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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纨绔少爷全文阅读

作者:贼眉鼠眼     传奇纨绔少爷txt下载     传奇纨绔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天牢魅影

    天牢内。

    方铮这一觉睡得挺踏实,直到掌灯时分他才醒过来。

    方铮是被刘喜叫醒的,见方铮醒了,刘喜讨好的一笑:“方大人,到了吃饭的点儿啦,小的给您送饭过来,您瞧瞧可还满意,若不满意,小的给您换去。”

    方铮一瞧,见桌上放着托盘,里面有三样菜和一大碗米饭。

    方铮凑近看了看,菜色委实不错,闻起来就觉得味道挺好。

    “你们天牢里的伙食搞得不错嘛,在这里面当犯人挺享福的。”方铮夸赞道,天天吃这么好,没准外面的老百姓挤破头都得想法子犯个王法,进来吃牢饭呢。

    刘喜笑得有些尴尬:“方大人误会了,这可是单独给您备的饭菜,寻常的犯人们哪有福气吃这个呀?扔个窝头给他们算是厚待了。”

    方铮一楞:“给我单独备的?”

    摇了摇头,方铮语重心长道:“小刘呀,这样不好,咱们不能搞特殊化嘛,本官虽然在这里只是小住几日,可还是要跟大家一样同吃苦,共享福,这样才跟人民群众们打成一片,咱们朝廷的群众基础才会更加的牢不可破嘛……”

    以领导的口气跟下面的公务员说话感觉挺爽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当官。

    刘喜被方大少爷一番官腔绕得有点头晕,闻言结结巴巴道:“方……方大人,小的没读过书,不……不太懂您的意思……”

    方铮暗自叹口气,国民的文化素质还有待提高啊。本少爷已经将我那出众的文采深深的掩饰了,可仍然有人觉得我太深奥,比如眼前这一位。

    既然这位没读过书,本少爷只好说得更浅显一点吧。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吃窝头,而我却大鱼大肉,这样不好。”

    这句话刘喜明白了,凑上前来小心翼翼道:“方大人的意思……莫非也要吃窝头?”

    这人怎么这么笨呐?活该当一辈子牢头!

    方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要搞特殊化,也不能让人民群众看见。去,给本官把门关上,我一个人悄悄的吃。”

    刘喜很纳闷,这位大人说的什么“特殊化”,“人民群众”啥的,他根本不懂什么意思。看来真的只有学问高的人才能当大官儿呀。

    方铮斟满了酒,一仰脖子饮尽,微眯着眼美滋滋的品位着口齿间酒香的余味,一抬头,发现刘喜正傻楞楞的看着他,方铮也楞了一下:“吃了吗?”

    “吃了。”

    “那你盯着我干嘛?”

    刘喜讨好的笑:“小的这不等着,看方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嘛。”

    方铮又滋溜了一口酒,道:“吩咐倒没什么。这里怪无聊的,说点你们天牢有意思的事儿给我听听,就当给我解闷了。”

    刘喜挠头道:“天牢里关的犯人不是杀人放火,就是意图造反的杀才……”

    见方铮正不满的瞪着他,刘喜赶忙道:“您不算,上面交代过,您只是下来小住几日,呵呵,不算犯人,小的意思是说,这天牢里每天尽是一些血肉模糊的腌臜事儿,……大人,您有兴趣听这个?”

    方铮急忙摇头:“别说那些血淋淋的事儿,没见我在吃饭吗?还让不让人吃啦?没什么怪事儿吗?你们每天虐待犯人,刑讯逼供,就没出过人命?”

    刘喜紧张的摆手道:“方大人,小的们做的每件事都是刑部下的令,就算刑讯犯人,那也是刑部出了公文,我们才会照令办事,大人,小的们从未私下刑过犯人呐!”

    方铮心中冷笑,骗鬼去吧!天下乱成一团,进天牢的人十个有八个是冤枉的,你们私下若没猫腻,少爷我跟你姓!

    方铮笑道:“别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嘛,就问你,这牢里死过人吗?”

    刘喜听方铮不追究刑犯人的事,这才轻松了些,闻言点头道:“确实死过人,而且死过不少。他们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被同监的犯人打死的,还有的……呃,极少数,是受刑不过而死的……”

    方铮见刘喜刑死了犯人却面无愧色,心中暗暗不齿,这家伙肯定不是啥好人,看着对本少爷挺恭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没准在诅咒着本少爷哪天真失了势,被打入了天牢,那时就好把老子往死里整了是吧?

    方铮眼珠子一转,人家又没犯错,打他骂他都不合适,那本少爷就吓唬吓唬他吧。也算是给自己解个闷儿。

    于是方铮脸色忽然正经起来,神秘的左右望了望,然后凑到刘喜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里……闹过鬼吗?”

    刘喜一楞,摇头道:“从未见过,天牢之内煞气重,鬼怎么敢来?”

    方铮正色道:“那可不一定,据说人若是被害死的,他的怨气就很重,然后就会不停的在他被害的地方飞呀飞呀……”

    刘喜满不在乎的笑道:“方大人,您不会是想吓唬小的吧?小的干这行多年了,可从没信过鬼神,呵呵。”

    方铮闻言一窒,脸上赧赧的,有种阴谋被人识破了的尴尬。

    幸好方大少爷是个脸皮厚的人,立马便恢复了平静,一本正经道:“本官像那么无聊的人吗?咳咳……我只是想把我的一些个人经历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下……”

    刘喜立马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方铮眼珠子一转,开始编起了瞎话:“我以前住的那个宿舍……咳,家里,家里,经常发生一些很怪异的事情。有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看书,看着看着我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等我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家人把我抱上chuang的,可不知为何,每天晚上都是如此,我一坐在灯下看书,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开始犯困,我就奇怪呀,以前看书从来不困的……”

    刘喜似乎也听出了兴致,不停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

    方铮暗暗一笑,接着道:“后来就这样重复了半个月,我就起了疑心,哪有每天晚上一坐在灯下就犯困的道理?而且每次我醒来时,自己都躺在床上了,问我的家人,大家都说没把我抱到床上过,这不对劲儿呀。”

    刘喜大幅度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方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可怖:“所以呢,有天晚上我就留了个心眼儿,刚一坐在书桌旁,就假装打起来瞌睡,刚开始还没什么动静,一直到……半夜……三更……的……时候……”方铮的声音开始幽远如丝,不可捉摸。

    见刘喜已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紧张得连鼻尖都开始冒汗了。

    方铮心里笑翻了天,这家伙还说不信鬼神,瞧这熊样儿!

    方铮继续用幽幽的声音道:“三更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梆梆梆……”

    刘喜的眼睛忽然睁大,眼中的瞳孔开始急剧的缩成一个小点。

    方铮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继续幽幽的道:“敲门声仍在继续……梆梆梆……”

    刘喜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

    方铮正待继续编鬼故事吓他,刘喜却忽然打断他,结结巴巴道:“方……方大人……外……外面,有……有……”

    方铮不满的瞪着他道:“听故事就好好听,打什么岔呀!刚刚我说到哪儿啦?”

    “梆梆梆……”

    方铮笑了:“哦,对了,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小样儿,敲门声还学得挺像……”

    刘喜哭丧着脸,将嘴巴闭得紧紧的,无辜的将双手摊开。

    “梆梆梆……”

    方铮不高兴了:“不带这样儿的啊,怎么老学……”

    “梆梆梆……”这回方铮听清了,声音从门外传来的。

    “妈呀!”方铮惊叫一声,飞快的窜到了大床上,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本少爷没那么倒霉吧?编个鬼故事真把鬼给招来了?

    壮了壮胆子,方铮带着颤音朝门外问了句:“谁……谁呀?”

    门外没有回答。方铮一转头,指了指刘喜,再指了指门。

    刘喜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见方铮肯定的点点头,刘喜只好苦着脸,浑身打着摆子一步一挪的走向门口处。

    闭着眼,刘喜哆哆嗦嗦的将门轻轻推开,门外正对着牢房栏杆,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刘喜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回转身去,突如其来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刘头儿,原来你在这儿呀。”

    “哇!”

    “妈呀!”

    方铮与刘喜吓得同时大叫起来。两人定睛一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却是天牢的狱卒,只见他正莫名其妙的站在门外,看着状若疯子的两位大人满面惊恐的盯着他。

    方铮见来的不是鬼,顿时怒上心头,这狱卒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有你这么吓人的吗?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打人不犯法的话,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已用不着方铮动手了,刘喜像发了疯的公牛般冲上前,二话不说狠狠一脚踹过去,然后挥拳没头没脑的打着狱卒,边打还边骂道:“他娘的!你敲门时说句话会死啊?吓死我了你好坐老子的位置是不是……”

    刘喜下手真够狠的,看得一旁的方铮解气不已。该!这王八蛋差点把本少爷也吓死了,靠!真丢脸啊。好好的讲什么鬼故事呀,这可真是自个儿吓自个儿……

    狱卒被打得嗷嗷惨叫,痛极了才大声道:“刘头儿,别打,小的有要紧事……”

    刘喜仍在狠狠的打着狱卒,嘴里骂道:“老子现在打你才是最要紧的事……”

    狱卒大叫道:“刘头儿,别打,……福王殿下与长平公主殿下来探望方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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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五五分帐

    刘喜一楞,接着又狠狠一脚踹过去:“你怎么不早说!”

    方铮在一旁解围道:“哎,算了,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他,俗话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成这副德性,肯定是做多了亏心事,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刘喜闻言心里那个气呀,你刚刚的德性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好意思说我?

    施展了半天拳脚,刘喜的心情得到了舒缓,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待出门迎接福王和长平公主。

    谁知胖子和长平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胖子一脸憨厚的笑意,好奇的四处打量着,长平却板着俏脸,面无表情,似乎有什么事令这小姑娘很不开心。

    方铮见到二人便开始高兴了,有熟人探监的感觉真好,难怪电视里老演犯人们一到探监时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原来被人探望的感觉如此窝心。

    “小的刘喜给福王殿下千岁,长平公主殿下千岁磕头了!”刘喜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胖子被吓了一跳,“你谁呀?”

    刘喜头也不敢抬道:“小的是这里的牢头儿,在此侍侯方大人。”

    长平不耐烦道:“这儿没你事了,滚下去!”

    刘喜不敢多言,立马起身便走,出门还将门给关上了。

    方铮笑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胖子,来,陪我喝几杯。”

    胖子倒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筷子吃起来,边吃边道:“方兄,你这儿布置得不错呀,看来父皇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长平在旁冷哼道:“他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哪像个坐牢的样子,亏得外面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担心。”

    方铮一楞,凑近胖子轻声问道:“你妹子吃火yao啦?我听她这语气,好象我应该再多遭点罪似的,什么意思呀?”

    胖子没说话,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滋溜着酒。

    长平忿忿道:“你哪里遭罪了?遭罪的人都在天牢外面呢,你个混蛋,不知招惹了多少女子,你……你怎么不去死?”

    方铮不高兴了,闻言眼睛一瞪,正待开口,胖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行吗?方兄,今儿来有两件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见胖子那张笑眯眯故作神秘的肥脸,方铮一楞,随即眼珠子一转,道:“先听坏的。”

    胖子闻言窒了窒,为难的跟方铮商量道:“你先听好的不行吗?”

    方铮笑眯眯的摇头:“不,我就要先听坏的,先抑而后扬,对我的心情有很好的调节作用。”

    这小子太奸猾了!胖子不爽的哼了哼,板着脸道:“那好吧,坏消息是,潘尚书不同意。”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令方铮一楞,“啥意思?怎么就不同意了?”

    胖子得意道:“所以我才要你先听好的嘛。好消息是:突厥的使者再过几日就进京了,但派谁去跟突厥谈判令父皇为难不已,以兵部尚书魏承德为首的一部分朝臣纷纷上奏,推举你为正使,全权负责与突厥的谈判事宜。”

    方铮想了想,道:“所以这事连起来的意思是,老魏推举我去谈判,潘尚书不同意?”

    胖子点头道:“是呀,他们几位朝中重臣现在还在父皇的御书房里吵个不停呢,我接到消息立马便赶来告诉你了。”

    方铮兴趣缺缺的撇嘴道:“吵个屁呀!怎么没人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胖子愕然道:“你什么意见?”

    方铮翻着白眼道:“我当然不去啦,潘尚书那老东西这回倒合了我的意思,嘿嘿。”

    胖子急道:“你傻呀!几日之后突厥使者一来,如果派你为正使的话,你不就正好可以顺势出狱了吗?”

    方铮懒懒道:“你才傻呢,出去跟那帮突厥人谈,谈得好呢,只能算我将功折罪,来个功过相抵,谈得不好呢,潘尚书那老东西肯定会参我个丧权辱国什么的,到时还不定会有什么罪名落到我头上呢。再说了,谈判费心费力的,我能落什么好处?”

    胖子无语,如此重大的国事,此人竟然与自己的私利联系到一起,果然是系出商界名门,深深的承袭了商人“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精髓。

    长平这会儿也懒得跟方铮生气了,闻言瞪着他道:“你可以出狱呀,这还不算好处?”

    方铮笑得很开心:“本来呢,我是不情愿进来的,可今儿进来之后,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这儿有吃有喝,不用每天半夜上朝,不用挨你老爹的骂,不用被人打屁股,除了晒不到太阳外,一切都比外面好得多。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出去了。——对了,胖子,你帮我跟你老爹说一声,能不能给我在这边墙上打个洞?让太阳可以从这洞里照进来,这样一切就完美了……”

    胖子摸着下巴开始琢磨:“这边墙上打洞不太好,墙体的承重全在这头呢,再说方向也不妥,这面墙靠西边,你每天只能晒到夕阳了……”

    方铮跟他讨论起来:“那要不换一边?换东边吧,我喜欢上午新鲜的阳光,不过要拆东边的墙,这张大床就得挪个位置,我可能会睡得不太习惯……”

    胖子深深点头:“有道理……”

    胖子接着道:“要我说干脆就在每面墙上都打几个洞,这样就随时都晒得到太阳啦。”

    方铮急忙点头表示赞同,又道:“但是还得考虑房间的风水问题,东搬西挪的,万一坏了风水怎么办?胖子你明儿找个看风水的先生过来帮我掐算掐算。”

    “没问题,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

    “…………”

    长平听这两人越说越偏题,不由跺脚大声道:“你们醒醒!有谱儿没谱儿啦?乱七八糟说什么呢?还真打算在这儿长住啊?”

    方铮与胖子猛然惊觉,随即不好意思的互视一眼。聊得太投入了,都说喜欢布置房间的男人是好男人,由此看来,方铮与胖子绝对是好男人的典范。

    “呃……咱们刚刚说哪儿啦?”胖子尴尬道。

    方铮挠头回忆:“……说到在南边墙角摆几盆铁树,富贵吉祥……”

    胖子大汗:“……不是这个,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方兄,谈判之事我觉得非你莫属,看在华朝百姓的份上,还请不要推辞。”

    方铮摇头道:“甭给我扣这么大帽子,一句话,没好处的事儿我不干。华朝这么多人,派谁去都能谈,我觉得潘尚书那老东西不错,让他去谈吧。”

    胖子苦笑道:“你就别开玩笑了,潘尚书一直是朝中的主和派,若派他出面,明明是打了胜仗都能让他谈得割地求和,你这不是乱点将么?”

    长平恨恨道:“好处好处,你都掉进钱眼儿里了!你想要什么好处?”

    方铮一听“好处”两字便来了精神,闻言两眼一亮,兴致勃勃道:“很简单,我跟突厥谈判,谈下的买卖,呃,这里应该叫条款是吧?嗯,谈下的条款,我跟朝廷五五分帐。如果突厥赔给我朝一百万两银子呢,朝廷就得给我私人五十万两,当然,如果是一些货物,比如良马,皮毛,牛羊什么的,咱们可以折算成银子后再分帐……”

    想了想,方铮又补充道:“如果是突厥女人的话,我一个都不要,全都送给朝廷,算是我给朝廷的赠品,客户满意就是我的宗旨,以后还可以再次合作嘛……”

    胖子和长平听得目瞪口呆,这人……这人实在是太无耻了!二人从小在深宫长大,耳濡目染尽是忠君报国的思想教导,何曾见过有人将私利之欲表达得如此赤裸裸?听到这番话的二人此刻不禁感觉有点头晕晕的……

    方铮见二人神色怪异,心中也不由惴惴,哥们是不是把价开得太高了?五五分帐确实多了点,要不要再降降?把心理底线压低一点,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四六?嗯,好象还是多了点儿,最少三七,不能再少了,哥们最近闹穷呢,得给自己找点收入……

    方铮不安的开口道:“呃,……你们怎么了?不同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呀……”

    良久,胖子叹服的拱手道:“方兄实在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能准确形容方铮人品的话。胖子终于颓然的叹了口气道:“总之,……我服了!”

    方铮愕然道:“……服了?你服什么了?哎,你什么意思呀?什么叫服了?别走题呀,咱们可以再商量的……”

    胖子与长平对视了一眼,见长平也一脸苦笑,两人相对点了点头,相继起身。

    胖子拱手道:“……我们告辞了,此事,唉,我还是去问问父皇比较好……”

    说完胖子转身便出了门,长平一言不发的跟着胖子往外走,想想又觉得不甘心,蹦跳着跑回来,在方铮的胳膊上狠狠一掐:“你个混蛋!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你怎么不去死?”

    嘴上骂得狠,可长平眼中却满含笑意,秋水般的眼眸中,那一抹深情怎么也掩饰不住。长平说完转身便跑远了,昏暗的牢房走道上依稀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方铮疼得一阵龇牙咧嘴,莫名其妙的追着胖子的背影大声喊道:“喂!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啦?行不行的给句话呀,四六也成啊,三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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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杀手哥哥

    “什么?他真这么说?”禁宫御书房内,皇上气得拍案而起:“这人简直是个……是个……”

    皇上瞄了长平一眼,终于把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忍住了。

    “……简直是个败类!”长平眼中含着笑意帮皇上接道。

    既然长平都下了评断,皇上还客气什么?闻言深表赞同的点头道:“对!这人简直是个败类!是个无赖!”

    胖子见这父女俩一人一句痛骂着方铮,不禁感到尴尬:“父皇,这个……就算方兄他是败类,可毫无疑问,眼下谈判之事,只有他最合适呀。”

    皇上怒道:“朕的天下,子民千千万,难道少了他方铮,便找不出一个能为朕分忧的人了么?”

    胖子赶紧低头恭声道:“父皇英明,文治武功,古今无双,天下英豪智士尽皆归心,一定有比方铮更合适的人选。”

    皇上呆楞了半晌,脑中将朝中大臣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数到最后,皇上不得不颓然的叹了口气,这事儿,还真就方铮最合适去做。突厥纵是派出使者求和,但由于以往对华朝的战争几乎可以说是百战百胜,这次突厥使者到京,可以想象得到气焰将会如何的嚣张。

    如今朝中的大臣们对其已经产生了一种惧怕的心理。就算那些主战派的大臣,也只是在朝堂上说得慷慨激昂而已,真要他们去面对高头大马狠厉凶残的突厥人,多半会吓得腿脚发软,仪态尽失。更别指望他们能与突厥人谈出什么好结果了。

    只有这位看起来什么都怕,可做起事来似乎又什么都不怕的方铮,或许能与突厥使者一逞口舌,为华朝多少挽回点面子。以他那油滑精怪的小人性子,可以想象与突厥人的谈判是决计吃不了亏的。

    再次叹了口气,皇上咬牙问道:“他说五五分帐?”

    胖子见皇上神色不善,忙恭声道:“是的,父皇。他还说……四六也行,三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皇上闭上眼睛,强自忍住拍桌子骂脏话的冲动,随即狠狠道:“朕真恨不得将这无耻败类一刀砍了!”

    长平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摇着皇上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您若不答应,换个人去便是了,您若答应呢,就好好跟他谈谈,何必要杀他呢?”

    皇上爱怜的看了长平一眼,心中苦笑,朕若还有第二人选,又何必为他生这么大的气呢?

    “四六,三七是决计不可能的!”皇上咬着牙拍板,“无病,你去告诉他,一九,这是朕的底线,朕懒得跟他讨价还价,他若不答应,朕情愿亲自出面跟突厥人谈。”

    胖子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道:“父皇,……您还真答应他呀?”

    皇上怒道:“朕不答应能如何?那些主和的大臣们,这次就等着看朕的笑话呢,哼!朕便要他们好生看看,突厥人,也得在朕的手上服软!”

    长平高兴得眉开眼笑:“我去跟他说,我去跟他说!”

    皇上瞪了她一眼,哼道:“宓儿,无病,你们给朕记住了,今日之事,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朕乃九五之尊,竟被一个五品的散官要挟,传出去朕的脸面何存?”

    胖子与长平急忙点头称是。

    天牢内。

    方铮醒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天牢里暗无天日,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刘喜,小刘同志!”方铮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哎,来了来了。”刘喜以最快的速度窜到方铮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方大人,有何吩咐,您尽管说。”

    昨夜福王殿下与长平公主殿下来看过方铮后,刘喜对他更殷勤了。这位大人不简单呐,坐个牢还有亲王和公主来探望他,在朝中的能量肯定不小。

    “什么时辰啦?”方铮半闭着眼,懒懒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现在是辰时。”刘喜恭声道。

    “呵,这么快一晚上就过去啦?啧啧。”方铮咕哝了一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岁月长,不知人间苦。”少爷我现在可不就有点儿隐士的味道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嘛,嘿嘿,有人会让我数到手抽筋的……

    “呵呵,大人睡得香甜安稳,其实这天牢里,若论打发时间,只有睡觉最合适。”刘喜陪笑道。

    “嗯,你们这儿的犯人早上起床不洗漱的么?”

    “洗……洗漱?”刘喜睁大了眼:“大人,关进这里的人连命都朝不保夕,谁还有心情洗漱呀?”

    “真脏。”方铮嫌恶的撇了撇嘴:“去,给本少爷打水来,他们没心情,少爷我不能不洗。”

    刘喜应声而去。

    洗漱过后,方铮又开始无聊了。昨夜胖子走得太急,方铮忘记问他要*,没有了精神粮食,方铮不知道该干嘛了。——看来少爷我实在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呀。

    背着手,方铮一步一步踱出了石室,沿着牢房走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皇上有过吩咐,只要方铮不出这天牢,他在里面爱去哪去哪,不受约束。

    沿路遇着不少狱卒,许是有人跟他们打过招呼,见着方铮后纷纷点头哈腰的问好,方铮哼了哼,理都没理他们,径直四处晃悠着。

    到底是“天”字辈儿的牢房,里面戒备异常森严,狱卒们手执皮鞭警戒的盯着牢房里的犯人,若有人大喊大叫或是行为异常,狱卒二话不说一鞭子抽过去,古代又不讲究人权,打也是打了,上诉都没法上诉。

    牢房内沿道只有几支火把斜斜插在墙上,昏暗的光影将牢房的气氛衬托得阴森可怖,并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和恶臭,方铮皱眉捂了捂鼻子,指着一名狱卒不满道:“哎,说你呢,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懒呀?有空搞搞卫生不行吗?不管犯人就罢了,你们自己不也得天天待在里面吗?你瞧瞧,这么臭,叫人怎么待呀?”

    狱卒抽了抽鼻子,茫然道:“啥味道?没啥味道呀,这不挺好的么?”

    方铮无语,这帮狱卒估计是在里面待久了,鼻子已经失去了嗅觉功能了。

    可本少爷必须得重视这个问题呀。以后若连香臭都闻不出了,还怎么应那句“闻香识美人”的景儿?凤姐的肚兜儿以后还偷不偷了……

    “去,告诉你们刘头儿,给本官再多搬几盆鲜花到我房里,每天都得换新的啊,楞什么楞?还不赶紧去!”

    这帮狱卒,在里面待傻了,除了挥鞭子时看起来还算神气外,基本跟里面关的那群目光呆滞的犯人没啥两样,只是穿的衣服不同而已。——怎么老觉得这些人有点眼熟呢?前世的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可不就是这模样?

    不能受这种消极的风气的影响,少爷我还不知得在里面待多少日子呢,万一出来后跟他们似的……有什么事比一个穿越人士忽然变成傻子更悲哀?

    走道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厉吼:“他娘的!你招不招?不招老子把你皮给剥了!”

    接着便是一阵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一声低沉的闷哼。

    方铮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拐过弯,是一间刑讯室,一名男子精赤着上身,被吊在一个木架子上,身前一个狱卒正卖力的将鞭子抽在他身上。旁边还有几个狱卒,正抱着肩膀嘻嘻哈哈的笑着,血糊糊的场景在他们眼里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这情形挺熟悉,电视里经常见到。吊着的,肯定是我英勇的地下党,点儿背不幸被反动派给抓住了。反动派这会儿正穷凶极恶的逼问着其他党员的名单……

    方铮心中一阵热血沸腾,忽然伸出了正义的双手,摆出了一副“智取威虎山”的子荣造型,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狱卒们一楞,回头望去,见来人正是方铮,这位爷他们可不敢得罪,急忙拱手陪笑道:“方大人,您来……来看咱们抽人呀?”

    这话搭讪得真没水平。方铮不屑的撇撇嘴,见那施刑的仍在一鞭子一鞭子抽打着犯人,方铮不高兴的道:“哎,哎哎!说你呢!楞什么楞?没听我刚才说刀下留人吗?”

    狱卒莫名其妙的望了望手里的鞭子,心中纳了闷儿:我手里拿的不是刀呀……

    “这是什么人呐?”方铮两眼望天,摆出了一副官老爷的模样。

    一名狱卒陪笑道:“回大人的话,此人是个杀手,专接买凶杀人的活儿。前些日子将吏部侍郎江大人的二公子给杀了,刑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拿下,小的们正审他呢。”

    “杀手?”方铮两眼一亮,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与荆轲专诸干同类性质工作的杀手哥?

    嘿,这可找着好玩的啦。

    方铮急忙道:“你们怎么能对杀手哥哥这么无礼?快快快,把他放下来,弄点金创药给他敷上……”

    狱卒为难道:“可是……大人,此人杀了吏部江侍郎的公子,江大人若是……”

    方铮瞪眼道:“江大人若要怪罪,你们就推我身上,瞧你们那胆小的劲儿,没出息!”

    吏部,那是潘尚书的地盘,估计那位江侍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公子肯定是罪有应得,这人本少爷还救定了,反正得罪了潘尚书就等于是得罪了整个吏部,多一个江侍郎也无所谓。

第九十四章 杀手的价目表

    众狱卒为难的相互看了看,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还是将那杀手给放开了。

    方铮凑上前去,仔细打量着他。见这位杀手哥哥二十六七岁年纪,长得实在是很普通,五官完全找不到任何特色,大鼻子,薄嘴唇,脸色微黑,长得就像某商场拎着橡胶棍儿守大门的保安,扔在人潮中绝对达不到“惊鸿一瞥”的视觉效果,属于看一眼就忘,看多少眼仍然忘的那种人。

    方铮不禁失望的撇了撇嘴,电视里演的杀手不都是穿着大风衣,戴着黑墨镜,走起路来比亿万富翁还拉风吗?怎么这位杀手如此平凡?方铮真怀疑干杀手是不是他的兼职,而他的主业则是做保安,……或者跑堂?

    杀手双目紧闭着,牙关死咬,由于刚受过刑,所以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身体还不时抽搐两下。

    “给他找个干净点的牢房,敷上金创药,顺便喂他喝点稀粥……”方铮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见众狱卒仍在迟疑着,方铮狠狠一瞪:“快去呀!要不要我也拿根鞭子抽你们?”

    狱卒们这才动了起来,各自依言忙活去了。

    方铮见诸事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妥当,便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继续闲逛去了。

    直到晚上杀手才醒转,听到狱卒的禀报后,方铮急忙过来查探。见杀手两眼睁着,眼神显得空洞无神,他先转动着眼珠打量了一下环境,接着又看向了方铮。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方铮想给杀手哥哥留个好印象,于是方铮朝他龇牙笑了笑。杀手哥哥却很不给面子,见到他的笑容后,杀手的眼神忽然变得充满了警惕。

    方铮讪讪的收起了笑容,心中却有点羞恼,本少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少春qing荡漾的少女少妇欲一观而不可得,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方铮朝杀手挥了挥手:“嗨,杀手哥哥……吃了吗?”

    杀手蠕动了下喉咙,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这才艰难的开口道:“你……是谁?”声音低沉而沙哑。

    方铮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呢,姓方,嗯,我知道,在你们杀手眼中,姓名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嘿嘿,没有我,估计这会儿你已过了奈何桥,正求孟婆在汤里多搁点儿盐了……”

    杀手沙哑道:“为何?”

    “因为据说孟婆挺抠门儿的,做汤舍不得放盐,做的那汤味道太淡,我琢磨着阴间的盐价可能不便宜……”

    杀手眼神渐渐不满,重复问道:“为何?”

    方铮一楞,什么为何?脑子转了片刻才明白,杀手是在问为何要救他。

    方铮继续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你们古代的杀手都还算讲义气,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干脆到我这儿来上班吧,做我的保镖,有人要扁我呢,你就帮我扁他,我要扁别人呢,你也帮我扁他……吃饭喝酒管饱,月薪……十两银子,年底双薪,怎样?福利不错吧?”

    杀手闻言不屑的撇了撇他那干枯的嘴,将头扭到一边,竟是理也懒得理方铮了。

    方铮一窒,继而恼羞成怒,他娘的!本少爷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不都说古代人知恩图报吗?瞧情形这小子是打算吃完抹嘴不认帐了,哼!本少爷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方铮恶狠狠道:“喂!不答应的话我可不管你了啊,那帮狱卒这会儿可都站在牢房门外呢,我只要一点头他们就会冲进来,把你绑到架子上用火烤,边烤还边在你身上撒盐,撒孜然……”

    杀手哼了一声,仍是不说话,平板的脸上毫无惧色。

    方铮眼珠子一转,道:“哎,你是不是嫌工资少啊?咱们可以商量嘛,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怎样?要多少你说话呀!你们干杀手的不就是图个钱吗?别告诉我你办事凭的是一腔正义和一副忠肝铁胆啊……”

    这话似乎说到了点子上,杀手终于又将头扭了回来,眼中稍微有了些神采,沙哑的道:“杀人,二百两。护卫,一天一百两。打残,五十两,打倒,三十两……”

    方铮瞠目结舌的看着杀手嘴里报出的一长串价目表,心中震惊不已。谁说古代人傻来着?光听他这个价目表,恐怕现代的杀手都没他算得这么细致吧?这位杀手哥哥杀人的本事怎样还不得而知,就冲他要钱不要命这点来看,这小子是相当的敬业,天生干杀手的料。

    方铮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还要不要管你饭?”

    杀手冷冷道:“不用,但是银子必须先付。”

    方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帐,他发现,请这么一位爷花费似乎不小,光是请他做保镖,每月就得花三千两,更别说帮自己打架了,打倒一个打残一个都是钱呀,这比前世的计程车跳表厉害多了,那时少爷我还不得心疼死?

    如果那几十上百万两银票不给冯仇刀的话,这么点银子方大少爷当然不会看在眼里,可现在的方大少爷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如何请得起这位如同收款机一般的杀手哥哥?

    看来赚钱的事儿得尽快提上日程了。赶明儿出去了第一件事便是到凤姐那儿去,如玉斋开张这么久,该给本少爷分红了吧?还有那位吴少爷,分期付款也该到时候了……

    方铮算了一会儿帐,忽然觉得不对劲,转头对杀手道:“哎,你的价不对,我刚刚还救了你呢,你怎么不算算这笔帐?”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这话吧?怎么这小子看起来丝毫没有“涌泉”的打算,反而把价定得这么高,摆明了想宰人嘛。——咳,广义上的“宰人”,非字面意义。

    谁知杀手哥哥闻言将嘴一撇,眼睛又闭上了。一副“你爱答应不答应,反正我就这价”的强横模样,气得方铮牙直痒痒,真想把他扔这儿算了,让那帮狱卒折腾他去。可仔细想了想,少爷我在外面似乎得罪了不少人,没准潘尚书那老东西已经请好了杀手就在天牢外面等着我呢,我若没人保护,一出去岂不就被人射成马蜂之窝,剁成狗肉之酱?

    深呼吸了一口气,方铮堆上笑脸哀求道:“老板,能打个折吗?最近我手头不太方便,你再便宜点儿,给我算个批发价……”

    见杀手仍然不为所动,方铮气得暗暗朝他竖了一下中指,狠狠一咬牙,“得了!就这么定了!少爷我就当是多逛了几回窑子。”

    杀手闻言艰难的伸出手来,冷冷道:“银子。”

    方铮一楞:“什么银子?”

    “今天的,一百两。”

    方铮一听乐了,斜着眼道:“老兄,你还是先照顾下自己吧,你这模样,别要我保护你就万幸了,还好意思朝我要银子。”

    瞧这家伙满身是伤,虚弱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的样子,就这副模样还想着要钱,简直比本少爷还不要脸。

    杀手冷笑,忽然从铺满了干草的石榻上坐了起来,盘腿打起了坐。方铮眼楞楞的看着杀手哥哥气沉丹田,然后气机在全身游走运行三十六个大周天,又七十二个小周天……反正就那意思,打坐嘛,肯定是这样,武侠小说里都写了,没准过一会儿他坐着坐着身子就会忽然腾空,满世界飞呀飞呀,然后……升天了?

    方铮充满期待的托着下巴盯着杀手哥哥,大约过了两柱香时辰,杀手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灼灼,似有无数的能量聚集在体内,随时都能爆发出足以让地球毁灭的……动感光波?

    方铮见状喜道:“你打通任督二脉了?”

    杀手没理他,低着头,眼睛四下寻摸。方铮兴致勃勃的陪他找,嘴里还问道:“哎,你找什么呢?东西掉了?”

    杀手的目光最后锁定在方铮的腰间。方大少爷入狱只是小住,走个过场,当然不会像普通的犯人那样换上牢服,所以他的穿着还是平常的样子。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有个名称,叫“流云百福”,意为如意长久,福延无边。最重要的是,——这块玉佩是方夫人花了一千两银子请玉匠精心打造后送给她的宝贝儿子的。

    还没等方铮反应过来,杀手一把将他腰间的玉佩摘下,然后将其托在左掌,微一运气,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狠狠拍下,在方铮呆呆的注视下,杀手缓缓松开了手,左掌之上,流云百福已然变了模样,——它已成了一堆玉制的粉末,晶莹的细末在昏暗的火把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煞是夺目。

    杀手自傲的将粉末送到方铮眼前,酷酷的说了一句话:“我能保护你。”

    然后又将右手伸到方铮面前,道:“银子。”

    方铮楞楞的看了看杀手,又楞楞的看了看他左手的粉末,忽然将嘴角一撇,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赔!”

    杀手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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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一下自己,总推荐破万,呵呵,又是一座里程碑啊,很高兴,谢谢大家!

第九十五章 所谓因果

    玉佩没了,杀手也觉得很尴尬,见方铮哭丧着脸,楞楞的盯着他手中的那堆“玉粉”,表情如丧考妣,那么的沉痛和……悲伤。

    杀手挠挠头,赧赧的将粉末递到方铮面前:“你……还要吗?”

    方铮无力的挥手道:“送你了,好好保管,玉碎了,……不,成粉了,它还是玉呀……”

    说完方铮站起身,失魂落魄般往外走去:“你好好歇几日,养养伤,我……我头有点晕,回屋躺会儿……”

    此刻方大少爷的心疼得要滴血了,都说穷文富武,这话果然有道理。小绿练功还算节省了,每次只拿二两银子一套的精瓷杯盖练手,这位杀手哥就比较奢侈,练一次手就一千两银子呀。以后若请了他当保镖,少爷我上哪儿找那么多玉给他拍去?

    接下来的几日,方铮开始变得忙碌,他忙着见客。

    首先是胖子和长平,这两人好象根本就没有闭门思过的觉悟,每天午时必来天牢报到。三人有时凑一起喝喝小酒,有时下一下方大少爷发明的五子棋,有时就干坐着聊天。来的次数太过频繁,让刘喜都误会了,有天还跟方铮商量,要不要再给福王殿下和长平公主殿下再多准备两间牢房,省得他们跑来跑去累得慌……

    冯仇刀下了差也经常来坐坐,不过方铮跟他在一起就没那么热闹了,一般都是方铮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冯仇刀则在一旁默默的喝酒,方铮说累了,冯仇刀就站起身,说了声告辞,然后转身离去。第二天他又接着来,每次都是这样,令方铮郁闷不已,真怀疑他是不是特意来天牢蹭酒喝的,酒喝够就走人,完全把方铮当成了一种不存在的透明物体。

    这几日方铮与天牢内的杀手哥哥也混得比较熟了,杀手哥哥很给面子,自从拍了那块价值一千两银子的玉佩后,他再也没拿方铮身上的任何东西练过手。——最主要的是,方大少爷身上实在已经找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了,不然杀手哥哥见猎心喜之下,没准还得拍。干杀手的,对破坏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着偏执的爱好。

    两人在牢里谈妥,从方铮出狱之日算起,杀手负责贴身保护他,收费每天一百两银子,出手另算。并且必须得先付银子再办事。

    方铮忍着心疼咬牙答应了,往好处想,这就算给自己买了个人身意外保险吧,以后若有人刺杀自己,好歹也多了个安全保障嘛。这么一想,方大少爷心中顿时好受多了。

    “哎,杀手哥哥,你为何要把江侍郎的二公子杀了?他欺负你了吗?”无聊时,方铮总喜欢跑去找杀手聊天。

    “他该死。”杀手仍是酷酷的,惜字如金。

    “你们杀手杀人,难道还要先调查他该不该死吗?”方铮大奇,古代杀手太有职业道德了,这哪叫杀手呀,简直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嘛。

    “我只杀该死的人。”

    方铮同情道:“你这么坚持原则,生意一定不怎么兴旺吧?”毕竟这世上真正该死的人还是少,由此推断,这位杀手哥哥肯定很穷,难怪他要价这么高,一点折扣都不打,敢情他是一开张便吃三年呀。

    杀手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没理他。

    “哎,杀手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总不能老管你叫杀手哥哥吧?杀手哥哥,你多说几句话呀,你是这样,老冯也是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很罗嗦啊……”

    “…………”

    三天后,圣旨到了天牢。

    这次来传旨的竟然是胖子。

    一套颁旨的程序做完,胖子轻轻展开了黄绢写就的圣旨,刚欲开口念,又皱着眉头望了方铮一眼,见方铮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胖子想了想,干脆将圣旨收了起来,然后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这才慢腾腾的道:“上面写的东西我估计你听不大懂,干脆我就说直白点吧。”

    方铮闻言立马起了身,笑眯眯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早该如此,反正此处又没外人,咱们边喝边说?”说着他给胖子斟了一杯酒。

    胖子端起酒杯:“来,咱哥俩儿走一个!”

    两人一饮而尽,胖子咂摸咂摸嘴,道:“圣旨上说,三日后突厥使者到京城,父皇正式命你为正使,负责接待突厥使者的吃住行,以及与两方的突厥使者关于停战结盟的谈判。恭喜你呀方兄,你现在就可以出狱了。”

    方铮微眯着眼道:“就这样?”

    胖子一楞:“就这样。怎么了?”

    方铮道:“难道皇上没提别的事?”

    胖子摇头,“一共两件事,一是接待,二是谈判,没别的了。哦,对了,此次父皇还命魏承德和冯仇刀为副使,全力协助你将谈判之事圆满完成。”

    方铮急道:“我上次说的条件呢?我不是说过么?四六也行呀,三七也可以商量……”

    胖子恍然大悟:“这事父皇也说了,四六,三七都不可能,你开价太狠了,父皇说顶多一九,这还是给你面子了,父皇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他老人家就亲自出面跟突厥人谈,至于你嘛,咳,这辈子就别想出天牢了。”

    “一九?”方铮眼睛睁得溜圆:“朝廷得一,我得九?”

    胖子嗤道:“想什么美事儿呢?你觉得可能么?”

    方铮掰了掰手指,开始算帐。如果突厥人赔一百万两银子的话,少爷我只能得十万两,这点银子估计养活新收的那位杀手哥都够戗,生意做得有点亏本呀。除非突厥人忽然大方起来,一口气赔个上千万两,少爷我的收入才勉强算是可观,看来收入与业绩是成正比的,这个道理放之四海古今皆准。

    方铮打了个响指,爽快道:“一九就一九,我让突厥人多赔点儿,大家共同富裕嘛。”

    胖子道:“明日我父皇召见你时,会告诉你谈判的底线,和必须达成的条款。你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去吧,老待在这里怪渗得慌,亏你怎么住得下去的。”

    方铮伸手一拦:“哎,等一下,谁说我要出去啦?”

    胖子一楞,接着不可置信道:“你不出去?”

    方铮笑眯眯的摇头。

    胖子忽然开始变得结巴了:“为……为何?莫非……你,你不答应父皇的条件?”

    方铮笑道:“皇上的条件其实算不错了,我当然答应。”

    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莫非……你在这里住上瘾了?咳,你方家反正钱多,你喜欢住牢房的话,回家自己照原样盖一座不就得了。”

    方铮不满道:“哎,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合着我这辈子就坐牢的命?”

    接着方铮的眼珠转了转,坏笑道:“嘿嘿,我呢,确实觉得这里挺舒服的。胖子你回去禀告皇上,就说微臣自知犯了天大的罪过,要好好在天牢里面壁思过,检讨我这半生犯下的累累罪行……嗯,你还说,看见我在天牢里终日以泪洗面,思及过往,常常悔恨得以头抢地,直欲寻死……”

    胖子脸色难看的擦着汗道:“方兄……你,你到底想干嘛呀?”

    方铮笑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胖子愕然道:“方兄……你何时变得如此才华横溢?你说的话好深奥啊。”

    方铮喜道:“哦?是吗?我也这么认为,你有没有发觉我最近的内涵比以前丰富了很多?你望着我时,有没有觉得我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你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种膜拜的心理?”

    胖子继续擦着汗:“……那个,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方铮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你别问我,回去问你父皇,他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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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

    “这个混蛋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朕!”毫无疑问,皇上这回又一次“龙颜大怒”了。

    胖子疑惑道:“父皇,儿臣愚昧,不知方兄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皇上冷冷道:“哼!你还不明白?他这是要潘尚书亲自到天牢里请他出来。一啄一饮,便是这个意思。简直是狂嚣之极!朕……朕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才解朕的心头之气!”

    胖子终于大悟,原来方铮所说的“因果”,就是指这个呀。潘尚书告了他的状,此是因,他再亲自去天牢请方铮出来,这是果。

    “无病,你去告诉他,朕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若自己出来便罢了,若不出来,他便准备老死狱中吧!想要潘尚书亲自去请,免谈!”

    于是胖子像一只辛勤的信鸽两头跑开了。

    方大少爷仍在天牢里过得挺惬意,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长胖了些,以前瘦弱的小身板儿,如今竟也看得见肌肉线条了,这让他很是欣喜。

    胖子就没他那么欣喜了。

    一进天牢胖子便抄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灌了两口,喘着气道:“我说方兄,你别玩了行吗?我父皇听到你的话后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你……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方铮一楞:“我说什么话了?”

    胖子愕然:“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了?”

    方铮眼珠一转,笑道:“呵呵,我怎么会忘?对了,你父皇答应了吗?”

    “答应个屁!”胖子难得迸了句粗话,“父皇差点要砍你的脑袋,你最近在牢里吃什么了?胆子忽然变得这么大?”

    方铮笑了笑:“皇上不答应原本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其实也没指望过他会答应。呵呵,我只是想告诉你父皇,本少爷对朝廷的价值,比潘尚书那老东西高多了,至少与突厥人谈判的事,我能做,而潘尚书他不能做,这就是价值。我说那些话,其实是想提醒皇上,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谁才是对他最有价值的。”

    胖子睁大了眼睛:“合着你说要潘尚书接你出去,是说着玩的?”

    方铮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有这样说么?这都是你们自己猜的呀。”

    胖子:“…………”

第九十六章 方少出狱

    历经了十几日的“牢狱之灾”后,方大少爷终于伸了个懒腰,打算风风光光出狱了。

    这次出狱规模比较庞大,方大少爷临走忽然觉得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出自皇宫的精品,不要白不要,于是方府出动了数十名下人,拆床铺,搬桌子,搬酒坛,数十人像一群过境的蝗虫似的,待到刘喜凑到近前想来个拾遗补漏,却发现整个房间除了墙没拆外,已经干净得如同被水洗过一般,连片纸都没给他留下。

    下人们搬完了东西在天牢外等着方铮,方大少爷却施施然来到了杀手哥哥的牢房,见杀手正在石榻上盘着腿打坐运功。方铮嘿嘿坏笑一声,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跟杀手哥哥玩一个“猜猜我是谁”的小游戏。

    刚踏出第一步,杀手的眼就睁开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向他袭来。方铮顿时感觉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兔,正置身于一头凶残的猎豹的利爪下,这头猎豹随时有可能将他撕碎。

    方铮吓得赶紧停住脚步,双手高举过头,大声道:“别开枪!……别动手,自己人!”

    杀手见是他,眼中的锐利锋芒终于黯了下来,冷冷道:“以后走路带点声响。”

    方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道:“我回头就给所有的鞋子钉铁掌去……”

    好险呐!差点被他给杀了……将来若有一份名叫《穿越者》的报纸,上面肯定记载着一则千古笑话:史上第一个玩游戏被干掉的窝囊穿越者——方大少爷。请诸穿越人士引以为反面教材云云……

    看来杀手哥哥委实不适合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哼哼,稀罕么?少爷我回家跟小绿玩去!

    “杀手哥哥,哎,哎哎!你怎么又睡着啦?你这样可不行呀,身为我的保镖,精神怎能如此萎靡呢?”

    杀手不耐烦的睁开眼:“我在运功。”说完又将眼睛闭上,不理他了。

    方铮不满的嘟嚷道:“运功干嘛非得闭着眼呢?……杀手哥哥,哎,你醒醒,待会儿回家睡去……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出去了。”

    杀手睁开眼,疑惑道:“现在?”

    方铮点头:“虽说我在这儿住出了感情,但老是住天牢不太好……”

    杀手下了石榻,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

    方铮赶紧叫住了他:“哎,你没东西收拾吗?”

    杀手摇头。

    方铮不信道:“怎么可能呢?”

    说着在牢房内满世界帮杀手寻摸着,边寻边道:“你们干杀手的难道经常空着手?不带兵器的吗?比如钢丝绳,含笑半步癫,淬过毒的匕首,价值一千两银子的玉佩啥的……”

    牢房翻遍了,方铮仍然没有翻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方铮失望的拍了拍手,这家伙未免也太不敬业了,空着两手还干杀手,难怪被人家逮进了天牢,少爷我请他做保镖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背着两手,方大少爷悠闲至极的正待走出天牢的大门,刘喜从后面赶上来,一脑门的汗,看了看方铮的脸色,陪笑道:“方大人,您……这就出去吗?”

    方铮笑眯眯的道:“是呀,莫非你打算留我再住些日子?”

    刘喜干笑道:“小的可不敢,这天牢不是啥好地方,不敢留您。只是……”说着眼睛瞟了瞟方铮身后的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铮拍了拍刘喜的肩膀道:“小刘同志,说话爽快点,别吞吞吐吐的。”

    刘喜小心翼翼道:“方大人,您出去小的不敢拦着,可是您身后的这位,他可不能出去呀。”

    方铮不高兴道:“为何?他是本官新收的小弟,怎么就不能出去了?”

    刘喜擦着汗,陪笑道:“您身后的这位,身上可背着人命案子呢,杀的还是吏部江侍郎的二公子,如果被江大人知道小的放了他,这个,方大人,求您别让小人为难行吗?”

    方铮摇头叹息道:“你在牢里干了这么多年,这点小门道儿就不用本官教你了吧?牢里随便找个死囚冒名顶替一下不就行了吗?反正都是死,为谁死还不都一样。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

    刘喜为难道:“方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被江大人知道了,小的非被扒了一层皮不可……”

    方铮沉下脸道:“江大人知道了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说人是本官强行带走的,你小子还耍心眼儿!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银子吗?等着,下午有人给你送银子来堵你的嘴。”

    方铮最后这句话总算挠到了刘喜的痒处,刘喜呵呵一笑,点头哈腰的将方铮二人送出了天牢的大门,并殷勤的挥手送别:“方大人一路好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许久不见的阳光有些刺眼,方铮用手遮住了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后,这才慢慢放下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自由的气息真好。

    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方铮忽然指着天大声道:“老子出来了!”

    不远处,一群人正含笑望着他,人很多。有方老爷和方夫人,有小绿,有凤姐,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胖子和长平。仔细一瞧,兵部尚书魏承德和龙武军大将军冯仇刀赫然也在其中,十几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天牢外,场景十分壮观。

    小五最是机灵,见方铮出来,立马欢呼一声,当先冲上前来,满脸激动的伸出手,想扶住久受“牢狱之苦”的少爷。

    方铮欣慰的瞧着小五,也微笑着伸出手,想拍拍小五的肩膀,顺便再勉励他几句。

    忽然,方铮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伸出的手还僵在半路,然后方铮便眼睁睁看着小五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后飞出老远,以完美的抛物线形重重的落在地上,半天没了声息。

    众人被这一突发事件震惊了,数十人静静站在不远处,楞楞的看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小五,以及站在方铮面前的……杀手哥哥。

    方铮久久不能言语,伸出去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半空。眼睛睁得溜圆,失神的盯着面前的杀手哥。

    半晌,方铮才回过神来,悲怆的高呼一声:“小五——”,接着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昏迷不醒的小五,使劲的摇晃着。

    众人如梦初醒,一窝蜂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对小五进行施救工作。

    方铮使劲掐了掐小五的人中,小五这才醒转,表情痛苦道:“少爷……好痛……”

    见小五没事了,方铮心中稍安,站起身盯着杀手愤愤道:“喂!小五招你惹你了?你居然对他下此毒手……”

    杀手瞟了小五一眼,酷酷的道:“任何接近你一尺范围内的陌生人,都是危险的。”

    方铮闻言差点哭出来,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人,“这些都不是陌生人啊,大哥,你到底会不会干保镖呀?”

    杀手冷冷的哼了一声,闭目不语。

    方铮回过头,语气沉重的对小五道:“小五,……少爷对不起你,你这打算是白挨了,唉……”

    正在为小五的不幸遭遇而悲伤着呢,杀手拍了拍方铮的肩膀,冷冷道:“本来打倒一人要三十两,这次就算了。”

    方铮闻言摸着小五的头夸他:“你可真争气,一下就帮少爷省了三十两……”

    小五:“…………”

    这时魏承德走上前来,含着笑刚欲拱手,却见方铮身后的杀手正冷冷的盯着他,魏承德悚然一惊,赶紧后退了三步,隔着老远朝方铮拱手道:“恭喜方大人得出牢狱。”

    方铮遥相回礼:“魏大人客气了,您老能亲自来,实在是折煞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魏承德有很多话要跟方铮说,可一见今儿这么多人在场,而且那位杀手也虎视耽耽的盯着方铮身边的任何人,魏老头忽然觉得,今日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于是他当机立断,客气的朝方铮拱了拱手道:“方大人,皇上委派老夫与冯将军为你的副使,这个……具体的事宜咱们还得一起拿个章程,今日主要是恭贺你出狱,老夫就不打扰你与家人朋友团聚了。咱们明日找个时间再好好商议,如何?”

    方铮笑着回礼道:“让魏大人费心了,明日下官一定到您府上拜访。”

    魏承德嘴巴张了张,想跟方铮说最好不要带旁人,——尤其是那个杀手。想了想,魏承德认为还是不要冒风险了,于是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魏承德走后,众人纷纷围了上来,笑着恭喜方铮出狱。不过大家都很自觉的跟方铮保持着两尺以上的距离,甚至包括方老爷和方夫人。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这人是长平。

    长平才不管方铮身后的杀手有多高的功夫,她欢喜的大叫一声,便待冲上前来。

    方铮脸色剧变,赶紧一拦,大喊道:“你别过来!”

    又转过头对眼神警惕的杀手道:“你别动手!”

    众人顿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方铮双手虚按,然后擦着冷汗对杀手道:“杀手哥哥,以后只要我没开口要你对付的人,都是我的熟人,你不必如此紧张,我说要你帮我打谁的时候,你再出手,怎样?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见杀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平不满的嘟着嘴指着杀手道:“他是谁?”

    方铮干笑道:“这位,呃,是我一个朋友……”

    说着把长平扯到一边,凑在她耳边悄声道:“别理他,他小时候受过刺激,脑子有点问题,这辈子都没见过大人物,知道你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后,一时兴奋,找不着北了。”

    长平恍然,同情的望了杀手一眼,高傲的抬起小下巴,朝杀手道:“如此,本宫赦你无罪。”

第九十七章 太子来访

    大多数人出狱以后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有人会迫不及待的回家跟老婆亲热,有的下馆子胡吃海塞,还有的满大街乱窜,感受一下久违的自由气息。

    方大少爷做的第一件事却与众不同,将众人打发回去后,他回了府,在自己的小院里晒太阳。——晒着六月炎夏的太阳。

    按他的话说,他是个“缺少阳光”的人。这话其实也没说错,天牢里什么都有,牢头狱卒都把他侍侯得跟二大爷似的,可惜就是见不到阳光,所以方大少爷出狱后想找补回来。

    搬了一张藤制的躺椅,方铮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眯着眼享受起了阳光的味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年代没有墨镜和防晒霜。

    小绿在一旁给方铮的茶杯添上水,柔声道:“少爷,刚刚天牢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车内一位绝色女子,见少爷您出来后,边笑边哭,盯着您看了一会儿,她就回去了……”

    方铮猛然睁眼,喃喃道:“嫣然……”

    这段日子委实太冷落她了,明儿得去看看她。从入狱到出狱,她都为自己担足了心事,听胖子说她还跑到福王府求救,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小绿,哥哥我进去这么久,你有没有想哥哥呀?”方铮正经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小绿闻言低垂着头,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方铮听到后更高兴了,笑眯眯的拉住小绿的手,满脸淫笑道:“来,为了安慰一下哥哥我在牢里吃了那么多苦,让哥哥好好香你一个吧……”

    小绿红着俏脸,站着一动不动,美目紧闭,却是一言不发。

    嘿嘿,女人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方铮搓了搓手,刚环上小绿的纤腰,忽然想起什么,方铮赶紧退开一步,看着小绿道:“先说好啊,你可别动手,……动脚也不行。”

    小绿睁开眼,俏生生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显示出她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小丫头还挺害羞,嘿嘿。方铮轻轻拥着小绿瘦弱的肩膀,嘴唇慢慢的凑近她带着清香的脸庞,想想不对,这个姿势不太理想,达不到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境界,方铮又往后站了站,从后面环住小绿的纤腰,就像肉丝和杰克站在船头似的,看着小绿因羞怯而变得通红的玉颈,方铮满意的笑了笑,嗯,这个姿势不错,挺时尚的。

    正要从她的脖子上亲起,耳畔忽然意外的传来一个声音:“少爷,你们在干嘛?”

    “哇!”方铮吓得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兰儿,方夫人的贴身丫鬟,正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

    小绿也吃了一惊,继而红着脸瞪了方铮一眼,捂着脸跑回了房。

    “咳咳,小绿的眼睛进了沙子,少爷我帮她吹吹……”忽然发现这种被人用烂了的借口其实挺管用的。

    “眼睛进沙子,您跑到她后面去干嘛?”兰儿对两人新颖的姿势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

    “后面……后面吹比较方便,……你来这儿干嘛?”

    及时的转换话题后,方铮拿回了主动权,兰儿闻言羞怯的低下了头,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方铮见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不是吧?本少爷魅力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瞧兰儿羞答答的样子,莫非她早已对本少爷芳心暗许?

    方铮无语问苍天:又是一笔血淋淋的情债呀!老天,为何要让我如此优秀?

    “咳,兰儿,咱们好象平日里没有怎么说过话吧?”方铮试着开导这位深陷情网的豆蔻少女。

    兰儿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仍然低着头,不发一语。

    “你看啊,其实有时候呢,一见钟情是一种错觉,哪怕他长得再帅,人品再好,两人在一起关键看的还是性格合不合适,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这就深刻的说明了,明月和沟渠看起来再不合适,它们却能凑合在一起,当然,少爷我不是沟渠……”方铮转着眼珠子胡说八道,一边观察着兰儿的表情。

    兰儿的脸渐渐红了,俏眼偷偷抬起瞟了瞟方铮,随即又赶紧低下头去。

    唉,这丫头可能还不明白,莫非本少爷太深邃了?

    “兰儿,唉,明说了吧,少爷我已有红颜知己数位,美人恩重,实难消受,你的这番深情,少爷我只好……忍痛割爱啦!”方铮沉痛道。

    兰儿忽然抬起头来,吃惊的望着方铮,美眸中似有无数的不解:“少爷,您在说什么呢?什么这番深情?什么忍痛割爱?”

    “呃……”事情好象不对,方铮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不是来向我表白的?”

    “噗嗤!”兰儿忍不住笑了,俏目白了他一眼,轻笑道:“少爷,您呀,奴婢可高攀不起。……奴婢其实……其实……”

    说着兰儿娇羞的低下头去,轻声道:“……奴婢其实是来看小五的,听说他被人打伤了……”

    “啊?”方铮傻眼了。靠!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这丫头也是,看小五就去看呗,在本少爷面前红啥脸,害啥羞啊……

    方大少爷厚如城墙拐弯的脸皮,终于难得的红了一红。随即方铮阴沉着脸,面带几分悲愤的指了指小五住的厢房:“……那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留下了兰儿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方铮咬牙切齿的往外走着,心中恼怒之余又暗暗奇怪,兰儿何时看上的小五?小五上次不是还调戏她来着,两人什么时候勾兑到一起去了?看来本少爷蹲大狱的十几天,府里发生很多事呀。

    咦?刚刚不是在亲小绿来着,这会儿往外走到哪去?啊,本少爷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

    正打算往回走,继续帮小绿吹“沙子”,孙管家朝他跑来了,胖乎乎的脸上大汗淋漓。

    “少爷!快,快去前厅……”

    “有圣旨?”每次孙管家这副着急忙火的模样,就代表着圣旨来了。

    孙管家闻言一楞:“啊?不是,太子殿下亲自来府里探望您,老爷要您赶紧过去……”

    太子跑我家来干嘛?莫非他们皇族人全都跟胖子一个德性,喜欢在别人家蹭饭?

    方铮急步赶到前厅,见方老爷正恭谨的站在太子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照壁到前厅这一路上站满了禁军,旌旗蔽日,仪仗威严。

    啧啧,太子的谱儿摆得挺大啊,瞧这架势,跟前世开博览会似的,有这必要吗?瞧把老爹给吓的。

    方铮心里暗暗不满,上前下跪行礼道:“微臣方铮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一如既往般儒雅,伸手虚扶道:“方大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孤今日冒昧登门,倒是做了一回不告而来的恶客,呵呵,还望方大人不要见怪呀。”

    方铮恭声道:“微臣不敢。”

    见方老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往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不见,方铮知道老爹可能被吓到了,毕竟方府多年来行商贾之事,方老爷虽说见过世面,可从没见过如太子这种身份尊贵的国之储君,一时紧张不已。

    随即方铮道:“禀太子殿下,微臣父亲年老体衰,不堪劳累,还望太子殿下允准微臣父亲下去休息。”

    太子笑道:“倒是孤疏忽了,还望方老伯勿怪,此乃方老伯家宅,还请您自便。”

    方老爷惶然向太子行过礼后,便告退回内宅去了。

    方铮学着电视里的大官一样撩了撩衣衫下摆,施施然坐了下来,打算问问太子来家中有何意图。却看见太子仍负着手站在前厅正中,含笑望着他,方铮心里一惊,靠!又错了!

    方铮赶紧站起身来,恭声道:“啊!不好意思,呃,错了,微臣失礼,微臣惶恐……”

    太子微笑道:“无妨,方大人,这是你自己的家,不必拘礼。随便就是,你可以把孤当作是你的一个普通的朋友。”

    我的朋友才不会在本少爷面前一口一声“孤”呢,方铮心里不满的咕哝了一句。

    “微臣不敢!不知太子殿下莅临寒舍,有何吩咐?”

    见方铮在他面前丝毫不敢逾礼,态度恭谨而疏远,太子的眼神不禁阴沉了几分。

    “孤此来是想探望一下方大人,十几日前得知方大人入狱,孤当真着急得很,向父皇进谏了好几次,求父皇赦了你,可惜父皇拒绝了,唉,方大人,孤没有帮上你的忙,实在是惭愧得紧。”太子语气惋惜道。

    方铮听得咋舌不已,这位太子殿下原来是个实力演技派,能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本事委实不小。本少爷若不知情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向他“纳头便拜”了吧?哼哼,比演技,本少爷也不差呀。

    “微臣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的心中……心中……”方铮说着抽了抽鼻子,脑子里想着自己莫名其妙掉进下水道而穿越的悲惨经历,一时悲从中来,眼眶霎时便红了,“微臣心中感念太子殿下对微臣的恩德,微臣却无以为报,每思及此,微臣便夜深难寐,寝食难安,惭愧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在茅坑里,否则难报太子殿下大恩于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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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漂白

    太子不解道:“方大人,为何要一头撞死在……茅坑里,才能报孤的大恩呢?”

    方铮一楞,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我怎么会说茅坑?在哪儿撞死不好,宫门啊,玉阶啊,金柱啊,很多理想的找死之处,我干嘛一定要说茅坑呢?这个问题真费解呀。

    “呃,反正就那意思,就是说,微臣感念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为了报答太子殿下,……要不您干脆在这儿吃顿饭吧,您看您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吃顿饭多不合适……”方铮开始盛情的挽留太子,不是难报大恩大德吗?这顿饭报答得了。——也不是很难报嘛。

    见方铮油腔滑调的样子,语气中又殊乏诚意,太子眼中不禁有了几分恼怒,此人莫非在戏耍孤?又是茅坑又是吃饭的,此人果然是个市井痞子,粗鄙之极!

    闭目深吸了口气,太子睁开眼,微笑道:“方大人客气了,孤来此只是探望一下你,不敢过多叨扰。”

    方铮好客的热情丝毫未减:“太子殿下言重了,吃顿便饭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太子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孤听说了你与潘尚书之间的恩怨,虽说潘尚书乃孤之恩师,可孤是一国储君,心怀天下,不会偏亲而疏贤,潘尚书……唉,老师他确有做得不妥之处,还望方大人莫予计较。说来老师也是两朝老臣,当年意气风发的吏部左侍郎,如今年近古稀,已然是朝中第一人,这些年走过来,老师他也老了啊。老了,就难免有些偏执,孤不忍心见老师拖着年迈之躯继续操劳国事,正想劝老师告老,颐养天年……”

    方铮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味了,太子这话里的意思,好象确实站在挺公正的立场上说的,——甚至是站在方铮他的立场上说的。而且说什么劝潘尚书告老云云,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方铮迟疑道:“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愚钝,微臣不是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见方铮惊疑不定的样子,太子满意的笑了:“你不必胡猜,老师虽说对孤有教育之恩,可孤帮理不帮亲,孤说句公道话,此事是老师先做得不对,害得方大人无端受了牢狱之灾,实在令孤感到不安,回头孤会劝劝潘尚书,年老了,不应太过操劳,有些事情,放便放了吧。”

    方铮终于听明白了,说白了,太子今儿是来拉拢他的,而且是不惜打压潘尚书来拉拢他,真奇怪啊,两人不是师生关系么?太子怎么反而帮着外人欺负他老师?难道本少爷真这么值得拉拢?还是说这师生俩翻脸成仇了?或者是太子想在即位时朝堂的布局达到一种平衡?

    咦?本少爷的政治素质何时变得如此成熟了?这么错综复杂的事情竟然能想明白,看来本少爷有足够的能力再升几级官儿。

    太子见方铮仍在皱着眉头思索,不由得笑了笑:“方大人不必多想,此事说到这里便好,多说无益。孤听说父皇命你为正使,与突厥人谈判,事关重大,还望方大人莫要辜负父皇和朝廷对你的期望呀。”

    方铮开始头大了,这位太子的思维简直比本少爷还要跳跃呀,刚说到潘尚书,怎么这会儿又扯到突厥人身上去了?他到底想说什么呀?

    无助的望了一眼太子,方铮恭声道:“微臣一定尽力而为,不让皇上及太子殿下失望。”

    太子点了点头,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此事若有人暗中作祟,方大人可来报予孤知道,孤愿助你一臂之力。”

    方铮眼睛一亮,靠!总算说到重点了,有人暗中作祟,谈判这么重要的事,谁敢来作祟?该不会是太子自己贼喊捉贼吧?

    “微臣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微臣一定会小心办事,做到万无一失。”

    太子点头,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不打扰方大人了,孤这就告辞。对了,孤备了一点薄礼,算是给方大人出狱压惊,还望方大人勿要推辞。”

    嘿!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太子的礼,绝对薄不了,本少爷正闹穷呢,不要白不要。方铮这时才真心的笑开了颜:“微臣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此客气,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只好愧受了。”

    见到方铮开心的笑容,太子也笑了,他笑得比方铮更开心。

    方铮一直恭送太子到大门口,太子上车驾之前拍了拍方铮的肩膀,语含深意道:“方大人,孤是真心与你结交,愿方大人勿要辜负孤的这番心意,方大人少年便居高位,如此有为,将来封王称寡也未可知,你说呢?”

    哇卡卡!暗示啊!一国储君赤裸裸的向本少爷暗示啊!

    方铮状若兴奋激动的低下头去,道:“微臣多谢太子殿下抬举。”

    太子笑了笑,抬足上了车驾,众禁军仪仗一路往前,离开了方府。

    方铮依依不舍的挥舞着小手绢儿,语含深情的朝着太子的车驾喊着:“太子殿下一路走好!下次来直接送银票就好,大箱子小箱子的搬起来麻烦——”

    待到太子的车驾终于看不到影子了,方铮才狠狠扔掉手绢儿,向着车驾的方向比划了一根中指。

    又是许高官,又是送银子,真当老子这么好收买啊?别说方铮一开始就对太子没好印象,更何况胖子与太子还不太对路,方铮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性情中人,几箱金子银子买得来他与胖子的交情吗?哼!做梦!不过,送礼的人虽说对他不感冒,银子却是无罪的。——不知太子送了几箱金子银子啊?

    兴冲冲的赶了回去,太子送的礼还静静的放在前厅的角落,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堆在一起,看上去颇有视觉震撼效果。方铮迫不及待的吩咐人打开了箱子,顿时满室金光银烁,那一锭一锭厚重的金元宝银元宝发出的璀璨光芒,刺得方铮眼睛生疼。

    手忙脚乱的命人盖上箱子,方铮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么一大堆金银珠宝,折成银子的话,不会少于一百万两吧,太子送的礼一次比一次贵重,看来方铮在他心中的身价越来越高了。原以为这次太子送的无非就十几二十万两,方铮才毫无顾忌的收下,没想到太子这么大的手笔,上百万两啊!朝廷的国库里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吧?这礼,到底收不收呢?一向很有主见的方铮,头一次开始犹豫了。

    方老爷不知何时从后堂走了出来,看见这堆箱子,不由皱了皱眉,沉声道:“太子送的?”

    方铮点了点头,他现在纠结得很,想收,这礼物太烫手,想退回去,他又舍不得,很是为难。

    方老爷看了他一眼,道:“铮儿,朝廷大事老夫不懂,插不上什么话,但老夫却知道,无功不受禄,太子送这么厚重的礼,所图非小,你自己心里可得有数啊。”

    方铮笑道:“放心吧,爹,孩儿的优点是吃完抹嘴不认帐,此事孩儿会处理好的。”

    方老爷怒骂道:“混帐东西!你那是优点吗?亏你是朝廷命官,一点廉耻都不懂!此事若被皇上和朝中的言官知道了,你就等着倒霉吧!”

    方铮赶紧低眉顺目,心中哀叹不已,本少爷就算做到了王爷,在老爹面前,照样是他的儿子,没办法呀。

    方老爷这一骂,倒是给方铮提了个醒,若我主动让皇上知道这事,这份礼不就漂白了么?大不了给皇上分一点儿……

    正好与突厥谈判的事儿皇上还得面授机宜,何不现在就进宫,把这礼物的事儿顺手给办了?

    方铮打定了主意,立马吩咐下人备车,安抚了老爹几句后,匆匆上了马车奔禁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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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

    “微臣方铮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铮一进门就跪下高呼道。

    皇上一见到方铮,就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头批阅着奏折,没搭理他。

    方铮见皇上没反应,也不待他吩咐平身,自己便站起来了。如今的方铮可算是皇上的准女婿,对自家人,方大少爷是从来都不见外的。

    悄悄走到皇上面前,方铮放大了声音在皇上耳边大喊道:“皇上,微臣来了!”

    皇上将手中毛笔狠狠一摔,怒道:“来便来了,喊什么喊!”

    方铮讪讪一笑,挠头道:“嘿嘿,我以为您年纪大了,耳背……”

    皇上冷笑道:“朕虽已古稀之年,可眼不花耳不背,天下之事,朕想看到的,想听到的,一件也别想混过去!”

    方铮唯唯称是,心中暗笑,至少刚刚太子给本少爷送礼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皇上瞥了方铮一眼,道:“朕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说吧,这次你来,又想占什么便宜?”

    方铮讨好的笑笑,道:“皇上,您这么说可太伤微臣的心了,微臣像是那种占便宜的人吗?不就是跟你做了笔小买卖,大家都心甘情愿嘛,再说了,我只分了一成呢,按理说应该是您占了我的便宜才对……”

    皇上怒道:“如此说来倒是朕对不起你了?”

    方铮赶紧道:“没有没有,皇上误会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为了那仨瓜俩枣的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微臣这次来是送便宜给您占的。”

    皇上气得笑了:“你竟然有便宜让朕占,这可是千古奇闻了,说吧,什么便宜?”

    方铮慨然道:“微臣知道国库艰难,朝廷用度很是紧张,微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微臣愿意献上一部分家产,入充国库。”

    说着方铮朝皇上龇牙一笑:“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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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每天只有一更,实在对不住,其实我早就说了的,大家别见怪。下周开始强推,每天最少两更,大家别鄙视,我码字的速度实在是不快,多多包涵啊!

第九十九章 小圣人

    皇上楞楞的看了他半晌,疑惑道:“你会这么好心?有何目的,速速给朕说清楚!”

    方铮嘿嘿笑道:“皇上,我是您未来的女婿呀,老丈人有难处,女婿不抹脖子谁抹脖子,是这道理吧?”

    皇上皱眉道:“你这说的是人话么?谁让你抹脖子了?说说,你打算献上多少家产入充国库?”

    方铮在心里算了算,太子送的那一百万两,本少爷肯定不会这么傻,全部献给朝廷,大头当然得留给自己,那么该送多少出去才合适呢?

    思索半晌,方铮迟疑道:“微臣打算献……十万两,不,二十万两银子,怎样?皇上觉得可还满意?”

    皇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方铮道:“真够大方啊,民间有句俗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恐怕不是你自己的家产吧?你得老实告诉朕,这笔银子从何而来?来路不明的东西,国库是不会收的。”

    方铮崇拜道:“皇上果然目光如炬,其实这笔银子是……是别人送给微臣的,也许他想贿赂微臣吧。可微臣一直是以‘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著名于朝堂官场,怎能收下这些黄白污秽之物坏了微臣的一世清名?所以微臣便打算将它们全部送予国库,以解皇上用度之急,以彰微臣清白之名。”

    在没清楚皇上的态度之前,方铮暂时不想把太子说出来,免得给自己惹祸。

    这番话说得极是大义凛然,皇上闻言怔怔的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语,似乎被方铮的无耻所深深震撼了。

    方铮见皇上久久没有反应,心中也是担忧,本少爷是不是给得太多了?万一皇上龙颜大悦,收银子收成习惯了,命我每个月给他送二十万两,这可怎生是好?本少爷不是他的提款机啊。刚刚说五万两就好了,哥们还是太年轻,冲动了啊……

    御书房内君臣二人各自沉默着。

    良久,皇上开口了,语气深沉道:“方铮,……朕一直很奇怪,像你这样出身大富之家的子弟,这十八年来究竟是受的什么教育?你的父亲方存义朕打听过,总的来说他算是个老实本份的商人,你的母亲罗氏,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妇人,朕奇怪的是,他们怎么可能把你教成如今这种性子?”

    方铮闻言一楞,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皇上接着道:“……似你这般刁钻古怪,油嘴滑舌,见利钻营,贪财好色的小人性子,朕说句实话,数十年来还真没见过,你让朕开了眼界啊!”

    方铮这会儿听明白了,皇上是在骂我呢。

    方铮委屈道:“皇上,我可没招您惹您,微臣好心送银子给国库,怎么反而还招了您一顿骂啊?”

    皇上冷笑道:“好心?只怕未必吧?你忘了朕跟你说过吗?天下之事,只要朕想看到的,想听到的,一件也别想混过去!哼!这二十万两你就拿回家去慢慢花吧,朕倒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命花它!”

    方铮听得一阵心虚,皇上老爷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能够呀!太子给我送的礼现在还热乎着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皇上知道了?

    正待开口辩解,皇上又冷冷道:“还有,以后存八送二的鬼把戏少在朕跟前玩!收了一百万两的贿赂,送二十万两出去你以为自己就清白了?哼!幼稚!”

    如同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方铮浑身忽然变得冰冷,额头手脚冷汗迭出,心中震惊不已:这……这他妈还是人吗?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莫非他在我家安插了探子?

    似是看穿了方铮心中的想法,皇上冷冷道:“你别胡猜,你家的事情朕没兴趣打探,但太子的任何动作却逃不出朕的掌握,太子倒是挺看得起你,一百万两,你值这个数吗?”

    原来太子早被皇上盯上了,奇怪,太子是一国储君呀,皇上没事盯着他干嘛?若不信任他,何必册封他为太子?皇家太复杂了,狗屁倒灶的事儿太多,还是民间好啊。

    方铮擦着冷汗陪笑道:“微臣当然不值这个数,太子这么客气,微臣也惭愧得紧。可能太子送错人了吧?”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论无耻,这世上可能没有人比得过你了。朕问你,这一百万两银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方铮不假思索道:“交公!全部交公!微臣一两银子也不要!”语气坚定无比,大义凛然之极。

    此时再不识相,脑袋可就真有点危险了,长平也保不了他。

    皇上似笑非笑:“你舍得么?”

    方铮正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微臣的东西,若将它据为己有,那就是微臣的品德有问题了。皇上,微臣不敢自夸德比圣人,可微臣至少也该算个小圣人,如此不义之财,微臣绝不敢有半点觊觎,一定全数交给国库。”

    皇上闭上眼,叹息道:“国库如今艰难之极,连二十万两银子的兵饷都得七拼八凑,他却一出手便是一百万两,也不说为朕分分忧,唉……”语气中尽显落寞萧瑟之意。

    随即皇上睁开眼,笑着对方铮道:“他既然给了你,你便收着吧,朕是一国之君,岂能做那谋夺臣子钱财之事?只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你这银子收下了,可得仔细点儿,莫做出什么朕不愿看到的事……”皇上最后一句话似乎隐含深意。

    方铮心中一凛,这银子送又送不出去,花又不敢花,很是烫手啊。太子这家伙真他妈不是东西,瞧把老子为难成啥样儿了。

    方铮赶紧道:“皇上,微臣是真心诚意愿把这些银子送交国库的。微臣都快做您女婿了,跟自家人客气什么呀,大不了以后微臣有难处时您再借我一点儿周转,有来有往,显得一家人亲密嘛……”

    皇上闻言皱眉不已,这小子说话太过放肆,什么周转,什么有来有往,家国天下都分不清楚,简直是胡言乱语。

    皇上沉声道:“此事不用再提,你好自为之。眼下最紧要的,是与突厥人谈判之事,这事你可千万得办好了,否则朕饶不了你!”

    方铮恭声道:“微臣此来,正想向皇上请教具体事宜,咱们谈到一个什么地步才算是占了便宜,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闻言又一次皱了眉,国与国的谈判大事,在此子眼中竟然成了占便宜,真不知派他为正使是对是错。

    “这次是突厥两位可汗同时派出使者,欲与我朝结盟,你可利用两方互相敌视这一点大作文章,从中斡旋。至于咱们的条件嘛,大概分三点:一,赔款。多年来突厥对我朝发动无数次战争,掠夺了无数人口和金银,这些他们都得给朕还回来!至于他们赔多少,那可全看你的表现了。二,割地。兴庆府以北一百里,包括贺兰山主峰,必须尽在我华朝的掌握。三,称臣。我华朝乃泱泱天朝上国,化外蛮夷之邦必须要向我华朝称臣,以华朝为正统。这三点,是朕的底线。朕知道,突厥人凶残嗜战,狂妄惯了,这三件事不太好办,你尽力而为便是,差一点点朕也不怪你,但是,在突厥人面前,切莫弱了我华朝之国威,否则朕可真要砍了你的项上首级,听明白了吗?”

    方铮唯唯称是,脑中不停的运转,这三点里,前两点还算容易,最后一点可能麻烦了些,突厥人不会轻易答应称臣的,这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上英明,高瞻远瞩,微臣对皇上敬仰崇拜得五体投地,皇上的光辉如太阳般明照万里,如月亮般皎洁无暇……”谈不谈得成先不说,目前先拍皇上的马屁才是正经。

    “行了行了,你的马屁朕可消受不了。”皇上呵呵笑道。

    方铮瞧了瞧皇上的脸色,小心道:“皇上,如果微臣谈下了一百万两银子,那一九分帐之事……”

    皇上闻言笑脸蓦然垮了下来,阴沉着脸,咬牙道:“朕说话算话,你若谈下来一百万两,其中十万两便是你的。”

    “那微臣如果能让他们割让更多的土地……”尽管皇上神色不善,方铮却不得不开口问道。方大少爷可是个奉行“多劳多得”的跨世纪人才,前世公司的业务员甭管接了什么单子,老板都会给提成的,这个道理古代人应该也懂吧?

    却不料方大少爷这句话捅了马蜂窝,皇上又一次“龙颜大怒”,恶声道:“方铮!你太放肆了!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方铮吓得赶紧摇手道:“皇上息怒,息怒!微臣只是随便问问,您就当我没说,没啥事了吧?没啥事微臣告退了,吾皇万岁万岁万……”

    “滚!给朕滚快点!”皇上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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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闺房之乐

    垂头丧气的从御书房出来,方铮重重叹了口气,这次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太子送的那一百万两银子原来早就在皇上心里挂了帐,早知道就不耍小聪明,直接跟皇上明说这事,没准还能给他留个刚直不阿的好印象,总比灰溜溜的被他赶出来强上许多……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快掌灯了。方铮犹豫了一会儿,命马车将他载到了花牌楼的别院。多日未见嫣然,怪想她的,今儿在皇上那里受了挫折,方大少爷想在自己女人面前找点安慰。

    嫣然正在弹琴,案几前焚着一炉香,袅袅的清烟升起,朦胧中映出嫣然出尘脱俗的绝世脸庞,配合着纤细手指下宛然流出的美妙琴音,整幅画面唯美得像是仙子在流云晚霞间为天帝抚曲一般,圣洁而庄重。连方铮这种对乐理一窍不通的凡夫俗子都看得痴呆了。

    “太美了!”方铮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尽管与嫣然已有过肌肤之亲,方铮仍是情不自禁的一次又一次的被她迷倒。

    “不知她吹起箫来,又会是怎样一副美好的画面?”方大少爷禁不住浮想联翩,至于他心中所想的“箫”是何种性质的乐器或器官,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一曲抚毕,方铮这才从门口跨了进来,大力的鼓掌道:“嫣然,你的琴技又进步了。”

    众所周知,这只是句客气话,方大少爷根本连嫣然谈的什么曲子都听不出来,哪有能力品评她琴技进步与否?

    嫣然一见方铮,便欢喜得笑了起来,起身迎上前去,欣然道:“夫君,您来啦?妾身,……妾身好担心您……”

    说着嫣然珠泪儿便垂了下来,一滴滴,一行行,再也止不住。

    方铮心疼不已,上前一把搂住嫣然的香肩柔声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放心,以后夫君我再也不坐牢啦,就算要坐,咱俩一块进去坐……”

    嫣然嗔道:“没心没肺的!刚从天牢里放出来,嘴里还胡说八道……”

    说着嫣然上下摸索着方铮全身,方铮大是惊奇,咦?今儿嫣然为何这么主动?看来少爷我给她的甘霖太少了啊。

    “哎,你别那么猴急呀,少爷我还没用饭呢,吃过饭咱们再好好温存……”方铮不自在道。

    嫣然一楞,接着俏脸羞得通红:“夫君你说什么呢?真不害臊!妾身只是想看看夫君有没有在牢里受了牢头的欺负……”

    方铮闻言急忙指天发誓:“嫣然你放心,少爷我对你是忠心不二的,就算进了天牢,少爷我都死死护住了我的ju花,没让它受一丝一毫的玷污……”

    嫣然眨着美目疑惑道:“何谓‘ju花’?”

    方铮淫笑道:“ju花,是一种很美丽的花,开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嘿嘿,待会儿少爷我再仔细的告诉你……”

    嫣然虽说不懂ju花什么意思,但她是个已经人事的姑娘,见方铮淫笑的模样便猜得到所谓ju花肯定不是什么好物事,闻言红着脸轻轻啐了他一口:“都坐过一回牢了,怎的性子还是这般不正经?”

    方铮一把搂过嫣然的纤腰,轻轻在上面摩挲着,嘴巴凑到嫣然的耳边问道:“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嫣然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妾身更担心你,自从夫君你入狱,妾身都没睡过安稳觉了,妾身的身份,又不方便去……去你府上……只得孤身去福王府求救,那几日对妾身来说,简直是日夜揪着心……”嫣然说着眼眶又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

    方铮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抚着嫣然的背安慰着她:“你夫君我不是安然回来了么?哎,你别哭呀,放心,以后夫君我再也不坐牢了,我就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你弹琴,你看书,你作画儿,我都陪着你,直到咱俩都变成了老头儿老婆婆,孙子都娶媳妇儿了,咱俩还是像现在一般恩爱……”

    方大少爷的绵绵情话中,嫣然终于被哄笑了,噗嗤一声,嗔道:“去你的,妾身若变老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妾身么?”

    方铮赌咒道:“当然会!我对你的爱唯天可表,除了人数可能会多一点外,宠爱的程度只会比现在多,不会比现在少!”

    嫣然疑惑道:“人数多一点是什么意思?”

    方铮干笑道:“嘿嘿,你知道,夫君我是个博爱的男人,见着那些受苦受难的妇女们,就忍不住想爱她们一下,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不许吃醋啊。”

    嫣然表情一黯,随即淡淡的笑道:“夫君,嫣然身如浮萍,自是将你当作天,当作倚靠,夫君说什么嫣然依你便是。”

    方铮见嫣然有些不开心,急忙哄道:“嫣然,虽然你将来会多几个姐妹,但我的心是在你这里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最喜爱的便是我的嫣然,好嫣然……”

    一番肉麻话将嫣然哄开心后,丫鬟菊儿过来禀告用饭了。

    这次方大少爷可不敢再与嫣然比酒量,很斯文的小酌几杯后,便不再饮了。

    吃完饭,方铮又鸭子听雷一般听嫣然抚了几曲,甭管听不听得懂,方铮都作闭目陶醉状,直到……直到他真的睡着了。

    嫣然纤手虚按古琴,无奈的望着发出轻轻的鼾声的方大少爷,淡淡的笑了笑,伸出手捏了一下方铮的鼻子,似爱似怨般迷蒙道:“冤家,你可害我不浅……”

    正要叫人将方铮抬到床上,忽然发现方铮正睁着眼笑眯眯的看着她。

    嫣然惊讶道:“你没睡?”

    方铮嘿嘿淫笑道:“下面还有香艳的节目等着我,我怎么可能会睡呢?”

    说完不待嫣然反应,一把将她抱起往床上走去,嘴里还道:“小美人儿,今日你便从了我吧,咱们使点儿劲,明年生个娃,后年再生个娃,娃再生娃,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嫣然急得轻呼道:“夫君,夫君,慢来……”

    方铮没理,径直将嫣然放到了床上,然后身形一闪,动作极快的吹熄了红烛,接着飞快的脱衣上chuang。

    嫣然仍在急呼:“夫君,夫君……”

    方铮笑道:“想不到你比我还急,夫君来啦……”

    嫣然急道:“不是……”

    方铮没等嫣然说完,自己开始忙活起来。

    黑暗之中,暖被之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良久,方铮满头大汗的抬起头,惊愕道:“不是吧?不带这样耍人的啊!”

    嫣然在黑暗中终于噗嗤一笑,对方铮道:“妾身刚刚一直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谁叫你如此……猴急。”说着嫣然又笑。

    方铮悲愤的盯着嫣然:“真的假的?别开玩笑!”

    嫣然嘟着嘴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妾身不想……可天癸已至,妾身也没办法呀。”

    方铮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语。

    嫣然见状不忍道:“要不……妾身叫菊儿进来侍侯你?那丫头虽说小了点,可品貌尚佳……”

    菊儿?方铮使劲摇了摇头,那丫头才十二岁,若将她叉叉圈圈了,方铮还算是人吗?

    嫣然见方铮拒绝,不由奇道:“夫君,菊儿是妾身的贴身丫鬟,按理她迟早都是你的……夫君为何不要?”

    方铮叹了口气:“菊儿……唉,太小了,还是先放在盆里,多喂点东西,养几年再吃吧……”那丫头曾经害自己从房顶摔下,方铮见了她有心理障碍。

    嫣然笑道:“想不到夫君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夫君,你很难受吗?不若……妾身用别的法子帮夫君……”

    粉红的暖帐放下,黑暗中只听得方铮舒服的哼哼声,和嫣然含糊不清的嗯嗯声……

    “啊……嫣然,这种画面实在是少儿不宜……哦——”

    “嗯嗯……”

    夏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方铮在嫣然的服侍下起了床,洗漱过后,方铮正作高雅状静静的看着嫣然作画。

    最后一笔轻轻勾勒而过,嫣然笑道:“夫君,妾身画得可好?”

    方铮满意的点头:“不错,很不错!嫣然,你的画技比箫技要好多了。”

    嫣然眨着美目疑惑道:“妾身不会吹xiao呀。”

    方铮嘿嘿笑道:“嫣然,太谦虚可不好哟,你昨晚吹得就不错嘛……”

    嫣然细细一想,终于明白这个下流胚子在说什么,闻言羞红着脸轻轻掐了他一下:“你……你总是这么不正经!妾身要你品评一下我作的画呢,你说到哪儿去啦。”

    “画?什么画?哦,你说这个呀。”方铮摸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深沉道:“好画!千古难遇的佳作!如果你能在水里再画几条小鱼儿,这画就更完美了。”

    “为何要画小鱼儿?”嫣然觉得方大才子的话很深奥。

    “鸭子不吃鱼,怎能游得欢快呢?”方大才子状若行家般指着画纸上一对亲密无间的禽类动物道。

    嫣然凝目一看,随即气得一跺脚:“夫君!……妾身画的是鸳鸯!”

    “啊?鸳鸯……这个,鸳鸯,它们也要吃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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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碰头会议

    方铮坐在马车上,仍在思考着关于鸭子与鸳鸯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和嫣然争辩了很久,却争不出结果,两人都各执己见,后来方铮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生平绝学XX龙爪手,一招制敌,嫣然不得不娇羞的承认,她画的确实是两只鸭子。

    现在方铮正打算去兵部尚书魏承德府上,离突厥使者进京只有两日了,方大少爷身负重任,实在是没时间与嫣然卿卿我我,歉然的告别了嫣然后,方铮上了马车。

    赶车的不是别人,却是冯仇刀。这家伙似乎对车夫这个职业有着极大的兴趣,经常将方铮的车夫赶走,自己亲自挥鞭,弄得方铮很不好意思,几次都想开口问他,堂堂龙武军大将军是不是手头不宽,想找份兼职。

    马车沿着青石铺就的大街缓慢而平稳的跑着。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冯仇刀一言不发,不时将马鞭在空中打个响亮的鞭花,动作娴熟而漂亮,方铮在马车里望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真搞不懂皇上怎么会派他去做谈判副使,这家伙除了打打杀杀,怎么看也不像块谈判的料呀。少爷我若跟突厥人谈得正哈屁的时候,他从旁边忽然拔出刀来吓人怎么办?那岂不是断了少爷我的财路?

    “方老弟,皇上吩咐过,命冯某全力配合你与突厥人谈判,有什么事需要冯某做的吗?”冯仇刀头也不回的道。

    “开始几天没什么事,就是保护好这群客户……咳,使者,远来是客嘛,甭管跟咱再大的仇恨,都得让人家回到草原上再说。”方铮决定还是未雨绸缪比较好。

    冯仇刀用力点点头:“这个冯某自然知道,我会多派军士日夜保护他们安全的。”

    “至于谈判的时候咱们该怎么配合,待会儿咱们和魏大人商量商量。”

    “方老弟,这回可全看你了,冯某是个粗人,不懂说话,你说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方铮心里偷笑,你是粗人,少爷我也是粗人,不过你是性格粗,我是其他的地方粗……

    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竟然还没到魏承德的府上。方铮不耐烦的掀起车帘一看,见马车已快驶出城外了,不由大是惊奇。

    “……咦?魏大人住郊区?想不到魏大人如此高风亮节,甘于贫苦。”方铮对魏承德肃然起敬。这老头穿得破破烂烂,却活得堂堂正正,实在应该提议朝廷将他树立成劳动模范,廉洁奉公的典型。让那些贪官们看看,收受贿赂,吸吮民血是多么的无耻。——当然,方大少爷并不算无耻,他属于收受贿赂未遂的窝囊官员。

    冯仇刀闻言深深的点了点头,随即将马车停了下来,独自跳下车辕,掀开帘子,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方铮。

    方铮头探出车外:“这就到了?”车外是城北的荒郊,一片绿油油青葱葱的树林,别说房子了,连片瓦都没见到。

    冯仇刀摇头:“没有,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不知道魏大人家住哪里吗?”

    方铮睁大眼:“我怎么知道?”

    冯仇刀一摊手:“那就是了。——我也不知道。”

    方铮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你不知道你把马车赶到这荒郊野外来干嘛?”

    冯仇刀酷酷的道:“我以为你知道,一直在等着你喊停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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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铮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唉声叹气,今儿这一出叫什么?户外自驾游?

    回城打探了很久,终于在某路人甲口中得知了魏承德的住处。方铮与冯仇刀臊眉搭眼的来到了魏承德家的门口。

    应门的是位老仆人,穿得像个叫花子似的,但仪态彬彬有礼,仿佛受过多年教育的谦谦儒雅君子般,挺直着腰板一路将二人领到了前厅,奉上茶后施礼退下。

    魏承德的家很寒酸,两进的院落,破败的房屋,土瓦夯墙,院子正中种着一棵老槐树,整座宅子看起来就像电影里拍鬼片的场景似的。

    魏承德还没来,方铮扯了扯冯仇刀的衣袖悄声道:“哎,冯大哥,这魏大人家是刚遭了灾,还是被强盗抢过了?”

    冯仇刀正色道:“方老弟,魏大人在朝中以清廉著称,从不收受贿赂,仅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过着清苦的日子,这是朝中很多大臣们都知道的。连皇上也知道魏大人之清名,几次欲下旨赐金赏银,都被魏大人坚辞了。”

    方铮听得一楞一楞的,这老头不会是有自虐症吧?好日子不过,非得过穷日子,这是种什么心理呀?为了个廉洁的名声,有必要把自己苦成这样么?

    思忖间,魏承德穿着打了补丁的常服,微笑着从后堂走了出来,拱手道:“累及方大人与冯将军亲莅寒舍,老夫真是不敢当呀。”

    方铮与冯仇刀拱手齐声道:“不敢不敢。”

    方铮心里暗笑,别人说自己家是寒舍那是谦虚,这老头说寒舍简直是实话实说了。

    三人分宾主落座,魏承德抚着胡须慢条斯理道:“老夫这次与二位朝堂新贵受皇上旨意,参与突厥人谈判,此事方大人乃是正使,主事之人。老夫愿闻方大人高见,我与冯将军二人必全力相助。”

    方铮尽力将自己装得庄重一点,学着魏承德摆起了官架子,慢条斯理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茶水一入口,方铮的眼睛就突了出来。——靠!那老仆人是不是在整蛊本少爷?这哪是茶呀,分明是泔水。

    “方大人面容何故如此怪异?”魏大人好奇道。

    努力咽下了口中的茶水,方铮脸色难看的朝魏老头笑了笑:“茶的味道很……独特。”

    说着撺掇一旁的冯仇刀:“哎,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哦。”

    冯仇刀似笑非笑的瞟了方铮一眼,道:“我不渴。”

    古代人还真没几个傻的。

    接下来方铮将皇上提出的三点条件仔细的说予二人听,二人揣摩了许久之后,互视一眼,终于都点了点头,示意已经领会了。

    魏承德道:“皇上的意思老夫等都明白了,就是不知方大人对谈判一事可有具体章程?说出来咱们可以共同商议一番。”

    方铮翻着白眼道:“我能有什么章程?走一步算一步呗,说到底嘛,只有八个字,‘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嗯,这就算是章程吧,八字方针,既简洁又明了,多好。”

    哥们太有才了!

    魏承德与冯仇刀齐齐瞠目:“这……这是章程?”

    方铮不好意思的挠头:“不是章程,只能说这是一种手段,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魏承德揪着胡子颤声道:“老夫能否听听方大人打算如何……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呢?”

    魏老头这句话总算挠到了方大少爷的痒处。

    方铮精神一振,搓着手大声道:“很简单,突厥人来了,咱们就在城门口架上几把铡刀,不用太高级的,狗头铡就行,然后全城的百姓在城门口集合,围在铡刀旁边死死的盯着突厥崽子们入城,——城头最好还打上巨幅标语,上书两个大字:‘赔钱!’咱们不打他不骂他,吓也吓死他!谈判的时候咱们就在走廊外面埋伏下五百刀斧手,万一谈不拢,就听我摔杯为号,五百名刀斧手同时冲进来,手执着刀斧跳草裙舞,边跳还边把草裙掀起来,给他们看看咱华朝男人的内在美,咱们恶心死他们……”

    说到激奋处,方铮情不自禁的撸起袖子站了起来,正打算继续慷慨激昂,却见魏承德与冯仇刀正傻楞楞的盯着他,目光呆滞无神,如同受了惨重的打击一般,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方铮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嘿嘿,其实我刚刚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魏承德气得生生揪掉了一缕胡子,面色难看的道:“方大人……别开玩笑了,咱们商量正事吧。”

    方铮无奈的摊手道:“不是我不说呀,问题是谈判这事儿只能靠临场发挥,听取对方的观点,分析他们的条件,判断他们的意向,这些,事先可准备不来。至于接待突厥使者的准备工作,这可不是我干的,礼部自然有人会办好。”

    魏承德与冯仇刀互视一眼,虽说方大少爷有消极怠工之嫌,可不得不承认这位懒惰的纨绔子弟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谈判这事儿主要得靠临机应变,事前怎么商量都没用的。

    今儿是特意商议谈判之事的,结果三言两语说完了,三人的第一次碰头会议就这么草草收场,魏承德显得很不甘心,他眉头深锁道:“方大人,咱们,咱们今日总得商议点事情下来吧,莫非像你说的那样,什么准备都没有,直接就这么跟突厥人谈?这……这也太过草率了吧?”

    方铮笑眯眯的道:“魏大人,有些事情呢,是越简单越好,别把它搞得太复杂了。比如说你去逛窑子,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在窑姐儿身上泄泄火,既然是这个目的,有必要还跟窑姐儿虚情假意的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废话?直接上去扑倒不就得了……”

    魏承德深深的皱眉思索道:“可事先总得跟窑姐儿调调情吧?否则难免失之情趣……”

    方铮与冯仇刀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哦——原来魏大人乃风liu阵里的急先锋呀!真人不露相,下官实在敬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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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运财童子

    魏承德自知失言,不由老脸一红,咳了两声正色道:“……老夫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方铮与冯仇刀识趣的点头道:“了解了解。”

    方铮心中暗笑不已,难怪这老头把自己家弄得跟遭了灾似的,原来那点俸禄全扔在窑姐儿的无底洞里去了,看不出这穷老头还有风liu的一面呀。

    辞了魏承德出来,冯仇刀要去军营,在魏承德家门口与方铮抱拳而别,方铮笑眯眯的道:“冯大哥,军中脑子机灵,身手又不错的好手,你可得多给小弟我挑几个出来。小弟收到可靠线报,据说这次谈判,有人会在中间搞鬼呢。”

    冯仇刀面色一凛:“何人如此大胆?”

    方铮左右望望,凑到冯仇刀耳边神秘兮兮道:“……秘密。”

    冯仇刀拧眉道:“可知对方怎么下手?”

    方铮又凑到他耳边,神秘的道:“……也是秘密。”

    冯仇刀哭笑不得的看了方铮一眼,最后点头道:“好,老弟放心,此事便交给我了,冯某一定尽遣好手,不让那帮突厥崽子在我华朝京城出事。”

    说完冯仇刀一抱拳,转身而去。

    方铮望着冯仇刀的背影笑了笑,老冯这人挺实在的,而且他的身份是军方将领,有临机调兵之权,这次谈判皇上派他为副使,想必也是担心有人在其中作祟吧?

    回头正待上马车,方铮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的转过身,悲愤的大喊道:“喂!你走了谁来赶马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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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到家门口,就见家中十几个护院正推搡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夹在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中间,犹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巨浪吞噬的危险,显得惊慌无助之极。

    方铮皱了皱眉,自从方家出了他这么一位朝廷命官以后,方家人出门在外有了底气,以往受尽了欺辱的下人们现在像一个叫花子忽然一夜之间变成了暴发户似的,有些不可一世了,气焰也日渐嚣张了起来。可是在外面还好说,在自己家门口欺负人就太下作了,传出去丢的可都是他和老爹的名声呐。

    方铮大步上前,一脚踹上一名护院的屁股,那名护院挨了踹身形却纹丝不动,方铮不禁暗赞,郑仗将这群混蛋训练得还挺不错嘛。

    那名挨了踹的护院含怒转过身来,正要发作,却见踹他的正是少爷,立马便换了笑脸道:“少爷,您回来啦?”

    其他护院见方铮回来了,也都赶紧住了手,没再欺负那年轻人,纷纷向方铮行礼。

    方铮板着脸冷哼道:“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啊,在自己家门口欺负外人,怎么着?觉得我的名声太好了,想把它拽下来狠狠踩几脚?”

    众人陪笑连道不敢。其中一名护院指着那年轻人道:“少爷,咱们可从来不欺负人,只是这小子是例外,他是您的仇家呀,咱们几个弟兄也是想帮少爷出口气。”

    仇家?方铮定睛一看,哟,这小子不正是吴公子吗?是他把自己从琼花楼推下来,后来自己连骗带吓的敲了他二万两银子。

    方铮一见吴公子就开心的笑了,人来了财运城墙都挡不住,正缺银子花呢,有人送上门了。这哪是仇家呀,分明是运财童子嘛。

    此刻运财童子正可怜兮兮的朝着方铮讨好的笑,浑身上下衣襟凌乱不堪,像被十几个同性恋大汉侵犯了***的小受受似的,夹在护院们中间瑟瑟发抖,模样狼狈凄惨之极。

    摇摇头,方铮沉声道:“你们太没礼貌了,上门是客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记着,这位吴公子,他不是仇家,是客户!明白了吗?以后见了他要客气点儿。”

    说着大步走向吴公子,口中惊奇道:“哎呀!这不是吴少爷吗?咱们兄弟可有日子没见了,怎的弄成了这副德性?”

    吴公子张了张嘴,想说我这副德性还不是你家的恶奴害的,见方家的“恶奴”们正环臂冷冷的盯着他,吴公子只得乖巧的闭上了嘴,强自挤出了个笑脸。

    方铮一把拉住吴公子往府里走,边走还边语重心长的道:“不是我说你呀,吴公子,咱们兄弟之间你得常来走动走动,你瞧,这么久不登门我家的护院都不认识你了,这样不好,多生份呀。”

    吴公子哭丧着脸点头,心里气得快吐血了。这家伙自从摔了一回后,怎么看起来比以前更混蛋了?以前顶多就是一欺软怕硬的败家子,如今听说他还当了官儿,真是老天不长眼。现在的方铮看起来像是一头笑面虎,令人一见就打心眼儿里害怕。如果不是吴公子身中方铮的“独门奇毒”,鬼才愿意跟他多走动呢。

    方铮拉着吴公子进了偏厅,下人奉上清茗后,方铮这会儿又忽然摆起了架子,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嘬着茶水,半晌没说一句话。

    吴公子耐不住了,陪笑拱手道:“在下听说方少爷,呃,方大人为朝廷立了大功,已被圣上加官封爵,在下特向方大人道喜了。”

    方铮笑道:“这有什么好道喜的,劳心劳力的命,哪像吴公子这么逍遥自在呀。对了,吴公子今儿亲自登门,有什么指教?”

    吴公子忙笑道:“不敢不敢,方……方大人,在下最近东挪西凑,又弄了点银子,您看这解药的事儿……”

    方铮一听“银子”二字,两眼一亮,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前一倾,发现自己动作不够稳重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靠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的道:“吴公子,本官是朝廷命官,早已视钱财如粪土,如今本官心怀天下,关心的是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边疆是否安宁,那些黄白污秽之物,在本官眼里早就无暇一顾了……”

    吴公子内心鄙视无比,面上却不得不带着笑容,装作一副敬仰的模样连连点头。

    嘬了口茶水,方铮又继续打着官腔:“……本官要关心的事情太多,全都是为了国计民生,大义之所在,本官纵是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求咱华朝的百姓日子过得富足,国库能够充盈,边疆能够安宁,本官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你这次带了多少银子来?”

    “呃,啊?”吴公子一楞,方铮的话转折得太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铮不满的皱眉道:“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你不是说带银子给我吗?银子呢?”

    “啊?哦哦,银子在这儿,在这儿,请方大人过目。”吴公子擦着汗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心里对方铮的鄙视提到了最高等级,这家伙一口一个国计民生,视钱财如粪土,这才几句话就露出了贪财的面目,当了官儿还是那副痞子相,活该被关进天牢。

    方铮自是不知他心中如何想,接过银票仔细翻了翻,随即不高兴的道:“怎么才二万两?合着你忙活一个月就弄了这么点儿?”

    吴公子哭丧着脸道:“方大人,在下没办法呀,家父看得太紧,想从家中店铺弄点银子比登天还难,这二万两在下还是担了不少风险呢,还请方大人高抬贵手。”

    方铮笑眯眯的道:“我的贵手嘛,抬一抬也无所谓,不过我可提醒你,三年之内一百万两,你可是立了字据的,我不催你,时间一到我就去收了你家的铺子,房子,地产,反正我是合理合法的债主,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公子吓得脸色苍白,闻言浑身不禁抖了一下,连连点头道:“方大人您放心,在下一定尽快凑齐银子,不会让您久等的。”

    方铮鄙夷的看着他,偷光他老爹辛苦拼下来的家产来还他自己的债,人活到这份儿上真不知他活得还有什么意义。

    吴公子擦着汗陪笑道:“方大人,……这眼看着就一个月了,您不是说过,只要在下弄来了银子,您就给我这个月的解药吗?您看这事儿……”

    方铮一楞:“什么解药?”

    吴公子嘴角一撇,快哭出来了:“方大人,您可别吓我呀,我身上还中着您下的毒呢,您不是说每个月都得服您的独门解药的吗?”

    方铮一拍额头,嘿,把这事儿给忘了,傻小子还真相信这回事儿了,看来古代人里面也有不聪明的。反正这小子欠条也打了,不怕他赖帐,干脆把实话告诉他吧。

    方铮咳了一声:“吴公子啊,跟你说句实话,上次那个毒药呢,其实不是毒药……”

    见吴公子满脸不信的神色,方铮有点不耐烦了:“它真不是毒药,我随便在地上搓了个泥球逗你玩儿的……”

    吴公子哭道:“方大人您现在才是逗我玩儿的吧?上次吃了您的毒药后,这一个月来我浑身不得劲儿,吃不下睡不着,别人碰我一下就感到全身疼痛无比,我一定是身中剧毒了。方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方铮闻言不由得啼笑皆非,想跟他解释这是心理作用,后来觉得这个词儿解释起来太麻烦,算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好好的一定要坚持认为自己中了剧毒,方铮也不能拦着他不是?

第一百零三章 打探消息

    方铮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别嚎了,信不信由你。要解药是吧?等着啊。”

    说完方铮把吴公子扔在偏厅,独自在一侧厢房里不知鼓捣些什么,吴公子像只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的鸭子似的,抻着颈子眼巴巴的瞅着厢房的门。

    过了半柱香时间,方铮终于从房里出来了,手里捏着一颗黑乎乎的球状物体,对吴公子道:“吞下去,记着,三天不准上茅房,不然药性就被你拉出去了。”

    吴公子接过来,凝目望去,见此物黑不溜秋,珍珠大小,隐约有腥臭味道,又似乎带着淡淡的香味。越看越熟悉……

    忽然,吴公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哭着道:“方大人,这……这不就是您上次给我吃的毒药吗?今儿它怎么又变成解药啦?方大人,您不会是想干脆弄死我算了吧?”

    “呃……”方铮有点尴尬,没想到这吴公子还没傻到家,居然对上次的毒药印象还挺深刻,这次搓的泥球儿竟然没忽悠到他。饶是方铮反应过人,这会儿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知该怎样开口跟他解释这个问题。

    咳了两声,方铮板起脸,装出一副专家的模样沉声道:“闭嘴!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此毒药与解药,它们……咳,它们形似而神不似,看起来一样,实则配制的方法天差地别……”

    见吴公子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方铮不高兴的道:“你不相信我?”

    吴公子想点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方铮勾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啦,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拍着良心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再说了,你还欠我那么银子没还呢,我把你害死了,找谁要钱去呀?”

    方铮这话说得实在太过无耻,吴公子真想拍着良心说,姓方的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不过方铮的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同意,他还欠方铮这么多银子呢,方铮应该不会害死他。

    咬了咬牙,吴公子捏起“解药”往嘴里一塞,毅然决然的吞了进去。

    方铮满脸喜色向他道贺:“恭喜呀!瞧,又可以多活一个月,生命是多么的美好,咱们都要珍惜呀。——你看起来好象不太高兴?”

    吴公子忙向方铮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方铮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银子的事儿要抓紧,早还完早解脱,我这儿还有好多解药等着你来吃呢……”

    吴公子垂头丧气道:“多谢方大人,在下这就回去筹措银子,昨日潘尚书府上的大少爷跟在下提过,想买下我吴家在城北的一座酒楼,如果我爹答应的话,应该能弄出不少来……”

    方铮满意的道:“嗯,你去吧,年轻人就是要多奋斗,老了才不会后悔,瞧,你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积极向上啊,我都替你老爹高兴……”

    吴公子向方铮行礼之后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忽听方铮大喊一声“回来!”

    吴公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愕然回头,见方铮正死死的盯着他,表情若有所思。

    “你刚刚说,潘尚书府上的大少爷?是潘陶吗?”

    吴公子点了点头。

    “你跟潘陶很熟?”

    吴公子苦笑着摇头,心道,我要跟他熟,早请他收拾你了,何至于被你欺负成这样。

    “方大人,我与潘少爷只是点头之交,互相认识而已,他是尚书家的少爷,怎么可能瞧得起像我这样的商贾子弟。”吴公子苦涩的道。

    方铮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哎呀,吴公子,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商贾子弟又怎样?只要有诚意,官宦子弟照样还是会把你当朋友的嘛。”

    吴公子楞楞的看着方铮道:“方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方铮笑眯眯的道:“去多认识一个朋友呀,你难道不觉得潘陶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朋友么?”

    吴公子哭丧着脸道:“方大人,我发现自从吃了你的毒药后,我的脑子变笨了很多,您到底什么意思,直说好不好?在下实在是猜不出呀。”

    这小子真不要脸,本来就笨,关我毒药什么事?

    方铮直言道:“潘陶不是说要买你家酒楼么?你就趁这个机会好生结交他一番,反正要使尽一切办法,让他把你当成朋友,必要时你可以把你家的酒楼送给他,以此来博得他的好感……”

    吴公子吓得面色苍白道:“那可使不得,我爹若知道我将酒楼送人,会杀了我的……”

    方铮不耐烦的将那二万两银票拍在他手上:“这样总行了吧?这些银子就算我送给你交际公关的费用,交际公关都听不懂?你真没文化。简单的说,就是拿着这些钱去请客,去交好潘陶,让他把你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你甚至可以告诉他,你和我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也许会把你当成同仇敌忾的战友也说不定……”

    吴公子楞楞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方铮:“方大人……您,您为何要这样做啊?”

    方铮嘿嘿一笑:“这样做的目的呢,是请你帮我从潘陶嘴里打探一点消息,这事儿你若办好了,没准我会将你欠我的银子一笔勾销,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

    吴公子闻言眼睛一亮,随即疑惑道:“此言当真?”

    方铮满脸真诚道:“你还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公子对方铮此人实在是毫无信任感,哪怕方铮的表情再真诚,可他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真诚的人从敲诈他的银子,到喂他吃毒药,不是忽悠就是威逼,这样的人若说信任,从何说起?

    但是现在除了选择相信他,吴公子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他敢不答应么?别说解药还在方铮手里,就算没这事儿,自己还欠他上百万两银子呢。

    见吴公子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方铮喜上眉梢:“来来来,附耳过来,此事只可窃窃私语,不可对外宣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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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迎接突厥使者到京的日子。

    一大早小绿便叫醒了方铮,说兵部尚书魏承德和龙武军大将军冯仇刀已在府里的前厅等他。

    方铮匆匆洗漱过后,赶到了前厅,见魏承德和冯仇刀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冯仇刀是个话不多的人,魏承德本也有些沉默寡言,两人坐在一起互相没话找话。

    方铮大步跨进前厅,笑道:“两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夜下官因准备一些关于谈判的事宜,熬了个通宵,来晚一步,抱歉抱歉。”

    冯仇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魏承德这老头有点固执,听说方铮熬了个通宵,竟还真凑近到方铮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眼前这位方大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这模样分明是睡足了五个时辰,哪有半点熬了通宵的样子?

    魏承德瞧清方铮的模样后,不禁鄙夷的一撇嘴,也不多话,径直往外走去。

    方铮与冯仇刀互视而笑,跟在魏承德后面走出了方府。

    一出大门方铮吓了一跳,只见门口横列着两队鲜衣亮甲的军士,手执一色的长矛和制刀,人数足有三千余人,正静静的站在门外。

    方铮咂摸咂摸嘴,笑道:“冯大哥,这么多人举着刀枪去迎接突厥使者,会不会将那群突厥崽子们吓得原路退回去了?”

    冯仇刀摇摇头:“以突厥人的性格,这点人马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且他们崇尚武力,心高气傲,天底下没有他们害怕的东西。方老弟,这个民族生性嗜血凶残,你可要提着小心呀。”

    方铮皱了皱眉,突厥人没那么邪乎吧?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魏承德是兵部尚书,官居二品,可如今皇上任命的正使是方铮,魏承德和冯仇刀都是副使,于是两人齐齐退开了一步,将方铮捧在正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城外开去。

    路上行人见到这队衣甲鲜亮,精神饱满的军士,纷纷指手划脚,议论纷纷。方铮走在最当先,心情忍不住一阵得意,如果这三千人都是少爷我的小弟该多好呀,以后带着他们在京城四处惹事生非,打群架,调戏良家妇女,怕是没人敢反对吧?

    到了金陵城北的神策门,方铮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

    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会儿,发现所谓的突厥使者踪影全无,方铮不禁咕哝了一声:“这帮番外蛮夷,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素质真差……”

    也不管身上穿着崭新的朝服,方铮一屁股便坐在了路边的一块青石板上。

    魏承德和冯仇刀,以及跟着出城的三千军士却纹丝不动的站着,连腰板都挺得笔直。

    方铮见状热情的招呼:“哎,站得那么直干嘛呀?突厥人又看不见,来来来,找个庇荫的地方坐下来歇歇……”

    魏承德微微一笑:“方大人请自便,我等站一会儿没事的。”

    魏老头已是花甲之年尚在烈日下站着,方铮这个年轻人肯定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心里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死心眼儿,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陪着大伙一块站着恭迎突厥人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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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杀马

    这时礼部派出的官员也陆续来了,大家见面一阵寒暄,官员中有跟方铮一样想在路边歇息一会儿的,可见三位主事的大人都在烈日下站着,众官员也不好意思避到阴凉处。方铮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望着魏承德平板的脸色,终于忍住没有开口。

    礼部官员中走出一名三十多岁偏瘦的中年男子,朝方铮拱手笑道:“方大人,下官陆鸿文,受皇上指派,忝为这次接待突厥使者的通译官,还请方大人多多照顾。”

    方铮笑道:“应该是你照顾我才对,咱们好好配合,突厥人说什么,你就一字不落的翻译给我听,我如果骂脏话呢,你就告诉突厥人我在问候他家女性亲属,并祝他家女性亲属身体健康,高潮不断,哈哈。”

    陆鸿文睁大了眼,楞楞的看着方铮,他从没见过有官员如此粗鄙低俗,陆鸿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方铮这话才好。

    等了两个多时辰,下午的烈日已晒得方铮脑袋发晕,就在他的耐性完全耗光的时候,远处丘陵扬起了一阵尘土,由小而大,由远及近。

    冯仇刀面无表情道:“他们来了。”

    方铮点点头,转过身对着三千军士大声喊道:“弟兄们!腰板都挺直点儿!别给咱华朝人丢脸!让突厥崽子们看看,咱华朝的军威不比他们弱!”

    三千军士齐齐肃立,高声回道:“是!”

    远远的已能看清突厥人的队伍了,只见他们大约二百人左右,全都骑着马,纵是放马狂奔,也保持着相当整齐的间距队列,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说话间突厥人的队伍已快到眼前了。马蹄带起漫天飞扬的尘土,像上天突降的乌云,落得方铮和众官员满头满脸,官员们纷纷以袖遮面,或四处寻摸着可以遮挡灰尘的地方。原本颇为整齐的队伍,被这一阵灰尘弄得有些凌乱。

    越到近前,官员们越是觉得惊恐,低沉的马蹄声令地面开始微微的颤抖,似乎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令人悚然,官员们已顾不得什么体面,纷纷四散而退,只有方铮,魏承德和冯仇刀还一动不动的站在最前面。

    方铮站在最当先的位置也有些害怕,觉得情形不太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突厥人已到眼前了马速却丝毫未减,而且他们的队列排成了进攻时才用的锥型阵,放马跑在最前面的突厥男子,身着羊皮长袍,头戴羊毛毡帽,方铮甚至已能清楚的看见他的五官,只见他眼眶深陷,眼珠竟是蓝色的,鼻子尖挺,脸侧长满了络腮胡子,跟方铮想象中的突厥人一样,满脸桀骜不驯之色。

    突厥人的马速到了跟前仍然丝毫未减,官员和围观的百姓早已远远避开了,几位还算有良心的官员在远处招手大喊道:“三位大人,快快避开!”

    方铮何曾不想避开?说实话,他是第一个想跑的人,本少爷年纪轻轻,大好的日子还没享受,众多的美女还等着我去泡,如果在城外被突厥人的马给踏死了,我冤不冤呐?

    可是他不能跑啊,身后站着魏承德和冯仇刀,还有三千军士,无数围观的百姓,身为接待突厥人的正使,他若跑了,魏老头会如何看他?冯仇刀会如何看他?身后的官员,军士和百姓们会如何看他?

    望着近前狂奔的马队,方铮额头冷汗都流下来了,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他甚至能感受得到马的鼻孔里喷出来的热气,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咬了咬牙,方铮忽然将右手高举,向着突厥人大喊一声:“住马!”

    冯仇刀含着冷笑,手按刀柄,向前跨了一步。

    突厥人集体怪叫了一声,齐齐一勒缰绳,两百多匹马纷纷扬起前蹄,生生止住了去势,停了下来,他们身后的漫天灰尘像瘟疫一般快速的扩散开。

    方铮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浑身落满了尘土,远远看去,就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兵马俑似的。

    魏承德,冯仇刀和他们身后的三千军士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形容狼狈之极。

    方铮瞪着眼,与最当先的突厥人骑的马儿四目相对,他与这匹马的距离相隔只有半尺,方铮甚至能看出马儿的眼中那浓浓的嘲讽之意,——果然是突厥人养的畜生,连性子都跟突厥人一样。

    停下来的突厥人并没有下马,端坐在马上仰头大笑,不时发出怪叫声,对着方铮和他身后惊恐躲避的官员百姓指指点点,说说笑笑,态度嚣张之极。

    陆鸿文脸色赧赧的从躲避的人群中跑出来,凑到方铮面前呐呐道:“方大人……”

    方铮呸了几声,吐出了口中的尘土,狠狠擦了一把脸,面色平静的道:“别说废话,我不怪你,告诉我,这群王八蛋在说什么?”

    陆鸿文面有难色的期期艾艾,方铮不耐道:“一字不落的翻译给我听,别忘了皇上派你来干嘛了。”

    陆鸿文还未开口,冯仇刀在一旁冷冷的道:“他们说,华朝派了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谈判,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们还说,华朝人天性懦弱胆小,他们纵是只派几匹狂奔的马儿,都能征服整个华朝江山。”

    方铮闻言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妈的!这群王八蛋来华朝是为了停战结盟,竟然还敢如此狂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接下来的谈判还怎么谈?

    方铮转过身对冯仇刀道:“皇上是不是说过,你要听我的?”

    冯仇刀点点头,似乎有预感方铮要说什么,他的神色开始兴奋,眼中放出亮光,左手已紧紧按在了刀柄之上。

    方铮又道:“包括调兵动武吗?”

    冯仇刀狠狠点头:“皇上说过,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铮笑眯眯的道:“很好……”

    说着他脸色一变,大声吼道:“给老子把这些王八蛋围起来,有妄动者,杀!”

    冯仇刀兴奋的一挥手,三千军士早已被突厥人嚣张狂妄的态度所激怒,碍于军令不敢动弹,见到冯仇刀的手势后,立马一涌而上,平端长矛,指着马上坐着的突厥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突厥人霎时炸了锅,大声喝骂,纷纷抽出了腰际的弯刀,瞪着蔚蓝的眼珠,与三千军士们相互对峙着,华朝的官员和围观的百姓们见情形不妙,似乎要打起来了,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跑进了城门,远远的观察着城外的形势。

    华朝军士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三千人围住区区两百人显得很是轻松,长矛对着弯刀,双方紧张的盯着对方的动作,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场景异常沉默,但谁都知道,眼下的情形,随时可能爆发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魏承德皱着眉道:“方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突厥人虽然狂妄,可他们毕竟是使者,如果妄动刀兵,恐怕……”

    方铮冷笑道:“魏大人,你见过这么嚣张的使者吗?皇上之前也跟我说过了,谈得怎样先不管,我华朝的国威是万万不能弱了的,他们在我面前放马狂奔吓人,还恶意辱骂本官,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魏承德闻言点头道:“既然皇上如此说了,老夫就不多说什么,方大人自行决定吧。”

    方铮对吓得浑身打摆子的陆鸿文道:“你跟那帮王八蛋说一声,就说已到华朝京城,请他们下马步行进城,这是我华朝的规矩。”

    陆鸿文结结巴巴的跟为首的一名突厥人说了几句,那名突厥人神色忽然愤怒起来,恶狠狠的指着方铮大声说着什么。

    方铮懒得听陆鸿文跟他翻译了,直接问冯仇刀道:“那个人在说什么呢?”

    冯仇刀冷冷道:“他说,突厥人在马背上长大,敌人的几句话不可能让他们下马,他还说要跟你决斗……”

    方铮大怒,这么多人偏偏找老子决斗,柿子拣软的捏,这突厥人够不要脸了。

    “不下马是吧?”方铮朝着为首的突厥人龇牙一笑,继而神色变得狠厉,大声吼道:“弟兄们,给老子把他们的马杀了!”

    三千军士闻言精神大振,齐声大喊一声:“杀!”

    军士们手中平端的长矛粹不及防的以极快的速度刺出,正中马的咽喉或心脏要害部位,突厥人的弯刀还来不及挥出,他们所骑的马便纷纷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嘶,倒地不起了。

    马一倒地,突厥人当然没法坐在马上了,他们怪叫着从马的身下跑出来或跳出来,刚刚显得英勇无比的突厥人,这会儿却变得狼狈不堪。

    现在轮到方铮得意了,他指着突厥人哈哈大笑,边笑还边对冯仇刀道:“难怪这群王八蛋不肯下马,原来他们都是罗圈腿,掂着屁股撇着腿,像他妈的被男人强暴过了似的……”

    为首的突厥人冷冷盯了方铮一眼,打了个呼哨儿,慌乱的突厥人顿时以飞快的速度排成了整齐的进攻队列,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旁边的华朝军士,手中的弯刀斜举着,在烈日的照耀下,发出幽冷的寒光。

    冯仇刀见势不妙,顾不得方铮的正使身份,将方铮一把拉到他的身后,向前跨了一步,大声厉吼道:“全军戒备!”

    军士们齐喊一声:“是!”

    现场气氛为之一肃,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沉沉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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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胡人下马

    双方的战士都凝神警惕的注视着对方,手中紧握着长矛或弯刀,只待命令一下,一场发生在华朝京城之外的战斗便会立即展开,不死不休。

    城门内观看的官员和百姓们见形势紧张,纷纷惊恐万状的往回跑着,紧接着厚重的城门慢慢的合拢,最后“砰”的一声闷响,城门关上了。

    爱看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没过一会儿,百姓和官员们又悄然爬上了城头,猫着腰探出半边身子,静静的看着城下对峙的双方。

    气氛说不出的窒息和沉闷,几千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冯仇刀和为首的突厥人相互对视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滔天的仇恨,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刀柄,因用力太过而指节发白。

    方铮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对即将发生的战事仿佛一无所觉,他观察了半晌,发现这群突厥人不论从阵列还是互相配合的默契上来说,都无可挑剔,亲密得像是一个人在动作似的,冷静下来后的方铮,这会儿开始纳闷了,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互相敌对的两方人马呀。

    皇上给他的旨意,是同时接待已互为仇敌的骨咄禄和默啜兄弟俩派出的使者,眼前这群突厥人进退攻守阵型配合得如此默契,绝非互为仇敌样子。

    想了想,方铮忽然对陆鸿文道:“陆大人,你去问问,他们是草原上哪个可汗派出来的使者。”

    半天听不到动静,方铮转头一看,陆鸿文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哪还有心思听方铮说话。

    方铮不禁好气又好笑,少爷我还没被吓着呢,你怕个什么劲儿!看来华朝的胆小鬼不止我一个呀。待会儿如果真打起来,少爷我就拿这家伙当挡箭牌,自己落跑先。

    大力拍了拍陆鸿文的肩膀,方铮板着脸道:“怕什么怕!咱们三千人对他两百人,一人一泡尿也淹死他们了,去!给我传话!”

    陆鸿文没办法,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用不太流利的突厥话唧唧呱呱了几句,为首的突厥汉子脸上的警戒之色稍褪,闻言又唧唧呱呱回了几句。

    陆鸿文擦着冷汗道:“他说他是草原上最崇高最伟大的可汗默啜大可汗派来的使者,名叫达塔塔,他还说我们华朝人竟然敢杀他们的马,已跟他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们要用我们身上的血来洗刷……”

    方铮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下面的就别说了,草原上的人真罗嗦,报仇就报仇嘛,又洗又是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家伙开洗车房的呢……”

    方铮摸着下巴琢磨起来,本来说好了是两伙人的,现在只来了一伙,估计另一伙还在路上,咱们华朝人犯不着跟这群傻子较劲儿,让他们两伙人去争比较好。

    “陆大人,你问问突厥人,要战争,还是要结盟?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告诉他们,要战争,我们便给他战争!咱们今儿就在这里开打,三千人打两百人,几个回合就能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我们跟骨咄禄可汗结盟去。要结盟,就把他们手上的破铁片给老子收起来,一闪一闪的晃着老子的眼睛。”

    陆鸿文踌躇着上前,正待翻译,一旁的冯仇刀看得不耐,毫不客气的将陆鸿文推到一边,他自己唧唧呱呱跟突厥人说了起来。

    冯仇刀有干外交官的潜质,说话时声色俱厉,手紧紧握着刀柄,给人感觉仿佛随时会抽出刀来,命令军士们进攻,原本肃杀的场面更是平添不少暴戾血腥之气。

    为首的突厥人达塔塔脸色早已变得铁青,手中的弯刀在微微颤动,发出闪烁的光芒,场面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达塔塔表情一直变幻莫测,似在犹豫又似咬牙,时红时白,令方铮看得大是惊奇。

    “那傻鸟杵在那儿玩变脸呢吧?有这么难决定么?”方铮不屑的撇嘴道。

    魏承德捋须笑道:“突厥人也难呀,看来他们在草原上打得很是激烈,急需一位盟友的帮助。”

    终于,达塔塔仰天长吼了一声,然后使劲的将自己穿的羊皮长袍扯了扯,像发了疯的野兽般来回转悠了几圈,总算稍稍发泄出心中的怒气,然后对他身后的突厥同伴说了几句话,两百名凝神戒备的突厥人,在听到达塔塔的话后,犹疑着慢慢将手中的弯刀收起了。

    接着达塔塔又朝方铮唧唧呱呱说了一串话。

    陆鸿文面带喜色主动凑上来笑道:“方大人,那突厥人说,草原上的汉子胸襟就像天一般的辽阔,像苍鹰俯瞰大地一般……”

    方铮又一次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罗里罗嗦这么多干嘛?说重点!他们是想打还是想和?”

    陆鸿文一窒,接着笑道:“突厥人说刚才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他想问方大人,现在他们可以入城了吗?”

    方铮冷笑,他们就这么算了,少爷我还不想算了呢,既然你们服了软,那就该老子硬一硬了。否则刚才你们策马狂奔给老子带来的惊吓怎么收得回本呢?

    于是方铮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去,朝达塔塔道:“欢迎来到华朝的京城,贵使一路辛苦,就请先行入城歇息吧。”

    一旁的陆鸿文把方铮的话翻译给达塔塔听,达塔塔这次终于正眼仔细打量了方铮一眼,由刚才对他的不屑态度,变成了正视。

    他见方铮此人年纪轻轻,身着朝服,面貌还算端正,却一副轻佻油滑之色,嬉皮笑脸毫无正经的样子,达塔塔不禁奇怪,华朝皇帝为何会安排这种官员来接待他们?此举莫非有什么深意?

    还未及让他想明白,方铮笑着上前伸手相请,两百名突厥人收刀入鞘,三千军士也慢慢放松了戒备之色。双方终于达成了表面上的和睦。

    方铮又将魏承德和冯仇刀介绍给达塔塔认识,魏承德淡淡的拱了拱手,冯仇刀却冷冷的哼了一声,理也没理达塔塔。

    方铮朝达塔塔笑道:“贵使别见怪,他这人就这性子,他们二位陪你们先进城,本官还有点事,办完了再去见你。”

    达塔塔听陆鸿文翻译过的话后,奇道:“你还有何事?”

    方铮微微一笑,没有答他。

    转过身,指着躺满一地的马尸,方铮对三千军士们大声道:“弟兄们,把这些马的血都给老子放干,马血全部洒在这条官道上,以后这条路就多了个规矩,谁骑马到了这里还不放慢速度,这些马血就是下场!”

    三千军士互视一眼,接着兴奋的大声应是,纷纷抽出佩刀,狠狠捅向马尸的肚子,当着突厥使者的面,给马放起了血。

    本来已经放松了戒备的两百名突厥人,这下真正被激怒了,哇呀怪叫着抽出了弯刀,疯了似的便欲朝方铮冲了过来。

    城头上的官员和百姓刚松了口气,却见双方又恢复了剑拔弩张的状态,不由齐声惊呼了一声,放下来的心又一次悬得老高。

    方大少爷这回不知怎的竟然不害怕了,油着老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达塔塔,好象算准了他会有所反应。

    达塔塔脸皮不自主的抽搐了几下,眼中愤怒得似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方铮,最后终于朝那群突厥人大吼了几声,突厥人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不过双方的火yao味已经浓郁之极。

    达塔塔阴沉着脸,声音嘶哑的对方铮说了几句话。陆鸿文一边擦冷汗一边翻译道:“方大人……他说马是他们突厥人的朋友,战友,希望你能对放马血一事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他会面禀我朝的皇帝陛下,请他来处置你……”

    方铮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对达塔塔道:“我们的皇上忙得很,这点小事贵使就不用去告状啦。我朝的规矩向来如此,谁若到了京城地界还纵马狂奔,按我朝的律令,必须杀马放血,不管是谁都一样,待会儿骨咄禄可汗的使者若也跟你们一样,他们的马也保不住。”

    陆鸿文苦笑着把方铮的话翻译给达塔塔,达塔塔愤怒的神色在听到“骨咄禄可汗的使者”这几个字后,终于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他想起了这次来华朝的使命,对于他们默啜可汗来说,统一草原,远比这两百匹马重要得多,——甚至比他们的尊严更重要。

    大声呵斥了几句,达塔塔铁青着脸,带着两百名满怀愤怒,心不甘情不愿的突厥人气冲冲的入了城。

    方铮朝达塔塔的背影竖了竖中指,然后笑着对冯仇刀道:“冯大哥,你待会儿叫人在洒了马血的那段官道旁立块牌子,上面写几个字,就写‘胡人下马’,以后这儿就是风景名胜啦。”

    冯仇刀忍着笑点了点头。

    方铮说完又笑眯眯的追着达塔塔的背影快步跑上去,边跑还边喊着:“哎呀贵使同志,不要生气嘛,马儿超速和闯红灯是很危险滴,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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