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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全文阅读

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txt下载     铁血强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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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跨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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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徽宗宣和四年,白沟河古战场……“怎地过了白沟河连人影都不曾见一个,直娘贼的,俺们西军在这里死了成千上万的袍泽,竟是为了争夺这般所在,这大赵官家究竟是如何作想?”十数个身着大宋盔甲的兵士在泥泞的道路上蹒跚而行,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抱怨。

    “严蛮子,休要在这里扰乱军心,这幽云之地,自古就是俺们汉家屏障,拿命去争难道不值当?军令一下,俺们厮杀汉唯有死命而已,此次哨探之后,俺们就可以由辅军转为正军,偏你唉声叹息,若再多说一句,二郎不训你,俺罗延庆也需饶不过你!”罗延庆瞪了一眼严蛮子,兜鍪毡帽戴得方正,红缨飘扬,一身盔甲发出铮铮响声,再看了看前面牵着马,双目无神的杨凌,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走在最前面的杨凌,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乃是这十几人的头领,祖籍河南,家里排行老二,人称杨二郎,家中生活殷实,倒有一身武艺本事,年前因为辽人打草谷(辽国军队南下掳掠民间粮草财物的方式,被辽人称作打草谷)惨遭屠村,家破人亡。正巧事发之时,杨凌带着罗延庆,严世臣等青壮汉子走了一趟商路,一行人回乡时,已然是死尸遍地的惨状,此仇,自是不共戴天,杨凌便带领逃脱一劫的年轻俊杰投军。

    此时的大辽被崛起的女真人在护步达岗之战打得大败亏输,精锐兵马丧尽,国祚将亡,大辽天祚帝仓皇而窜,弃万里江山于不顾,逃到了夹山(内蒙古境内),以图复国,而大宋见大辽已是日薄西山,宋徽宗赵佶便派童贯北伐,意图一举收复幽云十六州,杨凌及同乡恰恰赶上了大赵官家誓师北伐,便加入了北伐大军当中,却落得个辅军的勾当,即牵养战马,为正军卸带盔甲的辅助军士,好在若是战事胶着,辅军同样可以上战场。

    于是北伐二十万大军就在白沟河与大辽狠狠地见了一仗,大宋上下自是以为天朝大军一到,百姓无不箪食壶浆相迎,纵然有所小挫,也定然可以一举收复幽云十六州,大宋官家赵佶好大喜功,若是此番功成,声望定能直追太祖太宗。

    可这白沟河一仗打下来,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大辽名将耶律大石和四军大王萧干统领数万辽兵,就致使宋军惨败,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籍,不可胜记。

    而杨凌所部辅军也被乱军冲散,杨凌更是被脱缰战马撞得昏迷不醒,所幸严世臣,罗延庆等几兄弟拼死裹挟才将杨凌救出了那人间地狱。而杨凌昏迷数日之后,总算是有惊无险醒转过来,可整日变得沉默寡言,仿佛魔怔了一般。

    面对自家兄弟担忧的神情,此时杨凌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他本是二十一世纪刚毕业的大学生,寻找工作却屡屡碰壁,后来他准备回到自己的家乡自主创业,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回乡的飞机竟然发生了意外,结果就是机毁人亡,自己在一场空难事故之后竟然穿越了,地点是两国交界战线,身份是北伐大军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卒子。

    二十几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这飞鸟难见的泥泞路当中,零零落落时常可见一具尸体,皆因在数月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旷世之战,此时的杨凌思绪开始回到现实。

    历史一向是他的强项,平日里没事都会翻阅,而北宋末世这几年则几乎是亿万中华儿女最为心痛的一页,从宣和四年开始,整个北宋王朝开始展现出其富裕丰亨背后脆弱的一面。

    赵宋官家耽于享乐,朝堂强文弱武,党争激烈,童贯前后一共两次北伐,企图趁辽人羸弱收复幽云十六州,结果寸功未立,反倒是葬送了大宋大半武功菁华,而历史的悲剧,便是自第一次北伐的白沟河之战伊始,而此时,自己正处于第一次北伐结束之际。

    也正是因为宋军的的战绩之惨才让女真人深深的意识到了南朝的软弱可欺,在辽人的主力几乎被女真完败侵吞之时,煌煌大宋竟然被辽国临时集结起来的数万残兵杀得流血漂橹,仓皇北顾,试问宋人又有什么本事占据那花花江山?偏俺们女真人久据苦寒之地?

    所以三年之后,女真彻底消化了亡国大辽的力量之后,便立即南下侵宋,始有靖康之耻……

    自古皆有崖山之后无中国的说法,而杨凌却一直认为“靖康之后无中国”更为准确,此时的杨凌正处于这个历史转折的关键点,尤为关键的这场巨变乃是亡国之祸,有多少人能置身事外?来都来了,姑且先活下去再说吧,老天爷,我感谢你全家……

    “直娘贼,前些年还没生出战事,俺们和杨凌哥哥走了一趟燕京,途径这里,还是一个热闹的村寨,俺还向那老张头讨了一壶酒和一只烧鸡,如今却是成了这般模样,连鸟毛都不见。”严世臣嘴里嘟囔了一句,生性憨直的他不免也生出了一些感慨。

    杨凌努力的回忆,模糊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辽人将大宋上下北伐军将打得闻风丧胆,连白沟河也不敢擅越一步,只得派了他们这些地位最低下的辅军过河哨探,并且还是许下了功成之后成为正军的赏头。而自己所行的关键就在于,打探清楚辽人是否还在白沟河北面……“

    世臣,延庆,你二人各带数人,一人向东,一人往西,分别探出两里开外,其余人跟我向北走,届时不管有没有发现辽人踪迹便就在此地会和,路上……记得小心一些。”杨凌对着二人道,不管前世今生,这两人与自家最为亲近,自然是最为得力的兄弟,所以此事放心交予便是。

    “二郎,你伤势未愈,越往北越不安全,且不如就让某家应了往北哨探的差事,哥哥去东边便是了!”罗延庆目光之中有些担忧,若是放在从前,杨凌步下倒是能开得一石弓,虽然大宋正军之中的厮杀汉开得一石五六的大汉多的是,但是开得一石弓身手也算是不错的,自然是放心得多,但是自从上次大战劫后余生,罗延庆便感觉到了杨凌有些怪怪的,他只能将其归咎于伤势未愈的原因。

    杨凌感受到了罗延庆的忧虑,当下心里泛起了丝丝感动,“伤势……已然无妨了。”

    “此言当真?”

    “比珍珠还真……”

    “……”(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二章 荒村

    三人各自领着数名甲士向三个方向分散,杨凌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路北行而去,一路所见尽是残垣断壁,可以看得出来,之前的这里定然是一个比较繁华的村落,但是天道无情,此处位处边关,和平之时固然是互市贸易的小康所在,可是边事骤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毁天灭地,王朝更替,时代兴亡,苦的总是寻常百姓家。

    杨凌的心情愈加沉重,乱世本该是称王争霸的绝好时机,况且他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具备的前瞻性,成就一番事业定然不在话下,但是很可惜,前世的他只是一个工作上屡屡碰壁的大学生,固然踌躇满志,但经历一些挫折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消极,况且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北宋末世,可想而知这对一个人的冲击有多大。

    正因为如此,穿越以来的他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只求在这乱世之中全下一条性命,那便足够了。

    可是眼见满目萧条,尸横累累,饿殍遍地,他的心似乎抓住了什么,或许杨某人不该这么碌碌无为的活下去了,直娘贼的贼老天既然将我弄到这里,那我就要证明给它看,人定胜天……

    “二郎,这里有许多的尸体。”一道声音将杨凌从沉抑的思索中唤醒了出来,赶到部属所在,只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尸坑,里面尸体不是战场当中征杀败亡的将士,而是普通百姓的着装,他们……都是本地的村民!

    临战之际,将帅为了激励士气,往往会纵容麾下士兵烧杀抢掠,甚至是屠城,很显然,这里的村民便是因此而惨遭杀害,成为了白沟河之战的陪葬!

    “辽狗真是丧心病狂!”

    “此次哨探之后,俺们成为正军,总有上战场厮杀的机会,届时某家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拉几条辽狗陪葬!”

    “你们去四处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杨凌沉重的喝了一声,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杀过人,但是面前的场景着实是令人心寒。

    “是!”

    随着众人渐渐散去,杨凌沉默良久,终于是叹息了一声,“生无所止,死有所息,诸位,安息吧……”

    此处村落已然是废弃了,杨凌正了正毡帽,手中提着一柄刀,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将要倾倒的断墙,或许是因为乱兵所致,战阵冲击之下地面也有些坍陷了。

    杨凌束了束腰带,此处的墙体已然经不起使力,且断面之处只到自己的腰身,若是得当,纵身一跃之下轻易之间便能爬上去,杨凌将刀拨到自己触手可及之处,随即双臂微微搭力,一跃之下便上了断墙,杨凌抬眼望去,断墙之上,竟然靠着另外一道墙。

    前一道墙犹如多米洛骨牌一般倒在断墙之上,两墙之间露出了微微一道夹缝,不注意之下,没有人会发现这夹缝之中竟然别有洞天。

    杨凌身下的刀,并不是所谓的仪仗刀具,毫无花哨之处,模样倒有些如斩马重剑,最适合战阵厮杀。

    不得不说,有宋以来的军械制作很是精良,大宋以北的幽云十六州可以放牧养马,可惜一直为辽人所据;宋初之时,西北部的河套也在其版图之内,是一处极好产马之地,很可惜北宋立国不久,西夏分疆裂土,大宋便失去了最后一处马源,西夏有源源不断的战马,隧有闻名天下的“铁鹞子”。

    没有马就没有骑兵,冷兵器时代,拥有骑兵就拥有了战事的主动权,进可撞阵厮杀,退可扬长而去,迟缓的步兵只有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正因为大宋骑兵稀缺,所以从开国伊始便在军事上处于弱势地位,彼时汉家民族的智慧是整个时代的巅峰,在机动性和进攻性上比不了游牧民族,无数年来,人们苦苦钻研出了一套以步破骑的方法。

    那就是结阵图以拒骑兵,阵法一道博大精深,若是操作得当,管叫你骑兵冲得进,出不来……

    可即便如此,也需要庞大的精锐步军维持阵图的运转,所以宋太祖建国便奠定下了冗兵之策,京师养禁军百万,可时过境迁,安逸百年后,这些禁军所剩战力十不存一。

    作为世界经济科技巅峰的大宋总不会让自己的国防犹如纸糊一般,所以北宋中后期,对兵甲制造便有了极高的要求,尤其是在制式武器上,强大的神臂弓更是令胡虏忌惮三分,拓疆不足,守成有余矣!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般大辽哨探之人都是配有战马,有的还是一人双骑,大辽闻名天下的的便是这所谓的远拦子,而大宋战马稀缺,骑兵也太少了,所以一行北上哨探的人,除了给领头的杨凌配了一匹瘦马外,其余人都是徒步而来。

    不过杨凌随身的兵甲自是周身遮护周全,毕竟这个时候往北走是极为危险之事,若是这点兵血都要克扣,想必整个大宋也没有为赵宋官家卖命的儿郎了。

    杨凌将随身弩箭扔在一边,拔出腰刀,一步步便向夹缝之中行去……

    马夫人和婢女马英本是白沟寨的富贵人家,没料到大战一起,白沟寨就成为了一片地狱,辽国四军大王萧干统精兵数万南拒大宋北伐之师,此时辽国也只剩下这些许本钱,亡国之期不远,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大辽四军大王萧干,枭雄也。

    大战将起之前,萧干纵兵劫掠白沟寨,军汉被许下莫大功勋,又得了一番现成利市,吃尽了女真人的败仗之后的军心终于稍微振作……

    马夫人和马小英在白沟寨被洗劫后并没有逃向太远的地方,马夫人此时分娩在即,加上又是两个妇道人家,即便是逃也逃不了多远,于是二人便逃进了一处死胡同,辽兵冲到死巷之前,推墙毁地,好在苍天庇佑,两道墙虽然摇摇欲坠,总算是支撑出了一道夹缝,保全了马夫人二人的性命,此时的马夫人已经动了胎气,也无法逃得更远。

    “小英,快去寻些热水来,我恐怕是要生了……”马夫人在危墙之下艰难的说道,额头之上布满汗珠,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马小英未经人事,见到马夫人下体羊水已破,夫人一吩咐,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马英离开后,马夫人感觉下腹中愈发疼痛,孩子,你生的不是时候啊……

第三章 吾亲吾爱

    马夫人只得用尽全身气力,孩子终于探出了一点,偏头一看,一只小脚丫出现在自己的眼眶内,马夫人虽然是第一次分娩,但是产婆曾经告诉过她,宝宝出生,顺顺利利的生产,是头先出来,其他情况均属于难产,而脚先出来对母子则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便是母子双亡,一尸两命……

    放在现在社会,孩子先露脚,也是要手术的,若是白沟寨未曾遭受辽兵洗劫,此刻产婆在侧,兴许还有一些方法能挽救,可斯时斯地,孤身一人,又哪里去寻一个产婆?

    杨凌手持腰刀,一步一步向夹缝之中探去,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这夹缝,之前很明显就是一条小巷,刚好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在如此安静漆黑的环境下前行,对人的心理无疑使一个极大的折磨,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是凭着冥冥之中的感觉行事,就在此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女子痛叫之声传进了杨凌的耳朵……

    杨凌心里立即一惊,此处,竟然有活人存在,而且看样子还遇到了极为危险之事,直觉告诉杨凌,前路莫测,应当立马转身就走,可杨凌竟然不由自主的取出了火折子,黑暗的夹缝之中,顿时就升起一点淡淡的光晕。

    杨凌再度向前走去,在尽头,他模糊的看到一个女人,是一个汉人,辽国久据幽云之地,其中的汉人不在少数,这女人躺在地上,仅仅只有上半身倚靠在墙体之上。

    待走得近了,杨凌终于看清楚了,她衣衫之上,处处鲜血,触目惊心,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甚至处于半昏迷状态,而她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

    杨凌默不作声,接着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之上……

    那里有豁大的一条短刀伤口,这孩子竟然是被她自己动手剖腹生出来的,在这个医学并不发展的时代,这就意味着母亲彻底的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且不说其中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没有麻醉剂,没有手术刀,没有消毒措施,在这个夹缝当中,一个母亲凭借自己的毅力,为自己的孩子挣扎出了活命的机会。

    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安静的睡着,她衣衫解开,露出了一抹风情,可这个时候,这一幕,又有谁能执迷其中,杨凌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在她的面前自己显得如此渺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都有自己的至爱,竭尽自己的全力去保全,万死而无憾,身为男儿,胸中不难道应该抱负愈甚?而自己自穿越以来浑浑噩噩,人活着最大的悲哀在于什么,在于没有了活下去的追求,那样的人,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前世的自己已然抛掷了大好年华,碌碌浮生,既然贼老天侥幸让某全下一条性命,就得做点什么,为此虽千万人吾往矣……

    来到这个末世古战场,杨凌也见识过尸骨如山,流血漂橹,但是此刻的情景竟然是令自己有些失神,一个踉跄之下,手中的斩马刀不由自主的掉落在了地上。

    “嗵!”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个万籁无声的夜里却是显得如此的刺耳,那妇女朦胧的睡眼睁了开来,第一时间就是将婴儿抱住,“小英?是你吗?”

    似乎是害怕惊醒怀里的婴儿,她的语气很是轻柔,杨凌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拾起斩马刀,缓步走了上前去。

    马夫人眼见迈步而来的是一位身着大宋官兵服饰的军士,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尽是绝望之色,一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下脸庞,“军爷,孩子是无辜的,请你放过我的孩子,他才刚出生……”

    杨凌举着火折子,仔细的查看她的伤口,“夫人,你还在流血,我可以替你包扎一下!”

    马夫人的双眼闪起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当下就要拜倒,“多谢……军爷……”

    杨凌微微摆手示意,将马夫人摆在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马夫人喘息的道,“军爷……我已经快不行了……还请军爷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孩子,奴家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军爷的大恩大德!”

    杨凌办跪在地上,低头查看孩子,是个男孩儿,“在下必尽全力而已,夫人且放心便是。”

    “多谢。”马夫人终于是有了一点气力。

    “夫人,热水来了,我弄到水了……”正在此时,马小英慌慌张张的弓着腰身从外面进来了,“你是谁?”马小英眼见面前多了一个销瘦英武的男子手中握着寒刀,不由自主的问道。

    “小英,不得……无礼,这位是……”马夫人这才想起,自己仓促托付之下,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由得有些尴尬。

    “在下杨凌!”杨凌也未曾料到此处还有一人,不过观马夫人行为举止也是大户人家知书达理,况且身怀六甲之下没个人照顾,也难以活到今日。

    “今日我母子全赖杨军爷,若是遇到旁人,说不定早已埋骨此处了。”马夫人这句话几乎是喘着气说完的,鲜血已经将地染了一大片。

    杨凌赶紧上前,“夫人,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什么想对孩子说的,请快讲吧……”

    也不怪杨凌大煞风景,如此环境之下,再加之马夫人的确有不支之象,此时实在不宜说些无谓的话语……

    马夫人看着怀里的宝宝,轻微爱怜的抚摸了数次,随后有些凄然的道,“孩子,你不要挑食,要多吃饭,赶快长大。天寒时注意添衣保暖,还有,不要熬夜,每日最少要睡足三个时辰。长大以后要记得交友,朋友不必很多,有几名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就够了。

    还有,虽然娘亲十分不擅长读书识字,但你可要认真学习,但谁都有擅长和不擅长,就算遇到困难也不必太失落。在学堂,要尊敬先生,恩公与你无亲无故,替为娘照看于你,要认真听恩公的教诲,长大后记得为恩公牵马坠蹬。

    酒,要等弱冠之后再饮,不过万万不可过量饮酒,要注意分寸。

    等你长大之后慢慢的就会对女人感兴趣,但千万记住,可别被狐媚子的女人迷住了,去找像娘亲和小英姐一样的女人。孩子,将来你会遇到很多痛苦心酸的事,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还有,还有,还有……其实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教导你,孩子,娘亲也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平安喜乐,成亲生子啊……”言至此处,戛然而止!

    马小英听到此处,一双凤目已然滴下泪来……

第四章 有敌来袭

    “夫人,夫人!”杨凌叫喊了两声,起身一看,马夫人已然故去了,而此刻怀中的孩子仿佛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夹缝之中传了开来……

    杨凌从她的怀中怀中接过孩子,将其双眼抚平,“小英,走罢!”

    “我不走,我要和夫人在一起!”

    “听话,快走,过了白沟河,孩子的安危才有保障。”杨凌这时候终于拿出了男子汉的气概,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马小英的手便走,马小英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然被杨凌扯了出去。

    “轰隆!”这道摇摇欲坠的土墙,终于在杨凌双臂发力之下轰然倒塌,也算得上入土为安了,“夫人,眼下杨某事从权急,待日后有暇,定然重竖碑墓。”说完重重的一欠身。

    不远处的战马打了个响鼻,似被这场景所惊动,抬头看了一眼,而后见没什么危险,便继续埋头吃草。

    时至于今,杨凌终于知道自己所要做的是什么了,大辽已然日薄西山,而崛起的女真人才是大宋真正的大敌,数年之后,女真人挥师南下,马踏汴梁,那时的汉家民族将要面临的不就一如今日的白沟河?国破家亡,妻离子散,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被凌辱屠杀,汉家巅峰的文明被野蛮践踏得一文不值,贼老天既然让我杨凌穿越至此,那么我杨凌就偏要逆天而行,我要让所有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平安喜乐,长大成人,这场的悲剧,将不会在我杨凌的手中重演!

    ……

    “嘿,二哥,让俺们也抱抱,这小家伙水灵灵的,想必跟俺老严小时候有得一拼!”严世臣一把胡渣子凑到小家伙的嘴边,就被杨凌一巴掌拍开,“若是跟你小时候长得一般,那还得了……”

    众人听罢,都是一阵轰然大笑,杨凌将孩子交给马小英,“延庆,世臣,你二人哨探一番,可有所斩获?”

    “嗳,别说人影子了,俺老严走了十几里,连根毛都没捞着。”严世臣吐了口唾沫,“直娘贼的,这白沟河以北哪里还有辽人的踪影,分明就是撤得干干净净了,偏偏大宋衮衮诸公龟缩在雄州城,却连望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这边倒是有所发现,走了数里便发现了一些新鲜的马蹄印,约莫五六十骑,这白沟河以北方圆哪里还有人家,料想也是辽人留下遮护后路的哨探,兴许是与我们走岔了,我不敢多留,便即时返回了。”罗延庆眉头一皱,这个消息透露出得问题有喜有忧。

    杨凌陷入了沉思,历史上,辽国天祚帝在护步达岗与女真人一战之后大败逃到了蒙古,而幽云之地的大辽贵胄却不愿意就此放弃,四军大王萧干,南京道都统耶律大石于燕京拥立耶律淳为帝,史称天赐皇帝,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天祚帝未死,这个只存南京一道的朝廷便史称北辽,和历史上的南明小朝廷的性质是差不多的。

    就是这样仓促的政权,人心不稳之下与北伐的童贯大军在白沟河打了一场胜仗,便准备班师回燕京了,毕竟宋师新败,一时丧胆,难以北顾,这个时候最要提放的还是北方的女真人。

    再加上此次哨探的结果一分析,辽军此刻已然有了回师的迹象,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久留,想必此处还有一支十几人的游骑,若是撞上,双方难免。

    “我们快走吧,此次只要将这番消息带到将主面前,休说转为正军,说不得大哥还能藉此升为一什将。”罗延庆心思较严世臣而言较为细腻,不知为何,自从发现了那马蹄印,他的眉头就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走,回雄州。”杨凌牵着战马,这战马他从未骑过,马背上放的都是将士们一行所携带的兵刃干粮,弟兄们只道他是体谅下属行军疲惫,心下还有几分感动,其实杨凌……不会骑马!

    就在众人回身之际,突然就听到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响起,杨凌对此不敏感,但是罗延庆和严世臣却是瞬间就竖起了耳朵,杨凌虽然未曾反应过来,此刻见罗延庆和严世臣一脸凝重的站在原地,顿时就明白出事了,果然马蹄之声愈加响亮,由远及近,直朝这里而来!

    “弟兄们,拿家什!”杨凌轻喝一声,二十余人立刻从马背上取下兵刃,手中长枪马槊,腰下斩马刀,背后是箭壶弓弩,都是极为精良之器。

    “大哥,你骑上马快走,我们在这里抵挡一阵!”严蛮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杨凌道,“若是此番有何不测,还要靠大哥你为俺们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杨凌手中兵器已然穿戴整齐,这时候不由得苦笑一阵,转过头来,对有些慌了神的马小英道,“小英,你带着孩子骑上我的马,速速离开此处。”

    马小英乃是北地汉人,平素也是会一点马术的,犹是平素娇弱,此刻也不允了,几番相处下来,这个年轻俊朗,仗义相帮的少年已然慢慢进入了他的心扉,成为了她的倚靠,“杨……恩公,婢子本就该死之人,留得此身又有何用,不若你带上孩子,我留下来罢。”说完就准备把怀中的孩子交给杨凌。

    “直说这么多浑话!”杨凌心性素来沉稳,但是他不会骑马是硬伤,此刻也有些急躁,敌人是骑兵,须臾即至,若是再推让几句,恐怕那一个都走不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肌肤之亲了,轻舒双臂,抱起马小英就把她放到了马背上。

    马小英俏脸一红,一颗心跟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不过也就是一刹那便有些反应了过来,之后就只见杨凌手中刀鞘重重的一拍马尾所部,战马吃痛,飞也似的串了出去,马小英急忙拽着马缰,险些掉了下去。

    杨凌嘶声力竭的道,“记得往南走,过了白沟河才算安全,若是我回不来,一定要……”

    “王八蛋,你若是回不来,我马小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生死离别之际,一向如温婉佳人的马小英终于展现出了燕地儿女豪放直爽的一面。

    罗延庆拍了拍杨凌的肩膀,“大哥,他们快到了!”

    看着马小英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远处,杨凌这才怔怔的反应了过来,深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重重的道,“退到村口,倚墙而守!

第五章 辽国远拦子

    村口倒是有一处地势可守,那里原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粮仓,本来是有扇厚实的大门,还用铁皮包裹了一层,后来遭辽人光顾,卸了大门,四面墙也倒了一面,只余半身高的墙体。

    杨凌带兵打仗自是不怎么会,不过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臭味都一样,好歹严世臣,罗延庆平日与兵痞们打得火热,倒也知道弓箭对射,有掩体的一方便占据了优势,双方接战,居高临下者也是有地利的。

    众人匍匐在墙根,弓弩上箭,寂静无声,连一旁袍泽的呼吸声也能听得见,杨凌更是手心发汗,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只见村口之处,一队骑兵飞驰而至。

    所来游骑清一色的黑色镔铁盔甲,正是辽人制式,领头之人乃是耶律金博,听命于大辽北院大王耶律大石麾下,来敌装备精良,定然是辽人最为菁华的远拦子。

    大辽立国之初,国号本为契丹,因为其国乃是契丹一族所建,后来由于历史原因,契丹族和奚族形成了唇齿相依的关系,两族互相通婚,对外共拓疆土,对内同掌大权,而耶律氏和萧氏分别在契丹族和奚族之中占有绝对的统治地位,所以建国之初便始有君主正室必为奚族萧氏女的国策,所以国号就由原先的契丹国改为了辽国,辽在契丹语之中的意思是镔铁,耶律氏,萧氏也被称之为大辽王族和后族。

    直至此大辽即将亡国之际,大辽仍是由二族之人共掌兵权,耶律大石和萧干乃是此时大辽的末世双雄,正是二人超凡的统兵能力,才以数万兵马于白沟河大败数倍于己的赵宋北伐之师。

    耶律金博本是北院大王耶律大石的远亲,正该重用,但是因为其性情暴躁,用兵而不伐谋,太平时节倒也罢了,可如今大辽北有女真,南有赵宋,国事衰微,耶律大石实在不敢任人唯亲,一但开了这个口子,那恐怕自己麾下全是尸位素餐之辈,再无强军景象,所以耶律金博也一直得不到更多的提拔。

    不过耶律金博倒也不甚在意,自家本事有多少时清楚的,统领个数十百余人厮杀冲阵倒也无妨,可骤然高升,一摞子事情估计得让他乱得头大如牛。

    这一次领兵哨探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了,不久之后,他们将还师燕京,大军久出,燕京人心又有些不稳的迹象了,此刻耶律金博立于战马之上,麾下儿郎都是经历过战事的,且人人配马,骑兵对自己的战马珍若性命,战场之上,马可是能救命的,且马极通人性,正是如此,所以骑兵少有对战马习性知之甚少的。

    且哨探之人最为重要的就是心细,如若不然,骤然遇上敌人,说不得就是一支暗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支五十余人的辽兵一到此地便发现有马粪,看其成色,正是今日的,地上脚印凌乱不堪,且一靠近村口,便觉得空气之中弥漫着杀气,暗中似乎一双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大人,前面有些不对劲,恐有埋伏!”身边一个契丹兵,口吐汉话,忍不住附耳对耶律金博道。

    辽国自从占据幽云十六州以来,一直崇尚汉家文明,学习汉人的衣食住行,此刻立国百余年来,已经被汉化得差不多了,与野蛮的女真人而言,可谓是文明之邦了,如今哪怕是正统血缘的契丹人,奚人也能说得一口汉话。

    耶律金博一听此言,便让人上前喊话,只见队列之中驶出数骑,齐声上前喊道,“不知前方所在,是何统属?”

    杨凌见自己等人已经败露,便探出头来,严世臣拿出一面盾牌将其遮护,“某乃大宋官兵,对面可是辽国军将?”

    耶律金博虽然性格粗豪,但是一见宋人如临大敌,料定对方此刻定然势弱,便亲自上前道,“正是,我劝尔等速速下马受缚,若是告知宋人军中虚实,说不得俺们将主还能全你一条性命。”

    杨凌立时喝道,“你这汉子莫不是未曾睡醒?俺们大宋不日就要再度起兵,此刻哨探正一拨一拨的从白沟河张开,岂会投降与你!”

    杨凌这话说得极有底气,对方一倍于己,这个时候只得扯起虎皮来,我们后面还有人,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退走……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诓住我?”耶律金博虽说不怎么相信,可是脸色却开始阴晴不定起来,耶律大石已经通令全军,不日就要归返燕京,自己已经大辽最后一拨前往白沟河哨探的人马,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宋军大批哨探人马已经越过白沟河,若是自己在此地和当面宋军迁延,说不得就得永远留在此处了,自己还须尽快将宋军情报禀报与耶律大石。

    “你若不信,尽管来攻就是了,俺们只需拖得一时三刻,便是尔等死期。”这个时候杨凌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死撑了。

    耶律金博本就是粗人一个,方才一番对答已经算得上其智商的超常发挥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被杨凌唬得有些捉摸不定,不过怎么也不能让当面宋人这么从容的退走,“真当某家怕你不成,儿郎们,随某杀将过去!”

    杨凌正怕他不肯硬冲,若是耶律金博发挥骑兵天然的优势,游走攒射,伺机而动,一但自己有所疏漏,或者最后诱骗得自家箭矢耗尽,那也只有任其屠宰的份了。

    耶律金博虽说吼得敞亮,但也只有在后面干嚎,除了留下几骑遮护,其余数十余人尽皆一马当先,向着那半人高的土墙冲了去,丝毫未曾考虑以己之长攻敌之弱。

    这些辽兵都是经历过战事的,那童贯将近二十万大军,还不是在白沟河被耶律大石和萧干大王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士气骄横,根本没有将眼前的宋人瞧在眼里,更何况当面宋军的人数还处于劣势一方。

    眼前辽兵无所畏惧,战马嘶鸣,马槊长枪横举,携着一股必胜意志,以一往无前之势向矮墙之处猛扑过来,他们的意图很简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将过去,那处矮墙不过半人高,马术娴熟者只需一提马缰,便可纵身跃上,若是如此,那宋军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第六章 首战

    “杀过去,不留活口,宋军的首级提回营中,向大石林牙邀功!”大石林牙即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是契丹贵胄中唯一高中进士之人,他先被任命为翰林应奉,不久又被提拔为翰林承旨,为皇帝起草诏书。由于契丹文将翰林称作“林牙”。因此朝廷上下对这位才具不凡的青年贵族亲切的称作大石林牙。

    战马冲击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但是一旁的杨凌却是不由得心中一喜,虽然他未曾亲临战事,但也知道若是辽兵就这样横冲直撞,那么就会造成尚未相接,先折一半的境地,彼时人数相当,矮墙相当于一个拒马,战马至此再无强大的冲击破坏能力,只会成为一个拖累。

    那时还不如下马步战,可骑兵一身的功夫俱在马上,彼时人数相当,未必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延庆,世臣,注意敌骑的距离!”

    对于这个时代的弓弩杀伤范围杨凌还有些把握不好,双手只是紧紧的握住弓弩,连带声音也有些颤抖,罗延庆和严世臣点头示意,只见敌骑卷起一阵阵尘埃,待冲到约莫一百五十步距离时,严世臣扯开那粗大的嗓门,厉声喝道:“弟兄们,放箭!”

    二十余人宋军,人人配弩,早已等待多时,此刻一听号令一下,前面一排十余人手中的弓矢立即仰天飙射而出。虽然第一轮射击只有十余人,不过弓弩乃是三连发,这一轮箭雨射将出来,仍然是有些气势,箭矢冲上天空,再自空中俯射而下,曲线射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空气阻力,而俯冲而下之时,正是辽人骑兵堪堪冲进一箭之地的时候。

    眨眼之间,一连三箭已然尽数放出,就在这狭小之处,也算得上箭矢如雨的阵仗,辽兵冲势已然是提起来了,宋人弓弩之强他们早就是领教过的,但仓促之下,加之热血上头,已经来不及取出木盾遮护,当先十余骑,或人或马中了箭矢,一时就是人仰马翻的局面。

    被射中的骑士,无力的就从战马上滑落下来;闪避及时的,也避免不了战马中箭的局面,坐骑立刻就栽倒在地上,滑出去老远,而马上骑士,即便摔不死,后面骑兵踩踏之下,也难以全下性命。

    第一轮箭雨射过,当先十余名宋军立刻就退了下去,后面准备好的士卒立刻补上缺位,这个时候已经无需发号施令,第二轮弓弩箭矢也是不要钱似的射出,而退下来的士卒又以极快的速度装填箭矢。

    眨眼之间,第二轮箭雨又激射过去,辽兵坐骑的冲势不减反增,所倚仗的无非就是坐下快马,此刻也不管前面倒下的袍泽死生如何,只管不要命的往前冲,第二轮箭雨一射过,辽兵已然冲到了六十步的距离,此刻已然可以看清马上之人狰狞的面孔。经历过最初的紧张之后,此刻的杨凌已经冷静了下来,往来之间只是奔走按剑呼号:“张弩,射!”

    弓弩的机括之声“锵锵”作响,数之不尽的箭矢向当面辽兵远拦子掩杀过去,此刻辽兵更近,已然不用抛射,弓弩更易瞄准,平射造成的威力更大一些。

    此时此刻,这般距离已经用不得弓弩了,辽兵在付出了三十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杀到近前,虽然人马折损过半,但若是全歼宋军,些许人命,又有什么不值当的?

    杨凌见辽兵只在二十步开外,便下令呼道,“弃弩,持枪槊!”

    一排枪尖寒光凛冽,杨凌也拿起一杆枪,和身边的士卒一样,双手持枪,枪杆子死死抵住地面,若是骑兵准备强突,这个姿势最容易将其连人带马挑飞!

    但最好在冲到对面的辽人骑兵冲势也为止一遏,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一手举盾,一手持刀,竟然止步不前,三十几人只是对垒而站,摆好了阵势。

    “大人,当面宋人恐怕是精锐哨探,俺们一半的弟兄都折在了他们的手上,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俺们也回不去几个了,莫不如返回,将此消息带给大石林牙,也不失为一件功劳!”身边的亲卫对耶律金博道,显然对面的宋人都是硬骨头,说不得不等宋人其他援兵赶到,就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你说得对,不过死了如许多的儿郎,就这样退去,俺说什么也不甘心,怎么也得冲上一阵再说。”耶律金博一开始犯了致命的错误,这时候他也醒悟过来,正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误送了麾下性命。

    虽说其难有大将之才,不过其曾做过耶律大石亲兵,岂能不耳濡目染?

    “大人……”麾下还想再劝,不过耶律金博已经一摆手,“我自有主张!”

    杨凌诸人面面相觑,还是严世臣最先忍不住,“直娘贼的,这辽人究竟是要干什么,要打便打,要退便退,人死鸟朝天,给一个痛快的便是!这般算个球?”

    杨凌也甚是不解,辽人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为什么只是结了一个防守阵型?

    正在此时,一阵战马蹄声再度响起,杨凌心下一惊,视线所及之处,十几匹战马呼啸而至,战马之上,空无一人!后面有几个辽人骑兵正驱赶前面的无主战马。

    辽人是准备以战马冲进来,打乱自家的防守!

    杨凌当即拔出腰间的刀,举起来大声道,“都把枪杆子握紧了,辽人的马匹不能轻掷,总得留下一人一骑的配置返回的,咱们只需挨过这一阵!”

    顶在最前面的十几人此刻已经拿出了最大的精力死死盯住飞奔而来的战马,不能使蛮力,还得用巧劲!

    战马一冲到矮墙之处,便高高的人立跃起,这个时候,对于战士的心理素质要求就是极高的,马蹄就在自家头顶高高扬起,一个胆怯,必死无疑!

    这般场景,杨凌看得是心惊胆战,自家气力不够,自是不敢冒大顶在前头,只得在后面干巴巴的看着,只见罗延庆一声怒喝,“刺!”

第七章 惨烈厮杀

    十几杆白蜡枪杆子顿时就往头顶正上方马肚子猛地一刺,接下来就是双膀搭力,弓步往后挑而已!

    战马吃痛,被挑到后面,流出泊泊鲜血!即便选出来挑马的尽是力大军汉,可即便如此,那枪杆子依旧被压得弯成了一个令人感到惊险的程度,十之八九的士卒都是挑到一半力气使尽,脱力在地,有的甚至听到了骨折的生硬,好在惯性之下,马匹总算是飞倒后面,滑出老长一段距离!

    如此一般起码有七八人丧失了战斗力……

    罗延庆也是因为气力不支,劲道会合在一处,顿时仰天便倒,马血洒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震撼,这个时候枪杆子就充当了一个杠杆的角色,罗延庆本人也是被巨大的力道扯上了空中,在空中翻了一圈,最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严世臣刚一坐倒在地,也是筋疲力竭,但是见罗延庆如许阵势,当下就大喝一声:“罗大哥!”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就拼命去拉躺在地上的罗延庆:“哥哥,哥哥!你如何了?”

    罗延庆只觉得胸口血气翻,强撑着咬牙道:“我没事……”

    就在此时,在罗延庆的身子底下,传来了杨凌悲愤欲绝的声音:“老子有事……”

    方才罗延庆掉落之际,杨凌就想去接一把,结果就是罗延庆直接将杨凌压倒在地,差点没憋过气儿去,严世臣和罗延庆这时候才注意到直翻白眼的杨凌。

    不过好在杨凌的指挥之下,总算是挨过了最难的一关,杨凌爬了起来,重重的喘息了两声,“将伤者扶到后面,余者顶上,说不得辽人远拦子马上就攻进来了。”

    话音刚一落下,就听见耶律金博的大声下令:“举火!”

    辽人远拦子是帝国最为菁华的存在,这个时代,他们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诸如黄磷的引火之物,夜间作战,还得靠此传递信号。

    所以一声令下,十几个火把当时就燃了起来,然后直接就扔进了矮墙之内。

    “救火!”罗延庆大声一喝,随即手中长枪就将飞来的火把打飞!

    而外间的耶律金博已然是将令旗一举:“将里面的宋狗拿下!”

    哗啦一声,那站了许久的辽人远拦子终于向矮墙逼近了过来,锋芒凌厉,一杆杆长枪几乎戳到了脸上齐声喝道:“丢了兵刃!出来跪下!”

    此时内间火势已然蔓延起来了,若是留在此处,说不得就被活活烤死,罗延庆低沉的喝了一声:“丢了!”大家伙儿对望一眼,慢腾腾的将兵器朝地上一扔,一个个跳出墙外,作势就要跪下。

    眼见宋人一个个赤手出来,没有兵器,这些远拦子心里总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就松了下来,这些宋狗当真棘手,若不是耶律大人智勇双全,今日说不得还得一番苦战。

    就在此时,十余人虚跪之下,身形顿时就矮了半截,这个时候,矮墙里间飞出一杆杆长矛,辽人远拦子触不及防之下,哪里还料到矮墙里面竟然还有人。

    辽人不知里间虚实,这就是杨凌最大的优势,此刻一杆杆长矛被飞掷,呼啸而出,立刻就有三五人被扎了个透心凉,连带身体还被带出去老远。

    此时的罗延庆也突然猛地抬首,一声大呼:“并肩子上!”

    说罢就捡起地上的长矛,直接横扫出去,严世臣长得壮实,气力在众人之中也是最大的,直接朝远拦子人堆里一冲,两个腋窝顿时就夹住了数根长矛!

    那些辽人远拦子,未曾料到,方才还束手就擒的宋人,此刻忽然就如到了绝处的兽王,凶狠起来,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此刻惊变之下,辽兵下意识的就往外间退去,而严世臣,罗延庆带着人不要命似的就往外冲,刚才被逼得紧紧的圈子一下就被撞开。

    这个时候,杨凌终于是从矮墙之上跳了出来,一张脸早已是被熏得黑黝黝的,腰间斩马刀拔将出来,“弟兄们,随我冲啊!”

    这时候,七八个脑袋也从矮墙里探了出来,拿着兵刃,也不多说,死命就向下猛冲了出去。

    严世臣和罗延庆的厮杀本领都是不弱的,他们以前本都是行商世家,手上没几招功夫,根本就不敢行走三江五湖,反倒是杨凌,以前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学生,即便穿越之后骨骼身体得到了改变,可说到底,经历少了,**还行,打架那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众人也没打算让他厮杀,只是紧紧的将其遮护在中间,最外间的严世臣一手一只长矛,上下翻飞,等闲人难以近身,实在是被人欺身而进了,只需用厚实的身体用力一撞,那辽人远拦子便是一口老血喷出。

    这些长矛被夺的远拦子倒是看得开,眼见如此,再也不去做苦苦争夺,纷纷拔出刀,争斗厮杀到这种地步,已然是短兵相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了,干脆咬牙上吧!

    虽然他们一直未曾太过轻敌,从耶律金博仓促之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便可以看出,已然重视这伙宋兵了,奈何还是被对方占了先机。

    罗延庆的枪法是没得说,一杆河北大枪使得出神入化,双臂将长枪一弹就敲在一个远拦子头盔之上,接着横掠过去,两三条正在拔刀的辽人哼也不哼一声就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方圆不足三丈之处,便成为了一处绞肉机,一具具尸体不停的倒下,腥热的血飙射而出,直溅到了被簇拥在中间的杨凌那有些脏乱的脸上,战争,真的就这样残酷如斯……

    “放开老子!你们这帮贼厮鸟,弟兄们都在厮杀,护着某干甚!”杨凌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血脉喷张,一把推开他们,扯开嗓门儿:“怕个球,要死咱们兄弟死在一处!”说完只是直直的撞将出去,手中斩马重剑狠狠地劈在一个远拦子身上。

    厚重的盔甲顿时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力气用老,重剑直接深入那辽兵肩头之中,却怎么也拔将不出,那辽人也是血勇,痛呼一声,另一只手中铁锏直直向杨凌的脑袋砸下。

    罗延庆见此,枪尖顿时直刺辽人护心镜之上,顿时枪杆子就弯了起来,好险就将此人弹开……

第八章 白沟河

    严世臣与罗延庆一人力大,一人枪法精湛,余者都已是精疲力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二人在前面死死的遮护他们,即便如此,二人此刻也只能招架……

    辽人瞧得破绽,一杆长矛便打向罗延庆的小腿之处,罗延庆顿时单膝跪地,只见数根长矛直直向自己刺来,只是绝望的紧紧闭住双眼,“罢了,能死在一处,俺们弟兄不枉此生了!”

    不远之处,耶律金博一直都未曾加入厮杀,这个时候见宋人如此凶悍,一旁的亲兵便道,“大人,撤了吧,总不能等到宋人援兵至,俺们还要回去禀报大石林牙……”

    “走罢,都说南儿懦弱,可俺看这帮宋人骨头却硬得紧,俺们啃不下来……”说罢便调转马头,扬鞭而走!

    “撤!”那亲兵大喝一声,同时手中小旗只是向后微微一倾,那正在厮杀的辽人猛地一怔,俱都停下手来,南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何大人下令撤了?

    军令如山,远拦子当下也只得恨恨收住那停在罗延庆脑门仅有数寸的长矛,回过身,寻了各自的战马,翻身离去!

    “大哥,辽人撤了!他们撤了!”严世臣忍不住大声呼道。

    罗延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始一睁眼,正看到辽人跃上战马的场景。

    此刻的杨凌也是忍不住向天竖了一个中指,“贼老天,你确定不是在玩我?”

    临行之际,此处却是又多了几个小土包,此战一共死了九个弟兄,不过辽人却是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被斩首四十级,战马缴获二十余匹,一行诸人基本上一人一骑是照应得过来的,只不过的每匹马上却是多了数枚辽人首级,这是要回雄州夸功求赏的。

    杨凌在经过短暂的熟悉之后,终于是能爬上战马了,歪斜着身子高声叫道:“走,我们回家去!”

    说完之后,裆劲加大,夹着马背当先就奔了出去,身后的罗延庆笑道,“严蛮子,你有没有觉得二郎变了?”

    严世臣只是挠了挠后脑勺,“管他俅娘的这些作甚,不管怎样,他都是俺的好二哥儿,俺这辈子不过就是追随他厮杀便是了。”

    罗延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浑人,只是骂道,“我如何不知道为二郎效命,俺们与二郎自是生死与共,只不过自从踏过了白沟河之后,我就觉得二郎仿佛就是为这战场而生,方才他临阵之时,虽说起初慌乱,但随后就是机智百出,这带领俺们从夹缝之中创造了如许奇迹。”

    严蛮子依旧只是嘿嘿的在马上傻笑,“哥哥想得也委实复杂了一些,俺只知道,此次回到白沟河以南,二哥凭借如许功勋,一个都头的差遣应当差不了,届时俺也跟着二哥混个什将耍耍。”

    “严蛮子,就你那模样也想当什将?这位置还不如留着俺老李来坐,哈哈……”一旁的军汉也只是起哄笑骂道。

    “贼厮鸟,辽人的矛头怎地没搓死你!”严蛮子只是气急败坏的回骂,顿时一阵阵哄笑之声便响了起来,战马极通人性,熟悉主人之后,众人只是信马游缰,往南追逐打闹而去,马儿倒也跟着好一番欢腾!

    越临近白沟河,众人的心情的也一点一点的沉重起来,因为沿途至今都能见到不少宋军的尸首。

    “二哥,前面就是白沟河了,当日在这里一战,俺们扔了数万兄弟的尸首在此,阴气太煞,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都是发麻……!”

    “现在河水还没到上涨的季节,河两边还有浮桥桩,只要拉一条绳索便能涉过去了。”罗延庆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白沟河,感叹的道,“若不是西军杨可世将军率麾下重骑向辽人反扑,估计伤亡起码还要高三成……”

    北伐大军当中的主力乃是西军,顾名思义,便是抗击西夏的大宋军团,百年与西夏征战,如今已经是压着西夏打的局面。可以说,在文恬武嬉的当下,西军乃是大宋唯一一支能战的兵马,而西军经过百余年的经营,早已是将门林立,已然有些向五代时期藩镇拥兵自重的局面发展了,成为了朝廷头疼的一大难题。

    但不得不说,现在朝廷起码还号令得了这支集团军,这支军马也的确是能战的,而杨可世所部更是整个西军最为精锐的一支,盖因其部每逢作战身先士卒,勇猛异常,而且掌握大宋最后的数千重甲骑军——白梃兵。

    杨可世生性憨直,作战的时候总是冲在西军其他将领之前,且少通官场人情世故,所以得了个杨大傻的称谓,在北伐大军一溃千里,被辽军耶律大石追亡逐北之际,也是这个杨大傻指挥手中精锐背河一战,反扑辽军,掩护了其他军马安然退到雄州。

    但凡军将,手中兵马便是自家的本钱,杨可世竟然愿意做这等耗费血本,助人为乐之事,不是傻子是什么?

    杨凌从头脑之中一点点调出这个北宋末代猛将的资料,不由得有些叹息,杨可世行事较为直白简单,值此末世,也是难得,望着前方的开阔地带,当面的宋军死状惨烈,便是杨可世所部的将士了。

    每一个将士人马周身已经是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箭矢支撑着躯体,至死之际,手中枪槊都是直指向北……

    大战之后,衮衮诸公被辽军打得闻风丧胆之际,也只有杨可世让麾下挑选辅军向北哨探,而辅军当中,杨凌等人以前走过商路,走南闯北倒是应付过不少贼寇,倒也有些本事,从和耶律金博一番临危对战便可洞悉一二。

    而此番枭首二十余级,缴获战马十余匹,也是难得的大功,不知杨可世杨相公又会如何赏赐?

    在缓缓的向前行去,耳旁传来了白沟河哗哗的水声,白沟河乃是宋辽两国之间的界河,自檀渊故事后,两国少有战事,只有辽国遇上北地苦寒岁月,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冒险越过白沟河打草谷。

第九章 携功归返

    杨凌放眼望去,值此夏季正烈,但这里死人实在太多,阴气愈重,也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视线缓缓提到河岸线,杨凌目光焦距猛地一顿,一道靓丽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帘。

    滔滔河水,长流不息,河岸边西风瘦马,马小英伫立在远方,单薄的衣衫映衬着苗条的身躯,只是痴痴的望着不远处的杨凌。

    “她未曾过河,一直都在这里等着自己!”杨凌纵马扬鞭,飞驰而去,待到马小英近前,翻身而下,“为什么没有渡河?”

    “奴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不如等你一同过河。”马小英似乎被问中了心事,不由得俏脸一红,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数十步开外的罗延庆等人都是勒马不前,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时代什么叫做电灯泡,不过总不能扰人好事,甚至有几个王八蛋还背过身偷笑。

    未曾在意远处袍泽的各色神情,马小英青丝被微风吹拂,显得有些凌乱,杨凌心中微动,一只手和马小英紧紧相握,另一只手持着马鞭,面对着两国界河,只是鞭梢南指,“我们渡河……”

    黄业是西军杨可世杨相公麾下一辅军头,北伐兵马将近二十万人,他不过是处于最底层的一类人,类似他这种辅军头目不知凡几,每逢战事,最先忙起来的总是他们辅军。

    正军将士奋力厮杀之前,要将养气力,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战马养好,不能掉膘,一众披挂盔甲要用油纸稻草包裹,以防受潮,上阵之前,要捧着数十斤重的盔甲为正军将士穿戴齐整,粮草一应事务都要负责周全,就差喂到他们的嘴边了。

    虽说劳累了一些,但是北伐战事不利之下,他们辅军倒因祸得福,杨相公正军将士死伤惨烈,众目所睹,辅军虽然也受到波及,总算大部无事。

    偏偏这个杨大傻又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派下了北渡白沟河哨探的活计下来,这差遣偏偏又落到了黄业的头上,不过他手下数百辅军当中,他还吃了百余人的空额,余下的也有一些老弱,更不用说身边的亲信是舍不得派出去的,所以黄业编排出了杨凌等一行人出行。

    黄业本以为杨凌等人不过稍稍往北巡个数里,走走过场回来也无伤大雅,总之对上头应付了事。

    白沟河往南,首当其冲的便是雄州城,北伐事失利后,大部分军马便驻于此处,不过雄州城内除了各大将主麾下亲兵以及精锐所部之外是不允许军马入城的。

    其余大部分主力军队都是于城外立寨,有宋一朝,对于驻寨是相当有功底的,一座座大寨连营下出去,将州城拱卫得严严实实,而他们这类辅军又是不能入军寨的,只能依托大寨立下营盘帐篷。

    黄业与营帐之中点计完今日吃食,又安稳的拿了一日空额,个中美妙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正准备稍事休息,却见自己的副手慌慌张张的闯进帐中。

    黄业当下脸色就变得铁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头儿,杨凌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让他一个时辰休整之后再来禀报于我。”黄业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副手焦急的搓了搓手,“那杨凌杀了四十几个辽人……”

    话还没说完,黄业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打断了,“杀了就杀了,屁大点的事儿也来劳烦……什么,你说杀了四十几个辽人?”黄业打了呵欠之后忽然惊醒,两步上前提住那手下的衣领,“此事千真万确?”

    “绝对是真的,那杨凌回来的时候,人人坐下都是骑着辽人的高头大马,那马的鬃毛又多又长!”这副手头点飞快,手中不断的比划着。

    斩首四十余级,而且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可是大功啊,这杨凌翻身了,黄业不由得想到,“快,让杨凌马上回来见我。”

    那手下慌忙就准备出去唤杨凌,黄业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慢着,还是我自己去见他!”

    黄业正了正衣袍,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出营而去,越过数个营帐之后,黄业便见到杨凌等人被麾下辅军围得水泄不通,“都闪开,都闪开,军头儿来了!”

    黄业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只见除了杨凌等人就立在当面,罗延庆,严蛮子紧随其后,每个人身上几乎都带着伤痕,虽然战事惨烈,不过此战我方二十余人,辽人数倍于己,辽人阵亡四十余人,自己这边死了数人,在整个北伐大军一溃千里的局面之下,已然是非常难得的了。

    “杨兄弟,此番战事我已听闻,某只问你一句,辽人首级,可是属实?”黄业一脸郑重的问道。

    “大人,辽人首级俱在于此,是非真伪,大人一辨便知。”杨凌指了指马背上的首级,也是不加辞色的回答。

    黄业松了口气,其实再见到杨凌后面那高壮的北地战马时,他便能够确定了,只不过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当下忍住脸色的喜色,毕竟也死了数位袍泽,当下只能一本正经的道:“杨兄弟此番应用杀敌,立下如此功劳,已是莫大的功绩,某立刻派人禀于中军,传此捷报。”

    杨凌上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的向黄业手中塞了数贯钱,“一切还要劳烦黄大人了。”

    黄业满意的看了杨凌一眼,此人如此上道,是个可造之材,左手往袖袍里一揣,看了看后面抱着小孩儿的马小英,“这位是?”

    杨凌侧耳私语到,“回禀大人,这位姑娘乃是属下在哨探之中从辽人手中救下的燕地妇孺,二人无亲无故,属下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了。”

    黄业双眼眯成一条缝,大辽日薄西山,不少达官贵人也是免不了落魄街头,往日里连看上一眼都会惊若天人的高门千金只要有一顿吃食做牛做马也是当愿,所以不过就是颇有深意的看了杨凌一眼而已,“杨兄弟古道热肠,救济燕地汉人,我天朝上邦正该如此,稍后本官在额外拨下一定帐篷,让这妇孺二人也好有一个歇脚之地。”

    “大人仁慈!”杨凌作揖道。

第十章 杨相公

    接下来的黄业便仔细的点看了一下辽人的战马,杨凌颇为肉痛的送了他一匹好马,黄业这才自信满满的向杨凌众人承诺一定会向上官死去的弟兄申报更多的抚恤。

    严世臣对这些人情世故不怎么在行,只是和一旁的青壮吹嘘那辽人如何如何厉害,自己又如何如何勇猛,最后一干兄弟力挽狂澜,奠定胜局,讲到激烈之处总是能引起众人一阵唏嘘,再看马背上辽人的首级,又忍不住心中生寒。

    熙熙攘攘了一阵之后,黄业终于是收了心思,“好了好了,休要再偷懒了,各自忙去,本官也要向上头写折子报喜。”说完之后便准备回营。

    众人正准备散去,这时辅军军汉惊呼了一声:“有正军来了!”

    果然,远处军寨之中,十几骑大宋骑兵飞驰而来,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此方军寨便是杨可世杨相公麾下,来人旗号鲜明,而且是大宋有数的骑兵,可见此事已然惊动了上头的大人物。

    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战事,各处防线又做得严实,对于杨可世这种闻战则喜的将领来说,整日无所事事实在是最大的折磨,整日营中但凡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中,派出去的哨探人马竟然斩杀了四十余级,始一听闻此事,这位面目憨傻的将主便忍不住拍案而起,“好,不亏是我大宋军汉,立刻去寻领头儿的来见我。”

    黄业一见杨相公旗号,不由得有些吃惊,未曾想到此事对于整日死气沉沉的军营造成的影响如此之大,当下对着杨凌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正要派人向上面报捷,未曾想到人家自己便来了!”

    很快,这队兵马便行到了众人的面前,虽然只有十几骑,但精壮魁梧的模样,一看就是能以一当十的强军,为首是个铁盔兜鍪,虎目凛凛有神,颌下胡须一大把的关西大汉,翻身下马,龙行虎步之间都带着军伍之中的杀气。

    见上面派人前来,黄业忙迎了上去,正要行参拜之礼,却见那领头的关西大汉已经是向他挥了挥手,还未走到跟前便嗓门扯开了道:“杨相公听闻你帐下辅军渡河哨探,遇上了辽人远拦子,大有斩获,唤我来问话,可有此事?”

    这关西军汉也是个牛脾气,还未等黄业笑眯眯的上前回答,便一眼看到了杨凌身后的燕地高头大马,马背上还有契丹军士特制的镔铁板甲,更不用说马前的辽人首级,这关西大汉也是久经战阵的军士,前番大战虽说整个西军打得大败亏输,但是此人也是杀了好几个契丹人,还凭借着首级得了好些犒赏,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未出三天的正经的辽人头颅,这次战况便知无假?

    本来一张天长日久经过烈日酷晒的赤脸更添了一丝激动的潮红,当下忍不住抚掌大笑:“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们谁是此次哨探的领头儿,站出来给俺看看?”

    杨凌早就注视了这军汉良久,当下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走上前去,“正是标下!”

    “好,好,你很不错。”这关西军汉走上前去,“亲热”的拍了几下杨凌的肩头,弄得杨凌好一阵摇晃,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未曾看出来,你这鸟厮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倒是一个敢打杀的热血男儿。”

    杨凌忍住肩头的疼痛,装作硬气的道,“全赖麾下袍泽用命而已,区区微功,不值一提。”

    这一番对答下来,周围看热闹的辅军青壮看向杨凌的目光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对杨凌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他们这十几兄弟身世凄苦自是不必说,而且身手是极好的,但是行事却没个章法,而且杨凌以前是出了名的行事莽撞,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举止得体了,看着模样,分明就是见过大场面的,更重要的是,这劳什子贼厮鸟居然会用成语了……

    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眼前杨凌沉稳的气度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直娘贼的,这杨凌怎地过了一趟白沟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数万将士在天有灵,让这憨货哪处灵窍通了不成?

    杨凌话虽说得硬气,只不过落在一边抱着孩子的马小英眼中,却是忍不住抽了抽脸颊,这军汉如此大的气力,莫不是将二郎的肩头拍肿了了,哼!

    “除了你,还有那几个好汉出战?都站出来看看。”

    罗延庆,严大蛮子等人昂首站了出来,关西军汉一一扫视着面前的十余人,面前之人尽是敢打敢杀的好汉子,从这些人身上,他可以看出当时战事的惨烈,现场的每一个人几乎是人人身上带伤,特别是罗延庆,那契丹远拦子一枪敲在他的小腿,此时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若不是有绑腿遮护,恐怕这条腿就废了,不过即便如此,没有半月将养是好不了的。

    “杨兄弟,跟着某去见杨相公吧,想必俺们杨相公麾下又要添一员虎将了。”这关西军汉大笑了一声,指了指那燕地战马,“可会骑马?”

    “刚刚学会。”杨凌倒是直言相告,自己这半吊子马术也才是刚刚学会而已,若是战马发了性子,根本就驾驭不住,即便如此,自己胯下两侧也是磨得血迹淋漓,现在走路都是生疼。

    “哈哈,此次若无意外,俺们今后就是袍泽弟兄了,俺唤作庞厉,走吧!”

    庞厉也不多说,只是一声呼嚎,众人齐齐跃马而上,为了照顾杨凌,还刻意放慢了马速,穿过林林总总的关卡之后,来到一座军寨,下马验过腰牌,庞厉示意杨凌少在此做等候,自行便先行进了寨门禀报去了。

    杨凌在外仔细的观摩这军寨的规格,这军寨高约三丈,观其大小,容纳两千余人驻守不成问题,底部根桩打得极深,寨墙都是伐木而造,里里外外无数军士来回巡视,两侧还有更高的箭楼瞻望,“如此强军,为何会为耶律大石败得如此之惨?”

第十一章 飞马报捷

    杨凌只是埋头沉思,宋军兵革之利,财力之雄,论及整个东西地图版块也是首屈一指。

    伐燕战事号称二十万大军,实际上只有十几万,其中河北诸地边事糜烂多年,河北厢军是不得用的,还有两万余人乃是临时招募的敢战士,算起来真正有所战力的只有远调而来的西军四路强军——泾原军,秦凤军,熙河军,环庆军。

    如此算起来,精锐披甲之士也有近十万人,数倍于残辽,怎会败得一塌糊涂?

    正在杨凌沉思之际,一个军门小校出了寨门,对着杨凌抱了抱拳,“杨相公有请。”说完径直往前带路,丝毫未曾拖沓,杨凌跟着这小校一路前行,在门前见到早已等待的庞厉,挥了挥手,示意小校下去,“杨兄弟,稍后见了杨相公不必拘礼,俺们相公乃是豪爽之人。”

    杨凌只是感激的道,“多谢庞大哥指点。”

    二人心照不宣的侧身而进,大堂陈设并不奢华,两侧摆放着几张将案,屏风之上挂着一幅燕地地形图,旗下一人案坐,正是杨可世了。

    杨可世身长八尺,与一般的关西大汉有些微红的肤色不同,他有些偏黑,虽然正值壮年,不过脸上已经有些皱纹,体格健壮,外界对杨可世取了个杨大傻的诨号,看来并非子虚乌有,只是匆匆一眼,杨可世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属于后世的傻大个,冤大头的形象。

    庞厉上前道,“杨相公,杨凌带到了。”说完便侍立一旁,不再言语。

    杨可世“嗯”了一声,当下便自来熟的道,“杨凌啊,此次哨探,你做得不错,俺早就说了,若是俺们西军上下一体,这伐燕战事哪里会是这般模样……”

    说完自知失言,便道,“这一遭你大涨了我军的威风,俺之前做出了承诺,北渡哨探者,皆能转辅为正,不过你倒是卖命,还与辽狗见了一仗。”

    “为国杀虏,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杨凌躬身回答,杨可世果是如此,通常这种情况,上官都是先在属下面前显示威严,然后细细听报,指出不足,这个时候你只需听着便罢,接着上官再温言勉励一番,最后施之怀柔,一番奖赏,最后再说几句上报官家的言语,总之恩威并施才好。

    大宋立国百年,西军上下累世将门,一个个早已是混迹得如官场的老油条般,这杨可世当真是其中奇葩,一上来就直接夸上了,“你和你麾下的弟兄都是好汉子,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俺老杨能办到的,绝不说二话。”

    杨凌抱了抱拳道:“杨将军,在下本为大人居下一卒而已,不敢居功,只是可惜俺们北上二十四人,有数九位弟兄死于战阵,在下不赶贪功,只希望大人能够给这些死难的弟兄请下抚恤安慰。”

    杨可世当下就拍案而起道:“俺杨可世岂是性情薄凉之人,将士用命如此,如果某请不下来抚恤,就将某这颗脑袋拿去当夜壶好了!你为国尽忠,自是应该提拔重用,稍后本将亲自向宣帅请命嘉奖,你且安心准备,日后大战,少不得有你出力的时候。”

    ……

    得到了杨可世一番话语,杨凌感到颇为兴奋,跟着杨可世这般将主,倒是自己的运气,起码对下属不会薄待,杨凌走后,杨可世大步走到后营,向早已等候的一个书记官模样的人问道:“怎样?”

    那人只是道:“恭喜杨相公,确都是真首级。”他与这书记官来到一个水桶之前,水桶之上密密麻麻有四十几个人头,俱是杨凌此次斩杀的契丹远拦子首级,这些首级脸面全都朝上。

    这书记官对杨可世道:“脸容朝上,尽是男子,观其发质和牙口,卑职敢肯定,都是契丹人的首级!”

    杨可世哈哈大笑道:“某就看得出来,这后生举止沉稳得体,不是夸口之人,倒是颇对俺老杨的脾胃!事不宜迟,你赶紧执笔,向宣帅请下抚恤嘉奖!”

    “卑职遵命!”

    北伐宋军三军主帅乃是童贯,此人极得官家赵佶的信重,以太监之身高居枢密使一职二十余年,说到本事,其人并不是后世所传四贼当中那样的昏庸无能。

    彼时西夏势大,而西军四路强军又有尾大不掉,中枢难以驾驭的恶劣局面,童贯便奉了官家之命执掌西军抵抗西夏,其中也不乏瓦解西军上下一体的意图,而西军种师道老种相公在西军当中又是德高望重兼手握重兵。

    值此内外皆难以打开局面的情况下,童贯先是从西军当中提拔精装勇猛之士成立胜捷军轻骑,为自己亲卫,手中有了部分兵权之后,又将采用分化之计将四路强军之中的环庆军刘延庆争取到了自己这边,即便老种相公德高望重也难以抑制童贯向西军当中大伸手脚。

    在军事上,童贯经过多年经营,也将西夏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整个大宋才能有余力将西军大部调到河北北伐,而童贯此时身兼河北河东宣抚使,下属均称其为“宣帅”。

    杨可世所部白梃兵一直为老种相公种师道所信重,北伐之时老种相公和宣帅相互掣肘,杨可世本来是应该死死的站在种师道一边,未曾想到大军溃败之时,杨可世竟然命白梃军反向冲击辽军,使北伐大军得到了最大的保全,倒是解了童贯好大的一个围。

    官场之上,立场鲜明,若是想左右逢源那是犯了大忌的,唐时李商隐面对牛李党争就是立场不明,最后为两派所弃,终其一生未得重用,而杨大傻居然与老种相公唱起了对台戏,自然是引起了西军上下的猜忌。

    童贯对此自是乐见其成,西军越是将杨可世边缘化,自己就越好争取杨可世,分化西军又是一大进展。

    杨相公亲命,这书记官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立刻铺纸磨墨,沉吟片后后,便龙飞凤舞的写到,“前军捷奏:今月十四日,杨可世所部辅军二十余人北渡白沟河哨探,探查辽人军势,彼时狭路恰逢辽人远拦子六十人,头领杨凌当机立断,双方展开激战。杨凌等人奋勇厮杀,鏖战数十合,全赖宣帅洪福,官家圣德,我军面对两倍之敌竟取大胜,斩首四十余级,我军仅亡九人……夺燕马二十四匹,夷器板甲弓箭刀枪旗号三十余件,救得燕地妇孺两人,委是大获胜捷,扬我之士气,挫虏之锋锐……”

    捷文写就后,书记官立时换来飞马向河间府报捷。

第十二章 童贯

    童贯也是被辽人打得狠了,一路败退之下,竟然直过雄州而不入,逃到了更远的河间府,好在河间府具此不算太远,快马一日可到。

    ……

    此时战事糜烂,因这次北伐失利,官家赵佶大怒,准备严查各路兵马之罪。大宋历来政治清明,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是到了赵佶手上,因为种种原因,君权却是死死的压在了臣权之上。

    这一圣谕立刻引发了官场大地震,老种相公和童贯在军中掣肘,而他们各自的后台就在京中角力,而此时形势对于童贯一方来说同样处于不利的局面。

    前几天他还上疏辩解,辩称当时西军上下掣肘,刘延庆环庆军孤军难敌贼寇,胜捷军统制王禀已然全力策应,实是大势如此,请官家实查。总之,将自己的过处能摘多少摘多少!

    不过军情难掩,败报传来的消息却是铁实,委实不容乐观。

    童贯虽说久在军伍,不过此时他已然年迈,而生性喜好奢华,真定衙府之内依旧是婢女如云,一衣一食极尽奢华,官家仆人影从,童贯这几日心中烦闷,基本的睡眠都有些难以为继,若是一个不慎,以种师道和京中那位公相的老辣手段,自家官身说不得就得到此为止了。

    童贯如此,下面的侍从哪里又有好日子过,半夜里童贯一声咳嗽,起码数十人都得跟着遭罪,但是帅案之上,呈报的无一不是哪处军汉扰民,下头催饷的闹心事宜。

    好不容易终于杨可世的捷报递到了宣帅府,正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接到了这个捷报,无疑是雪中送炭,宣帅府幕僚赞画终于是上下惊喜,所以立时将此捷报放在了帅案的第一封。

    卯时将过,辰时未至,童贯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帅堂,身后几名侍女端着香炉,依次而进,一干幕僚赞画早已是列班等候,一旁伺候着的仆人急忙端上茶汤引子,方才还空空荡荡的帅堂瞬间就变得济济一堂。

    童贯一身官官服居中坐下,此人虽是阉人,但是多年侧身军伍,并不像一般的太监那般白白胖胖,而是有些精瘦,颌下留着一缕长须,卖相极好。

    一般的阉人颌下都是清洁光溜溜的,长胡子实在是一种奢求,而童贯实是江湖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身为太监居然长出了胡须,也是创中华数千年未有之先河。

    若不是事实俱在眼前,谁会相信此事?也正是如此,童贯凭着长须飘飘,鹤立监群的姿态得到极有艺术情怀的赵官家的看重,童贯也此为傲,平日里与士大夫之辈同堂共事也不是那么碍眼。

    当下三班林立,齐齐躬身作揖,“参见宣帅!”

    “都且免礼,说吧,今日又有什么腌臜事儿?”童贯强打精神坐在上首,毕竟北伐战事打成这般模样,让人一头乱麻,实在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恭喜宣帅,贺喜宣帅,前军杨可世将军传来捷报,一支辅军哨探人马北渡白沟河,路遇两倍于己的辽人远拦子,斩首鞑虏四十余级,缴获燕马二十四匹。”站在首位的赞画应声站出,一脸恭维之色的说道。

    在童贯身旁的侍从极有颜色的将帅案上的捷报递上,童贯眼中闪过一色惊异之色,在死气沉沉的大军中,可算是一醒目出彩的亮点,虽然只有四十余级的斩获,但是经过官场老手的润色之后,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童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响,“这领军者是何官职,乃何人统属?”

    那下首的赞画回答道,“此人唤作杨凌,在杨相公帐下听用。”

    “唉,区区辅军都能为本帅分忧,若我大宋将官人人若此北伐之事何至于此。”童贯说到此处,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下面之人立刻齐齐跪倒在地,“我等无能……”

    “都起来罢,此次战事多亏了杨观察,我大军才得以保全骨血,这杨凌倒是用命,且让他做一都都头,继续在杨观察帐下听命,本帅绝不亏待有功之人,免得寒了忠勇将士之心。”杨观察便是杨可世了,杨可世在关西任径原路观察使,是老种相公麾下一部,此次北伐大军兼了前军统制的职。

    本来杨凌功绩倒是能够得到封赏,只不过下面的人自会去办,在场众人都是心中明白,一个小小的辅军升迁竟然劳动宣帅亲自过问,这升迁必定是实打实的了,而且宣帅竟然许了掌管实缺百人兵马的都头一职,管中窥豹,可见宣帅对杨可世实是动了招揽之心。

    “宣帅明断!”下面众人又是齐齐唱喝。

    “本帅要向官家亲自上呈折子,我大军骨血犹存,未尝没有再战之力,赵宣赞,女真使者何日能到?”童贯捋了捋胡须,对下首一人问道。

    那人应声而出,“回禀宣帅,女真使者约莫三五日便至。”此人乃是赵良嗣,原名马植,乃是辽国汉儿,居有官职,后辽国吃尽了女真人的败仗之后,便看准了大辽国祚将亡,便孤身南下投宋,向赵官家陈词,可值此辽国衰弱良机收复幽云十六州。

    官家赵佶大为动心,亲自为其赐名,这才有了大宋北伐之事,可以说宋辽此番一战,此人乃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如今在童贯府上听用,北伐大事若成,此人便是功在社稷之臣。

    赵良嗣身形微胖,走将出来之时,一旁的赞画同僚眼中都透露出不屑的目光,毕竟卖主求荣之辈实为士大夫所不耻,童贯对此也未曾说话,毕竟赵良嗣如此,他童贯便能更好的将其掌握在手中。

    “女真使者克日便至,你要好生安顿,西军上下都掣肘于某,说不得整装再进之时,某还要借重于女真人。”童贯说完此句之后,双目微闭,身边的侍女急忙喂上茶汤引子。

    一番军议之后,各自屏退,在场众人皆是了然,童贯所言,竟是动了请女真人复燕的心思。

第十三章 方出旭旭

    前世童贯正是因为如此,引得女真人越长城而入燕地,待得女真打下幽云,童贯再耗费巨资买下,这才得以封王。

    而宋室得偿所愿之后,并没有重视燕地的治理,只是让当地降将整顿。

    女真人也藉此看到了宋朝的软弱无能,稍事休整之后,便大举南下侵宋,始有靖康之耻,而耗费了大量国币取来的燕地,只在反手之间便落入了女真人的手中,实是让后人唏嘘感叹。

    杨凌此事不大不小,经童贯麾下宣赞一润色,影响便截然不同,“自北伐誓师以来,臣夙夜忧叹,奈何边事不利,有负官家所托,幸将士军心可用,卧薪尝胆,以备择日再战,例如杨可世麾下杨凌前日北渡白沟河……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托官家洪福,三军已然枕戈待旦,只待时机成熟,便再度挥师北上,将燕京拱手献与官家……”

    且说杨凌帐中,自从回营之后,黄业再未曾对杨凌使过重力,自杨凌以下,十几位弟兄基本无事,吃穿住用更是不曾短缺,黄业自认一双招子极亮,此番也未料到杨凌会立下如此大功,如今杨凌升迁在所难免,所以当好生拉拢,甚至知道马小英帐中有一幼童,还每日特地送了马奶来。

    杨凌正为此事头疼,此时孩子正是生长最快的年纪,如何短得了营养?杨凌看了一眼悉心照料孩子的马小英,突地觉得小小的军伍营帐之中竟然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值此乱世,人命如草芥,但是我杨凌绝不会让她们再受到一点的伤害,靖康之变不远,举国倾巢覆灭之下,半壁江山失于女真,安有完卵存焉?莫不是要带着小英和孩子远遁江南?南宋虽然还享有一百多年的国祚,但身为男儿,亡国之耻岂不痛哉?

    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宗泽三呼渡河而死,岳武穆风波亭含冤,直至崖山日落,一点一滴,莫不是让中华儿女为汉家多灾拘一捧辛酸泪。

    白沟河惨状至今历历在目,贼老天让我来此,某杨凌定要改变这一切……

    “二郎,二郎!”马小英见杨凌怔怔出神,不由得忧心的唤道,“不知二郎心中有何烦恼,莫不如与奴说道。”

    杨凌欣然一笑,“没什么,只是如今闲来无事,反倒觉得没什么消遣。”

    “对了,二郎,夫人临终之前还未曾为孩子取下名字,不如二郎给孩子取个名儿吧。”马小英眨了眨眼,孩子已然熟睡,便将其放在榻上,莲步轻移,来到杨凌的身后为他按起了太阳穴。

    杨凌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孩子的姓名是个大事儿,当下也绞尽脑汁,最后拍板到道,“太玄有云,方出旭旭,其意思为太阳正出,朝阳兴起,不若就叫马方旭好了。”

    “二郎以前可是念过书的,这名字倒也文气,就依二郎了。”马小英又惊又喜,未曾料到杨凌胸中如此有料,方才她还在担心,二郎若是取个马小宝之类的名字可怎生是好。

    马小英欢喜之下,跑到踏边,又逗起了小孩儿,“小旭旭,如今你有名字了哟……”

    “哈哈,杨兄弟,庞某却要恭喜你了!”人未至,声先到,这粗大的嗓门除了关西豪爽军汉庞厉之外还有何人?庞厉这一嗓子嚎出来,正里安睡的小家伙却是恼了,当下就“哇哇”的哭了起来,马小英白了一眼,只得抱起来再度哄一哄。

    大步迈进来的庞厉一脸尴尬的抱拳,“贤弟,却是为兄孟浪了!”

    “无妨,无妨,小孩子嘛,就是如此,一有响动就是如此,我是习惯了,不闹不成器嘛!”杨凌抱拳还礼,一旁还跟着黄业,毕竟黄业现在还是杨凌的顶头上司,也不好怠慢,小英抱着孩子,只是往内里走。

    此间营帐乃是两顶帐篷拼接而成,就有了里间和外间,军中不得有亲眷,毕竟杨凌这种特殊情况,都要想些法子回避的。

    “唉,杨兄弟这句话说到俺老庞的心里去了,想俺家那婆娘,体格壮了些,嗓门也是大,一根擀面杖舞起来也是让俺忌惮三分,还有那浑小子,平日里气得老子上窜下跳,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可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眼热!”

    “俺们跟着杨将主和老种相公南北转战年余,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庞厉叹了一口气,黄业和杨凌二人也不知该如何让劝说,只是一个劲的劝说,“想必快了,快了!”

    “嗨,俺却是嘴笨,今日前来是为了恭喜杨兄弟,怎地说起这些来了,杨兄弟,这一次可算你捡了漏,童宣帅亲自过问你的事情,如今你已经是杨相公麾下一都都头,告身,腰牌我都为你带来了。”庞厉说完,取出背后的包裹,打开一看,确是这几样物什。

    “俺们杨将主也是极为看重你,你这一都以上就不设营,厢了,直接从敢战士之中拨出两百人编排便是,平日有事可直接上禀杨将主,只是还要加强一下人马的训练。”庞厉对此也是嫉妒不已,一般一军当中下辖五营,一营辖五都,每都百余人,难能可贵的是这一都人马不受节制,直接统属杨可世指挥,一般军队除了将领亲军以外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俺们杨将主说了,你编排好兵马之后,依旧是向北哨探,以后总是有效命的时候。”庞厉说完之后,杨凌只是深深作揖拜倒,“多谢杨将主看重,请庞大哥转告杨相公,卑职麾下兵马,日后必定不负厚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实不相瞒,杨兄弟,俺们将主这是对你爱护啊,西军这趟水太深了,看你此次立功,也是个做大事的人,杨将主不愿你深涉西军,日后你立下功勋,总是要让你自成一军才好,俺们将主正是因为身在其中,所以……唉,过两日,我就将兵械下拨给你,至于粮草转运,就由黄业兄弟费心了。”庞厉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黄业面对这位西军重将身边的红人如此称呼,自是受宠若惊,当下拍了拍胸脯道,“俺老黄绝对办得妥妥当当。”

    “恩,既然如此,某军中还有事,改日有暇,俺们再聚。”庞厉说完之后便起身,黄业自是出门相送,杨凌急忙唤住,“庞大哥,这些时日以来,劳烦你了,这些钱拿去给弟兄们使酒喝,你莫要拒绝,若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杨某。”

    庞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收下,“也罢,全当某的跑腿钱了,哈哈!”

第十四章 岳爷爷

    宣和四年的闰七月底,己是后世阳历的九月下,在这河北诸地,天气己是开始冷了下来。杨凌等人已经是换上了双层的衣衫,头上戴着范阳笠。

    这半月休整以来,众人吃养得好,精神面貌已是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了,而近日上头拨下来的一百六十三名敢战士总算是到了杨凌麾下了。

    杨凌站在临时搭建的墩台之上,身边是罗延庆等十几名北渡北沟河余下的战后老兵,此刻进入秋季,吹起来已经是有些寒意的秋风飒飒而来,让得杨凌不由裹紧了身上的皮袄。

    杨凌的前生乃是南方人,虽然这副体格已经是比自己前世的亚健康状态好了不止一筹,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极怕冷得人,杨凌身材有些销瘦,此刻看向身边的罗延庆和严世臣,二人倒是浑然无事的样子。

    看着下面杂乱的一百余名敢战士,杨凌不觉有些感触,这些兵俱是健壮,若是好生整练,也不失为自己的一大助力,按照历史的发展,再过不久童贯将会第一次北伐,但是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最后实在是不得不求助于女真人。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大战之中保全下来,且不想这么多了,努力强大起来才是正理,“都站好了,今日你们来到我杨凌麾下当兵,以后就是某的兄弟,相信你们也听说过,台上站的尽是手刃辽贼的敢杀之士,来到这里,就要有吃苦的觉悟,谁若是平日偷奸耍滑,某的军杖却不是摆设。”

    “好了,现在开始点校,念到名字的高声达到!”杨凌展开兵册,便开始了依次点名。

    “李存志!”

    “到!”

    “木棍!”杨凌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名儿?叫了半晌无人答应,杨凌又叫了一声,“木棍!”

    这个时候,只见下首一个脸色铁青的士卒站了出来,“属下就是!不过杨都头,属下叫林昆,不叫木棍!”

    下面的士卒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凌也忍不住抽了抽脸颊,这是哪个王八蛋写的字,这么丑!

    “好了,你归队吧。”

    “孟易!”

    “高振!”

    ……

    “张显!”

    “到!”

    “汤怀!”

    “到!”

    “王贵!”

    “到!”

    “岳飞!”

    “到!”

    杨凌声音嘎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岳……岳爷爷!”老子就说这几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杨凌猛地抬头,视线锁定在这个青壮士兵身上,一身有些发旧的战袄洗得干干净净,腰杆笔挺,背后背着一杆几乎超过其身高的长枪,与自己高矮相差不大,但是稍稍精壮了一些,剑眉展开,一张脸还有些年轻。

    “你确定你叫岳飞?”

    “大人,属下确实是叫岳飞。”岳飞有些疑惑的看着台上的杨凌,身后的汤怀,王贵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怎地不曾听说过杨都头和俺家哥哥有甚关系?

    杨凌按捺心中的激动,历史上岳飞的确是在这个时候以敢战士的身份参与北伐大战之中,未曾想到,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不经意之间的挥了挥翅膀,历史已经出现了改变,咳咳,怎地只有四个人,不见牛皋?

    “你祖籍可是在相州汤阴县?”杨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岳飞,武穆王在自己的手中,这一刻杨凌心中的底气不由得大涨,“或许这贼老天真是被自己给骂得怕了。”

    这历史真的就应该在我的手上倒转过来写。

    “大人怎知我祖籍是汤阴人?”岳飞此时也是猛地一愣,若说前面是巧合,但是这一次绝不会是作假,大人难道知道我岳某人?

    “恩,你的名号我却是知道的。”杨凌确认了岳飞的身份之后,便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圆过去这一关,“你在敢战士之中也算是能打的汉子,此次杨相公下拨敢战士之时,某向杨相公提起过你,却未曾料到杨相公如此慷慨。”

    下首的岳飞一时竟然有些激动,自己起于微末之中,至今寸功未立,杨都头能如此看重自己,竟向杨相公讨要,当下单膝跪地,“属下何德何能,让大人厚爱如此……”

    杨凌走下敦台,扶起了岳飞,“且好好做就是,日后有的是硬仗军功可取。”

    “属下唯有效死而已。”岳飞起身之下,二人对视,眼中尽是热切之意。

    点校人马之后,杨凌便对麾下人马进行了整编,罗延庆直领了近三十名骑兵,所部依旧是承担哨探任务,现在杨凌的家底太薄,麾下也只有这点骑兵了,马匹还是靠缴获的辽人战马,这些人马都是大都是上次跟随杨凌北渡的敢杀之士。

    受命之后,罗延庆立刻将骑兵分作两队,轮流北渡白沟河,远远的放出去警戒,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分作三队,分别由岳飞,严世臣,还有杨凌本人各领五十人,敢战士毕竟不是正军,或许个人气力是有,但是论到列阵厮杀的手段,还是需要磨合的。

    艳阳高照,空旷的营地之上,杨凌,岳飞,严世臣正监督麾下兵马进行训练,根据现在人数少,底子薄的原因,所以杨凌就不特地训练盾牌兵,长枪手,弓弩手各个兵种。

    每个人都要训练这三门厮杀技艺,杨凌这一想法提出之后,岳飞便立刻做出了训练的方案,名将风采彰显无疑,一门技艺都要训练一个时辰,三队人马轮流调换。

    这个时辰,杨凌直领的五十人便正在练习射弩,一名弩手比弓手训练要好得多,不需要强大的臂力,但是基本的目力是不可或缺的,五十步开外立着临时扎的数十个靶子,杨凌在弩手后面来回大声喝道,“给你们十息的时间检校弓弩,开始计时,十,九,八……”

    “检校完毕,瞄准!”杨凌手中的令旗高高一举,随即猛地向下一挥,“放!”

    “嗖嗖嗖!”神臂弓一连三发,当下百枝弩箭齐射而出,不少弩箭都放空了,斜斜的插在草地之上,只有少数命中的靶子,杨凌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十息,重新装箭矢,校检弓弩,十,九……”

    这些士卒显然对这种魔鬼式的训练有些接受不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十息之后,还有好些弩手未曾装填完毕,而杨凌手中的令旗却已经是再度麾下,“瞄准,放!”

    毕竟有的士卒还是第一次接触神臂弓,所以还未曾做到熟练的境界,这一次举旗下令之后,紧紧之后七八人射出了箭矢。

第十五章 营中事

    三轮射过之后,杨凌便道,“仔细验看你们靶子,九中五以上者,站出队列,负责教练其他弟兄。”

    “现在可以练习装填箭矢,但是不得放箭,免得误伤袍泽,自行训练一炷香的时间,下一轮检验未中三箭者,今日的午饭减半!”杨凌大声喝道,下面的士卒立刻向杨凌临时授命的教练围了上去,毕竟这个惩罚实在是有些惨绝人寰。

    杨凌见士卒学习热情都十分高涨,便松了一口气,趁此机会,向岳飞和严世臣的训练场地走去,岳飞现在训练的是刀盾手,人手一刀一盾,采取的是两两捉对抗衡的方法,分站两列,一列侧身出刀,另一列就举盾相迎。

    好多人的动作都不规范,战场之上,气力是很珍贵的,每一个动作必须要最有效,最省力,这样才能更好的存活下来,不少人盾牌未曾遮掩及时,都被劈中,好在在他们手中的刀都是换了假货,岳飞则是走上走下,纠正他们的姿势,一边自己亲自示范,一张脸极为的严肃。

    杨凌未曾上前打扰,时间金贵,毕竟按照历史发展,就在这一两月之内,童贯就要再度北伐,届时还有几人存活,孰未可知,现在对将士们严格一点,将来也就多了一份活下来的希望,战争之酷烈,杨凌是亲身领教过得。

    考虑到这几队军户都没学过武艺,繁杂的招式练习只会让他们混乱,而且战阵上复杂的东西也是无用。

    杨凌转身便往严世臣所部走去,三种训练方式全是岳飞统筹的,对于长枪手的训练最为重要,毕竟若是两军对垒,尤其是辽人骑兵甚多,而自己这边大多是步卒,而骑兵冲至阵前,长枪手是站在最前面压阵的,即便是步军对垒,长枪手所要承受的角色和伤亡程度都是最大的。

    而枪术繁杂,但是战场之上,厮杀的却只是那么几招而已,岳飞乃是河南人,但是他的枪法却是正宗的河北大枪,他便从自己枪术中检选出了最有效用的几招,毕竟一些简单有效的杀敌技艺,战场上的招式往往越简单越有效,若是卖萌装帅的挽上一两个枪花,无疑就是作死而已。

    长枪兵要做到的就是出枪迅速,两人对杀,后发先至者不在少数,出枪的速度便决定了生与死。

    众人当面就是稻草人,严世臣看众人列好队,便是一声大喝:“抬枪!”

    “哗啦”一声,全体都将长枪抬起,纹丝不动,这个时候,严世臣便一个个走过去,若是姿势不标准的,比不得岳飞的耐心指导,严世臣当下就是一棒子敲下,“直娘贼的,弓步打开,这个熊样儿,能使出气力吗?站好了,若是连个稻草人都刺不倒,且不说日后日后见阵能不能活下来,先摸一摸你们的胯下,还有没有鸟……”众人听罢,胸膛挺得更直了,这一番下来,起码有十几人吃了严蛮子的军棍,待到纠正的差不多了,严世臣这才吼道,“杀!”

    手中的长枪立刻刺出,面前数十稻草人应声倒下。

    “第一枪倒是有劲儿,就是不知道能使动几次?”严世臣道,“只是出枪的速度还要再快一点,重新把稻草人立起来,尽量往小腹刺。”

    “抬枪,杀!”

    简单的两个动作,反反复复的抬枪,刺出,如此数十次,直到双臂酸软,依旧是机械的重复着。

    “狠狠地往前刺,每一枪都要全力出手,把面前的稻草人当做辽狗,你一定要刺得比他们快,不然就是你死。”严蛮子提着棍棒来回走,看到谁发虚力耍滑的,上前就是一顿棍棒,绝不手软。

    杨凌远远的看着场中各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唉,果然是棍棒教出好儿郎,三人的训练倒是严世臣所练最有成效,短短几日,便隐隐有了凌厉肃杀的气质。

    杨凌点了点头,如果如这样练个两三个月,届时再让他们见阵见血,便是一支能战的军马。一众青壮虽说初时犹如一盘散沙,但是经过几天的整练竟然也是有模有样。

    若是换了一个人在此绝对会大吃一惊,就是在西军,可堪一战之士非得以老带新,一两年方可初成战力,类似杨凌这样两月便可迅速成军的练兵之法,除了让人叹为观止以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原因很简单,一个长枪手仅仅只训练致命的几招,做到令行禁止便可。这对于练兵的难度和时间来说自然是极为宽裕的了。

    当然,这里面不乏岳飞这位当下还是声名不显的抗金名将的功劳。

    其实杨凌也很好奇,经过几番接触下来,杨凌发现,岳飞不过与自己年岁相当,但是在军事和练兵一道之上却已经是初显峥嵘,每每一至紧要之处便能提出拍案叫绝之策。

    汤怀,王贵,张显几人都以他马首是瞻,真不知道这厮是哪里学来的偌大本事,这种人一旦经历一两次战阵,便能迅速成长起来,扛起一军之重责,这是天生为战事而生的。

    “鹏举,这几日以来你的训练方法已经得到了印证,不得不说是极好的,但是最大的问题不在练兵之上,将士们未曾见血,就始终只是青壮而已。算不得官军。”杨凌正坐在上方的座椅,下首便是罗延庆,严世臣,岳飞三人。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罗延庆,严世臣对岳飞可是老大意见。

    俺们陪着二哥出生入死才有了今天,你岳飞凭什么初来乍到便得高位?

    正因为如此,严世臣每每一见岳飞便是鼻孔朝天,罗延庆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重重的一抱拳,屁也不放一个。

    厮杀汉便是如此,不善言辞,性子直,为人豪爽。

    二人心里虽然存了老大意见,但是还是杨凌的安排却又不得不从,一双虎目幽怨得就差撒娇卖萌了。

    即便如此,岳飞依旧是顶住了压力,如今短短时日便军心若此,将士可用,不得不说,其中大半都是岳飞的功劳。

    两人这才服气,“二哥的眼光果然是不差,姓岳的肚子里果然有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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