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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全文阅读

作者:贼眉鼠眼     传奇纨绔少爷txt下载     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砍价

    富家翁除了有钱之外,还包含很多元素,比如妻妾成群,狗腿扈从,还得要有贪婪自私的本性,和作恶多端的前科等等。他大字不识却喜欢附庸风雅,自以为衣领子上斜插一把折扇便是风liu才子;他面目可憎却喜欢自作多情,自以为富贵多金姑娘们便会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对自己是大方的,包子一次买俩,吃一个扔一个。他对别人是吝啬的,一个包子分给下人们吃,还好心叮嘱吃不完的别浪费,下一顿也是它了。

    这就是富家翁,不全面,可是你不能不承认世上有这种人。

    幸好方大少爷还没无耻到这份儿上。

    方大少爷不喜欢显摆,他相信凡事低调一点对自己没坏处。走在路上撞到人,他会很礼貌跟人说对不起,在地摊上买东西,他会跟任何平民百姓一样一文一文的砍价,有时候甚至会讲得脸红脖子粗,就为了争那一文钱的让步。谁都不知道,方大少爷是真的稀罕这一文钱呢,还是纯粹在享受砍价的乐趣。

    所以小五经常会觉得很丢脸,他不明白有钱人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以小五目前在方府的身价,一文钱扔在地上,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下要不要捡。而他的主子方大少爷,为了一文钱似乎连脸都不要了。——要不人家怎么是少爷呢,越有钱越不要脸呗。

    这不,闲逛了一下午,眼看到掌灯时分了,方大少爷还蹲在花市大街的地摊上,口沫四溅的跟小贩砍着价。——方铮看上了一支簪子,打算买回去送给小绿。簪子不贵,三钱零二十文,方大少爷的心理价位是三钱零十九文,为了这一文钱,已经砍了两柱香时辰了。那小贩也是个狠人,尽管被方铮忽悠得面无人色,仍是咬紧了牙不松口,一文钱都不能少。

    小五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焦急。少爷若是没回家赶上晚饭,他倒是没事,可小五却得挨孙管家一顿训斥。在小五的价值观里,少爷的时间显然比这一文钱珍贵多了。于是小五壮着胆子试探道:“少爷……要不,小人帮您将这一文钱出了?”

    方铮恶狠狠的回头:“闭嘴!你懂什么!”

    小五骇然收声。

    方铮又继续跟小贩较劲儿:“老板,你不像是做生意的料呀。”

    小贩一梗脖子:“我怎么就不像做生意的了?我就是倒霉了一点而已,碰上了你这么个顾主,一文钱都好意思跟我掰扯半天。”

    “呐,我给你分析一下啊,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按我说的价钱将簪子卖给我。你这簪子是卖三钱零二十文对吧?照你这个态度,估计真是一文钱都不能少了。可你想过没有,这簪子目前只有我看上了,也就是说,错开今日,以后你这簪子不一定能遇着愿意买它的人了。”

    “卖不出去我也认了,反正一文钱都不能少!你爱要不要。”小贩的固执令方铮恨得牙痒痒。

    方铮继续耐心的跟他沟通:“说你笨你可能还不乐意,可事实确实如此。你想啊,如果这簪子卖不出去,你的货物就造成了积压,银子流动就不快速。做生意讲究什么?快进快出啊!你看,你原本可以痛痛快快的少一文钱卖给我,然后拿着银子再去进点别的货,这三钱多银子没准很快就会变成三两,甚至是三十两,可现在呢,它依然只是一支簪子,没人买它的话,它就是个死物件儿,不能让你多吃一顿饭,也不能给你的老婆孩子多买件衣裳,如果这玩意儿一直没人买的话,你这三钱多银子算是赔定了。你仔细想想,为了这一文钱,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小贩被忽悠得开始挣扎了,对他们来说,一文钱真的意味着很多东西,可这个年轻人说得也很有道理呀,做生意靠的就是进货快,卖得也快,这样循环加速才能赚更多的银子,何必为了一文钱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咬了咬牙,小贩悲壮的将眼睛一闭:“行了!今儿就当我少吃了一张饼,三钱零十九文,卖给你了!”说完还狠狠跺了跺脚,以坚定自己壮士断腕的决心。

    方铮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点了点头,小心的将簪子放入怀中。站起身子揉了揉蹲得麻木的双腿,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随手抛给小贩:“不用找了!”

    “扑通!”小五倒地了。

    “怎么了你?缺钙?”方铮皱了皱眉,这家伙怎么老不给自己长脸?

    小五灰头土脸爬起来,满身尘土顾不得拍,指了指双手捧着银子表情呆滞的小贩,小五激动得语无伦次:“少爷,他……三钱……二两……”

    “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方铮不耐烦的掸了掸长衫:“走,回家吃饭,少爷我饿了。”

    走在路上小五苦笑着低声问道:“少爷,您……又玩的哪一出啊?”

    他不明白,为了一文钱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谈妥了,少爷却又一甩手多赏了他一两多银子,这位不着调的少爷到底在想什么?哎呀,少爷的思维真奔放啊,

    “不懂了吧,”方铮得意的笑:“少爷我这不是闲着没事找人练练嘴皮子嘛,顺便嘛,也教教那小贩怎么做生意,没准那家伙以后会发财呢。日行一善,果然是身心俱爽啊!舒坦!”

    小五:“…………”

    夜幕渐沉,主仆二人走到一个离家不远的巷子口,小五突然“咦”了一声。方铮回头,却见小五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方铮停下脚步,诧异道:“怎么了?”

    小五轻轻扯着方铮的衣袖,将他拉到一处光线暗淡的地方,手指着对街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楼,悄悄在方铮耳边道:“少爷,是他!您的仇人。”

    方铮纳闷了,本少爷为人如此低调,哪来的仇人?

    顺着小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醉仙楼的门口,一个头系方巾,身着蓝色长衫,脚踏藏青云靴的青年男子,正抬脚往里走着,手中一把折扇一开一合,风骚得紧。

    “小五,他是谁呀?我认识他吗?”方铮对此人毫无印象,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我前身的仇人吧?

    小五惊异的望着方铮道:“少爷,您不记得了?那是吴家的小子,就是他将您从琼花楼的楼上推下来的呀,害您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不省人事。”说完小五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颇有“主忧奴辱,主辱奴死”之凛然气势。

    “哦——”方铮恍然大悟,他记得刚穿越过来时,下人们跟他说起昏迷一个月的原因,是因为在青楼跟另一个纨绔子弟为了一个红牌姑娘争风吃醋,被人推下楼去的。

    如此看来,对街醉仙楼里那位骚态十足的吴公子,大概就是那下黑手的纨绔子弟了。

    方铮心道:原来这小子就是在青楼跟我的前身争风吃醋的那位啊,这王八蛋下手也忒狠了,不就是一坐台小姐嘛,至于把老子往死里整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貌似不关我的事吧?前身这会儿早投胎了,犯不着再为他出头。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若不是他推了这一把,哥们还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做孤魂野鬼呢。

    “小五啊,过去的事就算了,少爷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做人,要大度,要谦和,要忍让,要以和为贵!”

    方铮大义凛然的说着,突然话风一转:“再说了,咱现在人手也不够呀,人手够的话,把这王八蛋弄到没人的地方打一顿,也不是不可以嘛……”

    小五听了方铮的前半段,正是满心失望的时候,却不料方大少爷思维跳跃得太快,后半段话竟然生生转了一个方向。小五闻言大是兴奋,摩拳擦掌道:“人手不是问题,少爷,小人这就回去召集护院,今儿一定得让那姓吴的小子吃点苦头。”

    小五这家伙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一说起扁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方铮无所谓耸肩:“既然你有如此雅兴,少爷我就陪你玩玩吧。”方铮的表现完全没有一丝受害当事人该有的觉悟。

    小五急忙纠正:“少爷,不是陪小人玩,是陪那姓吴的小子玩。那……小人这就回去叫人?”

    “急什么!那小子进去吃饭,现在还早着呢,有个事儿我一直忘了问你,我被人糊里糊涂推下楼,床上躺了一个月,我老爹就没想过给我报仇?”方铮这才记起,从他醒来到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关于他昏迷事件的后续发展,方家竟然没一个人跟他提起过,这很不正常啊。

    小五一拍大腿:“怎么没有呀!您被抬回来的当天下午,老爷就写了状子报了官,可官府里的人说了,当时的情形太乱,他们不能确定姓吴那小子是凶手,所以他们不管。他吴家跟咱方家都是做买卖的,许是吴家朝里使了银子,吴家那小子压根儿就没过堂,把老爷气得直哆嗦,却又无可奈何。唉!咱家上面没人呐!”

    “我爹这不死心眼儿么?吴家花了银子,咱家也花呀,又不是没钱。”方铮不满的哼哼,老爹做生意精明,可做人却是太本份了,不吃亏才怪呢。

    “少爷,……按说这是您的家事,小的不该多嘴,可小的还是得说句公道话,……您可冤枉老爷了。老爷为了您可没少操心,半辈子没求过人了,您出事后老爷亲自到金陵府衙,给府尹陈大人送了好多银子。回来后夫人发现老爷的膝盖都跪肿了,可那陈大人收了银子,却一直拖着不办事,唉……”小五叹息着摇摇头。

    “是吗?”方铮突然站定了身子,感觉鼻腔有点酸,眼眶中有股莫名的液体在上下流动:“……这老头真够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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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敲闷棍

    “最可恨的是,吴家那小子不但没被关,还到处放话,说早晚要咱方家倾家荡产,真是痴心妄想……”

    “嗯?你说什么?”方铮正待继续走,闻言猛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变了。

    “小人该死!小人多嘴!”小五见方铮神色有异,顿时后悔自己失言。被提拔为高级伴读书童才多久,就在少爷面前嚼舌头,典型的“给了三分颜色便开染房”,这不是找抽吗。

    “先别该死了,你说,吴家那小子要咱方家倾家荡产?”方铮微眯着眼,语气不善的问道,表情有点儿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的意思。

    “是的,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就在少爷您刚清醒过来的那天,这小子在醉仙楼喝多了,拍着桌子口出狂言,话就这么传开了,小人也只是听说而已。”小五看了看方铮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方铮感觉有股怒火在胸中燃烧。

    妈的!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打了人你不上门来赔礼道歉也就罢了,竟还想要我倾家荡产,这不是砸我饭碗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铮从穿越的那天起,就给自己定下了明确的目标:不当官儿,不散王霸,所求的,只是做一个有吃有喝有钱的纨绔少爷。这个目标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很没志气,可方大少爷就喜欢。

    以方家的财势来说,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了,方铮也正美滋滋的享受着这样的生活。他没什么野心,将来老爹退休交棒了,他便打算安安心心守着这份产业,然后再娶几个老婆,做个富家翁,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至于小说中的那些主角们,一穿越就忙着发明火yao,发明蒸汽机,发明火枪火炮……见鬼去吧!少爷没那闲工夫,不劳而获,贪图享受才是他的最高理想。

    现在有人想要让他的理想泡汤,方铮这下可真恼火了。试问如果方家完蛋了,他怎么办?上街要饭去?更别说他老爹为了他还受了这么大委屈。

    吴家那小子,得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爹。虽然方铮知道吴家那小子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方家如今的产业如今遍布江南各地,如同一艘巨大的航母,岂是说倒就能倒得了的?

    可嘴上说说也不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把他整怕了,谁知道他以后会玩什么花样。

    “小五,你知不知道,那吴家,可有什么背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打算出手了,计划就必须定得周密一些,省得将来惹麻烦。

    “背景?他吴家能有什么背景?”小五不屑的撇嘴:“无非就是用银子维系着与官府的关系罢了,真有个好歹,官府才不会管他死活呢。”

    嗯,这话也有道理,前身差点被那小子弄死,官府不也没帮着方家出头吗。说到底,还是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不高啊。在当官的那些人眼里,商人是逐利之辈,是奸险狡诈的代名词,有了这份认知,当官的怎么可能帮商人出头?

    这是个好消息,反过来说,吴家那小子倒了霉,官府多半也是不怎么理会的。至于那位金陵府尹陈大人,他也别想往外摘,这仇本少爷算是记下了。

    “小五,那小子在醉仙楼吃过饭后,一般都会干嘛去?时候这么早,该不会回家睡觉吧?”如果他真是回家睡觉,今日只好作罢了。

    “哪能呢,这种富家公子,胡吃海喝之后,当然是乘着酒兴逛窑子啦。”

    有戏!方铮不觉有点兴奋:“哦?你知不知道他经常去哪家窑子?”

    小五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琼花楼,穿过对街那条巷子就到了。上次跟少爷您争那琼花楼的桃红姑娘,这小子下黑手,用卑鄙的手段赢了您,现在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正与桃红姑娘打得火热呢。”

    桃……桃红?靠!自己的前身到底什么品位呀?光听这名儿就够俗的。

    方大少爷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头。

    方铮悄声吩咐道:“小五,这儿离家不远,你赶紧回去,叫上几个护院,记得挑那种身手好,脑子机灵的,悄悄的到这儿来找我,对了,这事不能张扬,千万别让我爹我娘知道,快去快回!”

    小五应声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下。

    方铮独自蹲在巷口,机警的盯着对街的酒楼。时下虽已是初夏,可入夜后天气仍是有些寒冷,方铮紧了紧长衫颈口,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看着对街酒楼的食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心中大是恼怒。

    妈的!你在里面喝酒吃肉,老子却像个瘪三似的站在外面把风,大家都是纨绔少爷,同人不同命啊。待会出来不把你整得哭爹叫娘,少爷就跟你姓。

    等人的滋味很不好受,特别是在又冷又饿的境况下,更是难捱。方铮在心里默数,一直念到五百时,小五终于来了。

    跟在小五后面的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大汉子,三十来岁年纪,满脸络腮胡,方铮认得他,他是方府的护院头儿,名叫郑仗,为人沉默寡言,手底下却很有几分本事。

    郑仗是北方人,在他十八岁那年,家乡闹饥荒,他和他老娘逃难到了京城,后来他娘病倒了,正巧方老爷路过,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老娘看病,可惜最后他娘的病还是没治好,拖了一个多月终于撒手去了。郑仗没了牵绊,又感于方老爷临危相扶之恩,于是拜到了方家门下,郑仗早年跟一位落难的和尚练过功夫,一手少林通臂拳颇有火候,方老爷遂让他做了方府的护院头儿。

    跟着郑仗来的四人,方铮依稀认识,看他们体格健壮,精明干练,虽不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太阳穴高高隆起”,可举止透着一股彪悍劲儿,想必他们都是方家的护院。话说这方老爷挺有心眼儿的,不声不响便招徕了这么些手底下有真章的江湖汉子。

    方铮赶紧上前打招呼:“郑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郑仗这人不善言辞,闻言只是扯了下嘴角,表示他笑过了。

    见郑仗耍酷,方铮只好无奈的朝他身后的四人抱拳,朗声道:“久闻诸位大侠武艺高强,侠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各位,请了!”

    这番狗屁不通的开场白吓得郑仗身后的四位“大侠”连连弯腰作揖回礼,礼貌得简直就像彬彬有礼的儒雅绅士,哪有半点“江湖中人”的影子。

    其中一个略矮的汉子哈着腰笑道:“听说少爷有事急召,小的兄弟几个跟着郑头儿急忙赶来了,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兄弟几个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客气客气,赴汤蹈火倒是不必,难度没那么大,只需帮我敲敲闷棍,吓唬吓唬人就行。”

    “哈,劫道儿啊,早说呀,这是咱哥儿几个的老本行了。”矮汉子一副“术业有专攻”的专家表情。

    “啊?”方铮大吃一惊,看不出老爹这么本份一商人,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家里的护院竟然有做过山贼强盗的。方家还真有那么点儿卧虎藏龙的意思。

    矮汉子得意的解释道:“不瞒少爷说,十年前咱哥儿几个在北边干过无本的买卖,过过几天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逍遥日子,后来咱瞎了眼劫了老爷的一笔红货,郑头儿当时单枪匹马找上山,把咱一伙几十个人全打趴下了,咱哥儿几个这才心服口服的跟着郑头儿进了方家……”

    话没说完,郑仗在旁一瞪眼,矮汉子讪讪一笑,摸着鼻子住嘴了。

    郑仗转过头对方铮道:“过去的事别提了,少爷打算怎么做,小人必会支应您周全。”

    方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老爹招徕这几位山贼做护院,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卖水果的改行去卖农药,他能卖得好吗?万一他偷吃偷习惯了……

    哎,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老这么不着调呢?方铮甩甩头,朝众人吩咐道:“很简单,待会那小子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麻烦郑大哥带人上去,先一棍子将他敲晕,再带到一个无人的荒郊野外,少爷我今日得好好款待款待他。”

    说完他还故作狰狞的一边笑,一边捏着指骨,指关节今儿有点不争气,捏半天一个都没响,刻意培养的肃杀气氛大打折扣。

    矮汉子明显是个多话的主儿,这会耐不住又开口了:“听小五说,那小子就是害少爷您昏了一个多月的点子?”

    “点子是什么意思?”方铮有点不太适应江湖中人的说话方式。

    “呵呵,老改不了口,这是黑话,那小子是害您昏了一个多月的凶手吧?”

    “没错,今日算是逮着机会收拾他了。还有,少爷我还没被他害死呢,只能说他是肇事者,叫凶手好象不大合适……”

    “早该如此!少爷快意恩仇,实有我江湖中人的风范!”矮汉子不失时机的轻轻送上一记马屁。

    “是吗?”方大少爷被拍得眉开眼笑:“我要练几天功夫,能不能在江湖中排上字号?比如玉面飞龙,一树梨花压海棠啥的……”

    “……”众人沉默,理智的假装没听见少爷这种不自量力的言论。

    几个人蹲墙角下,边闲扯边密切注视着酒楼的动静,等着那位吴公子吃饱喝足出来。

    这场景方铮似乎有些熟悉,以前蹲在外校门口,陪着班上同学等待心仪的女生放学,可不就这副模样吗。难怪自己蹲得这么顺溜,若是再叼根烟就更像了。

    “少爷,他们几个……其实并不坏,以前干无本买卖也是迫于无奈……”郑仗似乎看出方铮心中隐隐的不安,出言辩解。

    “嗯,郑大哥,我相信你,今日事儿办完了帮我谢谢他们。至于老爷那儿,若他不知道,这事咱们谁也别说,若是他知道了,你们就往我身上推,不让你们为难。”

    “大家都有份,我们今天既然来了,也没想将自己摘出去。”郑仗难得的笑了笑,语气平淡。

    方铮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小五出声了:“少爷,那小子出来了。”

    众人向对街望去,见那吴公子正一摇三摆的从酒楼走出来,店小二点头哈腰的直送到门口,出了门,吴公子往右一拐,正入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时机成熟,方铮悄悄朝郑仗打了一个眼色,郑仗会意的点头,一招手领着四个护院状似悠闲的穿过街,朝巷子走去。

    今天显然不是吴公子的幸运日,吴公子的心情有点糟糕。

    吴公子出身商贾世家,吴家论财,比金陵方家略逊一筹,生意方面由于经营不善等诸多原因,总是被方家压着,于是吴老爷迫于无奈,只好将商号往更远的南边扩张,成本投了不少进去,却没想到运气实在太背,正好碰上南方交趾国叛乱,叛军占了武州,将城内商铺洗劫一空,吴家三分之一的家财打了水漂儿。——这年头又没保险公司,被偷了被抢了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

    这下气得吴老爷够戗,连累了吴公子也吃了老爹不少排头。吴公子抑郁之下去青楼买醉,却遇上了方铮的前身,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于是使了黑手将其推下楼去。

    吴公子原以为这下给吴家立了功,喜滋滋跑到吴老爷面前表功,谁知换来吴老爷劈头盖脸一阵耳光,当即便拉了他直奔金陵府衙,给府尹陈大人送上一大叠厚厚的银票,陈大人冲着白花花的银子,按下了方家的告状,这事儿才算勉强给平了下来。

    一晃小半年过去了,吴家的生意如今是每况愈下,方铮出事后,方老爷告状无门,大怒之下,联合了金陵城其他的商号,对吴家的生意进行了无差别打压。吴家从以前的金陵第二富商,没落到如今的二三流商号,这个后果,却是吴家父子当初没想到的。

    今日吴老爷又不知发什么脾气,寻了个事由将吴公子狠狠骂了一顿,吴公子郁闷不过,一个人跑到醉仙楼喝酒买醉,并打算待会儿将今日的郁闷狠狠发泄在桃红身上。——将她绑在床头肆意凌虐,或许是个不错的发泄办法。吴公子笑了,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走在漆黑的巷子中间时,吴公子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人的警觉性是天生的,当他感觉到不对时,便马上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走。

    吴公子的警觉是正确的,转身返回也是正确的,唯一不正确的是:他反应得实在是迟了些。

    巷口处,被三个高大的影子死死挡住了,身后,也悄然逼近了两人。

    瞧眼前这关门打狗的阵势,可谓来者不善,吴公子不是傻子,当然清楚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定了定神,强自镇定道:“各位好汉有何指教?”

    回答他的,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他的后脑勺上,然后被人像拖死狗一样弄上了一辆出城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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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00多字,真厚道呀。——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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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君子报仇(上)

    金陵城南的能仁寺是一座小庙,修于前朝,能仁寺外是一片树林,幽然静谧,白天都没什么人烟,一到晚上更是连鬼都不路过。——这地方是不是有点眼熟?

    没错,这里便是上回方铮、胖子和长平三人大战一群混混的老地方。

    方铮是个懒人,懒到连挑地方都不愿多想,一说要整人,就这儿了,刑讯逼供,杀人灭口的风水宝地。

    不知过了多久,吴公子幽幽醒转过来,正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脸上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疼得他当场惨叫了起来。强烈的疼痛感使他不得不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立着几道人影,却看不清面目。最让他惊恐的是,这儿好象不是金陵城,而是一片荒郊野外,若在这个地方被人杀了,他家老爹连他的尸首都找不着。

    “你们是谁?意欲何为?”吴公子惊骇道。

    眼前数人分立两侧,都只是静静看着他,没一个人说话。

    方铮猫着腰躲在阴暗角落,正在思忖整人的损招儿,想来想去,他觉得应该先杂治一番再沟通比较好,这叫“杀威棒”,电视里古代的公堂经常玩这一出。

    于是向着郑仗他们打了个手势,郑仗等会意,也不跟这吴公子罗嗦,众人上前便是一顿毒打,而且专朝他脸上招呼。在吴公子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中,吴公子那尚称英俊的脸很快便肿如猪头。

    见打得差不多了,方铮咳嗽了一声,郑仗等人立马住了手。

    吴公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嘴上血水直淌,含含糊糊哀求道:“众位好汉爷,在下是金陵吴家的公子,众位好汉若是手头不方便,一切好说,一切好说!需要多少尽管开口,只求各位莫伤了在下的性命……”

    由巷子中的镇定,到惊骇,再到现在的跪地求饶,吴公子的人性散发出“夺目”的光辉,方铮望着他,不禁有些同情。

    吴公子并不可耻,换了方铮他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许比他好不了多少。

    “行了,别嚎了,当心把鬼招来。”方铮懒洋洋的开口了。周围点起了两支火把,火光下映出方铮那张自认为英俊的脸,格外惫懒。

    看清了“匪首”的面貌后,吴公子吓得大惊失色。眼前的这位主儿,可是如假包换的仇家啊,今日之局,怕是凶多吉少。

    方铮走到近前,就着火把的光亮打量了吴公子一眼,这一看吓了一跳:“你是谁?”

    回过头来问郑仗:“不是叫你们将吴公子请来吗?这猪头是谁?”

    郑仗忍着笑回道:“少爷,他就是吴公子,刚刚他自己承认了。”

    方铮惊诧道:“不会吧?吴公子,许久不见,你竟然英俊了很多呀,脸也发福了,最近家里伙食不错吧?瞧,养得多好……”

    吴公子早已吓得手脚冰冷,哆哆嗦嗦道:“方……方少爷,怎么是你?”

    方铮冷笑道:“怎么不是我?问得多新鲜呐,子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还没到十年呢,我就来找你了。”

    “子……还曰过这句?”吴公子显然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闻言迷茫的喃喃自语。

    窒了窒,“……我说曰了,他就曰了,你不服?”方铮有点恼羞成怒,本打算以自己丰厚的学识狠狠在气势上压倒他,没想到却被眼前的仇人质疑,大大的掉面子。方铮眼光狠狠一扫周围,见郑仗,小五等人纷纷两眼望天,做无视状,这才心虚的冷哼一声。

    “服,服,方少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在屋檐下,吴少爷特别的识时务。

    方铮怒气冲冲的脸突然一变,转眼便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绿色环保型笑脸,他笑眯眯的拍着吴公子的肩膀道:“吴少爷,您好呀。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最近忙吧?孟子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啊,咱俩这不有上百年没碰着面儿啦?”

    “啊?孟子……”吴公子下意识想质疑这句话,抬头看见方铮恶狠狠的眼神,急忙悬崖勒马,硬生生止住了。

    “吴公子,今儿请你到这来,一呢,是兄弟我万分想念你,所以呢,把您给请到这儿来,咱们叙叙旧。”

    吴公子一听都快哭了,心中暗暗鄙视,有你这么叙旧的吗?太虚伪了!

    方铮浑然不觉吴公子对他的鄙视,仍笑眯眯的道:“二嘛,兄弟我有些旧帐想跟你算算,亲兄弟,明算帐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敢说不吗?吴公子哭丧着脸道:“方少爷,我错了!琼花楼的事我对不起你,方少爷您说怎样就怎样吧,只求方少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条狗命。”

    “上道!不愧是好兄弟,吴公子之深明大义,实乃我辈群起而效仿之楷模呀,你们说是不是呀?”方铮喜滋滋的夸赞着,同时环顾左右,众人应景,纷纷点头附和。

    方铮似乎有些羞涩的挠挠头,接着道:“吴兄如此爽快,兄弟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吴公子这头吓得快哭了,方大少爷却仍在装模作样,满足他个人的恶趣味。

    吴公子只好耐着性子,陪着笑脸道:“方少爷您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方铮斜睨着他,道:“吴公子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公子有所不知,上次琼花楼那事,兄弟我很受伤呀,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差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蹬腿了……”

    方铮顿了顿,瞥了一眼吴公子,见他目光呆滞,表情颓丧。于是“沉痛”的叹了口气道:“本来呢,咱俩所争者,无非就一窑姐儿罢了,只当是平日里开了个小玩笑。就算吴公子把我推下楼,也没什么关系,为了成全吴公子在美人面前表现英雄气概,这口气我忍就忍了。对了,吴公子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吧?”

    小五和众护院在旁边听得面面相觑,咱们这位少爷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还真有点叙旧的味道了,众人辛苦半晌,把姓吴那小子抬到这荒郊野外,少爷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叙叙旧吧?

    郑仗依旧是平板着脸,一脸酷酷的表情,对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置若未闻,只是望向方铮的眼神里,不时闪过一丝笑意。

    吴公子见方铮东拉西扯,就是不给句痛快话,心下着急更甚,可又不敢催他,闻言只好点点头。

    方铮一拍大腿道:“如此甚好,也不枉兄弟我躺在床上吃苦受罪一个多月。吴公子现在情场得意,与桃红姑娘双宿双fei,狼狈为……呃,郎情妾意,兄弟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啊。不过——”

    吴公子闻言心中一颤,那话儿来了,扯了半天闲篇,这才到了正题。

    方铮仍笑眯眯的道:“不过嘛,兄弟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全靠我老爹以各种稀世名贵药材吊着命,吴公子你也知道,药材,特别是稀世的名贵药材,那都得花钱呀。如今年景不好,生意不好做,如今我是醒过来了,可家中积蓄却耗掉了大半,唉,全家人吃饭连肉都舍不得吃了……”

    闹半天还是要钱呀。吴公子内心鄙视不已,你方家什么家底我还不知道,就算将你屋子堆满了名贵药材,对方家庞大的家产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一旁的小五和众护院这时才恍然大悟,暗笑不止,少爷闲扯半天,敢情是想敲这小子一笔呀。少爷不愧是少爷,敲竹杠都敲得这么斯文有礼。

    方铮没管众人如何反应,自顾自接着道:“所以呢,今日将吴公子请来,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手头方不方便,这事儿还得请吴公子担待一二,毕竟,你遂了心愿,赢得了美人芳心,兄弟我可是要喝西北风了,吴公子向来仗义疏财,必不忍心见兄弟我倾家荡产,你说对吧?”

    吴公子听得暗暗叫苦,要钱你就直说呀,绕来绕去连桃红都扯上了,那骚货不知过了几道手,我犯得着去赢她的芳心么?

    想归想,他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小心翼翼的道:“方少爷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想要多少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

    方铮两眼一亮,情不自禁夸赞道:“吴公子果然通情达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吧,琼花楼那档子事儿,你拿个五十万两银子出来,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再也不提……”

    众人听了吓一跳,少爷可真舍得开口,五十万两啊!足够十万户贫苦人家美美过上好几个月了,如今华朝的国库里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银子,吴家有钱归有钱,但绝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现银,少爷这番狮子大张口,把姓吴的这小子吓死了怎么办?

    “什么!?”吴公子果然不负众望,闻言眼前一黑,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头往地上栽去,幸亏郑仗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方铮望着吴公子,摇着头,喃喃道:“古代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差,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他朝郑仗一努嘴,道:“弄醒他,等把帐算清楚了,这小子爱怎么晕怎么晕。”

    郑仗点点头,反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吴公子脸上,“啪”!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树林里传出老远。

    吴公子惨叫一声,醒过来了。

    刚刚恢复神智,吴公子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没钱!没钱!你杀了我吧!我没钱!”此刻他是真的后悔了。当时一时冲动,将方铮推下楼,吴老爷花钱将这事给压了下来,本来他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方铮竟然以这种方式找上了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争一时之气,忍一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如今刀把子攥在他手上,吴公子除了唯唯点头外,根本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方铮听到吴公子哭嚎着没钱,不禁噗嗤一声乐了:“这家伙,真是个棒槌性子,没钱还叫那么大声,分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方铮友善的拍了拍吴公子的肩,道:“吴公子,你这样就不对了。我把你请过来的本意呢,是想双方在一种和谐,理智,以及亲切的气氛下,进行友好的磋商。你现在这个样子,恕兄弟我直言,很不友好啊,真是为难。要不,您受累,就着这块风水宝地长眠在此,我去找吴老爷谈谈?我估计他应该比你友好,再说,我认为这儿风水挺好的,你看啊,此地依山傍水,聚风藏气,王侯将相之福地呀,没准下辈子吴兄能投个皇帝胎呢,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说完他还冲着吴公子龇牙一笑。

    方铮的话说得很客气,仿佛挽留客人留宿一般热情大方,可话里的意思吴公子却是听得心惊胆颤,这家伙拿不到钱就想要我的命啊,这鬼地方风水再好管什么用,埋在土里总不会比躺在床上舒服吧?答应吧,天大的数都认了,只要能活着回去,就有翻盘的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思及至此,吴公子立马改了口,抱着方铮的腿痛哭流涕:“我有!我有!你要多少有多少,只求你能饶了我一命……”

    方铮一听这小子松了口,笑得更开心了:“这就对了,你看,现在的气氛多么亲切,多么和谐,庄子曰:‘以和为贵’,至理也。”方大少爷的引经据典实在是乱七八糟,偏偏他还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文采。

    方铮话风一转,道:“不过……刚刚我话还没说完呢,五十万两,是买药材的费用,仅此还不够哦,还有我的精神赔偿费,嗯,便宜点,算二十万两吧,还有,你曾经到处放话说要我方家倾家荡产,嗯,这话让我很不高兴,你再出二十万两让我恢复高兴的心情吧,还有,今晚劳动我这几个兄弟累得够戗将你抬到这儿来,你再出十万两劳务费表示表示,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你说对吧?嗯,还有……”

    方铮犹自滔滔不绝的算着帐,一旁的小五和众护院听得张大了嘴,舌头伸得老长,少爷随便一划拉,这就一百万两了啊!真狠!比老爷赚钱狠多了!

    其中一位护院在一边悄悄嘀咕:“奶奶的!比咱们当年劫道还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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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君子报仇(下)

    吴公子不得不出声打断方铮,声音苦涩无比:“方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这么多银子,我就算现在答应下来,你也不会信啊,你觉得我有可能从家里拿这么多钱出来赔给你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事有从权,咱们可以换个方法嘛。”方铮仍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所以呢,我特意为吴公子您量身订造了一款无利息按揭还款套餐……”

    “何谓‘无利息按揭还款套餐’?”吴公子不解。

    方铮傲然笑道:“你读书少,说太深了你也不懂,简单的说,就是你给我写一张欠条,嗯,多的就不提,刚才说出口的一百万两可不能少,就写一张一百万两的欠条吧。我知道你现在拿不出钱来,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分期付款嘛,时限嘛,三年吧,只要你三年内将这一百万两还清,我就不算你利息了,超过三年,利息可是很贵的哦,别说我没提醒你,九出十三归,再加上利滚利,那个数字,可比一百万要高得多……”

    吴公子终于哭出声了,鼻涕眼泪糊得一脸恶心巴拉:“方少爷,方大爷!方祖宗!你就算杀了我,三年内我也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呀!求您了,我给您磕头,放了我好不好?以后凡是有您的地方我都绕着走,不,我回去劝我爹,我吴家搬离金陵,您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好?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呀!”

    方铮拍着他的肩膀道:“瞧你这没出息劲儿,好好的,没打你没骂你,哭什么呀。没钱,你不会想法子弄钱去?笨!小五,拿纸笔来,先把欠条写了,写完了我告诉你怎么挣钱。”

    吴公子止了哭,在众护院虎视眈眈下,只好任凭摆布,写好了欠条,并签上了大名,郑仗还用刀割破了他的手指头,在欠条上按下了手印。

    方铮拿起欠条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啧啧,吴公子呀,不是兄弟我说你,你真该多读读书,瞧你写的这字儿,跟鸡刨过似的,满篇都是败笔,没有一处胜笔。也罢,明日我花钱找地保做个中人,这份欠条就合理合法了。”

    想了想,方铮又道:“不对呀,好象还少了一道最重要的手续……”

    吴公子闻言一颤,声音都吓得发抖了:“方少爷,你……你还待如何?”

    方铮笑道:“吴公子,你的欠条算是写下了,可欠人钱财总得有点诚意吧?空口白牙的也不能让人取信呀。”

    “如……如何取信?”

    “抵押呀!别人找你借钱,难道没让人抵押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我带的钱不多……”

    “带了多少?先拿出来呗。”

    吴公子无奈的在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方铮接过一数,嗬,整整二万两,话说这吴老爷对他这个儿子可真是大方得紧,方老爷就从没这么大方过。

    “才二万两?”方铮故作不满的皱起了眉,手却毫不客气的将二万两银票纳入怀中。

    “只有这么多了,真的!这是店铺这个月交上来的帐款,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爹交代呢。”吴公子哭丧着脸道。

    方铮啜着牙花子,道:“不行,少了,回去你要不认帐,我岂不是亏死了?”

    “那……方少爷您说怎么办?”

    方铮绕着吴公子转了两圈,边转边打量,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好象只有你这条小命还值点钱,看来今日我得花点成本了……”

    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样物事,此物黑不溜湫,珍珠大小,凑近一闻,隐隐有腥臭味道,同时却又散发一丝淡淡的香气,煞是怪异。吴公子盯着它,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方铮将它托在掌心,“心疼”的注视了它半晌,才慢慢的道:“这是我花了一万两银子,托人从遥远的西域带回来的,它产自一个叫杂沼都沼布照的小国,是一颗慢性毒药,吃了以后,每个月都必须服一次独门解药才能活下去,如果不服解药,发作的时候,会像几千几万只蚂蚁,在你肚子里钻来钻去,咬噬着你的五脏六腑,然后你整个人会难受得痛不欲生,直到最后,你就会慢慢的化为一滩脓水,省事得很,埋都不用埋了。平日没发作的时候,天下最好的郎中大夫都查不出毛病,据说是因为那个国家的皇帝生性多疑,怕自己的嫔妃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汉子,这才命令宫里的御医制成此药,以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本来我打算将它用在良家妇女身上的,今日……”

    吴公子脸都变白了:“方少爷,你……你的意思……该不会……”

    “没错。”方铮笑着点点头,态度坚决的道:“不如此,我怎么放心让你欠我一百万两银子?哦,错了,现在是九十八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解药我会每个月按时给你,等到你还清了这一百万,我就将一次能断根的解药给你,以后咱俩两不相欠。怎么样?来一颗吧?很好吃的,酸酸的,甜甜的,有营养,味道好……”

    “不……不!打死我也……”

    吴公子话还没说完,郑仗及众护院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摁倒在地,死死定住他的手脚,方铮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将“毒药”往他嘴里塞,边塞还边安慰他:“想开点,你想啊,如果我今日在这儿将你一刀宰了,不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吗?吃了这药,你最少还能活三年,多划算呀,我要是你,早就偷着乐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颗“毒药”在方铮软硬兼施,苦口婆心的百般劝说下,终于被塞进了吴公子的食道。

    吴公子一副如丧考纰,命不久矣的表情,接着鼻子抽抽了两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脸色灰败得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绝症病人似的。

    方铮同情的道:“淡定,淡定,事到如今,赶紧想办法弄银子才是正经,你还银子越快,你的命就越长寿,没准将来你还能混个四世同堂什么的。多么令人憧憬,我都替你高兴。”

    吴公子闻言浑身一激灵,顾不得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急忙扯着方铮的衣袖道:“方少爷,你刚刚说,有挣钱的法子?求您告诉我好不好?”

    方铮一楞,随即道:“我说你也够笨的,家里现成的一座金山放着,还管我要法子。”

    “可家里的银子动不得呀,如果动了,我爹会将我活活打死的。再说,我家根本没这么多银子呀。”

    “唉,你说我这债主容易吗我?被人欠了银子不说,还得帮欠银子的主儿千方百计想法子挣钱,满世界瞅瞅,上哪儿找我这么仁义厚道的债主去?”

    吴公子听得都快吐血了,妈的!事儿都是你做出来的,现在倒卖起乖了,有你这样的“仁义厚道”吗?

    吴公子陪着笑道:“方少爷,您看,现在我的小命已经死死捏在您手里了,您不也盼着我赶紧将银子还上么?这样大家都省心嘛,还请方少爷不吝赐教,感激不尽!”

    “好吧,我就指点你几句。”方铮沉吟了片刻,招手让吴公子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道:“你看啊,你家的那些商铺你都熟吧?你回去就跟你爹说,想去各个商铺巡查一下,你去巡查的时候,在帐薄上改几笔,银子不就来了?”

    “这……万一被我爹发现了……”吴公子为难不已,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被发现了,他爹真的会亲手打死他。

    “做的时候小心点儿,你爹怎么会知道?还有,你爹在各商铺提现款的印信,你知道藏在哪儿吧?你悄悄的偷出来,每个月写几张提款的条子,然后派个人去你家商铺将银子提出来,一次别提多了,几百上千两的,不会引起你爹的注意,这样弄上个三两年,你欠我的银子不就还上了吗?”

    吴公子闻言默默不语,毕竟是他自家的产业,方铮给他出的主意,分明是想要他吴家倾家荡产,吴公子再是败家,事关家业根本,他也不想吴家败在他手里。——不得不说,方大少爷这招儿太阴损了。

    见吴公子垂头不语,方铮心里冷笑,你小子不是说要让老子倾家荡产吗?老子今儿就反过来,让你家先变成穷光蛋再说。既然敢放话出来要砸老子饭碗,就得付出代价。

    “吴公子,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吴家如今不同往日,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照着我说的去办,二呢,你可以劝说你爹,举家搬离金陵城,躲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不过呢,你身上中的毒可就难办喽,我上哪儿给你送解药去?你说对吧?”

    吴公子闻言浑身一哆嗦,思忖挣扎半晌,终于咬着牙狠狠点了点头。

    方铮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喽,你想呀,你吴家的家业,将来还不迟早是你的?如今你只不过将钱预先几年拿出来花点儿罢了,吴公子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没准三两年过后能发大财呢,我这区区一百万两,岂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呵呵。”

    此刻形势尽在方大少爷的掌握之中,吴公子除了哭丧着脸点头还能说什么?

    方铮道:“事儿呢,差不多就这样了,具体如何做,过几日我会派人找你细说。我与吴公子今日的叙旧很是圆满呀,嗯,有个词儿形容咱们如今这和谐友好的气氛,怎么说来着?”

    方铮眯着眼睛思忖了半晌,仍是没找出这个词儿来,吴公子实在等不了,他急着赶紧回家筹钱呢,于是吴公子陪着笑脸凑在方铮面前谄笑道:“莫非是‘相谈甚欢’?”

    方铮一拍额头,大悟道:“对!就是这词儿,吴公子挺有学问的嘛。”

    接着方铮忽然惊道:“哎呀吴兄,许久未见,你脸怎么变得跟猪头似的啦?”

    “啊?”吴公子楞了,这不刚刚被你们打的吗?幸好吴公子挨了打后,开窍了不少,闻言想了想,立即乖巧道:“这个……在下回家之时,路遇一伙蒙面的强人,趁着天黑,不但劫去了我身上二万两银子的公款,而且还打了在下一顿,故而这般模样了……”

    方铮高兴的惋惜道:“唉,那你下次可要注意呀,银子被抢了没什么,小命只有一条,命若丢了,说啥都没用,吴公子,这句话你可得记住了。”

    吴公子终于蹒跚离去,方铮眼含笑意的望着他的背影,表情说不出是同情,还是鄙夷。

    小五凑上前问道:“少爷,他家不可能有一百万两银子给您呀,再说,这姓吴的小子长期这么偷家里的钱,迟早会被他爹发现的。”

    “他家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的目的不是一百万两,而是要他家破产。至于被他爹发现,关我什么事?他儿子偷的,又不是我偷的,就算上了公堂,也找不出证据告我呀。”

    “少爷,您刚给他吃的,真是毒药吗?”

    “狗屁毒药!”方铮哈哈大笑:“少爷我就是在地上搓了一个小泥丸,然后在上面抹了点胭脂,所以闻起来又香又臭,将这王八蛋给唬住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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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开业(上)

    建武十二年五月底,北方传来军报,突厥大军攻陷幽州,大军继续南下,兵锋直指山东济宁,整个华朝,上至庙堂,下至市井,皆惶恐之极,北方百姓为躲兵灾,往南逃亡者不计其数。

    半个月一晃便过去了,冯仇刀率领的两万精锐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按照方铮的计策,细作已经调派下去,潜入突厥大军的兵营中,只待冯仇刀功成,谣言将立马如瘟疫一般传遍整个兵营。

    方家商号在北方的生意早已陆续停业,柜上人手也一一召回,为求安稳,方老爷甚至贱卖了北方好几处店铺。

    方大少爷最近很忙。他谈成的第一笔生意,如玉斋分号即将开业了。

    “明天就开业了,咱们将请柬做得精美些,得看着上档次,去秦淮河请一些姑娘来,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门口排好队迎宾,门口再多放些花篮,什么?花篮都不知道?……我跟你们古代人简直没法沟通……”

    “小坏蛋,你鬼点子还挺多,这些花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凤姐俏生生的给方铮抛了一个媚眼。

    “嘿嘿,凤姐,我在别的方面花招更多,想不想试试?”方铮坏笑道。

    凤姐啐他一口:“小坏蛋,你就坏吧。整天就知道占姐姐便宜,你便不知道做些有意义的事么?”

    “嘿嘿,我不害人就算是给社会做贡献了……”

    吴公子不算吧?反正少爷我觉得他走的时候心情挺……感激的?

    “还有什么鬼点子吗?”

    “……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来个剪彩仪式?剪彩都不懂啊?就是一长溜儿红布,上面系一大串儿疙瘩,然后咱们和几个贵宾拿着剪子,将那疙瘩给剪了,剪完将疙瘩扔盘子里去……”

    “什么破仪式,无不无聊啊。”凤姐翻着白眼道。

    “……也对,太费布,能省则省。这个步骤免了吧,放几串炮仗得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未尽事宜我方家商号下面的人会补充的,放心,绝对万无一失,凤姐您就安心做您的冷艳老板娘吧。”

    “去!我是老板娘那你是什么?”

    “咱两家合伙,小弟当然是老板啦,哈哈。”

    建武十二年六月初一,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开业,百无禁忌。

    天气晴朗,无云有风,金陵城北的石城门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簇簇。

    清晨时分,二十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皆花容月貌,体态妖娆,身着同一款式的红色宫纱束腰长裙,手执盛满鲜花瓣的小竹篮,莺莺燕燕,笑语声声,一路行来,引得路人注目连连。

    众佳人在一家门口横牵着红绸的店铺前驻足,随即店内有伙计搬出一卷波斯国的红色羊毛地毯,铺展开来,地毯长约数丈,宽约丈余,直将门口空地全部盖住,并延伸至大街之上。

    地毯铺好后,众佳人纷纷将手中竹篮内的鲜花瓣慢慢的均匀的洒在了地毯上,一时香气扑鼻,闻者欲醉。

    花瓣洒过,佳人们分成两队,呈雁形分列在店铺门口,双手于腹前执扣,面带微笑的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店铺门口聚集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大家都在好奇,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花儿又是美女又是地毯的,方式新颖,别出一格,这家店到底卖什么?

    直到太阳出来,门口围聚的人已是层层叠叠,连石城门的大街都占了一半去,可这家店铺门口除了站着的面带微笑的二十余位美貌女子外,仍旧是大门紧闭,没有丝毫动静。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远远驶来,马蹄敲打在街面的青石板上,静谧中传出清脆的蹄音。

    转瞬马车便在店门前停住。当先的一辆马车内跳下来一位年轻男子,此男子面如白玉,鼻如悬胆,红唇白齿,相貌堂堂。身着一袭白色长衫,领口袖边缀着蓝色的花边,脚蹬青缎粉底小朝靴,腰悬流云百福玉如意,举手时尽显风liu,投足间神采奕奕,只可惜面上总是带着几分贼兮兮的奸笑,令整幅画面失色不少。

    年轻男子没理会围观众人的注视和窃窃私语,径直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处,伸手轻轻挽扶下来一位绝色女子。

    此女子二十来岁年纪,一张鹅蛋粉脸,妩媚的明眸顾盼有神,粉面红唇,身材高挑,肤色白皙胜雪,眉目含情如画,身穿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行在烟中雾里,项颈上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晕,更映得她如粉装玉琢一般。

    不消说,此二人便是这家店铺的东主,方铮和凤姐是也。

    二人下了马车,款款行至门口处,方铮贼头贼脑的左看右看,望着两列如花似玉的美女迎宾们,啧啧称奇不已。

    凤姐瞪了他一眼,道:“小坏蛋,看什么呢?贵客们马上便要来了,记着你是大东家,可别胡闹丢了咱如玉斋的脸面。”

    方铮笑道:“放心吧,凤姐,小弟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奇怪啊,这么多美女,你上哪儿给找来的?她们真是秦淮画舫里的姑娘?”

    凤姐轻笑道:“我与几家青楼楚馆的妈妈相交甚厚,如玉斋开分号,需要她们手下的姑娘们帮忙,她们二话不说便借给我这么些位,姑娘们稍加调教,倒是有模有样。”

    “哇,这手笔可不小,花了多少银子?”

    “不多,才一千两。”

    方铮心疼的轻皱眉头:“太多啦,能不能跟这些姑娘们打个商量,不给银子,肉偿行吗?小弟亲自肉偿。”

    凤姐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你呀,你还是给你的嫣然妹妹肉偿去吧,咱如玉斋可用不着大东家出卖色相。”

    多日的相处,凤姐已经知道方铮在外宅有了一房妾室,而且竟然是名震秦淮的嫣然姑娘,当日嫣然被人赎身后,神秘的消失了踪迹,令得多少文人雅士叹息扼腕不已,纷纷惋惜金陵失了一大瑰宝,谁能知道这块瑰宝已被方大少爷金屋藏娇,养在了深闺呢?倒是便宜了方铮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少爷。

    “创业不易,能省则省嘛,小弟心甘情愿为如玉斋做贡献,年底分红多算我一份便是了。”

    “美死你,……咦?那是谁来了?”凤姐忽然惊讶的看着南头的大街。

    方铮闻言望去,远远的,走来一队人马,约莫百余人,居中一辆四马齐驾的镶金边豪华马车,马车旁有校尉手执引幡,仪刀,镫杖,班剑等仪仗,前有军士鸣锣开道,行人纷纷闪到一边避让。

    “好大的排场,这谁呀?”方铮眯着眼哼道。方大少爷很不高兴,小绿刻意花了不少时间将他打扮成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正在顾盼风骚之时,不料一辆马车便抢走了他的风头,怎能不教方大少爷暗暗恼怒?

    原以为马车只是路过,没想到却在方铮的店铺前停下了,仪仗中走出来一位手执拂尘的小黄门,冲着围观众人,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高唱道:“大华福王殿下到——大华长平公主殿下到——”

    话音刚落,只见马车中当先走出一位体态臃肿的胖子,身着紫色四爪蟒袍,面相憨厚,行动迟缓,带着几分若有若无般的笑意。

    随后跳下来一位娇俏的少女,身着粉红色宫裙,裙摆绣着繁密的花纹,衣襟上镶满真珠翠领。一张鹅蛋粉脸,眼珠黑漆清澈,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胖子与长平。围观众人见来人竟是亲王与公主,皆大吃一惊,纷纷下拜磕头,一时间嘈杂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直到小黄门大声叫他们平身,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胖子与长平下了马车便朝方铮走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还未走近便笑道:“恭喜方兄今日开张大吉,我和妹子前来道贺,怎么样?我没来晚吧?”

    方铮恨恨的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出场竟然比本少爷还拉风,实在叫人不能忍受。

    “我说胖子,你今儿是来道贺的,还是来砸场子的?你看看,这么多人,被你们兄妹吓得声都不敢作,别人开业都是热热闹闹的,我这儿倒好,跟举行葬礼似的,晦不晦气呀。”方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胖子紧张得肥手乱摆:“呸呸呸!今儿是大好日子,可别胡说,我这不是来捧场吗,你瞧,连我平日轻易不动用的仪仗都用上了,不就是来给你撑撑面子嘛。”

    方铮一想倒也是,脸色顿时缓了下来,笑眯眯的道:“看在你这么捧场的份上,今儿就不敲诈你了,不过红包不能少,给你打个五折。”

    一旁的凤姐见亲王与公主来到,不由大是紧张,待他们走近,便盈盈下拜,口中道:“民女拜见福王殿下,长平公主殿下。”

    胖子凝目望去,见到凤姐的绝色芳容,不由怪异的瞟了方铮一眼,口中却道:“免礼,这位莫非就是方兄的合伙人?”

    凤姐款款回道:“民女正是。”

    胖子苦笑一声,又望了一眼长平,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再不抓紧时机,方兄身边的红颜女子可就越来越多了,到时看你怎么办。

    长平一见到凤姐便不高兴,俏脸板得紧紧的,小嘴嘟得老高。这狐媚子,竟然不知怎么便撺掇了这没良心的合伙开店,要银子要人手,本公主有的是,这死没良心怎么不来找我合伙?定是那狐媚子勾引得他色令智昏了。

    见方铮和兄长谈笑正欢,长平猛地跳到方铮面前,一把拍上他的肩膀,大声道:“喂!你这混蛋……呃,你这些天在干嘛呢?怎么不来找我玩儿?”

    方铮如今最头疼的便是这位刁蛮的公主,闻言不禁苦笑道:“我忙啊,大大小小的事哪样不得我去忙活?你以为都像你这么闲?”

    说完方铮一楞,哥们什么时候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貌似只有那些成功的精英人士才一天到晚将“忙”字挂在嘴边上,以证明他是个栋梁,国家缺了他就没戏了,百姓缺了他就活不了了……

    方铮自豪不已,哥们是精英了呀,而且都精英一个多月了,难得啊!

第五十一章 开业(下)

    三人旁若无人的大声谈笑着,围观的百姓们心里却犯了嘀咕:这店铺的东家什么来头呀?年纪轻轻的,瞧这架势,貌似跟福王和长平公主的交情还不错,有这么一座靠山在,生意想不红火都难呐。

    这时街上驶来一辆马车,单马双辕,虽不豪华,却见精致,方铮一瞧,道:“我爹来了,凤姐,快快,咱们去迎接。”

    胖子在一旁赶紧道:“我们一块去吧。”长平在旁边使劲点头。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门前的空地上,方老爷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方铮赶紧上前躬身行礼。方老爷含笑点了点头,一侧头见福王和长平公主竟然也在,不由一楞,接着赶紧向他兄妹拱手为礼道:“草民见过福王殿下,长平公主殿下。”

    胖子一脸无奈,却也只能拱手还礼,在方府作为子侄辈,胖子向方老爷行礼倒是说得过去。可在外面就不同了,这么多人都盯着呢,身为亲王,不能失了皇族的权威和体统。若是胖子当着众人的面叫一声“方伯父”,方家第二天就得被禁军给抄了。

    方老爷行礼,最受不起的便是长平了。这丫头一门心思想嫁给方铮,若是任由心目中未来的公公给她行礼,那她还不得折寿?以后还怎么嫁进方家的门?所以方老爷刚一拱手,这丫头便立马机灵的闪到一边,躲得远远的

    凤姐虽说认识方铮这么久了,却从未见过方老爷,毕竟以方老爷在商界的地位,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此时凤姐盈盈上前拜道:“崔凤娘见过老东家。老东家亲自莅临,凤娘感激不尽。”

    方老爷双目微眯,道:“跟铮儿合伙做买卖的便是你?”

    “正是凤娘。”

    方老爷颌首道:“嗯,不错,有担当,有本事。巾帼犹胜须眉,铮儿年纪尚轻,性子有些胡闹,有你一旁提醒,老夫便放心了。”

    长平在旁一听便不高兴了,“方伯……方老东家,这不还有我呢,我也会帮方铮的,要人要银子只管开口。”

    方老爷笑道:“公主说笑了,公主是金枝玉叶,岂能做这种等而下之的贱业,如此,老夫之罪也。”

    长平闻言小脸一垮,委委屈屈的望着方铮。方铮却不答话,只看着她笑。

    凤姐将眼前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人虽不多,各有各的心思,真不知这一团混乱的麻怎生解开才好。

    几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这时客人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方铮和凤姐愈加忙乱起来,请的客人都是金陵商界的大掌柜,大东家,各个行业的都有,若非大家都冲着方家商号的面子,仅凭这小小的如玉斋,怎么可能请得动他们?

    所以方铮和凤姐忙,方老爷却更忙,客人们来后只是随口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勉励了他们几句,然后全都凑到方老爷跟前去了,这些客人中有的对方老爷阿谀奉承,有的低声下气。方老爷的态度则不冷不热,有时假笑两声,有时随口敷衍几句,那些掌柜的却不以为忤,纷纷以方老爷跟他们说了两句话,甚至是对他笑了一下为荣。

    方铮在旁看得暗暗咋舌,没想到老爹在金陵商界混得如此风光,自己何时能混到老爹这个地步,也不枉穿越一场啊。

    方老爷见众人将福王和公主给晾在了一边,赶紧对众人介绍道:“各位,各位,请来见过福王殿下和长平公主殿下。”

    众人闻言一惊,赶紧叩拜,刚才只顾着拍方老爷的马屁,倒是没注意到人群中有这么两位大人物。心下不由对方家商号更是忌惮,店铺开业,连亲王和公主都能请来捧场,数遍华朝各大商号,谁有这么大面子?这方家商号背后竟然有着朝廷的背景,不简单呐!

    众人起身后像一群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似的,“轰”的一声将胖子和长平围在中间,不见了人影。一时间歌功颂德,马屁如潮。吓得福王府的侍卫们在一旁提心吊胆,纷纷紧握刀柄,凝神戒备。——这要有人趁乱冷不丁出手捅福王殿下一刀,凶手都没办法确认。

    胖子和长平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胖子脾气好,除了强笑着点头倒没什么别的反应,长平公主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这丫头除了方铮,何曾对人客气过?

    见众人仍在夹缠个没完,长平勃然大怒道:“都给我滚开!小心本宫诛你们九族!”说完忽然警醒,小心翼翼的看了方老爷一眼,见他捋须微笑,似乎没有见怪,这下放下心来。

    众老板见这位公主殿下脾气不太好,纷纷退开老远,臊眉搭眼的又凑到了方老爷身边。

    胖子擦了擦汗,将方铮拉到一边,苦笑道:“方兄,这阵势我可真是没遇到过,今儿可算开了眼界了。”

    方铮笑道:“这还算好的,你是没见过商人谈判,那才叫一个惨烈呀。”

    胖子意味深长的笑道:“今日这情景,让我想起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食物链。”

    说着胖子朝那群人努了努嘴,道:“看见没?这一幕,像不像你跟我说过的自……哦,自然界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现在看来,方兄的话果然是有道理呀。”

    方铮点头:“不错,其实人跟动物在有些方面是一样的,不论什么圈子,都有着它的游戏规则,违反了规则,或者无视于规则,其结果必然不能被这个圈子所容。”

    胖子忽然意味深长的道:“方兄,在这条食物链中,你觉得你是属于哪一环的?是吃别人,还是被别人所吃?”

    方铮一楞,然后笑眯眯的道:“嘿嘿,我胃口不太好,吃素。”

    胖子悠然道:“鲜衣怒马,花间宿眠,佳肴美酒,红袖添香。方兄,这样的日子固然惬意风liu,可你能过得多久?一年?两年?或是三五年?方家产业如此之大,若无权无势,你怎么守护它?拿你方家来说,在我华朝的域内,算是食物链中的哪一环?也许现在是风光,可若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人物在背后支撑,你觉得方家还能风光几年?这个问题,也许你还没想过,但我敢肯定,方伯父一定想过,而且隐忧渐深,不信,你可去问伯父。”

    方铮怔住了,胖子和他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从未跟他郑重的说过这些话。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很有道理,而且方铮也不是没想过,他只是懒得去想,或者说他不愿去想。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方铮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并不高,只要有钱花,有妞泡,日子过得舒坦,又何必一定要去追求那些不着边际的权势?通读史书的他,自然是知道,从古至今,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应领袖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人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上,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就算你不做,也有人帮你做,官场上要做到韬光隐晦,谈何容易!

    方铮不愿当官,说到底,还是内心深处对皇权有一种畏惧,权势再大,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傻子才愿意过呢。

    可今日胖子的一番话触动了他,是啊,不涉足官场就能保得平安么?俗话说官商官商,官与商是密不可分的,方家如今产业确实够庞大,可方家在官场中却没有一个可依赖的靠山,产业再大,也只是海市蜃楼,当官的哪天不高兴,方家说垮就垮了,到那时候怎么办?搀着年迈的老爹老娘上街要饭去?

    也许他能倚着胖子这棵大树,他毕竟是亲王嘛,保一个区区的商贾之家还是不难。可是方铮不愿自己与胖子之间掺杂进这么些关乎利益的事情。交情就是交情,朋友之间若是跟利益扯上关系,那还是朋友么?

    想了这么多,方铮不觉有些头疼,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想过事情了,智商似乎有些退化的迹象。

    “胖子,咱今天不说这事行吗?这事,我得再仔细想想。”

    “行,呵呵,今日也不适合说这事,你好生招待客人吧,莫怠慢了他们。”

    看着方铮皱着眉苦恼的走向那些道贺的客人,胖子脸上浮起一丝诡计得逞的奸笑。

    这时有店伙计见客人差不多来齐了,便点起了早已悬挂在门侧上方的炮仗,一时间噼里啪啦热闹无比,吉时已到,方铮和凤姐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人一头拉住了高悬在店门上方的一块牌匾,缓缓拉下,牌匾上露出三个黑底金色大字,“如玉斋”。

    方老爷适时朝众人道:“诸位,这如玉斋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如玉斋开的这家分号,里面有我方家商号出的份子,平日里便交由犬子打理,还望金陵城的各大商号同行以后多多照顾,提携,老夫在这里谢过了!”说完方老爷朝众人拱了拱手。

    这句话如何说,方老爷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后来决定,干脆尽量不提凤姐,这样在金陵城的商号东主眼中,会认为这如玉斋是方家商号占了大头,也好震慑那些对如玉斋心怀不轨的商界对手们,如此,他们有了忌惮,想必以后会少很多麻烦。

    凤姐倒是不在意方老爷提没提她,在她看来,傍着大树好乘凉,方老爷如此说正合了她意,反正她要的是利益,而不是那些虚无的名头。

    众掌柜纷纷点头应是,转头向方铮和凤姐道贺,方铮和凤姐也一一回礼应答,一圈儿作揖下来,方铮只觉得脸也笑僵了,手也举酸了,看来开业这喜庆事儿也是个体力活呀。

    本来够累了,偏偏长平公主不甘寂寞,跟在方铮屁股后面添乱,见方铮只顾着跟各位前来道贺的掌柜东主们寒暄,冷落了她,长平不由嘟起了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哪位掌柜若跟方铮多说几句话,长平便在方铮身后恶狠狠的盯着,盯得客人们心惊胆战,擦着冷汗胡乱恭喜几句掉头就走,令方铮苦笑不已,大好的日子他不想冲长平发火,只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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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哈,今天又晚了点,原因嘛,睡过头了。瞧,哥们睡得多勤奋。

第五十二章 圣旨到

    半天的时光很快过去,方老爷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邀请众宾客到酒楼用饭,众人正待举步,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大街的北头传来,大伙转头一看,见一人一马,正疾驰在大街上,由远及近,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背着一方用布包起来的长匣,长匣之外斜斜插着一支红翎,众人见到骑士身后的红翎,纷纷大惊失色,众所周知,这支红翎在华朝代表着十万火急的军报,此时出现在京城,莫非突厥大军已经南下了?

    骑士显然已驭马奔跑了很长的路程,人已经快虚脱了,马嘴也不停往外冒着白沫,可他进了京城马速仍是丝毫未减,边跑边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喊着:“紧急军报!突厥退兵了!突厥退兵了!”骑士一路高喊着,绝尘往禁宫方向驰去。

    众人闻言先是呆楞了片刻,既而大喜过望,高声欢呼,稍稳重点的人纷纷额手称庆,直叹老天保佑。骑士所过之处,一些商铺和住户竟然放起了炮仗庆祝起来。

    胖子冲上前来,激动的狠狠拍着方铮的肩膀,拍得方铮一趔趄,“方兄,成功了!你献的计策成功了!哈哈,你可为我华朝立下了不世的功勋呀!”

    长平公主也跑过来,激动的在方铮手臂上又掐又打,欢喜得竟恨不得活活打死方铮才好。

    方铮被这两兄妹折腾得直咧嘴,大叫道:“停!住手!再打就没命了!”

    胖子和长平这才住了手,眼神却炽热而崇拜的盯着方铮,盯得方铮头皮麻麻的……

    “刚刚那人只说突厥退兵了,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的计策奏了效?没准是突厥可汗自己不想打了,所以才退了兵呢。”

    胖子瞪着他道:“如果你是突厥可汗,率二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无敌于天下,这种时候你会退兵吗?”

    方铮老老实实回答道:“不会,最少也得打到长江以北才够本呀。”

    “这不就得了,”胖子白了方铮一眼,“如今突厥大军占了绝对优势,若非草原后方有了变故,以突厥可汗的性子,怎会无缘无故退兵?由此可断定,定是那冯仇刀在草原上得手了。”

    方铮一想也是,嘴上却仍是不服软道:“也许那突厥可汗是个傻子呢……”

    胖子闻言懒得理他了,站在一旁的方老爷听了个稀里糊涂,凑过来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献的计策,不世的功勋之类的……”

    长平闻言乖巧的将方老爷拉到一边,眉飞色舞的跟方老爷述说着前因后果。

    …………

    “什么?!退突厥大军的计策是你献上朝廷的?”方老爷听了以后大吃一惊,怔怔的望着方铮,一动不动。

    长平在一旁得意的笑,仿佛这个功劳是她想出来的一样……

    “爹,孩儿只是胡乱说说,没想到胖子……呃,福王殿下当真了,呵呵,呵呵……”方铮干笑道。

    方老爷使劲摇摇头,似乎认为刚刚听到的都是幻觉。想开口骂他几句,又不知从何骂起。

    以前那个败家儿子脱胎换骨这他知道,可方老爷却没想到脱胎换骨也太彻底了,不再败家就不说了,他还参与到了军国大事中去,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让他立下这泼天的功劳,方老爷年纪大了,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抚着胸口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直喘粗气。

    方铮三人见状吓坏了,老爷子不会被吓出什么好歹来吧?三人赶紧上前,帮着抚胸摩背顺气,半晌,方老爷才平静下来。

    对外界众人欣喜的欢呼嘈杂声置若罔闻,方老爷使劲盯着方铮,不发一语。

    方铮在方老爷的注视下,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转念一想,我心虚什么呀?一没偷二没抢,又没做错事,我干嘛心虚?于是方铮昂然抬起头来,与方老爷平静的目光对视着。

    胖子与长平见这父子二人之间气氛沉默,他们也不敢出声,兄妹俩互视一眼,长平娇俏的吐了吐舌头,朝胖子做了个鬼脸。

    约莫盏茶时辰后,方老爷终于缓缓开口:“铮儿,你将来的成就必将远远超过为父,很好。”说完方老爷笑了,一句“很好”似乎包含了老人对孩子的无尽褒奖,方老爷的表情,欣慰中仿佛带着几分落寞,似是为儿子的争气欣喜不已,又似乎在悼念着渐渐逝去的,属于他的那个时代。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旧人的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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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方铮躺在小院的屋子里,嘴里哼着江南小调,小绿在旁一片一片的剥下橘子,喂到方铮的嘴里。——自从小绿知道方铮为她的事情奔忙求告后,芳心大是感动,对方铮也愈发好了起来,虽然仍是一副冷淡模样,可比以前懂情趣多了,比如现在这样喂方铮吃橘子,换了以前,打死她也不会干的,现在她做起这些事来却自然之极。

    如玉斋开业后,生意火爆,当天的收入便超过了五千两银子,方铮知道后大喜,暗自赞叹自己眼光独到,聪慧无比。像方大少爷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是不会安份的守在店铺里。

    于是他堂而皇之的做起了甩手掌柜,将如玉斋的一大摊子事丢给了凤姐,方大少爷却悠哉悠哉的回家继续做他的大少爷。明道书院派人送了信,由于突厥大军已退,三日后书院恢复上课。

    也就是说,方大少爷能悠哉的日子不多了。

    找点什么事做呢?无聊的方大少爷郁闷不已,这年头没电影院,没卡拉OK,也没酒吧,古代人的娱乐生活单调乏味至极,无非就是赌博,斗蛐蛐儿,玩鸟之类的。这些东西玩久了也无趣。

    “小绿呀,会唱歌吗?”

    “少爷,奴婢不会唱。”

    “怎么能不会唱歌呢,来,哥哥教你唱,嗯,唱个欢快点的……”

    “还是少爷你唱吧,奴婢在旁边听着。”

    “好,我先唱,多唱几遍,等你记住了,再唱给我听,听着啊……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唱到一半,忽然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孙管家满头大汗神情惶急的跑了进来。

    方铮皱了皱眉,这老头怎么回事?以前挺温和的呀,怎么现在这么粗鲁了?

    孙管家气喘如牛,汗都顾不上擦,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快……快!门口,……圣旨……”

    方铮不满道:“孙管家,你今儿怎么啦?话都说不顺,先坐下,喝口水,顺顺气,想好了再说。”

    孙管家摆了摆手,扶着腰深呼吸了几口气,急吼吼道:“少爷,快去大门口,皇宫来人了,叫您去门口接圣旨呢,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门口摆好香案等着您了,您快点儿!这事耽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铮闻言一楞,圣旨?我跟皇帝不熟呀,他没事给我下旨干嘛?

    孙管家见方铮还在发楞,急得直跺脚:“哎呀,少爷,别楞着啦,快去接旨呀!”

    方铮回过神,赶紧从床上弹起来,衣服都没换就出去了。

    孙管家在后面跟着,嘴里还直嘟嚷:“咱方家这么多年,皇上还从没给咱家下过旨意呢,也不知这是道什么旨意……”

    方铮一路急跑,来到方府大门口一看,嘿,瞧这排场!只见大队的军士分两列左右静静伫立,鲜衣亮甲,满面肃然,为首的是一位太监,眼睛半阖着站在香案前,烟雾缭绕之中,远远望去,就跟庙里供着的三清道君似的。

    太监身着绛色太监服饰,左手执拂尘,右手高高托着一束黄色丝绢,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圣旨了吧。

    方老爷和夫人正恭谨的垂手低头站在那位太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方老爷身后静静跪着一两百号方府的下人,整个场面肃穆而凝重。

    方铮走上前去,悄悄扯了扯老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爹,这怎么了?圣旨下给谁呀?”

    方老爷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半阖着眼仿佛在打瞌睡的太监听见响动,双眼睁开,见到了方铮,转头向方老爷投去询问的眼光。

    方老爷拱手道:“这位公公,他便是草民的犬子,方铮。”

    太监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清咳了一声,肃然道:“方铮,跪听圣旨。”

    方铮左右望了望,见大家都跪着,连方老爷和夫人也跪了下来,他只好不情愿的一撩长衫下摆,跪在了地上。

    太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圣旨慢慢展开,清了清嗓子,以特别别扭的尖细嗓音高声道:“诏曰:金陵方铮,年未及弱冠,然才思过人。于突厥犯边,大华国难之际,献退夷之策,力挽狂澜,拯万民之性命,扶华夏之将倾,朕甚嘉之,故赐方铮同进士出身,封忠勇伯,食邑五百户,授右散骑常侍,并许禁宫行走,尚吾天颜。其父方存义,教子有方,使成奇功,赐黄金千两,丝帛二百匹。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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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明天结束第一卷,后天开始第二卷(这句是废话)。第二卷的主要内容是官场,有方大少爷参与的官场,可以想象是如何的鸡飞狗跳。

    下周编辑大大给哥们安排了历史类的重点推荐,在此向五组的编辑大大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下周起,哥们要爆发了,保证一天最少2更。请各位推荐,收藏支持。

第五十三章 方少当官

    太监将圣旨念完,双手小小心心的将圣旨对折,捧到方铮面前,脸上堆满了笑,道:“方伯爷,请您接旨吧。”

    方铮被这一长串的“之乎者也”弄了个云山雾罩,根本一句话都没听懂,见太监将圣旨捧过来,方铮只好接过,学着电视里的唱喏道:“草民方铮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赶紧道:“方伯爷,如今您是钦封的伯爵之尊,朝廷已造册在案,往后可再不能自称草民了,切记切记呀。”

    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伯爵了?方铮依稀听出好象是因为退突厥军的事,皇帝封了他个什么爵位还是官位的,可当初献计的时候不是跟胖子说好了不当官的么?莫非这小子忘了?

    方老爷见机得快,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的塞在太监的手中,并笑道:“公公辛苦了,这点小意思,公公请收下,图个喜庆。”

    那太监动作熟练的将银票拢入袖中,笑眯眯的道:“咱家恭喜方老东家,恭喜方伯爷,方伯爷从此可是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呀。”

    方老爷闻言捋须大笑,道:“多谢公公吉言了。”

    太监于是命军士将做好的朝服,禁宫腰牌和封爵诰券等送上来,然后与方老爷和方铮告辞离去。

    太监走后,方家的下人们互相望望,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方老爷抚着长须开怀大笑,方夫人高兴得使劲揉弄着方铮的脑袋,众下人欢呼过后,纷涌到方铮面前,将方铮抛起抛落,吓得方铮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别扯裤子!谁,谁耍流氓呢……”

    方老爷出奇的并没有阻止方府众人,只是含笑欣慰的望着方铮。方夫人欢喜过后,早已背过身去,偷偷拭着眼泪。

    方铮被抛了个晕头晕脑,下地之后,半晌才站稳。

    趁着众人稍微平静,方铮凑到方老爷面前问道:“爹,皇上到底封了我什么呀?刚刚那位公公念得太快,孩儿没听清楚。”

    方老爷微笑道:“没听清楚?怕是你没听懂吧?铮儿,以后要多读书,你已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有钦封的爵位,再像以往那般不学无术,丢的可是你自己的脸啊。”

    方铮尴尬的笑,唯唯称是。

    方老爷解释道:“皇上赐你同进士出身,就是说以后你是有功名的人了,封你为忠勇伯,就是伯爵,而且授你右散骑常侍,明白吗?”

    “散骑常侍是个什么官儿?几品?”

    “我朝散骑常侍是个虚衔,五品,随侍在皇上身边,给皇上提一些建议,虽无实权,可位置十分重要,铮儿,你可要用心当差啊。”

    “随侍在皇上身边的,不都是太监吗?”电视里面经常就是这么演的,那些屁颠屁颠跟在皇帝后面的,不都是上无毛,下无根的太监吗?皇帝不会要本少爷挥刀自宫去侍侯他吧?

    “不得胡说!”方老爷瞪了他一眼,“散骑常侍是文官,不是太监。”

    方老爷看了看天色,然后叫来孙管家,“今日乃我方家之大喜事,叫下人准备准备,老夫要去祠堂拜祭先祖。”

    于是,准备好祭祀的牲畜,火烛等物事后,方家三口在方老爷的带领下,进祠堂拜祭了方家的列祖列宗,方老爷跪在祠堂里老泪纵横,告慰祖宗在天之灵,方家数代经商,终于出了一位当官的,实在是祖宗保佑云云。

    众下人面色肃然的分两列跪在祠堂外,孙管家和刘管家分别跪在祠堂门外左右,两位为方家呕心沥血操劳半生的老人,此刻像个孩子似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方家香火传承十数代,祖上从未有人出过仕,不是务农就是经商,于社会地位来说,方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被踩在最底层的。如今方铮为方家争了一口气,不出意外的话,从此以后方家便能堂而皇之的跻身上层富贵人家,真正实现有钱有权的上层家族模式,方老爷和方夫人,甚至连家中一两百号下人,他们的身份都将因此而水涨船高,在外面再也不必顶着别人蔑视的眼光了,这一天,对方家来说,是脱胎换骨,令人精神振奋的一天。方家终于一步跨越了从商贾到官宦之家的转变。

    拜祭过后,方老爷大手一挥,命人关上府门,方府所有下人全部聚集,每人赏银五两,允许喝酒狂欢,不醉不归。

    方府上下顿时沸腾了,这一天,方家没有请任何客人,自方家三位主人以下,喝酒庆祝的全都是府里的下人,方老爷还临时调来了邀月楼一半的厨子,众人纵情吃喝欢笑,从下午一直闹到深夜。

    整个方府都醉了。方老爷醉得最厉害,喝得几乎不省人事,被下人搀扶回房时,嘴里都还喃喃念叨着“祖宗保佑,方家中兴……”

    方铮则比较滑头,下人们过来敬他酒时,时常偷奸耍滑,能赖则赖,所以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时,他才喝了个五六分。见大家都醉了,方大少爷贼兮兮一笑,回去睡觉了。

    建武十二年六月,北方军报传来,冯仇刀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打扮成突厥人模样,由陕甘入草原,一路刀光剑影,屠戮灭绝突厥小部落数十个,并一路故意放出风声,说他们是突厥新立可汗默啜的部下,奉新可汗之命,接管草原上的所有部落。

    两万人一直打到突厥王庭黑沙城附近,冯仇刀方才掉头便走,从草原奔赴沙漠,再经由丝绸之路辗转回到了华朝。

    留守草原的默啜,在探听到竟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大肆屠杀突厥人时,急怒交加,尽起两万大军追杀冯仇刀所部,所幸冯仇刀抽身较早,待突厥人追来时,冯仇刀早已率军远遁沙漠了。

    正在攻打华朝城池的突厥可汗骨咄禄果然中计,听闻他的弟弟默啜已自立为可汗,还屠戮了数十个部落的老弱妇孺,大为恼怒。

    而突厥大军的军营也因为细作四处散播谣言,导致军心不稳,得到草原上传来的确切消息的当晚,便有三四处军营哗变,骨咄禄见此情形,立即放弃了原定对华朝的攻打计划,率领突厥大军全速赶回草原,准备“镇压”其弟默啜的反叛。

    至此,方铮的退突厥之策完全成功了。

    此役,冯仇刀所部屠戮突厥部落的老弱妇孺不计其数,而他带入草原的两万精锐也损失不少,突厥部落中,纵是妇孺亦精于骑射,当冯仇刀所部踏入大华国境时,仅剩六千余人。

    军报传到京城,全城欢呼,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互相庆贺,而率领孤军深入草原的冯仇刀被百姓们交口传颂,成了民族英雄。

    不知是谁打听到的消息,此次退敌之策,乃方家商号那个败家子,方太岁所献,并且那个败家子已被皇上封赏爵位,入朝为官。大家纷纷惊疑不已,特意找了方家店铺的掌柜伙计们打听,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百姓们顿时好评如潮,就连方铮以前那些斑斑劣迹,也被夸成了年少不羁,有雅士之风,富贵之相。

    此时方铮正坐在胖子的王府后殿里,与胖子两人喝酒聊天。

    这些日子方府的大门都快被人挤塌了,有巴结的,有送礼的,也有说媒的,大家都知道,方家出了个争气的儿子,离飞黄腾达不远了,此时不巴结讨好,更待何时?特别是以前有三家欲将女儿嫁给方铮的商号东主,更是死乞白赖的缠着方老爷,要求马上将女儿嫁过来。

    这些人令方铮头疼不已,几天都没迈出过大门一步,今日终于受不住了,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出来后方铮马上就来到了福王府找胖子。

    “我说胖子,你安的什么心呐?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想当官,你父皇要赏赐我的话,给些金银珠宝,绝色美女不就行了,何必让我当什么官呢?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做官的料吗?”方铮滋溜喝了口酒,瞪着胖子不满的道。

    “呵呵,父皇一定要让你做官,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亲自去跟我父皇说说?反正如今你是散骑常侍,可以随时进宫面圣的。”胖子笑得很得意,像只偷了一百只鸡的胖狐狸。将方铮拉入朝中为官,这小子在幕后出力不少。

    “得了吧,你父皇还不立马砍了我脑袋呀。”方铮翻了翻白眼。

    “方兄,为什么不试着为国出点力呢?就算你不稀罕高官厚禄,能为百姓出点力有什么不好?你知道你出的这条计策,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如此抗拒做官呢?”

    “胖子,今儿我跟你掏心窝子吧,实在是……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方铮左右瞄了瞄,四顾无人,这才凑到胖子耳边悄声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啊……”

    胖子闻言一楞,还没反应过来,方铮立即换上一副无赖的嘴脸道:“哎,你可别去告密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出了这个门,我什么都不认的。”

    胖子略一思量,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怕这个呀……”

    胖子接着道:“你真是白操心了,只要你别犯谋逆篡上的大罪,说话做事小心一点不就没事了嘛,我父皇自从登基到现在十二年了,杀的朝廷官员都是罪当至死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在么?就你这样的,能犯得了什么大罪不成。”

    方铮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高兴道:“什么叫就我这样的?这话什么意思?”

    胖子笑眯眯的,“意思是说,就你这样的,借你个胆子也犯不了大罪,顶多就贪点银子,道德败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方铮微眯着眼,“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味儿呢?别人有本事的都是治国平天下,没本事的庸庸碌碌,平凡一生,我倒好,连作奸犯科的本事都没有?”

    胖子大笑,“方兄,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本事大得很呢。”

    接着,胖子语气沉重的道:“方兄,你以前也跟我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今华朝内忧外患,遍地疮痍,朝中大臣多是碌碌无为,明哲保身,地方大员鱼肉百姓,贪墨成风,外面突厥虎视耽耽,父皇每每思及至此,忧心如焚。方兄,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就当帮帮我,行吗?好好的做官,尽力帮我父皇,帮华朝百姓做点事情,行吗?”

    方铮沉默着,他觉得一切都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少爷我的梦想是做个纨绔子弟呀,怎么一眨眼竟然当官了?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呀,就只是出了一个歪点子,古代人十年寒窗苦读,费尽艰辛上京赶考,还不一定能考中,凭什么我几句话就捞了个五品官儿,外加一个爵位?这官儿来得也忒容易了吧?真为那些秀才举人不值。

    既然这官儿已经封了,退回去也不太合适,那就当着吧,少爷我怎么着也该算是个进步青年,有人乐意送官,我干嘛不乐意当?再说,如玉斋开业那天胖子对方铮说的那番话,方铮已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不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他都不得不当这个官儿。世事往往便是这样,有时候临到头上,自己再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拒绝,个人的意志在事物的发展趋势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是奋起反抗,还是默默享受?以方大少爷的性子,答案似乎不用选了。

    想到这里,方铮打定了主意,笑眯眯的道:“胖子,我先问一下啊,当官儿,一个月多少工资?哦,我的意思是多少俸禄?说好了啊,少了我可不干,唉,我实在是个没原则的人……”

    胖子闻言知道方铮已经答应做官了,不由大喜,拍着方铮的肩膀大笑道:“以你家的财力,那点俸禄怕是入不了你的法眼,我父皇让你当官还有个好处,全天下的官儿都可能贪墨,惟独你不可能贪,因为你家实在是太有钱了,别人送的那点银子,在你面前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手。”

    方铮也笑,“是啊,不过我当官有个坏处,如果别人对我使美人计,我想我很快便投降了……”

    “……”

    (第一卷结束,敬请各位看官看第二卷,试看方大少爷如何将朝堂官场搅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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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结束了,心里很有些感慨,将近18万字,我这一辈子还没码过这么多字呢。自豪啊,不管大家喜不喜欢这本书,我觉得自己算是很尽力了。

    感谢书评区里各位朋友鼎力支持,有不少已是这本书的铁杆书友,让我很感动,对我来说,你们的关注似乎是我自愿背在身上的一份责任,码字的时候经常就想啊,不能让人失望,我得多费点脑子,码一些精彩的章节出来,不然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读者。

    第二卷明天开始,官场这东西我不是太了解,但我会试着以主角方铮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古代的官场,也会尽力将情节写得轻松一些,谁说官场就必须一本正经?从古至今,官场上发生的那些荒诞搞笑匪夷所思的事情,比民间更多。

    罗嗦了这么多,所幸这是公众免费的章节,其实今天我本来想在作品相关里面单独写一篇卷尾感言的,可是我这人太懒了,干脆就发在这里算了吧。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第二卷即将开始,我们一起来完成它。

第五十四章 进宫面圣

    建武十二年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这天下午,一位小黄门奉了圣谕来到方府,命方铮入禁宫面圣。

    一听方铮要进宫见皇上,方府上下顿时忙活开了,方家这么多代家主,不是务农就是经商,何曾见过传说中的龙颜?如今少爷飞黄腾达,以后要见皇帝就跟去茶馆听说书一般容易,方家,以后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商贾人家了。所以,下人们脸上喜气洋洋,一时间套车的,喂马的,给方大少爷换朝服的,忙得一团糟。

    方夫人对这乱糟糟的场景很不满意,于是她拿出了当家的气势,忝为进宫面圣筹备工作组的现场指挥,“小五,去西院召集护院,叫他们在大门外等着,福贵,去套车,选那辆新做的双马车,少爷有爵位,以后少爷出行都得用双马车,兰儿,叫丫鬟端水给少爷洗脸,小绿,给少爷换朝服……”

    方铮苦着脸,任一群人在他身上施为,“娘,这个……不用这么隆重吧?不就是见皇上嘛……”

    方老爷在旁脸色一变,呵斥道:“闭嘴!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有官有爵的人了,说话怎么还不长点心眼儿?说得轻巧,你知道整个华朝能见着皇上的有几个?没见过你这么不长脑子的人!以后要谨言慎行知道吗?不然会给你自己,也会给咱方家惹祸,懂不懂?”

    挨了方老爷劈头盖脸一阵训斥,方铮蔫了,无奈的闭上嘴。小绿在旁抿嘴轻笑,她手脚麻利的给方铮换着朝服,小绿的父亲曾是朝廷武将,所以对朝服的穿戴并不陌生,很快便换好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贼头贼脑,形容怪异,方铮觉得很不满意。怎么说呢,朝服倒是挺合身,可穿朝服的这个人就不咋地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一只猴子穿上了衣服在唱大戏,模样滑稽之极。

    唉,我实在是不适合当官啊。方铮望着镜子感叹不已。

    “瞧,少爷穿上朝服威风八面,官威十足,不愧是文曲星君下凡,将来少爷说不定会出将入相呢。”下人们马屁如潮,拍得方大少爷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就当他们说的是真的吧,我现在很帅,我现在很帅……方铮在自我催眠中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这辆马车是方夫人亲自监督打造的,以方铮的伯爵爵位,有资格乘坐双马,所以马车用料讲究,材质上等,拉车的马都是买自大宛的良驹。

    方伯爷出行,场面豪华,护院家丁前呼后拥,小五面带得色昂首挺胸,护院们身着统一的武士服饰,威风凛凛。一行人浩浩荡荡在京城中招摇过市,引得路人注目不已。

    “排场太大了,这跟少爷我平日低调做人的风格很是相悖啊,这样不行,严重脱离群众嘛。”方铮暗暗摇头,掀开车帘叫来了小五:“跟护院们说一声,以后别再跟这么多人出来了,少爷不喜欢。”

    小五纳闷道:“少爷为何不喜欢?少爷当官了呀,理当如此。”

    方铮怒道:“闭嘴!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么多废话!你瞧把那些护院给得瑟的,一个个人模狗样,洋洋得意,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尽顾着看他们,少爷我这么帅的美男子她们楞是没看见!你去告诉他们,叫他们以后低调点!”

    小五恍然大悟,原来少爷是嫌护院们抢了他的风头啊。

    马车在禁宫的西安门前停下了,再往里走,便是禁宫范围,闲人别说进去,便是在外面多站一会儿,都会引来军士们的呵斥。

    方铮下了马车,命小五和护院们在原地等着,他整了整朝服,正了正官帽,昂首走向宫门。

    递上腰牌,军士仔细检查过后,西安门的侧门打开,方铮施施然走了进去。

    穿过内宫诸库诸监,来到内皇城,内城门口,早有小黄门奉了皇上口谕,站在城门外等着方铮。

    方铮一路不敢多看,跟着小黄门左弯右拐,来到了御书房。

    领路的小黄门示意方铮站在门外等候,然后他一撩拂尘,在门外跪下恭声道:“皇上,方铮方大人来了。”

    书房内隐约传来一声“嗯”,小黄门站起身,向旁一闪,朝方铮高声道:“皇上宣方铮方大人觐见——”

    方铮赶紧低着头跨过御书房的门槛,头都不抬便朝着正前方,跪在了猩红的地毯上,大声道:“微臣方铮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

    “行了,磕头都没磕对方向,看清楚了再磕。”耳边传来隐带笑意的声音。

    “啊?”方铮下意识抬头,见正前方横着一张大大的书桌,可桌后空无一人,刚刚的声音是从方铮的左边传来的。

    方铮一扭头,发现左侧的书架旁,一位身着明黄常服的老人一手拿着书,正含笑看着他。

    真尴尬呀,头一回进宫便出了丑,这让胖子知道了还不被他笑死?

    方铮身都没起,挪着膝盖转了个方向,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微臣方铮叩见皇上,吾皇……”

    “平身吧,别说些没用的话,世间有谁能真正万岁?”皇上的口气虽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这皇上怎么老不让我把话说完呢?方铮郁闷的起了身。

    “方爱卿,抬起头,让朕看看你。”

    方铮闻言缓缓的抬起了头,尽量保持平静的直视着皇上。

    皇上仔细打量着方铮,眼前这位少年,说英俊嘛,勉强说得过去,可总带着一股子贼头贼脑的味道,目光虽然看似有灵气,却缺了一些稳重,整个人透着油滑市侩。

    方铮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皇上,只见这位老人面色沉静,一双鹰眼锐利有神,似乎能洞穿每个人的内心,锋芒内敛而不露,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而且……而且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哟,原来是您呀老爷子,”方铮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认出来了,他不就是上回在胖子家门口碰着的那位吗?没想到他竟然是皇上,难怪他曾说是胖子的长辈呢。

    “老爷子?”皇上脸色怪异的道,接着他爽朗一笑,“老爷子就老爷子吧,哈哈,朕可不就是老爷子嘛……”

    方铮这才惊觉说错了话,赶紧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道:“臣……惶恐!啊,错了,臣,知罪!”

    “哈哈,平身吧,你这年轻人倒也有趣。”皇上似乎心情不错,没跟他计较称谓的事。

    “跟朕说说,你是如何想到退突厥之计策的?你对突厥可汗骨咄禄与其弟默啜的了解,可谓丝丝入扣啊。一步一步竟然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跟朕说说,你怎么算得这么准?”

    这皇上该不会以为我是摆摊算命的吧?那是算出来的吗?

    “回皇上,微臣其实是由于小时候的事受了一点启发。微臣小时候淘气,时常趁着父母上班……呃,出门之后,溜出去找邻居家的小子一块玩儿,可邻居家那小子人品不好,玩着玩着我俩便打了起来,那小子长得特壮实,我打他不过,又忍不下这口气,于是便溜到他家跟那小子的哥哥造谣,说他弟弟在外面四处说他的坏话。他哥哥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听我这么一说,立马将那小子给提了回来,狠狠揍了他一顿,我呢,呵呵,被他哥哥奖了一块糖……”

    “什么?你那退敌之策……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愕然道。

    方铮不好意思的挠头,“也不完全是,我小时候太过顽皮,受了欺负总能想到法子找回来,呃,这些法子不算光明正大,不过都达到了目的。”

    “你可真是……”皇上哭笑不得,沉吟了半晌,似乎想找个什么词儿来夸奖方铮,可又找不着,踌躇不已。

    或许我的优点太多了,皇上一时无从夸起吧,方铮得意的想着。

    “你的法子虽说失之光明正大,但有用之极。《孙子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看你未曾读过兵书,却也歪打正着,朕只能说你运气好,让你蒙中了。呵呵。”皇上捋须微笑道。

    皇上这话让方铮颇不满意,这是运气吗?这是智慧呀!整个华朝除了我这个聪明绝顶的脑袋,谁能拥有这样高的智慧?

    不过人家是皇上,他怎么说都行,我敢拿他怎样?

    方铮闷闷的称是,“这全是托皇上的鸿福齐天和慧眼识人,我华朝方才转危为安,吾皇万岁万……”

    “呵呵,行了,别拍马屁了。”皇上笑得挺开心,看得出他对方铮的印象不错。

    “朕今日召你进宫,不为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你,呵呵,你是京城方家的独子?”

    “回皇上,是的。”

    “听说你今年十八岁了,尚未娶妻?十八岁未娶妻的可不多见呀,为何不娶?”

    这老头挺八卦的。

    “回皇上,突厥未灭,何以家为……”方铮想在皇上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因公忘私的一面。

    “你们家的产业很大啊,呵呵,连朕这个身处深宫的皇帝都听说过你方家的名号。”

    方铮闻言心一提,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他想打我方家产业的主意,这老头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皇上,我家产业不大,真的不大。每年只是略有盈余,赚的这点银子要给朝廷交税,还要养活各个店铺上下几千个掌柜,帐房,伙计,剩下的就没几个子儿了,就连我家吃饭,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吃得上一顿肉,真的。”方铮愁眉苦脸的哭穷。

    皇上是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方铮的伎俩,他见方铮装模作样的苦着脸,眼珠子还不停的滴溜溜转动着,不禁乐得哈哈大笑:“你放心,朕没打你家产的主意,你是我华朝的功臣,自古也没有皇帝谋夺臣子家产的道理,那是昏君才干的事。”

    方铮一听这话放下了心,笑眯眯的说着场面话:“皇上误会了,臣家中虽然没什么钱,可臣是忠臣,只要朝廷需要,我方家二话不说,要多少给多少。”

    皇上闻言似乎有了兴趣:“哦?真的吗?”

    方铮此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嘴贱呐!好好的表这态干嘛?这不给自己找事儿吗?万一皇上真找他要银子,他是给还是不给?——不知道一百两够不够?

    见方铮涨红了脸,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皇上哈哈大笑,这个臣子的能力如何他还不知道,不过他却能让自己开开心心,龙颜大悦,看来将他提到自己身边的决定是对的。

    过了一会儿,皇上笑够了,这才道:“方爱卿,朕决定,以后准你每日上朝参议政事。本来呢,四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上朝的,而你只是个五品的散骑常侍,品级还未到。不过凡事有特例,朕特许你上朝,方爱卿,你可得给朕好好表现哦。”

    真让那冯仇刀给说中了,方大少爷如今可不就是进了朝堂,位列臣班了?不过,想要方铮去跟那些朝中奸臣掰手腕儿,冯仇刀可是打错了算盘,哼哼,少爷我不去害人便算是给社会做贡献了,与奸臣斗法?想都别想!没准少爷我自己将来都是个奸臣呢。

    方铮忙跪下谢恩:“微臣惶恐……啊!错了!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

    皇上再一次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行了,没别的事了,你退下吧,以后别老喊万岁万岁的,朕不爱听。”

    嗯,这老头还没老糊涂,“万岁”这俩字糊弄不了他。自古多少炼丹求长生不死药的皇帝,都是让“万岁”这俩字给害的,大臣们念得多了,他便以为自己真的能万岁,有这么个傻不楞登的皇帝,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微臣告退。”方铮面向皇上,弯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快走出御书房大门时,皇上忽然叫住了他,冷不丁道:“方爱卿,朕听说,你与我长平公主相交甚密?”

    “啊?”他是怎么知道的?方铮心里一惊,冷汗霎时冒了出来,皇上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回皇上,微臣与福王殿下,长平公主都认识,确实比较熟。”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上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出了门方铮还在冒着汗,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太有道理了。做皇帝的这会儿跟你说说笑笑,你却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立马便翻脸。然后命人将你射在墙上,——用弓箭。

    可是,皇上问他与长平公主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随口问问,还是暗含警告,以后离他女儿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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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愉快,可怜哥们今儿一天待在家里,码了一整天的字,累得双手直抽抽……

第五十五章 太子

    天威难测呀,方铮感叹着,难道当皇帝都喜欢故弄玄虚吗?有什么话你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就完了,说得含含糊糊的,搞得下面的人胡乱猜疑,弄不好还因为将皇帝的意思理解错了,被砍了脑袋,何必呢?死得冤不冤?

    方铮朝宫门方向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大胆!你是何人?见了太子殿下为何不行礼?”

    方铮一楞,抬头一看,已快走到内城门口了,面前站着不少人,一群太监宫女正簇拥着中间一位身着暗黄色龙袍的年轻人,这位年轻人眼神阴森,高鼻梁,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电影里演的大反派似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特别是当他的眼睛望着方铮时,方铮觉得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令他感到莫名的战栗。

    强忍住内心不舒服的感觉,方铮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微臣右散骑常侍方铮,见过太子殿下。”

    旁边的太监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大胆!见太子要行跪拜礼,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你是怎么当的官?来人呀……”

    “退下。”太子将那位大呼小叫的太监挥退,然后走到方铮面前,微笑道:“你便是方铮?孤听说过你,你是我华朝的大功臣,孤要代天下的百姓们谢谢你。”

    太子的话说得很谦虚,态度也很温和,可方铮心里却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天生的,往往第一印象便决定了将来是友是敌。

    “微臣万不敢当,真正的功臣,是那些潜入军营的细作们,和突袭草原的勇士们,微臣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算不得功臣的。”

    “方大人何必自谦,此次若无方大人献策于朝廷,我大华之江山或许早已沦陷突厥铁骑之下,百姓亦将苦不堪言,如今国土得以保全,百姓得以安居,全赖方大人之功也。”

    这家伙吊书袋子有完没完?方铮心中颇不耐烦,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岂敢岂敢……”

    太子见方铮跟他说话敷衍以对,眼中闪过几分恼怒之色,面上却带着微笑道:“孤便不打扰方大人的公务了,方大人请便。”

    方铮闻言赶忙拱了拱手,道:“如此,微臣告退了。”

    说着也不待太子表示,急急忙忙欲转身就走。

    太子却忽然叫住了方铮,微笑道:“方大人,前段日子听说秦淮河的嫣然姑娘被你赎身,现在你是大小登科,双喜临门,孤这里倒要恭喜你了。”

    方铮一楞,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哎呀,古代人说话怎么老是弯弯绕,说点大白话不好吗?

    方铮躬身一揖道:“多谢太子殿下。”说完片刻不敢停留,转身便走。

    望着方铮远去的背影,太子面上浮起几分狠厉怨毒之色,看得他身旁的太监浑身颤栗。

    走半路上方铮这才想起来,嫣然以前待的那艘画舫是太子的产业呀!还是胖子不惜与太子翻脸,才将嫣然赎了出来。难怪太子跟我提嫣然,莫非他想要我承他这个人情?

    哼!做梦!是我的女人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女人还是我的,谁的情都不承。

    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方府门口一片灯火辉煌,中门洞开,五十多个下人排成两列,静静的站在门口,神色肃穆的直视前方。哇,今日这些人的素质很高啊,当了官就是不一样,以前何曾见过他们如此态度端正的迎接过本少爷?

    方铮见状大是感动,瞧大家对他多么恭敬,这么晚了还列着队等着他,冲这份心意,就该打赏。

    方铮下了马车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散碎银子,见人就给,见人就给……

    众下人惊喜感激不已,纷纷躬身称谢。

    小五上前拉了拉他,“少爷,等会儿,好象不对……”

    方铮没理他,见人就给,见人就给……

    这时孙管家从里面走出来,朝众人道:“你们散了吧,吃饭去。”

    众人得了赏赐,眉开眼笑的散去了。

    方铮一楞,接着有些不高兴了,干嘛呀?有这么迎接人的吗?刚给完银子,少爷我还没进门呢,大家怎么就散了?

    孙管家说完话,一抬头看见了方铮,赶紧凑上前来殷勤道:“少爷,您回来啦。”

    方铮指了指下人们的背影,不满道:“这怎么回事?我还没进门呢,人怎么就走了?他们不是迎接我回来的吗?”

    孙管家道:“少爷误会了,方才太子殿下派了人过来送礼,老爷说太子乃一国储君,应该开中门列队迎接,所以……”

    闹半天这些家伙不是迎接少爷我的?方铮一时悲愤莫名,追上前去大声嚷嚷道:“把银子还我!”

    …………

    偏厅中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品,方老爷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方夫人正一脸喜意的翻看着礼单。

    见方铮进来,方夫人迎上前去,高兴的揉了揉方铮的脑袋,又一想儿子已是有官有爵的人了,这种动作不太妥当,于是轻轻抚mo了他脑袋几下。

    “铮儿,你今日才第一次进宫面圣,太子殿下就派人将礼品送来了,我的儿子就是厉害,连太子殿下都刻意结交。”方夫人喜滋滋的道。

    方铮随意看了看礼单,一看吓一跳,太子殿下还真大方呀。东海的珍珠,南海的珊瑚,成箱的金锭,堆成山的丝绸布帛……这些东西若是折算成银子,约莫有个二三十万两。

    这位太子到底想干嘛?有这样拉拢人的吗?太看不起本少爷的人格了!本少爷岂是那种轻易被拉拢住的人?

    “孙管家,叫人将这些东西搬到库房去。”方铮大声吩咐着。

    方老爷皱眉道:“铮儿,你以前认识太子殿下吗?”

    “不认识。”

    “那他为何送你如此贵重的礼品?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无功不受禄,这礼品收不收,你可得想好啊。”方老爷含蓄的点了方铮一句。

    “爹,没事的,收便收了,再说若是现在退回去,只怕铁定会得罪太子,还不如留着,他送得安心,我收得快乐,呵呵。”方铮大大咧咧道。

    “铮儿,你如今既已为官,言行进退之间,可得思虑仔细,切莫误了前程。”

    方夫人在一旁惊讶道:“原来太子殿下送礼是有内情的?铮儿,这……不妥吧,还是别收了,想个法子退回去吧,咱家又不缺钱。”

    “娘,没事的,先放在库房里吧,孩儿自有计较。”方铮自信满满的道。

    吃进嘴里的东西,本少爷怎么可能吐出来?太子送礼甭管什么目的,少爷我都照收不误,收礼不办事的人,我又不是第一个……

    “铮儿,今日面圣,皇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在皇上面前没有胡闹吧?”方老爷担心的望着他。

    “没有,我觉得皇上挺喜欢我的,真的,没准他还想收我做女婿呢。”

    “口没遮拦!当心祸从口出!”方老爷斥责道。

    方铮随口道:“对了,爹,皇上说,从明天起,许我每日上朝参议政事……”

    “哦?此话当真?”方老爷和夫人欣喜的互望一眼,“想不到我儿受圣眷如此之隆,铮儿,你可得好好当差,莫让皇上失望啊。”

    “孩儿的意思是……”方铮抬头偷瞧了老爹一眼,“……若是跟皇上说,孩儿不想上朝,不知皇上会不会同意……”声音越说越小,显得很是心虚。

    “为何?”方老爷皱起了眉。

    “孩儿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如此年纪便位列臣班,也许并不是件好事……”

    最主要的是,每天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便开始上朝,以方大少爷的懒人性格怎么受得了?方大少爷穿越后的理想是享受生活,不是来受罪的。

    “我儿能如此想,证明你已很懂事了。呵呵,朝政上面的事,老夫也不懂,不过皇上既然这么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铮儿你不可由着性子胡来。”方老爷自然不知道方铮心里还有这么些弯弯绕,抚着长须欣慰的笑道。

    方铮恭谨称是。

    回到小院,方铮脱下了官靴,倒躺在大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半天下来累死了,光磕头就磕了好多个,古代人这毛病不好,磕什么头呀,握手多好,既礼貌又有风度,而且还省时省力。

    明天的早朝我怎么办呢?好象没一个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朝堂上站在哪里,该遵守些什么礼仪等等,皇上就这么放心,不怕我出丑?或者说,他喜欢看我出丑?

    小绿端着盆热水进来,道:“少爷,洗把脸吧。”

    方铮一见小绿,精神一振,“小绿呀,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

    “少爷,您别玩了,赶紧来洗脸吧。”小绿嗔道。

    虽然小绿的娘亲仍没下落,可方铮和小绿的关系却有了突破性的发展,如今小绿在方铮面前也有说有笑了,这是个好现象,——女人心甘情愿被推dao之前,都是有说有笑的。

    “小绿呀,今天热不热?晚上可别穿太多衣服睡觉哦,当心中暑,最好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要穿,少爷我愿意免费帮你扇扇子,多凉快呀。”方铮嘿嘿淫笑。

    小绿羞得跺脚:“少爷!再胡言乱语,小心……小心我……”

    说着小绿四下张望,在八仙桌上取来一个白瓷茶杯盖,将它放在左手掌心,然后“嗬”的一声轻呼,右手猛的用力拍下,接着缓缓放开右手,只见杯盖顿时化为粉状的细末。

    方铮看得瞠目结舌,这还是人吗?我该不会又穿越到玄幻小说里去了吧?早知道小绿会武功,可是没想到小绿的武功如此厉害,刚才这一掌若是拍到他身上,只怕比中了化骨绵掌还惨吧?

    “……少爷,你怎么了?”小绿轻松的拍了拍手上的细末,示威似的看着方铮,见方铮张大了嘴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好笑。

    “化……骨绵……掌?”方铮吓得结结巴巴问道。

    小绿蹙起了秀气的柳叶眉:“化骨绵掌?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阴损?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你刚刚使的……”

    “小绿刚使的只不过是以前练功时的基本功,拍掌啊,小绿小时候每日都要拍几百次的。”

    这还只是练功时的基本功?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绿见威慑性动作收到了效果,满意的点点头,伸出小手温柔的托住了方铮的下巴,帮他张大了的嘴合上。

    “少爷,您放心,小绿是决计不会这样对您的,小绿刚刚只是见你那么坏,故意吓吓你。”小绿见方铮呆楞着,久久不发一语,以为他被吓坏了,赶紧出言解释道。

    “小绿……”

    “嗯?”

    “以后要拍,就去厨房找个破碗拍,这杯盖可是官窑出的精瓷呀,二两银子一套呢,多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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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发现自己上了分类推荐,很激动,谢谢各位新老朋友的支持。

    更新时间这里说一下,从明天起每天2更,第一更是中午12点左右,第二更晚上7,8点左右。这边不停的发,那头不停的写,尽量将2更保持下去。

第五十六章 迟到(1更)

    良久,方铮长长呼出一口气,两眼发亮,兴奋不已。

    这下可捡到宝了,原以为小绿就算会武功也不过是几招花拳绣腿,软弱无力,如今看来,像方铮这样的大男人,十个都不一定打得过她,有了小绿,少爷我以后不就可以横冲直撞,百无禁忌了么?这么一块宝,少爷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我?帮她找娘亲的事儿得去催催胖子,解决了这事,以后她就死心塌地跟我了。

    “小绿呀,你的武功高到什么境界了?”方铮兴奋的问道。

    “境界?什么意思?”小绿眼中一片茫然。

    “就是练到什么程度了。听说练武讲究内外兼修,你有内功的吧?从没见过你坐着吸气喘气的练功啊。”方铮好奇的围着小绿转了一圈,小绿身材纤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非亲眼见到她刚刚结结实实的拍碎了杯盖,打死他都不信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还会武功。——难道小绿也深谙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之道?

    “什么吸气喘气的,难听死了,那叫吐纳。”小绿嗔怪的瞪了方铮一眼。这丫头卸掉了淡漠的表情后,一嗔一怒似乎都有着千般风情。

    “哦,对,反正就那意思。你现在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一掌将那棵树劈断?”方铮指着门外一棵足有两人合围粗的银杏兴致勃勃的问道。传说中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真实的出现在方铮面前,怎能不兴奋。

    “少爷,我是人,不是神仙。”小绿无奈的看着方铮,好象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功夫没那么神奇的,也就是个自保强身的作用而已。”

    唉,她说的也对,看来是我的期望太高了,功夫真那么神奇的话,咱中国早就统一整个地球了,又怎会经常受到外敌侵辱。小绿见方铮想通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扶他躺下睡觉。

    方铮躺在床上,两眼睁得大大的,好象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

    “那,你能不能一拳砸碎那块石头?”方铮指着院子里一块足有人高的石头,不死心的问道。

    “少爷!”小绿抓狂的跺了跺脚,手抚着额头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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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清晨的风,吹得很凉爽,方铮惬意的翻了个身,抱住了一个枕头,舒服的哼哼了两声,这个枕头是个很重要的物事,在方大少爷的梦里,它可以化身为嫣然,小绿,还有凤姐……

    抱了一会儿枕头,方铮醒来了,眼都没睁开,便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么美好的日子,前世做梦都想不到呀。

    唯一不足的是,少爷我如今官也当了,爵也封了,却仍然是个单身汉,两世为人,“处男”这顶可耻的帽子还没摘掉,美好的日子不免失色不少。

    说起当官……怎么老觉得忘了什么事儿似的……

    小绿端着盆水进来,见方铮醒了,便笑道:“少爷今日不处理公务么?”

    公务?对啊,我应该处理什么公务?这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呢?

    “少爷既然醒了,就起床吧,小绿来为你整理床铺。”

    方铮调笑道:“小绿呀,你可真贤惠,哥哥我还真离不开你了。你要没意见的话,哥哥我便娶了你吧,你瞧,哥哥我是多么的英俊帅气,嫁给我,你也不亏呀……”

    小绿闻言俏脸羞得通红,美目瞄向了八仙桌上的茶杯盖……

    方铮吓得一颤,赶紧正襟危坐:“小绿呀,今儿陪我去如玉斋看看吧。”反正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凤姐,顺便查查帐,看那狐狸精有没有黑少爷我的银子。

    小绿俏目狠狠瞪了方铮一眼,道:“少爷,如今你是有官有爵的朝廷命官了,每日不办公事,不上早朝,就这么东游西逛,成何体统!若让朝廷的言官知道了,还不狠狠参你一本。”

    嘿嘿,小绿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咦?不对!靠!上早朝!少爷我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方铮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急吼吼道:“小绿,快!快!给我换朝服,来不及了!”

    小绿一楞,见方铮急成这般模样,赶紧上前为他穿戴起来。

    “少爷,到底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小绿边穿边问道。

    “唉,记性不好,忘记了皇上昨天说过,要我今日上朝……”方铮又急又懊恼。

    “啊?上朝是寅时呀!现在都已经是辰时了……少爷,你,你怎么昨晚不告诉小绿?我可以早点起来叫醒你呀。”小绿闻言也急得手忙脚乱,眼中泪花都迸了出来,皇上亲口吩咐的话,全天下人谁敢放他鸽子?也只有方大少爷敢了。

    方大少爷有点羞愧,昨晚不是忙着调戏你去了嘛,哪还记得这茬儿呀……

    小绿很快便为方铮将朝服穿好了,急急忙忙推了方铮出门,方铮身着五品官员的朝服,像脱缰的野狗般,狂奔向大门,边跑还边大声叫人备好马车。

    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老爹,方老爷见到方铮,大是惊奇:“铮儿,这么快便散朝了?”

    方铮头也不回,边跑边嚷:“爹,来不及了,我上朝迟到了……”

    方老爷一楞,看了看天色,继而勃然大怒:“混帐小子!上朝你竟然都敢迟到!你……你简直要气死老夫……”

    见方铮快跑得没影儿了,方老爷吩咐立在一旁的护院头儿郑仗:“去,你骑马送少爷到禁宫门口,快!不要坐马车了。”

    郑仗恭谨的抱拳退下,在门口骑马追上方铮,一把将他拎到身后坐好,两人一马在闹市中狂奔而去,很快便到了禁宫门口。

    方铮一偏身下了马,谢谢都顾不上说,头也不回的往宫门口跑去。边跑边掏出腰牌朝军士晃了晃,可门口的军士却没给他面子,喝令他站住,一丝不苟的检查腰牌,耽误了不少时候,这才放他进去。

    进了宫门,一路运足了力气狂奔,费了一番口舌,又进了内城,远远的,见着雄伟的太和殿,方铮擦了把汗,继续往前跑去。

    方大少爷累得连舌头都吐出来的时候,终于到了太和殿的门口,殿内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方铮心内一喜,嘿,运气不错,早朝还没散,待会找个空隙偷偷潜进去,然后往最后一站,迟到的事儿就算糊弄过去了。

    方大少爷的想法未免太简单,天下权力最中心的地方,是说潜进去便能潜进去的吗?当那些巡逻站班的禁军是吃干饭的?若非看他身着官员朝服,就凭他刚刚在禁宫内失仪狂奔,军士们早就将他拿下丢入天牢了。

    殿外站着值殿将军,见方铮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猫着腰,蹑手蹑脚往殿内潜去,将军不由大怒,这是个什么官儿呀?简直不把我堂堂值殿将军放在眼里,我岂能容你在眼皮子底下溜进去?

    于是将军大喝一声:“呔!站住!何方鼠辈,竟敢擅闯金銮殿!”

    军士们顿时哗的一声,将鼠辈团团围住,眼神戒备,如临大敌,手中平端长矛,直指方铮。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欲将方铮戳成马蜂窝。

    方铮吓得面如土色,双腿直打颤,双手高举,一动也不敢动,跟老电影里的汉奸被土八路抓住了似的。这个玩笑开大了啊,少爷我只是迟到了一会儿,至于这样对我吗?

    身子不敢动,可嘴还能动呀。方铮赶紧叫道:“别冲动!别冲动!误会,误会了!我是来上朝的,真的!”

    那将军走到方铮面前,挥手命军士们退下。将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的笑道:“寅时上朝,现在都辰时了你才来,骗谁呢?看你身穿的朝服,只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儿,有资格上金銮殿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再说,除了亲王,哪有你这么年轻便做大官的,小子哎,老实交代,你是干什么的?谁放你进来的?还有什么同党……”

    这下真是有理说不清了,方铮高举双手,哭丧着脸道:“这位将军,我真是来上朝的,皇上亲口特许我参议政事,不信你去问他呀。”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里面正在议事的皇上和大臣,没过多久,一位小黄门走出来大声问道:“皇上问,殿外何事喧哗?”

    值殿将军恭声道:“请公公禀告皇上,有人想乘机混入金銮殿行刺,被末将察觉,并将其一网打尽!”

    方铮在一旁不满的嘟嚷着:“得了吧,总共就我一个人,什么‘一网打尽’……”

    将军喜道:“公公听到了吧?这小子亲口承认了!”

    方铮忙道:“哎,我可没承认!这位公公,麻烦你进去跟皇上说一声,散骑常侍方铮奉圣旨,前来上早朝,结果被这傻……被这位将军拦在外面了。”

    小黄门打量了一下方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进去禀告了。

    值殿将军大是惊奇:“你真是来上朝的?”

    方铮白了他一眼,“那当然,谁吃饱了撑的,光天化日一个人跑到禁宫来行刺啊?那不是缺心眼嘛。”

    将军闻言顿时满脸警惕之色:“这么说,你莫非还有详细的行刺计划?说!计划是什么?还有没有同党……”

    “……”

    我跟这古代人简直没法沟通!

    这时小黄门又出来了,大声道:“皇上口谕,宣右散骑常侍方铮上殿——”

    方铮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示威似的瞪了那将军一眼,大声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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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廷杖(2更)

    大步跨进这天下百姓心目中既敬且畏的大殿,方铮心中意气风发,哥们如今竟然也能人模人样站在这里参议国事了,多么荣耀呀,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本少爷聪明睿智几千年才出一个的绝世脑袋。

    金銮殿内金碧辉煌,殿内的地板全由金砖铺就,正对着殿门的,是皇帝的金龙宝座,宝座台上有象征吉祥的仙鹤,瑞兽等陈设,四周六根蟠龙金柱直抵殿顶,上方是蟠龙吊珠藻井。

    座下百官分文武站在两旁,方铮走进来时,大殿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均以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皇帝的早朝,谁不是战战兢兢,丑时便起,寅时入宫,这小子年纪轻轻,官儿不大,居然敢在早朝上迟到,不得不承认他太有种了。

    方铮昂首挺胸走到皇上座台前,撩起官袍跪拜道:“微臣方铮,奉旨见驾。”

    最近方铮的名头可谓是响彻宫内城外,少年英雄一计退敌军的事迹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殿内群臣一听他叫方铮,纷纷交头接耳,寂静的大殿顿时如闹了苍蝇似的嗡嗡作响。

    皇上面色沉静的坐在宝座上,沉声道:“方爱卿,早朝的时间是寅时,你自己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铮抬起头,一脸无辜:“皇上,没人告诉微臣呀,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啊,这句不是,臣本布衣,未曾当过官儿,朝中同僚微臣一个都不认识,所以臣根本就不知什么时辰上朝……”这个瞎话编得很正当,反正睡过头之类的话,方铮是不敢拿出来当理由的,后果会很严重。

    这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皇上心里有些好笑,板着脸道:“念在你是初犯,朕今日你不跟你计较了,散朝之后自己去领十记廷杖吧。”

    方铮茫然道:“什么叫廷杖?”

    百官中不少人扑哧笑出声来,皇上也忍不住呵呵笑道:“就是挨棍子。”

    古代够变态的呀,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打屁股,哪个心理不正常的家伙发明的?

    方铮苦着脸道:“微臣遵旨。”

    这时有小黄门领着方铮站到文官列班的最后一排,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上站好。方铮心内不由一喜,这个位置实在是安排得太好了,很符合方大少爷低调做人的原则。最重要的是,他所站立的位置旁边,有一根大柱子,这根柱子实在是妙呀,方铮第一眼看到它便研究出了多种功能。

    它可以遮挡皇上望向他的视线,有什么背黑锅,送死之类的事情,这根柱子可以帮他消弭灾祸于无形;还有,上朝是件苦力活,累了,倦了,喝红牛管什么用,倚着柱子睡一觉才是王道……

    方铮站在柱子旁边,乐得眉开眼笑,当官,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朝堂上群臣表情肃穆,所议的事情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上奏,讨论,然后解决,方铮站在最后东张西望,找了半天也没见着胖子,这小子估计比我还懒,这会儿见迟到,干脆就不来了。嗯,下次我也学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叫道:“皇上退朝——”

    群臣动作统一的跪拜下去,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铮人比较机灵,见大家都跪了下去,他也将身子一矮,不过倒没跟着群臣山呼万岁。——这帮傻冒儿不知道了吧,皇上老爷子不喜欢听别人喊他万岁,以后跟他喊百岁可能还有点靠谱。

    散了朝,群臣们纷纷转身往殿外走去,按官阶品级依次迈出大殿门槛。

    方铮低垂着头,混在群臣队伍中左挪右闪,亦步亦趋,以最低调的方式跟着走出了大殿。——方大少爷还有十记廷杖没挨呢,他可没忘记,如此低调,也只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蒙混过关。

    不过,皇上的口谕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吗?

    很快便有一位老黄门走上前来,在群臣身后叫道:“请方铮方大人留步。”

    “啊?”方铮愕然回头,“干嘛?”

    老黄门凑上前,满脸堆笑:“咱家奉命在午门督察您受刑,十记而已,不多。”

    说完老黄门身子朝左一让,伸手相请。

    说说而已,这老头还当真了?方铮愤愤不平,早说不当官吧,老头硬要塞个官儿给我做,如今只是迟到了一会儿,又要打我屁股,有这么折腾的人的么?

    方铮恨恨道:“去就去!不就十下么,少爷我就当挠痒痒了!”

    说完抬脚便走,正义凛然的模样,如同地下党被反动派押上刑场,透着一股子英勇决然的意味。

    见这位老黄门一脸崇拜的望着他,方铮得意的一笑,接着忽然换了副表情,可怜兮兮道:“哎,这位公公,在下刚刚只是应个景儿,衬托一下气氛,随便乱说的,公公切莫当真啊。”

    “…………”

    方大少爷变脸如此之快,倒将老黄门弄了个措手不及,老黄门哭笑不得:“方大人说笑了,咱家只是奉命行事,方大人勿怪。”

    “还未请教这位公公贵姓呀?”

    “不敢当,咱家免贵姓曹,乃万岁爷身边伺候茶水的太监。”

    四下张望,见附近无人,方铮悄悄将一张银票塞在小黄门手里:“不瞒曹公公说,在下很怕疼,待会儿关照一下,力道放轻些,最好真是挠痒痒那种力道,在下感激不尽。”

    曹公公无名指与尾指熟练的一勾,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拢入袖中,脸上笑得跟一朵喇叭花儿似的:“方大人请放心,咱家知道该怎么做的。”

    午门,由于此门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

    午门是颁发皇帝诏书的地方,同时,处罚大臣的廷杖也在午门外执刑。

    方铮与曹公公走到午门外时,早有一队军士等在那儿了。其中两人手持朱漆木棍,满脸络腮胡子,横眉冷眼的站在当中,就跟电视里演的法场刽子手似的,瞧这气势,端的骇人。

    方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笑着对曹公公小声道:“曹公公,您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不瞒您说,我家三代单传,要万一将我打出个好歹来,皇上肯定挺后悔的,咱们不如意思一下就算了,免得将来皇上后悔,这也算是忠心为国嘛,您说对吗?要不,别用那么粗的棍子,您换笤帚试试?那玩意儿其实也不错……”

    曹公公笑道:“方大人,皇上交代下来的事情,咱家总不能太敷衍了,不过您就放心吧,有咱家一旁关照着,出不了事的,来来来,您这边来,好,就站这儿,别动……”

    曹公公如西天指引使者般,将方铮领到正中站好,接着一挥手,两名军士上前,用一块大麻布将方铮层层包裹起来。

    方铮吓了一跳,大叫道:“喂,这是干嘛呀?把我裹得跟肉粽子似的,有这必要吗?我又不会跑……”

    曹公公笑眯眯的道:“方大人,您是不知道,这是规矩,坏不得的,等下咱家就要下令行刑了,您可忍着点儿啊……”

    说完不待方铮说话,曹公公大声道:“奉圣谕,右散骑常侍方铮,早朝迟到,殿外喧哗,责受十记廷杖,午门执刑!”

    接着曹公公对两名手持朱漆木棍的军士道:“行刑!”

    一旁早有军士上来,将方铮摁倒在地上,然后高举木棍,大喝一声,木棍狠狠落在方铮的屁股上。

    方铮只觉得屁股像是忽然被烙铁烫了一下,麻辣疼痛无比,不由惨嚎一声,心中莫名愤怒,刚才这死太监不是说不痛吗?这孙子莫非在诓我?

    感觉那十记廷杖一下比一下更重,方铮疼得咧着嘴,面容最大程度的扭曲着,叫声凄惨如同杀猪,一旁的曹公公都听得有些不落忍了。

    好不容易捱到十记廷杖打完,军士动作粗鲁的扯出包裹着方铮的麻布,转身便走了。方铮已疼得全身冒冷汗,屁股火辣辣的,像被卡车碾过一般,趴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不用看都知道,屁股肯定肿了。

    曹公公凑上来,满脸笑容:“方大人,您别趴着呀,赶紧起来,四处走动走动,活动下血脉,走几步就没事儿了。”

    方铮奄奄一息道:“你不是说不疼么?这就叫不疼?”要能动弹,方铮早大嘴巴抽上去了,妈的!最恨这种收了钱不办事的缺德玩意儿了。

    曹公公却叫起屈来:“哎哟我的方大人,您可冤枉死咱家了。您四处打听打听去,挨了十记廷杖还能开口说话的,满朝文武能有几个?咱家若是不暗里给那些大兵使了眼色,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们,一棍子就能将人活活打死,以往受廷杖而死的大臣,也不止一个两个了。您就知足吧。”

    说完曹公公费力的将方铮扶起来,搀着他围着午门前的广场慢慢走。

    方铮边走边哼哼,暗里将手伸进裤子摸了一下,没发现有血迹,看来这死太监说得没错,执刑的军士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方大人,您……没事儿吧?”见方铮疼得龇牙咧嘴,曹公公担心的问道。

    “有事,大大的有事。不行了……哎哟,这条命算是交代在这儿了,回去直接等着办丧事吧,曹公公,咱们永别了……”

    方铮拒绝了曹公公的搀扶,一瘸一拐的走出宫门。

    只是迟到了一会儿,竟然被打成这样,这是方铮始料未及的。古代的律法未免也太严厉了,至于嘛,前世读书的时候,迟到了顶多也就罚一会儿站,抄抄书什么的,早知道今儿皇上给他来这么一出,方大少爷干脆就不来了。

    “明儿我就给皇上上奏折,老子辞官不干了!告老还乡!这破官儿谁爱当谁当去!”方铮恨恨的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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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两更完毕,哥们其实挺厚道的。推荐,收藏,都来点儿……

第五十八章 用人之道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曹公公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也不说话,恭敬的垂手站在龙案左侧。

    过了一会儿,皇上头也不抬的问道:“廷杖施过了?”

    曹公公跪下回道:“回皇上,已经施过了,十记。”

    皇上微微一笑:“打得可重?那方铮反应如何?”

    “回皇上,老奴记着皇上的吩咐,已授意执刑的军士手下留情,所以方大人只是一些皮肉之痛,不打紧的。只是……只是那方大人反应颇为……颇为激烈,执刑时哭爹叫娘,涕泪横流,好不凄惨。”

    “哦?有这事?”皇上停下了手中的笔,抚须大笑道:“这小子,该当受此教训,好让他知道官场险恶,省得以后糊里糊涂掉了脑袋。”

    见皇上龙颜大悦,曹公公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皇上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方大人是个有福之人,这才受到皇上如此照顾,老奴实在羡慕得紧。”

    皇上微笑道:“用一个人之前,就得好好调教一番,将他身上毛毛刺刺的地方都磨平,可又不能磨掉这个人的棱角,这样他以后为朕所用时,才能尽心,才能像一支锋利的长矛,朕指向哪儿,他就刺向哪儿……”

    “是,皇上英明。”

    “呵呵,若是将他的脾气都打没了,也不好,朕恩威并施,不怕他不为朕所用。传朕的旨意,允他歇息两日,着太医院派两名御医,带上最好的药,到方府去给他瞧瞧。”

    “是,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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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西宫门,小五和几个护院正在外面等着,见方铮一瘸一拐走出来,众人大吃一惊,赶忙涌上前去,将方铮扶到了马车上趴好。

    小五撸着袖子怒目圆睁道:“少爷,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小五给您报仇去!”

    旁边几个护院纷纷义愤填膺的附和着,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忠义表情。

    方铮白了他们一眼,道:“当今皇上打的,去,正前方宫门,闯进去后直走再左拐,这会儿皇上应该在御书房,你们去帮我报仇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啊?”小五和众护院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讪笑着挠头,这仇他们可没胆子报。

    一群没长脑子的家伙!

    方铮趴在马车里,威风凛凛的一挥手:“回府!嘶——哎哟!”

    马车缓慢的移动着,小五一踮脚坐上了车辕,好奇的问道:“少爷,皇上为何要打你?”

    所以说小五这小子没眼力见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方大少爷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迟到了,说出去多没面子,只好含含糊糊道:“因为少爷是忠臣!知道了吗?”

    “可忠臣就一定要挨打吗?”小五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忠臣……忠臣当然要挨打!”窒了窒,方大少爷终于恼羞成怒:“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问题?朝廷大事也是你能问的么?”

    回到方府,小五正要扶方铮下车,方铮一甩手,瞪着小五道:“你瞎了啊?没见少爷走不动道儿了吗?还不赶紧叫人弄块床板来,把少爷抬进去!”

    小五吓得一缩头,赶紧进去叫人了。

    不消说,方府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少爷第一天上朝便被奄奄一息的抬了回来,众下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五冒充权威人士一本正经的解释:“你们懂什么!只有忠臣才挨打,奸臣不挨。”

    众下人恍然大悟:“难怪都说忠臣不好当,如今看来,忠臣真的不好当呀。”

    阖府上下,方老爷最清楚方铮挨打的原因,于是没等小绿给方铮敷完药,方老爷便冲进方铮的屋子,劈头盖脸将方铮好一顿训斥。训斥得过瘾了,方老爷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小绿,少爷我……惨呐!”方铮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博取同情。

    “少爷,养几天就没事了,皮外伤而已。”

    “小绿……少爷我……真的很惨呐!”方铮继续博取同情。

    “少爷,以后有什么事记不住的,你就跟小绿说,小绿会提醒你的,你以后便不会白白挨打了。”

    “小绿,看在少爷如此凄惨的份上,让哥哥我吃吃你嘴上的胭脂好不好?就一下……”方铮开始引诱小红帽。

    “…………砰!”小绿松开手,又一只精瓷杯盖变成了粉末状,从小绿的指缝中渐渐倾泻而出。

    “……呃,小绿,少爷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儿跟孙管家说一声,让他将屋子里茶杯补充一下,粗瓷的就好,不要太金贵了。”

    “噗嗤”,小绿忍不住笑了起来,深深的望着方铮,眼神忽而羞涩,忽而热烈。良久,小绿忽然起身,凑上前去,在方铮腮边轻轻的亲了一下。

    方铮呆呆的望着小绿,脑子一片空白。少爷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丫头亲了我?莫非少爷的诚意终于感动了她,今晚便是她以身相许之时?

    “小绿,再来一下好不好?少爷我刚刚没有心理准备,不算……”方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再次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小绿羞红着脸,摇了摇头,急步走出了房门。

    守得云开见月明,少爷我终于等到冰山解冻的一天了,方铮高兴的想跳起来欢呼,可稍一动弹,屁股便一阵剧痛,疼得他一咧嘴,乖乖趴着不动了。

    晚饭是小绿端着碗喂方铮吃的。自从亲了方铮,一下午了,小绿脸颊上的红潮还未褪去,两人正是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的浓情蜜意之时,屋子的房门又一次被人狠狠踹开。

    方铮泡妞的心情被人打扰,不禁大怒,抬头一看,踹门的元凶正是孙管家,也不知这门怎么得罪他了,这老头踹了一次又一次。

    孙管家一进门便弯腰扶着膝盖直喘气,话都没顾上说。

    小绿走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孙管家摆了摆手,喘气道:“少……少爷……有……有……”

    方铮见他说得艰难,忍不住帮他说:“有圣旨?”

    孙管家一楞:“您怎么……知道?”

    还真有圣旨?方铮心里一惊,皇帝老儿该不会觉得打了本少爷十记大棒不解恨,打算再来十记吧?再打本少爷铁定玩完。

    “去,告诉传旨的,就说少爷我不在家,出门旅游去了,三年五载才能回来。”

    孙管家脸色难看道:“这……少爷,万万使不得呀!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方铮乜斜着眼睛道:“那待会皇上要再打我屁股,你帮我挨?”

    “这……老汉倒是没意见,可就怕传旨的钦差不答应呀。……再说了,少爷您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钦差就站在您的院里呢。”

    方铮气愤道:“靠!都到门口了还说什么!叫他们进来吧,难不成还得我去请?没见我是伤员吗?”

    一会儿的功夫,传旨的钦差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位老者,一人挎着一只小箱子。

    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挨打认识的曹公公。

    曹公公见到方铮,笑得眉眼不见,跟朵牡丹花儿似的:“哎哟,方大人,您受苦了,还疼吗?”

    方铮趴在床上,苦笑着拱手道:“曹公公,得罪了,恕下官身子不便,不能起身迎接……”

    曹公公笑道:“哪里哪里,咱家明白。咱家这次来,是奉了皇上的口谕。”

    方铮心里叹口气,忍着剧痛打算起身跪听圣旨。曹公公见状赶紧拦住了他,道:“方大人,皇上说了,这次您不必跪听圣旨。您就好生在那儿趴着听吧。”

    方铮拱手谢过。

    曹公公道:“奉皇上口谕,右散骑常侍方铮,虽有微瑕,然瑕不掩瑜,方卿于国于民有大功,今日受笞,朕心不忍,故遣两名太医院御医为其疗伤,并允其在家歇息两日,两日后再上朝参议国事。”

    方铮闻言心中的郁闷稍减,其实这老头也不算坏嘛,算了,哥们给你个面子,暂时不告老还乡啦,以后再说。不过为了补偿今日所受的罪,对不起了,哥们以后得多贪点银子买补药吃去,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哼,这伎俩别以为本少爷看不出来,不过你这棒子打得太狠,甜枣又给得太小,说不得本少爷只好自己找补找补。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公公笑着向方铮介绍身后两位老者:“方大人,这二位便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皇上将这二位派出来,足见皇恩浩荡,方大人圣眷之隆呀。”

    方铮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多亏曹公公全力维护,下官这里谢过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在曹公公手里。

    曹公公大喜,言语中更是殷勤无比,直到两位御医给方铮瞧完伤势准备回去时,曹公公仍在不厌其烦的与方铮天南海北一顿乱侃。

    方铮向两位御医道了谢,每人送上一张银票后,曹公公这才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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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探病(2更)

    方大少爷白天挨了廷杖,当晚皇上便派了御医来家中看望,这个消息在曹公公与两位御医走后,便立马传遍了方府。下人们放下了心事,看来少爷不但圣眷未失,反而更是隆厚,少爷挨廷杖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整个方府为之振奋。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胖子与长平相携而来,探望“伤势沉重”的方大少爷。

    “他娘的,你个混蛋真丢脸,第一天上朝就挨了打,哈哈——”长平永远是长平,嘻嘻哈哈的说着脏话,人还在院里呢,嘴就开始损人了。

    “宓儿,不得胡闹,方兄如今已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胖子强忍着笑训斥道。

    俩兄妹没一个好东西!

    方铮没好气的道:“进来吧,呆在外面干嘛呢。”

    胖子当先跨了进来,见方铮正趴在床上,床边还摆着一些果脯肉干之类的零嘴儿,方大少爷愁眉苦脸的一边吃零嘴儿一边唉声叹气。胖子见状不由哈哈大笑,长平也跟着进来了,见到方铮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俩兄妹毫无顾忌的笑成一团。

    方铮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俩疯啦?”

    胖子边笑边喘气:“方兄,我可真是服了你,满朝文武,也就你是这副德性了。哈哈——”

    “这副德性怎么啦?少爷我天生就这副德性!胖子,不是我说啊,你老爹也忒狠了,不就迟到了一会儿嘛,犯得着将我打得皮开肉绽吗?”

    胖子笑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正色道:“方兄,这是规矩,朝廷就是如此,说话有说话的规矩,走路有走路的规矩,这是丝毫改不得的。我父皇还算维护你,若是他不予追究,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言官们就不会放过你了,到时你挨的可就不止是十记廷杖这么简单,没准还真能把命给要了。”

    “靠!当个官儿这么凶险?”方铮哭丧着脸道:“那我不当了还不行吗?明儿我就辞职!”

    长平在一旁不屑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胆小如鼠,挨了顿打就不敢当官了,说出去丢人不丢人?你脸皮厚不觉得,方伯父方伯母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自私的家伙!从来就不为旁人想想。哼!”

    方铮惊道:“咦?长平你今天说话很有深度呀!几天没见,你的思想竟然深邃到这个境地了?”

    长平喜道:“真的?”

    方铮转过头对胖子道:“你妹妹还是这么傻呀,你怎么不多教教她?”

    长平大怒:“你他娘的混蛋!老娘要……”

    “要诛我九族是吧?”方铮懒洋洋道:“去呀,我爹娘今日没出门,你去叫人把我全家都抓起来砍头吧。”

    长平一窒,跺脚道:“哥——你看他……”

    胖子摆手道:“别叫我,我一见你们便头疼,你们呀,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长平本是火冒三丈,闻言顿时熄了火,含情脉脉的白了方铮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冤家这个词儿,用在她和方铮身上,可不正合适么?

    方铮却是苦笑不已,上辈子是个待业的大学生,连个工作都找不着,一天到晚摊着报纸在招聘栏上画圈圈,出门应聘碰得头破血流,哪还有心思去找什么冤家。这辈子倒好,莫名其妙招惹上了公主,瞧长平那不胜娇羞的模样,这冤家还做定了。

    三人在房里正说着话,方夫人进来了。昨日见方铮被皇上施了廷杖,方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吩咐厨房做了好些个补血补气的膳食,今日她便过来看看方铮好些了没有。

    见福王和长平公主在,方夫人楞了一下,接着便躬身福了下去。

    长平见状大惊,赶紧冲上前来挽住了方夫人,道:“方伯母,您可别吓宓儿,怎可行此大礼?宓儿是晚辈,该由我向您行礼才是。”说着便向方夫人福了一福。

    方夫人也吓了一跳,这是公主呀,虽说早已知道她对自己的儿子有意思,可这事毕竟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若是任由公主给自己这个民妇行礼,传出去不大不小是桩祸事。

    方夫人赶紧又向长平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民妇实在不敢当。”

    长平见方夫人如此反应,心里不由急了,这是她认定的未来婆婆呀,婆婆若跟儿媳这样见外,她和那没良心的混蛋的好事岂不是泡汤了?

    思及至此,长平赶紧向方夫人又行了一礼。

    两人就这样你一礼我一礼的互相行个没完,方铮和胖子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感到惊异,长平转性子了?

    方铮捅了捅胖子:“哎,你这妹子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呀?”

    胖子疑惑道:“何谓‘人格分裂症’?”

    “你看啊,她在我面前大大咧咧,满口脏话,在我娘面前却是温雅婉约,如大家闺秀,……这不是人格分裂是什么?”

    胖子不满道:“说什么呢?我妹妹本就是大家闺秀,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我就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哼!没心没肺!”

    方铮干笑道:“呵呵,在下出身寒微,不敢高攀金枝玉叶,你还是劝你妹妹放弃吧。这世上长得比我帅的难找,但人品比我好的多的是,何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呢,大家都不自在,这样多不好。”

    胖子叹口气道:“冤孽呀!找谁不好,偏就看上了你,瞧这事乱的……”

    方铮见二人还在你一礼我一礼的行着,大声道:“哎,你们二位歇会儿吧,娘,不用这么拘束,在家里他们就是晚辈,您得端出长辈的架子来。”

    胖子笑道:“是啊方伯母,您这么客气,以后我和妹子怎敢再来?”

    方夫人行了半天礼,腰也酸了,闻言端庄一笑,道:“礼不可废,我儿如今已是朝中大臣,官场上的事,他爹与我都不懂,还得靠二位多照顾呀。”

    胖子点头称是。长平在一旁笑道:“方伯母,赶明儿我亲自教他一些宫里和官场的规矩,省得他以后又犯错。您瞧他昨天那顿打挨的,冤不冤呀?”

    方夫人含笑道谢,心里对这丫头越来越喜欢,如果长平真能做方家的媳妇,那该多好。

    长平人虽不大,脑子却机灵,见机缠着方夫人,央她带自己游览方府。方夫人笑着带她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方铮和胖子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动作统一的摇头苦笑。

    “说真的,胖子,劝劝你妹妹吧,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方铮正色道。

    胖子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去劝?我劝管用吗?我这傻妹子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王府不论吃喝玩乐还是闲聊,无时无刻不提起你,跟入了魔障似的,你叫我这做兄长的怎么办?”

    “可我真的不想娶公主啊。”方铮苦着脸道:“不是我不识抬举,你自己也看见了,我跟你妹妹只要在一起说话,没超过五句就开始吵,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还有啊,你妹妹的终身大事应该也由不得她做主吧?这事还得你父皇说了算,你觉得你父皇会答应她嫁给我吗?前天入宫面圣,走时你父皇问了一句我和你妹妹的事,吓得我一身冷汗呀……”

    胖子眼含笑意道:“其实……我父皇挺喜欢你,真的……至于说会不会将妹妹嫁给你,这还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宓儿会有办法的。”

    方铮惊恐道:“这也就是说,我做你的妹夫做定了?”

    “然也,哈哈哈——”

    “不干!”方铮悲愤道:“坚决不干!我要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

    胖子坏笑道:“这话别跟我说,没用。将来你去跟我父皇说吧,呵呵。”

    “……”

    一个时辰后,长平独自回了方铮的小院儿,俏脸红红的,不知道方夫人跟她说了些什么。进了屋也不说话,羞红着脸拉了满头雾水的胖子便走,以往按惯例俩兄妹至少得在方府蹭顿饭的,今儿居然也免了。

    “这丫头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莫非她偷看男生大便?”方铮不怀好意的想着。

    胖子与长平走后,方府仍处于热闹中。

    不知是谁传扬出去的,新晋忠勇伯,右散骑常侍方铮,当天被施以廷杖后,晚上皇上又派了御医来为他疗伤,皇恩浩荡,无与伦比。

    这些京中的朝廷大臣们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方铮早朝迟到那会儿,群臣还没将这毛头小子看在眼里,以为皇上只不过是随手赏他做一个闲官儿。毕竟方铮太年轻了,在朝中又毫无根基,这种人在波诡云谲的官场中充其量只能溅起一朵小浪花而已,混迹朝堂数十载的老油条们,谁会将一朵小浪花放在眼里?

    可皇上派御医给方铮瞧伤,这事就透着点儿别的意思了。再将方铮的官职一联想,答案呼之欲出。——皇上如此作为,分明是要重用方铮呀。这下好了,小浪花摇身一变,变成了惊涛骇浪。

    右散骑常侍,严格说来它只是个五品的虚职,连个办事的衙门都没有,可这个五品虚职的重要性却是举足轻重的。皇上的近侍呀,经常待在皇上的身边,皇上想什么他能不知道吗?以后这位方大人可就是最了解皇上心思的人了。更何况这个虚职还有一个职责,那便是随时可以向皇上谏言,换句话说,以后这位爷看谁不爽,只消向皇上随口递几句小话,这人的前程甚至是性命都悬起来了。——这个虚职,可丝毫不逊当朝权臣呀。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群臣怎能不花尽心思巴结讨好?

    于是,胖子与长平前脚刚走,送礼拉关系的朝廷大臣们后脚便蜂拥而至,以前那些看见方老爷连瞅都不屑瞅的官员们,此时在方老爷面前献媚逢迎,像条狗似的,只求能见上方铮一面,攀攀交情。方老爷一边与众大臣虚与委蛇,一边暗自感叹:“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自己何曾见过当官的这副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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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码字忽然变成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后,我的生活规律似乎乱套了。没娱乐没休闲,以前玩的网络游戏也早停了。可惜了我那60级的帐号啊……

第六十章 忠与奸

    以方大少爷的性格,当然不会有耐心一个一个接见,于是叫孙管家将众臣引至前厅,方大少爷捂着屁股,皱着眉头,一瘸一拐的索性来了个大杂烩,一锅端。

    众臣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人太多了,方大人如今“伤势沉重”,需要静心休养,能出来见他们一面已经算是礼数十足,又怎敢多言?

    “哎呀!劳各位大人久等,下官失礼了,真是罪该万死!”方铮一出现便将自己定位在“下官”的位置上。方大少爷平日胡闹了些,可他并不傻,少年得志,未及弱冠便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若不学着低调些,谦虚些,万一得罪了谁,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试想呀,古代没电视,没卡拉OK,没酒吧,娱乐活动乏善可陈,这些官儿一闲下来干些什么呢?还不就是满脑子想着怎么算计人,论起整人手段,谁能比得上当官的?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华朝官员中的翘楚人物。应付这些人不小心着点儿,能行吗?

    按照官场规矩,理应品阶低的拜访品阶高的官员才是,可在座的这十几位大臣中,全是身着四品以上官服的大官儿,以他们的身份,竟然主动来拜访方铮这个区区五品的虚职小官,这个现象似乎很不正常,可又似乎很正常。——谁叫方大少爷离皇上近呢?甭管几品,只要把握住了上位者的心思,头上这顶乌纱帽才戴得安稳。而方铮,无疑就是那个能让他们安稳的人。

    “方大人客气了,昨日方大人因一些微小的过错,被皇上施以廷杖,我等同僚本待出言相劝,可皇上向来便是乾纲独断,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没办法开口呀。”一位身着四品官服的老头站起身来拱手,边说还边叹息,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刘大人说得不错,我等实在是心痛不已,这不,大家便相约来到方大人府上,一来呢,认认门,以后也好常来常往,二来呢,探望一下方老弟的伤情,希望方老弟早日康复,为国尽忠,三来呢,我等各自备了一点点心意,算是见面礼吧,还望方老弟莫要嫌弃,笑纳为好……”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笑得满脸褶子的老头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递上一叠厚厚礼单。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无耻了,方铮心里对他们鄙视不已,年纪大得够做我爷爷,还一口一声老弟,你们不要脸无所谓,把我叫老了算谁的?

    心里鄙视,表面功夫还得做出来:“哎呀!这个万万不敢当,众位大人降尊纡贵来探望下官,已让下官心中万分感动。下官的这颗心呀……”

    说着方铮抽了抽鼻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下官的这颗心呀,暖乎乎的,连伤势似乎都好了七八分。从各位老大人身上,下官看到了我华朝欣欣向荣之气象。诸位乃朝中柱石,国之栋梁,平日公务繁忙,可各位大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探望我这个新晋的小小闲散官员,这是何等的无私气度,这是何等的爱护之情!下官当以各位大人为榜样,为我华朝勤劳淳朴的百姓,为我英明神武的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呜呼……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方大少爷表演太过投入忘情,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由一楞,这两句诗貌似完全不搭旮吧?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能在朝堂中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万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比他们更不要脸,马屁拍得连诗句都蹦出来了。如此深厚的马屁功力,让这些浸淫此道数十载的官场老油条们惭愧得面色发红。厉害呐!这小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今日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方铮说完话,场面一时冷清下来。众人有心搭几句腔,可你小子将马屁都拍到这个境界了,叫我们这些人怎么接话?不厚道呀!

    半晌才有一位老大人憋红了脸,期期艾艾道:“好……好诗……”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赞道:“好诗,确实是好诗……”

    方铮面色不改,谦虚的摆手道:“不算好,一般般而已,各位大人谬赞了。”

    宾主落座,心中各自打着算盘,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大家虚伪的客套着,谈天气,谈女人,谈风月,而事关战争,突厥,百姓等等字眼的,一律不谈。仿佛每个人心中有一套自动屏蔽系统,这些敏感字眼在他们的心中都变成了一堆乱码。

    方铮乐呵呵的跟他们聊着,甭管跟谁说话,都将对方高高捧起,一时间前厅内如同春风拂面,吹得这帮官员心中暖洋洋的,大家深深的认为,这位新晋的方大人,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材料,皇上封他做官,实在是明见万里,高瞻远瞩,英明之极。

    聊了一个多时辰,眼下这门也认了,伤情也探望过了,茶也喝了,马屁也拍完了。中老年人犯痔疮的多,大伙的屁股也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向方铮告辞。

    方铮将他们送上来的礼单推拒过去:“各位大人,不是下官不识抬举,可这不合规矩呀。理应是下官先去拜访各位才是,这些礼品,下官万不敢收,还请各位拿回去,否则便是折煞下官了!”

    众人来方府的主要目的就是送礼外加混个脸熟,如何肯将礼品收回去,这岂不是白来一趟嘛。

    于是众人又在前厅的门口,像打太极拳似的将礼单推来推去,有人心里不塌实,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送少了,所以人家不愿收。于是推来推去的结果是,方大少爷独战群臣,却寡不敌众,礼单仍是回到了他手上,除了礼单,竟还多出了几张大额的银票。

    送走了各位朝中栋梁,方铮回转了身子,脸上早已经乐得眉开眼笑。

    打太极拳好啊,以后要多打太极拳,这是一个很有钱途的运动项目……

    翻开礼单看了看,哇!发了!足有好几十万两。再开十个如玉斋都足够了,方铮如今才深刻的领悟到,做官,比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呐。难怪从古至今,国人都一心只想着往官场里钻,这其中的滋味,果然是妙不可言。

    无意中发了一笔横财,方大少爷高兴得连屁股上的伤势都似乎痊愈了,也许是御医的药有奇效,也许是发了财心情好,反正最后方大少爷是蹦蹦跳跳回的小院。

    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位官员独自登门。这是位大官,兵部尚书魏承德。就是他力挺方铮的退敌之策,并且是执行这条计策的最高负责人。

    魏承德上门不是来巴结方铮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有奸臣,也有忠臣,忠奸泾渭分明,两者比例的多少,就要看当朝的皇帝是否昏庸了。——由此看来,华朝的这位皇帝不算太英明,不止一个人跟方铮说过,如今朝中是奸臣当道……

    魏承德是那少数的忠臣之一。老头年纪已经六十岁了,可身子板儿还算硬朗,只是太瘦了,再配一把长长的飘逸的胡须,随风拂动。老头若是脱下官服,换上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模样站在大街上摆个摊儿算命,收入估计比他当官要可观得多。

    魏大人登门是为了观察方铮。从内心来说,虽未见过方铮,但魏大人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魏大人是朝中的主战派,自从执行了方铮的计策,并且成功的使突厥退兵后,主战派在朝中大大露脸,千万百姓幸免于战乱,他本人也因此而升了一级爵位。所以于情于理,他与方铮都应该多亲近一些。

    可自从在朝堂上见过方铮的模样后,魏大人却开始担心了。

    魏大人活到这把年纪,官儿也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按说不应该以貌取人。无奈方大少爷的面相实在是让人太没安全感了,整个人透着贼头贼脑,油腔滑调,一副标准的奸臣面相。见到方铮的模样后,魏大人心里犯了嘀咕:这家伙,左看右看都不像个好人呐!

    虽说他危难关头出了一条计策,挽救了华朝的命运,可谁知道他出这个计策存了什么心思呢?历史上有很多人都是靠献策作为晋身之阶,以达到自己当官的目的。谁敢保证这位方大人没存着这种想法?

    瞧这架势,皇上是打算重用他的,若他也是个奸佞之徒,那该如何是好?朝中的奸臣本来就够多了,再来这么一祸害,朝堂之上岂不更加没有忠臣们的立足之地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魏大人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官场的规矩,以二品大员之尊,亲自登门拜会方铮这个五品的小官儿。他想亲眼去看看,亲耳去听听,分辨一下这位年轻的新晋官员到底是忠是奸。

    魏大人是个清官,当了一辈子官儿没收受过贿赂,靠着朝廷发给他的那点微薄的俸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中国人办事有这么个传统,第一次上别人家去,总得提点什么礼物意思一下。

    魏大人真的只是意思了一下,他提着一盒不知从哪个地摊上买的糕饼,再加上几味药铺里便宜得洒街上都没人捡的补血药材,这便进了方府的门。

    方铮第一眼见到魏承德时便楞住了,这老头左手拎着一盒不知有没有过保质期的糕饼,右手提着几包看似中药的东西,从容不迫的站在他面前,一副飘渺兮将欲飞升的模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还打着两个补丁的灰色儒衫,整个人却淡然若水,看那表情,似乎自己穿着最华贵最精美的衣服来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

    若非看过他的名帖,真不敢相信这老头竟然是朝中的二品大员。

    “这位便是兵部尚书魏大人吧?久仰久仰,下官本待去您府上拜见您,可……唉,可这几日身子不适,劳动魏大人亲自前来探望,下官实在是不敢当啊。”

    魏承德捋着长须呵呵一笑:“方大人言重了,老夫对这官场的规矩从不在意,今日老夫过来,主要是想认识一下,一计退突厥二十万大军的少年英雄,呵呵。”

    “魏大人过奖了,那只不过是下官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真被朝廷采纳了。说起来,这都是皇上慧眼识人,乾纲独断,下官是没有功劳的。”

    魏承德闻言心里暗暗点头,此子言行虽有些浮躁轻佻,倒还不至于骄奢狂妄。

    方铮却暗里瞟了一眼茶几上魏承德送来的寒酸礼物,心中暗自疑惑:这老头该不会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吧?瞧他穿的这样子,再瞧他送的这破烂玩意儿。——我没得罪过他呀。

    这也怪不得方大少爷,毕竟上午来了一群大臣,一抬手就送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下午又来了这么一位,像个以捡破烂为生的拾荒人似的,还顺手分给他几样破烂。同样是朝廷大臣,截然不同的表现,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方大少爷不得不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来找碴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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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左右第2更。谢谢各位的支持,喜欢看本书的,麻烦收藏一下,感激不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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