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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全文阅读

作者:贼眉鼠眼     传奇纨绔少爷txt下载     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嫁祸与看热闹

    方大少爷一辈子只活四个字:酒色财气。他认为这个人生追求是非常正确的,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要追求的东西,我只求这四样,算是知足者常乐了。

    尽管破天荒的拒绝了刘侍郎送上来的银子,方铮心里有些肉疼,可多少缓解了一下内心对刘侍郎的愧疚感。所以方铮还是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起了那子虚乌有的所谓“线索”。

    “刘大人,非是下官卖关子,这事儿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呀。”方铮显得煞有其事。

    刘侍郎面色一紧,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做洗耳恭听状:“还请方大人不吝赐教,刘某代我刘氏一门感激不尽!”

    这话味道不对呀,怎么觉得他有点儿含笑九泉的意思?方铮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道:“这事儿呀,它为什么不简单呢?”

    瞟了一眼神色急迫的刘侍郎,方铮接着道:“……因为,嗯,它本来就不简单……”

    刘侍郎脸色一变,方铮赶紧笑道:“哎,别发火呀,实在是这事牵连太广了,下官不得不小心慎言呀。”

    瞧着刘侍郎就快爆血管的表情,方铮转了转眼珠,忽然神秘兮兮的凑到刘侍郎耳边,悄声道:“刘大人,你仔细想想,你儿子与别人无怨无仇,别人为什么把你儿子阉了?”

    刘侍郎咬牙切齿道:“刘某为官十余载,所言所行必有得罪人之处,我儿定是朝中某些容不得刘某的奸党所害!”

    方铮笑眯眯的道:“刘大人果然聪明,您再想想,朝中的大臣有谁最见不得你得势?最近您又与谁结了怨?”

    刘侍郎半闭着眼思考了片刻,按说他属潘尚书一党,潘尚书可是朝中势力最大的一党,党徒众多,官员林立,关系错综复杂,其他的党系没胆子跟潘尚书争,若说谁最见不得他得势,只有潘尚书手下的另外一些亲信了。有时候人为了在自己主子面前争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刘侍郎犹疑道:“方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指潘尚书手下某位亲信的官员?”

    方铮摇手笑道:“老刘同志啊,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嘛,你再仔细想想,潘尚书在朝中是否很有势力?他是不是到了几乎无所不知的地步?按说若有人要害你儿子,必要事先谋划,别人若谋划的话,潘尚书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什么没人提醒你?这些,都是你要深思的问题呀……”

    刘侍郎琢磨了半晌,接着悚然一惊,脱口而出:“你是说潘尚书?”

    方铮无辜的眨眨眼:“我有说吗?我什么都没?刘大人,你可别破坏我与潘尚书之间和谐亲密的关系哟……”

    刘侍郎下意识的不停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潘尚书对刘某有栽培提拔之恩,十余年来,朝堂之上刘某唯他马首是瞻,不敢一句一言相顶,潘尚书为何要害我?”

    方铮脸色沉重的道:“都说人善被人欺,女善被人骑……呃,不对,是马善被人骑。刘大人久居官场,应该知道,要害一个人,通常不需要理由的,棋子掌握在博弈的人手里,他要重用你或是放弃你,必然有着全局通盘的考虑,再说了,你拍着心窝子仔细想想,令子被害以前,你真的没有得罪潘尚书吗?”。

    刘侍郎闻言怔忡不语,脸色忽青忽白,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子被害以前,他和潘尚书在关于江南税款拖延一事上,有过一次小小的争执,他主张严查严办,而潘尚书则认为此事不宜太过声张,由于税款是户部负责,刘侍郎怕担责任,遂与潘尚书小小的争执了几句。莫非潘尚书暗中怀恨在心?

    随即刘侍郎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方大人,你可能想错了,潘尚书乃刘某之恩人,若无潘尚书,便没有刘某之今日,刘某相信他断不可能,断不可能……”

    方铮笑眯眯的道:“对对对,也许是下官猜错了,呵呵,下官年纪太轻,阅历不够,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不过下官能犯错,刘大人可不能犯错了,年轻人错了没人怪他,没准还能混一‘纯真可爱’的评语,刘大人眼看已近知天命之年,你若错了,别人只能叫你老糊涂了。哈哈,玩笑之语,刘大人勿怪。”

    刘侍郎眉头深深皱起,此人这番话中的深意不用想便知,可刘侍郎还是不愿去怀疑潘尚书,他甚至还想起了方铮与潘尚书之间的仇怨,此人莫非想利用我去对付潘尚书?哼,真是幼稚得紧!我岂能受你这黄口小儿的挑唆!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侍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方铮将他送出门口,刘侍郎仍皱着眉摇头,一路喃喃自语:“断不可能,断不可能……”

    看来再怎么自我否定,方铮的一番挑拨之言还是在刘侍郎心中悄悄扎下了根。

    方铮站在府门口看着刘侍郎渐渐消失背影,忽然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又有一只迷途知返的老绵羊加入我正义而纯洁的革命队伍了,嗯,实在是可喜可贺,哈哈。”

    下午闲得无聊,方铮带着杀手哥哥大摇大摆的上了街闲逛。

    方铮当然没忘记如今自己正在昏迷之中,可是他却并不担心。朝中大臣们任谁都知道,所谓“昏迷”,只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官场的微妙在于,就算你的借口再烂,只要你说出来了,别人就一定当成是真的,——至少表面上会如此,谁都不会蠢得撕破脸去拆穿它。

    所以方铮该干嘛还是干嘛,穿着月白儒衫,摇着金丝折扇,方大少爷鼻孔朝天的招摇过市。后面紧紧跟着面无表情的杀手哥哥,除了随从少了点,此时的方铮还真像极了没事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这番扮相很快显出了优势,花市大街本是人潮最为拥挤密集的,而方大少爷所到之出,周围三尺方圆内无人敢接近,百姓们纷纷自觉的离得他远远的,怔怔的望着这个一看便知惹不起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的走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既嚣张,又欠揍。

    金陵城繁华依旧,刘侍郎带兵扫荡妓院并没有对这些普通的老百姓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妓院那种地方,老百姓是去不起的,查了抄了,根本也不关他们的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每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忙碌着。

    “哎,杀手哥哥,你除了会使飞刀,还会使什么兵器?我给你买一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方铮还是懂的,所以他希望给杀手哥哥打一件更好的装备,这样杀手哥哥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杀手哥哥酷酷的摇头,没理他。

    “杀手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卖贴身的防弹衣……呃,盔甲?比如天蚕宝甲啊,圣灵战甲啊,九宝天衣啊什么的……”

    杀手哥哥看来hp值全满,不需要额外的装备,可方大少爷需要啊,谁知道下一次又有什么人来刺杀他?他总不能将杀手哥哥栓在腰带上?求人不如求己呐。

    杀手哥哥仍是摇头。

    “杀手哥哥,你这样很不对哦,我是你的老板,你的服务态度实在太差了,难道没听过顾客就是玉帝吗?你总得跟玉帝说句话呀,只说一个字也行,不然我扣你工资哦……”

    杀手哥哥:“呸!”

    “…………”

    穿过花市大街,两人逛着逛着已经离金陵府衙不远了,方铮笑眯眯的道:“不知金陵府尹陈久霖同志现在怎么样了,只怕刘大人这么一闹腾,老陈同志也有些头痛,嗯,我得去拜访拜访他。”

    抬腿欲走,对街传来一阵喧闹声,转头望去,见有两拨人正在骂架,双方壁垒分明,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了。

    这群人一看便知是在街上混的闲汉痞子,平日没有营生,专靠帮人平事或打架得点银子过活。方铮遭刺杀那几天,长平领着侍卫满世界扫黑,狠狠打击了一下他们的气焰,但这种人是永远也扫不完的,现在看来又有抬头的趋势了。

    方铮瞟了一眼,毫无反应,往前继续走着。从本质上来说,方大少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自己的烦心事儿够多了,他不想再招惹麻烦。

    事与愿违,麻烦似乎很眷顾方大少爷,每次总是主动招惹上他。

    方铮走了还没几步,对街的两拨人便终于打了起来。方铮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他虽然不爱管闲事,但他不介意看看热闹。毕竟这是个无聊的下午,无聊之时看看别人打打架,总能让自己的精神稍微一振。

    对街打得很热闹,双方不知什么事情没谈拢,一言不合便开始动手了,瞧他们打架的架势,似乎都没练过武,很寻常的街头流氓混混打架的招式,掐脖子的,打肚子的,扇耳光的,当然,偶尔也有几招惊鸿一瞥的凌空飞腿,和令人撇嘴不屑的懒驴打滚。

    两边一开打,街上便乱哄哄了。行人纷纷皱眉远避,生怕不小心被他们误伤,还有一些店铺的客人和伙计们,却从阁上探出脑袋,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只有方大少爷离pk现场最近,他不害怕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是因为他身边的杀手哥哥艺高人胆大。

    打到后来,这两拨人有点打红眼了,招式也就不怎么光明正大,吐口水的,揪头发的,咬人的,抱着满地打滚的,弄得整个大街尘土飞扬,混乱不堪。

    方铮很兴奋,多少日子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啦?难得当一回观众,他将折扇斜插在脖领里,双手狠狠的在半空挥舞着,口中还不停的叫嚣:“扯他头发!狠狠的扯!朝他耳朵里吐口水!对,就这样!……哇!你太卑鄙了!居然用猴子偷桃这招,真是个人才!……你们打架太不专业啦,怎么不准备点石灰朝别人眼睛里撒呢?…………”

    杀手哥哥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正在兴奋的指点江山的方铮,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打斗现场多了方铮不停呱噪的声音,对众人来说是很受干扰的。严重影响了正在专心pk的众位勇士们。不得不说方铮这位看热闹的观众太不敬业了,看便看了,何必去评论?更何况还评论得这么大声。

    众人打架当然是有原因的,为利或为义,不管为的什么,如果打斗的时候旁边却有个人对他们的招式大声评点,细述优劣,这不能不让众勇士们内心产生一种别扭的感觉,而且大大的降低了pk双方如虹的士气。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只没穿衣服的猴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翻着空心跟斗,而路人则对他们指指点点,大声谈笑。这种感觉谁受得了?搁谁谁不跟你急?

    于是,倾情投入在打斗中的两拨人几乎同时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纷纷停下手,两拨人聚拢在一起,神色不善的朝方铮和杀手走来。他们的默契是:先扫除这只呱噪烦人的苍蝇,然后咱们再接着打。

    方铮见众人停了手,不由楞道:“打完啦?”随即他发现众人面含怒意朝他走来,方铮这时才意识到,哥们刚刚是不是太突出,给自己惹麻烦了?古代人讲究“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没说过观打架也要不语呀,前世看足球赛别说大声骂街了,朝场上扔矿泉水瓶子也没人拿你怎样,怎么到了古代随便嚷嚷几句都不行?

    见势不妙,方铮赶紧拱手笑道:“……各位好汉,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哈哈,在下这就走,这就走,你们继续哈……”

    前面说错了,这个麻烦也许是方大少爷自己招惹上的……

    其中一个青面魁梧的大汉将手一拦,怒声道:“小子,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想架梁子?”

    方铮笑道:“我就是个看热闹的,走的是人行道……”

    青面汉子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口水,怒道:“敢朝咱们指手划脚,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送你一程如何?”

    方铮皱眉望着大汉吐在地上粘稠的口水,不满道:“随地吐痰可不对啊,这年代若是有戴着红箍箍的居委会大妈,罚款罚得你内出血……”

    大汉显然不是个只会动嘴的智力型人物,闻言哈哈一笑,也不罗嗦,当头一拳便朝方铮挥来。

    方铮大叫一声:“妈呀!”随即下意识的将身子往下一蹲,堪堪避过了这一拳。

    方铮身后正好站着杀手哥哥,大汉的这一拳沉稳有力,去势甚急,方铮躲过了,自然是打向了杀手哥哥。

    只听得大汉惨叫一声,方铮站起身回头一看,却见杀手哥哥好整以暇的用单手握住了大汉的拳头,并且大汉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瞧情形多半是脱臼了。

    遭此巨变,众人一时竟楞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有大汉的惨嚎声还在继续,声声入耳。

    方铮见局势得到了控制,不由暗暗放松,从脖领上取下折扇,以潇洒而华丽的手法啪的一下打开,在尘土飞扬,鸡毛乱飘的大街上摇啊摇,如同浊世翩翩佳公子,如同玉面朱唇俏郎君……这个时候耍耍帅,想必会吸引不少女子爱慕的眼光?

    姿势摆够了,方铮不满的瞪了杀手一眼:“你怎么不保护我呢?那一拳还得我自己躲开。”

    杀手哥哥冷冷道:“先给钱,后办事,这是规矩。”

    瞧这家伙死要钱的德性!方铮指着不停惨叫的大汉道:“这个人不能算我钱啊,他那一拳是冲你去的……”

    话音未落,两拨打群架的混混们怒了:“兄弟们,跟他拼了!”

    方铮一惊,一个两个还好说,这么大群人不知杀手哥哥忙不忙得过来?

    “哎,杀手哥哥,你行吗?”。有点害怕的方铮指了指对面凶神恶煞的二十几条汉子问道。

    “先给钱,后办事。”杀手哥哥显得气定神闲。

    方铮急得直跺脚:“这个时候你还死要钱,有没有良心啊你!一会儿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杀手哥哥不为所动的摇摇头:“你老拖欠我的银子不给,这回给了钱再办事。”原来杀手哥哥现在还兼职讨血汗钱的农民工……

    这时众人已经群情激愤,面目狰狞的朝二人走来,准备大打出手了。

    杀手哥哥居然还开口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快一点,不然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方铮惊恐的看着愈走愈近的混混们,又急惶惶的看着杀手哥哥,颤声道:“大哥!过分了啊!不带这么玩人的!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看也没看便拍在杀手哥哥手里:“给你给你!我靠!你太冷血了,一点感情都不讲……”

    给完银票方铮头也不回的拔腿便跑。给完钱,剩下的事儿便交给杀手哥哥。

    谁知跑了没两步,杀手哥哥竟然跟上来了,两人在空旷的花市大街上并肩跑着。后面一群混混见两人跑了,纷纷叫骂着追了上来。

    方铮一见杀手哥哥居然也跟他一块跑,不由急得快哭了:“……不会?这群混混你都打不过?”

    他有本事杀死几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为什么却打不过几十个没有丝毫武功的混混?有时候杀手哥哥真的是个很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啊……

    杀手哥哥边跑边摇头:“不是。”

    方铮往后瞄了一眼,混混们正卖力的追着他们,而且离他们不太远了。

    哭丧着脸,方铮边跑边喘气道:“你……你到底想干嘛呀?”

    杀手哥哥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朝奔跑中的方铮晃了晃,酷酷道:“你只给了一百两,不够。”

    “扑通!”方铮终于狠狠摔了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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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的情报

    钱是个好东西,方铮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非常明白它的重要性。所以穿越之后他想方设法弄钱,为此也扮过不少次无耻的嘴脸,如今好歹算是略有小成。

    同时他也明白,干杀手这一行,求的无非也是财,一没怨二没仇的,人家凭什么帮你打架杀人?当然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所以杀手爱钱,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

    可方铮今日才发现,这位杀手哥哥爱钱爱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钱不够数他居然宁愿跟雇主一起落跑,丝毫不顾半点杀手的面子,这么不要脸的事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干得出来啊?说跑就跑,毫不犹豫,方铮左思右想,换了自己是他,恐怕也不见得有这份担当。

    说来话长,这些想法在方铮的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现在的情形是,方铮听杀手说钱不够,大惊之下心旌不定,脚下一滑,摔倒了。后面是愈来愈近的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瞧他们那架势,似乎逮到他便会将他撕成碎片。

    前面……前面那位只要钱不要脸,良心被狗吃了的杀手仍然头也不回的朝前跑着,姿势优美,健步如飞。

    方铮绝望的叹了口气,看来指望不上他了。混混们越来越近,他们嘴角含着狞笑,拳头的指骨捏得咔直响,接着他们一声不吭的冲了上来,将方铮围在了正中间。

    方铮眼一闭,吾命休矣!这次估计会被揍得回家连老妈都不认识了。他这时才觉得后悔,没招谁没惹谁,好好的看个热闹而已,怎么看场热闹也惹上麻烦了?以后……唉,如果还有以后的话,再也不看热闹了,脑浆子打出来了本少爷也不多看一眼。

    方铮趴在地上四下张望,见前路后路都已被封得死死的,二十几个混混围得有如铁桶一般,全都面含狞笑的望着方铮。方铮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一只被二十多只猫盯上的老鼠,你说这只老鼠害不害怕?

    此时此景,方铮不禁仰天长叹,想不到本少爷英雄一世,临了却栽在一群小混混手里……不,是栽在一个杀手手里,那家伙若不是死要钱,本少爷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当真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蟊贼般窝囊……

    现在怎么办?方大少爷的性格,当然只有一个办法,——求饶。看个热闹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谅他们也不会把自己整治得太过分。

    抬起头,一大片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生生将方铮头顶的天空都遮住了。

    方铮讨好的朝他们笑了笑,先来了一句开场白:“……那啥,……空气真稀薄啊,呵呵……”

    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呢,形势又有了变化,只听得围在最外层的混混们一声声惨叫,然后似乎被人重重的扔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接着混混们大哗,顾不得料理方铮,纷纷转过身子朝场外的一人扑去。

    方铮擦了擦满脑门子的冷汗,然后定睛一看,冲来救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杀手哥哥。

    方铮不禁大喜过望,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脱口大喊道:“你的良心终于被狗还回来啦!”

    杀手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接着猛揍那些混混们,毫无悬念,这场pk以第三方的强势介入而告终,两拨人全都趴在地上呻吟着。杀手哥哥打完收工,随手拂了拂肩上的灰尘,仿佛这些混混如同灰尘一般渺小和微不足道。

    接着杀手哥哥走到方铮面前,一伸手道:“一共二十三个人,打倒算三十两,总共是六百九十两,给钱。”

    方铮楞楞的看了杀手一会儿,这家伙心算能力不错啊,既没义气又没人性,而且还如此贪财,此人不应该干杀手的。

    指了指一旁尚未倒地,却已吓得呆呆不敢动弹的唯一一个混混,方铮道:“他也算吗?”。

    杀手扭头看了混混一眼,皱了皱眉,正欲举步走上前去,把这最后一个混混也收拾了。

    方铮赶紧大叫一声:“慢着!”

    说完方铮飞快的从杀手身边掠过,凌空一记漂亮的飞腿,将那最后一个混混踹倒在地。同时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哥们反应快,亲自把他撂倒,给自己省了三十两,美得很。

    混混倒地以后才发出一声“哎呀!”,然后满面惊恐的望着方铮。可见方铮踹倒他的力道不是很大,应声倒地估计多半是被杀手哥哥吓的。

    方铮大喇喇的骑在那名混混身上,左找右找,却找不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揍他。一探手将自己脚上穿的平底缎面方鞋取了一只下来,捏在手里,鞋底狠狠的朝混混脸上抽去,嘴里还不停的教训着:“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年纪轻轻,人模狗样,跑去当混混,没前途,没羞耻,没希望,没上进心……”

    说一句抽一下,直抽得混混脸肿如猪头,惨叫个不停,口中求饶不已。

    杀手哥哥看得不落忍,拍了拍方铮的肩膀,递给他一把小刀:“你还是杀了他。”

    方铮意犹未尽的又抽了他几下,这才起身,穿上鞋子,瞪了杀手一眼,大声道:“买单!”

    说完不情不愿的往怀里掏银票,嘴里不满的嘟嚷着:“……不能打个折吗?你把我一个人扔下独自逃命,我也没跟你计较呀……”

    杀手哥哥冷冷道:“我没有逃命,那时买卖没谈拢,当然要一拍两散。”

    这家伙跟本少爷混久了,竟然也变得跟本少爷一样无耻……

    两人就这样站在满地打滚的混混们中间,毫无顾忌的交接着打架的辛苦费。

    “七百两,找我零钱!”

    “我没零钱,下次给你。”

    “不带这样的啊,现在就要,不然你把那九十两的零头给抹了……”

    “不行!”

    “你怎么这样呢?那你找我十两。”

    “没有!”

    “…………”

    正七嘴八舌讨价还价呢,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方铮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娘子军排成两队,正朝他走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平,还有两名手执铁链朴刀的捕快,跟在长平身后。

    长平一见方铮就高兴的扑了上去,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拉住方铮的手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方大少爷刚刚受了惊吓,接着又小小的破了一笔财,心情不太好,闻言没好气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你今儿差点成寡妇了你知不知道?”

    长平大惊道:“怎么回事?”

    扭头一看满地打滚的混混们,长平恍然道:“听捕快说这里有人打架,原来是你呀。你受伤了吗?”。

    方铮瞪了那两个哈腰陪笑的捕快一眼,这俩吃货,事情摆平了才出现,跟前世的某些港片如出一辙,等他们来救本少爷,黄花菜都凉了。

    长平大眼机灵的一转,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转身怒视着地上打滚的混混们,久未上嘴的脏话破口而出:“他娘的!你们敢欺负老娘的……的……那谁,而且还是以多欺少,来人呐!给老娘再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众女侍卫娇声应命,纷纷走上前去,一个分配一个,也不管地上的混混们之前受了多重的伤,昏没昏迷,抬起纤纤玉脚丫子,死命的朝混混们身上踩踏着。

    一时间大街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行人们满面惊恐,慌不择路的避得远远,繁华热闹的花市大街如同被清了场子般空荡荡的,贩夫走卒,店铺商户,伙计顾客全都关门上板,热闹都不敢多看,给那些看似娇俏,实则彪悍的女侍卫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施暴环境。

    这回换方铮不落忍了,双手捂住面孔,口中叹息着:“呀!太残忍了!哇!那里也踢,太没人性了……”

    惺惺作态的叹息了一会儿,方铮放下手,问长平道:“哎,我还没问你呢,打架是金陵府衙管的事儿,你来干嘛?”

    长平嘟着嘴道:“人家无聊嘛,你每天只知道瞎忙,不说陪陪人家,人家只好自己找点事儿做啦……”

    真为这群混混不值呀!若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他们也不必多遭一次罪了……

    长平偏头看了看默然不语的杀手哥哥,不高兴的道:“你怎么不多带些人出来?上次刺杀的事儿教训还不深刻?”

    方铮叫苦不已,出来逛个街而已,谁知道看个热闹还会出事呀。

    “父皇没给你派侍卫吗?”。长平不满意了。

    “我又不是你们皇族贵胄,哪来的侍卫呀。”方铮无奈道。身边唯一一个杀手哥哥还是收费的,有偿服务。

    长平指了指那群正在施暴的女侍卫们,慷慨道:“我把她们送给你。”

    方铮顺目望去,见这群女侍卫虽说不是绝色美人,但一个个模样娇美,身材傲人,穿着一身戎装,更是显得英气勃发,撩人心弦,实在乃制服诱惑游戏的最佳对象,而且还是群体诱惑……

    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方铮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啊好啊……”心中暗忖,还是古代老婆好呀,人还没进门呢,先给老公塞了一大群女人进来,这要在前世,上哪儿找这么美的事儿去?

    谁知长平的大眼骨碌一转,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不行!”

    方铮一楞,接着急道:“为什么呀?”

    长平狡黠的笑道:“怕你不老实。”

    方铮正色道:“你老公我乃人人称赞的坐怀不乱之正人君子,岂会做那不老实的事?”

    长平娇笑道:“你不老实不打紧,我是怕你被她们揍,你知道的,她们经过我的训练,专门踹男人的……的……那里,你若一不小心调戏了她们,后果……嘻嘻,哈哈……”

    方铮头皮一麻,凝目望去,见女侍卫们基本都打完收工了,地上躺着的混混们无一不捂着裤裆,身子拱得跟个虾米似的,歇斯底里的惨叫着,脸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模样惨不忍睹。

    方铮心中一凛,立马断绝了旖旎的念头,扭过头对长平一本正经的沉声道:“我还是不要了,你一个女子经常在外面跑,比我更需要她们的保护,别人若伤了你,我会很心疼的……”

    长平咯咯娇笑,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你呀,你就好好装!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

    最后长平令人将这群半昏迷状态的混混们扔进了金陵府衙的大牢,叮嘱府尹陈大人,一定要好好审问这些混混,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肯定幕后有主使,城中还潜伏着他们的同党云云,吓得陈大人脸色苍白,唯唯称是。

    长平从金陵府一出来便兴奋的撸了撸袖子,大咧咧对方铮道:“你先回去,我得再去转悠转悠……”

    方铮还没反应过来,没心没肺的长平已带着女侍卫们兴冲冲的走远了,依稀传来她不满的咕哝声:“怎么我就没那好运气碰着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呢?不行,姑奶奶今儿非得再逮几个,简直没王法了……”

    声音随着人渐行渐远,方铮呆呆的望着长平的背影,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很适合你。”杀手哥哥的声音永远那么平淡。

    “是啊,有这么一位老婆,实在是太……”太什么,方铮说不上来,太省心?还是太不省心?

    回过神,方铮大是惊奇:“咦?头一次听见你说银子以外的话题,你今天吃错药啦?”

    杀手淡淡的看了方铮一眼:“……刚才那句话不算钱。”

    “…………”

    金陵府尹陈大人第二天亲自登了方府的门。

    他是来汇报昨日那群混混的审问情况的,——是的,汇报,四品的京城父母官向五品的闲散官员汇报案情,朝臣们都活得挺明白,挺有眼力见儿的,这个小小的五品官儿端的不可小觑,没准哪天他就飞黄腾达了,此时不巴结着点儿,以后他给咱们小鞋穿怎么办?

    陈大人收获颇丰,连夜审问之下,有个混混终于受刑不过,说出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那个混混以前是青的打手,后来刘侍郎领着军士们全城扫黄,见着青的打手就抓,青的掌柜和打手们如过街老鼠般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打手们纷纷被各青遣散,各回各家。

    回了家的打手们一时又找不到别的活计营生,人总得活下去呀,所以大家纷纷干起了老买卖,在街上当混混,专门给那些有钱的商户掌柜或富贵人家平事或打架,换取一些散碎银子度日。他们呼之则来,各以群聚,挥之则去,各自回家,颇得游击战之精髓,所以陈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混混说出的情报与方铮大有关系。就在方铮在城外遭人刺杀的前一天晚上,有四个人进了暖春阁,也就是那个混混以前当保安的青。四人当时行为颇为怪异,进了青却不叫姑娘,包了一间雅阁,把门一关,躲在里面不知说些什么。当时那个混混就在四人的雅阁外面转悠巡场,不经意间便听见一些例如马车,城外树林,杀了那小子向上面交差之类的片段,混混当时也没怎么上心,昨日为了保命,情急之下便将这个片段说了出来,以保自己平安。

    以下不算钱

    我知道这段时间确实码得少了点儿,嗯,我不对,我该死,我伏法……最近真的太忙,每天码字的时间很少,我已经很努力了,过几天可能会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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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查探

    陈大人汇报完后眼巴巴的瞧着方铮,似乎想从这位年轻的方大人口中得到几句赞扬,也不枉自己亲自跑一趟。

    方铮却陷入了沉思。

    刺杀那档子事儿到现在还没查清,眼下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这事儿按说不应该是潘尚书干的,满朝文武都知道自己与他不合,他若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使杀手,未免也太过嚣张了,潘尚书是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不太可能会出这种昏招。可是左思右想,本少爷除了潘尚书以外,实在是没得罪别的人了呀。

    太子?自己没招他没惹他,他干嘛要杀我?皇上?更不可能了,本少爷就快做他女婿了,哪有老丈人杀自己女婿的道理?

    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方铮叹了口气,不当这破官儿该多好,安安份份的赚点钱,讨几个漂亮老婆,滋润的过着纨绔少爷的小日子,哪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儿?

    陈大人见方铮一会儿摇头叹气,一会儿愁眉苦脸,心下不由一紧,莫非我这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了?或者这刺杀之事其中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秘辛内幕?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算捅娄子了。

    “方大人,方大人!”

    方铮被唤回了神:“嗯,啊?干嘛?”

    陈大人小心的试探道:“方大人,此事,是继续查下去呢,还是就此收手?您拿个主意,下官……咳,本官照办便是。”

    “查!当然要查!不然本少爷岂不是白被人杀了一回?一定要深挖犯罪的根源!”

    想起屁股中刀那事儿,方铮就一肚子火,害自己对嫣然和小绿费了不少口水,苦口婆心的告诉她们,伤疤是男人的勋章,甭管这勋章挂在哪里,都是勋章!嫣然和小绿嘻嘻哈哈的笑着,也不知自己的这番鬼话她们相没相信……

    “方大人请放心,本官这就回去令捕快们彻查此案,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陈大人见方铮明确下了指示,终于放了心,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当然,如果此案牵涉到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陈大人所谓的“最短时间”可能会无限制延期,混在官场,左右逢源是最安全的手段。

    方铮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陈大人了,下官实在是感激万分,这世上像陈大人这样认真负责的官儿太少了,回头我得跟皇上说说,让皇上对你有个好印象。”

    陈大人闻言大喜,前些日子因户部刘侍郎的儿子被打,皇上在金銮殿上勃然大怒,将他这位主管京城治安的府尹大骂了一顿,甚至还降了他一级。吓得他每天战战兢兢,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方铮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果方铮愿意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的话,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估计就保得住了。

    “多谢方大人,多谢!下官实在对您感激不尽!”四品的京城父母官开始对五品闲散官自称“下官”了,说得非常自然得体,仿佛在方铮面前,他本来就是“下官”,没有丝毫别扭。

    一阵歌功颂德之后,方铮飘飘然将陈大人送出了大门,当然,陈大人送上的一点“小意思”,方铮假意推托一番后,还是盛情难却的收下了。

    回了小院,方铮嘴里不断念叨着“暖春阁”这个名字。陈大人说情报是从这座青传出来的,他手下那些捕快办起案来虽然比自己厉害,但是身为受害人的方铮清楚,此事肯定涉及到了朝中某个官员,甚至更高层的权势人物,陈大人的手下就算查到了什么,估计也不敢宣扬出去,查到某个程度多半便噶然而止了,要弄清楚真相,还得靠自己。所以说,求人不如求己呐。

    打定了主意,方铮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正是掌灯时分,月儿初升,万户灯火如繁星,正是倚红偎翠,花间宿眠的好时候。

    回房换了身衣裳,方铮带着杀手哥哥施施然出了门,直奔暖春阁而去。

    “哎,杀手哥哥,今儿出了什么事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咱们去的地方可能不太安全……”方铮对杀手哥哥的武艺有信心,但对他的人品没信心,所以在路上就先把话说在前面。若再发生雇主与杀手同时跑路的事情,方铮可真要抓狂了。

    “那里有人要杀你吗?”。杀手哥哥皱了皱眉。

    方铮笑眯眯的道:“那里有人商量要杀我。”

    杀手哥哥皱着眉瞥了他一眼,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路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蹦蹦跳跳朝方铮迎面走来,小孩手里抓着一个小糖人儿,小孩不时伸出舌头舔上一下,模样快乐之极。

    “嘿,好象很久没吃过糖人儿了。”方铮羡慕的看着小屁孩,眼中闪过几分怀念,前世的时候家里斜对面有个做糖人儿的小摊,方铮小时候最喜欢往那里凑,好奇的注视着做糖人儿的师傅用他的巧手将一勺滚热的糖神奇的做出任何人物或动物,而且做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再尝糖人儿的味道了……

    定了定神,方铮朝着迎面走来的小屁孩沉声喝道:“哎,小孩儿!站住!”

    小屁孩闻言立马住了脚步,怯怯的看着方铮,小脸不明所以,显得有些无措。

    方铮朝小屁孩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不由分说,劈手抢过小屁孩手里的糖人儿,在小屁孩惊愕与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方铮坦然的舔了舔糖人儿,嗯,味道还不错。

    朝小屁孩挥了挥手,方铮大模大样道:“你可以走了。”说完方铮舔着糖人儿继续往前走着,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小屁孩悲痛欲绝的哭声。

    杀手哥哥皱着眉,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后来终还是没说。不过他有意无意的离方铮远了几步,似乎与这么无耻的人走在一起,他感到有点无地自容,同时看向方铮的目光,也充满了鄙视……

    方铮得意的笑,就欺负小孩儿,怎么了?少爷我被小公主欺负时,你们谁同情我了?尽管鄙视我,鄙视我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几?

    暖春阁离方府并不太远,方铮把手上的糖人儿舔得干干净净时,二人已经到了暖春阁的门口。

    暖春阁的规模不小,高三层,占地数百丈方圆,掌灯时分,正是开门做生意的时候,门口早早的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迎客的龟公半哈着腰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

    见到方铮,龟公脸上一喜,迎上前几步,谄笑道:“这不是方少爷吗?您老可有大半年没来啦,快些里边儿请……”

    方铮一楞,收起手中把玩的折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认识我?”

    龟公笑道:“瞧您说的,您以前是咱暖春阁的常客呀,还记得吗?有次您在这儿喝醉了,说要把咱整个暖春阁的姑娘都买下来,您从此就住咱这里边儿不出去了,让所有的姑娘们都轮着侍侯您,不愧是方家少爷,说的话真够大气的……”

    方铮闻言马上就明白了,这龟公说的不是他,是他的前身,那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方太岁。

    啧啧,那小子以前够风流的呀,住在青里不出去,让姑娘们轮着侍侯他,这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不过少爷我比他强的是,他说的话对我来说,已经不算是梦想了。仔细算算,前段日子借着扫黄的东风,趁机买下了好几家没有官面背景的青,如今本少爷是几家连锁青的东主,想找姑娘陪自己已经不在话下了。

    想到这里,方铮不由有些自豪,哥们当官又发财,还找了几个好老婆,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公主,没点本事的人能做到么?

    “方少爷,小的听说您做官啦?”龟公小心的问道,见方铮点头,龟公忙向方铮作揖道:“小的给您道喜啦!原来那个给朝廷献策,跟突厥人谈判的大官儿真是您呀,哎呀,可真是了不得呀!”

    方铮得意的笑:“哇哈哈哈哈,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以前说过的话要算数,赶明儿把你们这暖春阁也买下来,然后让你们掌柜的去做龟公,你来做掌柜……”

    龟公吓得浑身一抖,苦着脸道:“方少爷,您可别害小的呀,这话若让掌柜的听到了,小的可就死定了……”

    “没出息的劲儿!不想当厨子的司机不是好裁缝,没听过这句话么?”方铮对胸无大志的龟公很是鄙视。

    龟公一路奉承着,将方铮与杀手哥哥引进了门,方铮举目一扫,见大堂内空荡荡的,托刘侍郎之福,这些日子生意冷清了许多。

    抬脚上了,龟公将二人请进了雅间,然后哈腰笑道:“方少爷今儿是叫几位姑娘侍侯二位喝酒,还是叫花魁娘子进来给您唱个小曲儿?”

    到哪儿都有花魁呀,方铮不禁想起了嫣然,是否所有的花魁背后,都有着一段辛酸不堪的回忆?

    方铮摇摇头笑道:“先不叫姑娘,给我整一桌酒菜,然后就没你事儿了。”说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龟公接过银票,一见两眼笑开了花,忙不迭点头下去安排了。

    方铮与杀手哥哥坐在雅间里,杀手哥哥巍然不动,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方铮搓了搓手,笑道:“杀手哥哥,要不要叫个姑娘进来陪你呀?”

    “不要。”

    “你不会从未近过女色?”方铮对杀手的过往有些好奇。

    杀手喝了口茶,没理他。

    方铮央求道:“说说嘛,哎,你若从未近过女色,有需要时怎么办?”这个话题很禁忌,哪怕在前世那样的现代社会的人,都不太好意思回答。

    杀手哥哥板着脸,冷冷道:“不会,我只练功。”

    方铮白了杀手一眼,这家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练的葵花宝典,嗯,越想越有可能,只有太监才只爱银子不爱美女……

    酒菜备好后,龟公满脸谄笑的退下了。

    “哎,杀手哥哥,你在这儿坐着吃啊,我先出去一会儿,如果有危险,我就大声喊,你得赶紧来救我啊。”方铮抬腿便走,他想四处和刺客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或者刺客选中暖春阁谈事,只是一个偶然?

    “等一下。”杀手挟着菜,埋头大吃,见方铮回头,杀手举着筷子指着一桌子的酒菜,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些都给钱了吗?”。

    “…………”

    出了雅间,方铮摇着折扇四处走动着,穿越这么久,他总算知道该怎样穿戴才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气质,出门时刻意将自己打扮成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贵气却又不显山露水,身上搭配的饰物虽不起眼,却能看出不凡与昂贵之处,方大少爷本来长得也不差,这么一打扮,倒是吸引了不少窑姐们爱慕的眼光,有句俗话说得很有道理,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更何况这位俏公子一看就是个大大有钞的人,怎能教人不心生欢喜?

    方铮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在暖春阁内迈着自认为潇洒不羁的方步,不时频频的向路过的姑娘们挥着手。姑娘们见这位年轻多金的公子骚意绵绵,不禁纷纷喜上眉梢,能与这位公子共度一晚,赏心悦目不说,银子肯定也不会少。一时间姑娘们的手绢儿,媚眼儿,绣花鞋,如下雨一般纷纷朝方铮头上落去,间或还飘下一两件芳香扑鼻的肚兜儿。

    方铮笑得很开心,甚至很得意。“骑马倚斜桥,满红袖招”,眼下可不就有点儿这意味了么?

    美人恩重,方铮一时有些忘乎所以,拾起一件粉红色肚兜儿,色眯眯的笑道:“这是哪位姐姐的呀?小心着了凉,小弟我来帮你穿上如何?”

    姑娘们纷纷娇笑起来,暖春阁内一片打情骂俏之声,旖旎而**。

    面对姑娘们如花儿一般的笑颜,方铮使劲甩了甩头,揉了揉脸,暗中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冷静,冷静!少爷我来这儿是办正事的,怎么一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了?定是那好色的死胖子把我给带坏了……

    找了个借口,方铮在姑娘们不舍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寻了个没人的雅间一闪身窜了进去。

    背靠着门,方铮寻思着,自己来这儿查探消息,应该从哪里着手呢?

    真费解呀,小说里那些主角若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消息就会自动送进他的耳朵里。少爷我忙活了这么久,怎么到现在连个头绪都没有?

    定了定神,方铮拉开房门走出去,这回方铮走得很低调,尽量把头垂着,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方铮忽然听到雅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颤抖。

    接着是一个娇细的女子声音:“哈哈哈,你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方铮闻言差点当场栽一跟头。

    这两人搞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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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墙角的知己

    大家都知道,“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这句话是非常狗血的,严格的说,它是一句假设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说,它是一句废话。

    这句废话在无数优秀的电视电影作品中出现过,一般是男演员的台词,说这句话的人首先他的身份必须得是一个流氓,恶棍,或者强『奸』犯之类的,然后说的时候面『露』『淫』笑,演技好一点的,也可以在表情上适当加入一些狰狞的元素,用以突出表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但这句话出自一个女人的口中,方铮还是头一回听到,这让方铮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猫着腰,沿着走廊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方铮找了个收听效果非常好的位置蹲了下来,打算好好欣赏这出传说中的逆推戏码。

    走廊的光线很阴暗,方铮蹲的这个位置很不起眼,可是当他蹲下来后,却发现了一个人,跟他保持一样蹲着的姿势,离他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看情形,这人已经蹲很久了。

    方铮一惊,刚欲开口,那人急忙将食指竖到嘴唇上,朝他“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雅间的门,最后朝方铮『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方铮是个聪明人,特别在这种爬墙脚听房根之类的香艳事儿上,表现尤为突出。

    那人只指了指雅间的门,方铮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同是门外听房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位是同道中人呀。

    拱了拱手,方铮用非常低弱的声音朝那位风流人物打招呼:“你好,幸会!”

    那人面『色』如常的拱手回礼:“幸会幸会!”

    “贵姓?”

    “免贵,姓萧。你呢?”

    “好说好说,姓方。”

    两人如同地下党接头似的,蹲在风月无边的雅间外悄悄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然后两人便很有默契的同时沉默了下来,竖起耳朵,凝神聆听着房里的动静。

    房内的逆推戏码仍在继续。

    男人的声音依然透着惊恐:“不要……你不要过来……”

    女子的声音散发着王霸:“哼哼,老实点儿,自己把衣裳都脱了,不然爷对你不客气!”

    方铮抬起头来用眼神与萧兄迅速交流了一下听房心得,两人眼中冒着兴奋的火花,通过眼神,二人达成了共识:“太他妈过瘾了!”

    然后二人竖着耳朵继续凝神聆听。

    但是接下来房内的动静却让二人大失所望。

    只听得女子忽然换了副撒娇的语气,对男子娇声道:“李爷,这个不好玩啦,咱们别玩了好不好?奴家侍侯您喝酒……”

    房内李爷也很失望,央求道:“翠翠,再玩会儿嘛,爷在外面威风惯了,就想尝尝这调调……”

    方铮与萧兄听得齐齐撇嘴,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并且各自朝房门做了一个手势,这次二人产生了分歧,方铮竖的是中指,萧兄竖的是尾指。不过估计意义都是相同的。

    闹半天房里的两人是演着玩儿的,亏得房外的两位风流人物蹲了老半天,还以为能碰着啥令人提神醒脑的另类情节,原来只是演戏而已。房里那位李爷也是个贱骨头,人前威风,骨子里下贱。

    方铮和萧兄百无聊赖的站起身来,准备闪人,知道是演戏后,二人都觉得没意思得紧。

    然而此时房内却传来一阵令人血脉贲张的女子呻『吟』声,看情形房内的两人这是准备开始颠鸾倒凤一番了。

    方铮和萧兄不自觉又停下了脚步,然后互相用眼神询问着。

    “再听听?”

    “不太好?”

    “反正无聊嘛。”

    “行,那就听听。”

    二人未说一句话,却用眼神交流得非常之默契,令方铮心中大生知己之感。

    于是两人又一言不发的在雅间门外蹲下,竖起耳朵听着房内一声声**的呻『吟』声和肉搏声。

    李爷估计是个擅打闪电战的主儿,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房内二人的战斗便结束了。云住雨歇,草草收兵。

    方铮和萧兄相视一笑,笑容中都透着几分不屑,看来二人都是持久战的高手,对这种打闪电战的人很是鄙夷。

    方铮正打算起身,却意外的听到房内的二人开始聊天。估计是缠绵过后正在温存,搁在现代,此时应该叫事后烟时间。

    “李爷,那户部的刘侍郎查青还要查多久呀?客人们都不敢上门了,再这样下去,姐妹们可怎么活呀!”女子的声音软绵绵的,柔若薄丝,煞是好听。

    李爷哈哈一笑:“姓刘的绝了后,正在火头上,且让他得意几天,自然有人收拾他。”

    嘿,有点儿意思,方铮被这两句话吸引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报?再看了看萧兄,见他正一脸严肃的聆听着房内二人的谈话。——莫非他也是来查探情报的?

    只听得翠翠娇声道:“那姓刘的不是户部的侍郎吗?他有什么权力带兵查青呀,根本就管不着嘛……”

    “还不是方铮那个小杂碎,狗日的真够无耻!把刘侍郎推前面做挡箭牌,自己却不出面,两边讨好,都不得罪。简直是个无耻败类!”

    方铮闻言气得一咬牙,娘的!老子招你惹你了?这姓李的到底是干嘛的呀?听他的口气好象对官场之事门儿清,但又不像朝中大臣。

    翠翠这会儿估计在李爷怀里撒着娇:“李爷,你去给那刘侍郎一点颜『色』瞧瞧好不好?你也知道,别说咱们这暖春阁,全京城得有好几十家青都是太子殿下……”

    李爷忽然厉声打断了翠翠的话:“闭嘴!你个贱人!这种话也是你能议论的?不要命了?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翠翠似被吓到了,闻言呐呐道:“没……没有,奴家不敢跟任何人说……”

    李爷怒哼了一声:“老子是以前在你面前说漏了嘴,你个贱人别以为老子现在宠着你,就什么掉脑袋的话都敢往外冒,连累了老子,你也别想活!”

    方铮在房外听得眉开眼笑,嘿嘿,情报原来是这么偷听到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古代的特工其实挺容易干的嘛。

    这番训斥之后,房内再没了动静,估计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

    二人悄悄站起了身,轻轻的走到远离雅间的走廊外,方铮『揉』了『揉』蹲得有些酸麻的腿,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位与他有着同样恶俗爱好的风流人物。

    这位萧兄身型偏瘦,看起来约莫有二十多岁,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嘴角不时向上挑一下,显得整个人有些不羁,给人一种蔫儿坏的印象。

    方铮笑着拱了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在下方铮,就是刚才那位李爷嘴里的无耻败类,方铮。”

    萧兄微笑着拱手回礼道:“幸会幸会,都说物以类聚,在下与无耻败类一起偷听别人的风月之事,看来我也是个无耻败类。在下萧怀远,见过方兄。”

    方铮哈哈一笑,热情邀请道:“萧兄是位妙人啊,有幸结识,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在下房中喝几杯如何?”

    萧怀远摇摇头,笑道:“方兄客气了,在下刚刚偷听完别人的风月事,眼下正是兴致勃勃之时,得赶紧去找个姑娘,这个……嘿嘿,方兄想必能体会?”说完朝方铮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你肯定了解”的表情。

    这家伙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言行之间透着一股子坏劲儿,不过这种坏劲儿挺对少爷我的胃口……

    方铮哈哈一笑:“了解了解,都是男人嘛,心动不如鸡动,萧兄请便,呵呵。”

    萧怀远客气的朝方铮拱了拱手,互相告别。方铮刚转身欲走,萧怀远又叫住了方铮,神『色』犹疑道:“方兄你……刚才听得可有尽兴?”

    方铮一楞,道:“呃……还行,快尽兴了……哎,你什么意思呀?”

    萧怀远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那你待会儿不会又跑到在下的房门外偷听?”

    “…………”

    确定了,这家伙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带着杀手哥哥,方铮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暖春阁。

    今儿是很有收获的一天,不但得知了一个极为秘密的情报,而且还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对方铮来说,这一天已经很充实了。

    全京城居然有几十家青跟太子有关系,这条消息非常具有爆炸『性』,方铮想起胖子强行为嫣然赎身的那艘画舫,原来也是太子的。如此说来,这位太子还兼职京城娱乐行业总瓢把子的身份,这得赚多少钱呐!难怪他送礼给本少爷,一出手便是上百万两,估计华朝的首富不是方家,而是他太子殿下。

    还有那个萧怀远,挺有意思的一个人,鬼鬼祟祟蹲着听房,他有什么别的目的?若说他纯粹只是满足个人的恶俗爱好,方铮自己都不信。

    怀着满脑子疑问,方铮在沉思中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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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黄历上也写着,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宜嫁娶,宜……要钱。

    是的,方大少爷又变穷了。

    左搜右刮来的银子,一转眼便被花了出去,借着扫黄的东风恶意收购了几家青之后,方大少爷数了数荷包,发现自己又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一点散碎银子了。

    方铮觉得自己挺悲哀的。一说自己是华朝首富的独子,有官身有爵位而且还有个巨有钱的老爹,可为什么自己总是陷入经济危机之中?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钱的对象当然还是那位凤姐,没办法,青刚接手,最近刘侍郎扫黄,所以暂时还没见效益,老爹虽然有钱,可方铮已经是成年人了,实在拉不下自己这张粉嫩的俊脸伸手向老爹要钱。唯一能找的,只有如玉斋的合伙人了。

    去如玉斋的路上,方铮暗自决定,如果事业心极强的凤姐说还要再开第三家分店的话,他就干脆动手抢得了,作为大股东,抢劫自己投资的店铺,在华朝的律法上来说,应该属于民事纠纷,不用坐牢。

    如玉斋生意很好,人来人往,全都是清一『色』的女顾客。见到方铮进门,女顾客们纷纷背转过身去,羞涩而不安的偷偷注视着他,不知这位冒冒失失的男子进来所为何事。

    凤姐在柜台内忙得香汗淋漓,有时候方铮在想,这位年轻的小寡『妇』赚的钱恐怕够她吃好几辈子的了,为什么还要如此辛苦赚钱?换了方铮自己,若有了够自己几辈子花的钱,只怕早就天天躺在银票堆里吃香喝辣搂美眉,标准的混吃等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方铮换上一副惶急惊慌的表情,并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特意弄得有些凌『乱』,上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颗,把自己搞得像个刚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奸』夫。——坦然的说,这一招是跟小公主学的,由此可见,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培养了一下情绪,方铮惊慌失措的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大叫一声:“……凤姐!救救小弟啊!”语气显得绝望无助,如同世界末日。

    凤姐吓了一跳,见是方铮,美目顿时蒙上一层焦急,赶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方铮悲愤道:“……天大的不幸!刚刚得到的消息,我家破产了,不良资产太多,我老爹要把我卖了去抵债,凤姐!救我啊!我不想当别人的兔宝宝啊……”

    此言一出,满场尽皆哗然。

    方大少爷为了要钱,已经顾不得要脸了。当着众女顾客的面,方铮哭喊得很大声,捶胸顿足,很是凄然。

    凤姐眼中闪过几分慌『乱』,接着马上冷静了下来,语气平静的吩咐道:“李头儿,你在这里招呼一下客人,顺喜,你给李头儿搭把手,你,跟我到后面说话。”说着一把拉过正在自怜自哀的方铮,不由分说的拉到了后院。

    方铮心中暗赞,不愧是女强人,临『乱』不慌,颇有大将之风,她要是一男的,不上战场领兵简直对不起国家。

    伸手理了理发鬓,凤姐两道秀气的柳眉不自觉的皱起,沉声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又哭又嚎的,像个男人吗?咦?这会儿你怎么不嚎了?”

    “啊?呃……不得了了哇!凤姐!我家破产了,没钱了,快拿点钱给我周转,十万八万都行……”短暂的培养了一下情绪,方铮又开始投入到自创的剧情之中,哭天抢地,好不悲惨。

    凤姐这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方家的产业可以说是华朝的巨无霸,商号遍布全国各地,错综复杂,根基极为牢固,怎么可能说垮就垮,事先毫无半点预兆?再说,……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混蛋哭得也太假了,连眼眶都没红一下,这模样像是破产的样子吗?

    凤姐诱人的樱唇悄悄向上挑起,似笑非笑的道:“十万八万?方大少爷,您可真舍得开口啊,不过——我这儿可没这么多银子呢……”

    “什么?没有?”投入在悲伤之中的方铮猛的抬起头来,“怎么会没有?”

    转了转眼珠,方铮垮下脸来,可怜兮兮道:“五万六万总有?”

    “也没有!”

    “三万四万?”

    “没有!”

    “哎,多少你得给点儿啊,我容易么我,打发要饭的都给俩馒头……”

    “那就给你俩馒头。”

    “过分了啊,再不给钱,我……我……”

    “你想怎样?”

    “我晚上偷你肚兜儿去!”

    “你……无赖!”

    凤姐恨恨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平复了一下情绪,翘起二郎腿,玲珑而精致的小脚套在粉红的绣花鞋里面,在方铮的眼前晃啊晃,看得方铮暗流口水,这么美的脚,若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想必别有一番风?

    凤姐娇哼了一声,道:“你个小混蛋,我就知道你在骗人,,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方铮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丝毫没见脸红,朝凤姐嘻嘻一笑,道:“我没钱花了,这店里有我一半的股份,我来要钱天经地义……”

    凤姐恨恨的咬着牙:“认识你,我肯定活不了几年就会被你气死。”

    有钱的是大爷啊,方铮陪笑道:“哪能呢,凤姐龙马精神,红光满面,一定能长寿,呵呵……”

    凤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莫非你还会算命?”

    “嘿嘿,我有长寿秘诀,照我的法子做,包你活到够本儿……”

    凤姐美目一亮:“什么秘诀?”

    方铮凑到凤姐耳边,神秘兮兮道:“……很简单,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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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相请不如偶遇

    认真的说来,也不能怪方铮无耻,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缺钱总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儿,更何况方大少爷顶着五品官儿,忠勇伯以及华朝首富的独子等多重耀眼的身份,若说他身上只有几十两散碎银子艰难度日,旁人是怎么也不会信的。这也怪不得方铮为了捞钱,无所不用其极了。

    尤其让方铮郁闷的是,如玉斋开张到现在小半年了,生意之红火明眼人都看得到,身为大股东的他,却没拿到一两银子的分红。凤姐的手就像一个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保险箱,方铮从未从她那里讨得半分便宜,唯一一次死皮赖脸要钱,也只要来了三十两银子,还让他打了欠条,股东混到他这份上,没羞愤的挥刀抹脖子,得亏了方大少爷顽强的生存意志。

    享受了一顿凤姐的少妇粉拳后,方铮舒坦了,坐在凤姐旁边的石凳上,苦口婆心的开始跟凤姐讲道理。

    “凤姐,你看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是千古不变的,你说对?”方铮打算从浅显处入手,然后慢慢再往深处说。

    凤姐美目半眯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那得看欠的什么债,杀的什么人了,法场上的刽子手砍的脑袋多不多?也没见官府找他们偿命呀。”

    方铮一窒,这头一句话就被她否定了一半,后面的思想工作恐怕很不好开展,讨血汗钱的大业任重而道远。

    “凤姐,咱们合伙开这店,当初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半吗?现在店里生意这么好,小弟来支取点分红,这不算过分?”

    凤姐气咻咻道:“怎么不过分?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店里的银子确实有,而且不少,可那得留着准备开第三家店,眼看店铺的事儿就快谈妥,别人只等着我送银子过去,你若把银子领走了,店铺怎么办?一说你是大股东,平时不见个人影儿,也不说过来关心下生意,一缺钱就臊眉搭眼跑来要银子了,有你这么当股东的吗?”。

    凤姐似乎对方大少爷漠不关心的态度颇有怨气。

    方铮叫起了苦:“凤姐,我还当着官儿呀,兼着差事呢,哪有时间关心生意,再说咱们当初不就说好了吗?我只管分红,你负责经营,白纸黑字,都写了协议的呀。”

    凤姐瞪了他一眼:“那我不管,反正你不关心生意就是不对,而且眼下要开新店,没银子分给你。”

    “你……你这不是不讲道理么?那咱们签的协议还有什么用?”

    “别跟我提协议,我不听!”凤姐像个赌气的小女孩似的捂起了耳朵,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

    方铮深深叹了口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跟女人讲道理本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枉自己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居然还不懂得这个道理,活该受气。

    可以肯定,晓之以理这个方案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给钱!”方铮干脆摆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拍着桌子大声喊道:“不给我直接抢了啊。”

    晓之以理行不通,就施之以威,不能弱了方太岁的名头。

    凤姐气定神闲的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的道:“店铺的银子都存在街斜角的钱庄里,你去抢。那里守卫颇多,好心提醒你,多带点人手去抢比较安全。”

    “…………”

    “你太坏了!”方铮悻悻的坐下来,委屈的数落着凤姐:“我只是拿回我该得的分红而已,你怎么能私自扣着股东的红利不给呢?这是不道德的!上衙门告你去!告你抢劫!”

    这回换凤姐苦口婆心跟方铮讲道理了:“你家那么有钱,何必老打如玉斋的主意呢?”

    “我家有钱那是我爹的钱,我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朝我爹伸手吗?”。

    “你们高门大户里不是都有份例钱吗?”。

    “切!一个月才几十两,我吃顿饭就没了,管什么用!”方老爷家教甚严,从不给方铮太多的零用,如今方铮当了官,而且有了自己的生意,方老爷认为他已经长大了,更是连份例银子都给停了。

    凤姐为难道:“可我这儿也确实腾不开呀,你想想,一个月流水下来也就这么几万两,店里请的伙计帐房每个月都得发银子,最主要是要开新店,这些全都除开,哪还有得剩呀。”

    “你开新店的事儿可以缓缓嘛,你还这么年轻,干嘛这么拼命赚钱?”

    “不能缓!”凤姐果决的一挥手,眼中露出精明之色:“这是我早就定好了的,现在的势头不错,所以一定要加快扩充的速度,等咱们再多开四五家分店,那时再想分红的事。”

    见方铮脸上一片失望颓然之色,凤姐柔声安慰道:“你还是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我这儿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你想想,这么多开支算在里面,但银子却只有这么多,就好比四个人分一个馒头,换了是你,你能怎么分?”

    “掐死三个!”

    “…………”

    方铮悻悻的回去了,空手而归,他像个讨血汗钱未果的农民工一般满怀悲愤与无奈。

    世事总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凤姐有她的道理,因为她确实拿不出银子,不能因为自己的要求,就打乱了她事业上的全盘规划。

    自己当然也有道理,没钱了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是天经地义的,谁都不能说自己不对。

    算了,本少爷还是想想别的法子,既然当着官儿,就不怕弄不到银子。

    心事重重的方铮埋头走路,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长没长眼啊?我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儿,你当我是透明的?”方大少爷心情不太好,头都没抬张嘴就骂。

    “你眼睛长肚脐上了?自己没看路怪谁?”被撞的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

    方铮一听就怒了,这孙子谁啊?说话这么横,本少爷今儿心情不好,非得好好抽他一顿。

    一抬头,却见一人捂着头不停的揉着,龇牙咧嘴,形容颇为怪异。

    而一群百姓则围在他们四周,眼含期待的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们则可以免费观看一场热闹。

    方铮一见他就乐了,居然是个熟人。——也许是个半生不熟的人。

    “啊!原来是萧兄,久违久违!”

    被撞的人放下手,定睛一看,满面怒容顿时化为喜色,拱手笑道:“啊!原来是方兄,想念想念!”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暖春阁一起听房的色中新友,萧怀远是也。

    本欲挥拳相向的两个路人,这会儿却都变成了彬彬有礼的斯文君子,围观的百姓见两人打不起来了,纷纷失望的叹息一声,各自散开了。

    “方兄这是闲逛还是办差?”萧怀远看来对方铮的印象也不错。

    叹了口气,方铮闷闷的道:“回家,修身养性,足不出户,从此与世隔绝……”

    萧怀远讶异道:“方兄这是为何?”

    方铮愁眉苦脸道:“唉!你没听说过,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吗?这就是我如今真实的写照……”

    萧怀远脸上闪过几分笑意:“男子汉大丈夫,理当有气吞天下之气概,岂能为这黄白之物终日伤神?今日你我能在街上撞在一起,就说明我们有缘份,不如找个地方一起喝几杯解解烦闷,方兄意下如何?”

    方铮对萧怀远的印象也挺不错,闻言正欲点头答应,忽然警醒的看了萧怀远一眼,道:“谁请客?”

    萧怀远闻言一窒,干笑道:“……我请,当然是我请。”

    方铮高兴的笑了,笑容中透着释怀,热情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走,去邀月,听说邀月最近新到了一批山珍,鹿唇,豹胎,驼峰什么的,我老早就想去吃了,就是太贵,一直没舍得……”

    “…………”

    萧怀远就这么被方铮半是邀请半是强拉着,一路进了邀月。

    酒菜上妥,萧怀远怔怔的望着桌上一色儿的珍馐美味,不由有些傻眼。

    方铮心里暗笑,你小子敢在本朝首富的独子面前拍胸脯请客,不是找死么?

    萧怀远确实有些不太适应这位新朋友的做派,平日里与他打交道的人,都是斯文有礼,谦和淳厚,他自认为他已经算是狂放不羁,甚至有些无耻的了,没想到却认识了这么一位主儿,看起来,此人的无耻程度比他要强上不少。——不知这一桌八珍宴得要多少银子?他是真心想请客来着,可他万没想到,请的这一顿客竟然如此高档。

    心虚的摸了摸钱袋,萧怀远朝着埋头大吃的方铮干笑了一声:“呃……方兄,这一桌宴席所费不少?”

    方铮抬起头,貌似平常的道:“也没多少,估计也就一百多两,你别看只有这几道菜,可要凑齐做这些菜的材料真不容易,都是山中的珍奇野兽,猎户们有的一年才抓得到一头,平时有银子也不一定吃得到。”

    “啊?”萧怀远擦了擦汗,结结巴巴道:“一……一百多两?这个……呵呵,不斐,不斐啊,呵呵……”

    “你怎么不吃呀?”

    萧怀远眼珠转了转,随即朝方铮笑道:“那个,在下出去方便一下,呃……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你先吃着……”

    方铮睁大了眼:“你不会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自己跑了?”

    萧怀远正有此意,见被方铮识破,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摸着鼻子嘿嘿笑道:“方兄言重了,嘿嘿,怎么可能呢?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

    方铮心里笑翻了天,这小子跟他果然是一路人,大家都挺无耻的,人生有此知己,怎能不浮一大白?

    “坐下,这次我请你得了,靠!怎么跟我一副德性,真是没天理了!”方铮哼了哼,没好气道。

    “方兄你不是没钱吗?”。萧怀远奇怪道。

    方铮翻了翻白眼:“我是没钱啊,可这邀月是我家开的,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

    酒过三巡,二人唠起了嗑,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无所不谈。

    方铮没想到萧怀远此人竟是见识不俗,两人谈得颇为投机。

    “方兄可知昨日暖春阁的雅房内的那位李爷是何人吗?”。扯了一大堆闲篇后,萧怀远忽然意味深长的问道。

    方铮讶然道:“萧兄每次偷听别人的风月之事,难道还要事先调查清楚他的身份?”

    说着方铮满脸崇拜的拱手叹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在下实在钦佩莫名,跟萧兄比起来,在下太业余了,惭愧,惭愧呀!”

    萧怀远满头黑线,尴尬道:“……方兄误会了,咳,那只是个意外。”

    接着萧怀远神秘的道:“那位李爷,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表面上他只是一个平民,以帮人平事两头抽成为生,无官无爵,却在京城内大大有名,不少朝中大臣有办不了事儿,都不得不请他帮忙呢。所以尽管这些年他做恶多端,干了不知多少该杀头的恶事,却没有一个官员敢办他。”

    方铮眨了眨眼,“一个平民却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这李爷倒确实有点本事。”

    萧怀远笑道:“单单一个李爷肯定成不了气候,他的背后一定有靠山,不然他就算有几百颗脑袋,也早被砍了。”

    方铮笑道:“昨日咱们都听得真切,他的靠山,莫非是……”方铮住口不语,只将手往上面指了指。

    萧怀远笑道:“当然不会是太子殿下,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怎么可能直接去做这个平民靠山?方兄未免也太高抬那位李爷了。”

    方铮一本正经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怎么屑于去做那么粗鄙的人的靠山,造谣!一定是造谣!肯定有人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污蔑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

    萧怀远怔怔的望着方铮,短暂的呆了一会儿后,赶紧点头道:“不错!定是如此!方兄果然有见识,不愧是当今朝堂中人人敬仰的后起之秀!”

    “哪里哪里,那都是皇恩浩荡,在下愚钝之资,实在当不得萧兄盛赞,惭愧,惭愧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互相吹捧起来,连望向对方的笑容都透着一股子假惺惺的味道,可两人却仿佛丝毫未觉,犹自吹捧得津津有味。

    萧怀远说的事情有些敏感,方铮虽然欣赏此人,但并不代表才第二次见面就能对他挖心掏肺,方铮所经之事也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缺心眼了。

    直到两人吹捧得自己实在受不了,有种恶心反胃并且想吃酸的征兆后,滔滔不绝的奉承话才算告一段落。

    互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直笑得两眼翻白,上气不接下气。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不是个好东西。跟传闻中的一样,无耻之极。”萧怀远指着方铮笑道。

    方铮点点头:“真巧,我也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小小的啜了一口酒,方铮含笑注视着萧怀远那张方方正正的脸,此人不简单呐,言行之间透着怪异,而且看他的言谈,似乎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将来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可真不是件好事儿……

    “我有没有说过你特像我一个认识的熟人?”方铮忽然板着脸,正色道。

    萧怀远剑眉不可察觉的跳了一下,平静的道:“哦?那倒是没说过,我这长相比较特殊,莫非还有人长得像我?”

    方铮严肃的点点头:“当然有,一样米养百样人,八角型的人都有。”

    萧怀远似乎被勾起了兴趣:“我长得像谁?”

    “我那熟人叫擎天柱,江湖人送外号‘变形金刚’,你长得特像他。”

    以下不算钱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点,跟朋友出去吃饭才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状似亲密

    萧怀远的脸型长得太方正了,方铮如此形容他,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惜萧怀远听不懂,敷衍似的拱了拱手,笑道:“若有缘相见,在下倒要结识一下这位长得与我相似的擎兄了。”

    方铮笑眯眯的点头:“一定一定,你们哥俩一定聊得投机。”

    这顿饭既然是方铮请客,萧怀远也没跟他客气,举起筷子埋头大吃,八珍宴确实做得美味无比,而且食材珍贵,难得吃上一回。萧怀远满头大汗,吃相也不太雅观,可他却毫不在意,方铮再次觉得,这位萧怀远跟自己有颇多相似之处,不要脸只是其中的一处而已。

    互敬了三杯后,方铮搁下酒杯,问道:“萧兄,你刚才跟我提那位李爷,有何用意?”

    萧怀远笑道:“我与方兄一见如故,又知方兄在朝为官,故而随意说起,方兄莫放在心上。”

    这家伙滑不溜秋像条泥鳅,看来交情没到那个份上,这家伙不会说实话的。

    方铮呵呵笑道:“在下还没请教萧兄是做何营生?”

    萧怀远眼神一闪,继而笑道:“不敢瞒方兄,在下乃太子府小小一个打杂的,见笑见笑。”

    方铮一惊,太子的人?他嘴里说是打杂的,看他的穿戴和气质,只怕此言是大大谦虚了。

    对于太子,方铮心中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警惕,他觉得太子这个人看起来儒雅温文,谈吐有礼,对方铮也颇有拉拢之意,但方铮就是不喜欢他。就像动物对敌人有着天生的警惕感一样,方铮说不上太子哪里不好,可他总是有意无意与太子保持着距离,太子两次送厚礼都没打动他。

    眼前这位萧怀远是太子的人,那方铮就不能不提着小心,个人欣赏他是一方面,但方铮不希望自己跟太子扯上任何关系。他很清楚,自己还没那能力去玩火,古代律法严苛,涉及皇族的事情,很容易便会受牵连,而且一旦牵连上了,搞不好全家都得掉脑袋,方铮不是个胆大的人,为了自己,为了全家,他必须选择远离太子。

    由此方铮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这小子跟我认识,是真的无意呢,还是受了太子的指使?若说受了指使,他绝对不会这么坦然的当面承认自己是太子府的人。还有,他躲在李爷的房外,到底想打听什么?真费解啊……

    “啊!原来萧兄在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府中办差,失敬失敬!”方铮夸张的朝着萧怀远连连拱手。

    萧怀远楞了楞,赶紧拱手回应道:“客气客气!混碗饭吃而已,哪里比得上方兄,啸傲朝堂,力挽狂澜,救华朝和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比起方兄,在下简直是不堪一提,无地自容呀!”

    这家伙的马屁功夫丝毫不弱于自己,看来是个劲敌啊。

    方铮正色道:“萧兄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乃我华朝之储君,他日将登大宝,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温文敦厚,性情宽仁,能在太子的手下做事,该是多么的荣耀与幸福啊,在下恨不得与萧兄换过来才好,萧兄,在下真是羡慕你啊!”

    萧怀远脸色有点发青,闻言扯着嘴角笑道:“方兄实在是……实在是……呵呵……”

    想来想去,竟是找不到一句能准确表达方大少爷人品的词儿,萧怀远辞穷了。

    “实在是太无耻了,对吗?”。方铮笑眯眯的帮他说了出来。

    萧怀远点头,哈哈大笑:“认识方兄,在下之幸事也!”

    方铮笑道:“彼此彼此,咱哥儿俩以后得多亲近才是。”

    于是两人开始了状似亲密,实则有些虚伪的推杯换盏。

    若论无耻与耍赖,方铮毕竟还是稍胜一筹,特别是在酒桌上,方铮从前世学来很多耍赖或劝酒的方法,萧怀远这个古代人再是油滑精明,又怎么比得过方铮?没多大会儿功夫,方铮就把萧怀远灌得烂醉,方铮自己却安然无恙。

    看着趴在桌上睡过去的萧怀远,方铮笑了笑,信步下了。

    邀月的掌柜见方铮下来,忙行礼恭声道:“少东家,您和贵友吃好了?”

    方铮拍着掌柜的肩膀笑道:“嗯,最近口味越来越好啦,不错不错。用心打理,过些日子我向我爹推荐你做商号的执事。”

    掌柜大喜,连连道谢,指天划地发毒誓,说他对方家商号的忠心天日可鉴云云。

    方铮挥了挥手,笑道:“别说得那么严重……”

    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方铮指了指上,悄声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他其实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仇家,那个仇家今天弄得我很不爽,待会儿你上去找他,要他把今儿这顿饭钱给结了,别跟他客气,收他二百两……”

    掌柜刚刚受到少东家的表扬和提拔,此刻正是表忠心的时候,闻言摩拳擦掌,同仇敌忾道:“少东家的仇家,就是我们整个方家商号的仇家,少东家放心,老朽理会得。”

    方铮哈哈大笑,大摇大摆走出了邀月。不管将来与这位萧兄是敌是友,现在小小的摆他一道是没什么关系的。

    没过多久,邀月五的雅间内传来一声凄厉而悲愤的大吼:“不是说了他请客的么?”

    “……你们少东家简直是个混蛋!”

    “……没钱!我没钱!”

    “送我见官我也没钱!”

    “…………”

    太子府内。

    僻静的后殿,太子正背负着手,仰望着头顶一轮明月,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正站在太子身后,垂手恭立,低声禀告着:“……自从户部刘侍郎查抄青以来,我们的收入骤少了近五成,殿下平日需要的开支,比如结交拉拢朝臣以及边关将军的银子等等大大缩水,长此下去,属下恐怕对太子之大业不利,请太子殿下明查决断。”

    太子叹了口气,“这两年朝中真是多事之秋啊,突厥还没打进来就退了,谈判也谈成了,朝中的党争却又开始了,唉!父皇实在是辛苦,孤不忍心啊。”

    黑衣中年人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太子,似乎没想到太子竟会说出这番话来,随即他又赶紧低下头去,恭声道:“皇上年迈,体力精力愈加不支,太子殿下乃至孝之人,理当为皇上多分担些国事才是。”

    太子点头笑道:“说得是,眼见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为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孤应该多为父皇分忧才是。”

    中年人小心的试探道:“太子殿下,那刘侍郎查抄青之事……”

    太子眼中闪过几分阴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静,太子淡笑道:“那就让他去查,暂时不用理会,治理青本就是父皇的意思,孤不能拂了父皇的旨意。以后一应开支,便暂时从府内的库房里支取,撑过这段日子再说。”

    中年人恭声应是,接着又道:“听说因为查抄青一事,刘侍郎与潘尚书也闹得颇不愉快……”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哦?有这事?老师年纪大了,脾气仍是不减当年呀,呵呵,他们为何而吵?”

    “据太子殿下安排在尚书府的人回报,潘尚书希望刘侍郎放弃查抄,但刘侍郎为了给他儿子报仇,竟然拒绝了潘尚书。”

    太子笑得有些开心:“刘侍郎不是老师的门生吗?这些年若无老师提拔,他怎么可能坐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难道他为了儿子连自己的前途性命都不要了么?”

    “太子殿下说得不错,刘侍郎似乎对官场心灰意冷了,几次三番的表示过,为他儿子报了仇后,他便辞官归乡。”

    沉吟了片刻,太子忽然道:“那个方铮现在在干什么?”

    中年人道:“方铮如今游手好闲,满京城四处闲逛,前几日在暖春阁不知怎的,竟认识了殿下府里的萧怀远,属下斗胆相问,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刻意安排?”

    太子摇摇头,面色疑惑道:“萧怀远怎会和他认识?孤从未授意过呀,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

    “太子殿下,要不要召萧怀远过来问问?”

    “不用,此事你就当不知道,派人仔细盯着便是,孤不希望任何一个微末的细节坏了孤的大事!要么不动,动则必须一击而竟全功,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明白了么?”

    “是!”

    御书房内。

    皇上又一次召见了方铮。

    “微臣方铮,叩见吾皇万岁万……”

    “行了,别说废话了,进来。”皇上的声音隐含笑意。

    方铮赶紧起身,踩着御书房内腥红的地毯走了进去。

    “哇!皇上,几日不见,微臣发现您年轻了许多,脸的皱纹都淡了不少,看来皇上这几日精气神儿不错呀。皇上是我华朝的主心骨,皇上的龙体健康更是被天下的老百姓们时刻惦记着,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不可太过操劳呀……”

    发现皇上面带笑意,看来似乎心情不错,方铮趁此机会赶紧上前大拍马屁。

    皇上呵呵笑道:“你的这张嘴呀,实在太过油滑,不知骗了多少人。”

    方铮笑道:“微臣如此忠厚老实之人,怎么可能油滑呢?皇上言重了……”

    “你若忠厚老实,全天下便再也找不到刁钻奸诈之人了。”

    君臣二人这回见面,气氛颇为和谐亲切。方铮望着头上华发渐深的皇上,心中不由感慨,其实他也只是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住在一所很大很大的房子里,他需要儿孙陪他说说话,逗逗他开心,甚至跟他撒撒娇。然而这个愿望他恐怕实现不了,久已形成的皇威,就算是胖子,在他面前恐怕也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说笑笑了。

    方铮觉得自己能得皇上如此喜爱,几次三番胡闹,皇上都没怪罪他,或许也有这个原因。毕竟数遍整个华朝,敢在皇帝面前没大没小的,也只有他方大少爷一人了。而这没大没小,恰恰是皇上内心希望得到的温情。

    “方铮,你够滑头的啊,朕让你治理青,你却把户部刘侍郎推到前面去了,你倒好,躲在后面不声不响,既办了差事,又不得罪朝中大臣,两头讨好,左右逢源。说句实话,朕倒真的有些佩服你了。”皇上似笑非笑道。

    方铮闻言得意的笑道:“主要是微臣能够体会圣意,呵呵,皇上说过要重用微臣的,若微臣出面将大臣们都得罪光了,以后微臣还怎么给皇上办差呀,您说是?”

    皇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知道朕今日叫你来干什么吗?”。皇上含着笑问道。

    方铮摇头:“皇上高深莫测,高瞻远瞩,所言所见俱是放眼全局,微臣对皇上只能敬仰,不敢猜测……”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马屁,简直拍得拙劣之极。”皇上微笑道。

    “治理青之事你且让刘侍郎去做,来,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着皇上拍了拍手,御书房的白玉屏风后转出了一人,此人大约三十来岁,身材中等,长相普通,属于那种搁人群里看一眼就忘的人,而且此人身着常服,未穿官袍,皇上介绍他给我认识是何意?

    那人出来后朝方铮客气的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温森,见过方大人。”

    方铮瞅了瞅皇上,见他正含笑不语的看着他二人。于是方铮笑着朝温森拱手道:“幸会幸会!温兄名字不错啊,呵呵,朗朗上口,雅俗共赏,一听便知你这人不好惹,温森,瘟神,哈哈……”

    温森笑了笑,“方大人谬赞,在下出生时命中缺木,父母于是给在下取了个‘森’字,呵呵,倒叫方大人见笑了。”

    方铮笑眯眯的道:“命中缺木便叫森,命中缺金便叫鑫,缺水便叫淼……”

    温森点头笑道:“正是,民间信这个的比较多,呵呵。”

    方铮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妥,不妥……”

    皇上和温森讶然齐声道:“有何不妥?”

    “这个……若是给人取名叫‘晶’,那他命中缺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温森外貌长得普通,可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他的名字似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方铮特意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觉得此人透着几分诡异与神秘,感觉有点怪怪的,仿佛处处显得与普通人格格不入,——莫非这家伙来自那美克星?

    皇上见方铮在好奇的打量温森,不由微微一笑,接着沉声道:“温森,这位方大人,从此以后便是你的直属上司,任何事宜,你可直接向他禀报。”

    温森笑脸一收,凛然道:“微臣遵旨!”

    “直属上司?”方铮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多了个属下,不由得他不惊讶,莫非皇上找了个人来正大光明的监视我?

    “皇上,这个……不用这么隆重?微臣最近老实得像只鹌鹑一样,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呀……”方铮苦着脸道。

    皇上皱起了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指了指温森,方铮小心翼翼道:“您不是派他来监视我的吗?”。

    皇上气得笑了:“朕才没那闲功夫监视你,这位温森……他是朝臣和天下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不知道的存在?方铮一惊,瞥了温森一眼,见他站在那儿不言不语,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方铮凑近皇上,悄声道:“……他是黑市户口?”

    “…………”

    “你这不着调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皇上哭笑不得的瞪了方铮一眼:“温森一直为朕办事,今日朕将他划为你的属下,是因为有差事让你办。”

    方铮却没注意皇上说的差事云云,闻言高兴的拍了拍温森的肩膀:“以后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走在大街上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别人不给咱们就抢,包括良家妇女……”

    做了别人的老大,当然得给小弟足够的福利,这点觉悟方铮还是有的。

    温森满头黑线的咳了两声。

    皇上怒道:“闭嘴!方铮,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方铮赶紧低眉顺目:“皇上,微臣只是开个玩笑,微臣的属下得有点儿幽默感……”

    狠狠的瞪了方铮一眼,皇上朝温森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且退下。”

    温森恭谨的行礼,退出了御书房,临走还朝方铮笑了笑。

    皇上盯着方铮,龙目一眨不眨,直盯得方铮心里一阵发毛,赶紧朝皇上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脸。

    “方铮,知道朕要派给你一件什么差事吗?”。皇上沉声道。

    方铮笑道:“知道,查抄青嘛,微臣正在办呢,而且已经办得有声有色。”

    皇上摇头:“查抄青的主要目的不是抓多少人,封多少店,而是要像掐住一个人的脖子一样,让他有出气没进气,总而言之,要让那些青无钱进帐,明白吗?”。

    做得够绝啊,京城的青怎么得罪他了?方铮不解道:“微臣不明白……莫非那些青招惹到皇上了?”

    是了,肯定是皇上微服出去喝花酒时,被某个不长眼的青老板给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事儿皇上可干得不厚道,谁宰你你查谁呗,犯不着拿整个京城的青来陪葬……话说,皇上这把年纪了,到底还行不行啊?不着调的方大少爷思绪越飘越远……

    见方铮眼神怪异的上下打量着他,皇上心中恼火之极,相处的日子久了,皇上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方铮的性子,眼下他这副模样,心中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

    “你在想什么?”皇上强忍住怒气问道。

    方铮赶紧谄笑道:“啊,没什么,没什么,皇上龙精虎猛,宝刀未老,微臣实在是佩服万分……”说完方铮朝皇上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的表情,淫荡之极。

    深深呼吸了几下,皇上努力克制住将方铮赶出御书房的冲动,不停的安抚自己:说正事,说正事,赶紧说完,然后把他赶出去……

    “知道朕为什么要让那些青无钱进帐吗?”。

    “不知道。”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怒意,方铮识相的老实下来了。

    皇上冷笑一声:“朕是担心有人拿着青赚的银子,做一些对不起朕的事情!”

    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方铮有点头疼,皇上怎么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事儿呀?太深奥了!

    瞥了方铮一眼,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此事若让你直接来办,也许还达不到目前这个效果,你倒是油滑,交给刘侍郎去办了,他办得很好,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朕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哼,京城青的水有多深,朕算是见识了。”

    “皇上,查抄青这事儿不能办得太久,久恐生乱呀……”方铮认真的劝谏道。时间长了,那些憋着邪火不能发泄的男人们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造反他们是不敢,但他们可能会半夜在电线杆上贴贴大字报,写写反动标语啥的,这也是件麻烦事儿呀。

    皇上点头道:“不错,青是禁不得的,禁了会生很多乱子,刘侍郎那里,让他再查几日就停了,朕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再查下去也是无益。朕今日叫你来,是想再派给你一件差事……”

    方铮转了转眼珠,直觉的感到这件新差事估计跟刚刚那位温森有关。

    果然,皇上缓缓道:“记得朕跟你说过,朕要重用你的,现在时机已经到了。那个温森你已见过,他跟了朕十余载了,一直像个影子般跟在朕身后,忠心耿耿。他的手下有一批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朕想知道的事,都是他们探出来的,但是他们人数不多,近年来,因为危险的任务太多,他们有的死了,有的失踪了,这批人的人数也越来越少,而朕却没时间再训练新的探子,由于人手渐少,很多消息朕都得不到了,所以,朕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说着皇上注视着方铮,一字一字的道:“朕把这些人交给你,而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把他们发展壮大,以后他们便由你来统领。朕想在朝中再设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只听命于朕,只忠心于朕,超脱于所有朝廷官员之外,负责监视所有的朝中官员,甚至是百姓,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锦衣卫?”方铮脱口而出,身子惊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靠!皇上说了半天,听他的意思,它不就是明朝最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吗?皇上这是想干嘛?好好的干嘛非得让我去当特务头子?本少爷长得如此阳光帅气,看起来有那么阴暗吗?

    “锦衣卫?何意?”皇上皱眉问道。

    “啊,没,没什么。皇上,微臣斗胆问一句,要将这个组织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以后主要的职责是什么?”方铮小心翼翼道。

    皇上冷冷一笑:“发展到有足够的人手,为朕监视,打探和肃敌。”

    确定了,它就是锦衣卫。

    “皇上,微臣觉得不妥。”方铮直言不讳道。

    “有何不妥?”

    “皇上,这个组织发展起来,若控制不力,或赋予他们的权力过大的话,他们可能会祸害天下,还请皇上三思啊。”

    方铮读过书,知道明朝的锦衣卫是如何的臭名昭著,民间的百姓谈论起它来,是怎样的谈虎色变,至于锦衣卫的横行霸道,祸乱天下的事迹,简直数不胜数,这样一个组织若在华朝皇帝的支持下发展壮大起来,百姓们还有活路吗?它必然会像一只挣脱了笼子的嗜血猛兽,贪婪而凶残的咬断每一个人的脖子,而且畅行无阻,百无禁忌。

    皇上笑道:“所以朕决定让你来统领他们,你的为人朕很清楚,虽说油嘴滑舌,贪财好色,但天性不坏,他们在你的统领下,不至于偏颇了方向,而变得像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最重要的是,你出身平民,在朝中不结党,不拉群,完全可以超脱于百官之外。这个机构交给你,朕很放心。”

    合着说了半天皇上还是没明白意思呀!

    方铮急得一跺脚:“皇上,你还没明白,微臣不是说谁统领的问题,是说这个组织根本就不该成立!皇上您想想,这个组织成立后,在微臣的统领下,它可能会温驯得像只绵羊,可万一微臣有一天调任了,下一个统领它的人会怎样做?您能保证这个组织的每一任领导者都像我这样天性善良纯朴温驯单纯么?哪怕微臣统领它一辈子,可微臣活到一百多岁,忽然蹬了腿,这个组织怎么办?解散吗?您肯定不答应?——呃……那时您也不在了,对?”

    “皇上,万一哪天您没看清人,草率任命了某个很差劲的领导者,这个组织在他的统领下,在皇帝的支持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制造无数冤假错案,惹得天下大乱,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啊。皇上,请您三思!”

    方铮这会儿是真急了,他是最清楚特务组织的坏处的,可惜这个时代的人不能理解,如果皇上真成立了这么个组织,天下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方铮尽管不算是个太有良心的人,但他至少不会眼看着百姓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呵呵,你过虑了,朕想过,把它控制在适当的范围,不会引起祸乱的。……若朕百年之后,这个机构的去与留,那就是你们这一代君主和臣子该去操心的事了,朕只能做到江山在朕的手中传承下去,不至丧于外姓之手。”

    皇上一双鹰眼微微眯着,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沉声道:“此事在朕的心中构思不止一两年了,朕从即位那天起便打算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这么多年过去,由于天时人和,一直未能办好。如今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朝中的现状你也知道,潘尚书擅权,太子大肆培植势力亲信,文武百官党争不断,整个朝堂一片乌烟瘴气,朕今日能坐在龙椅上号令天下,焉知明日会不会被人拉下来重重踩上一脚?”

    “朕已觉得危在旦夕了,这些人都在阴暗处冷冷的盯着朕,一旦朕有任何疏忽,他们就会群起而上,朕身后的这张龙椅,不知会有多少人抢得头破血流!朝中那些所谓的奸党,所谓的清流,他们哪一个是真正的忠臣?都不是!他们是为了自己!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权!为了图谋朕的江山!”

    皇上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害怕。

    方铮点了点头,这位老人家估计年纪大了,有被害妄想症,朝臣之中确实有图谋不轨的,这个方铮倒是承认,比如潘尚书,比如太子,种种迹象能看得出。

    但若说整个朝堂没一个好人,这话就太偏激了。可怜的皇上不知是不是成长的过程中有过什么阴影,疑心病这么重。既然你谁都不信任,你让我办这差事干嘛?

    皇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了情绪,沉默了一会儿,皇上沉声道:“方铮,朕告诉你,这个机构朕是一定要成立的,现在朝纲已现乱象,它以后便是朕手中的利剑,是朕手中的皮鞭,朕指向哪里,它必须就得给朕打向哪里。这样,朕才能彻底的将潘尚书扳倒,甚至太子那边……”

    皇上说着忽然住了嘴,猛烈的咳嗽起来。

    方铮赶紧冲上前去,帮皇上捶着背,“皇上您慢慢说,别急,年纪大了可得悠着点儿……”

    微微摆手,皇上喘息道:“……朕没事。现在满朝堂都各自为党,只有你和冯仇刀这两个新晋官员没有被他们拉进阵营中,冯仇刀此人性子太过刚硬,只适合征战,不能权谋。数来数去,也只有你能为朕分忧了,而且你与朕的无病相识在前,与长平定情在后,无病与长平这两个孩子都是单纯的人……”

    方铮赶紧表白:“皇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微臣也是单纯的人呐!”

    皇上瞪了他一眼:“闭嘴!听朕说完……所以,朕觉得能够信任你,你切莫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朕再问你一次,这个机构交给你,你愿不愿意接下?你若不愿,朕便找别人去统领,满朝之中若仔细挑选,朕相信还是能找出信任的人。”

    方铮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微臣愿意!”

    皇上楞了楞,失笑道:“刚刚你不是一直反对吗?为何现在又愿意了?”

    方铮双手合十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其交给别人来祸害天下,还不如让微臣来祸害得了。”

    皇上点头笑道:“前面半句说得还算大义凛然,后半句却是纯粹的混帐话了……”

    以下不算钱

    祝大家光棍节快乐。那啥,有mm看这书的吗?顺便暗示一下:今晚小生赋闲在家,单身一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下第一奸臣

    萧瑟的秋风下,万物静寂,人们三三两两走在街上,状似悠闲而惬意,吃饱了,穿暖了,百姓们便别无所求,自古以来中国的百姓都很容易知足的。

    忽然不知是谁,从街道尽头仓皇跑来,面上带着惊恐,歇斯底里的嘶吼了一声:“方剃头来啦!”

    这一声喊叫令街上悠闲的人们尽皆变色,继而忙乱成一团,抱小孩的,收摊子的,推车子的……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热闹的大街霎时空空荡荡,安静得像一滩死水,街面上散乱的遍布着一地来不及收走的水果和摔破的鸡蛋,一阵秋风吹过,街上灰尘被拂起,满天飞扬,整个场景显得苍凉而萧瑟。

    一群人出现在街道的尽头,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狼牙棒,有绣春刀,有判官笔,竟然还有传说中的血滴子……这群人神情冷冽,面容淡漠,还带着几分残酷和嗜血的意味。

    接着一顶八抬官轿如飞般行来,众人一齐闪身让开,并同时拜倒在街道两侧,口中齐喊道:“参见厂督方大人!”

    然后官轿停下,下属恭敬的掀开轿帘,从轿子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相貌堂堂,英俊非常,只可惜面上带着一股子阴柔狠厉之色,此人正是方铮。

    再然后,跑龙套的出来了,街道两旁的阁房顶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跳下无数江湖好汉,举着刀枪向方铮冲去,口中大叫着:“杀了这个朝廷的鹰犬,皇帝的走狗!咱们百姓以后便有安生日子过啦!”

    众人义无返顾,前赴后继,当然,众义士们三两下便死在了朝廷鹰犬们的屠刀下。

    方铮毫无怜悯的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冷冷的一笑,接着开了口,声音有点娘娘腔。

    “传令下去,大索天下反贼,若有查到,诛连九族。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众朝廷鹰犬轰然应命。萧瑟冷清的大街上,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随着秋风消散在远方……

    最后字幕开始滚动:“华朝建武年间,天下第一奸臣,赫赫有名的朝廷杀人工具方铮成立了臭名昭著的特务机关xxx,排除异己,残杀忠良,整个华朝顿时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中,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数人死在了他的屠刀之下,民间义士纷纷揭竿而起,反对暴政,由此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

    …………

    …………

    方铮从悲壮故事中醒过神来,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现在看来上面的那些也许是意淫,但若这个特务组织真的成立了,千百年后,自己在历史书里,在后世的百姓心里,甚至在古装电视电影里,大概真的就是那个形象了?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朝廷的哪个特务头子在历史上留下过什么好名声的。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注定要遗臭万年了,不知皇上会不会看在我受尽委屈的份上,赔偿我一点名誉损失费,毕竟少爷我在当特务头子之前,是一个纯洁得像张白纸般的人,一切都是被逼的呀!

    思绪如电转,方铮又开始沉浸到另外一个场景:

    阴森恐怖的审讯室内,特务头子方大人正亲自执着一根带倒刺的皮鞭,狠狠的抽向不幸被捕的地下党员,一边抽一边恶狠狠的叫嚣:“把名单交出来!”

    英勇的地下党同志虚弱的抬起伤痕遍布的头,不屑的笑了笑,接着鄙夷的“呸!”了一声。呸声中充满了正义和不屈。

    特务头子方铮疯狂了,“来人!给老子灌他辣椒水!坐老虎凳!插竹签!——就是不准对他使美人计……”

    “…………”

    “…………”

    “方铮,方铮!”皇上的声音隐含怒气。

    方铮收回了杂乱的思绪,见皇上正不满的瞪着他,方铮赶紧道:“不好意思,微臣刚刚走神了……”

    皇上摇摇头叹息道:“朕乃九五至尊,满朝文武大臣跟朕说话时,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只有你,居然敢在朕的面前走神。”

    方铮陪笑道:“微臣刚刚是在想该如何着手准备工作,皇上交给微臣如此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微臣必会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以此来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皇上闻言面色稍霁,道:“那你想好怎么开始了吗?”。

    方铮点头笑道:“想是想好了,可是有个最大的困难……”随即方铮哭丧着脸道:“皇上,没经费呀!训练费用,招聘新人,伙食采购,还有员工的工资福利,意外保险,养老基金,伤残补贴……哪样不得要钱呀,皇上要想把这个组织发展壮大,就先拨个几十万两银子下来。”

    谁知皇上一翻白眼,悠悠道:“……朕也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去。”

    方铮闻言一楞,接着急道:“我上哪儿想办法去呀?皇上,不瞒您说,如今微臣的钱袋里只剩下十几两散碎银子了,发展壮大是不可能的,您若想解散他们,也许微臣这点儿银子刚够他们吃顿散伙饭,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微臣请他们吃顿饭,大家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方铮嘴里胡说八道着,心里却打起了算盘,皇上该不会想让我方家商号养着这群人?拿私人的银子养国家机器,这老头真够不要脸的,怎么老打我家产的主意呀?

    见皇上的脸色有些难看,方铮赶紧抢在皇上开口之前道:“皇上,微臣家里也没钱了,几千号伙计,掌柜,帐房,杂役要养,微臣家中已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呀!您是不知道,微臣好几天都没吃上肉,已经产生幻觉了,走大街上见人就想咬一口,包括您家里的无病,微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像一只特大号而且会走动的大蹄膀,后来想想跟他关系太熟,没好意思下嘴……”

    皇上被方铮可怜兮兮的哭穷气得笑了:“朕何曾说过要你方家出钱了?哼!把朕当成谋夺臣子家产的无耻之人,就凭这一条你就该被拖出去廷杖二十!”

    皇上皱着眉沉吟了片刻,随即道:“太子不是给你送过一百万两银子吗?朕估计你一直不敢花那笔银子?这样,现在朕允许你动用那笔银子作为经费,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够你用几年的了。”

    方铮猛的抬头,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是我的!”

    见到皇上直欲喷火的眼神,方铮马上知道自己错了,这天下所有的东西是属于我们的,也可能是属于别人的,但归根结底都是属于皇上的,包括臣子收受的贿赂。——话说皇帝老爷子猴精猴精的,怕是早就打上这笔银子的主意了。

    方铮与皇上又谈了一些组建特务机构的具体细节,包括选址,到各军中挑选人手,如何训练,以后的职司等等,华朝开国百余年来的第一个特务组织,便在皇帝与组织的第一任特务头子方大人的交谈中初具雏形。

    谈完两人才发现,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皇上疲惫的揉了揉头,道:“没事你便退下,记着好好办差,朕累了,要歇息了。”

    方铮恭声应是,嘱咐皇上注意龙体之后,转身欲退,接着方铮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呃……皇上,那一百万两银子……咱们是不是也来个一九分帐……”

    话还没说完,方铮头上飞过一个类似镇纸的物体,他下意识一缩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便听到御书房内传来皇上的怒吼声:“滚!给朕滚远点儿!快滚!”

    方铮吓得抱头鼠窜,飞快的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太粗暴了,皇上怎么老这副棒老二的脾气呀,而且还玩黑吃黑,明明是太子送给我的……

    事实证明,每次与皇上的谈话都是以这种方式收场的,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很令人遗憾……

    出了宫门,迎面便碰上了温森,看来他一直在宫门外等着方铮。

    温森笑得很阳光,而且像那种冷飕飕的冬季阳光,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可能干他这种工作的不太习惯这么笑,所以给人一种很僵硬的感觉。

    方铮也朝他笑了笑,无声的向他示范了一次正确的笑容应该是怎样的。

    温森学习能力很强,楞了一下后,第二次的笑容明显就真诚多了。

    方铮满意的点头,望着温森的目光充满了赞许:“等我?”

    温森笑道:“对,以后就在方大人手下办差了,还请大人对属下多多关照。”说完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掏出一张纸状的东西偷偷塞到方铮手里。

    方铮心里笑开了花,正缺银子花呢,下属就给本少爷送见面礼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缺什么来什么。温森这小子有眼力见儿,以后得提拔提拔他。尽管他送礼的手法显得有些笨拙,看来很少干这种巴结上司的事儿,但这并不影响方铮快乐的心情。

    心中暗爽,脸上却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来,方铮板着脸道:“哎——这是干什么?本官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洁如天山雪莲,清如秦淮豆腐,你这不是让我声名受损么?——下不为例啊!”

    温森讨好的笑道:“是是是,下次一定不送,一定不送了!”

    方铮斜睨了他一眼,瞧这家伙就是个粉嫩粉嫩的官场新手,我说下不为例,你还真不送了啊?

    两人站在宫门口亲密的说了半天,无非就是以后多关照,以后多提拔之类的客套话,方铮打了个哈欠,跟皇上说了一整天话,现在有些睡意了。温森见上司精神不佳,赶紧拱手告辞。

    温森一转身,方铮便迫不及待的打开手中刚收受的贿赂,心里美滋滋的,老天要本少爷发,本少爷不敢不发……

    看清楚手上的东西后,方铮的心便凉了半截,接着勃然大怒:“哎!你回来!”

    温森不明所以的回头,见方铮满脸怒意的抖着手中的纸,气道:“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你们下个月的工资表吗?”。

    温森凑近一看,随即羞得满脸通红,满不迭的收了回来:“抱歉抱歉,属下一时紧张,送错了,刚刚那是咱们弟兄们的抚恤名单,这个才是,方大人见谅,见谅,属下该死!”

    “…………”

    温森另外递了张银票过来,方铮接过定睛一看,只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而且还揉得皱巴巴的,像张茅厕用的草纸。

    温森不好意思道:“这是咱们几十号兄弟凑上来的,算是给大人的一点心意,兄弟们饷银不高,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方铮叹了口气,默默的将银票递还给温森:“你还是还给兄弟们,几十号人凑了一百两,我还真不好意思要了,——皇上欠了你们不少工资?赶明儿我帮你们讨血汗钱去,不给咱就爬高压电塔吓唬他……”

    我到底接收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啊?一个个穷得掉渣,还国家的特务机关呢,怎么老感觉像是当了丐帮帮主似的……

    回了家,方铮刚跨进方府的大门,杀手哥哥迎面而来。

    方铮看见他就乐了:“哟,今儿难得呀,杀手哥哥这么主动在这儿迎接我?”

    杀手哥哥酷酷的摇头:“赶巧碰上,我出去散散步……”

    方铮的脸霎时就僵了。

    杀手哥哥没理他,与他擦身而过。

    方铮眼珠一转,赶紧拉住他,满脸堆笑道:“哎,别急着走呀,杀手哥哥,有一笔长期的业务,想不想接?享受国家公务员待遇哦,没准还能给你配个小蜜啥的……”

    杀手哥哥不耐烦道:“什么事?”

    靠!有本事的人就是拽啊!方铮在心里朝杀手竖了竖中指,面上却仍堆着笑道:“你反正是跑业务的,只要有银子赚,想必你不会拒绝?”

    “到底什么事?”

    “帮我训练一批人,嗯,教他们擒拿,格斗,杀人,溜门撬锁,最好把你那小李飞刀的绝活儿也顺便教了……”

    “没兴趣。”杀手哥哥话还没听完扭头就走。

    方铮一楞,正待叫住他,杀手哥哥忽然转了回来。

    方铮喜道:“你改变主意了?”

    杀手哥哥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应该要提醒你……”

    方铮神色凝重道:“什么事?”

    “有个五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箱子,正在府里到处找你,应该快出来了。”

    “长乐?”方铮腿一软,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道:“她还有多久出来?”

    杀手哥哥酷酷的道:“十。”

    “十什么?十柱香,还是十个时辰?”

    “九,八,七,六……”

    “……你大爷的!”

    方铮毫不犹豫的扭头便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泰王

    方铮跑出了两条街才忽然停住,他觉得这事儿不对,这是我的家,我跑哪去?再说了,本少爷身上只有十几两散碎银子,小公主能拿我怎样?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公主再厉害,此时也不可能在我身上榨出什么油水呀。

    想到这里,方铮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大摇大摆往回走。他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小公主,一个穷人,她是没办法要到任何好处的。前世不是有一姓马的老头儿说过吗?“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这句话的意思,跟“死猪不怕开水烫”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公主正坐在方府大门的门槛上等着方铮,她的眼睛睁得大大,肉乎乎的小手托着圆润的小下巴,像极了放学后坐在家门口等父母下班回家的乖宝宝。

    只有方铮知道,这位貌似乖巧纯真的宝宝,其实比刺客更可怕,刺客顶多只是要他的命,可这位小公主殿下要的,是比他命还重要的银子。在方铮眼中,小公主的危险系数明显比刺客要高好几个等级。特别是她旁边摆的那个小箱子,就像个核弹引爆器,一旦举起,只能破财消灾。

    小公主见到方铮,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霎时亮了,面带喜色,眼含期盼,如同看到一台人形提款机浑身闪耀着金光,向她缓缓走来……

    方铮被她欣喜的眼神盯得毛毛的,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这眼神怎么叫人渗得慌?

    恭敬的弯腰施礼:“微臣见过长乐公主殿下。”

    小公主没理会他施礼,站起身来飞快的跑到方铮身边,拉着他坐到了门槛上,然后肉乎乎的小手费力的在方铮的肩膀上揉按捶打,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方大人……啊不,姐夫辛苦了,累不累?本宫帮你解解乏……”

    方铮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算是vip客户的待遇了?当朝最小最受宠爱的公主殿下亲自给五品闲官按摩捶背,其用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这小屁孩才五岁啊,打哪儿学来这套讨好人的手段?并且还运用得如此娴熟,连方铮自己这个擅长马屁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万分。

    急忙拉过小公主的手,方铮苦笑道:“公主殿下,您别忙活了,今儿您只怕得空手而回,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微臣为了您的嫁妆,可谓是仁至义尽,肝脑涂地了……”

    见小公主一脸犹疑不信之色,方铮很光棍的站起身来,大方的摆出个“大”字形状,“不信的话你搜。”

    小公主还真不客气,闻言马上就开始在方铮身上拍拍打打,东掏西摸,浑然不顾大门内方家的众下人目瞪口呆的眼神。方铮心里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呀!本少爷这面子今儿可算是丢得不能再丢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摸来摸去,还不能朝她发火,谁知道会不会伤害她幼小而脆弱的小芳心?若给她的儿童时代蒙上了阴影,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被她恨得死死的?

    小公主忙活了半天,只搜出了十几两散碎银子,失望的将它们扔进了募捐箱,方铮一阵龇牙咧嘴,这下好了,本少爷算是彻底的身无分文了……

    恨恨的瞪着方铮,小公主嘟起了嘴:“你怎么会没钱了呢?哥哥说,你们家是我朝最有钱的人家,只管要便是了。”

    方铮闻言大怒,这是哪个王八蛋哥哥说的?有钱也是我家的,又没欠你,凭什么白给你呀?这不是给小孩子煽风点火么?

    深深呼吸了几次,方铮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堆出一张自认亲切和蔼的笑脸道:“公主殿下乖,跟我说说,这是你哪位哥哥告诉你的呀?”

    如果小公主说是胖子的话,方铮会毫不犹豫的抄把菜刀冲进福王府去,跟他拼了!

    小公主显然对他这张假笑的脸很不感冒,闻言撇了撇嘴,将小脑袋扭到了一边,嘴里咕哝道:“是我泰王哥哥说的……”

    泰王又是谁?方铮楞了楞,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位泰王一无所知。照小公主的说法,这位泰王殿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撺掇小孩子跑别人家门口敲诈的道理?

    方铮蹲下身子,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公主的头顶,“公主殿下,悄悄的告诉我,你的泰王哥哥是不是一眼见到便觉得他这人特坏,砍一百回脑袋都不算冤枉他的那种人?”

    小公主气愤的瞪着他,鼓着胖乎乎的小脸还没开口,大门后便有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笑道:“本王可没长一百个脑袋让人砍,呵呵。”

    方铮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却见胖子和一个身材略高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方铮赶紧迎上前去,口中道:“见过福王殿下……”有外人在场的话,方铮还是很给胖子面子的。

    胖子憨厚的笑道:“免礼,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三皇兄,泰王殿下。”

    方铮心中又是一惊,赶紧朝泰王施礼道:“微臣方铮,拜见泰王殿下。”

    是了,胖子是福王,是皇上的第四子,那么这位泰王便是老三了,不知他是不是和胖子一个妈生的,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眼前的泰王看起来便比胖子赏心悦目多了,外貌生得堂堂正正,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儒衫,穿衣佩饰华贵而低调,手中不停把玩着一柄描着金线的折扇,嘴角噙着几分热情又不失风度的微笑,其风流倜傥之态,往街上一站,肯定能风靡万千无知少女。

    方铮眉头一皱,凝神暗忖:此人之帅,数遍天下,怕是只有本少爷才能与他一争长短了。

    虚扶了一把,泰王爽朗的笑道:“早听说方大人之大名,如雷贯耳,大人为我华朝立下不少盖世奇功,本王不才,央了四弟,求他与本王引见一番,来得冒昧,还望方大人莫要怪本王失礼才是。”

    方铮眼角瞥了一眼胖子,见他仍是憨憨的笑着,无害而单纯,脸上毫无异色。

    方铮只好客气道:“泰王殿下谬赞了,微臣不学无术,资历浅薄,立下这所谓的功劳全都是靠着运气,实在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啊!”

    胖子笑道:“得了,你们也别乱谦虚了。方兄,我的这位三皇兄自小聪颖好学,过目不忘,又喜游历天下,寄情山水,故而常不在京城。这不,昨日他刚回来,便请我为他引见一下你,这下你们算是认识啦,呵呵。”

    方铮点头,明白了,原来这位泰王跟我一样是个浪荡子,没事喜欢瞎跑,难怪穿越到现在大半年了,却从没见过这位王爷。

    “方兄,三皇兄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相交甚厚,而且秉性温和,有君子之风,你可放心一交。”胖子又笑呵呵的补充道。

    方铮赶紧点头,忽然感觉有人扯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正是小公主。她见三人站在大门口聊得兴起,好象忘了她这位身份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由大是不满,见大家都望着她,小公主气乎乎的双手叉腰,奶声奶气的大声指责道:“你们怎么可以把本宫忘了?”

    三人失笑,方铮弯腰将小公主抱起,笑道:“微臣怎敢忘了公主殿下呢?公主殿下不是想要嫁妆么?要想将募捐事业做大做强,光找微臣一人可不行。微臣教你个办法,带上几名侍卫,挨家挨户的去那些王公大臣家串门子,记得抱上你这个破……咳,抱着箱子去,谁敢不给,就叫侍卫打他屁股!这叫增进皇族与大臣之间的感情,很有意义的哦。嗯,微臣建议公主殿下先去拜访一下潘尚书,他家的钱堆得库房都放不下了……”

    小公主闻言大喜,大大的眼睛冒着兴奋的光芒,似乎为自己的募捐事业进入了崭新的起点而欣喜不已。泰王与胖子则面面相觑,不停的擦着脑门的冷汗……

    方铮与小公主笑闹了一会儿,却猛然惊觉大家都还站在大门外,实在是怠慢了,忙放下小公主,肃手相请。

    泰王摆摆手笑道:“免了,今日进宫见父皇,父皇正提及要给方兄送些奏折来,本王想正好要来拜访你,便主动讨了这份差事,呵呵,看来你晚上还有公务要忙,本王便不打扰了,今日只是来认个门,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呵呵,告辞了。”

    说完泰王抱起了小公主,当先行了出去。

    胖子朝方铮眨了眨眼,笑道:“方兄,三皇兄对你印象不错,你们却是可以多来往来往,呵呵。”

    拍了拍方铮的肩膀,胖子也告辞而去。

    方铮伫立在门口,看着泰王与胖子的车驾缓缓行远,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泰王这个人,很有点意思……这段日子自己好象认识了不少有意思的人,萧怀远算一个,泰王算一个,如今本少爷的生活,算不算是丰富多彩了?

    方铮一个人玉树临风般在大门口站了许久,忽然如梦初醒,着急忙火的追着泰王的车驾大喊道:“哎,泰王殿下,你不是说给我送奏折的么?奏折呢?”

    正追着车驾跑呢,无端端的,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人来,拦住了方铮的去路。方铮定睛一看,却是温森。

    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方铮纳闷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遁土?还是御剑飞行?”

    温森笑道:“属下干的就是这种潜伏暗探的事儿,自是有办法的。方大人不用追了,奏折在属下身上。”

    说着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递了过去。

    方铮一边接过,一边疑惑道:“皇上无端端的给我奏折看干嘛?这不寒碜人么?那些写奏折的大臣我都不认识呢。”

    温森笑道:“大人莫疑,属下会为大人解惑的。”

    拍了拍温森的肩膀,方铮笑道:“总不能站在外面讨论国家大事?走,到我家里去,今儿我这上司好好请你喝一顿……”

    温森忙道谢不已。

    “不白请的啊,下月你得在邀月回请我一顿……”

    “…………”

    回到自己的小院,方铮大声吩咐小绿摆上菜肴,然后又派小五去老爹的地窖里,偷了两坛方老爷珍藏的三十年陈女儿红。两人在闪烁的灯光下,边吃边喝,顺便讨论着奏折里的事。

    这次的事情有点大,是关于江南税银被倾吞占用一事,嘉兴知府李怀德密奏,言及今年江南的夏税,江南七府除嘉兴府外,六府的知府互相串联勾兑,私改帐薄和户籍,谎报虚报实收税款,私下里倾吞贪墨,数目巨大。据说还牵涉到了京城的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子。

    一些风闻言事的言官们不知从什么地方也听到了风声,有十几位言官上奏,请皇上彻查处置。

    “这关我什么事?银子又不是我贪的,我倒是想,皇上不给我机会呀……”方铮弄明白整件事后,不明所以的道。

    温森擦着汗道:“……这个,方大人,皇上是希望您看看这些奏折,了解整件事的过程,皇上有旨,尽快将咱们的这个机构发展起来,然后第一个任务便是去江南暗中调查此案,此案牵涉很广,如今咱们只有几十个老弟兄,怕是胜任不了啊。”

    方铮点点头,笑道:“了解了解,查案嘛,不就那么回事,来来来,咱们喝酒,大晚上的别谈公事,列宁同志说得好:‘不会休息,就不会娱乐’嘛……”

    “方大人,列宁是谁呀?”

    “哦,你不认识,是我一哥们,关系特铁……”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开了。与下属打好关系,这是人际关系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以方铮这种外向的性子,肯定得好好拉拢一番。两人一起说说笑笑,聊了些趣事,温森受此礼遇,倍感荣幸,言辞之间屡屡向方铮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云云。

    最后两人都喝醉了,温森踉跄着告辞回了家,方铮则趁着醉意,大吃了小绿几把豆腐,惹得小绿羞恼不已,欲好好教训他一顿,见方铮醉醺醺的模样可笑又可怜,娇嗔着狠狠捏了一下方铮的鼻子,自去端水与方铮净脸。

    方铮却揣着十几本奏折去了书房,醉眼朦胧之中,提起笔不知所云的在奏折上写写画画一番,终于抵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一头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方铮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不用问,肯定是贴心的小绿怕自己着凉,于是费力将他抱上床的。却不知她有没有趁本少爷酒醉非礼我……

    方铮现在头疼欲裂,脑袋里像是有几百个小人儿在敲鼓似的,疼得恨不得将头砍下来才好。

    小绿服侍他洗漱过后,宫里来了个小黄门,传皇上的旨意,命他带上昨晚送来的奏折速速见宫,方铮不敢怠慢,赶紧将摊满一桌的奏折胡乱一收,寻了个包袱裹好,便随着小黄门进宫了。

    御书房内。

    皇上含笑与方铮寒暄了一番后,说到了正题。

    “这次李怀德的密奏让朕非常恼怒,只是他的奏折中却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所言所写,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当然,也不能排除李怀德有诬构大臣的嫌疑,所以,朕希望你尽快将这个机构建立起来,然后马上赶赴江南,一定要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不论牵涉到谁,哪怕是朝中重臣,都一律查办!哼!敢贪朕国库的银子,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皇上虎目生威,眼中杀意迸现,令方铮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微臣一定尽力办妥此事,请皇上放心。”

    皇上满意的点头,笑了笑,随手翻开昨夜送予方铮研究的奏折,接着皇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啪!”皇上龙颜大怒,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案,怒道:“方铮你这个……这个混蛋!”

    方铮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跪了下去,心中郁闷不已,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好好的我招你惹你了?干嘛骂人呢?

    “你……你……你在奏折上胡写了些什么?”皇上气得眉目一阵抖动,连龙体都在轻微的颤动着。

    “我没写……”话说到一半方铮住了嘴,他忽然想起,昨晚喝醉之后,自己确实在书房“研究”奏折来着,而且好象还提笔写了几个字,不过……我怎么写到奏折上去了?

    “哼!你给朕解释解释,何谓‘主是脑残’?”皇上重重的拍着奏折,怒声问道。

    “啊?”方铮大惊,我怎么会写这个?

    “还有,何谓‘主的脑袋被门夹过?’此话又是何意?”

    “这个……‘主’的意思是……”方铮擦着满脑门的汗,他觉得很难向皇上解释,几百上千年后有个叫“论坛”的东西,而且论坛里有一种叫“帖子”的东西……

    “还有,何谓‘好帖,大家顶啊!’?何谓‘看帖回帖是种美德’?何谓‘沙发’,‘板凳’‘地板’‘地下室’……你说说!你在朝廷大臣给朕的奏折上乱七八糟写的是什么东西?”皇上怒不可遏道。

    乱了乱了,皇上说一句,方铮的头便低一分,说到最后,方铮的脑袋已经可以夹在裤裆里了。

    这个……玩笑开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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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影子

    方大少爷在御书房内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这似乎已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了。不过这回的事儿方铮自认理亏,所以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皇上大骂特骂。

    其实他自己也挺奇怪的,好好的看着奏折,怎么会想到去回帖?而且回的都是些万金油之类的废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自己若言之有物的话,想必皇上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由此证明看奏折和看帖子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你得端正好态度,不能瞎灌水。人家皇上看奏折几十年了,也没见他在奏折上面回一句:“好帖,大家顶啊!”之类的废话。

    皇上见方铮难得的没油腔滑调也没插科打诨,一时也有些惊奇,本打算只骂他一柱香时间的,到后来越骂越过瘾,口沫横飞的足足骂了他半个时辰。从方铮的性格批评起,一直到他的为人,他的穿着品位,甚至他走路的姿势等等,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被骂了个遍。

    方铮越听越郁闷,看来这位皇帝老爷子对本少爷是满腹牢骚呀。

    案几边端上一杯茶,方铮递到了皇上面前,堆起满脸谄笑:“皇上,您坐下接着骂,别累坏了龙体,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先,微臣继续满脸沉痛的聆听圣诲……”

    皇上接过茶大口喝下,沉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哼了一声,坐下了。

    “朕也懒得骂你了,今日朕叫你过来,除了江南税银之事外,还想引介几位将军与你认识,你可在他们统领的军中挑选人手,发展机构……”

    方铮打断了皇上的话,笑道:“皇上,咱们给这个机构取个响亮点的名字,不然老是机构机构的叫着,别人还以为咱们开养鸡场呢。”

    皇上赞同的点头道:“不错,应该取个名字,依你看,取何名为好?”

    “锄奸盟!”方铮不假思索道。注定遗臭万年的特务机构,咱就给它取个特正义的名字,好好的恶心一把那些历史学家们。

    皇上闻言眉头一皱,显然他对这个响亮而正义的名字非常的不以为然,摇头道:“不妥,换一个。”

    方铮无奈的一摊手,“那咱们就只好叫它基地组织了……”好坏总得够着一头,既然不能太正义,咱就往邪恶的方向靠拢。

    皇上显然对这个名字更不满意,“不妥,莫名其妙。”

    “天地会?”

    “情报局?”

    “锦衣卫?”

    “……情深深雨蒙蒙?”

    “追忆似水年华?”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

    见皇上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方铮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皇上,仿佛在看着一个要不到糖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小孩:“那你说叫什么?”

    铁血派不行,文艺腔也不行,不就取个破名字吗?弄得这么麻烦干嘛?

    皇上抚着长须凝神道:“这个机构不能见光,而且要长期在暗中执行任务,不如就叫它——‘影子’?”

    “扑通!”

    “你怎么了?”皇上不悦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呵呵……”方铮站起身来干笑道。

    影子,这老头的文采和创造力比本少爷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于是,在皇上的强势压迫下,华朝第一个特务机构有了它的名字——影子,一个又土又俗的名字,就如同“狗剩”“大柱”“二娃”之类的人名一样,老少咸宜,……朗朗上口?

    方铮擦着额头的冷汗,强忍着心中的恶寒,他在想,要不要向皇上辞去这个“影子首领”的职务,别的特务头子名字叫得多威风呀,什么厂督啊,督公啊,一听就透着霸气,血腥和阴森森的恐怖气息。轮到自己,别人怎么叫?影子头儿,影子老大,或者简称影头?怎么叫都觉得自己像个下三滥,领着一帮乌合之众无恶不作,而且还是只敢收商家保护费,抢抢小朋友的棒棒糖的那种……

    皇上对自己取的名字却颇为满意,半阖着眼陶醉了半晌,然后睁开眼拍板:“嗯,不错,就它了,影子!”

    方铮再次擦了擦汗,心想算了,别跟年纪大的老头儿计较,影子就影子,总比包子鸭子窑子之类的好听些……方铮愁眉苦脸的接受了这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以后他就是影头儿了,唉!

    方铮唉声叹气时,皇上宣来了三位军中的将领,其中一个是老熟人,冯仇刀,他是龙武军的领兵大将军,还有两位,一位叫刘长生,一位叫赵虎,二人分别是神策军和神武军的领兵大将。

    方铮与二位将军见过礼,又朝冯仇刀笑了笑,冯仇刀冷硬刚毅的嘴角轻轻扯了下,算是招呼。

    神策军的刘将军是一位看来比较儒雅的男子,四十多岁,单从他的外貌看,绝对没人相信此人竟是领兵数万的大将军,而那位神武军的赵虎将军,则跟他的名字一样,虎虎生威,霸气十足,也是四十多岁年纪,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北方汉子。

    皇上双目含着淡淡的笑意,道:“三位将军,方爱卿奉了朕的旨意,组建一个新的机构,名曰‘影子’。”

    三位将军面色同时一惊,光听这名字,大概就知道所谓的“影子”是个什么样的机构了。皇上为何要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三位将军虽然是领兵之人,但对政治还是有一定的敏感度,他们甚至可以预想到,这个机构的成立,朝堂将会出现怎样的一番惊涛骇浪,朝堂各派系朋党之间又将经历一场怎样的重新布局和洗牌,皇上此举用意,不言而明啊。

    皇上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影子是个秘密的机构,你们是朕信任的统兵大将,所以朕放心告诉你们。今日朕召你们来,主要是让你们与方爱卿认识一下,朕想在各军中挑选忠心精练之人,加入影子,方爱卿将主持此事,望三位将军从中协助。”

    方铮这才明白,皇上召他们来,是要告诉他们,本少爷要去你们的地盘挖墙角了,甭管我选上谁,你们都得放人。

    不过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直接给他们下道圣旨就行了呗,干嘛还亲自把他们叫来?

    冯仇刀当先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行礼道:“末将遵旨!”

    二位将军也赶紧站起来,表示全力协助。

    方铮笑眯眯的瞧了他们一眼,发现赵虎面无表情,双目规规矩矩的直视前方,对方铮看都没看一眼。而刘长生则朝方铮微微点头一笑,眼中却闪过几分复杂之色。

    从这二位将军的表现来看,都不像是简单角色。当然,四十多岁便能当上统兵数万人的将军,本身肯定也是不简单的。

    方铮笑道:“下官多谢二位将军相助,大家都是为皇上办差,忠心不二,下官若有叨扰之处,还望二位将军海涵。”

    刘长生拱手笑道:“好说好说,方大人来我军中选人尽管挑,本将一定全力协助。”

    赵虎则草草拱了拱手,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头到尾正眼都没瞧过方铮,好象对他有着某种成见似的。

    方铮心中不爽,本少爷又没得罪过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

    冯仇刀不等方铮客套,直接开口道:“方大人,你我之间就不必说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方铮笑道:“那是当然,小弟原本也没打算跟你客气,不过你可别像个卖柿子的小贩似的,尽把软的摆前面让我挑……”

    冯仇刀难得的开了句玩笑:“那你也不能挑得我军中只剩下柿子了呀……”

    出了宫,方铮正打算登上马车回府,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了拉,方铮回头一看,正是温森。

    方铮四下环顾,除了守门的禁军外,宫门前的广场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温森拱手笑道:“方大人,属下一直在这宫门外等您,您……呃,方大人,您在找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方铮没理他,不死心的用脚一块一块的点着广场上铺的青砖。真令人费解啊,这家伙到底藏在哪里?莫非他用的是土遁之术,或者御剑飞行?为什么每次都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出场?

    实在找不到头绪,方铮死心了,一把扳住温森的肩膀,神色凝重道:“不管了,今儿你非得告诉我,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你的位置总是飘忽不定?”

    温森擦汗道:“方大人,做咱们这种事儿的,无非求个隐蔽,这是必学的技巧,可方大人您是朝中重臣,不必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铮一脸认真的道:“不行,我非得学!不吃饭不睡觉都得学!我这辈子学东西还从没这么认真过。”

    “可……您学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呀?”

    “很重要!我若学会了,那些良家少女少妇的闺房,对我来说还不是如同逛自家后院一般轻易,哇哈哈哈哈……赶紧教我!”

    “…………”

    温森再三诚恳的告诉方铮其实凭空冒出来只是个障眼法后,方铮才不得不悻悻放弃了自己半夜三更神出鬼没的潜进妇女同胞闺房的香艳计划。

    “你以后在我面前出现时,表现方式要正常点,凭空冒出来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刚勾画好的计划就被迫放弃,方大人心情不太好。

    温森唯唯称是。

    “你找我干嘛?”

    温森讨好的笑道:“方大人,您忘了,您上任至今还没见过您那几十号手下呢,眼看皇上催得急,您得跟他们见见面?如果您有空的话,下官带您去见见他们如何?”

    方铮一拍额头,对呀!少爷我现在算是有手下的人了,上任了好几天,还没见过他们呢,哪有这样做上司的?

    温森赶忙将方铮请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清脆的打了个鞭花,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城西行去。

    马车有些陈旧,不停的摇晃着,车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比起方铮私人专用的豪华马车来差多了。

    温森见方铮紧紧皱着眉,忙笑道:“方大人勿怪,皇上每年拨下的经费有限,只能这样凑合,让方大人受委屈了。”

    方铮终于忍不住捂着腮帮子道:“破一点旧一点就算了,我说你们也太懒了,就不会给车轴上点油吗?你听这嘎吱嘎吱的,牙都倒了。”

    温森嘿嘿一笑,悻悻的没出声了。

    马车行了两柱香的时间,七弯八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然后停下了。

    温森当先跳出马车,然后恭敬将方铮扶了出来。

    方铮四下一看,嗬,我这是到了贫民窟啊。

    举目所见,一片斑驳破旧的房屋,外壁满是青苔,道路狭窄而泥泞不堪,道路中间杂草丛生,而且四处人迹罕至。这里仿佛被京城内的百姓们所遗忘了。

    方铮所立之处正对着一扇摇摇欲坠的门,他疑惑的看了温森一眼。温森笑道:“方大人,兄弟们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你们都住这儿?”方铮不太敢相信,这是皇上散布天下的耳目呀,作用多么的重要,怎么可能让他们像群叫花子似的住在这种地方?

    温森笑道:“这里比较方便,而且买下这栋房子也挺便宜,出入又不容易被人注意……”

    “皇上拨的经费很少吗?”。这老头够抠门儿的啊。

    温森赶紧道:“皇上待属下们不薄,只是国库如今所剩不多,处处都需用银子,属下们非常体谅皇上的难处。”

    真厚道呀,换了方铮自己,没准早就头缠红带上宫门口静坐抗议去了,要不干脆就撂挑子不干。马儿要跑,也得要吃草呀。

    方铮叹了口气,看来手下这群兄弟们都是知足的人呀。自己得赶紧将他们的福利提上去,不然干他们这种工作的,万一哪天忽然想通了,觉得自己的待遇低下,一咬牙一跺脚,干脆跳槽换个老板,玩一出通敌卖国,那得给国家添多少麻烦呐!

    在温森的恭敬带领下,方铮跨进了那扇风力超过六级便会轰然倒地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十几个身材相貌非常普通的人,他们中有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人,也有十二三岁的孩子,更多的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这些人穿着普通的黑色短装,一副精练的模样,可表现出来的气质却各有不同。他们有的像市井走卒,脸上因生活的压力而变得沧桑衰老,有的像个落第的秀才,让人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这人特落寞,而且是一辈子没希望了的那种,还有的像个圆滑世故的商人,见人就一脸虚假却不失热情的微笑……

    方铮眨了眨眼,这是群怎样的人啊?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搬进一些必备的道具进来摆设一番,然后由眼前这群人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完全可以在这个破败的小院里营造出热闹的集市气氛。

    这群人都很优秀!方铮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按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来说,不优秀的人都挂掉了,所以方铮的这个结论很正确,

    看着大家都排着整齐的队列静静的看着他,方铮下意识拱了拱手,后来想想不对,自己是他们的上司呀。

    然后方铮学着伟人大幅度的朝他们挥了一下手,满含深情道:“同志们好!”

    “…………”

    很失望,这个年代没人回答他“首长好。”令方铮想搞个超小型阅兵式的计划变得意兴阑珊。

    看着眼前这三十多号人马全都静静的注视着他,方铮犯愁的挠了挠头,前世的时候军队里的长官是怎样跟士兵们搞好关系的?毕竟这些人将来便是影子组织里的骨干成员,拉拢他们对自己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想了半天,方铮终于想到了,对呀,帮他们整理军容风纪嘛。

    接着方铮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个的帮他们整理起了“军容”。一边整理还一边夸着他们。

    “嗯,你这个小伙子不错。”

    “加油哦!努力!我看好你!”

    “老大爷,您高寿呀?还没退休?”

    “你的皮肤太粗糙了,赶明儿我给你送两盒如玉斋的润肤露……”

    “…………”

    一边说一边走,方铮走到队伍最后,发现一个面容清秀,而且非常帅气的小伙子,可惜身高矮了点,他正眼含笑意的看着方铮。

    “哇!这位仁兄长得很帅呀!都快赶上我了,呵呵……”

    说着方铮忽然瞅见小伙子的身体锻炼得也挺不错,胸前隐隐突出两块强劲的胸肌,方铮估计了一下,如果要单挑的话,自己可能打不过他。

    出其不意的,方铮的手飞快的落到了小伙子的胸肌上,还轻轻的捏了捏。

    “真羡慕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出如此**夺魄的胸肌呢……”方铮遗憾的叹息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小伙子脸颊霎时涨得通红,嘴唇嗫嚅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说话了。

    声音娇滴滴的,“回大人的话,属下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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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我若来个冰天雪地赤身哭求月票推荐票,不知有没有哪位富有同情心的老大愿意慷慨解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纵火

    “咳咳……”方铮装作没事人似的,『色』手却仍在那位女下属的酥胸上搁着,口中还好奇道:“你是女子?难怪胸肌如此柔软,唉,本官走眼了……”

    女下属脸已红得如同关云之长,猴子之屁,见这位羡慕她胸肌的大人仍将手搁在她的胸上,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虽是万分羞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如此一来方铮的手便凌空了,方铮失望的收回了手,咂『摸』咂『摸』嘴,双手负在身后,一副玉树临风状,满面萧瑟之情缓缓『吟』道:“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好诗,好诗啊!”

    方大少爷以爱国诗人忧国忧民的悲怆声调『吟』了一句『淫』诗,众人初识新上司,自然满口大声称赞,女下属却再也承受不住这位不正经的上司的调戏,嘤咛一声,满面羞红恼怒之『色』,转身跑回了房。

    方铮陶醉在自己的诗情才华之中,好不容易自拔出来,楞楞的看着她跑回房,诧异道:“她跑什么?我还有两句没念完呢……”

    众人满头黑线的望着他,这位上司调戏女下属还意犹未尽呀。

    皱着眉四下打量着这套破败陈旧的宅院,方铮摇了摇头,对温森道:“明日你上我那里拿银子去,置办个大一点新一点的宅子,然后到西城外买一块地,把咱们的训练基地尽快盖起来,到时候我会请龙武军的冯将军派士兵将咱们的基地围起来,日夜封锁,以后那里就是绝密级的军事禁区,这些事儿办完了,咱们再开始挑人手。”

    温森凛然遵命,方铮踮起脚朝房内瞅了瞅,温森察言观『色』,立即凑上前来笑道:“此女名叫赵凤儿,她的父亲乃京城府衙的赵捕头,后来因公殉职,此女立志继承其父衣钵,但吏部编制内不准女子加入,此女便加入了咱们的影子,时间才几个月,不太懂事,呵呵。”

    方铮赞许的看了温森一眼,接着不悦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本官清正廉明,坐怀不『乱』,像是那种好『色』的人吗?本官只是关心下属而已……”

    心下品评了一番,嗯,此女虽说五官清秀漂亮,但不算绝『色』,而且脸型太过方正,阳刚之气颇重,有点铁血真汉子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此女太过拘谨,本少爷只『摸』了一下就不让『摸』了,太过保守。思来想去,方铮还是断了将她收入后宫的念头。

    温森笑道:“是是是,大人对下属一片拳拳关爱之心,属下们感激涕零,无不感念大人的恩德,属下们能在大人麾下办差,实在是前世修来福分……”

    不得不说,温森最近的进步还是很快的,也许是近朱者赤的原因,温森的马屁功力大有长进,颇得方大少爷几分精髓。方铮被拍得眉开眼笑,连连谦虚的摆手道:“过了,过了啊……”

    温森毕竟还是嫩了点,闻言顿时一楞,莫非我的马屁没拍好?大人不想听了?这一楞,花团锦簇的马屁之辞便也停了下来。

    方铮心中奇怪,怎么不拍了?这才几句呀?

    “你发什么楞呀?”

    “啊?没有没有……”温森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应该继续拍下去。

    见温森如此不上道,方铮不悦了,沉声道:“你怎么不继续夸了?本官的为人在你嘴里就这么几句?”

    主动要求下属拍他马屁的,方大少爷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历史之先河了。

    温森恍然大悟,原来方大人喜欢听这个。当下便毫无顾虑,放心大胆的将那些肉麻之极的马屁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般说出来,直拍得方铮心花怒放,得意不已。

    以前总是自己拍别人马屁,什么皇上,太子,还有自己家的老爹,有的必须要拍,有的不得不拍。这回总算轮流坐庄,也让本少爷赶上一回被人拍马屁的机会了……

    爷心大悦之下,方铮觉得应该给这些初见面的手下们一点见面礼,毕竟收买拉拢下属是非常重要的,上司把他们夸成花儿一样也没用,主要还得给他们点儿实际的好处,不然光练几句口把式,谁愿意给你卖命?

    不过这送礼也有说道,太轻了他们不领情,太重了又怕他们养成大吃大拿的习惯,以后把本少爷当冤大头怎么办?

    “老温,你们每月有多少月俸?”方铮凑在温森耳边轻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每月大概二两银子左右,若是将差事办得漂亮,皇上一高兴,也多赏个几两……”

    方铮惊异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少?”二两银子,对方大少爷来说,吃顿饭都不够,这些人却要靠这二两银子养家糊口,整整过一个月。这是怎样的贫富差距啊,方铮想想自己的大手大脚,不由有些惭愧。

    “回大人的话,不算少了,很多七品八品的官吏每年才三四十两的俸禄呢。够家人吃饱穿暖了。”

    方铮摇摇头:“那不行,本官不会让手下受委屈的,你们跟了我,我就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养家都勉强,还谈个屁的忠君报国呀!”

    说着方铮抬起头,扫视了一眼院中站着的三十多个手下,大声道:“本官与你们今日头回见面,也没给大家带什么礼物,这样,本官决定,以后大家的月俸翻倍,每月四两银子。还有,如果分派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出『色』,本官还另有奖赏,最少十两,多则上百甚至上千,不设上限……”

    院中众人闻言神情激动,放声欢呼,有些养家压力大的下属甚至忍不住高兴得落下了眼泪,众人望向方铮的眼神由陌生敬畏迅速转变成了忠心和爱戴。不论古今,若要下属甘心为你卖命,实际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那只不过是一句嘴上喊喊的口号,都靠义气过日子,家里的妻儿老小喝西北风去?

    这一刻,方铮这个顶头上司的形象,在大家的心目中被无限拔高了。众人皆以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新上司,期待着在他的带领下,能让自己和家人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一点。

    而方大少爷更是无所谓,又不是他的银子,拿着太子送的礼给自己挣名声,这种借花献佛的好事,方铮怎会拒绝?敞开了花便是,反正自己不心疼。

    方铮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大手在空中挥了一下,继续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给本官玩命的干!谁若拖拖拉拉贪生怕死……”

    说着方铮左右四下张望,想找个杀鸡儆猴的东西来警告一下大家,温森见方铮话说到一半却又低头寻『摸』东西去了,不由好心的道:“大人在找什么?属下帮您找……”

    “不用。”方铮推开了温森,找了一小会儿,终于在地上发现一只绿『色』的正在蠕动的『毛』『毛』虫,方铮大喜,将它拾了起来。望着这条在手掌上仍然扭动挣扎的恶心生物,方铮嫌恶的撇了撇嘴,将它小心的放到了院子正中一块石磨上,想了想,然后对温森道:“来,把你的手借我用一下。”

    说着不由分说拉过温森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拍了下去,只听得啪的一声,温森的手掌上多了一条死『毛』『毛』虫,满是绿『色』粘稠的汁『液』,死死的黏在温森的手掌上。

    方铮满意的点头,故作威严道:“…………”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大人刚才说到谁若贪生怕死……”

    方铮挺直了身子,威风凛凛的指着温森手掌上的『毛』『毛』虫大声道:“嗯,对,谁若贪生怕死,形同此『毛』!…………此虫!”

    众人望着温森那只恶心巴拉的手掌,神情大骇,纷纷齐声遵命。

    第一次上下级之间的见面会,在皆大欢喜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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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温森来到方家,支取了买宅买地建房等等一应开销花费的银子,兴高采烈而去。

    既然凡事有温森打理,方铮乐得做起了甩手掌柜,驭下之道就得这样,不能抓着权力不放,该让下属去办的就不用事必躬亲。诸葛亮怎么死的?舍不得放权,把自己累死的。

    温森的办事效率很高,三天后便在城内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大宅院,用来暂时安置三十多个手下,将来训练基地建好后,这座宅院还可以用来作为临时的联络点和办事处之类的,作用很重要。

    方铮对温森的办事能力大是欣赏,狠狠表扬了他一通,并且爽快的答应第二天一定去新宅子看看,顺便勉励一下大家,让大家知道,跟着本少爷,不但有肉吃,而且还有新房子住。

    第二天,方铮拒绝了温森用车接送的请求,方铮对他的那辆马车实在很不感冒,那种嘎吱嘎吱倒牙口的声音听起来简直让人抓狂。于是问明了地点后,方铮乘坐着自己的豪华马车出门参加新宅子的剪彩开业仪式去了。

    快到时,方铮下了车,独自步行。此处窄巷较多,不宜马车通过。方铮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有心想发火,想想人家温森这事儿也没办错,所谓情报特务组织,当然越隐蔽越好,这能怪温森吗?

    等到方铮的耐『性』快磨尽时,却忽然看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在一扇看来是某户人家宅院的后门处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些什么。

    方大少爷是个颇有好奇心的人,看热闹或许不是他的天『性』,但他并不反对凑近一点看看人家在干嘛。

    于是方铮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凑近一瞧,原来有人在干溜门撬锁的勾当。

    而且此人看来刚入行不久,非常的不专业,忙得满头大汗也没弄出个结果,一柄富贵长春锁套弄了半天也没套开。

    看了一会儿,方铮觉得很不满意,对这个笨手笨脚的贼鄙夷不已。功夫都没学到家就跑出来干活,你那贼师父怎么教的?

    最后方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哎,你会不会开锁啊?学过没有?”

    那贼也许是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大叫一声,面『色』苍白的转过头去,接着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之『色』。

    “是你!”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道。

    接着方铮与那笨贼相视大笑,颇有人生何处不相逢之感。

    原来此笨贼不是别人,正是让方铮觉得很有意思的萧怀远。

    方铮一边笑一边琢磨,这小子不是太子府里做事的吗?没事跑这里来撬锁干嘛?莫非他被太子炒鱿鱼了?

    “方兄别来无恙乎?”萧怀远笑着拱手道,上次在邀月被方铮黑了二百两银子一事,他提都未提,仿佛完全忘记了。

    方铮仰天打了个哈哈:“无恙无恙……”说着指了指门,奇道:“萧兄这是……呃,改行了?”

    萧怀远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套锁的细铁丝藏到身后,嘴里淡淡道:“哦,没什么,就想进去四处看看,瞧瞧,看能不能听到……咳咳,能不能偷到什么好东西……”

    方铮眼珠一转,继而恍然大悟,凑过脸来在萧怀远耳边轻声道:“此户人家跟萧兄有仇?”

    萧怀远神『色』大异,脱口道:“你不知道吗……呃,方兄所言不差,此户人家与萧某有点小过节……”

    方铮顺着思路走:“……所以你就想弄开他家的后门,然后在他家搞点破坏,好好报复他?”

    萧怀远眼中闪过几分笑意,连连点头道:“方兄真是冰雪聪明,萧某不及也……”

    方铮一脸佩服:“大丈夫生在世间,该当纵横天下,快意恩仇,萧兄如此高义,小弟岂能袖手旁观?”

    萧怀远一听方铮居然有要帮忙的意思,不由为难道:“这个……不好?”

    方铮不高兴道:“莫非萧兄不拿我当兄弟?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小弟既然碰见了,自然要为萧兄赴汤蹈火……”

    说白了,方铮想帮忙是假,凑热闹使坏是真,毕竟这种有趣的事儿不是每天都碰得到的。

    “既如此,萧某就却之不恭,多谢方兄仗义出手了。”萧怀远仿佛在拼命忍着笑。

    方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要过萧怀远套锁的细铁丝,两人开始忙活起来。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又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在两人无间的配合下,那柄富贵长春锁终于被套开了。

    二人轻轻推开门,扫视了一眼,发现不远处好象是一间厨房。一般大户人家的厨房都开在后门处,这样方便下人们进出,采办生活用品和菜蔬。

    厨房内外静悄悄的,也许没到吃饭的点上,举目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二人猫着腰像做贼似的潜进了厨房,方铮轻声问道:“哎,接下来你打算干嘛?”

    萧怀远的“复仇”计划可能准备得不够充分,闻言顿时傻眼了:“呃,其实我也没想过干嘛……”

    方铮不高兴道:“合着你报复人家的方式就是把他家后门的锁弄开,这就完事了?”

    萧怀远眼珠骨碌一转,问道:“如果你是我,你打算怎么做?”

    说到这个方铮来了精神,眉飞『色』舞道:“很简单,少爷我要搞得他家不得安宁!”

    “怎样不安宁?”萧怀远的声音中透着不可掩饰的笑意。

    “身上带了『药』吗?什么泻『药』,春『药』,蒙汗『药』都行。”

    “啊?这个……萧某从不带这些的。”

    方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真鄙视你啊!报个仇都不会,要啥没啥……”

    说着方铮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这是一包泻『药』,听说力道很强劲,一两银子一包呢,今儿算我借给你的,赶明儿还我。”

    说完方铮撕开『药』包,在萧怀远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飞快的将泻『药』投进了厨房的大水缸里。

    萧怀远怪异的看了方铮一眼,咳了两声,笑道:“方兄,这个,差不多了,咱们走,一会儿该来人了。”

    “急什么,还没完呢。”

    方铮四处看了看,忽然跑到厨房外的院中,在一口古井边站定了,然后方铮坏坏的一笑,在萧怀远愕然的目光下,一把扯开裤带,朝着古井内便是一泡又热又急的『尿』撒过去,撒完还抖搂了两下。

    萧怀远有点急了:“方兄,这样有点过分了啊……”

    “过什么分呀,我在帮你报仇呢,识不识好歹了?”玩得兴起的方铮不满道,一边说还一边掏出火折子,朝厨房外堆着的一捆捆柴草走过去。

    “方兄!你要干嘛?住手!”萧怀远见势不妙,赶紧冲过去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方大少爷飞快的点燃了柴草堆,火势飞涨,眨眼的工夫厨房外便燃起了冲天大火。

    方铮朝着萧怀远哈哈一笑,大叫一声:“还不快跑!等着被人抓啊!”

    接着方铮转身就跑,萧怀远哭笑不得的望了一眼烧得畅快淋漓的厨房,狠狠跺了跺脚,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跑得老远,确定已经远离了事发地点,方铮喘着粗气,朝萧怀远挤了挤眼睛:“怎么样?啥仇都报了?”

    萧怀远无奈的看着远处升起的浓烟和百姓们敲锣打鼓的救火声,叹了口气道:“你也玩过瘾了?”

    方铮干笑道:“哈哈,各取所需,各取所需嘛,不过我只是帮你的忙,这帐还得算到你头上啊……”

    萧怀远沉『吟』了半晌,接着一咬牙,朝方铮正『色』道:“方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方铮一楞,下意识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上次在邀月讹我二百两银子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算好消息?”

    “当然。”

    “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可能对你不太有利,我华朝律法规定,纵火罪等同于杀人,是要被砍头的,而且……”

    “而且什么?”方铮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萧怀远同情的看了方铮一眼,又转头望向那座火势越来越大的宅子,悠然道:“……而且你刚刚烧得非常过瘾的那套宅子,其实是你的下属新买的宅子,据说还是花的你的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满城尽抓纵火犯

    “啊?”方铮闻言大惊失色,楞楞的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火势冲天的宅子,心中百感交集:“原来那是我的宅子……”

    萧怀远的表情好象也挺难受,——至少表面上看来挺难受。

    他面色沉痛的拍了拍方铮的肩膀,沉声道:“方兄真乃高义之士,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嗯,错了,是赴汤点火,萧某实在是感佩不已……”

    方铮此时说不上心里的感觉,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至于这事儿愚蠢到什么程度……咳,方大少爷不愿再想下去了。

    更让方铮揪心的是,这回又大大的破财了,不知那宅子被一把火烧过之后还剩下多少,温森和手下的三十几个弟兄现在大概正奋战在救火的第一线?打死他们也不会猜到,这把火是他们最敬爱的新上司亲自放的……

    想到这里,方铮心情颇为怪异,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呆楞了半晌,方铮忽然想起罪魁祸首正在旁边,使劲揉了揉脸,方铮怒气冲冲道:“赔钱!”

    萧怀远愕然道:“赔什么钱?”

    方铮咬牙切齿道:“你烧了我房子!——就算不是你烧的,至少也是你怂恿的!”

    萧怀远大叫冤枉:“方兄啊,你可别乱说,水缸里下泻药,井里撒尿,厨房外点火,这些可不是我让你干的呀,我还一直拦你来着,你忘了?”

    方铮闻言一窒,萧怀远说的好象也没错,自己当时只为了使坏过瘾,压根没听他的劝,若早知道那房子是自己的,打死也不会这么干呀……

    方铮悻悻道:“……那你为什么没拦住我呢?”

    萧怀远一听更冤了:“我拦不住呀,瞧你点火那架势,谁拦你你跟谁急,我还没来得及拉住你,火就被你点燃了。——哎,方兄,你放火的动作挺利索的,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事儿?”

    方铮闻言脸更黑了,这小子的嘴忒损人了。

    “……忘记问你了,你干嘛跑我下属的新宅子后门撬锁?我下属招你惹你了?”方铮觉得萧怀远这个人透着蹊跷。

    萧怀远无辜的耸了耸肩:“方兄乔迁之喜,萧某前来庆贺,打算从后门而入,给你个惊喜嘛……”

    方铮狐疑的打量着他:“此宅乃我下属昨日所买,而且极其秘密,萧兄今日便得了消息,真是不简单啊,呵呵……”

    萧怀远谦虚的笑道:“……其实萧某是走错了路,瞎碰给碰上了,算不得什么,呵呵……”

    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方铮恨恨的在心里竖了根中指。

    “萧兄的运气真不错啊,瞎碰都让你给碰上,你得多上街走走,没准一不小心就能让你捡个金元宝呢,哈哈……”方铮一脸假笑。

    萧怀远笑得比方铮更假:“那是那是,萧某的运气向来便不错,哈哈……”

    方铮笑道:“古人云:‘好运唯有德者居之’,萧兄若跟在下撒谎的话,恐怕好运也快到头了,哈哈……”

    萧怀远避而不谈:“古人还云过这句?不对?方兄要多读书啊……”

    方铮脸上笑得有点僵:“萧兄,你若不说来我新宅意欲何为,恐怕这纵火的罪名,在下便不得不栽到你身上了,到时你自去与府尹陈大人好好聊聊……”

    萧怀远脸色一变,强笑道:“方兄真会说笑,明明是你放的火呀……”

    方铮笑得像个无赖:“是我放的呀,但如果我告诉陈大人说是你放的,你猜他会相信谁?”

    说着他朝萧怀远龇牙道:“……这宅子本是我出银子买下的,天底下哪有主人烧自己房子的道理?定是某个心怀不轨之人,在邀月吃白食吃了点亏,于是挟私泄愤,自备了泻药,热尿,火折子等物,偷偷撬开了我房子后门的锁,然后……嘿嘿,总而言之,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有目的的报复行为。而且该名纵火犯手脚很不利索,作案之时竟然被身为主人的我看见了,于是一路追犯人追到这里……”

    方铮顿了顿,扫了萧怀远一眼,笑道:“……不知我向陈大人如此一说,可信度有几分呢?陈大人会不会当场扒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萧兄,你来猜猜。呵呵……”

    萧怀远被方铮的一番话听得呆住了,半晌呐呐不能言语。许久之后方才五体投地的拱了拱手,苦笑道:“方兄真乃大才也……萧某实在是心服口服,栽赃栽得如此彻底,方兄不愧是皇上任命的影子头儿,实在是太卑鄙了……”

    瞧,本少爷说什么来着,果然被人叫上了,“影子头儿”,啧啧……

    方铮像吞了只苍蝇似的皱了皱脸,干咳两声,试探道:“萧兄莫非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萧怀远摇摇头,苦笑道:“方兄,我不能说,萧某可以告诉你,我与你是友非敌,还望方兄莫与在下为难。”

    “你不说就不怕我真把这事儿赖你头上?”

    萧怀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相信你不会的,其中道理很简单,方兄想想就能明白。”

    方铮正待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后面有十几个百姓,手执棍棒门闩,气势汹汹朝他们跑来,为首的一个汉子边跑边指着方铮二人喊道:“抓住他们,我亲眼看见,着火之后他俩慌慌张张从失火的宅子里跑出来,没错的!”

    然后这群百姓们群情激愤,纷纷高举着棍棒门闩,怒气冲冲的朝他们杀将过来。

    方铮与萧怀远齐齐变色,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果然有道理,都跑出这么远了,居然还有人追上来,看来与人民为敌确实是自取灭亡呀。

    此时也来不及深究萧怀远探影子新宅的目的,方铮急忙朝萧怀远抱拳道:“萧兄,今日一别,不知何年……”

    “哎呀!还拽什么文呀!赶紧逃命,你往东我往西……”萧怀远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好,保重!”

    “你也是。”

    二人深情的互道珍重后,分头逃命去了。

    话说得豪迈,可实际上两人被义愤填膺的百姓们追杀得非常狼狈,用“抱头鼠窜”来形容毫不为过。

    方铮放火的时候丝毫没考虑过后果,他以为就算把人家厨房全烧了也就那么回事,却没想到古代的民房都是聚集在一起的,一家失火很容易殃及池鱼,波及甚广,所以住在一起的百姓们都很是齐心,一旦失火则合力扑灭。——当然,对纵火犯他们更是痛恨,故而追杀起来,比灭火表现得更为热心积极。

    方铮像一只过街的老鼠般被人追赶着,大街小巷四处乱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耳中只听得到处都是百姓们的叫喊声。

    “大伙分头找,一定要找到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蛋!”

    “他肯定就藏在这几条巷子里,咱们从两头绕过去……”

    “有一个跳河了!”

    “咱们也跳!还有一个肯定在这附近……”

    “…………”

    方铮躲在暗处喘着粗气,不时探出头去观察一下情况。心中却对萧怀远佩服不已,这小子真有种啊,居然被人追杀得跳河了,不知他被人逼到什么程度,才迫使他不得不往河里跳。不过这小子肯定完蛋了,京城里的百姓很多都是在秦淮河边长大的,靠水吃水,水性很是精湛,萧怀远若跳了河,主场可就变成客场,八成会被那些精通水性的百姓们像逮王八似的逮住。

    本少爷才不会那么笨呢,大街小巷才是最好的战场,绕来绕去没准很快就能脱身了。

    于是方大少爷在某萧姓战友义无返顾的纵身跳河后,仍然英勇顽强的与百姓们在京城的巷子胡同中展开了一场你追我闪的精彩巷战。

    随着加入围捕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整个京城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如同过节一般热闹非凡。数千百姓纷纷兴高采烈的四处聚集,大街小巷的搜寻着,而方大少爷逃避抓捕的行动也越来越艰难。

    方铮的鞋跑掉了一只,头发散乱的半披着,衣裳已经脏乱不堪,像在垃圾堆里打了无数个滚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比街边蹲着的叫花子强不到哪去。

    他边跑边抹眼泪,心中的委屈难以言表,我招谁惹谁了?不就出于给朋友帮忙的立场,小小的点了一把火吗?至于发动全城搜捕我吗?你们怎么不去抓萧怀远呀?那小子才是主谋,再说了,本少爷烧的自己的房子,关你们什么事儿……

    想想自己乃堂堂朝廷命官,钦封的伯爵,还是华朝首富的独子,如今却被人追得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方铮不禁悲从中来,感慨万千,暗暗向满天神佛立下宏誓:以后再也不玩火了!

    别说,立誓没准还真管用,方铮立即在七弯八拐的巷道中发现,前面绕出去后,居然是花市大街,方铮甚至看到花市大街那家熟悉的绸缎店的黑底招牌,仿佛在不停的向他招手。

    方铮边跑边狂喜,希望啊,曙光啊,只要冲出这条小巷,到了大街上,我就可以顺利的逃脱追捕,溜回家去,然后关上房门狠狠睡上一觉,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噩梦,醒来以后全都忘了,每天仍然没事人似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方大少爷的想法是好的,然而毕竟还只是个构思……

    就在他即将冲出巷口,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祸从天降了。

    他还来不及露出胜利的笑容,便感觉眼前一黑,一口麻袋从头顶落下,不偏不倚的套在了他的脑袋上,方铮“哎呀”一声,收势未及,摔倒在地上。接着一根绳子将他绑了个结实,到此时为止,纵火犯方大少爷终于落入了法网。

    感觉一只大脚狠狠踢了自己屁股几下,依稀听到温森怒气冲冲的声音:“他娘的,敢烧咱们影子的房子,活腻味了!走,把这小子带进府衙,请陈大人定夺!”

    方铮脑袋被套在麻袋中,心中焦急万分,大叫道:“……靠!放开,赶紧放开!是我呀!你们的老大……”

    无奈脑袋被套住,喊出来的声音含含糊糊,众影子下属根本没听清,七手八脚将他抬起便往府衙走去,于是方大少爷像头待宰的肥猪似的,被人抬着在繁华的花市大街招摇过市,一路行到了金陵府衙。

    方铮心中羞愤不已,这下出丑出大了,朝廷命官被一群特务捆了个结实,待会儿到了公堂我这脸往哪搁呀?自己放火烧了下属的房子,然后自己的下属又把自己给活捉了,冥冥中自有天数报应啊……

    到了公堂之上,众人将方铮放下地,只听得堂上惊堂木一拍,金陵府尹陈久霖威严的道:“堂下所立何人?”

    “禀大人,此人乃刚才在西城纵火的嫌犯之一,被草民等拿下,押解过来请大人定夺。”温森的声音不温不火。影子是个秘密组织,成员都是以百姓的身份出现,所以温森自称草民。

    “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纵火,简直无法无天!——先将他头上的麻袋解下来!”

    方铮无声的叹了口气,好,丢人的时刻到了,早知道刚刚就跟萧怀远一块跳河了……

    麻袋解开,意料之中的,众人尽皆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陈久霖傻傻的瞪着眼睛,坐在堂上如同被点了穴似的,久久不发一语。

    温森和众影子手下的表情则更是丰富,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呆楞着全都没了声音。

    方铮揉了揉脸,心中暗骂了几句,接着笑眯眯跟大家打招呼:“嗨,大家好啊,吃了吗?”。

    陈久霖傻楞了半晌,忽然想起这是公堂,自己的官威还得维护,只好干咳了一声,沉声道:“呃……方大人,他们……你这是……咳咳,本官听他们说是你纵的火,是真的吗?”。

    方铮此时脸色尴尬无比,闻言干笑了两声,有心想将这黑锅扔到萧怀远头上,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啊,萧怀远是太子府里的人,这事儿若栽给了他,那就等于直接得罪了太子。方铮可不想为了一套宅子跟太子翻脸。——难怪萧怀远那混蛋那么笃定自己不敢赖到他身上……

    看来这事儿还得自己背呀。

    方铮重重的叹了口气,心虚的瞄了一眼目露委屈和伤心之色的影子属下们,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轻轻道:“呃……这个,咳,不知华朝律法里有没有规定,烧自己买的房子算不算犯法?”

    以下字数不算钱

    萧怀远的身份很诡异,大家猜猜他到底是干嘛的?

    另:求票,啥票都要。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许亲

    方大少爷既然露了面,这场纵火案当然不了了之,临走时陈久霖将方铮悄悄请到了后堂,朝着他不停的鞠躬作揖,陈大人苦着老脸道:“方大人,不,我叫方大爷成不?求求您了,以后别再给咱这京城添乱了!下官只求在任上不出任何纰漏,再过得两年,下官可能就外放为官了,到时您在这京城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求求您,这两年您就消停一会儿如何?”

    陈久霖乃四品府尹,方铮却只是个五品的闲官,之所以这么低声下气不顾官场规矩跟方铮求情,陈久霖也有自己的苦衷。

    众所周知,京城的府尹不好当,典型的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虽然名义上是京城的父母官,管着城里的治安和刑案,可京城里的一品二品大员,还有世家大族,王侯国公,带兵的将军等等,这些人满地都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府尹管得了谁?他敢管谁?别说王公大臣了,就连眼前这个混混模样的五品闲官他也不敢管,因为他知道,此人受圣眷之隆,罕有人比,更何况据说他即将成为长平公主的驸马,当今皇上的女婿,这种人他惹得起吗?

    可这个五品闲官又实在太会惹祸了,最近这半年京城里的好几件大事,哪一件不是他挑起的?陈久霖因为方铮却不知受了皇上多少次训斥,陈大人没办法了,他怕再闹出什么乱子来,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了,这才将方铮请到后堂,低声下气的求他。

    方铮听着却不高兴了:“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了觉得自己像只害虫似的,每天啥事不干,尽顾着祸害人家去了?”

    陈久霖急忙道:“非也非也,方大人言重了……”

    方铮不满道:“满世界瞅瞅去,有长我这么帅的害虫么?”

    “下官只求平安……”

    “求平安应该去庙里拜菩萨,求我有什么用?”

    “…………”

    方铮的话含枪夹棒,顶得陈久霖半天出不得声,见他面色时红时白,方铮被下属捆绑抬进公堂的羞愤之情不由减了几分。

    拍了拍陈久霖的肩膀,方铮笑道:“陈大人,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啊。你放心,以后我尽量少惹事儿,给你点面子。”

    陈久霖闻言大喜,忙不迭道谢不已。待到方铮和下属们的身影消失在公堂之外后,陈久霖才恨恨的哼了一声,骂了一句:“纨绔浪荡子弟!”骂完拂袖回了内院,找他的小妾胡天胡地一番去了。

    新宅被烧,自然是去不得了,回下属们城西旧宅子的路上,方铮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呃……那座宅子,咳咳,被烧得几成熟了?”

    温森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顶头上司会烧他们的房子,莫非此举有何深意?看来大人物行事的风格果然是高深莫测啊。

    听到方铮问话,温森老老实实答道:“回大人的话,烧了大半了,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焦土……”

    方铮面色更加尴尬了,心中不停的骂着萧怀远,这小子为什么没被抓住?真是奇怪,按说这小子跳了河,百姓们抓他比抓王八容易呀……

    “换一套宅子,明日你便去办,要找可靠的地方,可靠的人。”方铮神色如常道。

    “大人,这是为何?”

    “咱们的人还没住进去,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了,包括太子殿下。你们不是专门打探消息,擅长隐蔽吗?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惭不惭愧?”方铮狠狠的瞪了温森一眼。

    温森和下属们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大人烧房子的用意在此,如今看来,这房子果然是住不得了。”

    大家想到自己被人盯上却浑然未觉,最后还得由方大人亲自点火烧房子来警醒他们,众人面面相觑后,不由惭愧万分,同时对方大人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更多了几分佩服。

    方铮当然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胡闹却反而赢得了下属们真正的尊敬,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此时的方铮自己也惭愧着呢,他始终认为,自己虽不算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可是忽悠了这群完全信任他的下属后,他却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这都得怪那个叫萧怀远的混蛋!方铮毫不犹豫的将黑锅推给了他。

    “老温,兄弟们还腾得出手吗?”。方铮拉过温森在一旁悄声问道。

    温森闻言点头道:“大伙儿最近都没差事,皇上吩咐过,以后就由大人您来指派差事了。”

    方铮笑道:“那敢情好,听着,你帮我去盯一个人,那人叫萧怀远,据他说他是在太子府做事的,你去帮我摸摸他的底细。——这事儿要干得不为人知,除了执行任务的兄弟,不准告诉任何人,听到了吗?”。

    方铮总觉得萧怀远是个很诡异的人,他的身份应该不止在太子府办事这么简单。而且影子兄弟们第一天入住,他便正巧出现在那里,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透着不同寻常的意味。正好手头有个专门打探消息的情报组织,不用白不用,查查他再说。

    温森第一次接到顶头上司分派的任务,自是觉得荣幸万分,指天划地保证完成任务,并且他打算亲自出马,以报答方大人的知遇之恩云云。

    方铮被温森送上的连绵不绝的马屁拍得很是受用,半眯着眼睛陶醉了半晌方才意犹未尽的摆了摆手,告诉温森多琢磨点儿华丽的词汇,留着下次再拍。

    接着方铮开始与温森边走边商量筹建基地和招募人手的事,按皇上的旨意,影子必须要尽快的发展起来,看来皇上已经开始磨刀,准备向潘尚书动手了。

    下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方铮说得口干舌燥,擦了一把汗,不自觉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温森最近察言观色的本事涨了不少,见老大口渴,赶紧解下腰侧挂着的水囊递了过去,讨好的笑道:“大人,天热,喝口水。”

    方铮眼含赞许的朝他点了点头:“你这个同志不错,好好在基层干两年,有机会本官会好好提拔你滴……”说完接过水囊,便欲往嘴里倒。

    温森在一旁笑道:“多谢大人赏识,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话说天热喝井水还真解渴呀,凉丝丝的,呵呵……”

    井水?方铮一楞,赶紧放下水囊,正色道:“这是哪里的井水?”

    温森笑道:“就是咱们失火的厨房外的那口井呀,大家救完火后,每人打了满满一水囊呢……”

    厨房外的那口井……咳咳……好险呐!刚才差点就喝下去了……

    方铮神色怪异的看了温森一眼,立即将水囊递还给他,一本正经道:“……本官忽然觉得一点都不渴了,真奇怪啊……”

    温森一楞,道:“大人不喝了?”

    “不喝了。”

    温森笑了笑,“属下却有点渴了,呵呵。”

    方铮还来不及阻止,温森便拔下塞子,咕噜咕噜大灌了几口水。

    方铮眼睛都望直了,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味道如何?”方铮忍不住问道。

    温森咂摸咂摸嘴,皱着眉道:“咦?有点怪怪的……”

    “很正常,天热,水变质了。”

    “原来如此,大人果然是博古通今,学识渊博……”

    “…………”

    将影子们暂时安置在城西的旧宅后,方铮匆匆忙忙被宫里的太监召进了禁宫。

    方大少爷烧房子的事儿当然瞒不过皇上,预料之中的,皇上对他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方铮耷拉着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挨着骂,因为这事儿自己确实干得理亏来着。

    皇上大概训斥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余怒未消道:“哼!朕的华朝天下,子民万万千,怎么就出了你这么号人物?居然亲手烧了自己的房子,难怪以前别人都叫你败家子呢……”

    方铮见皇上脸色终于稍缓,不由松了一口气,陪笑道:“皇上息怒,这次是失误,微臣不会再犯了。——下次要烧,咱就烧潘尚书家的房子去……”

    皇上怒道:“还有下次?下次若再犯,你就等着上法场!滚!滚出去!朕看见你就心烦!”

    方铮急忙唯唯告退,已经走到门口了,皇上又叫住了他。

    “回来!”

    狠狠的瞪了方铮一眼,皇上道:“朕都被你气糊涂了。朕问你,影子发展得如何了?”

    “回皇上,长势喜人,长势喜人呀!”方铮这会儿不敢再气皇上了,啥好听就说啥。

    “何谓‘长势喜人’?你当朕种菜呢?”皇上又有发飙的预兆。

    方铮赶紧低头道:“呃,微臣正在积极筹备,这几日已经在城外买下了一块地,打算建好房然后请军士们把它圈起来,以后新招的人手就在那里训练……”

    皇上皱眉道:“朕不是让你在各军中去挑选精练之士么?为何现在迟迟未选?”

    方铮苦着脸道:“微臣打算过几日就选,不过皇上,微臣有一言,微臣觉得,影子招人手不一定要在军中选人呀,军士当兵久了,身上有种气质,别人稍微观察一下就会露馅儿,然后被人干掉,微臣估计您光抚恤金就得赔死……”

    “那你打算在哪选?”

    方铮想了想,慎重道:“很多地方,比如民间秘密征集平民,或者行脚的商人,乡间的郎中,书院的学子,甚至……是牢房中的犯人,只需相貌平凡,不引人注目便行。当然,微臣这只是建议,行不行得通,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沉吟了半晌,微微点头道:“不错,你的话很有道理,影子不是军队,用不着他们上阵厮杀,选军士充入其中委实不妥……”

    方铮笑道:“皇上英明,如此一来,各行各业都有咱们影子的密探,影子也就能快速的壮大了。”

    顿了顿,方铮接着道:“将来影子发展壮大了,微臣打算按职能,将影子分割成好几部分,大家各司其责,互通往来,这样效率会更高。那个时候,必然会有一些明面上的事务,那时便可以在各军中挑选精练之士充入其中了。”

    皇上微笑道:“朕将此事全权交予你,你便要认真办好,不管你从哪里选人,朕都不干涉,但朕要看结果,新招募的人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上用场!明白吗?”。

    方铮急忙躬身领旨。正欲向皇上告退之时,皇上忽然道:“过几日礼部尚书会到你府上,你好好接待一下。”

    方铮一楞,礼部尚书杨笃清?他来我家干嘛?我跟他不太熟呀……

    皇上见他一脸呆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傻小子,你就打算跟朕的宓儿一直这样没名没份的相处下去?哼!朕可丢不起这个脸!”

    方铮脑子转得快,闻言立马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把长平嫁给我了呀,所以派礼部尚书上门商量亲事呢。

    一阵狂喜充斥在胸间,方铮激动得脸色通红,如饮醇酒般晕晕乎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的闪烁:要成家了,我要成家了,少爷我以后便是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了……

    皇上见方铮的神色有异,不由吓了一跳:“方铮,……你没事?你怎么了?”

    方铮使劲摇摇头,忽然仰天长笑三声,皇上正莫名其妙时,方铮出其不意的一把抓住皇上的手,摇了摇,又摇了摇,语气激动,声音哽咽:“皇上,不,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呜呜呜,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皇上或许从未被孩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却还是对方铮的亲密动作感到了欣喜,伸出龙爪,慈爱又带着几分僵硬的在方铮肩上拍了拍,温言笑道:“傻小子,还不到十九岁,便已是官居五品,又是忠勇伯,也该成家了。以后千万要待朕的宓儿好,否则朕可得新帐老帐一起算,砍了你的脑袋!”

    方铮抹了抹眼泪,抽噎道:“皇上……我就一个问题想问问。”

    皇上满脸笑意的看着方铮,眼中饱含欣慰:“你问。”

    “微臣就想问问,……皇家嫁女,给多少嫁妆呀?”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鼎之轻重

    方铮又一次被勃然大怒的皇上赶出了御书房,他已记不清被赶出去多少次了,看来这位准岳父大人不太好打交道啊。

    出了宫门,方铮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西影子下属们的暂住地。特务机构的筹备工作迫在眉睫,皇上催得甚急,一向惫懒的方大少爷大反常态,生平第一次认真办起事来。他有很多事要与温森和几十号老弟兄们商量,毕竟这种事他没经验,而下属们却是将来影子机构的骨干中坚份子,方铮压根儿没什么官架子,所以他不介意有事儿大家一起商量着办,这样兴许可以查遗补漏,少挨皇上几句骂。

    潘尚书府内。

    时已入夜,宽敞的书房内点着几盏油灯,豆大的灯光或明或暗的在丝丝微风中摇曳。

    潘尚书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腰板如往常一般挺得笔直,神情也如往常般平静,只是两鬓间斑白的华发和脸上橘皮般的皱纹,却显露出这位执掌朝堂数十年,权势熏天的权臣已然老态毕现。再大的权力,再多的金钱,临到老了,能留下什么?终归还是一捧黄土,什么都带不走。

    可惜潘尚书看不开,或者说他刻意拒绝去想这个问题,这世间能看透权与利的,能有几人?上至九五至尊,下至山野农樵,谁不是在穷一生之力追逐着这两样东西?

    所以尽管潘尚书已近古稀之年,权势之大,已然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仍然放不开。人越老就越害怕,他怕失去那种一呼百应的风光,他怕潘家这个偌大的家族在他死了之后衰败没落,不复往日荣耀,他更怕皇上望着他时那冷冷的目光,如同一支冷箭般,洞穿他的心脏……

    林青山默默无语的坐在潘尚书的对面,望着老态龙钟的老大人,心中不知怎的,泛起几分怜悯。真奇怪,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对待政敌杀伐果断,文武百官皆要承仰鼻息的吏部尚书,太子太师,他需要怜悯么?

    闭着双眼,潘尚书像在打盹儿似的,半晌,却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确定了么?”

    林青山恭声道:“确定了,而且此事皇上已交由方铮去办,如今方铮正在悄然发展。”

    潘尚书听到方铮的名字,老脸不由闪过几分懊怒,哼了哼:“那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何德何能受如此深厚之圣眷?”

    林青山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潘尚书的话。他只是个幕僚而已,从他科考落第之后潘尚书收容他的第一天起,他便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幕僚,他可以给老大人提供情报,可以给老大人提出建议,但他没办法回应老大人对皇上的满腹怨气和牢骚。

    深深的叹息一声,潘尚书凄然道:“皇上这是要对付老夫了啊!臣不为君所容,何以立足于朝堂,何以立威于百官?罢了,罢了,老夫辞官去也……”

    似是看穿了潘尚书的作态,林青山淡淡笑道:“老大人何出引退之言?且不论老大人乃太子之师,他日太子若登大宝,朝堂之上何人敢与老大人争锋?且说老大人多年来苦心培植的势力,您忍心抛却吗?老大人若引退,您门下遍布华朝的门生故吏倚靠何人去?还请老大人三思啊!”

    潘尚书深深看了林青山一眼,又闭上眼,欣慰的笑道:“天下文人士子多矣,唯有青山知我,呵呵。”

    林青山急忙躬身道:“门下不才,愿为老大人解忧。”

    潘尚书笑道:“青山何以教我?”

    林青山眼皮一跳,忙道:“不敢,门下以为,老大人之忧,无非天威难测,为君所不喜,而君所不喜者,一曰党争,二曰老大人权柄过重,但是这两样,却是老大人立足朝堂,号令百官之根本,不可能让出来的。如此一来,老大人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已成死局,不可解也。”

    潘尚书不置可否,淡笑道:“嗯,继续说,勿需顾虑。”

    林青山瞧了瞧潘尚书的脸色,一时却也琢磨不透他是在鼓励自己,还是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想了想,林青山还是咬了咬牙,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声音放低了很多。

    “……既然已成解不开的死局,门下以为,那就不必解了。”

    潘尚书闻言眼皮一跳,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几丝令人惊悚的寒芒,随即又立即消失,重新恢复了浑浊的模样。

    淡淡的一笑,潘尚书平静的道:“青山此言何意?”语气中带着几分阴森森的寒意。

    潘尚书的反应林青山看在眼里,自己也惊怖不已,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沁出了层层冷汗。跟随潘尚书多年,他当然知道潘尚书的为人,今日这话说出来实乃大逆不道,若潘尚书还没有下定决心,或者犹豫不定的话,那么林青山就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以潘尚书的性格,自己有了谋逆之心,他便不会留一个祸患在身边牵连到自己。

    但是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林青山更明白,若他的话说到潘尚书的心坎上去了,他日大事成后,自己封侯拜相,荣光无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赢了,他将很可能高官厚禄,荣归故里,一扫落第之时家乡人对他的嘲笑讥讽的耻辱,继而封妻荫子,成为人人称羡的士族阶层。

    输了,他将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任谁都不知道,这位经常出入尚书府的中年男子去了何处。几年之后,他的名字会被人渐渐遗忘,仿佛世上从没出现过这个人。

    文人虽弱,但狠起来却比武夫更胜三分。几乎眨眼之间,林青山便咬牙做了决定。

    “老大人容禀,门下这番话听来或许大逆不道,但确实是门下的心里话。……皇上年已老迈,却迟迟不将皇位让给太子,这就说明,皇上对太子还不够满意,甚至……皇上有换储之心也未可知……”

    林青山抬头看着潘尚书平静的脸色,接着道:“所以,门下以为如今太子殿下的地位,也不是很牢固,而老大人身在高位,权柄过重,不论皇上有无换储之心,肯定是不能再容下老大人的,没有一个皇帝喜欢看见大臣手中抓着天下过半的权力,这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是一种挑衅!”

    潘尚书闻言橘皮般的老脸终于抽动了几下。

    林青山对潘尚书的反应很满意,继续道:“请恕门下直言,无论老大人辞与不辞,皇上都必定不会放过您了。老大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是整个华朝都知道的事,在民间看来,这是老大人德高望重,但在皇上眼里,您的力量和威望已经与皇权分庭抗礼了,试问,皇上怎会容许您辞官离京,逍遥自在的安度晚年?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潘尚书终于变了脸色,苍白的脸上表情变幻,害怕,不甘,继而狰狞。在豆大的灯光下,显得恐怖之极。

    林青山被吓到了,呐呐不敢再多说一句,但心里却放下了大石。看来,潘尚书被自己说动了。

    潘尚书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身处高位,多年来早已身不由己,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和追逐,门生故吏对他的倚仗,皇帝对他的信任,迫使他不得不一步一步走到了高峰,很多事情他不愿做,不想做,可自然便有人帮他做好,然后归到他头上,久而久之,便形成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态势。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成了皇上心头的一根毒刺?当年君臣和睦,其乐融融的回忆至今还在潘尚书脑海中萦绕,时过境迁,直至今日,自己却要被皇上必欲除之而后快,世事无常,何至于斯!

    定了定神,潘尚书忽然问道:“方铮筹办影子机构,太子殿下有何说法?”

    林青山恭声道:“门下去见了太子殿下,太子只说了一句话:‘父皇做的任何事,必定有他的道理,孤是全力赞同的。’然后便打发门下回来了。”

    潘尚书冷笑了一声,然后望向林青山,沉声道:“你呢?你有何想法?”

    林青山毫不犹豫道:“老大人,方铮组建影子机构,这是皇上对您下手的第一步,老大人不可不察啊!”

    潘尚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青山,道:“你跟老夫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林青山嗫嚅着,呐呐不敢出言,接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林青山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直视着潘尚书的双眼,淡声道:“如今这种局势下,门下以为,既然天威难测,以老大人的能力,莫如……换天!”

    换天!潘尚书心头大震,脸色剧变,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青山点了点头,“门下知道,老大人,您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您愿意引颈就戮,那么门下愿与老大人满门同死!”

    谁愿意伸着脖子让人砍?执掌权柄数十年的权臣,习惯了象牙塔顶端的风光,怎么可能甘心被皇上一句话就满门抄斩?

    潘尚书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楞楞的盯着书桌上豆大的油灯,久久不发一语。

    “老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该下决定了,将太子扶上龙椅,以后谁还敢与您争长论短?若您对太子殿下也不放心的话,甚至可以……取而代之。”

    潘尚书闻言眼皮又是一跳,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

    林青山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不可闻,如薄雾般不可捉摸:“老大人,如诗如画的锦绣江山,不一定非得姓周的,它也可以姓潘。”

    潘尚书的老脸不停的抽搐着,浑浊的老眼布满了血丝,放射出贪婪而兴奋的光芒,呼吸粗重得如同牛喘,夹杂着老年人胸腔中沉闷的痰音,如同弥留之际的苟延残喘。

    天下共主,九五之位,黄袍披身……潘尚书做过几千几万次这样的美梦了。每次从梦中笑醒,却只能穿戴上大臣的官服,手执笏板,呵欠连天的坐着官轿,来到金銮殿上早朝。向着一位他认为根本没资格没能力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三叩九拜。

    为什么坐在上面的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来说那句“众爱卿平身”?如果我来做皇帝,必会比他做得更好,国家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内忧外患,疮痍遍地,天下的子民将在我的带领下,丰衣足食,礼教昌盛,国家会在我的手中变得强大繁荣,威震天下,万邦来朝!

    潘尚书的眼睛渐渐红得可怕,是的,我有这个能力博一博,天下遍布着我的门生故吏,军中亦有不少忠于我的中高级将领,只要我登高一呼,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离我不再遥远。皇上既已对我动了杀机,此时便只有鱼死网破一途。

    为了这个国家,我已经付出了一生的精力和智慧,如今自己老了,皇上却想卸磨杀驴,我怎能甘愿伸出脖子挨那一刀?这座江山,是我撑起来的!为什么不能有我的一份?更何况我的胜算不小,机会,也许就在这一瞬间,把握住了,江山便会改朝换代!

    林青山笑了,笑得很开心。潘尚书隐藏在心底的**,成功的被他激发了出来,如同井喷一般,不可遏止了。这也意味着,大事若成,他林某人将作为开国第一功臣,封妻荫子,永享圣眷。他林青山,从此以后,不再是那个失败的落第秀才!

    潘尚书目光由害怕畏缩,变得犹豫,渐渐的,最后终于坚定起来。

    “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潘尚书的嘴角忽然笑了笑:“鼎之轻重,或可问也!”

    叹息了一声,潘尚书悠悠道:“罢了……”

    接着潘尚书站起身来,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欲速则不达,此事当徐徐图之。你去试探一下老夫门下那些官员们的意思,记住,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只能试探,未可明说!此事关系你我身家性命,万不可草率!”

    林青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语气却依然平静的道:“门下省得。”

    潘尚书捋须道:“这段日子老夫便去拜访几位军中将领,成与不成,便看天意了……”

    林青山忍不住问道:“……老大人,太子那边是否……”

    潘尚书笑了笑:“太子殿下既然全力支持他的父皇,那便让他一直支持下去,人各有志嘛。”

    林青山凛然遵命,正欲转身告辞而去。

    “慢着!派人告诉萧怀远,要他仔细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随时告诉老夫。”

    “是。”

    林青山退了出去,潘尚书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眼睛定定的望着墙上挂的一幅画,那是皇上亲笔所画,画完之后赠送给他的一幅傲竹图。图上青郁挺拔的翠竹,在萧瑟的寒风中傲然屹立,不屈不挠。

    潘尚书出神的盯着这幅画,浑浊的老泪盈满双目,接着滚滚而下,口中喃喃道:“竹本无心,何故多生枝节?皇上啊,皇上啊……老臣想做个忠臣啊,是您逼得老臣做不了忠臣啊……”

    一阵夜风拂过,桌上的油灯晃了几下,将潘尚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潘尚书没来由的忽然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正在西城与影子属下们聊天打屁交流感情的方铮方大少爷,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莫名其妙看了看天色,方铮抚了抚布满鸡皮疙瘩的双臂,喃喃道:“我靠!入秋了,该吃螃蟹了……”

第一百五十章 仁者无敌

    潘尚书这头忙着密谋造反,方铮这头却忙着成亲,两边互不干涉。

    从城西回来后,方铮便将要成亲的消息告诉了爹娘。方老爷和方夫人高兴得热泪盈眶,想起过几日礼部尚书要亲自登门,与方家二老商量成亲事宜,此事可不能马虎。

    于是方老爷下令,全府的下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将全部精力放在迎接天子使者上。

    礼部尚书来提亲,往大了说,这是朝廷对方家的一种恩宠,往小了说,礼部之首官充当皇家与方家之间的媒人,对方家这个商贾之家来说,亦是天大的荣幸。虽然皇上赐婚方家的正式圣旨还没下来,但这已是百分百确定的事儿了。天子赐婚,多么荣耀的事情呀,在阶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古代,皇族赐婚商贾之家,在华朝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方府的下人们喜滋滋的忙活了整整一宿,整个方府被彻底的清扫了一遍,然后披红戴绿,按民间的习俗,提前备好花生,红枣,鸡蛋等物,方老爷甚至命人在东院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两个戏台,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和说书先生暂在方府住下,好吃好喝供着,只等礼部尚书一来,他们便得粉墨登场,好好热闹一番。

    下人们为了少爷忙活得大汗淋漓,方铮却悠闲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想去找自己未来的正妻长平去调**,结果跑到胖子的王府却被告之,长平被接进宫去,禁足了。皇上下令,长平未成亲之前不准再四处乱跑,免得丢了皇家的脸面。

    于是怀着失落之情,跟胖子喝得酩酊大醉后,方铮回了府,一觉醒来,又赶紧忙着安抚小绿。

    小绿显得心事重重,望向方铮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方铮觉得自己特不是人,只好不停的说一些前世的笑话逗她开心,她也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看不出有多开心。

    “少爷,你成亲以后,公主殿下会不会将小绿赶出这个院子?”小绿幽幽道。

    “她敢!”方铮瞪起了眼睛:“她若敢对你不好,少爷我就将她休了!不信治不了她!”

    小绿紧张得四处张望,纤手按在方铮的嘴上:“少爷你别瞎说,这话传出去你可就麻烦啦!”

    方铮嬉皮笑脸的抽了抽鼻子,拉住小绿的手,又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小绿,你好香呀,来,少爷帮你检查检查,你身上还有哪些地方香……”

    小绿俏脸一红,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方铮握得紧紧的,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少爷,你成亲后,会不会只喜欢公主殿下,忘了嫣然姐姐……和我?”小绿年纪不大,心仪的少爷要成亲了,只担心少爷以后会不喜欢她了。

    方铮捏了捏小绿的鼻子,爱怜的道:“放心,少爷不是负心的人,成亲以后咱们还是住在这里,跟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一个人住进来而已,嗯,成亲以后,得将嫣然也接进来,大家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跟童话里的故事结局一样……”

    小绿高兴的点头:“对对对,就像少爷讲的故事那样,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一起玩,一起……”

    “一起睡?”方铮朝着小绿挤眉弄眼。

    “啊?”小绿的俏脸又一次红了,抬头飞快的白了方铮一眼,低下头去,用细若蚊呐的声音低声道:“……过了门便以夫君为天,夫君说怎样,妻妾又怎敢反对……”

    咦?看来跟老婆们大被同眠的事儿大有希望啊!以后把嫣然接进来,再赶紧把凤姐泡了,本少爷跟四个老婆每天睡在一张床上,胡天胡地一番,那种日子该是多么的香艳啊……

    方铮憧憬了半天,贼兮兮的笑了。

    “小绿,如果少爷再努力给你多找几个姐妹的话……”方铮兴冲冲的问道。

    “啪!”又一盏精瓷杯盖在小绿的纤手下化为粉末。

    “咳咳……当我没说……”

    时已入秋,人们渐渐感觉到了凉意,一扫夏日的炎热,连头顶倾泄下来的阳光都没了以往那般毒辣,变成了令人欣喜的金黄。

    方铮身负皇命,不可能每天在家等着礼部尚书上门,所以方铮现在正在视察工地。温森在城外买下了一大块地,按方铮的指示,将其建设成影子的秘密训练基地,如今地已整平,泥工们正在打地基建房。

    “方大人,按您的吩咐,属下将其分为好几大块,其中包括训练场,住房,食堂,以及办公区域等等,不知属下这样安排大人可满意?”温森讨好的笑道,旁边还有几位影子的老下属陪同着。

    方铮四下张望了一番,笑道:“不错,老温啊,你办事能力很强啊,难怪皇上将你推荐给我,看来你确实是个人才呀。”

    温森闻言如饮醇酒,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坦开了,赶紧哈腰笑道:“这是皇恩浩荡和大人经常提点栽培的结果,属下不敢居功。”

    “你就甭谦虚了,该你的功劳跑不了,不该你得的功劳,咳咳,只要你对本官忠心,本官照样将它抢过来送你……”抢功劳这种事方铮并不觉得无耻。

    “…………”

    “对了,上次不是让你们去盯萧怀远吗?怎么样?查出点眉目来了吗?”。方铮忽然想起了这事,萧怀远的身份不查清楚,方铮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方铮一问起这个,温森的脸就垮下来了,脸上带着惭愧和自责:“大人恕罪,属下该死!属下辜负了您的期望……”

    方铮有点奇怪,萧怀远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呀?连影子的精干成员都没能查出他的底细,此人愈发不简单了。

    “没关系,没查出来就慢慢查,我不怪你……”方铮拍着温森的肩膀温言安抚道。尽管外行,方铮却也知道,要调查一个人的底细没那么容易的。不过令方铮遗憾的是,上回萧怀远跳河,那小子居然没被淹死,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温森却低着头,似乎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大人,属下实在该死,弟兄们非但没查出头绪,几次盯梢都被他甩了……属下惭愧啊!”

    方铮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人都跟丢了?我靠!”

    这事儿太诡异了,影子机构里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跟踪查探的行家呀,更何况温森以前是他们的头儿,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亲自出马都被萧怀远给甩了,那家伙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温森又羞又愧,脸色红得关公似的,旁边的影子老弟兄们也觉得面上无光,一个个讪讪的摸着鼻子,低着头默不出声。

    温森似不安又似辩解道:“……大人容禀,那萧怀远很明显跟咱们一样,是学过跟踪查探之术的,警觉性和隐蔽能力非常高,一旦生人接近,他便很快走开,属下好几次跟上了,他却闪进了一片道路复杂的小巷,不知怎的就不见人影了……”

    方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当他是鬼啊?还生人勿近呢,照你的说法,我得找个熟人去跟踪他?”

    温森赶紧点头笑道:“大人所言不差……”

    方铮怒道:“放屁!都跟他是熟人了,还用得着跟踪他吗?你是猪脑子呀!”

    温森羞愧的一笑,躲一边反省去了。

    方铮左盘右算,不能够呀!那姓萧的小子怎会如此滑不溜手,抓都抓不住,警惕性如此之高,这事儿还怎么查下去?可不查此人方铮却放不下心,萧怀远的来历太值得怀疑了,打死他都不信,太子府里办差的人会这么闲,一会儿去青听人家巫山**,一会儿又跑到影子的秘密宅子后溜门撬锁,他做这些事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人!快看,有只兔子!”温森忽然叫道。

    这家伙不是正低头惭愧着吗?怎么还有闲心发现兔子?

    温森买下的这块地本是城外的郊区,树林草地颇密,经常有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跑出来觅食,方铮举目望去,见一只肥大壮硕的灰色野兔正一边吃草,一边警觉的四处张望,不时还蹦蹦跳跳……

    这只野兔的德性跟那萧怀远一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方铮气不打一处来,撸了撸袖子,猫着腰悄悄靠近它。——少爷今儿就把你烤了吃,只当是给自己报仇了。

    一旁的温森赶紧拉住他,接着递上一副弓箭,兴奋的悄声道:“大人,射它!射它!”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瞅了眼其他的属下们,见他们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期待。看得方铮头皮一阵发麻,暗自思忖:今儿这事不好收场啊。

    穿越这么久了,方铮也知道,古代对读书人的要求不仅仅是读书那么简单,还要通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就是说,除了读书外,还要懂礼仪,会跳舞,会射箭,会赶大车,写字得漂亮,开杂货铺不能给客人找错钱等等,这都是古代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技能——其实古代的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方铮年纪轻轻便官居五品,而且成了影子们的顶头上司,在属下们想来,这位年轻的大人肯定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射箭呢?所以温森给方铮递上弓箭,其目的也不是存心让方铮出丑,温森认为射箭这种事儿,有本事的方大人肯定十拿九稳,他就擎等着待会儿鼓掌喝彩并且大拍马屁了。

    在属下们期待而崇拜的目光注视下,方铮硬着头皮接过弓和箭囊,仔细打量着。

    这玩意儿应该不难?经常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见古代人搭着箭瞄都不瞄就往外射,一射一个准,那位射雕的郭大侠更是夸张,居然还跳起来凌空转体一百八十度反手射雕,如此扯淡的高难度姿势居然也让他蒙中了,由此可见,射箭其实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简单之极。

    本少爷虽没办法像郭大侠那样耍猴儿戏似的摆个那么拉风的姿势,但眼前几丈远的地方只有一只探头探脑的傻兔子,射中它应该不难……

    自我鼓励了半晌,方大人凝神注目,气沉丹田,深呼吸之后,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雕翎箭,缓缓的将其搭在弓上,然后瞄准……

    温森和众属下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拦阻。

    “大人,使不得啊!”

    “大人,箭尖应该对着外面,不是对着自己……”

    “吵什么!”方铮面色尴尬的怒视他们一眼:“……本官只是检查一下箭尖磨得锋不锋利……”

    众属下讪讪退下,继续眼含期待的等着方大人的**一箭。

    搭箭,瞄准,拉弓……“嗖!”

    这回方大人不负众望,终于将箭射了出去。

    众人齐齐循着箭射出的方向望去,顿时惊喜的发现——那只傻兔子仍在安详惬意的吃着草。方大人射出的箭离它大概有十几丈,连一根兔毛都没碰着。

    “意外,意外……”众属下干笑着打圆场。

    方铮面色赧赧的,脸皮厚如城墙拐弯的他,居然破天荒的红了一下。

    干咳了两声,方铮板着脸道:“本官只是试试这弓拉不拉得开而已……”

    “是是是……大人神力,居然能开弓射箭,实在是古往今来不可多得之……”温森辞不达意的胡乱拍着马屁。他算看出来了,这位方大人根本就不会射箭,自己却送上弓箭令他出丑,不知方大人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更严重的是,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温森在忐忑不安的担心前程,方铮却不屈不挠的开始跟这只傻兔子较上了劲。

    “嗖”,一箭射去,离目标甚远。

    咬了咬牙,方铮已不敢再看属下们的目光,怒气冲冲的盯着兔子,“嗖”,又是一箭……

    “失误,失误而已……”

    “嗖!”

    “胜负乃兵家常事,很正常……”

    “嗖!”

    “肯定是弓箭没调校准……”

    “嗖!”

    “…………”

    打圆场的词儿基本已经让属下们说得干干净净了,方大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皱得紧紧的眉头似乎酝酿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的味道,属下们已经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呆滞的看着方大人一箭一箭的往外射。

    而那只正在吃草的傻兔子——它仍在吃草。

    神奇的是它居然还没跑,周围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支,像个小树林似的。它却如同闲庭信步般蹦蹦跳跳,惬意而悠闲,跟萧怀远那小子一样欠扁。

    离方铮稍远的属下实在忍不住了,扯了扯旁边兄弟的袖子,悄声道:“哎,大人这是射箭还是种树呢?”

    “嘘!小声点儿!你懂什么!大人这是舍不得杀生呢,在咱们面前表现他的仁和……”

    “这算怎么回事儿呀!”

    “切!知道啥叫‘仁者无敌’吗?咱们大人这就是!”

    “…………”

    方铮咬着牙黑着脸再次反手探向箭囊取箭,一摸,箭囊已经空了。

    “靠!他娘的!”方铮难得的骂了句粗话,然后狠狠将手中的弓摔到地上,恶狠狠的扫视着属下们,见属下们被他凌厉的眼神逼得局促不安的朝后退了几步,方铮满意的点点头,忽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朝傻兔子遥遥一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声道:“尔等且看着,吾当生擒之!”

    “扑通!”众下属非常应景的匍匐在地。

    生擒兔子这种事当然没什么技术含量,是个纯体力活,当然,若你的反应能力还不如兔子的话,这事儿干起来也颇不容易。

    幸好方铮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一阵发足狂奔之后,终于将傻兔子捉住了。

    仰天得意的大笑几声后,方铮一把掐着兔子的脖子,开始凝神思考。

    温森凑上来谄笑道:“大人,您这是……”

    “我在想应该给它个怎样的死法……”这只兔子害方大少爷丢尽颜面,不能让它死得太便宜了……

    踌躇良久。

    “呃……大人,您不用想了……”

    “怎么了?”

    “它已经被您掐死了……”

    “…………”

    方铮带着兔子的尸体上了马车回城,温森跟方铮一起回府拿银子,开府建衙处处需要用钱,太子送给方铮的那些银子,这段日子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尽管知道这些银子不是自己的,可方铮仍感到一阵阵心痛。唉!如果这笔钱是自己的,说什么我都不会这么花,简直比败家子还败家子啊!

    温森坐在车厢的另一侧对着方铮讨好的笑,他弄不明白,平日里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方大人,每次只要朝他伸手要银子,他的脸总是拉得很长,莫非方大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耳中听不得这黄白阿堵之物?

    马车进了城,温森无聊的掀开车帘,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街上走着。

    “咦?方大人,快看!”

    “什么啊?”方铮凑了过来。

    “方大人,那位不正是萧怀远吗?”。温森惊喜道。

    萧怀远?这狗东西居然还敢出来?方铮凑上前来,见此人果然是萧怀远,他怀里不知拿着包什么东西,正跟那只傻兔子一般悠闲的走在街上,不时还四处逛逛,顺便瞄瞄路边的良家妇女,贼头贼脑的模样颇得方大少爷三分精髓。

    方铮赶紧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指着前方萧怀远的背影,兴奋的道:“哎,看见那个人了吗?”。

    车夫恭谨的道:“看见了,少爷,要停车吗?”。

    方铮激动的挥舞着拳头,显得有些丧心病狂:“不!冲过去!撞死他!!”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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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248/ 第一时间欣赏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 作者:贼眉鼠眼所写的《传奇纨绔少爷》为转载作品,传奇纨绔少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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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介绍:
平凡的大学生方铮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富家纨绔少爷的身上。试看主角如何在不一样的穿越剧情里,展开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古代人生。(本书顺利完本,新书都市类《极品草根太子》,请各位收藏,推荐,谢谢大家!)
传奇纨绔少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传奇纨绔少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