,如此说话不是暗讽童贯果真是个没了鸟的阉人,连打残辽都没了脾气,岂不是有含沙射影之嫌疑?

    果然,此刻的童贯脸色已经有些铁青了,不由得咆哮了一声,“放肆!尔虽为金国使臣,但也不可如此辱我大宋,言辞不当,来人,掌嘴二十!”

    堂下顿时走出两个胜捷军甲士,一人将渤海使臣按下,另外一人伸出手掌便是“啪啪”的扇了起来,不得不说,打得可真够瓷实,眼见那人转眼之间就几乎已经堪比二师兄模样,牙齿都掉了两颗,受罚之后依旧跪倒在地,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小人知罪,多谢宣帅不杀之恩。”

    一旁的女真人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这着,渤海不过为女真附庸,打两巴掌又值得什么?

    童贯面色稍稍缓和,虽然在朝中不乏媚上之时,离朝掌兵,从来无人胆敢忤逆于他,军中想来说一不二,这一次权当给女真贵使一个薄面,否则非生生打杀了这厮不可。

    那渤海使臣只得狼狈的退到了女真使臣身后,只不过看向耶律大石的眼光之中,更多了一丝怨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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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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