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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全文阅读

作者:贼眉鼠眼     传奇纨绔少爷txt下载     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奸中有忠

    两人落座之后,在前厅一阵东拉西扯,这才慢慢进入正题。魏承德有意无意挑着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试探方铮的态度。比如对突厥的政策应该是和或是战,当今天下民变四起,朝廷是否该从政策或吏制上检讨自己,对贪官是否该增加惩罚力度等等。

    方大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他见堂堂朝廷二品大员亲自到府上拜访,还主动以国家大事问取他的意见,顿时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虽然这位知己送的礼品实在是寒酸了点,却不影响他卖弄自己学识的积极性。

    方铮当即搬弄出前世一些治国治军的先进理论,与如今的一些朝政相互比较,阐述优劣,分析利弊,真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听得魏承德一脸兴奋惊奇,花白的眉毛一个劲儿的掀动,方铮说到绝妙处,老头甚至忘情的击掌叫好。

    实际上魏承德提的这些话题都很要命,按说换了别人,谁也不敢妄自议论朝政,并私下指责朝廷种种政策的弊端。这要被有心人泄露出去,丢官都算是轻的,弄不好便丢了脑袋。

    可魏承德他敢,老头一辈子正直不阿,如今已是六十花甲的年纪,没什么好怕的,而方铮是个毫无官场经验的新兵蛋子,更是无知者无畏。老头询问的时候存着考究的心思,方铮回答的时候存着卖弄的心思。这两人一拍即合,聊得甚是投机。

    当然,言多必失,方铮言谈之中也暴露了几分本性,比如爱钱,爱美女,不管百姓死活,江山社稷没放在心上等等。魏承德时而听得赞赏不已,时而却又眉头轻皱,他不明白,能提出利国利民的好建议,此人应该有大智慧,可他却为何如此市侩势利?仿佛他提出这些建议的目的,是为了给他个人谋私利似的。这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方大人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奇功,说句得罪人的话,老夫本来还以为你完全是靠着运气,误打误撞蒙中了。可今日与方大人一席长谈,老夫方才知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今日老夫受教了,呵呵,若方大人一直怀着拳拳报国之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魏承德捋着长须,颇有深意的轻笑道。

    “魏大人过奖了,下官也只是信口胡说,只当是闲聊而已,魏大人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的。”方铮这时表现得很谦虚,谦虚中还隐含着一点点小得意。——哥们其实还是挺有才华的。至于在前世为何连个糊口的工作都找不着,那只是明珠蒙尘,怀才不遇而已。

    魏承德心中暗笑:这小子还是太嫩了啊,闲聊?呵呵,满朝文武,看谁敢这样“闲聊”。

    直到现在老头还在琢磨着方铮,据他的观察,这小子应该不是坏人,但也说不上是好人。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如果有天上朝的时候,忠臣与奸臣两大阵营忽然在金銮殿上打起了群架,这小子绝对是做壁上观的那种人,说不定还会抽冷子出手,偷一块某大臣的玉佩,抢几个大臣官帽上的珍珠啥的。至于被偷被抢的人是忠是奸,想必这小子是不在意的。偷完抢完后,这小子甚至还会假惺惺跑出来拉架,左右逢源,两头讨好。

    这种人是聪明人,也是活得最久的人。无论朝堂上有什么变局,都影响不到他身上。而无论是忠是奸,都不会太将他当回事,却也不能完全忽视他。

    思忖良久,魏承德苦笑摇头,枉自己活了这把年纪,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无法对他下个准确的定义。忠与奸这两个字眼太苍白,这小子似乎完全跳脱出这两个字之外,或许,他是忠中藏奸?又或许,奸中有忠?…………头疼。

    魏承德最后踉跄而去,对于方铮的忠奸问题,临走他也没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他感觉自己今日是白来了,却又似乎没有白来……

    “小五,这两样东西少爷赏你了。”魏承德走后,方铮将他送来的寒酸礼品转头便送给小五:“这可是当朝兵部尚书,二品大员送给少爷我的,你瞧,少爷对你多好。”

    小五捧着礼品激动不已:“兵……兵部尚书?二……二品大员送的?少,少爷,真送给小人吗?”

    “那当然,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少爷我收的礼品,肯定也有你一份嘛。”方铮不失时机的邀买人心。

    “多谢少爷!小人以后一定为少爷出生入死,赴汤蹈火,鞍前马后,誓死效忠……”小五罗里罗嗦的表着忠心,这小子自从做了高级伴读书童后,文才见长,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居然还会用不少成语。

    不过比之方大少爷拍马屁还带着诗句,小五仍是逊色一筹。

    “行了,提着东西,回你房里慢慢美去吧。”方铮边说边往外走。

    “少爷,您要去哪儿?您的伤还没好呢,小五随身侍侯您……”

    “呃……我要去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嗯,朝廷机密,不能带随从……”

    遥远而神秘的地方在花牌楼,方大少爷的别院。

    好些天未见嫣然了,方铮有点想她。自从当了官儿后,方铮觉得自己似乎忙了起来,忙着一些不着边际,又不见效益的事儿,自己就像一头被蒙了眼睛的驴子似的拉着磨,身后还有一条无形的鞭子不停的抽他。这让方铮很排斥。

    于是他想嫣然了。他喜欢嫣然脉脉含情的眼神,深情而专注的看着他,陪他说话,陪他喝酒,如果有可能的话,方铮还希望嫣然陪他……那啥。

    想她就去找她,方大少爷对美色的抵抗力,向来都很低。

    宅子依旧如故,下人们各施其责,见家主来了,纷纷向方铮行礼问好。

    走进内院,方铮便看见了丫鬟菊儿。菊儿正在花园里扑蝴蝶,小女孩才十二岁,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

    见菊儿笨拙的被蝴蝶忽左忽右耍得团团转,方铮皱了皱眉,学业事业成不成功,方铮没看在眼里,可若连玩都玩得不专业,这人还有什么前途?

    “哎哎哎,你,停下!”方铮开始纠正菊儿的错误:“有你这样扑蝴蝶的吗?扑到猴年马月都抓不到一只,笨!”

    菊儿头都没回:“你管我!姑娘我高兴!”

    顿了顿,菊儿觉得不对劲,内院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回过头来,菊儿便看见了方铮。

    悄悄吐了吐舌头,菊儿行礼乖乖的站到了一边。

    方铮傲然道:“偷看美女洗澡,我不行,扑蝴蝶,你不行。小丫头,看好了,哥哥我来教教你怎么扑蝴蝶。”

    菊儿听得捂着小嘴偷笑。

    方铮寻了一截细细的铁条,将它弯成一个圈,绑在了一根长竹竿上。然后扛着竹竿满世界找蜘蛛网,将蜘蛛网盘在铁圈内,不多会儿,铁圈内便积了一层厚厚的网,方铮边忙活边唠叨:“瞧瞧你们,平时怎么搞的卫生?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怎么没人注意清扫,多脏呀,以后再这样少爷我扣你们工资……”

    菊儿在一旁盯着方铮的动作,大大的眼睛满是惊奇,对方铮的唠叨却是自动忽略了。

    方铮拎着竹竿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走,看看少爷是怎么扑蝴蝶的,学着点儿!”

    菊儿欢欣不已,拍着小手跟在方铮身后。

    有了网,扑蝴蝶行动显然有效率多了,没过一会儿,花园里的蝴蝶基本已经销声匿迹,菊儿手里提着个布袋,蝴蝶全在里面呢。她在方铮身后大呼小叫,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方大少爷更是得意非凡,——我这个穿越人士总算也弄出了一样超时代的发明,瞧,用得多顺手。

    方铮左右望了望,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转过头对菊儿遗憾的摊了摊手:“没了……”

    菊儿高兴的指了指前院:“那里还有个花园……”

    方铮闻言显得比菊儿更高兴:“走!把它们全都捉拿归案!”

    身后传来一声娇嗔:“少爷,您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就是为了扑蝴蝶?”

    “啊?”方铮愕然回头,见嫣然穿着一身粉色长裙,眼含薄怒正瞪着他呢。

    方铮拍了拍脑门,对呀,哥们是来会佳人的,这佳人没会着,怎么扑起蝴蝶来了?我怎么老干这种不着调的事儿?

    方铮充傻装楞道:“嘿嘿,我当然是特意来看你的……咦?我手上怎么有根竹竿?谁,谁放在我手上的?”

    瞪着菊儿:“说,是不是你?”

    没理会菊儿送来的白眼,方铮将竹竿扔给她:“去,自己到前面玩,玩过瘾了将蝴蝶放掉,它们是益虫,别害它们,知道吗?”

    嫣然瞪了方铮一眼,恨恨的戳了戳方铮的脑袋:“装,你就好好装!没良心的家伙,这么久不来看我,一来却忙活着抓蝴蝶,蝴蝶招你惹你了?”

    嫣然戳脑袋的动作娴熟,似乎得了老娘的真传。方铮干笑道:“最近有点忙……这不,我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嘛。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吧,吃了吗……”

    嫣然噗嗤一笑:“你呀,就会这一套,这么久不来看奴家,你说,心里到底有没有奴家?”

    方铮深情道:“当然有你,我每天晚上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嫣然,嫣然……不信你跟我睡一觉就知道。”

    嫣然红着脸啐了一口:“去!你自己做梦去吧,没个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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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对不住,微臣罪该万死!本来只想小憩一会儿,定了闹钟,结果闹钟叫了我却没醒,直到现在才醒来,要不,各位皇上们罚我十记廷杖?

第六十二章 方少醉酒

    进了房门,嫣然亲手给方铮奉上茶,娇声道:“少爷,奴家听下人说,当今圣上最近封赏了一位少年,那位少年献了一条计策退了突厥二十万大军,为国立下了大功,所以圣上破例给他封了官儿和爵位,奴家还听说那位少年的名字与你一模一样,少爷,那个人是你吗?”

    方铮挠头道:“应该……是我吧?反正最近我莫名其妙的就当了官儿……”

    嫣然惊异道:“呀!原来真的是你,少爷,你真为国立了大功吗?”

    方铮谦虚的道:“不算大功,随便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皇上采纳了,咱这皇上又特大方,我说只要银子吧,他不干,非要我做官儿……”

    嫣然美目异彩流转,喜不自禁的望着方铮,眼前这位少年果真有本事。女人嘛,心思里倒也没什么国家百姓之类的大义,她只盼着自己的夫君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或者很勇敢,能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伤害,让自己的一生都能躲在他的羽翼下挡风遮雨;他或者很聪明,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任何事情,让自己无时无刻不崇拜他,为他而自豪;如果他既不勇敢又不聪明,至少他应该是一个能让自己快乐开心生活一辈子的人。

    方铮在此刻在嫣然心中,无疑是个有本事的人,是个能让她自豪的人。——尽管这个人平时的表现有点儿无耻……

    “少爷,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嫣然还从没给你抚过琴呢,嫣然的琴技在京城也算上得了台面了,你就不想听听吗?”自打知道自己的夫君果然便是那个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后,嫣然望向方铮的眼神更痴迷了,媚眼如丝仿佛能漾出水来。

    “啊?弹琴好啊,呵呵,多弹几支,弄点儿动静显得热闹,呵呵……”方大少爷对古琴曲一窍不通,说出这番大煞风景的话浑然未觉,若让金陵城里的那些才子们听到,方大少爷没准又得掏钱修屋顶了。

    嫣然娇俏的白了方铮一眼,按说诗词与琴棋是不分家的,此人能对上自己的千古绝对,应该算是有才华的了,却不知为何对乐理毫无涉猎,真是个奇怪的人。

    纤指轻抚,清脆悦耳的琴声如行云流水般从嫣然的指间倾泄而出。方铮舒服的斜靠在床榻上,微微眯着眼,作陶醉状聆听着,——附庸风雅总得有个扮相吧,方大少爷现在的扮相就很不错,虽然他根本就没弄明白嫣然在弹些什么,至少电视里古代人听人弹琴的都是他这个模样。

    耳朵听着琴曲,脑子里却走了神。方铮在思考着别的事情。

    还有两天就得上朝,这次可不能再迟到了,不过自己这官儿来得莫名其妙,当也当得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当了这官儿后自己该干些什么。别的官儿每天坐堂的坐堂,办公务的办公务,研究学问什么的也有个翰林院。可他连个拜码头的地方都找不着,这叫什么事儿呀。

    下次我得好好问问皇上,不能给个官儿就把我扔一边不闻不问呀,哥们是栋梁啊,哪有栋梁连个办事的衙门都没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宠臣弄臣,每天要办的公务就是如何逗皇帝开心,如果真是这种性质,哥们还是告老还乡得了。

    “少爷……少爷!奴家这一曲抚得如何?”嫣然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原来嫣然一曲已终,见方铮失神的怔怔不语,以为他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不能自拔。嫣然不由暗暗高兴,少爷原来是个识得风雅的人呀。

    方铮回过神,高深的点头道:“不错,非常好,动静很大,热闹极了。以后多给我弹点这样的曲子,嗯,最好是喜庆点儿的,旁边再配个锣鼓呀唢呐呀什么的,那就更热闹了。你知道,少爷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哎呀!干嘛掐我?”

    嫣然好气又好笑道:“奴家真应了一个词儿:‘对牛弹琴’!”

    方铮不高兴了:“怎么形容的啊?什么叫对牛弹琴?上哪儿找像我这么帅的牛去?”

    这时菊儿过来禀告,晚膳已准备好了。

    平日嫣然一个人的时候,她吃得都很简朴,一般都是两三样素菜。今日方铮来了,嫣然特意吩咐了厨子多做了几道好菜,又命丫鬟将她四处求购而得的三十年陈的女儿红送上来,然后嫣然屏退了所有侍侯的丫鬟,她亲自服侍着方铮用饭。

    “嫣然,你对我太好了,来,你坐下,别老站着,你又不是丫鬟,用不着服侍我,自己也吃吧。”

    “服侍你是嫣然的本份,谁叫你是这一家之主呢,少爷你就安心的吃吧。”嫣然娇笑道。

    嫣然的话令方铮油然而生一股男人的虚荣感,是啊,这么大的宅子,供他使唤的下人们,还有身边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倚靠了吧。这要在前世,想都不敢想啊。

    “嫣然,坐下吧,陪我喝几杯,咱们聊聊心事……”

    嘿嘿,然后再互相检查身体……

    嫣然依言坐下,给方铮满满的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少爷,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奴家敬你。”

    方铮哈哈一笑,爽快的一饮而尽。

    “嫣然,每天都关在家里,你难道不闷吗?想不想四处走走?或者做点什么事情排遣寂寞?”

    嫣然睁大了眼睛,奇道:“少爷此话从何说起?怎么会闷呢?嫣然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呀。”

    “啊?每天关在家里的生活你很喜欢?嫣然……可怜的嫣然,你该不会得了自闭症了吧?”方铮心疼道。

    “少爷你说什么呢?”嫣然小小的送上一记白眼,虽然不懂什么叫自闭症,可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嫣然每日在家弹弹琴,作作画,看看书,很是惬意呀,哪会闷呢?少爷不必为我担心。”

    说着,嫣然表情黯然道:“以前身陷青楼,妈妈挥着鞭子教奴家读书,练曲儿,抚琴……稍有懈怠便是皮鞭加身,还逼着嫣然端起花魁的架子,抛头露面,奴家那时恨不得死去才好。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平静的生活,嫣然是个惜福的人,感激上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想着到外面去解闷儿?嫣然被赎回来的那天起,就立下了誓愿,愿从此老死于此宅之中,毕生不出家门一步。”

    这个年代的妇女苦难深重啊!方铮心中慨叹。小绿如是,嫣然如是,凤姐亦如是。除了那没心没肺,出身高贵的长平公主。

    方大少爷怜惜之下,心中更是立下了宏愿:有生之年,本少爷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妇女们,把她们都解救到本少爷的床上去,想必她们以后会很幸福。

    就从眼前的嫣然开始吧。

    “嫣然,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少爷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来,坐下……哎,你坐近点儿呀,陪哥哥我喝几杯……”

    大灰狼开始诱骗小红帽了。

    “嫣然,你说,哥哥对你好不好呀?好?来,喝一杯……”

    “嫣然,你说,咱俩的感情深不深呀?深?来,再喝一杯,感情深,一口闷……”

    “嫣然,会划拳吗?不会?来,哥哥教你,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

    一个时辰后。

    “嫣然,你……你的头晕不晕呀?不晕?怎么会?我的头……开始……晕了……”

    “少爷,你怎么不喝了?嫣然再敬你一杯……”

    “啊?那个……不用了吧?”方大少爷干笑着,酒已过量,都看见重影儿了,嫣然却是面不改色,连一滴香汗都没出。——这一刻方铮才知道,人家姑娘的酒量比他大多了。

    彻底醉倒之前,方铮脑海中浮起最后一个想法:失策了!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儿呀……

    小红帽安然端坐,大灰狼却已轰然醉倒,方大少爷这次又摆了自己一道乌龙。

    嫣然为自己满满斟上一杯,端起杯来一饮而尽,目光如一泓春水,宛然流向趴在桌上的方铮,漫口吟哦:“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言毕脸颊已是潮红遍布,只觉得身子忽然变得火热,酒劲似乎上来了。嫣然强自撑着,将方铮扶到了绣榻之上,除去了鞋袜,见方铮晕晕沉沉,似醒非醒,口中模模糊糊呢喃着:“失策呀,失策呀……”

    嫣然不由噗嗤一笑,玉指轻轻点了点方铮的鼻子,柔声道:“坏东西,想将奴家灌醉,然后轻薄于奴家,你当我不知么?”

    方铮双手无意识的挥动了几下,迷糊叫道:“好热呀,是不是开了暖气,有病呢吧?”

    嫣然见方铮呼吸粗重,面色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嫣然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银牙,起身泡了一壶浓茶,以嘴含了,俯身唇贴着唇,慢慢的一口一口度进方铮的嘴里。

    可怜方铮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的初吻,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失去了,若被他知道,真不知该如何叫冤才好。

    几口浓茶下去,方铮的酒劲消退了些,缓缓睁开醺醉的双眼,红烛之下,见嫣然一双柔腻软滑的玉手款款握着自己的手,脸上娇羞无限,眉目含情,美得如同画里走出的仙子般,方铮看得渐渐痴呆起来,一时间室内春意昂然。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方铮声音沙哑道:“嫣然,今晚……我不走了。”

    嫣然闻言玉手轻微一颤,被方铮感觉到了:“你不愿么?”

    嫣然摇了摇头,红着俏脸道:“奴家给少爷打水擦身……”

    说完逃命似的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什么意思?方铮犹疑不已,她是同意呢,同意呢,还是同意呢?女人的心事很难捉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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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好吧,不卖关子了,先说坏的:我的存稿到今天为止,已全部被我挥霍完了。

    再说好的:不过一天两更还是会坚持下去,激动吧?激动就给哥们来几张票票,加几个收藏。

    呃……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我还是直接说了吧。先说坏的:书评区最近很热闹,我很高兴。我是人来疯,凡来发帖子的,甭管是广告还是灌水,我都一律加精,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没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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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说了很多废话啊,好了,散会!码字去,晚上八点第2更。对了,透露一下剧情,下一章估计方大少爷会失去处男之身,他要再矫情,我就把他写成太监……

第六十三章

    听到嫣然回答的方铮如聆仙乐,喜不自胜。着急忙火的赶紧动手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盖上薄被,心中激动异常,哥们前世素了二十多年,今儿终于要开荤了!

    轻轻的掀起薄被一角,小兄弟已是探头探脑,跃跃欲试,方铮向着它吹了声口哨:别急,待会就让你吃个饱……

    嫣然磨蹭了几乎半个时辰才端着水进来。见方铮躺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嫣然虽是万分羞涩,此刻也禁不住有些好笑。

    掀开被子,嫣然准备帮方铮擦身,却见薄被之下一团白花花的**,胯下有一怪物,正朝着她张牙舞爪,露出狰狞之色,嫣然何曾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吓得惊叫一声:“呀!”

    方铮赶紧扯过被子盖好,干笑道:“那什么……不是擦身嘛,脱了衣服才能擦,对吧?”

    嫣然垂头不语,尽显少女羞态。方铮见状心中爱极,忙扯过她手上的布巾,胡乱在身上擦了几下,急切道:“嫣然,快点儿……”

    嫣然此刻心中已如千百只小鹿乱撞,以前在画舫时听妈妈说起,女人破身极是疼痛,可疼痛过后却另有一番美妙滋味。嫣然虽出身青楼,可身子却是清清白白,如今这少女贞洁的身子,便要**裸的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教她如何不紧张害羞?

    “嫣然,别怕,少爷我会好好待你的……”此刻的方铮表现得像带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

    嫣然心中羞意难抑,闻言起身将房中的红烛吹灭了,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哎呀!吹什么蜡烛呀,让它亮着不行吗?”

    “不行!”嫣然语气中难得的坚决。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接着一双柔软的手臂轻轻圈上方铮的脖子,方铮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具**光滑的**像条水蛇一般紧紧缠住了他。

    “少爷,你可要轻些儿,听说……很疼的……”嫣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放心,我也是第一次,咱们共同探讨哈……”方铮轻轻道。

    月光下,嫣然的美目紧紧闭着,长而翘的睫毛不住的抖动。

    “嫣然,后悔吗?”

    嫣然不语,摇头。

    方铮坏笑:“嘿嘿,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少爷今晚要吃了你,啊,错了,是你吃了我……哎呀!怎么打人呢!”

    月亮悄悄的躲进了云里,似乎它也羞见这人间欢好的一幕。

    随着嫣然一声低吟,从此破茧而出,化作了高贵而明丽的凤蝶,在花间蹁跹流连,轻舞飞扬……

    此情此景,正是:被翻红浪,灵犀一点透酥胸;帐挽银钩,眉黛两弯垂玉脸。

    (以下省略N字。反低俗时期,咱只好吹灯拔蜡了,各位大大见谅哈。)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爬上了春意昂然的绣榻。

    嫣然渐渐睁开了迷朦的双眼,转头见方铮仍在沉睡,而他的一只手却不规矩的放在她盈盈一握的酥胸上,嫣然顿时羞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轻轻拿开他的手,又体贴的为他将薄被盖好。坐起身来,穿上衣服,刚一下地,下身一阵疼痛传来。昨晚太过癫狂,两人同是破身之日,竟不知节制的来了一次又一次,今日嫣然算是尝到苦头了。

    嫣然狠狠瞪了一眼方铮这个罪魁祸首,打开房门,叫菊儿进来侍侯她梳妆。

    菊儿端着水进门,眼光打量了一下床上正呼呼大睡的方大少爷,掩嘴轻笑,凑到嫣然耳边悄声道:“恭喜小姐,啊,错了,应该说是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以后夫人心里再也不会没着没落的啦,嘻嘻。”

    嫣然轻轻掐了菊儿一下,羞道:“说什么呢!赶紧再给少爷打水来。”

    洗漱过后,嫣然坐在梳妆台前,定定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她,流光溢彩,风采照人,美目频转间流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风姿,以前稍显青涩的面容,如今却是像一枚熟透了蜜桃,令人产生一种采摘的yu望。

    想到这里,嫣然又羞红了脸望向了床上的方铮,昨晚,她可不就像一枚蜜桃么?任这冤家轻薄采摘,而且还采摘了好多次……

    这时菊儿进来,悄悄问道:“小姐……啊,夫人,要不要叫醒少爷?”

    嫣然见方铮睡得正是酣畅,摇了摇头,道:“你退下吧,等会儿我来叫醒他。”

    习惯性的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想了想,嫣然轻轻笑了,生平第一次,她将长长的秀发盘成了一个髻,配上发簪与头钗,一番打扮后,一位顾盼生情的已婚女子,翩然出现在铜镜中。左右看了看,嫣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打算叫醒方铮,忽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xiao……嫣然你本已是人间绝色,这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呀。”

    嫣然闻言转过头去,媚眼如丝望向方铮:“夫君,您醒了?”

    “啊?夫君?”方铮一时还不太适应这个新称呼。

    嫣然走到方铮面前微嘟着嘴:“难道不是么?你昨晚……我们都……那样了……,不该叫你夫君么?”

    “啊!应该,应该!那我以后是管你叫娘子呢,还是叫达令?”

    “何谓达令?”

    “呃,就是亲爱的意思,算了,还是叫你娘子吧。”

    “嗯,夫君且宽坐,妾身为你穿衣……”

    真缠mian啊,真腐朽啊!方铮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是纨绔少爷该有的样子嘛,做朝廷的大官,哪有做新郎官来得舒服惬意?更让人激动的是——少爷我从今天起,终于将“处男”那顶可耻的帽子给摘掉了,两世为人,今日方才修成正果,幸福啊,热泪盈眶啊……

    “夫君为何叹气?莫非妾身侍侯得不仔细?”

    “啊,不是,心里有点烦,真不想做这官儿了,整天没事瞎琢磨人,没意思。本来我也没想当官的,皇上硬要塞给我,牛不喝水强按头,忒不厚道了!”

    “夫君是个有本事的,朝廷既对你寄予厚望,夫君还是勉为其难吧,若是有一天实在受不了这官场了,再向皇上递辞呈,想必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还是娘子待我好啊,为了感谢你,为夫我打算今晚也不走了,咱们再好好探讨一下人体构造的学问……”

    “呀!”嫣然羞红着脸狠狠掐了方铮一下:“这才说了几句话,又没正经了!”

    下午,方铮缠着嫣然上街转了转,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成天待在家里,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嫣然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方伯爷出巡,必要的排场当然免不了,虽说不好意思去方府叫护院,可这外宅里也有护院呀,于是,方伯爷带着千娇百媚的嫣然,身后跟着一群狐假虎威的汉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嫣然显得很兴奋,女人的心事很奇怪,虽然她不愿出门,可若是心爱的男人陪在一旁,不论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的。嫣然大概以前很少出门,见着任何东西都好奇的询问一番。众人磨磨蹭蹭边走边停,一直走到城北的石城门大街上,方铮忽然想起,哥们还有家如玉斋在这附近呀,当了官儿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当下便拉了嫣然快步向如玉斋走去。路上行人见这群人为首的男子颇有富贵之气,女子更是貌美如花,一群人走在街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如玉斋在石城门大街的正中地段,此处乃是闹市,马车人流较多,如玉斋的门口更是人流来往络绎不绝,生意火爆得不得了。

    方铮轻摇折扇,见此情形,不由哈哈一笑。生意越好,方大少爷进帐的银子就越多,如何教他不欢喜。

    胭脂店里一般都是女性顾客较多,凤姐正在忙着招呼客人,忽然感觉周围一片安静,抬头望去,见众女皆直直的望着门口的一男一女,男子面如白玉,相貌堂堂,女子粉面红唇,艳光四射,二人走在一起,似乎天生的一对璧人,不知羡煞多少世间的庸脂俗粉。

    方大少爷见店内的女顾客们尽皆望着自己,不由大是得意,朝着嫣然挤眉弄眼,低声道:“瞧见没?少爷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般鲜明,出众……”

    话未说完,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方大东家,您可舍得来啦?您要再不出现,奴家可就将这个月的分红独自吞了,想必您也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方铮一看,正是凤姐。好几日未见,凤姐似乎更精神了,也许是事业蓬勃发展,令人精神焕发,纵是未施脂粉,脸上亦是满面容光,看起来竟是年轻了不少。

    方铮笑着拱手道:“小弟这不来了嘛。哇,几日不见,凤姐更加漂亮了,连胸肌都比以前大了不少,看来没少在家里做运动呀。”

    见方铮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胸脯,凤姐粉脸一红,还未发作,方铮“哎呀”一声跳了起来,龇牙咧嘴的一副痛苦表情。仔细一看,见方铮旁边那位艳丽脱俗的姑娘,面上带着端庄的微笑,纤手却放在方铮的肋下,两指掐着软肉正以顺时针方向扭转着。

    凤姐见状不由扑哧一笑,这位姑娘文文静静的,想不到却深得驭夫之道。

    俏目眨了眨,凤姐轻笑道:“这位,莫非便是方少爷的如夫人,嫣然姑娘?”

    嫣然含笑点头称是,欠身向凤姐福了一福。

    凤姐忙道:“此处非说话之所,两位请随奴家到后院来。”

    说罢当先带路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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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那个……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啊……让大家失望了,实在对不住。

第六十四章 太岁VS恶少

    方铮边走边回头,嘴里咕哝着:“就在这儿说话多好呀,又没什么不方便的……”说着贼眼骨碌直转,打量着店铺里的各色女顾客。

    凤姐回头瞪他:“你这登徒子倒是方便了,这些主顾怎么办?一大男人杵在店里,教人家怎么好意思买东西?”

    方铮心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搁前世不少女性内衣专卖店里,还有男售货员呢,35C还是36D跟人家讨论得尽来劲儿,也没见哪个女人不好意思过。说来这古代的女人到底还是思想不够解放呀。

    后院不算太大,边沿种了几棵垂柳,正中是一口天井,靠里面还有两间厢房,就跟平常的百姓人家没什么区别。

    方铮打量了一番,笑道:“啧啧,凤姐,你赚了这么多银子,怎么也不出点钱将这院里修缮一下?忒抠门儿了啊。”

    凤姐笑骂道:“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从小便不愁吃不缺穿,咱们干这一行的,但凡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有个吃食填饱肚子就很满意了,再说,这地方也不差呀,姐姐我现在可是每天都睡在这儿呢。”

    方铮大是惊奇:“你睡这儿?不好吧?你是掌柜呀,又是一女子,会不会很不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法子?我是来赚银子,不是来享福的,每天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帐,我心里就高兴,吃糠咽菜都情愿。”

    这明显是个错误的言论,银子是用来花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吃糠咽菜,这种行为已经严重淡化了赚银子的目的。

    方铮语重心长道:“凤姐,你要注意身体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的工作强度这么大,每天费力耗脑的,得多吃点好东西补补。——难怪我见你胸肌大了这么多,闹半天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虚肿啊……”

    凤姐本来听得挺感激的,暗道这小子还知道疼人,听完后半段,凤姐顿时气得柳眉倒竖,一伸手就想扭方铮的耳朵。

    方铮机灵的往后一跳,笑道:“慢来慢来,当着我夫人的面儿,这个动作太不雅了。”

    凤姐顿时惊觉,不好意思的朝嫣然看了一眼,见她面带微笑,没有不满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凤姐笑道:“嫣然姑娘,我跟这小子没大没小随便惯了,你可别见怪呀。”

    嫣然摇头笑道:“怎么会呢,凤姐的大名,嫣然多次听我夫君提起,说你巾帼不让须眉,端的为咱们女子争了一口气,嫣然钦佩还来不及呢。”

    凤姐笑称不敢,俩女子几句话的功夫,便手拉着手唠起了家常,方铮暗暗惊奇,这女人之间的友谊,建立得也太快了吧?啥时凤姐若跟我也来一番亲热,少爷我岂不是大大的美哉?

    两位女子站在一起如牡丹幽兰,各擅胜场,方铮心中大是乐呵,如果将凤姐也收编过来,从此与嫣然一起在床上侍侯自己……啊,太美好了,很令人心动呀。少爷我是不是想个什么法子将凤姐拿下?不知道哪儿有春药卖……

    嫣然与凤姐说笑着,心思却都留意着方铮,见方大少爷一双贼眼不停在她们身上打量,模样不怀好意之极,嫣然只是掩嘴轻笑,凤姐却杏眼圆瞪道:“喂!方大东家,琢磨什么呢?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方铮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凤姐,贼眉鼠眼也不能怪我呀,你得去问问我爹我娘。”

    “对了,我问你,前几天京城盛传的少年英雄,一计退突厥的人,是不是你?”

    “凤姐,认识我这么久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本少爷是美貌与智慧并重么?如今本少爷在京城可是名人了,有句诗怎么说来着?‘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的便是本少爷啦,嘿嘿。”

    嫣然在旁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掩嘴笑道:“诗句确实不错,意思也贴切,是你作的么?不过呢,这么好的诗用在你身上嘛……嘻嘻。”

    嫣然话没说完,不过方铮知道,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方铮望着嫣然深情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美女再妖娆,不及嫣然俏,白饶!”

    二女齐齐愕然:“这是……诗?”

    方铮傲然一笑:“不错,打油诗。”

    二女互视一眼,接着大笑不止。

    方铮得意的笑,哼哼,为本少爷的文采倾倒了吧?瞧,倾倒得快趴地上去了……

    凤姐与嫣然笑了老半天才消停下来。凤姐惊讶道:“这么说,皇上封的那五品大官真是你?你当官啦?”

    方铮笑道:“对啊,以后你要再敢拧我耳朵,本少爷……不对,本官就命人打你板子。”

    接着又贼笑兮兮的补充了一句:“打屁股哦,狠狠的打!”说完方铮的眼光不停在凤姐丰满挺翘的臀部上来回打量,这娘们臀部很诱人呀,不知在床上打她屁股是怎样一副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象……

    凤姐俏脸一红,暗骂了一声登徒子,恶狠狠道:“你敢!”

    三人在院中笑闹了一会儿,凤姐对嫣然道:“嫣然妹妹,我这儿有几盒刚从作坊送过来的新品,还没上柜呢,姐姐我带你去试试,喜欢的话就送你啦。”

    嫣然平日再怎么端庄,毕竟她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没有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的,嫣然闻言欢欣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凤姐笑道:“别谢我,这如玉斋里可有你夫君一半的份子呢,看上什么只管拿,用自个儿夫君的东西,天经地义。”

    方铮忙笑着附和,一抬脚便欲跟着她们去店里,凤姐一拦手道:“女人的事儿你跟着去瞎掺乎什么?老实点儿待在这儿,前面有女客,你去不方便。我马上叫人将这些天的帐本送来给你过目,你好歹也是大东家,怎能不闻不问呢?”

    方铮闻言只好臊眉搭眼的一屁股坐在天井台子边,看着两位佳人轻笑着相携而去。

    帐本列得很详细,一切收支明明白白写在上面,方铮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方大少爷喜欢数银票,喜欢数银子,但就是不喜欢看帐本。懒懒的将帐本扔在一边,眼睛四处一瞧,见靠里面的厢房,房门虚掩着,方铮起身,轻轻拍了拍房门:“哎,里面有人吗?”

    半晌不见动静,方铮大声道:“没人我就进来了啊,有MM换衣服洗澡什么的,可别说我事先没打招呼……”

    一推门,房内无人。厢房布置得很简朴,红木锈床,八仙桌,几把凳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房里隐隐带着一股清香,味道有点像如玉斋的胭脂,又似乎是女子身上香味。

    方铮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不已,可以断定,这间房是凤姐住的。

    斜斜的往床上一躺,方大少爷昨夜征伐过甚,有些困累,正好睡一觉。

    枕头是白酸枝木枕,硬邦邦的很不舒服,方铮一侧头,大床角落处一抹红色映入眼帘,伸手扯过来一看,却是女人用的肚兜儿。只见肚兜儿颜色鲜红,正面锈着一副鸳鸯戏水,凑近一闻,一股女子的体香直入鼻腔。

    方铮色色的笑了,凤姐的内在美也是很丰富的嘛,据说喜欢红色的女子,内心狂热奔放,房事索求无度,少爷我立志解救全天下受苦受难的妇女同胞们,很明显,凤姐正是需要被我解救的对象啊。

    方大少爷正眉开眼笑的YY着,忽听前面店铺中一阵喧闹,接着伴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坏了!方铮心中咯噔一下,将肚兜儿胡乱塞在怀里,拔足便跑。——至于为什么要将凤姐的肚兜儿塞在自己怀里,原因恐怕只有方大少爷自己才知道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店铺,眼前的一幕让方铮呆住了。

    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正色眯眯的盯着嫣然和凤姐,模样猥琐之极。凤姐正一脸怒色毫不示弱的瞪着男子,见方铮进来,凤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男子毫不在意周围女客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腆着脸朝嫣然和凤姐笑道:“两位美人儿,在下家中尚有女眷十数名,平日又不便出去抛头露面,两位美人何不行个方便,屈驾去我府上给在下的女眷们试试妆呢?若是试得满意,以后在下就只买你们如玉斋的脂粉,这可是笔大买卖呀。在下府里凉亭阁楼景色甚是可观,两位美人若是有意,试完妆后,在下愿陪两位一游……”

    方铮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若换在平日,方铮说不得倒要上前去与他结识一番,毕竟他调戏良家妇女的风格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英雄惜英雄,没准方大少爷还会与他搭个伙,来一出双龙戏凤。

    可现在,这个猥琐的家伙调戏的是自己的女人,那就万万不能接受了。妈的!老子的女人,只准老子一个人调戏,你这王八蛋哪儿冒出来的,竟敢将嘴拱到我的槽里来抢食?

    事情还没弄清楚,方铮不便发作,于是他压住火朝凤姐问道:“这店不是不让男人进来的么?”说着指了指那男子,“这个物体是什么?春哥?”

    凤姐自然不知道何谓“春哥”,闻言委屈道:“他自己硬要闯进来,怪得了谁?他还要奴家和嫣然妹妹去他府上,说是给他府里的家眷试妆……”

    明白了,这小子的行为跟强抢民女差不多的意思。

    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泡妞的雅兴被人打扰,很不高兴,乜斜着眼睛,鼻孔朝天问方铮道:“你谁呀?没头没脑的闯出来,懂不懂规矩?”

    方铮闻言更是怒火滔天,妈的!敢在老子面前摆谱,不知道老子以前的外号叫方太岁吗?

    方铮瞥了他一眼:“我说这位猥兄啊……”

    男子一楞:“谁是猥兄?”

    “哦,我见阁下外貌猥琐,面容狰狞,故而称阁下为猥兄,不介意吧?”方铮耐心的解释道。

    店内围观的女客们闻言纷纷掩嘴轻笑。嫣然和凤姐见方铮又是这副没个正经的德性,不由相视苦笑摇头。

    男子闻言又是一楞,继而大怒道:“你他娘的……”

    “哎,说话小心点儿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见猥兄印堂发黑,面如土色,必有血光之灾,不出意外的话,今日猥兄回家之时,令堂大人很有可能不认识你了。”方铮笑眯眯的道。心中得意不已,瞧哥们这文采!连用了三个成语呢……

    这位猥兄大概也是属于那种受不得气的纨绔子弟,闻言怒不可遏,一撩衣衫下摆,便欲冲上来揍方铮。可眼角一瞥,却见门外站着几个摩拳擦掌的护院打扮的人,猥兄顿时停住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儿没带帮手,便暂时忍了吧,回去带人来时,再出这口恶气。

    于是猥兄冷笑数声开始交代场面话,民间称这叫就坡下驴,属于含蓄的认怂行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在京城混,招子可得放亮些,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这得靠眼力,满京城打听打听去,谁敢惹我?小子,等着吧,你要倒大霉了。”

    方铮可没听出这话里有认怂的意思,闻言很不高兴,这小子调戏了我的女人(们?),还敢威胁我?老子以前是太岁,现在是伯爵外加五品朝廷命官,若被你这毛头小子威胁住了,以后还怎么混?不行,今儿死活得让他横着出去,老子这个纨绔少爷,也兼职做一回恶霸好了。

    恶霸当然得有几个为虎作伥的帮手,于是方铮朝门外等着的护院一瞪眼:“你们是死人啊?主母受了欺负你们便在一旁看着?”

    为首的护院满面难色:“少爷,不是小的们不出手,是夫人她不让……”

    “夫君,是我不让他们动手的。”嫣然将方铮扯到一边,悄声道:“夫君你如今身在官场,若是今日动了手,传出去怕于夫君的官名有损。”

    方铮撇嘴道:“损个屁!若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保护,这官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嫣然闻言芳心一暖,有个男人站在她身后,保护着她不受伤害,一辈子都值了。

    欢喜归欢喜,可嫣然不能任由方铮做傻事,从这男子的装扮上看得出,他的来头不小,方铮如今只是初涉官场的五品小官,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岂不是为自己的夫君惹祸么?

    嫣然一急,正待再劝,方铮却指着那名男子朝着门外的护院大声道:“他娘的!给老子打!打得连他老妈都不认识!”

    想了想,方铮觉得自己应该斯文点,自己是官儿呀,得时刻注意身份,至少不能表现得像个街上的小痞子,这样很掉价。

    于是方铮又改口道:“彼其娘之!给吾扁得连他令堂大人都不认识!”

    这下斯文多了吧?方大少爷再一次在心里赞叹自己:嘿!瞧哥们这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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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事说一下:

    配角,特别是那种炮灰式配角,名字不好取啊,既不能比主角的名字拉风,又不能随便起个“狗剩儿”之类的,显得主角的敌人很不上档次。昨晚光是给配角取名字就浪费了我两小时,百家姓,千字文都翻烂了,还是不满意,各位大大有空的话,帮哥们想几个吧,不用带姓氏。

第六十五章 施暴

    护院们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听到家主发了话,顿时毫不犹豫的一拳直捣面门,男子惨叫一声轰然倒地,紧接着,众护院的乱拳飞腿接踵而至,直将那男子打得血水横溅,门牙掉了两颗,趴在地上直哼哼,似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店内的女客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此起彼伏,可众护院凶神恶煞的堵在门口,她们跑又不敢跑,一群人缩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护院们在光天化日下施暴。

    见打得差不多了,方铮挥了挥手,众护院退到一边。

    方铮见那男子血糊糊的样子,不由嫌恶的皱了皱眉头,暗自想着,哥们是不是太过份了?少爷我是有品位的人呀,怎么能干这种仗势欺人的勾当?再说这个尺度似乎也过了点,那些护院为了给方铮表忠心,下手丝毫不含糊,绝无短斤少两,这下好,眼前这倒霉蛋有出气没进气了。

    方铮走上前去,口中啧啧有声:“哎呀,太残忍,太血腥了,少儿不宜呀……”

    在那男子身前蹲下,方铮皱着眉头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捻住男子的衣襟,将他轻轻翻转过来,嫌恶的表情如同他捻着的是一坨大便。

    男子仍旧哼哼着,脸上早已肿涨得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如同中了传说中的“面目全非脚”似的……

    方铮点了点头,肯定道:“嗯,不错,果然连他老妈都不认识了。”

    说着方铮板着脸,狠狠道:“来人呀!给我去报官,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并意图殴打朝廷命官,罪当斩首!”

    一名护院越众而出,朝着方铮一抱拳,转身直奔金陵府衙。

    那男子虽然被揍得惨不忍睹,却还没有丧失意识,闻言急忙抬头虚弱无力的辩解道:“我……没有……没有……”

    方铮没等他说完便将他的脑袋狠狠往地上一掼:“闭嘴!没到你说话的时候,给老子老实挺你的尸去!”

    这一下来得挺猛,男子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过去了。

    方铮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惊奇不已,这处男与非处男就是不一样呀,莫非哥们昨晚无意之中练会了传说中的采阴补阳?

    男子昏过去方铮这才想起,还没盘盘这小子的道儿呢。

    凤姐和嫣然这时走上前来,嫣然担心道:“夫君……事情闹大了会有麻烦吧?”

    方铮毫不在乎道:“放心吧,能有什么麻烦,这事儿咱们占着理呢。”

    说完叫来两个护院,命他们先送嫣然回府。

    嫣然执拗的摇头:“不,我要跟夫君一起。”

    凤姐也在一旁点头,表示她也要跟方铮一起见官。

    方铮急了:“你们干嘛呀?这又不是评职称,用得着争先恐后吗?哪天你们要这么抢着做我老婆,我才高兴呢……”

    凤姐瞪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贫嘴!事儿是在我店里出的,我这个掌柜的不去怎么行?”

    方铮无奈道:“得,你们要跟就跟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上了公堂你们可别害怕,惊堂木一拍,你们若是吓得腿一软,什么都招了,那就坏事儿了,还不如不去呢。”

    凤姐气道:“去!我们堂堂正正,没做过亏心事,招什么招?你以为都像你呢,一肚子坏水儿……”

    嫣然听不下去了,毕竟凤姐说的是她夫君,闻言轻轻扯了扯凤姐的衣袖,欲言又止。

    凤姐乐了:“哟,心疼啦?见不得夫君挨骂?这小子命可真好呀,娶了你这个娘子,啥委屈都不用受了,嘻嘻。”

    三人旁若无人的站在店门口谈笑,身旁地上还躺着一名血糊糊没了动静的男子,这副情景显得很是诡异。

    两柱香的功夫,金陵府衙的公差终于来了。来的共有三人,为首的一名男子手执朴刀和铁链,身着捕头官服,人五人六的喝开围观的百姓,走近先瞧了瞧趴在地上的男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人还没死后,抬头望向方铮三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便呆住了,面前的一男两女,男的就不说了,两位女子却是生得花容月貌,艳光照人,饶是他行走金陵城多年,也没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

    见这捕头一脸花痴模样盯着嫣然和凤姐,方铮心里一阵不舒服。古代人见了美女怎么都这副德性?由此可见,精神文明建设做得很失败呀。回头得给皇帝老爷子提个醒儿。

    不满的哼了声,方铮道:“哎,哎哎!说你呢!赶紧回神儿!”

    捕头被人打扰了欣赏美女的雅兴,很是不满,回过神后,冲着方铮恶声道:“地上这人是你打伤的?”

    方铮一瞪眼:“放肆!有你这样跟朝廷命官说话的么?什么态度!知道啥叫文明执法吗?”

    捕头闻言吓了一激灵,忽然醒过味儿来。

    京城的捕头不好当呀,一砖头砸中十个人,有九个是朝廷大臣。瞧这情形,眼前这位年轻人怕是得罪不起,估计就算不是大官儿,也得是某王侯家的公子哥儿。他一小小的捕头,长了几个脑袋敢得罪京中勋贵?

    思忖过后,捕头立即识时务的改了语气:“这位公子……呃,这位大人,请问您贵姓?”

    方铮倨傲道:“本官有必要告诉你吗?你是几品官儿?”

    捕头陪笑道:“回大人的话,下官是金陵府的捕头,八品。”

    方铮打着官腔道:“你是捕头?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民如子?什么叫执法如山?你办案的程序便是如此不分本末吗?到了这儿,一不说封锁现场,二不说抢救伤员,却先盘问一些与本案无关的人,如此糊涂昏庸,我看你这捕头是不想干了!”

    捕头闻言冷汗顿时下来了,惶恐道:“是是是,下官知错,下官该死!”

    说完赶紧吩咐手下的捕快上前驱散围观的人群,又蹲下身仔细察探男子的伤势,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方铮见此情形满意的点了点头,都说见官大一级,这话却也不假。

    捕头忙活了半天,诸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想到还没问清楚这位年轻人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呢,甭管多大的官儿,总得有个名号吧?

    于是他凑到方铮面前拱手陪笑道:“不知这位大人贵姓大名,在哪个衙门办差?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问,还请大人见谅。”

    方铮鼻孔朝天哼道:“好说,本官姓方,至于衙门嘛……咳,不方便透露,反正比你大。”

    以方大少爷的脾气,遇着官儿比他小的人,怎么可能不散散王霸,炫耀一番?实在是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属于哪个衙门的官儿,右散骑常侍,没衙门,没实权,跟着皇帝混饭吃,这个职务太模糊,方大少爷怕说出来后,那捕头听不懂,他听不懂事小,自己没面子事大。

    捕头见方铮不肯透底,既感无奈,又觉得为难,听此人的口气,他的来头绝对不小。于是捕头嗫嚅道“那个……下官再斗胆问一句,大人可知是谁报的官?”

    方铮得意的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本官报的。”急公好义,铁面无私,这些词儿可不就是形容少爷我的嘛。

    “大人可曾见着那行凶之人?”

    方铮肯定的点了点头:“见着了。”

    捕头闻言大喜:“在哪?行凶之人在哪?”

    方铮再次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在这儿。”

    “啊?”捕头与手下俩捕快目瞪口呆,捕头小心翼翼的道:“大人的意思,是您将此人打成这样的?”

    方铮不满道:“你耳朵有毛病?本官不是承认了嘛。”

    捕头扶着额头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干嘛要来这儿了,当差多年,他还从没见过哪位朝廷官员敢当街打人,更可气的是,打便打了,还趾高气昂的站在原地不走,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们这些衙门的公差吗?

    可人家是朝廷命官呀,挑衅了又怎么着?抓又不敢抓,放更不敢放,捕头此时心里已乱成一团,没了主张。

    捕头苦着脸道:“……方大人,这个……该怎么办?”

    方铮瞪眼道:“你是办案的,你问我怎么办?”

    方铮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失职啊!无能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打了人当然得抓进衙门狠狠拷打,问出口供画押签字,然后丢进大牢,该赔钱的赔钱,该坐牢的坐牢,这些还用我教你?你怎么混到捕头这个位置的?”

    围观的百姓听到方铮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纷纷鼓掌叫好。百姓们没闹懂怎么回事儿,可方大少爷说的这几句话,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听进去了的,一时间场面热闹无比,方铮更是得意非凡,嬉皮笑脸的朝着百姓们拱手为礼。

    凤姐和嫣然在一旁早已笑出声来,这家伙怎的如此不着调?难道他忘记了自己就是那行凶之人吗?

    捕头一听都快哭出来了,不带这么玩人的!这位大人脑子没毛病吧?怎么办案我当然不用你教,可……按你所说,眼下要抓的,是你自己呐,甭管谁对谁错,我敢抓你吗?我抓了你,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思忖良久,捕头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这位大人该不会在说反话吧?

    当官儿的说话个个高深莫测,实在令人费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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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见官(上)

    捕头犹豫了半晌,见围观的百姓已经朝着方铮歌功颂德,场面渐渐失去了控制,捕头急了,壮了壮胆子,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下官将您抓进府衙?”

    方铮瞪眼道:“你敢!”

    窒了窒,方铮忽然省悟:刚才说的那番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哎呀!怪只怪哥们太过嫉恶如仇,一不小心将自己给装进去了。

    方铮悻悻的哼了一声,道:“本官自己走,用不着你抓。”

    捕头闻言大喜过望,只要顺顺利利毕恭毕敬将这位大爷请进府衙,剩下就没他什么事儿啦,是关是放让府尹陈大人头疼去,本捕头以后见了这位爷便绕道走,有多远闪多远。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好不容易有场热闹看,围观的百姓们岂肯错过?于是乎,捕头在前哈着腰带路,两名捕快抬着受伤的男子,方铮与二女施施然跟着。他们身后,是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一大群人兴高采烈浩浩荡荡朝着金陵府衙走去,所经之处,又加入了不少好奇心强烈的百姓,就像手机游戏里的贪吃蛇似的,看热闹的队伍愈走愈壮大,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如同过节般快乐的笑容,金陵城北几成欢乐的海洋。

    方铮走在前面,得意的频频向路旁的百姓们挥手致意,心中的畅快无法形容,这情景,多么令人感动呀,电视上演的清官是不是也这般受百姓爱戴追随?方大少爷得意之下,似乎忘了,此时他的身份,是一个施暴待审的凶手,而百姓们,则只是跟着看看热闹,实在与“爱戴”“追随”扯不上半点关系。

    嫣然与凤姐紧紧跟在方铮身后,她们早已用轻纱将自己的面容遮住,见方铮在人群中卖弄风骚,不禁好气又好笑,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扭过头去,金莲轻挪几步,假装不认识方铮。

    捕头心里苦涩得差点没哭出来,瞧瞧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在搞什么盛大的庆典呢,这位大人官儿多大不知道,但他惹事的本事肯定不小。这么多百姓聚集在一起,此事若有个什么处理不妥的地方,会不会激起民变?

    捕头开始担心了,犹豫着要不要请金吾卫的军士来镇镇场子。转念一想,关我什么事?只需将人带到公堂之上,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届时哪怕这些百姓造反,那也是府尹陈大人的责任了。

    金陵府位于府东大街,处于金陵城正中的位置。

    陈大人今天心情不错,他的第十七房小妾昨晚指着他胯下软绵绵的小蚯蚓,满脸崇拜的赞叹:“好……好大啊……”

    男人都喜欢听这话。就像女人都喜欢别人称赞她漂亮一样,不管符不符合事实,被人称赞总不是件坏事。当然,最后他的小妾又说了一句话:“好……好快啊……”这句话他只当没听见。

    男人照样也有虚荣心的,这种虚荣心主要突出在两个方面,一是房事,二是权势。

    陈大人觉得自己在这两个方面都得到了满足。——他才四十岁,便已是朝廷四品官员,掌握着华朝京城的地方治安大权,而且,他的小妾很喜欢他右手的中指……

    很快陈大人便高兴不起来了。

    望着公堂上站姿潇洒的方大少爷,和躺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的伤者,还有公堂外人潮汹涌的围观百姓,陈大人觉得自己像吞了一只活苍蝇般难受。

    我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儿?陈大人哭丧着脸,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两位当事人他都认识。

    方铮是新晋的忠勇伯,五品散骑常侍,陈大人勉强算是朝中高官一类的,每天都得上朝,自然见识过方大少爷早朝迟到的风采。甚至就在昨天,他还跟在一群朝中大员身后,朝方府送过礼。怎会不认识?

    至于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这位仁兄,陈大人就更熟悉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师潘元寿之子,潘陶。由于该仁兄经常混迹于金陵城北,调戏妇女,欺压商户,号令城北,莫敢不从。人送外号“潘半城”。

    一个是官场新贵,一个是重臣之子,陈大人为难的左右望望,咂摸咂摸嘴,发现嘴里满是苦涩。两边谁也得罪不起啊,这可如何是好?

    方铮盯着陈大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冷笑不已。

    这位陈大人,大概就是那位收了钱不办事的主儿了吧。记得小五跟他提起过,方铮被吴公子从琼花楼推下后昏迷不醒,方老爷去告状,还送上了不少银子,膝盖都跪肿了,结果这位陈大人收了银子,却拖着不办事。

    以前的方家朝中无人,当官的说欺负便欺负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少爷我现在当了官,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置。

    陈大人看看方铮,又看了看潘陶,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轻咳了两声,结结巴巴道:“咳咳……今日本官身体……呃,身体不适,要不,咱们改日……”

    方铮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陈大人,这可不行,您都坐在堂上了,总得将这案子办了吧?”

    方铮只是个五品官儿,陈大人比他大了整整一级,按说方铮在他面前得执下官之礼。可官场上不是单纯的比官大官小,众所周知,金陵府尹这位置是个到处受气的尴尬角色,说得好听是维持京城治安,可满京城到处都是朝廷重臣,王侯勋贵,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儿能管得了谁?

    方铮就不同了,虽说他目前只是个五品官员,领的还是个虚衔,可人家是天子近臣呀,鸡毛蒜皮的小事轻易便能上达天听,万一他不爽,随便在皇上面前咬咬耳朵,他陈大人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所以尽管方铮跟他说话时语气毫不客气,陈大人却是觉得理所当然,丝毫不以为忤。

    见方铮识破了他的缓兵之计,陈大人心中哀叹一声,判案之事,总得有输有赢,而他不论判谁输谁赢,势必会得罪另一方。今日之局,怕是不能善了。

    再次咳嗽了一声,陈大人故作威严道:“你们二位,谁是原告?”

    潘陶这会儿已醒过来了,闻言顾不得满身伤痛,挣扎着举起手。

    方铮和潘陶二人异口同声道:“我!”

    陈大人一楞,还未出声,方铮已阴森森的瞪着潘陶道:“你确定你是原告?”

    潘陶下意识的一缩脖子,身上的伤又开始剧痛起来。

    见潘陶缩了回去,方铮满意的点点头:“陈大人,原告是我,这小子是被告。”

    陈大人道:“所告何事?”

    方铮做“怒发冲冠”状:“陈大人,我一告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其中一个还是我的老婆,二告这小子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一旁站着的凤姐和嫣然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方铮。

    “啊?”堂上的陈大人,堂下站着的众衙役,以及堂外围观的百姓同时呆住了。

    “你……你放屁!”事关性命,潘陶顾不得害怕了,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呀。方铮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若再不出声辩解,万一坐实了这罪名,谁知道他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陈大人从惊呆状态中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冒出来的冷汗。这事儿可闹大了呀,调戏妇女倒还好说,谋反是怎么回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潘陶这种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会有胆子谋反。

    “咳咳,方大人,本官提醒你,凡事得拿出证据来,不然你这可算是诬告哦。”陈大人语气有些急了,他的治下竟然出了谋反的案子,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了,脑袋保不保得住难说,乌纱帽是铁定要丢了的。

    方铮从容不迫道:“我当然有证据。”

    接着他笑眯眯的望着潘陶:“你刚才在脂粉店里说什么来着?不会忘了吧?”

    潘陶梗着脖子道:“我……我说什么了?”

    方铮忽然将脸一冷:“满京城的人,没一个敢惹你,这话是你说的吧?别否认啊,在场的有很多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作证。”

    潘陶偏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自己好象确实说过此话,可这只是一句口头上的狠话而已,就像两人吵架时一方指着另一方的鼻子骂“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一样,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话我是说了,怎么着?”潘陶毫不在意道,还以为他能拿出多有利的证据呢,原来就这么一句话而已。

    方铮冷笑:“哼,你承认就好。陈大人,你来说说,这小子说这句话算不算大逆不道?”

    陈大人为难的捋着胡须:“这个……”

    严格的说,这句话并不算多严重,很多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欺压良民的时候都说过,若真要追究起来,满朝大臣岂不都要绝后了?

    方铮侃侃而谈:“众所周知,京城乃天子之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的意思各位应该都知道吧?这小子说满京城没人敢惹他,试问,他可曾将当今圣上放在眼中?大家都知道,圣上他老人家也住在京城呐,按这小子所说,岂不是连当今圣上都不敢惹他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是谋反是什么?陈大人,你可得秉公办理啊!”

    “啊?不……大人,我冤枉!”潘陶急了,他怎能料到眼前这位自称是朝廷命官的家伙竟然如此无耻,一句寻常的狠话都能上纲上线,这可真要了老命了。

    陈大人扶着额头呻吟了一声,今日诸事不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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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存稿,每天码得很累。不是一般的累,一章码完,脑子里稠成一团,还咕噜咕噜冒泡,真神奇啊。——谁家贴春联?我这儿有浆糊……

第六十七章 见官(下)

    咳嗽了几声,陈大人当着围观百姓的面,顾不得官员仪态,亲自走下堂来,将方铮请到公堂的一个无人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我的方大人呐!您……您这是想干什么呢?”陈大人苦着脸道。

    方铮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啊,陈大人,你要搞清楚,这小子调戏我老婆,我可是受害人呐。”

    “哎哟!我的方大人,您就放下官……呃,放本官一马行吗?我让那位公子给尊夫人赔个礼,这事儿咱们就算了,好不好?对了,那两位姑娘,不知谁是尊夫人?”

    方铮得意道:“那两个都是我老婆。”有一个已经是了,还有一个即将是,区别不大。

    方铮接着道:“不过赔礼我可不接受,再说,这小子谋反呐!为了华朝,为了圣上,我们做臣子的岂能任这大逆不道的奸贼逍遥法外?”

    陈大人苦笑道:“方大人,这儿只有你我二人,说话就不必遮掩了,你我都知道,这事还构不上谋反,再说了,你可知道那位公子是谁吗?”

    方铮翻着白眼道:“这小子谁呀?这么牛逼,连你这个金陵府尹都不敢定他的罪。”

    陈大人心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满京城的人我都不敢得罪,谁他妈比我更脓包?

    “方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位公子,乃当朝吏部尚书,太子太师潘元寿潘大人之子,名叫潘陶。方大人,此事不可冒失呀,得罪了潘大人,你我将来的日子都不好过。”陈大人好心提醒道。

    方铮正义凛然道:“那又如何?本官是个大大的忠臣,自古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陈大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方铮在那里胡说八道,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任你再得帝宠,也不能如此狂妄跋扈呀,潘大人是何人,那是连皇上都敬三分的朝中重臣呀,你小子说得罪便得罪,你不怕死倒也罢了,可你别拉上我呀。

    口沫四溅的胡说了半天,方铮这才意犹未尽的问道:“对了,陈大人,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陈大人闻言差点没吐血,敢情你小子跑这儿练口把式来了?我说的话你楞是没往心里去呀。

    拼命忍住了气,陈大人瓮声瓮气道:“说到那位公子乃当朝吏部尚书,太子太师潘大人之子……”

    “哦——”方铮恍然道:“这小子的老爹竟然是当朝重臣,那么……陈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潘大人也涉嫌谋反?”

    “扑通!”陈大人终于不堪重负,一头栽倒在地。

    “哎呀!陈大人!你怎么了?”方铮急忙扶起了他:“陈大人别太激动,您以一己之力勇破谋反大案,本官是不会与你抢功劳的。陈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陈大人哭丧着脸,还功劳呢,这话要传出去,明儿我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这小子拖人下水手段也忒阴损了!

    像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陈大人激动得跳了起来:“不是谋反!不是谋反!根本就没这回事!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方大人呐!我求您了,您可别害我呀!”

    “淡定,淡定!陈大人,失仪了啊。”方铮一副好心肠的模样劝道:“您是金陵城的父母官呀,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您呢,瞧,外面这么多百姓,别绷着脸呀,来,笑一笑,和善一点,亲切一点,对,就这样,我看好你哟。”

    表情诚挚无比,方铮心中却在暗笑,吓不死你这老王八蛋,咱俩还有一笔帐以后慢慢算。

    陈大人整了整衣冠,朝众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回过头来小声道:“方大人,您也别说了,此事本官会暗中说项,但你也别让本官太过为难,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好,想必方大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方铮点点头,其实方铮心中何尝不是忐忑不已?他虽然缺心眼,可他还没傻,吏部尚书,太子太师是个什么官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把持着朝中官员的升迁,更是未来国君的恩师,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岂是他这个小小的五品闲散官员惹得起的?

    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跟面子倒没什么关系,方铮是个可伸可屈的正人君子,就算此事不了了之,他也不会觉得面子受损。主要是那小子调戏了他的女人,若是不狠狠惩治他一番,方大少爷以后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民间有句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这句话用在方铮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便是典型的为牡丹而死,平日里胆小也罢,懦弱也罢,那都是在外人面前。但是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他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为了给自己的女人出口气,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所以,得罪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方铮心里忐忑,陈大人这头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事情越闹越大,现在这个情形,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儿是没胆子继续审下去了。谁知道这小子肚里还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正待开口将方铮打发回去,公堂上形势发生了变化。

    只见两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粗鲁的分开围观的百姓走了进来,进来后将潘陶小心的扶起,然后趾高气昂的往堂上一站,鼻孔朝天的大声道:“谁是金陵府尹?给老子站出来!”

    潘陶见到进来的这两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如同敌占区倍受欺压的劳苦大众见着了解放军般喜极而泣,只差腰间没绑上两根红裤带扭秧歌了。

    陈大人脸一垮,得,潘大人家终于来人了。今儿若不将此事小心应付过去,后果不堪设想。甭管谁对谁错,他这乌纱帽都难保。

    擦了擦冷汗,陈大人正待上前答话,方铮却将他拉住了。

    “你们是谁呀?擅闯公堂,意欲何为?”方铮同样以鼻孔朝天的神态问道。

    两名中年男子似乎是潘府的管家和护院头儿之类的人物,闻言互视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不像是金陵府尹呀。

    “我们是吏部尚书潘大人府上的,将我家公子打成这副模样的人,就是你么?”

    方铮傲然一笑:“不错,这位潘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并意图谋反,本官略施薄惩而已。”

    中年男子气愤的指着潘陶道:“都打成这样儿了,你还说这叫‘薄惩’?”

    方铮凑上前仔细观察了半晌,然后肯定的点点头:“不错,确实是薄惩,这不还没死么。”

    两名中年男子不禁为之气结,其中一名男子撸起袖子就打算冲上前来揍方铮,却被另一名男子拦住了。

    这里毕竟是公堂,外面还围着这么多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朝廷命官,绝对会落个斩首的下场,纵是太师府上的家奴,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陈大人一见坏菜了,赶紧上前扯过两名男子,在公堂的另一个角落与他们窃窃私语起来,边说还边朝方铮指了指。

    方铮乐了,今儿倒真是害苦了这位陈大人,跟风箱里的老鼠似的,两头受气,还得巴巴的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官儿做到他这份上,算是丢了祖宗八代的人了。

    这时嫣然悄悄的附在他耳边道:“夫君,这事儿就此罢手吧?这位可是尚书的公子呀,若是得罪死了,夫君将来如何在朝为官?再说,您将那公子打了一顿,什么气都出了,何必再赶尽杀绝?做人,还得留一线呐。”

    凤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就是,你如今是官儿了,做事怎能还像以前那般胡闹?告尚书家的公子意图谋反,亏你想得出来!”

    方铮无辜道:“冤枉呀,我还不是想给嫣然出口气么?怎么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嫣然感激的笑道:“夫君如此看重妾身,妾身非常感激。现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将他致于死地吧?嫣然不在乎夫君当多大的官儿,只想平平安安的与夫君活到老,能不招惹的祸事,咱们尽量别去招惹,夫君,妾身说得可对?”

    方铮一摊手:“只要你没意见,我无所谓。”

    若是嫣然坚持要整死这小子,以方大少爷在美女面前死要面子的性格,他还真会使尽坏点子为嫣然做到,人家古代不是有烽火戏诸侯,为的只是博美人一笑吗?如今的方铮就有这么点儿意思。

    现在嫣然不想此事再闹大了,方铮也正好就坡下驴,吏部尚书这样的大官儿,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反正现在面子里子都有了,就此罢手也未尝不可。

    站在公堂上等了半晌,冷眼看着陈大人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停的与那两名男子说着什么,两名男子不时朝方铮看过来,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不屑,又似乎有所忌惮。

    “这位方大人,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儿,咱们这仇算是结下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死!”潘陶虚弱的斜靠在椅子上,朝着方铮冷冷的笑,眼中的怨毒之色甚深。

    方铮一楞,低头一看,呵呵,哥们差点儿忘了这位配角了。

    敢情是他见府里来了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说话也硬气了。

    方铮笑眯眯的凑到他耳边轻声威胁道:“咱们互相小心吧,不瞒你说,今儿你算运气好,我本打算在这儿要了你的命,没想到你府里来了人,只好让你多逍遥几天。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调戏我老婆的事儿咱们还没算完帐呢。以后走在路上小心点儿,万一又受了伤,或是送了命,你上哪儿哭去?”

    潘陶闻言脸色一白,下意识朝那两名中年男子望去。

    此时角落里的那三人大概谈妥了,朝方铮走了过来。一名男子板着脸朝方铮道:“方大人,今日我府上的公子被您照顾了一番,潘府上下记住您了,此事重大,我等不敢私自做主,待我等回府禀告老爷后,自有定论。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说完与另一名男子扶起潘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堂。

    陈大人一直担心的盯着方铮,生怕这位大爷又出什么幺蛾子,直到潘府的三人不见了人影,陈大人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般的瘫软在官椅上,有气无力的吩咐众衙役驱散那些看热闹的百姓。

    方铮哈哈一笑,朝陈大人拱了拱手,领着凤姐和嫣然大摇大摆告辞而去。

    陈大人擦着汗望着空荡荡的公堂,心中仍是忐忑不已:这事儿算结束了吧?就算没结束,那也是这两位大爷自己的事儿了,唉,任他们去朝堂上掰腕子吧,我得回屋躺会儿,今儿太他妈受惊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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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得回屋躺会儿,太累了。大家周末愉快,看完了记得收藏,投票。下午看了看其他历史类新书,发现我这书人气不如别人旺啊,到底什么地方不对?我抑郁了……

第六十八章 老臣告新贵(上)

    走在路上,方铮左想右想,敢揍当朝吏部尚书公子的,数遍整个华朝,也就自己有这胆子了吧。想到这里,心情既得意又忐忑,这事潘尚书知道了,会怎样对付他?这种在朝堂中打滚了几十年的老臣,老奸巨滑又手握重权,对付他这个小小的五品散官儿应该不难吧?潘尚书会使出什么手段?

    甩了甩头,这个问题太复杂,以方铮的性子,怎会仔细去想?兵来将挡呗。

    回到如玉斋,店里的女客早被刚才那场变故吓走了,整个店里空荡荡的。方铮见状暗怒:刚才将那小子揍得太轻了,坏了少爷我的财路,这种行为简直比造反还大逆不道。改天少爷我得找补回来。

    三人径直入了后院,方铮对嫣然柔声道:“没吓着你吧?”

    嫣然抿嘴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凤姐转身回了屋子,天气热,外头走了一圈,出了一身香汗,自然得换件衣裳。

    院里只有方铮与嫣然二人。

    “夫君,今日之事,你不会有麻烦吧?”嫣然担忧的望着方铮,自己的夫君得罪的可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官儿,若是潘尚书报复起来,夫君可如何是好?

    “没事儿。”方铮满不在乎的笑笑,“作恶的气焰嚣张,受害的却担惊受怕,世上没这个道理,金銮殿上我都敢打官司!”方大少爷这番话说得豪迈无比,一副泰山石敢当的模样。只是他似乎忘了,谁是作恶者,谁是受害者,这事儿还得掰扯掰扯呢。

    这时凤姐急匆匆从厢房内走了出来,俏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红晕,神情颇为怪异,似惶然,又似焦急。出来后看着方铮,红唇蠕动,几番欲言,却又止住。

    方铮眨了眨眼:“凤姐,怎么啦?咦?脸红红的,你跑屋子里偷喝酒来着?”

    凤姐跺了跺脚,没搭理方铮,却将嫣然扯到一边,二女说起了悄悄话。

    方铮不满道:“什么事儿呀?这么见不得人……”

    半晌,嫣然走了过来,神情羞涩,支支吾吾道:“……凤姐她……她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银子?还是帐本?”方铮开始关心起来,跟钱有关的,不能不上心。

    嫣然摇头道:“都不是……是……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嫣然一扭身,又跟凤姐嘀嘀咕咕起来。

    这俩女人吃脏东西了?方铮不满的哼了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夏天来了,天气越来越热,金陵城像一座巨大的火炉,古代人又讲究个礼仪风度啥的,害得方铮想光膀子乘个凉都怪不好意思。

    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方铮瞄着院中的井打起了主意。地水冰冷,淋在身上,应该能镇暑吧,要不,哥们来一桶?要不要先把女眷支开?——其实她们坚持不走也没关系,反正少爷我冲凉不怕被女人看,大不了她们洗澡时我再看回来好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凤姐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嗯?”方铮一楞,“哦,凤姐你也要擦汗?拿去吧,别跟小弟客气。”说着将手巾朝凤姐一递。

    凤姐接过,展开“手巾”看了一眼,立马飞快收起,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中的羞意和怒意交相更迭,端的精彩。

    方铮一旁看傻了:“凤姐,你没事吧?怎么啦?”说着伸手探向凤姐额头。

    凤姐似笑非笑:“你拿这件东西擦汗?”说着她将手中的物事举起,朝方铮晃了晃,语气溢满寒意。

    方铮凝目看去,只见此物颜色鲜红,芳香扑鼻,上面还绣着一幅鸳鸯戏水,正是女子贴身的肚兜儿。

    坏了!拿错东西了!

    方铮大惊道:“咦?这是何物?”

    凤姐冷笑:“方大少爷,莫非你不知道这是何物?奴家还想问问你,这件东西怎会在你身上?”

    当时店里出事,方铮情急之下胡乱将凤姐的肚兜儿塞入怀中,便朝店里奔去。方铮当然不可能忘记,真奇怪,刚刚怎么会将它掏出来擦汗呢?费解呀……

    无辜的眨了眨眼,方铮满脸纯洁的表情:“凤姐,这件东西颜色如此鲜艳,作什么用的?”

    凤姐脸色一变,像头被激怒了的小母狮子似的跳了起来,咬着银牙狠狠扭住方铮的耳朵,怒道:“你还装!你这个登徒子!这种东西是你能碰的吗?看我不拧死你!”

    方铮痛得大叫:“嫣然……娘子!救命呀!”

    嫣然心疼坏了,急忙拉住凤姐道:“凤姐,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凤姐松开手,气得柳眉倒竖:“还说什么!瞧你夫君干的下作事儿!”

    方铮闻言叫屈道:“凤姐,我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呀,我要知道的话,还敢在你面前拿出来吗?”

    凤姐怒道:“还狡辩!说!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的?”

    “我以为是你裁衣服时剩下的布头儿,所以想拿回家改一改,当手巾使,凤姐你知道,我一直是个节俭的人……”方铮眨巴着眼睛无辜道。

    “……”二女无语,这么无耻的借口都想得出来,她们还能说什么?

    最后方铮在凤姐的暴力驱逐下,狼狈的离开了如玉斋,至于那件肚兜儿嘛……嗯,反正方大少爷不知道它哪儿去了。

    明日还得上朝,方铮必须回府准备,于是吩咐护院们好生护卫着嫣然回别院,在嫣然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方铮独自回了家。

    第二天丑时,方铮终于在小绿不停的催促下,没精打彩的起床了。美好的两天假期结束,今儿开始得上朝了。抬头见星光满天,月儿高挂,方铮重重的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改变这个时代的想法,别的无所谓,这半夜上朝的弊病一定要想法子改过来。除非皇帝老爷子大发慈悲允许他不上朝了。

    穿戴好朝服官帽,佩带好禁宫腰牌,方铮一路打着呵欠上了马车。

    这次方府的护院们很低调,只有寥寥五六人随行护卫,小五仍是一丝不苟的昂首挺胸走在方铮身后,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禁宫西门,

    方铮正了正衣冠,施施然走了进去。到了太和殿时,传来梆子响声,不多不少,正好寅时。方大少爷掐着点儿上朝,可谓是守时之典范。

    大臣们早已等候在太和殿外,见方铮到来,纷纷拱手,方铮脸上堆满了笑,走上前来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一名小黄门手执拂尘细声道:“皇上上朝,百官觐见——”

    众大臣面色一肃,依官阶品级排好队列,左右文武依次而入,方铮跟着百官走在了最后。反正不管怎么算,他都是最小的。

    进了大殿,皇上还未到。方铮眼快,不顾其他大臣愕然的眼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牢牢占住了大柱子旁边的风水宝地。这是个好地方呀,待会儿就指望靠着它睡个回笼觉了。

    不多时,皇上到了,千多名禁军军士和黄门宫女簇拥着龙辇浩浩荡荡行来,进了太和殿后,一名小黄门往前一站,轻轻挥动拂尘,高声喝道:“皇上临朝,百官见驾——”

    群臣齐刷刷下拜叩首,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语气平淡道:“众爱卿平身。”

    群臣谢恩,起身。接着一名小黄门大声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整套程序走完,方铮终于松了一口气,下面的事儿哥们可就不管啦,靠着柱子睡觉吧。

    方铮眼刚闭上,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语含悲愤道:“老臣有事启奏皇上。”

    皇上笑道:“潘尚书有事只管道来。”

    潘尚书怒冲冲道:“老臣告新晋忠勇伯,右散骑常侍方铮,昨日于闹市行凶,殴打无辜,将老臣之犬子潘陶打成重伤,几乎不治,而行凶之人至今却仍然逍遥法外,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这几句话说出来,朝堂上立马便炸了锅。潘尚书点名道姓,将矛头直指方铮,谁都知道这位少年臣子刚当官才几天,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居然打了当朝尚书的儿子?这不会是真的吧?莫非是潘大人见方铮锋芒毕露,抢了皇帝的宠爱,故而恶意构陷?

    方大少爷当然也睡不着了,他也没想到,这姓潘的老东西居然这么不要脸,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竟拿到朝堂上来说,这跟小时候打架输了跑老师面前告状的恶劣行径有什么区别?老东西都七老八十了,人品怎么这么差?

    迎着群臣惊疑的目光,方铮作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同时将脑袋半垂下,嘴角一撇,显得很是委屈。——既然你丫人品不好,可就别怪哥们耍赖了。

    看看潘尚书阴险的冷笑,再看看方铮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群臣心中下了定论,多半是潘大人看这少年臣子圣眷太隆,有将他取而代之的危险,所以潘大人便有心构陷打压了。唉,方大人可怜呐!

    官场上的事就是这么微妙,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有时候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会是真的。潘尚书此时还不知道,眼下群臣的心中,几乎都认为他在诬陷方铮,有不少正直的官员甚至还为方铮愤愤不平。

    “方铮,潘尚书所言,可是实情?”皇上倒是不惊不怒,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方铮早就在等皇上这句话了,闻言一个箭步冲出来,还未停步呢,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由于惯性,膝盖顺着大殿内光滑的金砖地板溜出老远。

    “禀皇上,臣……冤枉呐!”方铮挤了半天楞没挤出半滴“委屈”之泪,只好将头深深的伏在地板上,语带哭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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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老臣告新贵(下)

    “怎么回事?速速道来,不得丝毫隐瞒。”皇上语气中带了一丝严厉。

    方铮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继而“沉痛”道:“皇上,昨日微臣与爱妾去京城如玉斋买些胭脂水粉,各位同僚大概还不知道吧?如玉斋的胭脂水粉可是京城中最好的,价格优惠不说,包装也精美,所制的胭脂选用的都是世上最好的材料,里面更掺了少许南海珍珠粉,不但美容,而且养颜,各位家中女眷若是皮肤黝黑,人老珠黄,您得,来一盒……”

    众大臣越听越糊涂,这位方大人在说什么呢?听着不对味儿呀,老在这儿吹嘘如玉斋算怎么回事儿?

    方铮的目的当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越说心里越美,哥们不愧是穿越人士中的精英,广告打到金銮殿上,谁能比我更牛逼?

    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呢,忽然两个语含怒气的声音同时道:“住口!”

    说话的人正是皇上和潘尚书。潘尚书话说出口后,惊觉自己竟然跟皇帝异口同声,吓得老脸一白,惶惶然下跪请罪,皇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命他平身,然后不耐烦的敲了敲龙椅旁的扶手道:“方爱卿,说重点!”

    方铮一呆,赶紧道:“是是是,重点就是,微臣与爱妾在选购胭脂之时,这位潘尚书的公子不知从哪儿窜了进来,见微臣的爱妾貌美,竟然口出调戏之言,并欲强行将她抢入府内,微臣一时气愤,便上前与之争辩,没想到那家伙的素质实在太糟糕,吵着吵着他就动起手来,还说什么他爹是当朝一品,京城里谁都不敢惹他。微臣当时就想呀,潘老尚书是国之重臣,家规教养在整个京城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可能会教出这种儿子?分明是那家伙在冒充,还在外面如此嚣张跋扈,这不是败坏潘老尚书的名声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还潘尚书一个清白,微臣激于义愤,忍不住命家中护院上前轻轻打了他几下……”

    潘尚书本来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方铮,可他话一说完,潘尚书傻眼了。这家伙实在是太卑鄙了,有这么挤兑人的么?虽说自己儿子不是什么好货色,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呀,此时潘尚书被方铮挤兑得承认也不好,不承认也不好,生生的为难了半晌,老脸憋得通红,这才憋出几个字来:“你……你胡说!”

    方铮委屈的望着潘尚书:“潘大人,下官可不敢胡说,当时如玉斋内亲眼目睹的人不少呢,不信您可以去问呀,大家都看得义愤填膺,很为潘尚书您不平呢,大家都说,潘尚书乃两朝老臣,国之重器,一世清名,那家伙竟敢冒充潘老尚书的儿子在外面败坏您的名声,罪不容赦呀!”

    “你……你……”潘尚书指着方铮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大殿内群臣纷纷交头接耳,一桩老臣状告新贵的案子,如今在方铮的胡搅蛮缠下,整个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潘尚书深深吸了口气,生生按下了狂怒的情绪,平静道:“方大人,老夫告诉你,昨日你殴打的那个人,确确实实是老夫的儿子。据老夫调查,当时乃是你无缘无故命你的家丁护院向犬子动手,整个过程中犬子根本没有还手,至于你所说的调戏你爱妾云云,老夫倒是不甚清楚,犬子一向克己守法,老夫相信他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方铮闻言心中暗怒,妈的!你个老东西一脸道貌岸然,没想到比老子还无耻,干脆来了个一推二五六,彻底不认帐了。难怪能混到当朝尚书,太子太师的位置上,老子还得向你多学习学习。

    方铮眨了眨他那无辜的眼睛:“皇上,潘尚书,各位朝中同僚,你们看,我一介文弱书生,平素修身养性,与世无争,怎么可能会没事主动招惹别人?实乃他先调戏下官的爱妾,大家知道,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朝廷命官,若连他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么能指望他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下官便命护院们轻轻的打了他几下……下官很遗憾,没想到啊,没想到,此人竟然真是潘尚书的公子,这个……下官就不好说什么了……”

    满朝文武现在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潘尚书不是恶意构陷,而是确有此事啊!听方大人所言,潘尚书的儿子,可没占着理呀,挨顿打是他活该。

    皇上这时也坐不住了,狠狠的一拍扶手:“够了!这里是金銮殿,是处理国家大事,百姓生计的地方,你们尽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成何体统!”

    群臣闻言统统闭了嘴,噤若寒蝉。潘大人本来一脸不服气,打算出言再辩的,顿时也歇了菜,老老实实不出声儿了。

    顿了顿,皇上道:“潘尚书,你儿子被打一事,朕会派人仔细调查,若查明他调戏朝廷官员的女眷属实,朕希望你多多管教,免得坏了潘尚书你一世的清名啊。”

    潘尚书唯唯称是,方铮见状心中大乐,老东西活该!叫你告老子的刁状,这下好,没占着便宜吧?

    皇上又道:“方铮,先不论你是对是错,但你出手打人是事实,堂堂朝廷命官,竟然像个市街痞子一般耍混,有辱朝风,朕便罚你半年俸禄,你服是不服?”

    方铮乐得眉开眼笑:“服,服!皇上英明神武,处事公正,实乃我华朝之福,百姓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年俸禄有多少,方铮并不知道,但是以方家的家业,这点俸禄是半点都入不得方大少爷法眼的,拿半年的俸禄换姓潘的那老东西在朝堂上吃鳖,这笔买卖委实没吃亏,若是有可能,方铮甚至愿意以后隔三岔五来这么一出。反正他有的是银子,就当花钱买票看戏了。

    一场纷争在皇上的干预下,匆匆落幕。但群臣心里都明白,这仅仅是个开头,一位是当朝尚书,一位是帝前新宠,这两位结了仇,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热闹了。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坦然的迎着群臣复杂的目光,和潘尚书怨毒的眼神,方铮昂首挺胸回了臣子列班,倚在大柱子旁边,百无聊赖的打起了瞌睡,群臣们也开始上奏议论国家大事,一上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直到小黄门大声喝道:“皇上退朝——”方铮这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跟着百官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又迷迷糊糊往外走,抬头看了看天色,来时尚是星光满天,现在已经艳阳高照了。

    累啊,真累。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觉得累了,以后若是天天如此,怎生得了?少爷我穿越的目的不是找罪受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自己轻松一点。至少得让我睡够觉吧?

    忽然身后传来尖细的声音:“方铮方大人,请留步。”

    回头一瞧,老熟人,正是曹公公。

    方铮笑眯眯的拱手道:“哟,曹公公,今儿您气色可真好,心情不错吧?”

    曹公公笑得跟朵鸡冠花似的:“哪里哪里,方大人今日气色也不错呀。”

    “不知曹公公叫住下官,有何见教?”

    “皇上口谕,请方大人现在去御书房,皇上要见你。”

    又见我?这次不会又想打我板子吧?方铮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

    “方大人,你怎么啦?”

    “啊,没什么……”四顾无人,方铮掏出一张银票塞在曹公公手里,轻声道:“曹公公,不知皇上现在心情如何?”

    曹公公笑眯眯的将银票拢入袖中,这位方大人别看年纪轻轻,可他比那些老臣们懂事多了,有事没事便给他送银子花,这么识趣的官儿,咱家说不得以后要多帮帮他,有什么消息提前知会,反正他少不了咱家的好处。

    “方大人过虑了,咱家见皇上并无怒色,想必不会责难您的,您尽管去便是了。”

    有了曹公公这句话,方铮心中稍稍轻松了一点,怀着忐忑的心情,方铮跟随曹公公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宣他觐见后,方铮半垂着脑袋,轻轻的跨了进去。这次学了个乖,先四处看了看,见皇上正坐在前方书案后,这才下跪行礼道:“微臣方铮,奉旨见驾,吾皇万岁万……”

    “行了,平身吧。”皇上这次仍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方铮,哼,连吏部尚书的儿子你都敢打,胆子实在是不小啊。”皇上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方铮悄悄的抬起头,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陪笑道:“皇上,微臣的胆子很小,真的。实在是潘尚书的儿子欺人太甚,微臣虽然平日里知书达理,温文儒雅,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不是?那王八蛋,呃,那位潘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我的女人,这口气微臣可忍不了。”

    “就你,还知书达理,温文儒雅?”皇上摇头轻笑:“方爱卿呀,以后不论是形容自己,或是形容别人,用词造句都要准确贴切,以朕看来,知书达理,温文儒雅这两个词儿跟你无论如何也扯不上半点关系,贼眉鼠眼,圆滑狡诈倒是比较合适,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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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只愿嫁作方家妇

    这老头说话忒损了,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还皇帝呢……

    方铮听得郁闷不已,哥们好歹也是一表人才,风靡万千少女少妇,合着在皇帝老儿眼里就落了这么两个词儿?

    方铮隐秘的撇了撇嘴,轻声嘟嚷道:“你是没见着那潘尚书的熊儿子……”跟他比起来,哥们简直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啊,没什么,皇上眼光高远,一针见血,微臣得到皇上这两句评语,心中喜不自胜,微臣感谢皇上,吾皇万岁万……”

    “得了吧,你以为朕老糊涂了,真话假话还听不出来?你啊,脑子是挺灵活,可毕竟还太年轻,朝堂之内波诡云谲,水深得很,似你这般横冲直闯,行事不顾后果,实在太过莽撞……”

    “是是是,皇上,微臣年纪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全,以后还请皇上多多教诲。”

    “知道朕今日为何要叫你来么?”

    “微臣不知。”

    “你在朝堂上说,你有小妾了?此话可真?”皇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方铮。

    方铮一楞,我有小妾关你什么事?上次打听我家的家产,这次打听我的小妾,我怎么觉得这老头在打我什么坏主意呢……

    “回皇上,这是真的,微臣在两个月前纳了一房妾室。”方铮老老实实答道。

    “哼,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红粉阵中纸醉金迷,方大人的日子倒是惬意得很呐。”皇上盯着方铮冷笑。

    方铮听皇上语气不善,不由浑身冒冷汗。这老头到底想说什么?我纳个妾又怎么招惹你了?满朝堂那么多大臣,个个家里三妻四妾的,你怎么不去管?

    “皇上的意思,微臣……不是很明白。”这次方铮可没装糊涂,他是真糊涂。

    “哼,朕就不信你不明白,既然你装傻充楞,朕就跟你明说了吧,你将朕的长平公主置于何地?”

    啊?怎么又扯上长平公主了?方铮不顾君前失仪,抬起头愕然的望着皇上。

    “皇上……”方铮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这个……微臣纳妾,跟长平公主有啥关系?”

    皇上闻言大怒,指着方铮:“什么?你……你这……”

    这老头估计想骂脏话吧?可是——我招你惹你了?这么生气干嘛?

    方铮试探道:“皇上您别生气,微臣是真不知道呀!要不……皇上您稍微给点提示?”

    见方铮小心翼翼的模样,皇上不禁气得笑了,也不知朕的爱女究竟看上这小子哪一点。

    正待好好敲打方铮一番,门外传来曹公公的声音:“禀皇上,长平公主到。”

    方铮一听大喜,他纵是再缺心眼,也察觉到现在的气氛似乎带了点火yao味,长平来了正好可以缓解一下眼前紧张的气氛。

    “嗯,朕知道了,叫她进来吧。”皇上淡淡的口气中,隐隐含着几分笑意。

    “父皇——”还未见人,已闻其声,耳边刚传来一个娇嫩悦耳的声音,接着就见一道淡绿色的身影晃过方铮,咯咯笑着飞到皇上面前。

    “呵呵,乖宓儿,今日怎么舍得来看父皇了?”皇上大笑着,声音透着高兴。看得出来,他很宠爱长平这个女儿。

    “父皇——,这早朝都散了这么久,您怎么还在处理国事呀?宓儿上次跟您提的事情,您没忘了吧?”长平边说边转过头来,皱眉望向站在一边的方铮,紧接着,长平一楞。

    “……咦?哈哈,原来是你这混……呃,原来是你呀,咯咯。”长平一见方铮,不由大喜,蹦蹦跳跳的跑到方铮面前:“你在这儿干嘛?莫非我父皇又要打你屁股了?哈哈。”

    这死丫头片子,出了这个门少爷我整不死你。方铮暗暗恨得咬牙,可当着皇上的面,他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微臣见过长平公主殿下。”

    长平公主笑得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认识这没良心的混蛋这么久,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自己如此恭敬,小姑娘的心中得意不已。

    “嗯,乖,待会儿本宫给你买糖吃啊,嘻嘻……”

    皇上捋着胡须望着长平,含笑不语。

    趁皇上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方铮狠狠瞪了长平一眼,以细若蚊呐的声音道:“差不多得了啊,快点儿,跟你爹说,放我走人。”这地方没法待了,赶紧闪。

    长平一见方铮瞪眼,心里就犯怵,闻言娇俏的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的大声道:“本宫与父皇有话要说,方大人,没事你就退下吧。”

    方铮恭声高呼:“微臣告退,吾皇万岁万……”

    “行啦,别瞎嚷嚷了,快走吧快走吧!”长平貌似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这父女俩咋一个德性呢,老不让人把话说完……

    出了御书房还没走几步,长平追了出来。

    “喂!你等会儿!”

    “干嘛?”

    “明天你在家吗?我去找你。”

    “明天……我可能会生病……”

    “啊?你病了?”长平紧张的伸手探向方铮的额头。

    方铮扭头躲开:“我现在没病,但我明天可能会生病。”

    方大少爷初尝男欢女爱滋味,明天当然得去看嫣然,哪有功夫陪这黄毛丫头。

    “什么意思?”方铮的话太深奥,小姑娘理解不了。

    “哎,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我明天没空呢。”既然这丫头闻弦歌而不知雅意,方铮只好明说了。

    “哼,老娘去看你,你竟然敢说没空……”长平眼珠一转,恍然道:“好哇!你肯定是去看那红牌姑娘,你……你这混蛋!她到底哪点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说着长平的小嘴委屈的嘟了起来,眼眶渐渐红了。

    长平委屈,方铮也不高兴了:“哎哎哎,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红牌姑娘?那是我的如夫人,昨儿还被潘尚书的龟儿子欺负了,我还不得多陪陪她呀?”

    “我还经常被你欺负呢,你怎么不多陪陪我?”长平愤愤道,模样像足了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

    方铮翻着白眼道:“那能一样吗?你又不是我老婆。”

    “你……你……”长平气得娇躯直颤:“方铮,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说完长平扑上前去,照着方铮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下。

    “哎哟!救命啊!公主咬人啦!松手!啊不,松口!快松开!再不松口我翻脸了啊……”方铮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叫道。

    直到方铮肩头被咬出了血,长平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口,恨恨的瞪着方铮:“疼吗?”

    方铮一仰脖子,像个不屈的英雄般道:“不疼!”

    长平见状疑惑道:“真的?”

    “真的!就跟挠痒痒似的,一点儿也不疼,不信你咬你自己试试!”

    长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恨恨的打了方铮一拳:“呸!你当我傻啊。”

    二人相对而立,良久无语,半晌,长平幽幽道:“你……你就不能……少认识些女子么?”

    方铮笑眯眯的摇头:“那不行,全天下受苦的妇女同胞们都等着我去解救她们呢。”

    长平垂着头,低声道:“可是……你为何不来解救我呢?”语气似含有无限的幽怨与落寞。

    方铮挠头,干笑道:“你是公主嘛,身后站着千军万马呢,我哪有胆子去救你……”

    长平甩了甩头,似乎想甩去脑中那无尽的烦恼,朝方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如果有一天你倒了霉,也许是本公主去救你哦,嘻嘻……”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呀?少爷我有勇有谋有运气,一辈子都不会倒霉的。没事儿了吧?没事我走了。”说完方铮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走去。

    心中有些颤栗,方大少爷不是傻子,长平对他的情意他早就清清楚楚了,可他实在不愿娶公主,特别是这位公主脾气还不怎么好,以方铮穿越后渐渐养成的少爷性子,怎能容得自己每天与一位坏脾气而且有权有势的女人朝夕相处?这不是在刀尖儿上跳舞么?

    别的倒也罢了,夫妻过日子难免吵架,但如果岳父大人是当今圣上,吵架时就得悠着点儿了,没准家里的走廊外面埋伏着五百刀斧手呢,这公主殿下若是气得一摔杯……

    心里叹了口气,方铮感觉背后有一道深情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锁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禁宫内城。

    “宓儿,你到底看上这小子什么?”皇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长平身后。

    长平的美目仍然痴迷的盯着方铮消失后的宫门,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天下男子何其多也,朕为你招一个疼你惜你的好驸马,比那小子强上万倍。如何?”皇上心疼的注视着他这位最宠爱的女儿。

    “不!”长平摇头,神色执拗道:“宓儿只中意他,谁都不要,求父皇您成全。”

    皇上无可奈何的叹气道:“那父皇就下旨,将你赐婚于方家,可好?”

    “也不好,父皇,宓儿要他心里接受的,是我,而不是一道圣旨。”

    “你这又何苦呢。”皇上疼惜道:“你是公主,是朕的爱女,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为何一定要中意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他到底哪里好?”

    两行清泪滚落腮边,长平却浑然未觉:“也不知这混蛋到底哪里好,宓儿仿佛天生便欠他的,天下纵有万千好男儿,宓儿只愿嫁作方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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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病假条

    方铮坐在马车上,心情不太好。他在想,如果长平不是公主,他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抗拒她?想了很久没答案,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每个人的存在,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偶然性与必然性结合的产物,理论上,一件事情的发生,可以有很多个结果。可实际上,每一件事发生了,真正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

    转念一想,其实……长平也没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躲着她抗拒她呢?她脾气再坏,现在在方大少爷面前,不是服服帖帖的吗?——除了刚才被她咬了一口外。

    摇摇头,刚才临走时,长平那幽怨而深情的眼神,一直在方铮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哥们是不是被她咬傻了?方铮暗暗对自己不满。

    掀开车帘,将头伸到外面:“小五,附近有医馆吗?”

    “少爷,您病了?”小五大惊失色,这家伙不知是真的担心方铮,还是想在方铮面前表现他忠心的一面,表情很是夸张。

    “你才病了呢!暂时先别回府了,给少爷去找家医馆。”

    “少爷,没病找医馆干嘛?”

    “小五啊,你过来,走近点儿……”方铮笑眯眯的招手,一脸和颜悦色,待到小五走近,方铮脸色一变,一个爆栗狠狠敲在小五头上:“你小子现在管得越来越宽了哈!少爷怎么说你便怎么做,问那么多废话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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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的医馆不少,马车在花市大街的一家医馆前停住,小五恭敬的将方铮扶下车。

    医馆里的人不太多,这年头跟现代一样,老百姓生了病,但凡不是那种要老命的,一般不会往医馆和药铺里跑。

    方铮下了马车抬腿便朝医馆里走去,小五头上顶着包,满脸疑惑的跟在后面。

    医馆不大,里面有两三个郎中坐堂,以帘子相互隔开,方铮暗暗赞赏不已,原来古时候就开始知道保护病人隐私了。

    随便掀开了一席帘子,方铮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郎中,由于没人看病,老郎中正捋着胡须闭目养神呢。

    听见门帘响动,老郎中睁开眼,见到方铮后赶忙起身行礼道:“老朽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贵体有恙?”

    方铮一楞:“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当官的?”

    老郎中也跟着一楞,随即略显得意的笑笑:“老朽除了医术之外,对相面占卜也颇有涉猎。”老头还是个全能型人才。

    “哦?这么厉害!”方铮将信将疑道:“那你能相出我是几品官吗?说对了本官有赏。”

    老郎中捋着胡须略一沉吟,胸有成竹道:“五品。”

    方铮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嘿!真神了!”这老头挺厉害的嘛。

    方铮高兴之下伸手入怀打算掏几两碎银子打赏,低头一看,不由勃然大怒:“靠!你个老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神了呢,合着你在耍我是吧?”

    原来方铮低头之下,却见自己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穿着五品的官服,也就是说,基本不用去算,是个人便知道他是五品官儿。老家伙会不会治病不知道,反正忽悠人的本事挺不错。

    老郎中一脸无辜:“这位大人,您穿着官服自己都不知道,老朽还以为您脑子有毛病,过来找老朽看病的呢……”

    “你……”方铮窒了窒,刚才光顾着想公主,走神儿了,没料到被个老郎中摆了一道。

    老郎**手笑道:“方才见大人心神不属,故而与大人开了个玩笑,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哼!算了,不跟你计较。我问你,你真会看病吗?”

    老郎中似乎被挠中了痒处,闻言傲然道:“此乃老朽看家吃饭的本事,你说我会不会看病?”

    方铮笑道:“那就好,我呢,找你不是为了看病……”

    “那是为了何事?”老郎中皱了皱眉,他不太能接受别人问他专业以外的事儿。

    方铮掏出两锭银子拍在桌上:“很简单,给我开张病假条,开半个月的。”

    “何谓‘病假条’?”老郎中愕然道。

    “病假条都不知道?你们古代人很不专业呀。”方铮摇摇头,开始耐心的给老郎中解释病假条的含义。

    “……原来如此,可这……病假条,有什么用处?”老郎中的秉着“活到老,学到老”的求学精神,孜孜不倦的问道。

    “用处不大,就是给上司看看,旷个工,缺个课啥的。”

    “这有何难!”老郎中心动的望了眼桌上的两锭银子,毫不犹豫的铺纸提笔问道:“说吧,你想得什么病?”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方铮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道:“呃,你经验比我丰富,你觉得什么病得治上半个月才能消停的?”

    老郎中沉吟片刻,接着双眼一亮:“痔疮,怎么样?”

    方铮一瞪眼:“去!有我这年纪得痔疮的吗?再说了,这病说出去多难听呐!换一个。”

    老郎中继续沉吟,然后道:“那就只有伤寒了,如何?”

    “伤寒?嘿嘿,这病不错,一听就透着一股子为国操劳,呕心沥血的味道,好,就得它了!”方铮高兴的一拍大腿,决定了自己未来半个月的病因。

    老郎中慢条斯理的将病假条写好,然后郑重的在落款处提上了医馆的馆名,吹干了墨迹交给了方铮,最后将两锭银子面色坦然的收入自己袖中。

    方铮将病假条收好,叮嘱老郎中道:“若是有人来问……”

    老郎中朝方铮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方铮满意的点点头,握住老郎中的手摇了摇,又摇了摇:“以后长期合作!”

    是的,方铮决定将自己变成一个药罐子。皇上让他上朝,他又不敢拒绝,于是聪明的方大少爷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法子,那就是——装病。

    这个法子很老套,可老套的法子总有它的用处。就像某些男人的老婆经常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吓唬人的老套伎俩,可你敢置之不理吗?

    以后终于可以睡懒觉了,方大少爷一想到不用上朝,不由高兴得心花怒放。

    太子府。

    太子满面阴沉的坐在前殿,他的面前,潘尚书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今日朝上所受的委屈。

    “……太子殿下,老臣在朝为官数十载,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时刻不忘报效先皇及皇上知遇之恩,没想到,临到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连老臣之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也无人出面为老臣说一句公道话,老臣,老臣实在是……痛不欲生呀!”

    太子笑了笑,温声道:“老师不必悲痛,令公子之事,孤也听说了。说来,那方铮确实是太过跋扈,让老师受了委屈,孤心中亦难受万分。”

    潘尚书抽噎道:“太子殿下,老臣不为别的,就是心中一股恶气难平呀!为什么他打人还打得理直气壮,打完了还一点事都没有,只被罚了半年俸禄。皇上为何如此不公!”

    太子闻言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沉着脸道:“老师,慎言!”

    潘尚书一惊,自觉失言,急忙住了口。

    太子沉吟了片刻,然后道:“老师,此事既然父皇已有公断,孤还是劝您先忍了这口气吧,来日方长,不可争一时之长短。这也是您当年教孤的。方铮此人,贪财好色,极易拉拢,将来孤把他收入麾下,到时再命他向老师您赔罪。”

    潘尚书摇头道:“太子殿下,恕老臣直言,您恐怕将此人看得简单了。据老臣观察,此人贪财好色不假,却也不像您说的那么容易拉拢。听说此人与福王是同窗好友,此次向朝廷献策和入朝为官,与福王也不无关系。太子殿下,切莫大意啊!皇上已年迈,眼看过不了几年就……,这几年,太子殿下对您那几位兄弟,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多年经营便功亏一篑了!”

    太子面色一凛:“多谢老师提醒,孤知道了。说来,孤的四弟心眼儿也不少,悄无声息的便被他安排了一个人进了朝堂,而且献策一事,令父皇对四弟刮目相看,最近他倒是风光了许多。至于方铮么,呵呵,商贾贱民子弟,能拉拢便拉拢,若是不能,那孤就只好……”余下的话太子没说,但任谁都明白话里的未尽之意。

    潘尚书接着提醒道:“太子殿下乃正宫所出,又是嫡长子,因此皇上才册立您做了太子。而诸王之中,只有福王对您最有威胁,他乃李贵妃所出,自小忠厚老实,有仁者之风。特别是经过献策一事后,皇上对其大加赞赏,多次宣他入宫考究学问,与大臣们言谈之间,毫不掩饰对福王的喜爱之情,太子殿下,您不可不防啊!”

    太子脸色更加郁卒阴沉了,宽敞的太子府前殿,如同有一道阴风拂过,连久经风浪的潘尚书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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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哈,晚了点,又睡过头了,真奇怪,我那破闹钟每次都叫不醒我……

第七十二章 冯仇刀回京

    美滋滋的揣着病假条,方铮回了府。躺在床上,脑子开始思考,明儿找个什么法子将这病假条递上去呢?既然是病人,就该做出病人的姿态,像现在这般龙马精神肯定是不合适的,要不明儿作奄奄一息状,然后叫两个护院将本少爷抬到金銮殿上去?可是……这种演法是不是太流于形式了?

    或者再换一种,明儿在金銮殿上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来一番慷慨激昂的爱国演讲,然后讲着讲着,本少爷忽然一口热血喷出,身子再摇晃几下,紧握拳头作与病魔抗争状,最后眼一闭,壮烈的倒在了金銮殿这块我曾经战斗过的热土上,抬走之前再顺手掏出病假条递给皇上,请他签个字……

    想了好几种方案,方铮都不太满意,想着想着,方铮沉沉睡去了。

    醒来时已是快掌灯的时分了,方铮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四下一瞧,八仙桌上放着饭菜,桌旁油灯下,一个娇小纤细的人影,右手支着小脑袋正在打瞌睡。

    方铮悄悄掀开薄被,走了过去,爱怜的望着睡着的小绿,这丫头心里太苦了,日夜照顾他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少爷不说,心中还时刻担心着娘亲的安危。小小的年纪,她是怎么挺下去的?兴庆府军中的探子仍没有消息传回来,小绿这丫头虽然嘴上不问,可方铮知道,她心里急着呢。

    伸出双手,方铮轻轻的抱起熟睡中的小绿,往床边走去。

    小绿睡得很浅,察觉到动静,马上便醒了,感觉抱着她的人身上的男子气息后吃了一惊。古代的女子岂是任人随便抱得的?小绿眼都没睁开便双腿一甩,挣脱了方铮的怀抱,站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一招动作优美的“神龙摆尾”,狠狠踹在了方铮的肚子上……

    说起来慢,其实这些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方铮前一秒手中还抱着温香软玉的佳人,下一秒就感觉手中一轻,接着便看到周围的景色飞快的向后倒退,整个人就像一根被拦腰折断的甘蔗似的,成一个锐角形状,一直到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壁才停了下来,然后才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就像孙悟空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荡秋千似的,玩得兴起还将肠子打了一个漂亮耐看的蝴蝶结……

    “啊——”方铮惨叫一声,弯着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啊——”小绿也尖叫一声,赶紧冲上前来扶住方铮:“少爷,怎么是你?”

    方铮已疼得说不出话了,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张病假条……开错了……”

    小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停的揉着方铮肚子,迭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少爷,小绿不知道是你……”

    方铮勉强挤出一副难看的笑脸,咬着牙安慰她:“没事……小绿,少爷是个精壮的男人,这点小力道不算什么……”

    数遍古今中外,上哪儿找像我这么倒霉的少爷去?

    小绿不安的解释道:“少爷,小绿睡着了,还以为……以为有人要……轻薄于我,所以……”

    血的教训呐!以后要抱女人,千万不要抱有武功的女人,就算要抱有武功的女人,也千万不要在她睡着的时候抱,这种行为比摸老虎屁股聪明不到哪儿去。

    歇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了。方铮苦笑道:“其实少爷只是见你睡着了,担心你着凉,所以想把你抱到床上去睡,少爷我的动机是很纯洁的……”

    小绿羞红着脸,低头轻声道:“小绿明白的,少爷,下次小绿不会……再踹你了。”

    方铮的肚子被小绿揉了一会儿后就不疼了,不知道小绿是不是用内功帮他疗伤来着,既然不疼了,方大少爷那油嘴滑舌的德性又开始抬头:“还等什么下次呀,就这次吧,来,让少爷好好抱抱你,……你可不许动手啊,动脚也不可以。”

    说罢张开手,笑眯眯的等着小绿*。

    小绿俏脸涨得通红,含情脉脉的望了方铮一眼,然后娇羞的一扭身子,就——走了……

    方铮的笑容僵在脸上,见小绿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好失望的放下双手。

    这丫头心里有结,没找到她娘亲之前,想必不会谈及男女之事。

    用过晚饭,方铮命人将八仙桌和椅子搬到了院子正中,桌上放了几盘瓜果和零嘴儿,再摆上一壶酒,举杯邀月,不亦快哉。

    天气越来越热,这年代又没空调和电扇,只有在院中的天井旁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方铮滋溜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总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忙了,可忙来忙去的,也不知忙些什么。就像前世流行的一句话:“忙得不好,瞎忙。”

    自己可不就是在瞎忙么?受苦受累的,到底是为了哪般?为国为民?方铮苦笑,自己脑袋太小,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为了封妻荫子?自己如今已是伯爵,将来生个儿子出来,长大后甭管走到哪儿,伯爵的名头绝对不会让他丢脸便是。为了万贯家财?这个,貌似自己早已有了。

    这就够了吧?一个男人生在这世上,名、利都有了,还图个什么?权势地位,皆是过眼云烟,转瞬便了无痕迹,只有及时享乐才是最重要的呀。

    就当是实现对胖子的承诺吧,好好的再当两年官儿,或多或少做点儿贡献出来,对胖子,对皇帝,对父母都有个交代,然后哥们便告老,带着老婆们出门旅游去。

    ——说起老婆“们”,唉,数量太少了,少爷我做得还很不够啊,罚酒一杯。

    又滋溜喝了一杯,方大少爷摇头晃脑正打算吟两句淫诗艳词,诱惑一下身旁侍侯的萝莉小绿时,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月下独酌,红袖侍酒,方兄果然是风liu雅士呀,呵呵。”

    定睛一看,赫然竟是胖子。

    方铮笑道:“你小子这么晚跑来干嘛?是不是老婆不准你上chuang,所以打算来我这儿凑合一宿?”

    胖子闻言笑道:“佳人在旁,方兄,可别唐突了呀。”

    一旁的小绿见到胖子,早已盈盈拜了下去,胖子赶忙伸手虚扶。

    “胖子,这么晚来,有事么?”

    胖子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将桌上的零嘴儿往嘴里塞,边吃边道:“见你一个人喝酒,怕你寂寞,所以过来陪你嘛,顺便给你带了位客人。”

    方铮疑惑道:“谁啊?神神秘秘的,莫非是你妹妹?”

    胖子笑道:“我妹妹若来了,你这儿还能如此安静么?”

    说着胖子朝院外的阴影处喊了声:“出来吧,大英雄。”

    院外的阴影处,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闪了出来,走近一看,此人身着铠甲钢盔,铠甲上处处斑驳,也不知是锈迹还是血迹。

    天色太暗,方铮微眯着眼,使劲瞅了半天也没看清此人面貌。不过,他所认识的穿铠甲的人,除了冯仇刀外,似乎再无别人了。

    方铮不确定的喊了声:“冯大哥?”

    那人闻言大步朝方铮走来,在灯笼微弱的光亮下,方铮终于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果然是冯大哥!哈哈!”方铮欢喜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顾冯仇刀朝他拱手抱拳,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使劲握着,还不停的摇:“冯大哥!……给我带特产回来了吗?”

    冯仇刀和胖子本是笑容满面,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家伙都已是有官有爵的人了,怎的还是这般不着调?

    方铮见到二人的表情,不禁遗憾的摇了摇头,古代人的幽默感看来很缺乏啊。

    几月不见冯仇刀,他瘦了,本是一员年轻帅气的青年将领,如今看起来却沧桑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如同老了十几岁一般。只是他的眼神比以前更锐利了,眼中的光芒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令人不敢直视。

    方铮望着他,语气凝重道:“冯大哥,你瘦了,也比以前黑多了。——下次出征,记得要保养好皮肤,最近如玉斋新出了一种防晒品,对男人很有用,改天我送你几盒……”

    “…………”

    胖子与冯仇刀面面相觑,心中苦笑,这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变得正经一点?

    “方大人……”见方铮瞪着他,冯仇刀讪讪改口道:“方……老弟,冯某今日晚间才率军回的京城,刚刚才安顿好回来的弟兄们,福王殿下却一定要拉着我到你这儿来,呵呵,这么晚,实在是叨扰了。”

    “冯大哥刚回京城便来我家,这是看得起我,怎能说叨扰?”

    冯仇刀笑道:“冯某离京日久,回来便听福王殿下说方老弟已入朝为官,呵呵,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方铮道:“哪里哪里,我这是托了冯大哥的福啊,你若在草原上掉了链子,我在京城小命都难保。说起来,这都是冯大哥的功劳呀。”

    胖子在一旁撇嘴道:“你俩就别一个劲儿的互相吹捧了,恶不恶心呐。方兄,客人来了,怎么还不拿酒来?咱们得为冯将军洗尘呀。”

    方铮这才惊觉怠慢了,急忙命人将老爹藏在地窖里的好酒搬了几坛,又命厨房做了几样小菜,于是三人便在院中对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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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码完,吃饭去,下午接着码。

第七十三章 自责

    菜刚端上来,冯仇刀便不客气的开始埋头大吃,吃相很是可怖。

    “冯大哥,此次出差……呃,出征,受了不少苦吧?”方铮边帮他挟菜边问道。

    “呜呜呜……”冯仇刀嘴里塞满了菜,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得了,你先吃吧,吃饱了咱们再聊。来人呐!吩咐厨子弄些鸡啊鸭啊什么,弄瓷实点儿,大盆大盆的上,快去!”方铮吩咐道。

    冯仇刀边吃边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方铮瞪着胖子道:“瞧你把人家害的,原本多英俊多帅气的一位将军,这会儿跟闹了饥荒的难民似的……”

    胖子无辜道:“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向朝廷举荐的冯大哥吗?”

    “只有他最合适呀,我有什么办法……”胖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冯仇刀努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正色道:“方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华朝危难之际,我等热血男儿……”

    “停!打住!”方铮不耐烦的瞥了瞥二人,“你们都爱国,合着就我一人麻木不仁,行了吧?反正如果有人要我上战场,而且还是去那么遥远的草原,打死我都不干。”

    胖子笑道:“放心吧,你方家三代单传,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朝廷是绝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三人边说边喝,冯仇刀食量不小,方铮和胖子喝得五六分醉意时,他才堪堪填饱了肚子。

    满意的拍了拍,冯仇刀舒服的叹了口气:“多少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呵呵,实在对不住,冯某是个武夫,吃相不雅,让福王殿下和方老弟见笑了。”

    方铮龇牙笑道:“没事,你这吃相已经算很斯文了。你是没见福王殿下在我家蹭饭时的吃相,一口能吞下一只鸡,为了照顾福王殿下的脸面,不至于让外人说他嘴太大,我家厨子不得已之下,被迫学会了烤全羊……”

    胖子哭笑不得:“你就使劲埋汰我吧,改天我请父皇宣你进宫吃顿御宴,你就知道什么叫煎熬了。”

    “哎,你可别害我啊,宫里吃饭规矩大,万一我不小心弄掉了筷子,或者多看了宫女几眼,你父皇还不得立马剁了我。”

    “胡说,宫里规矩是多,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般严苛。”说着胖子眼角一瞥,发现冯仇刀正捧着酒坛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表情有些呆,对方铮与胖子闲聊打诨却是置若罔闻。

    方铮也发现了,与胖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这冯仇刀怎么了?该不会打仗打傻了吧?如此大的胜仗,华朝百年来都未曾有过,明日他上朝复命,可以想象皇上会如何的大加封赏,可他为何现在这副样子?

    “冯将军,此去草原,详细战况如何?”胖子问道。

    冯仇刀表情晦涩,脸色灰败:“福王殿下,此战,算是我华朝胜了,可是,胜得太过惨烈!”

    “末将率两万精锐出的京城,可跟着末将回来的,却只有六千余人,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突厥的壮年男子,仅仅是他们部落中的老弱妇孺。这些在突厥部落中连上战场都没有资格的老弱妇孺,竟然夺去了我华朝一万多精锐的性命。末将实在惭愧得无地自容!”

    “一万多条铁铮铮的热血汉子,就这么战死在了草原上,有些负了重伤不能动的,为了不拖累弟兄们的行动,竟然,竟然一个个拔刀自尽了。临死,他们哼都没有哼一声,末将……末将对不住这些兄弟们啊!”说着冯仇刀呜呜的哭了起来,平日里铁血冷酷的模样荡然无存,此刻的冯仇刀哭得像个孩子般伤心。

    方铮与胖子面色凝重起来,战争会死人,这个他们知道。可他们没想到,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突袭敌后的行动,战况却是如此惨烈。

    方铮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一种深深的自责感占据心头,如附骨之蛆,剔之不去。

    归根结底,这次行动的始作俑者是他,一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这样消失了。他们的亲人怎么办?留下了多少孤儿寡母?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这些加起来,又岂止是一万多条生命?

    “也许……我不该献上这个计策的……”方铮失神的喃喃自语。原本以为只是去草原上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所以他根本就没去考虑伤亡问题。做为行动的制定者,他深深的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疏忽造成的。

    “方兄,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计策,你知道我华朝会死多少人吗?”

    胖子正色道:“我告诉你,定州城破后,突厥人大肆屠城,平民百姓死了十余万,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城池。若是没有你的计策,突厥南下之势无人可挡,届时不知有多少城池被攻破,有多少百姓惨遭屠戮,方兄,你积了德呀!”

    冯仇刀抹了把眼泪,豪迈道:“方老弟,冯某失态了。你不必自责,福王殿下说得对,你这是积德,你这条计策救了华朝何止千万的百姓。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一万多条性命换华朝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值了!这些战死在草原上的弟兄们,九泉之下也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说着冯仇刀捧起酒坛道:“来,冯某代那些战死在草原上的弟兄们,敬老弟一杯!”

    言罢冯仇刀仰起脖子,将酒倒入口中。

    方铮默默端起酒杯,想了想,缓缓的将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三人相对无言,各自喝着闷酒,一直喝到大家都醉倒。孙管家安排下人将胖子与冯仇刀扶入了院子西边的厢房之中歇息,方铮晕晕沉沉的被小绿扶回了房。

    看着小绿忙着给他泡浓茶,敷毛巾,方铮忽然道:“小绿,你恨过朝廷吗?”

    “少爷,你怎么啦?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个?”小绿不解道。

    “若非朝廷指派,你爹也许就不会死在守卫兴庆府的战场上,朝廷的一纸调令便害得你失去了父亲,你不恨吗?”方铮语气中带着落寞。

    小绿紧张四顾道:“少爷,慎言!这话别乱说!”

    方铮没理她,自顾道:“可是,这能怪朝廷吗?有些事情,你不做,我不做,总得有人去做呀。”

    “打仗就会死人,这能怪我吗?突厥总得有人去打,不是你便是他,抗击外敌,付出代价是必然的,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说到最后,方铮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少爷,你别这样,不怪你,不怪你的,听话,早些歇息吧,明儿一早你还得上朝呢……”小绿不知如何安慰他,急得直流眼泪,手忙脚乱的按住方铮。

    “上什么朝!上个屁朝!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八蛋们,每天只知道在金銮殿里胡咧咧,有本事有能耐,上阵杀敌去呀!死在战场上的那才叫汉子!”方铮情绪完全失控了。

    “少爷……别说话了,睡觉吧,小绿在旁边陪着你……”小绿温柔的抚mo着方铮的发鬓,望着平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少爷,此刻却像头被激怒了的狮子,小绿心里满是疼惜。

    “小绿……我对不起他们呀……原本,我可以将计策定得更完美些,让他们的伤亡更小些,我对不起他们呀……”方铮喃喃道,醉得通红的脸上布满了痛苦。

    “少爷,各人有各人的命。有的好,有的不好,少爷你已经尽力了,不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大家都会感激你的……”小绿抚着方铮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良久,方铮狂躁的情绪被小绿慢慢的安抚下来,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丑时,小绿叫醒了方铮,上朝的时间到了。

    方铮迷迷糊糊起了床,看了看天色,重重叹了口气。头很痛,脑袋里面似乎有几百个小人儿敲着“将军令”,这就是滥饮无度的下场啊。

    今儿必须得找个机会将病假条递上去,哥们现在还在发育期,需要充足的睡眠,再这样下去这精壮的身子迟早有一天会垮掉。

    “小绿,昨晚我是不是喝醉了?”方铮挠头努力回忆着,依稀记得自己好象好发了一会儿酒疯。

    “少爷,你忘了?”小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呃……确实有点记不起来了。小绿,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

    见小绿不说话,只是楞楞的看着他,方铮有些不自在,随即忽然惊道:“难道我非礼你了?”

    失策啊!怎么不在清醒的时候干这事儿?

    小绿跺脚道:“少爷!你说什么呢!”

    方铮一想也是,以小绿的武力值,自己不可能做那种以卵击石的蠢事。

    穿戴好朝服,方铮刚跨出门,迎面便看见胖子和冯仇刀向他走来。

    方铮一楞:“你俩一直喝到现在?”

    胖子笑道:“昨晚咱们同时醉倒的,你忘啦?”

    “你们这么早起来干嘛?”

    胖子朝冯仇刀努了努嘴:“他和你一样,要去上朝。我呢,呵呵,回家继续睡觉。”

    说完胖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方铮望着胖子,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还是亲王好啊,不用上朝,不用处理政务,每天吃喝玩乐,朝廷还得养着。而且这种人天生的不思进取,你要哪天想发奋图强,就算皇帝不跟你急,太子绝对会跟你急。

    冯仇刀还得回军营换朝服,三人并肩出了门,上了马车便各自分开了。

    方铮摸了摸放在怀里的病假条,想好了说辞,神态自若的进了宫。不出意外的话,今儿应该是哥们最后一次上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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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朝堂激辩(上)

    早朝仍是老套的规矩,群臣声若洪钟的山呼万岁,皇上平淡如水的唤众卿平身。然后才正式开始商议国事。

    方铮将身子悄悄往后挪了挪,挪到一个皇上看不见的视线死角,斜倚着大柱子,开始打盹儿。宿醉未消,头还是很痛,而且睡眠严重不足,跟前世在网吧熬了个通宵似的难受。

    方铮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朝堂上的气氛却开始热烈起来。

    兵部尚书魏承德当先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奉圣谕突袭草原的冯仇刀将军已于昨夜凯旋回京,冯将军此战大胜,破突厥部落大小数十个,迫使突厥大军撤兵,我华朝万千百姓幸免于战乱,冯将军及全体将士于国有大功,老臣以为,皇上应予以封赏。”

    皇上淡笑道:“魏爱卿说得不错,冯仇刀和他率领的两万将士果然不负朕的期望,此战扬我大华国威,朕确实该封赏。”

    沉吟了片刻,皇上道:“不若授其为龙武军大将军,封毅勇伯,食邑五百户,统领龙武全军。原龙武军范将军,调入兵部任右侍郎,所有出征的将士,按军功破格封赏,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一听面面相觑,皇上这道封赏有点不对呀,虽说冯仇刀确实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没道理升迁得如此之快呀。此人才二十几岁年纪,执行了一个突袭草原的任务,竟然就做了统兵数万的大将军,前面已经有了个方铮方大人,这会儿又多了个冯仇刀,皇上到底怎么了?莫非近年来皇上已偏好提拔少年臣子了?

    这么多大臣中,最想不通的就是原龙武军的统兵大将范将军了。一没犯错二没贪饷,无缘无故将他的兵权给卸了,换了谁心里都不舒服。可不舒服还不能反对,毕竟兵权这种事情比较敏感,一个大将军抓着兵权不肯放手,你是何居心?

    群臣心里还在一字一句的琢磨着皇上的话呢,潘尚书出班奏道:“皇上,老臣觉得,是否封赏太重了?冯将军立下功劳是不假,可他毕竟还年轻,怎能执数万兵马之大权?再说,只是率军去草原杀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这个……也不能算是太大的功劳吧?换了别的将领也能做到,老臣以为,封爵尚可,授大将军之职则大可不必,还有那些出征的将士们,按照平常军功封赏便可以,破格封赏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还请皇上斟酌。”

    皇上闻言也点头陷入了思考,兵权这东西可不比其他,对皇帝来说,它既是一支锋利的长矛,又是一根扎在心头的尖刺,所以,执掌兵权这种话题一直以来都是朝堂上比较忌讳谈及的。潘尚书的一番话,也是隐隐提醒皇上,最好不要将兵权交到这么年轻的将领手里,比资历,比忠心,冯仇刀都远远不如执掌龙武军十数年的范将军。

    群臣这时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这种敏感的话题,数遍文武百官,怕是只有潘老尚书才有资格跟皇上说起了吧。

    当然,除了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愣头青正好有一个。此人正是方大少爷。

    话说方大少爷正睡得惬意呢,耳边却依稀听到“突厥”“冯仇刀”什么的话,方铮立马便醒过来了。不为别的,冯仇刀是他的朋友,他应该关心一下。自从穿越到现在,方铮真正只交到了两个朋友,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便是冯仇刀,对朋友,方铮向来是挖心掏肺的。

    结果等他听清了潘尚书的话后,鼻子差点没气歪。这老王八蛋多半跟本少爷八字犯冲,自打上次痛扁过潘尚书的儿子后,两人便互相不待见,这回又算计起冯仇刀了。

    方大少爷不高兴,执拗的性子便犯了,见群臣在底下交头接耳,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冯仇刀说几句话,连以正直闻名的魏承德都捋着胡须闭目不语。方铮冷哼一声,你们这群老东西不说,本少爷来说!

    要为了谁上刀山下火海,方铮可能会犹豫一下,可若连为朋友说几句话都不敢,方铮自己都觉得没义气。再说,冯仇刀率军打的这场仗有多艰苦,付出了多大牺牲,别人不知道,方铮却是清清楚楚,他怎能任由无关的人为了争权夺利抢了冯仇刀本来该得的封赏?

    见皇上默然无语,似被潘尚书一番话说得有些意动,方铮不由急了。不能再等,皇上金口一开,再想更改就难了。

    “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方铮人都还没站出班来,已开始说话了,声音虽不大,但在朝堂之上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群臣左右张望,想找出这位开口说话的大人。

    无奈方铮的品级太低,被排在了最末靠里的位置上,想要出班,还得从前面两排站班的大臣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所以,皇上和群臣听到此人说话后,老半天都还没见着这位有话要说的大人站出来。

    “方才是哪位爱卿在说话?怎的如此没规矩?”皇上等了半天不耐烦了,不由沉着脸训道。

    方铮闻言心里更急,只好大声应道:“皇上,是我,是我呀!I’mhere!”情急之下连英文都蹦出来了。

    接着方铮边往前出溜边嚷嚷道:“哎,各位大人,让让,让让,该我发言啦,给我让条道儿行吗?”光景如同前世挤公交车般狼狈。

    好不容易挤出来,额头都冒汗了。方铮往前走了几步,陪笑道:“皇上,是我呀,呃,不对,是微臣,微臣有话要说。”

    说着指了指他站班的位置:“嘿嘿,实在不好意思,那啥,挤了点儿……”

    皇上狠狠瞪了方铮一眼,没好气道:“知道啦,方爱卿有什么话就说吧。”

    方铮清咳了一声,正色道:“微臣以为,潘尚书方才所言,大谬!”

    潘尚书见方铮冒出来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啥好话,闻言眉头一挑,冷森道:“哦,老夫愿闻方大人高见。”

    方铮道:“潘尚书说,冯将军年纪太轻,不能执掌龙武军,微臣不同意这话。凭什么年纪轻就不能执掌龙武军了?谁规定带兵的将军一定得要年纪大的?难道我华朝便找不出个年轻俊秀独当一面么?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一个人有没有带兵的能力,能不能服众,对皇上忠不忠心,这跟年龄有关系吗?”

    “还有,潘尚书说冯将军率军进草原只是杀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算不得大功劳。微臣更不同意这句话。微臣倒要问问朝堂上的各位同僚,你们知不知道冯将军这次率两万精锐骑兵突袭草原,回来时还剩多少人吗?都知道了吧?回来时还剩六千余人!也就是说,我华朝有一万四千位热血男儿战死在了草原上。潘尚书,有些情况不了解的话,下官劝你最好不要胡乱定论。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哼!笑话!突厥人战力之强,纵是老弱妇孺亦皆精于骑射,我军战死的那一万多人便是铁铮铮的明证!由此可见,冯将军和他率领的将士们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才完成了此次突袭任务。这还算不得大功劳的话,不如请潘尚书去给我华朝立个更大功劳回来,如何?”

    潘尚书冷笑道:“哼,你又怎知不是冯将军战场上指挥不当,而导致将士伤亡惨重呢?”

    方铮大怒道:“那你去指挥一下试试?你以为突厥人都是泥捏的,碰一下就碎了?难道你不知道突厥人全民皆兵,纵是老弱妇孺,论起骑射,也比我华朝将士强得多多吗?我华朝与突厥争斗百余年来,胜过几次?这次冯将军率军突袭,虽说伤亡惨重,可毕竟是胜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就应该重重封赏,可你潘尚书却出言打压,是何居心?如此作为,岂不令我华朝将士对朝廷寒心,令战死在草原上的士兵们死不瞑目吗?届时皇上面对这些士兵的遗属时,又该如何自处?你这岂不是陷皇上于无情无义,刻薄寡恩之地步?”

    舔了舔说得发干的嘴唇,这朝堂上怎么没个奉茶水的服务?

    方铮眼睛四下一瞧,见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皇上饶有兴致的捋着胡须等他继续说下去,而潘尚书却已气得脸色发白,嘴唇胡须直哆嗦。再加把火,估计老头会当场猝亡。

    方铮猛然惊觉,哥们是不是把人得罪得太狠了?这不符合我一向低调做人的原则呀。

    再一瞧潘尚书那怨毒得要杀人的眼神,方铮头皮麻了麻,至于吗,政见不同而已,跟本少爷刨了他家祖坟似的,这老头心胸太狭隘,肯定长寿不了……

    想了想,反正已经得罪得这么彻底了,索性就再说几句吧,如果能把他给气死,哥们以后不也省了不少事吗?

    于是方铮接着道:“微臣未入朝以前,听说潘尚书在突厥大军犯我华朝之时,曾力主与突厥议和,并言突厥之兵锋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劝皇上委屈求全才能使国祚绵长。哼哼,潘尚书打得一手好算盘呐!突厥若亡了我华朝,潘尚书劝皇上放弃抵抗,自然是突厥人心中的大功臣。突厥若退了,此乃潘尚书议和之功,自然是皇上心中的大功臣。如今这年头,两头讨好的事可不多了呀,潘尚书倒是识时务,突厥来时畏之如虎,突厥败后又鄙之如土,潘尚书做人做官如此八面玲珑,实乃我华朝之福呀,呵呵。”

    左右看了看,方铮再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真想喝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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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好意思,今儿就这一章。聚会回来,喝高了,同学捏着我鼻子灌我酒,被我正义凛然的拒绝了,我跟他们说:“待会儿还得去更新呢。”这才得以脱身,瞧,哥们人品不错吧?这么好的人品,我觉得你们应该多投几张推荐票……

第七十五章 朝堂激辩(下)

    潘尚书此时已是满脸铁青,眼角不住的抽搐着,一双老手拢在袖中捏得紧紧的,浑身微微颤抖不止。眼中的怨毒之色愈来愈浓,直恨不得一口将方铮生生咬死才好。

    以潘尚书为首的议和派,闻言纷纷面露愤愤之色,横眉冷眼瞪着方铮。

    而以魏承德为首的忠臣一派,却是听得喜不自胜,纷纷点头附和不已。从此朝堂上又多了一名铁骨铮铮的忠臣,忠肝义胆的后起之秀,教这些朝堂上处于劣势的忠臣们怎能不高兴?

    那些不偏不倚的中立派,则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却将耳朵支得老高。今儿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幕端的精彩,兴许对将来朝堂上的势力布局大有影响,若要明哲保身,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过。

    方铮本只是为了冯仇刀的封赏问题,出面帮朋友说了几句公道话,殊不知竟被群臣划入了忠臣一系,而且锋芒毕露,隐隐有领袖之势,实在是莫名其妙之极。

    挑衅的望了潘尚书一眼,方铮继续道:“潘尚书如何做官做人,我管不着,但是,请你别给我华朝的将士添堵行吗?他们都是怀着一颗忠义之心上的战场,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保得我华朝的平安,皇上英明,破格封赏正是彰显吾皇善待有功将士的仁德之举,令天下千万将士从此守边更忠心,杀敌更卖力。潘尚书你却从中阻挠,是何居心?你就不怕被天下的军士和百姓们戳脊梁骨吗?”

    方铮慷慨激昂的朝皇上行礼道:“皇上,微臣认为潘尚书所言,实乃误国误民,罪莫大焉!所以,臣恳请皇上……给我口水喝行吗?”

    “嗯——啊?”皇上与满朝文武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却不料方铮最后来了这么一句,饶是朝堂上的皇上和众臣久经风浪,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方铮腼腆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微臣说话太多,口渴得不行了,想向皇上讨口水喝……”

    皇上和群臣闻言不禁啼笑皆非,这位方大人,还真是……特别呀。

    “呃……朕准了!来人,给方爱卿上茶……”

    端茶来的老黄门不是别人,正是曹公公,他忍着笑恭敬的将茶水递到方铮面前,方铮赶忙谢过,端起茶碗,一仰脖子大口灌完。将空茶碗送还给曹公公,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还有吗?再来点儿……”

    曹公公愕然的看了方铮一眼,又朝皇上看过去,见皇上面带无可奈何的笑容,随意挥了挥手。曹公公赶紧退下添水去了,这次曹公公学了个乖,索性抱了个茶壶上来,方铮也是渴极了,曹公公倒一杯,方铮就喝一杯。

    朝堂上的议事暂时停顿,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满朝文武,一百多位大臣,都眼巴巴的盯着方铮喝水,有的大臣还羡慕的咂摸咂摸嘴,——他们也渴了。见皇上对方铮在金銮殿上如此无礼的行为竟然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面带笑容任其施为,群臣心中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位方大人,年纪轻轻,言语轻佻,行事鲁莽,想不到圣眷却如此隆厚,此子不可小看呐!

    潘尚书这一派的几名言官见方铮在君前失仪,旁若无人,怒眉一掀,本待出班参奏方铮一本,转眼见到皇上的表情,犹豫了一番,终是忍住了。

    方铮足足喝了五杯茶水才算止了渴,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满足的打了个水嗝,静谧的金銮殿中荡起了经久不竭的回音。这下连魏承德为首的忠臣派都看不过眼了,群臣齐齐皱了皱眉,这小子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脑子里本就少根筋?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被这小子当成了市井的茶馆酒肆,如此目中无人,若非靠着皇上宠信,早被拖出去吊着打了。

    皇上见他喝过了水,敛了敛笑意,沉声道:“方爱卿,朕见你刚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继续说吧。”

    方铮揖道:“是,皇上。…………”

    “呃……我刚说哪儿啦?”

    皇上忍着笑道:“说到恳请皇上,呵呵,你恳请朕什么呀?”

    我有说吗?没有吧?方铮回忆了半晌,也没想起要恳请皇上什么。

    “呃……微臣不记得了……”方铮吭哧了半天,面红耳赤,见群臣纷纷掩嘴偷笑,潘尚书更是笑出了声,眼神中充满了讥诮嘲讽,似在看着一个小丑。

    方铮暗自恼怒,觉得大大的没面子,一跺脚,指着潘尚书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好人。微臣要表达的就这个意思。”

    潘尚书本来笑得满脸褶子的老脸,闻言一僵,笑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生生止住了。一张脸由白变红,由红转青,这老头似乎已经到了暴走的临界点。

    群臣闻言终于笑出声来,心中也不禁佩服这位方大人的胆量,有了皇上的宠信,到底与众不同,平日里潘尚书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权势熏天,谁敢这样当面指着他说他不是好人?如今出了这么一位方大人,像个愣头青似的,天不怕地不怕,楞是把潘尚书得罪了个死死,而方大人仗着有皇上的宠信,潘尚书一时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皇上一拍龙椅的扶手,沉下脸道:“放肆!方爱卿,说话要就事论事,不要破坏同僚的关系,没有证据不要无端构陷大臣。否则,哼,小心朕的廷杖不饶你!”

    方铮闻言屁股一紧,心有余悸的擦擦汗,赶紧道:“是,微臣知错了。”说完退回了朝班,这会儿群臣对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深刻了,见他退了回来,几个排在他前面的大臣纷纷自动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毕恭毕敬的目送方大少爷归位。

    方铮这头受了惊吓,群臣那头却是心中凛然,再次细细琢磨了一番皇上说的话,嘶——不对!皇上这个态度,很值得思量呀。方大人指着潘尚书的鼻子骂他,皇上竟然只是口头训斥,没有特别惩罚,这事儿,单说宠信已经说不过去了,皇上这分明是在拉偏架呀,莫非,这其中……

    潘尚书的脸色也是一度数变,细细想了想,一反刚刚狂怒之色,老老实实的站在朝班里,双目半阖,不言不动,不喜不怒,如泥胎菩萨似的入定了。

    群臣看看皇上,又看了看潘尚书,再看了看倚着柱子正准备继续打瞌睡的方大人,大伙儿陷入了沉思,他们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隐隐觉得,朝堂好象在酝酿着一场巨变……

    众人各怀着心思,金銮殿上已没有人说话了。

    半晌,皇上的声音悠悠传出,在悄无声息的大殿上回荡:“传旨,冯仇刀率军突袭草原,有功于社稷,授龙武军大将军,统领龙武全军,并封毅勇伯,食邑五百户。赏绸缎百匹,黄金千两。”

    群臣闻言顿时一楞,方铮见机得快,赶紧带头高呼道:“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了头,群臣自然得跟从,于是大伙齐声拜倒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皇上身边的一名小黄门挥动拂尘,朝殿外大声喝道:“宣,龙武军大将军,钦封毅勇伯冯仇刀,上殿谢恩——”

    紧接着,冯仇刀身着崭新的头盔铠甲,面无表情,气宇轩昂的大步走上殿来,无视群臣望着他的复杂眼光,在皇上座台前二十步停住,下拜叩首道:“末将冯仇刀领旨,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微笑道:“冯爱卿平身。你和将士们辛苦了,你们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很好!”

    冯仇刀恭谨道:“此战全托皇上洪福,众将士尽心用命,还有方铮方大人计策高明,乃有此胜,末将不敢居功。”

    方铮闻言乐得眉开眼笑,冯大哥人不错,挺厚道的,有句词儿怎么说来着?我扔个桃子过去,他又扔个李子过来……反正就那意思。

    皇上笑道:“冯爱卿不必过谦,此战全靠冯爱卿身先士卒,奋力死战,免我华朝百姓一场浩劫,冯爱卿功莫大焉。冯爱卿,除了朕的封赏,你还要什么吗?你说出来,朕答应你。”

    方铮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仿佛看见阿拉丁从神灯里窜出,光着膀子晃晃悠悠开出了一张盖好章的空白支票对他说,尽管填,填到你满意为止。

    多么美好呀!就像一个现实版的童话故事。方铮为冯仇刀高兴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开始YY起来:换了是我,我会要什么?银子?不要,家里够多了,美女?也不要,皇上高兴之下没准会将长平公主赐给自己,这张支票就浪费了。除了长平之外别的美女?也不行,皇上赐下来的美女,基本都被他使用过了,少爷我可不想帮他回收。

    到底要什么呢?伤脑筋呐!难道本少爷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了?那我还站在这儿干嘛?

    看了看冯仇刀,方铮忽然福至心灵:笨呐!要免死金牌呀!有了这玩意儿,满世界都可以横着走了,甭管闯了什么祸,谁也治不了你,有什么东西比它更牛叉?对!就要免死金牌!

    方铮不禁好奇的看着冯仇刀,不知他会要什么?银子,美女或者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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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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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介绍:
平凡的大学生方铮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富家纨绔少爷的身上。试看主角如何在不一样的穿越剧情里,展开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古代人生。(本书顺利完本,新书都市类《极品草根太子》,请各位收藏,推荐,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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