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四章 堵截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与一个尸王说什么修仙界事,修仙界了,当我们是傻子吗?”
如果真能在修仙界了,他们至于出现在这里?
“哈哈!那就要对不起了。”
师战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能顾着人命到现在,已经是看在这些天的触动上了。
但别人的命再好,也没他的命重要。
“轰……!”
在他就要放火时,飞渊一闪之间近身,右拳狠狠挥出,在无形之火不稳时急道:“还不快走?”
师战没想到还有人更怕他伤及无辜,一个旋身,就站在了屋顶之上,他朝着也拎了一把剑的卢悦咧嘴一笑,“道友,我们也是故人吧?”
卢悦面色冷峻。
这只飞天金尸的脑子转得好快,居然想在临逃前的一句话,让她和这些追杀他的人,对立起来。
到时他逃了,她把站着大义一方的人全得罪了,还凡世历练个屁。
她以别人想象不到的速度,一脚踏出,即站到师战十步远的地方,“祸从口出阁下不知道吗?你们的事,想拉我下水,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兜不兜得住。”
师战和围过来的一群人,面色齐齐一变。
这个在凡世当了神医悦娘子的人,显然非常不对。
说话间,那种有如实质的杀气,只怕比尸王杀的人还要多。
熟悉的忌惮感,再次升在师战的心头。
他这一生,只有刚获自由之身时,被一个看上去很有些柔弱的女修吓住。
“……是你!”
“你才知道?”卢悦怒目,“那一次我让你滚,这一次,我再说一次,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师战:“……”
他娘的,当初叫他滚时,他才杀了宿主获到自由,连个人话,都因为当炼尸太久而不会说。
可恨那时被她吓住,情由可原,现在……
他非常想在她面前,样样已经长出长长铁甲的爪子,可是不要刚刚救他脱困一直冷直着脸的男子,只这女修……
十七年没见,她好像变得更厉害了。
他的脊背有些发寒,心底有道声音在告诉他,敢在她面前样爪子,他的小命,未必能保住。
“哈哈,我滚,反正已经滚过一次,再滚一次也未偿不可。”师战用大笑,强撑颜面,“只是,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两次都让他滚成功了,总要问一下人家的名字,大不了,以后再遇到,退避三舍就是。
卢悦冷眼看看已经变色的十三个道门元婴,心情超级不好,“我的姓名?知道的,可都恨不得从来没听过。”
果然是魔门修士吧?
好几个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这样的人,让他们不能不多想想,五百年前,魔域出了一对叫黑白双煞的夫妻,这两人喜欢打赌,丈夫为黑,妻子为白,丈夫输了,他们就屠一城,妻子赢了,就救一城。
这两人……这两人……
他们为追飞天金尸,对他周围的异常,当然也了解了些。
神医悦娘子,显然是赢了她丈夫,要救一城。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为首的修士,悄悄捏碎袖中的一枚子母玉简。
只希望余老兄请的人,能带足东西,快一些再快一些,要不然,一个飞天金尸,他们已经艰难无比了,再加上这对黑白双煞……
根本不敢想啊!
“把下面凡人的禁制取消,”排队侯医的人里,有好些身体孱弱的老者,这大夏天的,虽然不怕冻着,可地面湿气大,万一有个什么,倒霉的还是她,卢悦忍下各人的异样眼光,“我送你们出梁国,进修仙界解恩怨。”
虽然不知道飞天金尸,为何到凡人界当起了善人,还给人施馒头。但他在修仙界杀人的样子,还深植卢悦的心里。
道门要抓他,干替天行道之事,无可厚非。
下禁制的人,收到其他人的示意,哪里敢不同意?
一个飞天金尸,他们已经要担下莫大因果,若再加上黑白双煞,那这梁国上京也许在他们打过一架后,就要全成白地了。
卢悦看着这人双手法决不断,所有倒伏在地上的人,一下子回到站起来的样子。
一阵大风过,那些人在迷迷糊糊中惊叫起来。
师战迅速跑路。
他不知道黑白双煞的名声,只知道要趁着那对夫妻关心下面凡人的时候,找着机会,有多远,逃多远才行。
被人追杀惯了,他其实一直知道,追杀他的人,不止这十四个。
一定还有人,在外围弄什么堵截。
“如何?”
“无事,就算有人怀疑,也出不了大乱子。”飞渊知道师姐是问下面的凡人,安慰道:“大不了多留些银子,让济世堂把此处的事务做完,我们再换个地方就是。”
尘世历练,又没规定非要在一处地方。
卢悦叹口气,重新换一个地方,一切又要重新再来,真是好烦啊!
“走吧,我们也看看,那个师战多大的本事。”
两人手拉着手,慢慢悠悠地跟上一逃一追的人群。
师战已经连续突然两道防线,百忙中,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轰隆!”
一道雷符封了他前进的路。
山谷中迎出来的一男一女,让卢悦微张了嘴巴。
余常登样样手中数十张雷符,“师战,给你个机会,交出尸珠,自缚尸身,我们留你一丝灵昧转世如何?”
如何?
师战按按手臂上的一道焦臭,双目开始泛起红来,“哼哼,留我一丝灵昧转世?那请问,老子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告诉你是如何?
是你们这些修仙者,把老子的尸身,活活制成炼尸,是你们一次又一次,拿各种非人东西,让老子进阶,让老子一步步的变成你们的高阶打手,娘的,是你们……全是你们。”
师战怒吼,“这世上的事,都是你们说了算吗?交出尸珠?呵呵,说来说去,你们也不过是看上老子身上的东西了。
想要?
好呀,只要你们能剖开老子的身体,我的尸珠,就是你们的。”
飞天金尸的身体,堪称法宝一样的存在了。
叫他们如何剖?
余常登甩甩手中的雷符,“天下的修者多了,炼制炼尸的确有,但那些是魔门中人,你在我道门四处作浪,杀人无数,交出尸……”
‘啵!’
空气中的响动,才刚传来,余常登就被安巧儿生生往左拉了送不多五米。
“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伏法吧!”
虽然朋友说后面的那两人是黑白双煞,余常登还是不能放弃让飞天金尸尘归尘,土归土的任务。
十二面法镜,已经重新照到师战身上,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应付得非常吃力。
“你……你们刚刚给我使炸?”
师战后悔,他早该想到的,这些道门修士,标榜为正义之人,对那些凡人的性命,其实是投鼠忌器的。
只可恨,他居然因为狗屁悦娘子这些天的行事,把自己最好的优势,给生生地让出去了。
“看在你的一念之善,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交出尸珠,自禁尸身,我们……放你一丝灵昧入轮回。”
打听到这个家伙,化身为师善人时,余常登他们可是经过好几次的演示。
上京城不是动武之地,除了突然冒出来的所谓黑白双煞,所有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我数三声,一、二……”
“放什么臭屁,动手吧!”师战可难受这样的好意,“我师战惹是皱一丝眉头,就不是男人。”
十数张雷符真的飘了起来,它们围着被十二法镜照住不能动的人,团团转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八五章 长街之变
十数张雷符围着被罩住不能动的人,可余常登和安巧儿等人的目光,全戒备在卢悦和飞渊身上。
黑白双煞啊!
这两个凭一已喜恶行事的人,早乖张到了一定境界。他们,不能不防啊!
被困的师战,几番挣扎也动不了后,突然不动了。
他的脸上带了种悲愤到极至的痛恨。
可是盯着他的卢悦,却好像又在他通红的双目中,看到某种解脱之后的悲凉。
光罩中传来一阵骨节爆响声,却是师战好像想通了某事后,把飞天金尸的魁梧身体,又缩回富足大汉样。
“动手吧!”
他说道。
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在他自己也觉得恐怖的身体里苏醒,也再也不会变成有点脑子,却又不得不听令行事的高级杀手。
他缓缓闭上眼睛。
卢悦脑迹深处猛然一跳。
那个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却又始终都在的十三岁自己,用她悲哀到有些空寂的眼睛在盯着她。
卢悦连喘了两口气,如果说先前,她还不理解堂堂飞天金尸跑到凡间,去听书,去施馒头当善人,现在……则完完全全理解了他。
她……和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余常登抬手,雷符马上就要引爆,卢悦顾不得再想下去,巨大化的金色日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困住他。
“你们不能杀他。”
果然出手了吗?
安巧儿等人没想到防着防着,还是着了她的道,下意识抬剑相向的时候,却又一齐顿住。
那个金色环实在太有名了,她和余常登当初在堕魔海是,还曾日、日与之相伴过。
可是……她怎么?
“你们不能杀他。”卢悦抬脚间,缩地成寸站到他俩面前,态度非常诚恳,“师战呆在上京,在未露气息前,连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你们是怎么锁定的?”
“是……有人发了传音符。”
安巧儿比余常登反应快,帮着回了一句。
“人呢?”问出这话时,卢悦已然收了金环。为免真的打起来,她才把这东西放出来,现在目的达到,再困着朋友,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不知道,”余常登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老实回答,“是匿名……”
匿名?
话音未落,一直有某些担心的卢悦和飞渊,已然惊得头皮发炸了,两人一个撕空间,一个以光遁狂飚,几乎在同时,消失在他们面前。
这……
安巧儿想到什么,也惊得面色白了白,“遭了,我们被利用了。”
如果黑白双煞只是黑白双煞,当然没被利用之说。
可是现在,所谓的黑白双煞是卢悦和飞渊,就太不对。
“上京城一定出事了,暂时不要伤他性命。”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也急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真……真被利用了吗?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师战还有些不明所以外,他们都想到边境之战,魔门数位化神,不顾一切自爆,只为带着魔星同归于尽的传说。
原以为她跟鲲鹏飞渊去了妖族,可……怎想到,她居然在一锅端了那么多人后,跑到这小小的上京城,当起了神医娘子。
显然……显然,做为功德修士的卢悦,到底对她的血腥屠杀,在心底上有了那么一丝破绽。
现在魔门要用那份破绽了吧?
想透一些事后,好些人的面色都跟着白了白。
魔门诸修因为她的手段,一时之间也许不敢直接动她,可……利用他们,然后再让上京城出点意外,绝对能做到啊!
了解过魔星生平的人,都知道她是那种哪怕错,也会错着来的人,他们把她求心安的好事变成坏事,迁怒之下,人家绝不会看在大家同属道门的份上。
飞天金尸他们不能放,可上京城的事,有他们的参与,真不能不管啊。
雷符被余常登一把收了,一群人用镜子,拖着光罩,都急吼吼地原路赶回,只希望,他们离开未久,赶回去的人,还能挽回某些不可期的意外。
“喂……!你们认识悦娘子?她是谁?”
师战没想到,这群一直追杀他的人,会因为一个人的话,真的放他一马。
明明先前,他们把敌意给了她啊!
临他最近的人,死死抿着嘴,这一次,如果他们真做了魔门对付卢悦的一把刀,凭魔星的本质,只怕就真的要朝他们动手了。
数千近万的魔门修士,修为最低的都是结丹初期,还有两个不可一世的化神大能,一起在她的引导下,那样自入轮回,可见她的杀心之重。
江湖传言,被魔修诘问不配做道门修士时,她自己都说,就当她是魔门的好了,反正她的号里,有个魔字。
一次次的被魔门追杀,一次次的被道门牺牲,她其实早就模糊了所谓的道吧!
所以道门修士和功德修士的名头,再也不能成为她的束缚,她……也许已经蜕变成真正的魔星……
有几个脑子反应快的修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师战,这家伙是飞天金尸啊,她都能用光之环先朝曾经的同伴余常登出手,显见如今邪性到什么样了。
……
上京城的一阵莫名大风,让好些排队等着看诊的人,瑟瑟发抖。
可是抬首看天,万里无云,根本就不像要下雨的样。
“真是邪门的风。”
有人悄悄跟身边的人八卦,“你们说,是不是哪个妖怪刚刚过境啊!”
“呸!”后边听到的老者,狠狠呸了一下,“张老五,你要不想看病,就早点滚。”
老者经历的事多,他也觉刚刚的风不对,这个傻小子在这里乱放屁,万一再把什么东西引来了呢?
“我……我我……”
在周围老头老太们不赞成,还隐有含义的目光下,张老五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以袖遮面,居然真的从人群中大踏步逃开。
李家的二老太爷,也觉得后背寒毛竖的慌,上京城前段时间,连续大旱,后来众人都说是祈雨感动了上天,降下甘霖。
可他……知道某些不对。
这种不对,在悦娘子夫妻住到济世堂的时候,就越发得多了。
历经百年的药堂,自有其传承,当年祖父曾说过,这世上有一个他们从来没接触到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光怪离陆,妖、魔、鬼、怪什么都有。
既然有那些让人恐怖的东西,当然也有真正的修道之人,他们为凡世守了一方净土,把那些家伙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可是……难保会有一二漏网之鱼!
祖父当年见过,现在,也许……他也见着了。
从内室匆匆转一圈回来,发现回去休息的两个人,果然不见人影时,二老太爷心中更有些慌乱,“各位父老乡亲,今日义诊先到此处,明日……明日我们全免所有药费。”
连一成都不要了?
才要反对的人,个个目中泛起亮光来。
今日酒楼的三个大馒头,已经拿到手上了,明白再来,不过是再排个队,可是能省几个大钱,总是好的。
人群正要退却,隐在暗中的人知道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答应朝凡人界的所谓神医动手,原以为能手到擒来。
可……可不对啊!
十二面法宝镜子、飞天金尸,还有……还有那个所谓神医悦娘子……
原来高高在上的前辈们,居然隐在这小小的上京城,他忍不住抹了把汗。
可是不干……
这个想法才在脑子里出现,他的头就好像被无数长针扎进去一般,忍不住痛呼出来。
“啊……!”
随着变调的痛叫,是比刚刚更让人受不了的寒风,狂刮而过。
“既……即然来了,就全都不要走了。”
说出这话时,他的眼睛已然全是冰冷之色。声音飘飘忽忽从地底传来,吓唬一群早就吓得不行的凡人,“阎王叫尔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悦娘子逆天而行,已然伏诛,尔等不想下十八层地狱,就自我了结吧!”
啊?
好些人已经吓瘫了。
济世堂大把撒钱,早有人帮他们算过家产,按理来说,那一个又一个的大钱,再多也顶不了偶尔的独参汤。
可是悦娘子开的方子,不管是贵也好,还是贱也好,开多少副,李家两位主了,都没发出任何异议。
而且……而且李家二老太爷隐隐的敬畏,更不是假的。
原来……
一些人脑补过度,在片刻间,已然面如死灰。
“我给你们百息时间,越是最后死的人,下的地狱层数就越高。”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一……二……三……”
所有人都慌了。
可是让他们更慌的是,手边突然出现的刀剑匕首类的东西。
果然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吗?
魔灵欣赏几个老妇一把抹了脖子的痛苦表情。
有一个开始,就有无数个跟上。
“……七……八……九……”
她的数亦在匀数前进。
魔星卢悦,用数数之法,逼得魔门那么多人,自裁身亡,也不知道等她回来,看到这一地的死尸是什么感觉。
她在心底里升起一股怎么也消不下去的兴奋感。
魔星不怕对手战力高,只怕找不到他们的心破之处。
一次又一次,在那个死丫头手中栽跟头,看她每一次重新出现时,都比先前更进一步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心焦。
没想到,她都快绝望了,那个蠢人冥厄居然帮了一把。
早知道大把人命,可以让她对道魔模糊,可以在心底种下破绽,她早找机会,让她那样干了。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迟。
长街上兵器入肉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终于把李二太爷重新吓醒回神,“不要,不要啊!悦娘子只是睡着了,不要不要,我马上就把她喊出来。”
医者父母心,他怎么能让这些病人,在济世堂前这样死呢?
生平,他第一次撒起谎。
老不死的。
魔星阴狠望向他的时候,一把刀,应势而下,卟的一声,李二太爷的人头,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他被勾到十八地狱去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你们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什么……”
一声声变调的回音全都化成等什么,让怕痛怕死的一群人,浑浑噩噩间也举起了手边的利器。
“不要!”
飞渊带着灵力大吼的声音,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他们的刀剑到底迟了那么一息。
一息的时间已经够了,紧追而至的卢悦,两手旋动之间,所有的利器,全都从他们的手中挣脱,一齐往发现不对,转身要逃的人射去。
“卟卟卟……”
无数入肉的声音响起,鼓着眼睛的男子,在这一刻回复身体的主控权,他慢慢转头,连开了数次口,可是什么音都发不出来,就那么倒地断下最后一口气。
“哈哈哈……”
魔灵大笑的声音响起,“魔星卢悦,你数数逼人的方法果然不错,这一招,我帮你发扬光大如何?”
如何?
卢悦胸间起伏不绝,神识一展再展,想要找到她。
“呵呵……,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我的,现在找不到我,以后也找不到我。”魔灵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噢!不对,我说错了,应该说,你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是你伏命之时。哈哈……哈哈哈……”
卢悦立在空中,闻着浓烈的血腥味,眼前都黑了那么一下,可是她很快稳住身形,“魔灵,你以为这样便能打击到我?”
魔灵的无形之体,其实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眯眯眼睛,有些奇怪,确实没看到当事人,露一丝一毫的痛苦之意。
这……
不对啊!
“你是不是打算我救多少,你就杀多少?”
卢悦痛心有之,可是更多的是无边的愤怒。
当幡鬼,被人逼得满手血腥。
做人了……还是这样!
是她想杀人吗?
杀人是错,救人还是错,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敬那位神明,可那位神明在干什么?由着这个害了无数功德修士的魔灵四处蹦跶……
“那你就杀吧!现在就动手,我卢悦若是再拦一丁半点,就把这条命,现场送给你。”
魔灵:“……”
怎么回事?
是她疯了,还是她疯了?
“动手啊!”卢悦咬牙的声音里,带了丝嗜血之意,“你这个没胆鬼,只敢在背后玩花样吗?”
魔灵不是不想动手,这死丫头要试,当她真的不敢试吗?
可是那个飞渊,在用他的一双利眼,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丁半点的波动。
她非常清楚,一旦露出形藏,结果会是什么样。
她的灵体,虽然死不掉,可是定然会被他在一时三刻之内,撕成无数块。到时,灵体的损伤,会让她的智商急剧下降,她养回来要多长时间,可能再也没机会,把这死丫头祭献给那个人了。
“魔灵,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卢悦,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事,杀人,我不后悔,救人,更不存在后悔!
我在前面救,你在后面杀,与我何干?”
卢悦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用你们的错,来惩罚我自己吗?”
不应该惩罚吗?
若不是她,这些凡人哪怕有病痛,又如何会被她盯上陨命?
魔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死丫头的想法,总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身为功德修士,本就应该悲天悯人,她明明是有悲天悯人的时候,可……可为什么……
魔灵郁闷得想手抖来着。
可是飞渊在那里,随时等着找到她,她……不敢!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卢悦大声道:“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可是一定要小心,不要犯到我手里,否则……”
否则什么样?
魔灵哪用她说。
只看落在她手里的那些人,就知道自己这个被她记恨上的下场。
“我会一年更比一年厉害,”卢悦没把要胁的话说完,转到另一个方向,“今日你们加诸我的,他日……我亦会百倍千倍的偿还回去。”
魔灵:“……”
这个她相信。
死丫头已经把某些事,百倍千倍地偿还回去了。
“有本事,你就杀吧!最好,我救一个,你杀百个。”
急冲而来的安巧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在半空中摔下去。
“我是拿你没撤,”卢悦的声音已经完完全全平静下来,“可魔域那么大,本小姐能去一次,自然就能去第二次,第三次……”
魔灵心下一突。
死丫头去了魔域一次,就把一直为他们炼言兽丹的沉勾宗,彻底抹去,那第二次,第三次会是什么样?
魔灵深恨这一会,她居然与这人心灵相通了。
功德修士,是真魔的禁忌,这个狠人,一旦进到魔域深处干坏事,有几个能拦得住她?
就像……就像魔门因为她,朝道门施压一样。
道门修士要脸面,没把她交出来,袖手旁观……
她呢?
冥厄和混天他们从来只认利益,到时只怕得倒戈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魔灵一下子心生无限悲凉。
明明当初大家说好的,帮着那人回复,可是一年年的,现在只剩她和独枯还在做着这件事。
冥厄等人现在抓卢悦,主要原因为了面子好看,其次才是那人。
她才刚刚一动,身体猛然一僵。
紧跟着的是无边无际的痛,那种被一撕两半的痛苦,差点让她嚎叫出来。
可是那声叫,正要喷出的时候,嗓子那里,一下子漏了气。
飞渊两手挥动不绝,一撕再撕……
他恨坏了。
虽然师姐嘴巴硬气得要死,可他知道,那些人命,会压在她的心头,会一直压一直压,压得她睡梦里不安……
安巧儿盯着空气中,灵光闪烁的,好像狐毛一样的东西,悄悄咽了一口吐沫。
这里的事,是那个害人精魔灵干的吗?
魔灵突觉一股更恐怖的气息要罩来,“唳!”
她突然朝飞渊大叫一声,迷幻天魔狐的天赋还是非常厉害的,飞渊的手顿了半息,只在这半息时间里,她不顾散落在此的好些灵体狐毛,迅速脱离出去。
“嗤!嗤啪啦……”
电丝大盛时,比太阳明亮了不知多少倍,魔灵眼前被闪得一黑,那些脱离出去的狐毛和小碎体,在一时三刻间,全被雷丝净化得干干净净!
这……
魔灵连眨眼,都不敢再眨了。
“都告诉你了,不要落到我手里。”
卢悦知道她还没逃远,“你怎么这么蠢呢?跟那个幽泉之主一样的蠢。”
蠢!
蠢?
蠢吗?
魔灵要被活活气死了,可是此时,她真的不敢再有异动了。
她清楚地知道,魔星卢悦,还在给她言语下套。
“你以为我会像唐心,像曾经的那些功德修士一样?”卢悦微眯的眼睛里,流光闪动,“你们在我身上犯了这么多次蠢,还不明白吗?”
明白?
又不明白?
魔灵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啦?
明明是个血腥屠夫,怎么聚起的功德,就能越来越多?
明明前一刻,她还能悲天悯人,救助那些无用的凡人,怎么就又在片刻后,对那些因她而死的人,没有一点伤心、痛苦、自责……?
她有无数个为什么,噎在喉间,吐出不来,又咽不下去。
连那些个凡人的这死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记着,我叫魔星!我叫魔星卢悦!”
魔星……
卢悦……
魔灵的身体迅速化开,拼着被飞渊再撕两下,拼着再陨些灵体,她也不要再在那里呆着了。
死丫头上次跟人说,她叫魔星卢悦的时候,是万人陨命。
她不能赌,也不敢再赌。
……
飞渊再次撕下十几根狐毛,他带着那些东西,飞到卢悦身前,“净灭吧!”
婴火从手中倾下,狐毛闪电间,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远处,余常登等人,也终于拖着师战回来了。
看到长街上的已死的,和还有一口气,却失魂落魄的凡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果然中计了。
师战困在光罩的中间,呆呆望着下面的大片血腥。
此时,他其实希望自己能笨点,笨点就可以不知道,他这个堂堂的飞天金尸,只是魔门那边,朝悦娘子使的计中的一小环。
他把眼睛望向卢悦的时候,卢悦也在看他。
她慢慢飞过去,“放人!”
余常登脸上僵了僵,偷偷望了一眼安巧儿和飞渊,发现他们两个都是一幅无比严肃的样子,心下先怯了。
近二十的追杀,好容易弄到手啊!
“放人!”
卢悦又说了一句。
一个持镜的修士,叹口气,先行收了法镜,“卢道友,既然知道是对方的计,你……你也不必……”
“咳!”师战咳了一声,“老子是他们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人吗?”
余常登和众人一齐愣在那里。
还在收镜的三个人,也不知道是再照着好,还是收镜的好。
“你想怎样?”
急赶来的安巧儿心下一颤,卢悦这幅认真的样子,真让人安不了心啊!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她绝对绝对的怀疑,某人这些年的逃亡生涯,已经让她更为执拗了。
真的迁怒起来,魔灵固然讨不了好,他们亦是同样。( 就爱网)
第五八六章 师徒
“你想怎样?”
师战其实没想到,这个可能高高在上的悦娘子,会在救下他,又提出无理要求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问他想怎样?
这……不对吧!
什么时候道门人修,能这么顾及他这个飞天金尸的情绪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在那好似平静的清澈里,却看到了一种犹如困兽一般的焦狂。
“咳!我不想怎样,只想告诉你,我……不会领你的情。”
卢悦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猜到这个聪明的尸王接下来要说什么。
若是她没到上京城,魔灵再怎么也不会注意到他的,不注意到他,他游手好闲的听书,大概想听多久都成吧!
“你是受我所累,所以……不必领我的情。”
她把目光放在下面被鲜血染红的长街上,声音很有些低沉,“一人作事一人当,我做错的事,我自己认。”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大意了。
明知道丁岐山出来了,怎么就没想到算计人心的魔灵。
刚刚还厉害到不可一世的女孩,一下子落寞起来,把她该背不该背的,背到身上,让旁边原以为会倒大霉的一群人,个个不是滋味。
罩着飞天金尸师战的法镜,被他们无言收回。
“今天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所有善后事亦,我们一起解决。”
安巧儿站到她面前,“你在边境杀的没错,就是现在,也不是你的错。做好事……,从来就没有错的时候,错只错在,那个害人精魔灵上。”
卢悦看她一眼,心下无力。
安慰的话,她自己就能劝自己一箩筐。
甚至就像跟魔灵说的那样,可以撇开所有关系。
可是……
这里真有一个可是,她可以骗魔灵,可以骗天下所有人,却无法骗自己。
事实就是事实!
她不能否认,真的把好事,变成了坏事,害了原本不应该死的人。
落到长街上的时候,飞渊早就在处理善后事亦。所有血迹和血腥之气,已经被他完完全全地处理了。
而且整条街都被先前的那个筑基修士,施了障眼法,他后来又帮忙加固了些,这里的事,只有这里的人知道,还没波及出去。
“我帮他们洗去这一段的记忆。”
飞渊看着卢悦那有些茫然的样子,心下微痛,“死了六十七人,他们……他们都是被魔灵吓唬自己……自已自裁的。”
卢悦心下一跳,看了一眼,被师弟用法力屏蔽起来的死人。
她在边境逼着魔门那些人自裁,转眼间,魔灵就用同样方法,那当时,她……就一直在那里吧?
“唯一一个被魔灵杀的人,是李二太爷。”
飞渊心下也难过,他帮着把那群人的记忆抹去时,明明确确地看到,李二太爷想救人的。
可恨魔灵心太毒,根本没给他太多机会,就那么……
飞渊微微握拳,不要让他再逮到她。
今天这事,若不是李二太爷站出来反对的那么一下,让魔灵耽误了点时间,也让她的数断了一下下,还活着的一百多人,也许根本没机会,等到他和师姐回来。
飞渊非常清楚,在凡人界,十八地狱的恐怖,魔灵像师姐那样匀数的数数,给人的压力,实不可测。
那样每一息过去,都有可能落到更惨的境地,连魔门的大能都顶不住,更何况这些凡人。
“李……李演呢?”
问师弟的时候,卢悦也把神识伸进济世堂里,可没看到他,只看到他怀了八月身孕的夫人,还如前一般,在床上睡她的午觉,外面的一切,好像都无所觉。
“他去进药了。”
飞渊在心里叹口气,“这里所有的死难之人,我们……我们可以说……”
“说我习医不精。”卢悦打断师弟的话,“把他们的伤口全都弄好,就说……是我弄药弄错,害了……害了他们的性命。”
飞渊:“……”
“通知官府那边,我除了一人赔付万两白银外,请周围所有寺院道观,为他们做七七十四九天的法事。”
虽然知道,银子买不来人命,可到了此时,银子是唯一能抚慰那些死难家属心的东西。
“另外,把他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弄来,我亲自抄写往生经。”
她的功德,也就这点用了。
为这些人尽点心,让他们来世投个好胎,是她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
飞渊了解师姐多多,马上答应下来。
“我也会把此处的事,上告修真联盟。”安巧儿加入进来,“上京城未来百年,我可以保证,定然风调雨顺。”
卢悦朝她拱手。
“卢悦,我还给天地门发了飞剑传书,魔灵再现的消息,画扇前辈他们定然关心。”安巧儿知道她自认用药害死人后,就绝不可能再呆梁国,“魔灵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觉得,也不是天地门一家之事。”
什么意思?
卢悦望着她。
“天地门从炼血老妖那里,得到寻找魔灵之法,我认为,不仅你要知道,天下人……也得知道。”
安巧儿神情坚定,“边境之战,魔门认输,退却十万里。他们暂时无力在我们的地盘作妖,可魔灵来无踪去无影,如果你早点知道,寻她之法,或者我们都知道,寻她之法,她再想做妖,就绝不可能。
她专找功德修士,专找光明法宝的主人,其仇家,绝不独独天地门,亦不独你卢悦一人。
此地为抱福宗的势力范围,她敢在此处,朝凡人动手,不管前提为何,抱福宗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们得知道寻她之法。”
“不错!”
余常登接口,“魔灵把我们也算计在内,你可以背下此处人命,我们……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嗯!还有我呢。”
师战已然一身新,又是一幅富足大汉样,“老子我也被她算计了。”
卢悦:“……”
“有善缘,老子珍之重之。”师战的神情很严肃,“死的这些人,因为一天的三个馒头,对老子远远就呼善人。他们的事,我也不能不管。”
一个飞天金尸,现在跟他们说,善缘恶缘,这真是……
余常登和一群追杀他的人,一齐无语在当场。
就是安巧儿这个被拉来助战,巧舌如簧的人,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他这话了。
此处为道门腹地,有的是帮忙之人,再怎么也……
若不是卢悦一力相护,他们其实从没想过饶他。
甚至在最开始,他们也做好跟这家伙打架,波及到凡人的可能。
可怜他们一个个的,虽然敬畏人命,却真没人能像卢悦这样,把凡人的性命看得那般重,把不完全是她的错,也担到自己身上。
这种因果……
正常人是避之不及的啊!
好些人在卢悦没找他们麻烦,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心生万般复杂。
与魔门打架的时候,她是魔星卢悦,可现在……
功德修士果然与众不同啊!
卢悦不知别人所想,只为师战的一句话所感,她慢慢朝他拱手,“我们……一起!”
没有比她更知道,身不由已的痛苦,也因为此,旁人的一点善缘,她便一直珍之重之。
她有机会重来,师战很难。
可是再难,他迈出了那一步,她就绝不会因为他是个飞天金尸,而如别人那样,用有色眼睛看他。
“啪!”
师战待她直腰,约定的大手迅速拍下,“伤心难过一下就得了,你做了你该做的事,剩下的,不必再想。”
卢悦:“……”
她这是被一只飞天金尸安慰了?
怎么……怎么这么释然呢?
卢悦露了出事以来的第一个微笑,“在下天地门卢悦,你也可以叫我逍遥卢悦,我还是功德修士,欠了他们的,自会在他们的下生偿还。”
“哈哈哈……”
师战大笑,他喜欢她的干脆,“好!好男儿当如是。”
飞渊无语,他的师姐是女的,女的好吧?
“……好女子也当如是!”师战收到某人的恨恨目光,反应非常快,“天道飘渺,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其他的……嘿嘿!交还老天。”
这一点飞渊非常同意。
更难得的是,他家的师姐,对这个师战的话,接受度好像更高,他看他的目光,难得柔和了一些。
“其他的事,我们来解决,阿悦你去写往生经吧!”
卢悦听师弟的话,拱手与大家作别。
她其实也早就知道,功德修士刺血所写的往生经,能消好些罪业。
当初毁鬼面幡,浮舟逼她接下写经的活,其实也是想她能帮着消去幡鬼的某些罪业,让他们不至于一直沦落。
六十七人因她而死,她就多帮些,让他们的来世路,顺顺畅畅。
……
画扇没想到,徒弟居然在抱福宗的凡人界,当神医娘子求什么心安。
她心急火燎地往那里赶。
修士修仙,最怕心之破绽!
尤其是像卢悦,像唐心他们这些,表面执拗,共实有着比天下人更为纯粹灵魂的人。
当初魔灵一步又一步,把唐心算计死,现在……
她绝不允许徒弟,再像之前的唐心。
哪怕她对着天下人说她是魔星卢悦,可身为师父的她,却明明确确知道,徒弟讨厌魔星二字。那样在世人面前,说她自己是魔星的时候,徒弟是何等的心情?
画扇心下叹气,要她说,归藏界修士,就不应该上来。
若不是为了他们,若不是……
徒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会主动去边境?
一篇经文,一滴精血,卢悦见到画扇的时候,脸色很有些苍白。
“师尊!弟子……”
还未拜下,就被画扇托起,“我们师徒,就不必于行那些俗礼了。”
卢悦朝她绽开一丝笑颜,“怎么是俗礼呢?是徒儿真心实意的想给师尊行礼。”
别人都放弃她的时候,这位师尊还在为她多方奔走。
哪怕当初成为师徒,只是权宜之计,可经过好些风雨后,她们也是真正的师徒。
“想为师了?”画扇难得在徒弟眼中看到孺慕之思,心下大慰的同时,终于放下一直绷着的那根筋,开起玩笑来。
“师尊您没想我吗?”
卢悦亲自给她奉茶,“我知道,您想我了。”
“呵呵!是啊是啊,想你了。”画扇大笑,把茶放一边,“站好,让我好好看看我徒弟,你要是把她喂瘦了,可别怪我打人啊!”
卢悦摸摸脸,“那您看,我没把你徒弟喂瘦,您是不是要给点奖励啊?”
脸皮还是那样厚!
画扇太高兴了,忽略掉徒弟的脸色,连续三张金甲符摸出来,“可不就是要给奖励吗?拿着吧!记住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委屈我徒弟。”
卢悦自然而然地把东西接过收好,“师尊放心,我不会委屈我自己。”
这就好。
画扇欣慰不已,天地门最让人操蛋的光之环,连续四位主人,都没好下场,当初她有多担心啊。
好在这个徒弟性格坚韧,任何时候,都无惧、无畏、无骄、无躁……
“我天地门第六代弟子中,曾出过一位飞升仙界的大能。”她说道:“你知道他以何心,证的仙道吗?”
卢悦:“……”
虽然已经拜入天地门,也慢慢溶了进去,可是这些年,一直忙一直忙,门中的真正核心,她真的没接触过。
“天地门禀呈天地之德,光之环的第一任主人,乌衣老祖你知道吧?”
卢悦知道,那位老祖在化神后期上陨落,他当初活着的时候,干了很多大事,据说魔域之人,对他深恶痛绝,最后把他的头颅,钉在通天渊的海柱上,很多很多年……
“老祖陨落,神魂被困头颅之中,我天地门连续数代,无数弟子去通天渊,解救老祖未成,还把性命丢在了那里。”
画扇的声音很沉重,“……直到第六代,昌意老祖出。”
通天渊排在天下禁地第二,卢悦知道,除了各种的禁忌和天生的境界压制外,还有……那里生活着一群不在魔域,却又与魔域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角魔一族。
“你也知道所谓的角魔吧?”
卢悦点头,“听说,他们天生有三寸独角,其他与人却是一样。”
“不错,那里地域奇特,当年的角魔一族野心勃勃,想要冲出通天渊,把与魔域相连的地方,全都变成他们的。
那一场大乱持续很久,在典籍中你还可以看到,用四个字概括的话,就是生灵涂炭。”
画扇叹口气,“我天地门,除了要救乌衣老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济天下苍生,可惜……!直到昌意前辈,他进阶元婴中期,接下联盟任务,组队一百二十八人,进到角魔控制的地域。
六十年间,你知道陨了多少性命吗?”
卢悦才从边境大战中回来,可以想象昌意的六十年什么样。
“昌意老祖带着乌衣老祖的人头回来,他只说了一句话。”
画扇知道徒弟对生命的敬畏,希望能通过前辈的经验,开解于她,“他说,道魔相争之时,别无他路,惟有杀伐入天道!”(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五八七章 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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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止杀!
挥剑入天道,杀伐证穹心呀!第三任师尊人屠子纪长明,行的就是此道。
卢悦从一开始便知道这点,她也打算不负魔星之名,只是……
此时此刻,她终于想起,人屠子师尊当初说她不是最好徒弟人选的事来。
女修生来的多情吗?
当初有多嗤之以鼻,现在……就有多怀疑。
长街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哪怕最后被师弟弄得一丝也无,它也永远定格在脑海之中,这是她重来的一辈子,连累人,连累最重最多的一次。
卢悦知道自己的心,出了一丝破绽,现在虽然没什么,可是谁能保证将来呢?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当日这里再用点力,大罗神仙,也救不下的。
已经被魔灵算计过一次,这次再来的,若她手中有更多的可用之兵,也许整个上京城都……
卢悦忍不住冷汗淋漓!
不行,绝对不行。
她使劲地揉脸,定了定神,从另一个方向,想自己心之破绽的起因在哪?
为什么会这么怕连累人?
这一次若是不把自己剖析明白了,将来入了人家的道,也许真的只能跟唐心一样,自裁以求解脱。
她挥手打下一个又一个禁制,细想自入修仙界以来的一切。
……
飞渊端着煲好的灵粥,却没想到,连门在哪都找不着了,师姐打这样的铁桶禁制,明显是不想任何人打扰到她啊。
可是往生经全都抄完,也烧给那些人了,甚至画扇前辈的开解,他也觉得,对师姐正是当头棒喝,怎么,还会把自己关着?
“……抱福宗抓了三十七个魔门暗探。”安巧儿过来看人,也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天地门也把查找魔灵气息的方法,通传了天下,据说,在抱福宗的最西边,曾出现那东西的气息,已经有好些人找过去了,你……”
飞渊知道她的未竟之言,摇头道:“我不行,魔灵已经伤了,你们多用点心,一样能找到她。”
想让他这时候离开师姐,一起去找魔灵,怎么也不可能。
飞渊现在只希望卢悦能马上出关,一出来,他们就离开灵界,去无渊海。
那里地域开阔,各路大妖的心思也简单,过个十几二十年,时间就可以帮师姐抹平这里的一切。
安巧儿叹口气,“好吧!我过来还有件事想问你们,师战的事,卢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飞渊:“……”
这他哪知道?
“师战人呢?”
“跑了!”
飞渊嘴角一抽,“跑了,你还来问什么?”
“余常登他们现在是没空找他,可魔灵事了之后,一定还会找他的。”安巧儿甚为无奈,“再说人家一个飞天金尸,在灵界到处晃,无论是谁,只要知道了,都得抓吧?”
这倒也是。
飞渊点头,“师姐出关,我会帮你们问的。”
安巧儿望望没了门窗的禁制,忍不住头疼,“飞渊,其实,我觉得吧,你可以把……把时雨前辈陨落的事,还有她进阶元婴,天地门坊市发生的事,多跟卢悦说说。”
飞渊:“……”
“当初我们一起在堕魔海,卢悦也一样被鸠魔所逼,可是最后……”安巧儿咳了一下,“最后她只因为其中一个女鬼甚像她养母,就……就暴发了前所未有的战力。咳,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我刚说的。除了她养母,逍遥的时雨前辈,也……也与她关系良好。”
飞渊心里抽了一下,这安巧儿果然聪明,只是这种转移视线的方法,于师姐没用。
时雨师伯活着的消息,还是她告诉自己的。
“我明白安道友的意思,会跟她提。”
安巧儿点头,她刚刚的话其实也有算计卢悦之嫌,这个飞渊明白就好,“如此安某告退,将来你们再回灵界,若是有空,可到安山一行。”
“好!有机会定然拜访!”
飞渊亲自把她送走,重回铁桶房子外坐下守着。
一天,两天……
卢悦掳完这辈子,不得不去掳越来越不想去想的上辈子。
长生逍遥,移山倒海,斩妖除魔时剑锋所向,令天下俯首……
这些个高大上,是她上辈子才修仙时,曾经做过的梦!
她渴望在亲父面前,证明自己,证明哪怕她从仆妇中来,也毫不逊色于谷令则。渴望……渴望让亲母后悔,她把一个绝世天才给丢了。渴望为无辜死去的养母证一个名。更渴望在那些看不起她,叫她残废的人面前,昂首挺胸。
为了那些个梦想,只有十一岁的自己,在没有任何丹药,灵气同样不显的国师府,用了一年又五个月的时间,在还没到十三岁的时候,进阶到炼气二层,按理……按理来说……
卢悦的眉头深深拢起,如果不是唐清进阶元婴,打回洒水国,她其实可以等到谷令则回去的吧?
应该是的。
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她迅速把所有注意力,放回识海里。
那个只有十三岁的自己,好像就在那里,却又好像不在那里,她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时,似近,又似隔了数百年。
“你……你还想怎么样?”
这声轻轻的,好像怕吓着她的话,几乎用尽了卢悦全身的力气。
经历种种之后,她现在只希望前世的她,能放过这世的自己。
可是,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抿着嘴巴,用卢悦受不了的悲哀空寂的眼神望着她。
“他们都死了。”
卢悦知道曾经的自己,最恨的是什么,“谷正蕃死了,梅……亲娘也死了,谷家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全死了。”
小小的身影,嘴巴动了动,却好像发不了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和喉咙,有些急切,开开合合的嘴巴,卢悦却什么音都没听到,也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她们一齐在识海里,满是无奈地看着对方。
“……好吧!我现在说,你听,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点下头,如果说得不对,你……你还是这个样子。”
对面的小女孩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头。
“我们是一个人,可是又不是一个人,这……你明白吧?”
对面的人点了头。
“所以,谷令则也不是上世的谷令则。”卢悦在心下叹气,知道曾经的自己,对那位姐姐的羡慕嫉妒,还有那么一丝,怎么也抛不开的小恨,“你……既然是我,也看到两世的一切,她……除了奉养谷正蕃,让他寿终正寝外,对其他人……的样子,其实也算报了仇吧!”
其他人,包括这世一个人在外面反而筑基的谷令钊,在上一世,他们一起被谷正蕃带回灵墟宗,保住了性命,可是结局却……
谷令则帮了谷氏宗家那么多人,把同宗情姐妹情,给谷氏那么多人,却反而把血缘最近的他们,全都发配在外。
对面的女孩再点头。
“所以,你的心魔,已经不是曾经的谷家,不是曾经的伤痛,是……”
女孩满是希冀地看着她。
“是……是丁岐山,你是怪我,一直没杀了他是吗?”
对面的人,没有点头,只是眼里的悲哀更浓了些。
“不是他?”
卢悦反而更没底了,她愣愣地看着曾经的自己。
“那……那就是陨于……陨于你手上的无辜人命?”
问出这话时,她满身无力。
曾经的她,帮着丁岐山杀过多少人?
清醒时,还有浑噩时都有,她已经没办法记了呀,而且那些人命,她要如何还?
这一世,她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再去还上世的债,那还不如,不如……
对面的女孩好像感受到她的情绪,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身体慢慢化虚,重新消失在她的识海。
这……
卢悦摊坐在蒲团上,不想动,也无力再动。
问题没解决,反而又加深了负担,这日子没法过了。
让她杀人可以,让她再救人……
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憷了呀!
一声悠长好似化不开的叹息声,回荡在室内。
“叮叮叮……”
追逐的光之环,响在识海,逼着卢悦忙把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里面。
可是除了追逐的光之环,还有好像暗淡了一些的功德之光,其他的根本没有一丝异样。
“叮叮叮……”
光之环不停在绕在呆呆的主人身边,然后又绕在功德这光的身边,两边往复时,声音总是更大些。
这……
卢悦惊吓中丢了的智商,终于回复了些。
“喂,你出来,我有功德之光,我也救下很多很多人了,所以,你的问题,也不是人命是不是?”
是不是……
小小的虚影突兀地出现。
卢悦终于振奋了些,“是丁岐山,还是他现在的合作伙伴魔灵?”
只要知道,心的破绽,没有波及到上一世,她就感激起上苍来。
六十几条人命,就已经有不可承受之感,若再加上辈子的债,卢悦觉得自己万无生理。
她现在已经不敢再找心的破绽在哪了,只当她是人,做人就有‘人’的那道防线,看到有无辜之人,因她而陨,是个‘人’都会难过的。
那一切,都是正常表现。
小小的虚影却因为她的话,点了头。
卢悦一下子严肃起来。
她和她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她还活在上世里,她却延伸活了两百多岁,一步步进阶到元婴,成就魔门众修,人人侧目的魔星之名。
所以,她对丁岐山其实早没一开始的看重。
可是曾经的她不一样。
她还是对那个害了她的人,艮艮于怀。
“……你的意思是,魔灵找到我的时间……不对?”卢悦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丁岐山用幽泉锁定我了?”
若不然,解释不了她和飞渊无意到上京,当神医还能被魔灵找到的事实。
小小的她,眼中微亮,再次点了下头。
卢悦咬牙,“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
飞渊靠在铁桶禁制上,突觉身后一空,回头间,自已的师姐,已然寒着脸出来了。
“查到魔灵到哪了吗?”
啊!
“查到了,听说到了抱福宗的最西边。”
“这样说,师尊画扇他们也追去了?”
“应该是吧!”飞渊答道:“三天前,安巧儿特意过来跟我说,他们找到魔灵的踪迹,它一直在往外围跑。”
“给你看样东西。”
卢悦两手繁复,打在自己的靴子上。
一点幽光,正在左靴后根处一闪一闪地,好像向它的主人报告其所在的位置。
“幽泉?”
“是!”卢悦抬首,“丁岐山离我们应该也不是太远。”
“我们去西边。”
飞渊一把拉往自己的师姐,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庆幸卢悦能把所有矛头,再指向始作俑者身上。
……
已经逃亡了好些天的丁岐山,没想到一幅好牌,又在他们手中变成了烂牌。
那些道门修士,就跟疯子一般,人人手中都执了一根六阶幻狐的毛发,害得他不能跟魔灵分开一丁半点。
好几次,若不是他机灵,早被人发现了。
“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丁岐山朝着趴在他身上的魔灵幻儿道:“我们用魔栈道走吧!”
没有实体,虚虚的魔灵无力地趴在他身上,“我现在用不了魔栈道。”
丁岐山:“……”
“就算现在,你给我采补也无用了。”魔灵没想到,天地门真有找到它的办法,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把那方法,传之天下了。
此生此世,这一辈子以后的漫长岁月,她再不能随风来随风去。
当初她和他,都不愿来世见,为了他,她放弃肉身,直接修成了灵体,所有计划都按着当初设定好的走过来,只在……
魔灵幻儿,现在都不能想那个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人,一想到她,她的灵体,就又有不稳。
可是不想又不可能。
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就等着那一口神魂的美味,那几盅能破除禁制的功德修士精血。
这两样,全在那死丫头身上。
“有你给我挡着,那些人,哪怕就在面前,也找不到我,你还怕个什么?”
她对这个幽泉之主,也没了早先的耐心,“所有人都追到这边了,可是最该来的人,却没来,也许,我们是抓到她的破绽,只是那破绽太小,还不足以打垮她。”
若是这家伙的胆子能大点,她根本用不着那个小筑基修士。
有幽泉相助,甚至她可以把战果波及到整个上京城,也许……
魔灵非常后悔!
自从在桃花坞与那两姐妹对上后,从来不曾在她心上出现的后悔情绪,已经连续无数次地把她淹了。
她知道,她的心也出现了破绽,却想破罐子破摔算了。
“你错了。”
丁岐山虽然也怀疑,他错失了一个良机,却不能在魔灵面前承认,“卢悦和谷令则一样,都是性格坚定之人,打压得越重,她们反弹得就越厉害,是那种,在任何绝境之下,都不会绝望的人。
她救人,或许是为了买她自己的一个心安,可是那又怎么样?只是一个心安罢了。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绝不会因为我们的错,去否定她自己。”
魔灵头晕的慌,她被飞渊连续撕得太过,灵体损得太多,已经无力反驳这个拼命给自己找理由的人。
后面的人不啃声了就好。
丁岐山才松一口气,突然一下子又觉身上的寒毛竖了竖。
这……
当初在归藏界,几次与谷令则探查古修洞府,虽然惊讶于谷令则的六感,可他的六感其实也不差的。
他迅速想自己身上可能有什么破绽。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强,已经没多少时间,让他想下去了。
这里是道门腹地,不能用魔栈道的话,一旦被人抓住,哪能有命?
丁岐山迅速让东亭宗的旭日功法气息露出来,他的手上也捏了一根六阶幻狐的狐毛,腾起的身体直奔木府。
魔灵去找卢悦麻烦的时候,他其实就做了万一的准备。
那个死丫头,因为堕魔海,可以说交友遍天下。
道门各宗已经由暗转明的助她,边境大战,魔门那么多大能自爆都未能伤了她,更可况是现在?
他一边飞驰,一边把储物戒指里准备的东西,往两个大一些,凡人用精神力就能用的纳物佩里移过。
远处无边无际的黑森林,终于显在眼前,他还没来得庆幸,幽泉突然在识海里晃了一下。
丁岐山大惊,迅速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撕裂空间而来两个人。
“哈哈!两位来得太迟了吧!”
说话间,他已然没入黑森林中。
卢悦和飞渊的身体,在空中顿了顿,也一齐往他们的纳物佩里移东西,不过十息之间,他们一齐如旋风般冲了进去。
黑森林又叫木府。
据传是古蛮族的栖息地。
所有外族人进到里面,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魔,都不会再有任何灵力和神识,甚至所有带着灵气的法器法宝,到了那里,也变成了凡器。
身体基能,亦化到最原始,普通人该有身体感觉,全在里面复苏。
最鬼的地方不止在那里,还在于,这破地方,所有进到里面的人,除了横跨整个木府,走出十万里,再不可能从原地回去。
准备不足的人进去,生生冻饿而死的可能都有。
天地经过数变,古蛮一族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木府变成了天下有名的禁地之一,除了不容于世的逃亡之人,正常再无人进到里面。
一条青色长绫和一把古朴青剑,变成了卢悦和飞渊下缓身体力道的救命东西。
每每在失了灵力,就要在高空活活摔下的时候,长绫都会配合青剑卷住树枝,阻那么一阻。
“咻!”
一支精钢打造的弩箭,从林中射过来。
卢悦和飞渊才反应过来,荡开身体的时候,又连续数支弩箭,从密林中,咻咻不绝!
连续在地上几次翻滚,飞渊才拿青剑荡开射来的弩箭,就听‘卟’的一声。
遭了。
他迅速回头。
“别管我,他的箭没了,帮我杀了他。”
卢悦忍着疼,让飞渊先拿下丁岐山再说。
射在了小腿上,那迅速染红的蓝衣,让飞渊的眼睛疼,他擎着长剑,直扑刚刚射箭的所在。
丁岐山非常可惜,可惜他准备得不足,要是早知道这两个人会追过来,他怎么也会多准备些箭的。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他扶起,还处在懵逼状态的魔灵,在飞渊冲来之前,收起弩弓,迅速拉着她跑。
魔灵幻儿穿着落下时,丁岐山发现不对,扔来的宽大长袍,跑得磕磕又跘跘。
多少年,她都没有自己的身体,怎么进了这木府,反而身体会出现?
木府的林木太高太厚,几下一转间,飞渊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俩,无奈之下,又挂心着卢悦那里,只能回头。
这边,卢悦已经咬牙,把腿上的钢箭给拔了下来,大量的失血,让她的脸,变得更白了些。
看到飞渊手中干干净净的青剑,她终于没顶住,限入迷迷瞪瞪的昏沉当中。
“阿悦!”飞渊把剑扔一边,忙把她就要绑好的带子使劲系上,“阿悦阿悦,我们不急啊,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丁岐山的,别急。”
他迅速从当初大师兄给准备的小鱼纳物佩里,找出一只小玉瓶,往卢悦口里塞了一粒培元丹。
卢悦坐起身体的时候,还是全身无力。
“你不能倒下去,”飞渊轻按她的伤处,发现确实用了药,才放下一点心,“丁岐山身边还有个非常妖艳的女子,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魔灵,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有了真实的身体。”
啊?
卢悦的眼里暴出前所未有的痛恨。
“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飞渊拔下地上的箭,塞到小鱼佩里,把她扶起背到身上,“阿悦,我们既然一齐进到木府了,暂时就想眼前吧!”
他不能肯定丁岐山那里,还有多少支弩箭,虽然现在对方是逃了,可万一人家再回头呢?
那么短的时间,他就做好伏击他们的准备,可见真不是善茬子。
尤其他们又多了一个也是妖的魔灵,他和师姐的胜算,其实现在并没多少。
丁岐山之所以逃,只怕还是因为那个有些懵傻的魔灵,还有先前,他和师姐是修士时,暴出来的战力上。
等他反应过来后,也许就反过来追他们了。
他不能带着受伤的师姐赌这个。
卢悦发现飞渊背着她走另一个方向的时候,也想到双方的优劣势,叹口气后,认命地趴在他身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八八章 五大烦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若不然我们歇一会吧!”
周围的雾气已经完全起起来了,视力可见范围不足十米,这时候,丁岐山再急切也不可能找来。
“现在到处是雾,就算有能呆人的地方,我们也看不到。”
飞渊望望四周,可不就是吗?
不管是大的小的,粗的细的,这里的树几乎一个样,全都笔直冲天。
可偏偏,他们走到现在,连一只飞鸟都未见到。
“那行,我们就在这歇着。”
他靠向这里最大的一颗树,让卢悦能扶着不至于碰到伤腿。
“缓着坐下来,让我看看。”
为了让她坐着舒服些,飞渊还特意弄了两只玉盒摞起来给她当板凳。
“这里面装得是什么?”
“人参和黄精,给你做药粥的。”飞渊庆幸,他转了不少这东西,到纳物佩里。
把裹伤的布条解开,发现两边的伤口,还有些渗血,忙在止血药里,捏碎两颗培元丹到里面,“你这上面抹的是什么药?”
“百步膏。”
卢悦强打了精神,“你的纳物佩转得都是什么?”
他们匆忙冲进木府,准备的东西,可能不足,现在早点知道,也好省着用。
“两件厚毛法衣、大师兄炼的小厨具一套、药材、肉干,还有占了大半的灵米,你的呢?”
卢悦把她身上的两个纳物佩拿出来,“这两个里面全是灵米。”
飞渊嘴角抽了一下,“也行,正好我这里有两件厚毛法衣,天冷的时候我们一人一件。”
卢悦从袖中暗袋里摸出一个纳宝囊,“这个东西,是当初我离开国师府时,我……我娘给我的,里面刚被我塞了衣服、鞋、火灵被什么的。”
啊?
虽然很小,可到底装也把该装的,全都装下了。
飞渊高兴,“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呆两年,东西不够消耗也没事,采果子再打点猎,也差不多了。”
“嗯!”
“对了,你弄出来的乾坤葫芦里装得是什么?我的是灵水,不过这地方,大概只够我们煮一次粥,以后找到水源就得装上。”
卢悦把她腰上的葫芦举起来,“是灵酒。”
这个葫芦,是她所有的乾坤葫芦中最大的了。可惜这地方,没了乾坤之效后,也只有斤半左右。
“没事,有比没有的好,”飞渊安慰她,“你歇着,我把灵米加点肉干煮一下。”
“你有火吗?”卢悦很忧虑,她跟上官素在凡人界痛苦生活过一段时间,原有些经验的,今天冲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火’这个东西。
可是这里,杳无人烟,借不着别人的火。
飞渊闷笑一声,“你忘了全才大师兄?他当时给我们准备逃亡东西的时候,第一想的就是我们躲凡人界。特制的厨具里,有火石呢。”
他站起来,把不大的灵炉弄出来,在地上捡枯枝枯叶,打了几下火石,果然点着了。
浓烟渐渐被火光所替,卢悦看着他解下腰间的葫芦,所曾经储备的灵水倒进去,心思渐安,靠在树干上,精神渐渐不济。
飞渊再抬头时,看到她居然靠着树干就这么睡过去了,轻轻叹口气,干脆把自己的厚毛法衣拿出一件来,铺到地上,过去扶她躺下。
如果丁岐山不是丁岐山,如果魔灵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无渊海的路上了。
可恨打了那么多架,他们都没伤到一丁半点的皮毛,在这里,原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居然栽了。
他盯着浓雾,把那两个人恨毒了的时候,丁岐山也同样郁闷得不得了。
他们跑过好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可是拼命找回来的时候,那里除了留了点血迹,什么都没留下。
木府夜晚的浓雾渐起,失去最佳的反报仇机会,过一夜,等卢悦回复点,他们想再拿她,可就难多了。
这还不是丁岐山最郁闷的,真正的郁闷在于,魔灵幻儿突然有了实体,她没一件衣服,没鞋,没吃的。
任何物资,他都只备了他一个人的,现在一下子多出一个人,可想而知,他们的两年时间是,将会过得何等艰难。
就像现在。
幻儿的脚没有他的大,他的靴子,她穿上连跑都跑不快。
还有衣服太长,跑起来也一样的磕磕跘跘。
为此,两边的衣摆都在匆忙之下用剑割了,以至现在,不管是近看还是远看,形象都糟糕透了。
“……吃吧,我们大概有十天时间的追杀他们。”
丁岐山把一块灵米饼递给幻儿的时候,跟她算卢悦受伤的情况,“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吃东西呀?
幻儿有些怔愣地看着手中的饼。
她在心下唏嘘不已,有多少年,她想这种口腹之欲,想得想哭?
可是现在……
她按按肚子,那里好像确实有些饿的样子,她轻轻地咬了一口,再咬一口,这样一口又一口,巴掌大的灵米饼,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再拿两块给我。”
丁岐山一滞,明明她的肚子不大,怎么这么能吃呢?
他默默拿了两块灵米饼给她,“还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打到猎物,我……我没算到你这样。”
幻儿瞟了他一眼,啃灵米饼的动作,没有一点停顿,“再给我点水。”
丁岐山只得再把腰上挂得大葫芦递过去。
他弄了十个纳宝囊,只是这东西太低级,空间小就算了,还不能保质。为此,他装了八袋灵米,剩下的两个,一个装着生活用品,一个放的全是酒坛子,早知道……
他好后悔啊!
这点东西,肯定不够他们两个用。
“你说卢悦和飞渊那么冲下来,他们会不会什么都没准备?”
如果这样,饿也能饿死他们,连动手都不用了。
“别做梦了。”幻儿品水也品出味来了,“你跳下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们两个,都有那种比纳宝囊大的纳物佩,我亲眼看到他们一齐顿在半空一会,往里面倒腾东西。”
丁岐山:“……”
他其实想说,怎么就能不让他开心一会呢?
纳物佩那种东西,正常都是纳宝囊的三倍四倍,这样一算,他们的储备,也许都不差他的了。
“还没天黑。”魔灵斜他一眼,“当初死丫头连衙役的衣服都偷,后来……又一路被人追杀,凭她谨慎的性子,纳物佩那东西,她和飞渊至少有两到三枚。”
丁岐山垂头,这个打击太狠了。
除非在十天内把他们杀了,否则,还是他们被人家追的份。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彼此的差距。
飞渊是妖,身体的素质,只在普通人上。
这一点,魔灵勉强能跟他比。
剩下的,就是他和卢悦比了。
那个人,最先的出身是侍女,当初他因为谷令则,还在洒水国查过她,那个死丫头习的是武。
这些年,好丹好药用着,就算再没习武,肯定……肯定也差于自己。
好在还有十天。
丁岐山握了握手边的剑,心里非常不愤,暗咒老天,若卢悦不曾习过武,他哪用这么担心?
身体素质上,他少时也飞过武,和她不差什么,唯一差的……只在剑上。
边境之战,臭丫头显然已可以称为大剑师,这样的剑客,哪怕没有灵力,其战力,也远在自己之上。
十天啊十天,他到底有没有机会,逮到他们俩?
丁岐山想得头疼,狠狠挠了头发两下后,干脆拿出兽皮特制的小帐篷,逼着自己躺好休息,以待明日追杀大事。
……
卢悦一觉醒来,还能看到炉火里的灰烬一闪一闪。
“醒了?渴了吧,喝粥。”
卢悦大量失血,嘴巴确实干得不行,连喝两碗,感觉身上力气才回复了些。
只是……只是……
她悄悄地按了按肚子。
飞渊已经体验过凡人的痛苦,“咳,我扶你到那边。”
卢悦脸上发热,可谁让她确实不利于行呢?
“明天……给我制双拐吧!”
“……好!”夜色中,飞渊顿了顿后,知道师姐不好意思,只能同意。
走了好一段,卢悦扶着一颗树站住,“你……你走远一点。”
“咳……!我身上的法衣有多的,这是……这是我给你制好的……”
几块布片,塞给她的时候,飞渊大步离开。
卢悦半晌回不过神。
不过她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低着头闷笑。
她杀了那么多人,打劫了那么多人的东西,别的不多,空白符纸,甚至低阶符,绝对有好多,下来的时候,可是眼疾手快地放了好些。
只是师弟……
她把几个布片塞到怀里。
飞渊等了有一会,听到单脚跳动的声音时,忙过来扶着她。
“咳!飞渊,我这里有好些不要的空白符纸,一会给你拿一半。”
空白符纸?
飞渊还有些不明白,他只听到师姐的话音里,夹了好些忍着的闷笑。
怎么会没有差恼,是闷笑呢?
飞渊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夜间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卢悦从他的一点也没迟疑的动作中,就是知道,他还没明白。
这一下,她更忍不住了,双肩抖动得厉害,干脆整个人的重量全压给他,“你个傻子,没听过新入门弟子说,凡人有五大烦吗?”
“你……说说。”
横抱起卢悦时,他终于明白过来。只是师姐难得能在这时候,升起笑话他的心,他愿意听她笑。
“吃、喝、拉、撒、睡,此为五烦也。”
靠得太近,飞渊透过叶缝露下来的一点点月光,看到她弯起的月牙眼中闪跳着满满的笑意。
“噢……!你是不是早就准备看我笑话了?”
“哈哈!我可没那么坏,是……是忘了。”
卢悦简直不能想那几个布片,一想到那个东西,哪怕现在身体的安全,还指着飞渊,她也忍不住笑,“这个你得原谅我,我都多少年没当凡人了,还以为,你都想到了那么多,不可能不备些呢。”
“我这不是没当过人吗?”
飞渊笑着把她放回厚毛法衣上,“等我习惯两天,你再试试!”
“是啊是啊!你最聪明。”
卢悦从自己的纳宝囊里,拿出一件披风,“你也躺会吧,这大晚上的,丁岐山胆子那么小,不敢来的。”
夜晚的露水深重啊。
飞渊拿过这件披风,在旁边用树枝支起来,就当帐篷了,“我靠着树,也能眯着的,你自己睡吧!”
“我还有好几件披风呢。”卢悦又拿出一件,“躺着吧,躺着舒服点,明天你得背着我呢。要是休息不好,那我们可惨了。”
能调侃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看来笑几下后,阿悦果然放开了好些,飞渊心中安慰,把披风铺到她身边,也躺下来,“这周围,我都看过了,不像有猛兽的样子,你好好睡,我耳朵灵,有什么动静,一定能马上醒。”
“嗯!”
卢悦伤得有些重,这么一折腾,又笑了一场,现在其实有些累了,碰着他的手时,她心里非常安定,“我相信你!”(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八九章 两两‘行’
卢悦在米粥软濡的香气中醒来。
转头时,却发现,飞渊就在不远的地方,全神贯注地打磨两只像枪又不像枪的东西。
只怔愣片刻,她就知道,那个东西,就是师弟为自己弄的双拐了。
卢悦忍不住咧了咧嘴,他们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这种看样子跟二师兄上世用得的差不多的拐,确实更实用些。
“醒了?”
飞渊看样子很高兴,样了样手中的东西,“看看能不能用?”
卢悦接过这个在半截子,还有手柄的东西,握住时,一使力,果然不论在身高还是手的力气上,都协合到最佳的地步。
她连忙用它助着走上几步,“不错!非常不错。飞渊,在宗门时,你是不是常给大师兄打下手呀?”
飞渊隐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按了按翘起的掌心破皮,“是啊!我和二师兄,都给他打过下手。”
怪不得呢。
卢悦很高兴自己当初的高瞻远瞩,果然让师兄们担起责任,她就省了无数的力气,“找到水源了吗?”
“找到了。”说话间,飞渊迅速把铺盖收好,“呐,洗漱的水都在那里,我再去装一些水,回来我们马上走。”
何止洗漱的水,小锅里还有半锅肉粥呢。
卢悦看看师弟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自失一笑,忙拄着拐过去打理自己。
没有脸盆,有的只是一个不算大的玉盒装了大半盒水,看到师弟用法衣制成的洗脸面巾时,她就想起怀里那几张布巾,忍不住嘴角抽抽。
……
相比于这边的努力适应,丁岐山和魔灵幻儿两个人,就只能用各种无力来形容了。
幻儿难得隔了多少万年后,重新拥有身体,一夜之间,居然把两斤的水,都品了大半,吃的,他们可以拿还剩的灵米饼,可现在的水只勉强不渴着,洗漱这东西,根本就不能想了。
当了多少年的翩翩佳公子丁岐山,处理完没有手纸,要人命的拉撒问题,还发现一个恐怖的事,他的胡子在一夜之间,居然冒出了不少。
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还掉沟里了,他简直要发狂。
可是不能狂,此行的最主要目标,要是现在不能收拾了,以后就是她收拾他了。
“你磨蹭好了吗?快点。”
“……从哪走?”一边说话,幻儿一边用小小的细白贝齿咬她的灵米饼。
这个东西,她现在吃得可细了,再不复昨天的大口大口。
她想细品每一粒细小米粉的味道,把曾经丢失的,都在这里找回来。
丁岐山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更可以说,他是郁闷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这人吃的每一口粮,都是他的他的。
她多吃一口,他就要少吃一口。
可是不给吃,凭人家曾经妖兽的身体,怎么的,也不憷他,真打起来,他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更何况,现在大敌大当前,没了魔灵,他就只有等着被卢悦和飞渊收拾的份。
“……你说呢?飞渊是个妖,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算计人心这东西,不是她的长项吗?
怎么现在就不能算算飞渊带卢悦走的路线。
幻儿淡定地又咬下一小丝米饼,吧嗒吧嗒嘴,非常干脆地回道:“不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受了伤,智商下降。”
丁岐山:“……”
若不是真的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深切怀疑这个女人,又有了更好的替补,已经看不上他了。
这段时间说的话,真是怎么噎他,怎么来。
“幻儿……”
他把她的名字,喊得几乎能绕梁三日,只可惜这里的空间太大,再加上魔灵幻儿有了更好的消遣目标,连眼波都没多给他一个,还是非常认真地对付她的灵米饼。
“你不是一心想要卢悦的命吗?”
幻儿抬头看他,她想要魔星的命吗?
以前是,以后……恐怕也是。
可是现在不行。
杀她的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在外面,这里是木府,这么个古怪的地方,他们没灵力,没任何本事,能保住她的神魂不去投胎转世,也没办法让她的精血存下。
这里杀,她这几十年受得苦,就全白受了?
她又何必拉着这个自大的男人,过来当什么幽泉之主?
“嗯!不过你以为,卢悦受伤后,那个飞渊能让我们找到他们?”
她恋恋不舍地收下半块饼,朝他正****星卢悦这辈子,大概只会在两个身上犯蠢,一个是她爹,一个是你。”
丁岐山:“……”
他娘的,他是不是应该为魔星对他的特殊而荣幸呀?
“在性命忧关的时候,哪怕她爹,她都不会太蠢。”
幻儿在他的脸越来越黑的时候,很快加了一句,“仓促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蠢过一次,现在受了伤,脑子一定清楚过来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两个都不可能找到她。”
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丁岐山非常不开心,幻儿就差说他蠢笨如猪,无论如何也算计不到那个死丫头了。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马上走,在他们还在养伤的时候,走到他们的最前面。”
好容易有了肉身,她可不想在这里,跟魔星卢悦进行无谓的争斗。
那臭丫头和飞渊能相互照顾,可她和幽泉丁岐山就……
幻儿垂下眼敛,掩住里面呼之欲出的嘲讽。
一天功夫还没到呢,姓丁的,看她吃东西时的肉痛样子,傻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还好好的就这样了,万一打架的时候,受了伤……,冻饿而死只怕是肯定的了。
幻儿在心里叹口气,也许都没有冻死的可能,现在还是夏秋交集之时,离冬天还有三个来月呢。
只要一受伤,姓丁的定然会马上扔下自己,哪能等到冬天,肯定得活活饿死。
“……那一摊血,你也看到了。”丁岐山到底不想放弃这最好的机会,“就算她厉害,至少在十天之内,都是没牙的老虎,我们用十天时间找,若是找不到就马上走。”
幻儿:“……”
这个人还是一如即往的爱赌。
“找到了,你以为我能对付得了飞渊?”
她冷笑着:“就算能对付得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他和魔星是什么关系?除非把他们一块杀了,否则,凭飞渊的狠劲,我们……不可能走出木府。”
丁岐山从头到脚,好像被一盆冰水浇了。
娘的,他这个幽泉之主和光之环的主人,可是宿命之敌,难不成这辈子,哪怕有机会,他也不能杀了姓卢的?
楚家奇是她二师兄,飞渊是她师弟,哪怕不怎么出门的秦天也有一世凶名。
丁岐山突然觉得他的前路,在他答应成为幽泉之主的时候,就注定是个悲剧了。
入赘了的须磨更是个疯子,如果哪一天,自己真的有幸灭了卢悦的话,别的道门修士,有机会不放过自己,另外这四个人,绝对会天涯海角地追杀他。
他的牙齿咯咯响了几下,“果然……你受了伤,智商就下降了好多。”
幻儿太了解这人了,脸上似笑非笑,“原来你怕将来杀了卢悦,她家的人报仇?”
丁岐山恶狠狠地瞪着她。
“呵呵,你也不想想,需要我和独枯一起出手相救的人,会是个什么人?”幻儿有些怀念,“只要你有本事,把卢悦的光之环制住拿下,魔域广大,哪怕鲲鹏一族全全出动,也拿你没辙。”
丁岐山:“……”
鲲鹏一族都没辙,那其他人,就更没办法了吧?
他不敢相信,又觉得可以相信。
两种心思交战,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走吧!”幻儿就坡下驴,挽上他的胳膊,“反正他们也要出木府,如果你真的想出气,我们倒是可以在前路上,以碰运气的心态,多弄点陷阱。”
丁岐山跟着迈步。
“要是能再阴到他们俩,到了外面,就是我们真正下手的时机。”幻儿眼中暴出寒芒,“现在我就可以答应你,卢悦的身家,到时全是你的不说,魔池你什么时候想进,就什么时候进去。”
这么好?
丁岐山太渴望强大了。
冥厄那日对魔灵说不出的憷意,在眼前晃了一下,他坚定了些心思,“还有九个灵米饼,我四你五。”
“好呀!这次还要多找点水。”幻儿知道她的危机解除了,“我要好好洗漱一番。”
肉身有许多好处,可也有许多不好啊!
……
边走边备战的卢悦和飞渊,可不知道,他们的危机就那么被魔灵的三言两语给解除了。
两人转了个大弯后,现在都努力用太阳辩着方向,尽量直行,希望趁着丁岐山反找他们的时候,拉开彼此的距离。
“阿悦,我休息好了。”
飞渊急行两步,蹲到卢悦面前,“趴上来。”
看看师弟额上的汗,卢悦趴不下去,“我行的,还能走好一截呢。”
“听话,你的腿又在渗血,肯定是走路太多抻着了。”
卢悦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在心里叹口气,“飞渊,要不然,我们……”
她想说,我们找个安生的地方,呆下来,静等丁岐山过去算了。
可是话在嘴边几绕,却说不出来。
丁岐山为人阴狠,趁她病要她命,这样好的机会,不可能放弃,所以定然会找他们。
她已经把师弟带到这个绝地来了,若是……
飞渊往后退半步,强行把她背到背上,“木府这么大,他刚脱离了修仙者的身份,一定也是各种不适应,我们再辛苦三天,三天后找个地方,养好伤再走。”
只要脱离了原来的大概方向,他就不信,他们能那么倒霉,再碰到那两个混蛋。
“……都依你。”
卢悦无奈,把拐硬塞进满满当当的纳物佩里,“但是累了伤了,一定要跟我说,可不能再一个人憋着了。”
要不是中间,发现他的手不对劲,她还不知道,为了她的双拐,师弟的手伤成那样,一个又一个的割伤外,还有翘起的一块大皮。
“我们现在都没法力,是普通人,伤口若是不能早处理,万一……,我……我们在这破地方,可怎么办?”
“不过一点皮罢了,”飞渊除了当时疼些,其实早没在意了,“两天就好。”
“你都知道两天就好,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一下呢?”卢悦抱怨,“分明是小伤,你这样藏着,反而会演变成大伤,早点擦药早点好,你都不懂吗?”
飞渊抿嘴。
自从发现那点伤,他已经被啰嗦了好长时间,再说下去,阿悦还能再啰嗦他好长好长时间。
“我现在懂了,家有神医,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卢悦:“……”
她的嗓子其实有些干了,赶了半天路,腿也疼得慌。
当了个月把神医,她其实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若是老得不到休息,拖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
“飞渊……,跟着我,你后悔过吗?”
“没有!”
“以后要是后悔了,一定跟我说好不好?”卢悦伏在他身上,声音越来越小,“我跟你一块讨伐……讨伐我自己。”
阿悦是后悔了吗?
应该是的吧?
飞渊在心里叹气,“好!要是哪天我后悔了,一定跟你说,到时我们商量个,你最怕的惩罚来。”
见到丁岐山,就不管不顾的毛病,是个大毛病,现在吃点亏,以后未偿不是一件幸事。
“嗯!”
卢悦很沮丧,她已经分不清,对丁岐山的执着,到底是她心魔作祟,还是那个十三岁的自己,老不放过自己了。
毕竟正常的时候,那个小影子从来不曾出现过,只有……只有触到那几个点的时候。
“飞渊,你说轮回有奥秘吗?”
“轮回就是轮回,哪来什么奥秘?”
“那师父和师娘呢?”卢悦看着地上,从树叶缝里落下的细碎阳光,在心里叹气,“如果没奥秘,又哪来的轮回心咒?”
凤瑾那么厉害的人,都被前世的师娘用师父,慢慢同化了。
她有些怕呀!
她怕某一天,自己再不是自己,变成那个只盯着丁岐山一个人的小丫头。
师门的教导,几位师尊的教导,吃了那么多亏,慢慢豁达的心境,重新被满满的仇恨淹没,只剩不死不休……
飞渊不知师姐所想,他走得更快了些,师父和师娘用轮回心咒再续前缘,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师父可悲,师娘可悲,甚至……甚至凤瑾也挺可悲的……
这份无可奈何的悲里,又带了份让人说不出,道来不来的万般幸运。
三千界,何等广大……
世间万物,都各有灵性,师娘能重投为人,还与师妹在堕魔海认识,还能透过她,唤起前世的一些引子,是他们的幸!
可是……
轮回心咒流传那么久,有几对重新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他羡慕师父的那份幸运,可是只是羡慕罢了,至少在千多年内,他不想要那份幸运。
“……那么高深的事,现在我们管不着。”飞渊背着她,“我有劲,至少还可以背半个时辰,你流了那么多血,也别撑着了,趴我身上,睡一会吧!”(未完待续。)
第五九零章 援军
“你说什么?”
画扇简直不敢相信,“卢悦和飞渊追一个人,冲进木府了?”
若说不相信,她是真不相信她的徒弟会那么蠢!若说相信,她又有些相信,徒弟在遇到丁岐山的时候,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蠢!
“是!”
安巧儿也甚为无力,木府那个地方,是他们修士,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吗?她真是败给卢悦了,“是两个低阶修士在那边看到,说是他们撕裂空间而去,另一个投身木府的人还笑他们去得太迟了,然后……然后他们就一齐冲了进去。”
画扇:“……”
这是徒弟能干得出来的。
魔灵在这里出现,她也早怀疑丁岐山在这里了。
“巧儿,这一次恐怕要麻烦你了。”
安巧儿扯扯嘴角,就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现在边境战事不清,总不能让一个化神大能去当凡人,进到木府去追那两个昏了头的家伙。
“卢悦一遇到丁岐山,就脑子不清楚,飞渊……”
画扇其实想咬牙的,飞渊那个家伙平时脑子也挺够,可是一遇到卢悦的事,也是脑子不清,哪怕明知道她错了,他也会陪着一块错着干。
都不省心啊!
“飞渊也蠢得很,他堂堂一个鲲鹏大妖,进到木府,就是把他最弱的点暴露在人家面前。”
听到画扇叹气,安巧儿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卢悦的脑子能清醒点,就不会追人追进木府,如果飞渊能厉害点,也不会让她进木府。
“对了……,那两个报信的人呢?”
叹完气后,画扇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马上想到另一件事,迅速站起问急问。
“我……我抹了他们那一段的记忆。”
看到进来的伊泽,安巧儿顿了顿后,还是把自己狠戾的一面说了出来。
朋友在犯蠢,她可不蠢。
不说卢悦和飞渊身上的财物有多少,只说魔门对他们两个的必得之心,她就绝不能让消息有一丁半点的扩散机会。
“做得不错!”画扇安心了,重新坐回时,瞅瞅伊泽又瞅瞅她,轻咳一声道:“木府的事,不能再传第四人耳,那两个人……以后再行奖励好了。只是……卢悦和飞渊那样急切进去,定然准备不足。”
这个也在安巧儿的预料当中,她其实也做好了报过信后,就找个信得过的朋友,一起走木府一趟的。
可惜她想了一路,却发现,这个信得过的人……太难找!
人心隔肚皮,堕魔海带回的五六千光核,都让安家各房鸡飞狗跳了好长一段时间,更何况卢悦和飞渊的身家了。
对此,安巧儿也没什么好办法,哪怕卢悦为防万一,已经把大额的散了出去,可没人能相信,她不给自己留个千多块。
千多光核,完全可以让某些进阶无望的人,挺而走险了。
“巧儿,你和伊泽走一趟吧!”
啊?
安巧儿和伊泽一齐惊得互视一眼,又急急撇开。
“你们两个是最好的人选。”画扇佯装没看到两人的不自然,“伊泽你是师兄,卢悦冲动的时候,你可以代我教训几句。巧儿,你的脑子向来转得快,不管是居中调停还是帮着相劝,都比旁人的效果好。”
伊泽:“……”
安巧儿:“……”
她垂下眼敛,其实搞不清楚自己是何心意。
刚听说边境的传送阵坏了的时候,她也曾好生担心过,担心那里的朋友,担心……这个当初曾被巨利浮华迷了眼的人。
无数失望过后,剥去了她曾经的所有迷恋,那时,她是恨他的。
原以为,就那样吧,自己就当还他曾经的救命之恩,就当自己少时的眼睛瞎了,可是这个人,经过了堕魔海的无数磋磨之后,又一步一步的,变回了他原先的样子……
甚至……甚至少了浮华,少了浮躁,少了功利,他整个人真如当初画扇和玄霜两位星君希望的那样,成了真正的如玉公子。
可惜……
她当初求而不得,现在……他也求而不得了吧?
安巧儿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天道真是好轮回呀!
“……就这么说定了。”
画扇也不管这两个神游天外的人,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就把事情拍下板,“前山有抱福宗几个世家组成的小坊市,纳物佩也许没几个,可凡人用的纳宝囊一定有不少。
你们要不惊动任何人地,在那里,把未来三四年,四个人的所有生活物资,全都带进去。”
“……是!”
一直听不到安巧儿应声,伊泽收了亲娘无数个眼刀之后,终于一个躬身,“巧儿,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吧!”
“晚辈……告退!”安巧儿在心里低叹一声,不能不承认,伊泽是一起进木府的好伙伴,在卢悦那里,比很多很多人,都要更适合。
“我的纳宝囊还在。”伊泽努力镇定了心绪后,“你身上……”
“我的……也在。”
两人说完这话,又一齐沉默了。
他是两位化神星君的独子,她是安家的骄子,从一生来下,就被长辈用莫大灵力,检查到灵根,纳物佩这种很低级的东西,正常,他们都不可能看在眼里。
可是事实上,他们确实都有。
还是一对!
那是他们进阶筑基,在地火屋一起玩的时候,各自炼下送给对方的。
东西的样式,有些俗不可耐,她送他的是半月龙形,他送她的是半月凤形,合在一起,是个满月。
“……咳!我们换幅样子吧!”
遁光中,伊泽无话找话,“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弄几个代步工具?”
“自然!”安巧儿也知道,他们两个元婴修士,去弄凡人东西,会引人注意,心念一动间,脸上变幻的同时,法衣也变成了淡蓝色。
可是她没想到,她把法衣变成淡蓝的时候,这个人,居然也把法衣变成了淡蓝。
他们都在对方的法衣上沉默了一瞬。
“咳!卢……卢悦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安巧儿尽量让自己的视线转移,提到卢悦的时候,也把‘心’转移了出去。
“……”
伊泽沉默在那里。
曾经他也有过很多幻想,可是那时,天地门和逍遥门和整个归藏界都在对立着,还有北辰师叔、春潮师叔,甚至自家亲娘都算计了卢悦。这一切,都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和她……永不可能。
哪怕后来,她成了亲娘的徒弟,她成了他的亲师妹,他也清清楚楚地明白,号称魔星的女孩,虽然努力地让天地门认可她,却自有她逍遥弟子的一份底线。
那份底线不容碰触,触之……
他一直不敢,甚至刻意避过。
所以,师妹喜欢吃什么,他真的不是太清楚。
他只知道,明德楼的五十年,她有限出来的几次,他们在一起说过的话,没超过百句。
“……我不知道。”
废了这么半天的劲,才回她的这句话,让安巧儿都为他可怜的慌。
她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因为聪明当然更懂他在卢悦那里的处境。
“不管是纳宝囊,还是纳物佩,都不能保质,所以我们的问题,大概只能填饱肚子,尽可能的多带点补血补气的药材。”
安巧儿尽量让语气轻松起来,“她前段时间,在梁国上京,给无辜惨死之人,以精血抄往生经文,所耗不少。”
“好!”
说话间,两人落到坊市的时候,修为已经自隐到筑基了。
……
卢悦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师弟正在用藤条编东西,其形状很像一把椅子。
“坐地上也是一样。”
她真的不想他的手,再被各种毛刺,弄得到处是伤了。
飞渊咧嘴,“弄好了,你就知道了。”
这里早晚的雾气很湿,他们进来的匆忙,连个帐篷都没有,现在天晴还没什么,可是一旦下雨,受伤的人,该怎么办?
而且两手背着她,除了让她伤腿血脉运行不畅外,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应变也非常不足。
“看看,怎么样?”
椅子居然分成三部分,放下的时候,是一张小床,收起时……收起时……
卢悦看着这椅子前面四条腿的间隙,还有上面捆着的背带,突然明悟了。
“你是想让我坐到上面?”
“不错!”飞渊朝她咧了八颗牙,“你看,我把它背上,你的视线更为广阔,腿也可以休息得更好。”
虽然很喜欢阿悦趴在自己背上的感觉,可他更知道,什么对她更好。
卢悦:“……”
“喜欢吗?”
“……喜欢!不过,这个椅子也很重吧?”
“不重的。”飞渊笑,“我捡得都是死了的干木,至于这中间的藤条,两天一晒,就不重了。”
卢悦浅浅地笑了,“我很喜欢!”
被他背着时,她的伤腿,老是不着力的晃着,确实很不好。
“那上来试试。”
师弟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卢悦也心动非常,她果然坐了上去。
飞渊扛起椅子时,发现他们两个都能更好地活动了,把固紧的带子在身上捆好,连走数步,“怎么样,腿在上面放着,能舒服些吗?”
“很舒服。”
师弟连做拐的时候,都没让她量长短,更何况这个还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椅子了。
“那我们走起。”
“走起!”
卢悦挥手的时候,大笑出声。
她的视线,她的腿,她的手,她整个身体,全都在这把椅子上解放了。
真是超超超喜欢啊!
“咦!我看到了,左前千多米处,有条溪流!”
飞渊一愣的时候,也更高兴了些,他背着她,稳稳地穿梭在大一些的树空里,“这下子真方便了。阿悦,以后水源的问题,就全交给你了。”
“不敢请尔,固所愿也。”
卢悦很高兴,她现在终于能帮着干点事了。
“飞渊,你不是收了丁岐山的好些弩箭吗?那会不会做弩啊?如果不会做弩,帮我做一把小弓也行。”
她现在视野开阔,如果真遇到丁岐山和魔灵,用远程攻击,可能更好。
“好!晚上我试试。”
虽然没做过,可是不代表,他没看到过。
飞渊非常自信,他这么聪明,多试验几次,肯定行的。
“接着。”两大块肉干被他扔上来,“无事的时候,吃两口。”
特意请仙厨做下的六阶灵蛟肉,可能现在就是普通的蛇肉,可好歹是肉食,总能增加点营养。
飞渊最忧虑的是,木府看上去生机勃勃,可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连一只飞鸟都不曾见到过。
这不对,很不对!
小溪很快就到了,放下扛着的椅子,他把卢悦安置在溪边,“要是累了,就躺一会,我看看这里有没有鱼。”
“我才睡好,哪能现在就累了?”
卢悦自认不是玻璃人,若不是腿上有伤,她其实非常想跑到水里好好洗一洗的,“把这几个布片,都弄湿了,我擦擦汗。”
再不擦,身上感觉都要馊了。
这个问题,只闻闻师弟身上的味,就知道,不是她想回避,便能回避得了的。
飞渊哈哈一笑,“你等着,我给你多弄点水,好好擦一擦。”
一件薄披风,把椅子裹起大半,“一会,你就在这里面把衣服换了,我帮你洗洗。”
这次他把储存的药材,全挪了,用了四个比较深的大玉盒,装满水后,摞到她面前,“我身上已经馊了,先去河里洗,要换水,喊我一声。”
卢悦扇扇鼻子,迅速摆手。
“哈哈!其实阿悦,你不觉是馊味也挺好闻的吗?”飞渊大笑,还把他身上的味,往她身上扇扇。
“滚蛋吧你!”
卢悦甩手泼他一脸水。
飞渊笑着一个翻身跳下只有米把深的溪流里,把水声弄得哗啦哗啦响,“阿悦,你要努力,快点把伤养好噢!”
伸头看他用大把水的时候,卢悦确实好羡慕呀!
可是低头看看腿,她也只能认命。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披散着头发,清清爽爽地启程。
……
二十里外下游某处,渴得嗓子都要冒烟的两个人,看到溪流的时候,顾不得所有,几乎是同时奔到溪边先灌了个水饱。
“我说,你的酒是不是挪出一坛子,我们多灌点水?”
魔灵幻儿真是怕了。
没肉身的时候,她渴望拥有它。
可是真有了,跟她预想的又太不一样。
木府传说那么多,听说过有饿死冻死的修士,这两样,原也是她的恐惧,可……灵米饼太干,她吃多了,再找不到水,感觉真要渴死了。(未完待续。)
第五九一章 ‘异’味
马蹄声在有些空寂的树林里回荡。
俱是劲装打扮的伊泽和安巧儿两人,终于赶在申末,赶到可能的出事地点,看到地面上那团暗黑色的血迹。
是丁岐山?
还是……
两人互视一眼的时候,心情并不轻松,这周围有四双不同的脚印,唯有一双比较小的脚印,却在最后消失了。
那……
两人很有些怀疑,木府是魔门争对卢悦的死地,若不然,无法解释,明明只是丁岐山一个人下来,却会有两双差不多的脚印的。
“那两个人……能是什么家伙?”
伊泽神情严肃,“所有一切都太过巧合,魔门全天下的找卢师妹,都不曾找到过她。所以,他们想把在我们边境一网打尽的时候,丁岐山也出现在那里。”
现在姓丁的又出现在木府,万一……万一他们早在木府做好一切准备,把引君入瓮的游戏一玩一再玩能……
伊泽不敢想下去。
“我翻看他们记忆的时候,脑子并没有旁人动过的迹象。”安巧儿环视四周,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太有问题,她现在担心朋友的时候,也在担心他们自己了,“他们其中一个的长辈,早年受过安家商行的大恩。”
这样说,报信人是没问题了。
伊泽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这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若是……有,你马上回去报信。”
她回去报信?
安巧儿挑挑眉,却也没反对。
画扇前辈很早很早以前,就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过,有时候,女人要干女人的事,不能抢男人的活。还说,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贱皮子,越是容易得到的,他们越不在意……
可恨,她当初身在局中,从来没听过。
现在这个男人,既然担起了他男人的责任,那就让他好好表现吧!
他们分散两边,一路顺着隐约的断枝查过去,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脚印,只是它的旁边,却有个没有鞋的小巧赤脚脚印。
这……
“听说木府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安巧儿呼出一口气,“对修仙者,既有各种禁忌,又有某些能违反天地法则的规则。”
什么?
伊泽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这另一个脚印是……原本没有实体的人?”
安巧儿沉默着把才捡到的衣袍下摆递给他,“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个灵体,若是掉落这里,现出身形,那……没有衣服没有鞋,应该很正常。”
伊泽想到血迹处的好些个箭孔,面上非常难看。
魔灵害了天地门多少人?
哪怕现在,爹娘想到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都心生无限悲痛。
如果是她……
伊泽的俊脸有一瞬间的狰狞,哪怕魔门没朝卢悦下套,可丁岐山和魔灵,定然朝她下套了。
“你说,他们大概会朝什么地方走?”
转了这半天,除了最开始的脚印,还有脚码一样大的脚印,卢悦和飞渊的脚印,他们根本没找到,显然他们是躲了。
可是他们避了丁岐山,也等于避了他和安巧儿。
“进了这里,想要出去,没其他的路。”
安巧儿叹口气,知道天地门和魔灵的过节,早是不死不休,若是条件许可,她也愿意帮着他把那个宿世仇人,一举灭之。
“卢悦和飞渊一击不中,还吃了亏,按理来说,丁岐山和魔灵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们先跟着他们的脚步走,无事则罢,有事……我们可以随时相助。”
伊泽看她一眼。
办法是个好办法。
可他们现在的问题,不仅是受伤的傻师妹,还有她和飞渊身上的物资,能坚持多少天。
“七天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动静弄大了。”
没听到他的反驳声,安巧儿压下心中的莫名滋味,把该说的全说出来。
“卢悦和飞渊,都不是能认亏的人。被丁岐山和魔灵算计,哪怕他们暂时蛰伏,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场子找回去。”
这个?倒也是。
伊泽缓缓点头。
“有物资,他们会找场子。”说到这里时,安巧儿顿了一顿,“没物资……更会找场子。”
……
暮雾再次升起,而且今天的雾感觉比昨天的又浓了好些。。
可是今天,飞渊和卢悦都少了心中的那份才入此地的隐忧。
“呀!飞渊,你说,这是什么?”
卢悦把某人的头发打理好,看到其唇上还有下颚冒出来的硬东西,也不知是笑好还是笑好。这个最爱耍酷耍帅的师弟,现在有了这个,再也拽不起来了吧!
飞渊摸摸没了灵力后,凡人该有的东西,根本不以为意,“胡子呗!阿悦,你说我这样,看上去是不是更显得成熟,更有男人味道了?”
卢悦:“……”
她震惊的几乎失语,果然爱臭屁的人,什么时候都得臭屁下去吗?
“今天在溪水里看到新形象的时候,觉得这样更显男子汉气概,阿悦,你说是吧?”
师弟得意摸胡子,求认同的笑脸,让卢悦都为他不好意思的慌。
“你这样……自恋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
飞渊大笑,“怎么是自恋呢?我本来就长得好,因为这个,大师兄和二师兄当初还联合起来揍过我。”
卢悦抚额!
幸好残剑峰没有同峰的师姐师妹,要不然,她是不是也要在嫉妒了亲姐谷令则的脸蛋后,再去嫉妒师姐师妹?
“阿悦,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显老……”
“哈哈!”飞渊原本有些提着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地,“那你以后,也喊我师兄吧!”
“你做梦!”
卢悦怒目,“我比你大。”
“怎么是你比我大?”飞渊强烈反对,“我们鲲鹏可跟你们人不一样。要不是一线天的封印太厉害,我最开始没接受到传承记忆,以为自己是只杂鹰……”
他在卢悦似笑非笑的视线下,脸都有些涨红了。
“阿悦,你不能过河拆桥啊!神兽志你又不是没看过,我出世的时间,至少比你多一百年,甚至因为一线天的压制,可能三百年都有。”
飞渊一直觉得他亏了,明明他比她老很多,结果……
“打住,我们打住行不行?”
卢悦忙不跟他争这个,她也知道,当初埋了养母之后,他马上就出世,是因为主仆联系中,他想帮她重找感情归一。
“不行!”飞渊斩钉截铁,“你必须把我还没接受传承记忆蠢事,全都忘了?”
“……哈哈!”
那个只会叽叽叫的小家伙吗?
卢悦忍不住乐,不过,她在他黑脸之前,又忙道:“行!我忘了,全忘了。最近受伤,我的脑子特别不好使。”
这还差不多。
“看看我的胡子,有点眼睛的,都会认为我比你大。”飞渊跟她商量,“阿悦,你以后,也跟我叫你一样,你叫我阿渊吧!”
啥?
卢悦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飞渊是给旁人叫的,就好像人人都能叫你卢悦一般,以后,阿渊这个名字,只能是你叫我。就好像阿悦这个名字,只能我叫你一样。”
这是个傻子,卢悦虽然早就鉴定过了,可是不防碍她再鉴定一遍。
“……好!”
独一无二这种事,在很多时候,面对亲近之人,她也有。卢悦只微一沉吟,便答应下来了。
“那叫声来听听。”飞渊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无比期待。
“阿渊!”
“再叫!”
“阿渊!”
有了胡子的师弟,好像突然之间,就剥去了曾经深藏在她心中的那份青涩,“阿渊,阿渊,阿渊……!”
“嘿嘿,粥好了,阿悦,我给你剩粥。”
飞渊怕自己控制不住某些野望,吓着她,忙转身去捣鼓肉粥。
他没看到的是,卢悦在背后,悄悄按了按心脏处。
那里刚刚狂跳了好几下,是……哪有事了吗?
三米之外,连师弟的身影都有些模糊,是他们刚刚说话的声音,惊动——也摸到这里的人了吗?
卢悦迅速拄起拐,在外围十米处转一圈。
地面特意布下示警的枯枝,没有一点被人动过的迹象,还……还真是奇了怪了。
“阿悦,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飞渊也迅速查看四周,“这里的三十米内,我都布置了东西,虽然不能伤敌,可是示警,绝对没问题。”
没问题吗?
那……
卢悦回头正要说她身体的疑惑时,见到师弟棱角分明的脸上,好像被修整过的胡子,顿了一顿,又咽下去。
“咳!我就是过来转转。”
她解释一句后,转移话题,“今晚无事,发点面,明早做肉包子吧!”
现在有时间弄吃的,可不代表明日也有时间。
飞渊点头,“那阿悦你觉得,我们做两日的干粮如何?”
现在的天,虽然早晚凉了,可正午还是热得紧。
“行,我发面,你……再去做半架,能跟扛椅连到一起,可以拆收木床。”
啊?
飞渊愣了片刻后,嘴角越扬越高,响亮地答应了声,“好!”
看师弟三两口解决完一碗粥,就去做半架床时,卢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三天前,打死她也想不到,要为凡人的吃喝拉撒睡去操心。
一场秋雨一场寒,既然木府冻死修仙者的事,那么深入人心,定然出过不少例子,师弟的身体看似好,可经历妖与人的转变,现在也不一定好。
夜晚的雾气太重,再加上睡地面,一日两日的,也许没什么,可是十天半月下来,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吧。
卢悦一边喝粥,一边看他选料,把剑当凿子用……
待到三件披风弄成帐篷的时候,夜早深了。
借着一点火光,看里面色苍白,顶不住身体的疲惫,早就睡过去的女孩,飞渊心下软成一片,再在周围巡视一周后,爬进刚能容人躺下的半架木床。
他们有过无数次的同室修炼,可……
半晌之后,飞渊缓缓吁出一口气,摸索着在她身上盖上一件薄衣。
……
呼呼的风声,在半夜响起,惊起进到木府的六个人。
“你别动,我动作很快的。”飞渊拦住要起来的卢悦,果然动作非常快地把好些枯枝放到简易床的下面,“阿悦,里面进风了吗?”
“进了一点。”
披风再好,到底不是帐篷,卢悦眉心深深蹙起,现在只是秋季,什么还好说,到了冬季,万一再遇下雪天,他们可怎么办?
“别怕,天晴我就用木条,把披风固定好。”
飞渊发誓,以后一定把这些东西,全弄成拆卸方便的东西。
他把炉子挪到背风的地方,提前蒸包子,“你把衣服穿厚点,可不能吹风了。”
……
“阿嚏!”
从暖暖的帐篷里出来的魔灵幻儿,被呼呼吼叫的风吹个正着后,打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喷嚏。
“别愣着了,快点捡柴。”
丁岐山手忙脚乱,也在准备干粮。
灵米饼,他原本准备了三天的量,但现在是两个人,早已经没了,这大半夜的起风,实在不是好兆头,万一下雨呢,不趁着现在弄好,真下了雨,他的小帐篷可不是生火的地方。
“你还做米饼?不能换个……”
“不会!”丁岐山迅速在米面里倒水,“再说,现在什么情况?米饼是最简单,也最方便的,做人得惜福!”
幻儿抿抿嘴,东西不归她所有,说得再多,最后也只会让她更难堪。
“咦!什么味?”
“什么什么味?”丁岐山暴躁,他一会把水倒多了——添面,一会面多了,水又少了,几次之后,气得都想摔锅,“你好好干你的活。”
“是尸臭味。”
正要摔东西的丁岐山,突然顿住,这时候,他也闻到了,是臭味,是尸体高度腐烂后的味道。
而且这些味道正随着风,大范围地飘来,让人恶心得想吐。
这……不对啊!
“我们过来的一路,连一只鸟影都没看到。”魔灵幻儿又抱了一堆柴禾过来,“看样子,前方是出事了。”
认为前方出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卢悦问飞渊,“今天你说捉鱼,那溪流里有鱼吗?”
有鱼吗?
飞渊轻轻摇头。
如果有鱼,阿悦伤成这样,哪怕是小杂鱼呢,他又怎么会放过?
“怎么会……?”
卢悦震惊,没有鸟,没有鱼,仔细想想,甚至应该在山中树林里出现的虫蛇,他们到现在,也没碰到半只,“木府定然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五九三章 猜想古蛮
抱福山顶的长亭里,画扇拎着枚棋子,紧蹙着眉头,半晌无法落下。
“呵呵!道友还是认输吧!”对面的青衣老者呵呵笑,“玄霜道友不在,你……破不了。”
看不起她?
“啪!”
画扇把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盘上,她第一次希望能变成徒弟,要是魔星徒弟把棋下成这样,对面的人敢笑话吗?
臭棋篓子怎么啦?
徒弟在桃花坞学棋时说,谁要是敢跟她玩高深的,她就把光之环拿出来,现场切磋。
现在,那丫头,不仅有光之环,还有闪瞎人眼剑呢。
边境之战,把一群化神魔修玩得连自爆都无能为力的徒弟,其实不需要样武器,只要横横眉,露点杀气,别人就得腿软吧?
可恨呀!
她一辈子讲理讲惯了,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哪怕真把扇子样出来,也不会有人让她一招半式!
画扇气得扔出一个玉盒,“两千年的紫芝是你的了。”
“哈哈哈……”
“抱福老头,彩头你已经得了,要是敢再笑,我们就打一架。”
“……咳!”
被画扇叫做抱福老头的青衣老者,硬生生地压下自己满肚子的笑意,“咳咳!你呀你呀,你这脾气,怎么越老越暴了?”
画扇翻了个白眼,她以前就是太温和了。
“你说……”
老头正要说的话,被远处吹来的一阵风打断,他抽了抽鼻子,原先的高兴,被隐忧所替。
又来了呀!
“画扇道友啊,令师兄飞灵什么时候回灵界?老夫有事相求!”
身为化神修士,画扇的鼻子当然也灵,那种若有若无的臭味,居然飘到抱福山顶,可见其厉害。
“是什么东西?”
“唉!别提了。”抱福老头一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怨言,“大概六百年前吧,木府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常有死气传来。”
木府?
画扇一下子站起来,把目光望向远远的被诸多云气遮住的地方。
天眼大开下,远远看到,那里黑云翻涌,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性死气。
“说说,木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离得这么近,别告诉我,你们抱福宗什么都没查?”
“查了!”
抱福老头叹了一口气,“我宗前后出动十二波炼体弟子,共二百四十人,可惜,只有一个人走出木府,在那边放出宗门的求救烟花。”
“说的……是什么?”
画扇很紧张,木府现在可有她的徒弟和儿子呢。
“我宗早就派弟子进驻那边的福隆镇接应,可惜他们赶过去时还是迟了,那个炼体炼得膘满肠肥的弟子,瘦得只剩皮包骨,瞪着一幅惊恐之极的眼睛,什么都没留下地咽气了。”
啊?
画扇心间剧跳,厉声道:“后来你们就不派人了吗?”
老头眨眨眼睛,这人的神色不对啊!
“木府显然是出了某些诡异之事,年前,我已经报到修真联盟,他们今年正要派人过来。”
“这么说,他们还没人进去?”
“还没,说是死气再动的时候,他们与我宗一起派人进去,好生查看。”
好生查看?
画扇灵力再聚眼部,透过层层云气,望到木府上空,那里的黑云在这一刻,好像蛮荒古兽一般,要一口吞了她。
“道友!”
画扇的神魂受不住,一个踉跄,坐回石凳。
“木府有禁制,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到那里较得什么劲?”
抱福老头吓了一跳,忙招手,把一旁炉上的煮着的灵茶,给她倒一杯定神,“吃亏了吧?你怎么跟你徒弟一样,性子越来越急了呢?”
画扇一口把茶饮尽,杯子摔下,“丁岐山可能带着魔灵进去了。”
啊?
抱福老头看她沉重的样子,眼神闪了闪,突然有些明悟。
可是,怎么可能呀?
他不由自主地也开了天眼,在正常云层中望向那里的黑云,半晌才转过头来。
“你怎么知道姓丁的来了?”
“……要不然,你以为魔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画扇苦涩,“她一个灵体,想要避开幻狐毛的现形,只能让人帮忙打掩护。
当年,炼血老妖在天地门坊市查她的时候,她就是用姓丁的,隐了形藏。”
这……
抱福老头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木府那个破地方,修仙者不会进,凡人……凡人进去出不来,其实早就与世隔绝了很久很久。
所以,虽然死气弥漫至今,近在咫尺的抱福宗,若不是接二连三陨落查看弟子,还真不会报到修真联盟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啊。
幽泉之主丁岐山进去了,连带着魔灵进去了。
这两个人死在里面,死得越惨,他越是高兴,可是……,看看画扇的样子,哪怕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也许……可能……大概,魔星卢悦也进去了。
边境大战,让天下人知道她的战力的同时,也全明白,她有个最大的弱点。
幽泉和光之环的宿命之敌,是你不容我,我不容你的。
若是木府一直是魔门主导弄出来,早就在这里等着她,那……
抱福老头,迅速在石亭转了无数圈,木府不能动用灵力,哪怕她有鲲鹏飞渊的相助,他们两个,也只能是羊入虎口。
“我这就召集所有炼体弟子,进木府。”
以前是几人、十几人、几十人的派,这一次,他就把所有炼体弟子,全派进去,“你也速速传言各宗,就说你我做主导,邀请各宗在木府行一场炼体修士的试练。”
这是个好办法。
画扇缓缓拱手,“我儿伊泽和安家巧儿,也于前三日进去了,你……”
啊?居然一个气都不透。
抱福老头手指着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什么都别说了,发传音通知各宗吧!”
他急冲下去,召集弟子。
等到画扇发了十几个飞剑传书,也下来后,抱福老头已经在抱福宗的大殿等着她了,“我抱福宗紧邻木府,这些年也研究了一样好东西。”
他把两张画着特殊符文的符箓拿出来,“此为破规符,可以让进去的修士,有百息时间的灵力回复。”
画扇有些恹恹的神色,马上被振奋所代,“你家的弟子,可以帮我把这个给他们吗?”
“不行!”
抱福老头摇头,“此符难制,再加上,回复灵力的时间太短,我宗这么多年来,也仅制了十枚,之前用掉六枚,还剩的四枚,两枚我已交于我家弟子,这两枚,只能是你家来人交付。”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见惯了鸟为食亡的事。
灵力对木府中的修士,太过重要。虽然对自家的一些弟子有信心,可木府现在情况不对,人心总得来说,还是私的多,万一有什么,将来抱福宗满嘴也说不清楚。
东西交到天地门,让他们自家出面,才是最好了。
画扇只一想,就知道他顾忌是什么了,“你们的人,什么时候进木府?”
“后日辰时。”
一下子进去两百人,所带物资虽然没什么,可凡人用的纳宝囊实在太次,炼器堂要加炼纳物佩,哪怕后日辰时,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佩上两个纳物佩。
“好!后日我家金旺财定然到了,与你们的人一齐进去。”
抱福老头,无言把两张符箓给她。
……
连续四日的雨,让住在帐篷里的六个人,都心生无数焦躁。
安巧儿和伊泽虽然不怕没柴火,可他们担心卢悦和飞渊,这样的雨天,有风的时候,又时不时的传出有臭味,他们怎么能安心呆在帐篷里?
“趁着现在没有风,我上树查看哪里有炊烟。”
伊泽真的等不下去了。
师妹受伤,万一有个什么,他和安巧儿这辈子,都得后悔死。
安巧儿点头,“你会爬树吗?”
伊泽从纳物佩里摸出两个好像带着尖爪的手套,“有它就行。”
“等一下。”
看他真的就准备这样出去,安巧儿忙喊住,“呆在上面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衣服湿了一定要换下,还有……面巾一定要扎好。”
“……嗯!”
多少年,没听到她这样关心自己了。
伊泽心下五味陈杂,听话地把面巾扎好,选出一株最高最壮的大树,慢慢往上爬。
安巧儿叹口气,希望他们带火了,希望还有干柴,希望因为卢悦受伤,飞渊能在不起风的时候,多为她烧点热水,若不然……若不然碰到的是丁岐山,可就糟心了。
飞渊确实在熬粥,他趁着没有风,没有臭味的时候,一半干柴,一半湿柴地用着,只怕一下子把干柴用尽,再下几天雨,他起不了火。
这两天的气温,急速下降,再下下去,他没事,可受伤的卢悦,未必能顶住。
肉干因为不易保存,移出来的不多,昨天就没了,现在,真的是除了粥,再没其他的了。
听着外面不时似来,被烟呛着的咳嗽声,卢悦在简易帐篷里叹气,早知道,她应该把火灵碳也移出来些,可惜……
一粒培元丹,被她塞进嘴巴。
木府太不对劲了,她已经受伤,若是再病倒,可真完了。
所有一切,在生存压力下,全都变得微不足道。
什么心结,什么心魔,早被丢到瓜哇国去了。
再次检查伤腿的时候,卢悦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有痒的迹象,说明至少表面,血肉已经开始愈合。
这就好。
抹上今天的百步膏,她才挪到帐篷口,掀开一条小缝,“阿渊,多煮一些,一会我们把厚毛法衣拿出来捂着,那今天一天,就不用再煮了。”
飞渊忍下烟呛,“能行吗?”
“能行!以前弄过,只要捂好,冬天都能顶一天。”
她说的以前,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了。
“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家有伤员,飞渊其实也害怕丁岐山利用炊烟,找到他们。
……
游目四望间,伊泽果然发现,两处有烟气的样子,只是两边相隔也挺远的,他搞不清楚,哪一处是丁岐山,哪一处是卢悦他们。
“找到了?”
安巧儿迎向他的时候,非常期待,“找到几处炊烟?”
“两处,相隔大概二十来里。”
二十来里?
这样说,他们现在彼此都是安全得喽?
安巧儿放了些心,“那我们走吧!”
她已经把两个帐篷全收了,在给马也扎了面巾,“尽量在今天天黑之前,找到他们。”
伊泽翻身上马,“两边的炊烟都很浓烈,应该都没带碳火之类的,我们先走近的一处。”
“驾!”
安巧儿紧随其后,“如果我们先遇丁岐山他们,你要先报仇吗?”
伊泽:“……”
他很想先报仇,可是他也知道,对方现在可能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妖身,真打起来,他和安巧儿未必能找到好。
最好的办法是,是先找到卢悦和飞渊,然后一起杀过去。
“先找卢悦和飞渊吧!”
安巧儿开口道:“他们的情况更紧急些,木府这么大,只要我们汇合了,真打姓丁的,不会太难。”
“听你的。”
让马在树缝间穿梭,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伊泽早想过这点,他认准这一路最为醒目的几个标志。
一颗歪脖子树,一块石头,一片溪流,几处藤蔓……
一阵风过。
臭味再次慢慢袭来。
两人同时穿上夹衣,睁大了眼睛,看那些旋风是不是就是追着人和马。
“驾!”
为卢悦和飞渊准备的马儿在几次旋风过后,终于开始不听使唤,它们眼神木呆呆的,极力想挣脱缰绳,往右前方去。
“给半颗灵兽丹,再加一粒培元丹吧!”
虽然马儿只是凡种,可低阶灵兽丹用上半颗,还是不成问题的。
伊泽一个旋身,迅速把这两样东西,按进马儿的嘴巴里。
片刻之后,两匹有些狂躁的马儿,也终于又安静了些。
安巧儿的目光闪了闪,“伊泽,拿出两床毯子,盖到马儿背上。”
伊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把给马儿应对冬天的毯子,捆到它们身上。
旋风再转的时候,两匹马,虽然有些反复,可好歹不像前面那样,想要挣脱了。
“停下!”
眼见前面一股更大的旋风飘来,安巧儿跳下马,一件法衣扯成四块,迅速包裹住四匹马的头部。
“伊泽,把风帽戴上。”
“呼呼……”
旋风围着人转,可是马儿好像也怕了这东西,非常配合指挥,在林中跑得更快了些。
半个时辰后,伊泽和安巧儿发现,这四匹马躲避风,好像躲出经验来了,居然每每在旋风吹来的当口,用林中无数的树木,帮着挡格。
而且,那些旋风,好像意识也不是太清楚,它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只能顺着风力,再往前行。
“伊泽,再来的风,我们禀住呼吸,看看是什么样。”
安巧儿一直在观察这些比正常风更臭的旋风,发现它们对植被什么的死物,都没兴趣,只是看到他们和马的时候,喜欢有路过不放过。
可若说它们有意识,又绝不可能,因为有好些,连马儿的躲避,都毫无所觉,就那么飘过去了。
身为修士,哪怕不能用灵力了,禀住呼吸一会,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数个小旋风飘来,这一次,两人看处清清楚楚,它们只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小圈,就转到呼哧带喘的马儿身上。
“驾!”
两人驾马,更快速地跑远。
“听说过,绝对生幻魅吗?”伊泽边驾马,边跟身后的安巧儿道:“你说,会不会是此地一直无人,所以生了天地精灵?”
“天地精灵?”
安巧儿由着自己的马儿,躲到一颗大树旁边,身子一扭,避过袭来的一袭风,“天生地养之精灵,天生为善,你什么时候见过,捸着人杀的所谓精灵?”
伊泽:“……”
“如果说有人教坏它们,那我问你,木府没有修士,什么样的人,能指挥得了它们?”
安巧儿其实真觉得,伊泽顺风顺水惯了,又加上两个化神星君的教导,在很多想法上,要么世故得不得了,要么天真得不得了。
“那……你说会是什么?”
“这就要查当初的古蛮族,是如何消失于世间的了。”
古蛮族的天下,甚至连天道都在这木府,好好护着他们,结果,他们却消失了,这……很不对。
安巧儿因为光核,在家族受过很多夹板气,又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负气跟人探过好几次险。
上古之前,还有远古。
曾经厉害无比,繁荣昌盛的古巫族,古修士,好像在一夕之间,消亡于人间界。
而那一段的历史,典籍记载模糊不清,“天地门从上古传下,你家的典籍记载有上古以前,关于古巫或是古蛮族的东西吗?”
伊泽:“……”
他不知道啊。
“我家师弟旺财,他可能有古巫的血脉,曾经翻找过很多相关典籍,如果你想查,回头,可以去找他。”
安巧儿无语。
“……他查的时候,你就一点没好奇过吗?”
“没有!”伊泽避过两个旋风,“天地门虽说是从上古传下,可其实一开始的主场,不在灵界。乌衣老祖游历三千界,探过好些遗迹,最后,据说是对其中一个遗迹的事迹所感,才创建了希望能秉承天地之德的宗门。”
“那……你知道是乌衣前辈,为什么样的遗迹事迹所感吗?”安巧儿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伊泽很遗憾,“这是天地门最高机密,据说只有进阶到化神,才能查看,我……不够格。”
也就是说,画扇前辈,一定是知晓的。
安巧儿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查秘密,只怕那些曾经的秘密,没人知道。
先不管现在的天地门,还有多少天之德,地之义,但是她知道,早前的天地门,能独霸归藏界,是因为人家真的是秉承天之德,地之义的。
哪怕现在,在攸关道门大事的时候,天地门弟子,也一样冲在前面。
“古蛮族生活在这里,按理来说,应该也有遗迹,”安巧儿在心里叹口气,对才从边境之战中回来的人道:“可是你听过,什么人从这里,找到过遗迹了吗?”
“就算找到,也没人宣扬吧?”
“应该没人宣扬,可你别忘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巧儿神情严肃,“一代无人知道,不可能二代三代……,一直没人知道。一直不被人传出一点闲话。”
“……”
伊泽努力想典籍曾经记载的古蛮族,那是个能把炼体术,修到与化神修士相决,而不落一点下风的族群。
他们差于古巫族的根本只在于,古巫除了肉身之外,还能修灵力,而他们从来不修灵力,一直困守于木府,轻易哪也不去。
“有遗迹,但是这里的特殊情况,哪怕修士碰到,在遗迹里,你觉得,能得什么好处?”
安巧儿捏捏眉心,把风帽往下拉拉,“好吧,不管有没有好处,不管遗迹掩在那处植被以下,我们即然来了,又遇到这怪风,所谓不入虎**,焉得虎子。这一次我们跟卢悦一起转一圈如何?”
伊泽:“……”
本来是软妹子的安巧儿,现在也……也要当虎子吗?
他是真怕虎子,一个卢师妹,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敢闯,已经让他头大了,若是再加上……
“卢师妹受伤了。这里的风太怪,我们……我们在这里不能用灵力,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吧!”
安巧儿看了他一眼,慢慢撇过头。
“巧儿,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伊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被她使劲盯了一下,心生无数狼狈,只能解释,“这里是抱福宗的势力范围,他家向来有炼体弟子,焉知……焉知不把这里,当他们的后花园?
如果你对这里,还是很感兴趣,我……我可以陪你找抱福老祖一趟,他与家父是好友,也许我们可以知道很多古蛮族的事。”
“……行!”
安巧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
卢悦是朋友,伊泽是朋友,他们是同峰师兄妹,相互关心,才是最正常的一件事。
“风停了。我们的动作快一点,万一他们烧过火后,都觉得不安全,移动位置,可就糟了。”
“驾!”
……
咕嘟咕嘟冒泡的地方,升起好些黑气,它们慢慢在空中汇成一个人头。
“还真能撑,看样子,这次来的修者,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呀!”
嘴巴开开合合时,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好多年,没尝过这样的美味了。”(未完待续。)
第五九五章 一切为了美味
远处呼啸的风声,让搬到大帐篷的卢悦,心下不安的很。
小帐篷,固然有很多不便,可正因其小,在某些时候,反而更方便。最起码,木府中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随便一棵,便能帮着挡下所有风力。
“放心吧!”安巧儿安慰她,“这是三阶磊獳的整皮所制,就算弩箭,也要连续三支在同一个地点射下,才能破开一点,正常,风是进不来的。”
她和伊泽因为要掩人耳目地进木府,根本没走大店,偏偏运气好,在最不起眼的一间小店里,弄到人家祖上传下,专走木府的顶级配制。
“不是说,什么灵物,到这里都是凡物吗?”
“这不一样。就好像人参,因为还没入药,所以在木府还能保存它们本来的药性。”安巧儿解释,“磊獳的个头在低阶妖兽中,算大的了,这帐篷是以它的整皮以凡法硝制的。本就是专门应对木府的特殊情况的。”
卢悦揉揉眉心,不安好像没消掉呢。
丁岐山只有两个人,他们现在有四个人,就算自己是个伤员,不能打架,真的遭遇到一起,自家这边三个人,也不会怕的才对。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她躺下去,“安姐姐,你被我师尊压着和伊泽师兄一起进来,心里舒服吗?”
安巧儿:“……”
这让她怎么答?
当初她护着伊泽,被这丫头几番打击,现在……现在倒过来了,她和伊泽掰了,结果这丫头,和伊泽成了师兄妹。
老天,真是太会玩人了。
“睡你的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安巧儿把薄毯拉到她头上,“卢悦,你现在是伤员,就干伤员的事好了。”
卢悦:“……”
她把薄毯拉到脖子下,转头看这个一直非常聪颖的女子。
安巧儿被她瞅得顶不住,也躺了下来,“好,我的姑奶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行了吧!”
她和伊泽的事,这个丫头一直都是知情人,不是她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
而且……
看伊泽的样子,他根本没主动在卢悦跟前露过头,也许他的单相思,人家根本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安巧儿在心下无由地一叹。
“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能说什么呢?
时也,命也,运也……
刚到堕魔海,她对天地门那是一百个怨念,再加上伊泽一幅傲娇公鸡样,若不是他背后,有两个化神大能,若不是安巧儿和悲风百般调和,若不是凤瑾一直说一直说,卢悦深切怀疑,他在背后劫杀她的同时,她也会像算计黄传俧那般,把他的小命也算计了。
“师尊和师公一开始的愿望,是希望伊泽师兄,能在那里多些磋磨,成长成真正的如玉公子。”
安巧儿扯了扯嘴角。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安姐姐,我们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犯错,所谓乱花迷人眼,堕魔海最开始的几年,正是伊师兄没调和过来的几年,你……”
“停!”
安巧儿止住卢悦的话,她知道,这个人想劝什么。
可是事过境迁,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所以……这种事,只有我们自己能决定,旁人的话……只是旁人的话!”
卢悦在心里叹口气。
可不就是吗?
不管什么样的感情,只有身在局中的人知道真正的滋味,旁人眼中的一切,只是旁人的以为。
“不早了,你是伤员,这样硬撑着不好,早点休息吧!”
男人已经没了,可是朋友,既然决定倾心相交,安巧儿就绝不能再让自己犯当年的错。
“外面的风声,好像小了,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另一边,魔灵幻儿还在跟木府中的莫名东西,打生打死。
“我的味道不好吃。”
魔灵幻儿很欣喜她的味道,不是这个家伙喜欢的,“不过如果当药吃,勉强能入口,要不要多来几口?”
说话间,她手中的剑,没有一刻歇着,不停地在那削啊削。
丁岐山都不明白,她削这个东西,能有什么用。
“呼呼……”
“咔咔!”
周围几颗树,终于没顶住风力,拦腰而断。
丁岐山已经把帐篷快填满了,要不然,此处的大风,早把他连带这个帐篷,一块儿卷走了。
“该死的东西。”
幻儿冷笑着挥剑,“当初没能占到便宜,以为现在就可以占便宜吗?”
古蛮族的天下,现在已经是他的了,怎么就不能占便宜?
呼呼的风声,在回应着幻儿,只是他再不去尝那个百味人了。
黑暗中,没人能看到,他把长长的舌头,伸在远处,那里被削得太狠,真是太痛太痛了。
有多少年,自从沉睡中醒来,他一直顺风顺水,再没尝过任何痛感了?
“呼呼……”
“哗啦啦……”
风声把大树吹得哗啦啦响,拿魔灵幻儿没办法下,他终于再把目光瞄准那个帐篷里的香甜血肉。
这个世界的东西,分为很多很多种。
越是好吃的东西,战力就越高,帐篷里的人,味道虽然还没达到浓香之境,可远远即能闻到香甜,显然也是一个大餐。
他在这女魔头身上,吃了点亏,要是不弄顿大餐补补,实在太亏。
“呼呼……”
若是断开的大树,能帮他戳破帐篷,那里面的人,肯定是他的口中餐。
他全力为了那口吃的使劲!
“咔咔……”
一株断开的大树,被风抬着直朝帐篷戳来。
虽然天黑看得不是太清楚,可是幻儿的耳朵,还有这些年的战斗经验,不是盖的,她几乎想也未想地,就飞身上前,硬生生踢过一根早前断裂的木头。
“嘭!”
断树擦着帐篷的边飞过去,被卡在两株树的中间,它如伞盖般的头,全压在帐篷上。
这……
人头黑影气得想跳脚,这上混蛋太过份了。
“百味老魔,不对,我应该叫你千味或者万味才对吧!”
说话了?
居然还能说话。
魔灵幻儿阴沉着一张脸,“哼!死在老娘手上的,可不止万人。”
“是啊!你一直掠夺别人的性命为已用,凭什么……”
“凭你们所过之处,世间再无声音。”
幻儿打断他的话,“而我——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生在这片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折腾也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恩怨因果了结之时,自有天道惩戒。”
下意识里,她其实非常明白,她……没有将来。
哪怕复活了那个人,她也没有将来。
一个又一个的魔宝之主,其实都禀承了那个人的某些特点。
他们自大成狂,自私成性……
就像现在,那个男人躲在帐篷里,却由着她这个女人出来拼杀一样。
幻儿心里有些小悲,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在那个人还没陷入沉睡之前,弄那么多魔宝出来,其实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道路吧!
“呵呵!天道?那是什么鬼?”
丁岐山听外面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对天道满是讥讽时,好像想到什么,满面骇然!
“还惩戒?”人头黑影真的太不屑这里的生灵了,“如果真有惩戒,你们为何还要修道修魔?逆天而行?”
“你的问题,我没兴趣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是来吃我们的就行了。”
“哈哈!其实你可以反过来想,我——是你们真正的天,我——代表了天道,给你们真正的惩戒!”
“屁!”
魔灵幻儿的长剑一抖,“你会为今日的话,付出代价的。”
“代价?呵呵,现如今这个世上,没了那些古修士,没了古巫古蛮之后,没了随处可见的大妖,还能有人镇压下我们吗?”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幻儿努力让自己翻腾的心平静下来,“木府里,还有你的族人?”
“……”
人头黑影一下子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这些修魔修道炼体的家伙,一个个的,最喜欢钻人说话的漏洞了。
想到沉睡之前,那位大人的警告,他抿着嘴,慢慢后退。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试探全全失败。
碰到这个恰巧知道他之存在的女魔头,实在是太让人生气。
“你不敢说话了?”
魔灵幻儿生怕这个家伙,现在就去找另一边的卢悦和飞渊,他们两个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定然会吃大亏的。
“没种的东西,居在还敢跟天道媲美?我呸!”
呸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是跟死对头魔星卢悦学的。
“动不了我们,你还想动另外两个人?哼哼,简直做梦。”
做梦吗?
人头黑影,突然想到,刚开始时,这个女魔头说,她期望他在另一边,撞到十倍百倍的铁板。
难不成……
那边的,真是铁板?
“哼哼!若我所记没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仇人吧!”
从沉睡中醒来几百年,他早发现,现在的世界比之当年,弱小了无数无数倍。
没了古巫,没了古蛮,没了古修……
当年所有强大的族群,在那一战中,基本全灭。
现在的……全是当年连给大战凑数资格都没有的弱小族群。
偏偏这样的族群,还弄起了两派,一个称魔,一个称道!
一想到,他们彼此争斗,消耗掉的美味血肉,他的哈喇子便要淌下来,“对了,你前面说的是什么?鲲鹏?呵呵,那可是美味呀!”
那样的神兽,哪怕当年,他也只是听说哪位大人运气好,吃了几口。
难得在木府这个满是禁制的地方,见到鲲鹏,合该他的运气来了。
“是啊!是有鲲鹏。”魔灵冷笑,“可是那又如何?你以为,鲲鹏是你这么个破东西,能肖想的?”
人头黑影怒目。
什么叫破东西?
当他想破吗?
若不是……
“我这个从上古活下来的魔头,都得避着他们,你以为……”
魔灵这一会,其实在心下算计了无数,“明告诉你吧,那个道门女修,号魔星,你知道一个道门中人,叫魔星意味着什么吗?”
卢悦那个死丫头,行事从来跟别人的不一样。
只有一点,是他们那些拥有纯粹灵魂之人的共通点——重情!
当年的光之环主人唐心,为了让废了的一剑死在外头,彻底脱离失望的宗门,干下的事,简直让她的天地门计划,以最完美的形态落幕。
鲲鹏飞渊,在卢悦心中,绝不止一剑在唐心心目中的地位。
被封印了传承记忆的神兽,认她为主,这是多大的机缘?
这样的机缘,从古至今,有几个能毫不犹豫地舍下?
幻儿每每想到卢悦的种种行径,就觉得她是个不正常的疯子。
正常的疯子,某些想法,她还能摸到一些,可是不正常的疯子,她遇到,便只有干瞪眼的份。
“呵呵!欺负我不懂你们的道?”人头黑影好笑,“那丫头行的是你们常说的……以杀止杀之道吧?”
虽然还没闻到那丫头的味,可是他更期待了些。
能把这个百味千味万味的魔女,追得慌不择路,逃进木府以避,那这个道门修士,修为应该是强大无比的。
既然她强大,那味道定然更鲜美!
他的哈喇子真的流了一点出来,“这个道好啊,我喜欢。”
大半夜的,天黑风紧,魔灵幻儿真的看不到这人的恶心样子,“那你就去吧!顺便告诉你一声,魔星追下来的时候,被我们用计伤了腿,现在去找她,也许你还真能占点便宜!”
咦?
前面说自己会撞到铁板,现在又让自己占便宜?
人头黑影整整心情,无眼白的双睛仔细打量这个女魔头,希冀能看到她有什么不同的表情。
可是没有,好像她真的是在为他着想,真要借他之手除去仇敌一般。
这个……
能信吗?
他在心间思量。
可是思量思量着,他的所有心神,又被那个魔星腿受伤的消息所吸引。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看到那个躲在简易帐篷里的女子下来呢,原来真的是不良于行。
好!
真是太好了。
“借刀杀人?”他朝幻儿微笑,“果然好计!连老子你都用上了,真不容易啊!”
不容易吗?
呸!
幻儿在心里狠狠呸了他一声,“那我就提前恭祝阁下……饱餐美食了。”
(未完待续。)
第五九六章 域外馋风
一夜风鼓动,可是三个呈品字型的帐篷,愣是没有一点声息。
淡淡的人头影子,其实来来回回,已经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恨帐篷里的两男两女,还有那四匹马,全他娘的缩着,连伸个头,冒个声的都没。
眼看天就要亮了,再弄下去,他就会暴露在人家的视线内,若是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哪怕以后再装神弄鬼,只怕也是无用。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急切想要吃到美味大餐,可今天的运气看样子真不好,万一……再像那个百味人一般,陷入被动,可就遭了。
毕竟能逼着那个女魔头,在木府都要避着的道门修士,只怕真有几把刷子。
他瞄瞄还阴着的天,头一次希望它能放晴,只要放晴了,这些个人,定然要走出帐篷,走到木府的那一头……
到得那时,才是他真正的机会。
他慢慢地退后。
“风……停了。”
侧着耳朵倾听的丁岐山,讪讪地走到魔灵幻儿的身边,“那……那个东西,今天不会再来了吧?”
幻儿就坐在帐篷的门边上,面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今天不出来,并不代表,他明天不出来,明天不出来,并不代表,他以后,也不出来……”
丁岐山的嘴角抽了一下。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呢?”
“是……是比……比冥厄魔主他们还要厉害的魔吗?”
“那你觉得,它比冥厄他们还厉害吗?”
丁岐山想了想,忙摇头,“看样子很厉害,可是又不厉害。”
若是厉害,不可能帐篷还能好好的,“但是,又……又很厉害,这里的其他生灵,全亡于他手,他的风力,可以无处不在,无时无刻地消减我们身上的生机……”
幻儿看了他一眼。
因为怕被消减生机,所以他死活不出去,只看着她一个人与那家伙短兵相接吗?
“他……他是不是有伤,所以现在实力不济?”
丁岐山不是笨人,枕边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小声地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而是我出去,也帮不了你的大忙,反而有可能让他壮大。”
他把话说得可怜兮兮,“我……我头一见到那种东西,心理上还没准备好,你……你跟我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消减人的生机时,有什么禁忌?我……我有了心理准备,下一次再面对的时候,一定可以……可以跟你一块跟他拼命的。”
魔灵幻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能缩能伸,大丈夫吗?
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尤其在最后,他就要陷入永久沉睡的时候,那段时间,嘴巴甜得都能把她化了。
“域外天魔你知道吧?”
丁岐山点头,这个东西,几乎所有修士都知道。
“域外域外,一目了然,他们从域外而来,抢占所有过心魔劫的修者神魂。”幻儿抬头望着帐篷顶,“这里面的修者,指的——,不独于人修,还有妖,还有……还有‘魔’。”
魔?
丁岐山迅速眨眼,他知道魔灵幻儿其实可以算作妖的。
“你们归藏界,不是曾有一个五色封印吗?那里的夜枭魔,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种族,一个跟你们人一样的种族。
远古之时,天地灵气浓郁非常,三千界域里,可以说是万族林立。”
幻儿再次叹了一口气,“那时的‘人’,其实是万族中,最为弱小的种族。”
丁岐山垂下眼敛,这个他当然也知道。
典籍有过模糊的记载,当时的天下,是古巫和大妖的天下,他们不仅身体强横,寿元和吸收天地灵气的本事,也远在人之上。
可是‘人’的身体,最协合天道,‘人’也是这世上,最为聪明的种族,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涌出无数大能。
“在那个时代,每个种族都有大能人物,他们想方设法地追求更高境界,在各种追求中,自然就会出现无尽的欲求。”
幻儿看帐篷顶的目光非常幽远,好像已经透过那里,看到了无尽的虚空。
“不知过了多少个岁月,有一天,大陆上盛传,某些大人物不是他们自己了,他们在进阶过心魔劫时,为心魔所趁,被天外来客,吃了神魂。
这个消息,一开始,很多人不信,很多人信,也有很多人半信半疑。
大家开始观察身边曾经进阶过的伙伴,发现有些人,在某些事上,确实不太像之前的本人。”
丁岐山锁眉,他一直以为域外天魔只是魔的一种呢。
“……没人不害怕自己将来,也无声无息的被人吃了。所以,三千界域开始了一段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清洗正在进行,突然有一天,人们又发现,很多弱小种族,一个又一个的,才卷进战争,就消失了。他们消失的太快,无知无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丁岐山有些紧张了,这是说到那个人头虚影了吧?
那个东西,也是域外来客吗?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其实三千界域,已经有八分之一的地方,变成了死地。”
幻儿拢眉,她应该想到的,木府这种情况,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死地在慢慢扩散,已经威胁到很多大的种族,比如古巫还有一些大妖的领地……,到了这种时候,大家也终于从臭风中发现了问题。
可惜那时发现,已经迟了。”
幻儿叹口气,“相比于域外天魔夺舍个别修者,域外馋风简直是横扫所有。
所有的生灵,只要是喘气的,他们高的不放过,小的……哪怕是只蚊子,人家也不嫌弃,所有血肉灵魂,全是人家口中的美食。
吃多了,实力自然就强大了,实力越强大,所过之处……越是寂静!”
丁岐山冷汗在聚集,就像木府,连一只虫鸣都不能闻到吧?
“为了生存,大战不可避免!所有生活在三千界域的生灵,联合起来,与域外馋风展开了一场长达千多年的诛死搏斗。”
幻儿闭上眼睛,“我的传承记忆里,有一段那场大战的片断。迷幻天魔狐族,有数位老祖宗,也参与了此战。”
她突然感觉有些伤心。
曾经强大的迷幻天魔狐,没在与域外馋风的战斗中消亡,却在后面的道魔纷争里,被灭门了。
当年……
她紧紧拢着眉头,当年若不是那人,若不是他的计划有漏洞,她的族人,其实可以避开的。
她突然跳起来,在帐篷里转圈。
丁岐山连忙往后缩,生怕阻了她的脚步,影响到她的思考。
幻儿转得越来越快,有些事,当年想,好像是正常的,可是现在……
当年的他,在很多事上,都是算无遗策的,今天的安定魔域,几乎是他一手打造,道魔再打,也是修了魔的人修当主力。
那么聪明,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在有那么多的警兆之下,指挥着弄出那种低能的计划?
哪怕她……
幻儿的眼里,突然为痛苦袭满。
哪怕她,当初都觉得那个引敌之计,不太妥当,可是最后……最后,还是在他的软语怜爱之下,在立挺他的长老劝解之下,撒了手……
这世上的事,真怕撒手啊!
族人一夕全灭,只余了她一个。
后来……
他也被道门中人算计,慢慢要陷入沉睡时,她是何等的心痛啊!
“幻……幻儿,”等了半天,发现她神魂到其他地方了,无奈下,丁岐山小心翼翼地打断,“所以,昨晚的人头虚影,其实就是域外馋风是吗?”
“……是!”
幻儿站定,把心中的某些疑虑伤心,强按下去,“那场大战,古巫从人数最多,变成后继无人。为了传承血脉,他们才开始没再追求纯粹血脉,转而与人修妖修,甚至其他弱小种族结合。”
可是哪怕这样,他们也一样,慢慢消亡于整个修仙界。
丁岐山的目光闪了闪,“那场大战,既然伤亡那么大了,域外馋风怎么还……”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幻儿叹口气,“域外天魔,只争对修者的神魂,注意一些,还是能防着的。可域外馋风在当年,据说是连根拔了的。”
如果连根拔了,那昨晚差点把他吓尿的,是什么东西?
丁岐山眼巴巴地瞅着她,“其他的,我们先不说,只说当年那些前辈们,是怎么连根拔了他们的吧?”
既然迷幻天魔狐也曾参与了战斗,那肯定是知道的。
丁岐山不怕其他,也无意当什么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
他唯一怕的,只是自己的小命。
天下人都可以死绝了,可是他一定不能死,他要活着,活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要让当年看不起他的人,全都匍匐在他脚下。
幻儿挠挠头,“真正的核心,被先祖们隐藏了。”
啊?
丁岐山满身的期待,满满的劲,一下子全都抽离出去,他软软地坐倒于地。
怎么办?
要过木府还有好多年呢,他这个人人想喊打的人,能躲到哪里?
“你……你不是说,他在卢悦那里会踢到铁板吗?”
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他把卢悦当成了那个救世主,“我们把域外风馋的事,全都告诉她,她一定……”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卢悦或许会倾尽全力灭了那个域外馋风,可是……可是也绝对会要他的命。
“……怎……怎么办?”
这种惶惶然,恐惧无力的声音,让魔灵幻儿甚是好笑。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这个域外风馋受损严重,你把你自己捆得这么紧,只要面对风袭时,不觉得寒冷,他就拿你没辙。”
是这样吗?
丁岐山稍为振奋。
他迅速打量他自己,从腿开始,他几乎用布条,严严实实地一路捆到脖子那里。
“记住,真遇到的时候,不要怕,拿出你的本事来,像我昨晚那样。”
幻儿到底不愿她辛苦培养的幽泉之主,在这里挂掉,“别看那一剑一剑的,好像没什么事,可你想想我。我是个灵体,哪怕丢了同根毛,智商都有下降。那个……才脱困没多久,连身体都没凑全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比我好?”
这个?
倒也是。
丁岐山整整心情后,一下子倒到旁边的床上,“唉哟!我要睡个三天三夜,没事,你就别叫我了。”
他昨晚担心的一夜没睡,实在实在不敢撑下去。
撑——有时候就代表了输。
大敌当前,不拿十二分的本事出来,怎么能行?他要养好精神,应对接下来的所有事。
……
清晨,卢悦从睡梦中醒来,侧耳间,没听到昨夜呼啸疯叫的风声,心情巨好。
安巧儿不愧巧儿之名,连牙粉这类的东西,都给她带了一份进来,实在是太难得了。
“好姐姐,我们今天吃什么?”
卢悦一边洗漱,一边问从外面进来的安巧儿。
“伊泽已炖好一只鸡,飞渊在做面。”
两个男人,居然都是居家男人,还真让安巧儿好笑,“我看飞渊的动作灵活,他跟你在妖族的时候,也常干那样的活吗?”
“这些粗活,本来不就是他们男人干的吗?”
卢悦反问的话,让安巧儿一愣之后,噗的一声,喷笑出来,“那在你眼里,什么是细活?”
卢悦把脸擦了,慢声细语道:“不管是粗活还是细活,我保证,都比你能干。”
安巧儿:“……”
这人多少年,都没变。
还说伊泽是傲娇小公鸡,分明她自己也是。
“我送你的点心,吃着了吗?不比那些灵厨做得差吧?”
极品食材,再加上泡泡的火,哪怕手艺再渣,也不会比一般灵厨弄出来的味道差到哪里去,所以卢悦昂头昂得理所当然。
“那东西,真是你做的?”
安巧儿咽了一口汢沫,“这样说,你这些年,也没跟飞渊到妖族,反而是藏身哪家点心铺子,当专门制点心的灵厨大师了?”
“我有那么闲吗?”卢悦鄙视她,“如果我那样闲,你以为边境之战后,我还能出现在的木府?”
“那个味道不错,我手上还有些好东西,要不然,你再露一手?”
“……”
卢悦没想到,一个那样上进的家伙,有一天,居然也会变成吃货,“我现在是伤员,再说一次,是伤员!”
(未完待续。)
第五九七章 神核
道门急召炼体修士,进木府试炼的消息,让一直关注这边的冥厄魔主怎么看,都觉不对。
所有一切,都太过巧合!
梁国上京的变故发生未久,魔灵被一群道门大佬四处追捕,丁岐山在抱福宗以西之地接应……
冥厄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来划过去,很快就瞄到马上就热闹起来的地方——木府。
所有种种,全都指到木府了啊!
五十年时限一到,他们就派了无数人,想要把死丫头一巴掌拍死,可是事实上,她一直蹦跶一直蹦跶……
蹦跶到现在,才有了边境大战的失利。
想到那一场可以被称为耻辱的大战,冥厄再也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冲进内室,燃起了信香。
……
木府的天,终于放晴了。
卢悦拄着拐站在树下,看细细碎碎的阳光,从重重叠叠的枝叶缝隙透下来,斑斑驳驳地撒落在草地上。
抬首远望,林中或紫或黄或红的果子,那般的惹人眼。
所有一切,都是这般的欣欣向荣,微风袭来,果香轻轻渺渺的飘到鼻间,卢悦终于没忍住,慢慢地拄着拐,往最近的一颗果树去。
就是这样。
人头影子呆在树阴处,他在心里不停地说,近点近点再近点……
观察这四人几天,他也曾跟上那两个男的,可惜他们哪怕汲水,身上穿得也是紧紧实实。
实力不济下,想吃他们,暂时就是痴人说梦。
他要补,要大补,否则只能看着美味,让口水横流。
只有这个人……
他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盯她不敢使力的腿。
那个女魔头说得没错,这个人受伤了。
受伤好啊!
元气有损,身体的强捍度没有以前高,只要自己多弄几下,吃了这个,那再对付另外三个人时,就有力气,不会那么艰难了。
多少年的沉睡,让他本来就破败的身体,受损更重,所以,他必须吃个好,若不然,再好的餐点在面前,也只能看着流口水。
近了,更近了。
卢悦在他的万般呼唤中,突然蹙着眉头,站在了原地。
那种好像被毒蛇盯住的感觉又来了。
是风吗?
游目四望间,沙沙的树叶声,很轻很轻,就是平常的微风,根本没见到先前那种带着臭气的旋风。
她努了努嘴,再看离了差不多三百多米远的果树,拄起拐,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这……
人头影子一下子就急了。
他得吃一顿大餐,必须吃大餐。
“呼……”
一团淡黑的旋风一下子把卢悦罩在里面,浓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
“什么东西?”
一声叱喝伴随着似痛苦尖叫,又似享受的尖叫,惊动了帐篷里的三个人。
好好吃,可是……好……好痛好痛啊!
进入身体的味道,实在让人想把碰触到那味道的舌头吞下去,可是……可是快乐只持续了半息,神魂深处,就传来一种要断裂的感觉?
人头黑影不解。
此生他第一次吃到这种让人*,让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味道,怎么能放开?
也许是个这道门女修身上,有什么专门治所有阴邪之气的宝物。
他决定吃她第二口的时候,只从她的伤腿处下口。
卢悦感觉整个天地都黑了些,她好像被这团臭风给吃了。
这……怎么可能?
哪怕早就从伊泽和安巧儿的口中知道臭风的厉害,可这真是她第一次见到啊!
伤腿突然一凉,臭风再次痛苦大叫,“啊啊……!!”
臭风——果然有意识。
卢悦彻底回神,撑住双拐,就要运力跳出臭风范围,可是风团突然加速,她的身体再不受控制,居然被风裹着,飞了起来。
“阿悦!”
“卢悦!”
“卢悦!”
飞渊三人狂奔而来。
卢悦再也顾不得这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下意识地觉得,它能叫,就说明有痛感,尖头的双拐,不由分说,在淡黑的风中,一击再击。
“咚!”
卢悦刚以为敲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又听到一声更为痛苦的尖叫,“啊啊啊……”
多年的打斗经验,让她毫不犹豫地又朝刚刚敲到东西的方位,狠狠敲去。
狂追的三人,突然发现,原本圆圆的黑色风团,突然之间在尖叫声中,变成了葫芦形,它的下面,还是圆的,可是上面,却又高高撑起。
“阿悦,跳啊,滚啊!”
飞渊没想到,他这个以速度闻名天下的妖王,有一天,要因为追不上一团风,而急得满身是汗。
当她不想跳和滚吗?
卢悦顾不得想外面的人,把目光紧紧盯向先前敲到的硬物处。
透过朦朦胧胧的阳光,她迅速眨了两下眼睛,确认没看错,看到的东西。
风团中,就是有三个菱形的,泛着黑黝黝光芒如水晶一样的东西。
这是……它的核心吧?
多少年,走在刀光剑影下的身体,反应比她的脑子快。几乎在还没想完的时候,卢悦的双拐就动了起来。
一拐狠狠撑下,提起的内力,加剧身体的自然上升,紧接着,另一拐又击在前一拐的拐头上。
‘嗒’的一声,第二拐再次带动她的身体,卢悦纵身一跳下,一只手紧紧抓住其中一颗水晶。
“啊啊……啊啊啊……”
人头影子突然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身体,神魂深处的神核,好像被人家捏住了。
虽然万般不相信,可是神核被捏的痛苦,却让他没办法思考,只能承着本能,在树隙处乱撞,在地上打滚。
“啊啊啊……”
“嘭!”
卢悦面上闪过无比痛苦之色,她的伤腿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可是让她放过这团臭风,那是绝不可能的。
阳光下,这么美丽的木府,却只有花香果香,却再也没有虫鸣鸟语……
没见到,没碰到则罢,既然见到了,碰到了,人家还找上她了,想要她的命,她如何能放过?
正要奋力再抓一个黑水晶,把它们全扳下来的时候,就听‘咔’的一声,什么东西断了,她的身体在风团的猛烈撞击下,甩了出去。
“啊啊啊……”
“嘭……咔咔……嘭!”
身体撞到卢悦先前想要摘的果树处,连着断了几颗枝丫,她才稳住自己,面对奔来的三个人,头一个想得不是她自己,“咳咳!不要让它走了,拿剑砍!抓住它的头,它的头里有这个,把它给我全撬了。”
神……神核?
人头影子没有眼白的眼里,充满了惊恐,他的影子在片刻间,淡了下来,“啊啊啊……”
痛苦的尖叫中,他也没本事,控制身体马上散开逃逸,只能凭着本能痛叫,“啊啊啊……”
狂奔而来的飞渊三个人,确实顾不得卢悦那里。
他们被刚刚的情况吓坏了,只要一想到,她可能要被这团痛苦尖叫的东西掳走,他们就没法忍。
长剑被三人当成了砍爪切菜刀,在影子上乱砍得时候,他们也确实在找卢悦手上的那颗,像水晶,又可能不是水晶的东西。
不论是飞渊,还是伊泽,还是安巧儿,他们三个,都算经过大风大浪了,可对敌相斗的本事,从不在一般人之下。
这团臭风,防不胜防,今天能掳着卢悦走,他日,焉知不能掳着他们走?
趁他病,要他命的理念,三个人都有。
砍!我砍!砍砍砍……
木府现在连一只虫都难找,不用说,都知道是这东西所为。
难得卢悦被它掳了之后,还能让它如此痛苦,那……那个黑东西,于它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叮!”
“啊啊……啊!”
安巧儿的剑,好像触到什么东西了,发出叮的一声。
人头影子的痛叫,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惊恐击倒,连痛叫都戈然而止。
三颗神核已经少了一颗,再少一颗,他就完了。
眼见这个女修,一脸狠戾地要用手掏神核,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惊恐超过了身体的痛苦,突然之间,他又找到控制权了。
“呼!”
就在安巧儿使劲按下手的时候,淡影突然如风般化开,一展再展间,连丝丝缕缕的黑气,在三息之间,化为了虚无。
这……
卢悦靠在果树上,紧紧捏着手中的黑色东西,她怕好容易抢来的家伙,再被人家夺去,再让它实力重聚。
“阿悦!”
飞渊急奔过来,警惕地四下一打量,蹲到她面前,“伤哪了?”
伤哪了?
卢悦突然觉得,身上哪哪都疼,特别是伤腿处,好容易平复下来的一跳一跳痛苦,比以前还要猛烈。
她慢慢地低下头,看到飞渊撕开裤角,原先裹着的伤腿,再次被鲜血染红。
“还有哪?”
安巧儿的声音同样带了急切,迅速接过伊泽递来的丹瓶,按到她嘴边,把里面的培元丹直接往里倒。
师妹的额头、嘴角、脸庞都有撞伤擦伤的血迹,伊泽拎着剑警戒四周的时候,气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木府,该死的臭风……
飞渊已经在心里,骂了无数个该死的,唯一只庆幸一样,庆幸培元丹凡人能用,所以木府哪怕他们失了灵力,也一样能用。
“阿悦,还有哪疼?”他一边上药,一边温声细语,“一定要说出来,万一骨头移位就不好了。”
是啊,万一骨头断了,自己撞过来撞过去,会移位的呀!
这里不能用灵力,想要正骨,得疼死啊!
卢悦刚被入腹的培元丹,安慰住的心神,就又吓了一下。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再慢慢……慢慢地直腰,呼气吸气,动动没伤的腿,发现虽然某些地方很疼,可全在皮表。
真是太好了。
吁出提得最大的那口气后,卢悦使劲白了飞渊一眼,“我是你亲师姐吗?你这是在咒我知不知道?”
还有力气骂人?
安巧儿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好好好,我错了!”
飞渊忙投降,“这样看,只是把原先的伤口挣裂了。”
是挣裂吗?
分明是撞的。
卢悦感觉伤口的烂肉,在整个地,突突跳痛。
“那是个什么东西呀?”
这也是他们三,想问的问题。
“或许……,是什么阴邪之地,自动生成的邪灵之类的。”
有鉴于泡泡那个火之精灵,飞渊给了个答案。
“应该不是。木府虽然很少人来,可抱福宗近在咫尺,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阴邪之地,不可能没有一点听说。”安巧儿否决,“伊泽,我们买装备时,那个掌柜的说什么,几百年前,这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甚至还有很多炼气修士组队,采集年份长的药材。”
伊泽点头。
“采药人是哪都去的,如果这里真有什么不好的阴邪之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安巧儿游目四望,“木府是近几百年出事的,那个臭风团,还能发出人的惨叫声,还能在我们四个当中,先找你,显然也是有智慧的。”
卢悦听懂了。
有智慧的天地精灵,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生成,都至少在数万,或是数十万年间。
这么长的时间,哪怕泡泡那个,对任何人都抱以善意的家伙,都曾杀过人了。更何况,这个对一切喘气生灵,带着斩草除根想法的精灵?
“你怀疑……”
“古蛮!”
安巧儿帮她说,“我怀疑的很多,不过这里是木府,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古蛮。
要知道连魔灵那个灵体,在这里,都重新拥有了身体,那……那个东西,那般贪婪,你们说,在成长中,它能没有一点动静吗?”
卢悦凝眉,好像不能。
“管它是什么。”飞渊把卢悦的腿重新包扎好,抱起她,“敢再来,我一定让它有来无回。”
缩在暗影处,凝回大半身体的人头影子,偷偷望着远走的四个人,欲哭无泪。
他的神核啊!
忙了几百年,才凝聚出来的第三个神核,一夕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他现在,可能比刚刚苏醒时还要虚弱了。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想不明白,那个明明受伤,元气不足,还被他吃了两口的女修,为什么每吃一口,会让他痛得想死?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神核的?
明明……明明他们域外馋风的神核,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怎么会被她触到,还抓到手,还……还拽断的?
身体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当年,那么多厉害人物,哪怕把他打得就要死了,他也不曾在他们面前露出过神核,怎么会……(未完待续。)
第五九八章 风雨
密林深处,魔灵幻儿一身青衣,隐在一株巨树之后。
卢悦他们不知域外馋风的习性,她却知道,已经受了重伤的馋风,根本不可能逃出三百米远,他一定用了障眼之法,躲在哪个树荫处回复。
她要等他出来,等他回老巢,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这些天盯稍在这里,她其实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了平时不敢想的东西。
当年三千界域最强大的古巫一族,大战之后,为了传承血脉,再不敢拘泥于同族人相结,可哪怕这样,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消亡。
不管是魔族还是人族这边的血脉,都是越传越稀薄,再不显其古巫特质。
而能与化神后期修士打架,不落下风的古蛮一族,在这个特定的木府内,也这样无知无觉地消亡于世。
她曾在心中一个一个地数,数着迷幻天魔狐的传承记忆中,参与那场大战,最后惨淡收场的种族。
有的时候,真是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除了得天道眷顾的人族,其他的……几乎都没了下场。
曾经强大无比的妖界各族,为了避战,远迁无渊海以东,其人数与之当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魔域虽然广大,可这些年,好像也得了什么诅咒一般,始终没办法壮大,以至于与灵界相近的地域,只能让那些修了魔的人族修士固守。
只有人族……
幻儿眯了眯眼。
飞升仙界的仙人们,这些年,好像也从来没歇到过。独枯说,三千界域和魔域,还能得平安,还能彼此相争一些事端,实是因为他们守于更远的星空之外。
可……哪怕这样,域外天魔也进了蜉蝣界,以至于道魔的化神高层,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守界。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刚卢悦与那只风馋的打斗,她全程看在眼里。
传承记忆中,老祖宗非常明确地说,域外风馋这种东西,只有消耗和破坏他们的神核,才能达到最终消灭的目的。
消耗需要无数性命去填,当年万族接近消亡,就是明证!
可是破坏……
幻儿的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几下。
远古的修仙界,用血流成河证明了两样东西,可以破坏域外风馋的神核,她原本应该高兴的,可……可那两样东西,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歇力破坏呀!
光明法宝!
功德修士!
为什么会这样?
魔灵幻儿慢慢闭上的眼睛,痛苦异常。
二十二件光明法宝,她毁了多少件?
她听了他的话,在道门中诱惑出魔宝之主,让他们彼此消耗,原来以为有多成功,现在就……
树皮慢慢嵌入手中,掌心的疼痛,总算让她又回了些心神。
不能想,不能想,至少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幻儿又一次告诫自己,她现在的目标是这个木府中的域外馋风。
那日打架,他清清楚楚地说了他们二字,也许这里,还有他的同伙,一定有同伙。
她不能再糊里糊涂地过了,当年老祖宗们不惜性命,也要杀的家伙,就在面前,无论如何,哪怕她没本事杀,哪怕求向卢悦,也……
“呼呼!”
山风袭来,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一团淡了好多的人头影子,躲躲闪闪地顺着一个又一个的树荫往前路去。
幻儿抽抽鼻子,这一次,她没闻到臭风。
……
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想明白的域外馋风,内心是崩溃的。
当年,他最倒霉,才刚刚长成身体,还未一展宏图大志,就碰到一群疯子,被他们用各种火符和沾了至阳之物的精血,活活的消耗掉五颗神核。
虽然后来,被那位大人救回,可大人多忙啊,只把他丢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溶洞,就再没管了。
那是个没有生灵的地方,重伤的身体,被饿得受不了,无奈之下,他才进入自我沉睡,希冀大人能想起他。
只要想起他,凭大人的本事,定然能唤醒他。
可是……大人回了溶洞,却没唤醒他,留下几句告诫的话,反而又丢了六个比他伤得还要重的同伴进去。
那些个混蛋,明明知道怎么出去弄吃的,愣是没一个人喊他。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他们一个个的,在这木府中,全都吃回了三四颗神核,只有他……
说什么现在的木府,就是他们的天下,只要是生灵,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结果呢?
他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一路低空飞过。
他要回去,找他们算账,哪怕撒泼打滚,无论如何,也要他们答应帮忙报仇。
魔灵幻儿一路紧追,直到前面的恶臭越来越浓郁,她才止了脚步。
祖先的传承记忆里,有污池肉林的零星记载,也许她可以慢慢通过这里,查出有没有其他的域外馋风。
……
“包十七,出了什么事?”
地底的溶洞深处,传来关切之声。紧跟着,飘出六颗头来。
“你……你的神核又……”
“呜!我的神核,被……被人生生地拽掉了。”包十七真的哽咽了,“是你们谁说,现在的木府,就是我们的天下?是谁说,现在的修仙界,等着我们去纵横?”
“……”
六个关切他的人头影子,一齐无语在那里。
“你们不让我出去,说等大人,我也答应了,可……可你们看看,我没出木府,我……我只吃进到木府的修者,怎么会……”
包十七哽咽的厉害,“我的神核,明明没露出来,那个人就……”
六个人头影子对视惊恐的一眼,这话不对啊!
“你的意思是,你的神核没主动露出来,就是让人给生生拽掉的?”
这个包十七,向来有点傻。大人当年就说过,他们能带就带,不能带,就让他在那里睡着好了。
原以为,他丢了神核,是因为在外面玩得太嗨,把它露了出来,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可是现在……
“你们以为我傻?”包十七怒控,“暴四、彭十一……,你……你们都给我听着,我比你们都大,我……老子当年进到木府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可不是吗?
他在木府饿的不行,陷入沉睡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忙得要死,正在纵横各处,开辟新战场。
“包十七,我们现在说正事,没人说你傻。”
彭十一俊美无涛,比包十七年轻了无数倍的头,飘到他面前,“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外面的修者,十万个里面,只要我们不主动露出神核,他们都不一定能有一个,有本事触到我们的神核。”
啊?
包十七呆了呆。
那个百味千味的女魔头说什么来着,说他会撞到铁板。
“如果你没主动露出神核,却还是被人把神核拽下,那……无论如何,那个人……我们也要除了。”
“不错!”暴四也上前一步,“我们当年死伤这般严重,就是因为那么几个人。”
“她她……,我我……,”包十七有些紧张,当年的大战,他并没有参与进去,这是硬伤,“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闻到她的味道甜美异常,吃一口的时候,香的差点把我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你……吃那人的时候,神魂深处的神核,不痛吗?”
“痛!”包十七打了个抖,“痛得要死,我……我以为那个道门女修身上有什么至阳之宝,后来再吃的时候,就朝了她的伤腿去。”
“……”
六个紧张听着的人头影子一齐抿嘴。
木府情况特殊,不能用灵力下,哪怕有光明法宝,也没用。
那能让包十七的神核露来,只能是功德修士。
功德修士啊!
味道是绝美,可……尝过一口后,那种要死的痛苦,真没几个人,敢去吃第二口的。
果然,这包十七很呆啊!
“第二口,我做了准备,可是还是好痛好痛,没办法下,我就准备,把她卷进来,慢慢研究着吃……”
彭十一的俊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上面还冒出了一些小黑珠子。
不独他一个如此,其他五个人,也是同样。
真是好险啊,他们的藏身地,差点要就进来一个功德修士了。
“可是,我还没卷她多远,那个人就用双拐在我的身体里乱敲,然后……”包十七感觉另外两个神核,也痛了起来,“然后,她就敲到我的神核,再然后,我想着抬高一点,让她够不着……”
想法是好的,木府里那些修者,跟凡人一般,只要她够不着,确实……
彭十一和暴四几个对望一眼,已经有些知道,要如何对付那个功德女修士了。
“可是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凡间的一些拳脚功夫,双拐齐动间,并撑到一起,她……她借力蹦起来,抓住了我的神核。”
哪怕只是回忆,他也觉得自己神魂深处的神核,在隐隐的发痛。
“会凡间的拳脚功夫?”彭十一惊讶,“那个人还是个女修?”
“是!”包十七的影子更淡了些,“兄弟们,你们跟我说说,当年为什么我们会死那么多兄弟?还有,那个女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十一脸上的小黑珠子汇到一块,“也怪我们,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我们只怕两样东西,一样为光明法宝,它能御使光之灵力,比……比……,这样跟你说吧,比元婴修士专门炼制的火符还要厉害。”
啊!
包十七吃过那些火符的亏,他不由自主地往暗影里缩缩。
“还有一样,你今天已经见识到了。”彭十一脸上非常复杂,“就是有功德在身的修士。”
功德?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功德是一种念力,是无数生灵感激的念力,被天地捕捉,赠于施德之人的宝贝。”彭十一叹口气,“当年,我们之所以在最后,那般惨败,是因为人族那里,一下子出了两个身有功德的修士。”
包十七:“……”
他怎么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呢?
大人带着他们远踱无尽虚空,进到这里千多年,闷声发财下,个个吃得兵强马壮,沉睡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兄弟,包括这个彭十一,都进阶到七神核,成为领队了。
“他们是怎么能发现我们的神核?”
“我也不知道。”鼓十一几个一齐沮丧起来,“只知道,那些人,不同于别人,一旦跟我们动手,他们好像天生就能看到我们的神核在哪。”
啊?
那……再相遇的时候,他们还能混吗?
包十七眼前发黑。
“不仅如此,”彭十一叹口气,“我们的神核,好像被功德修士的功德,天生吸引一般,一旦与他们接触超过半刻钟,本来能隐藏到无形的神核,也会变成实体,无法阻住别的修士探查。”
这才是最要人命的。
“怪……怪不得,她的同伴,后来也能准备无误地碰到我的神核。”
喃喃说完这句话,包十七终于顶不住身体的损耗,陷入黑暗之中。
剩下的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看溶洞的入口,脸上挣扎无数。
木府是最好杀功德修士的地方,若不动手,将来大人召集他们,也是送死的货。
可是动手……
包十七这次能运气逃回来,他们却……
人家有过一次经验,再对上的时候,他们能有包十七的运气吗?
“咦!”
暴四狂吹一口气,溶柱上挂得古朴镜面,原本影影绰绰的人影全都清晰了,“大队人马,这时候怎么会有大队人马进入木府?”
彭十一凝目,也不敢相信。
他们六个老实听大人的话,偷灭古蛮之后,在这里老老实实再不乱动,可包十七……
这个家伙自动醒转,发现他比他们的实力差了那么多,天天在那啰嗦,他们实在受不了,想着木府不能用灵力,平时没有高阶修者进来,才同意他便宜行事。
可这些年,他的便宜行事,太过露骨,愣是把好好的木府,变成了绝地,让原本还能常进来的低阶修者,全都吓得止步于外。
现在……
刚出了大事,怎么又会有大队人马进入?
“风雨……欲来了啊!”(未完待续。)
第五九九章 遭遇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旺财,神情说不出的严肃。
临来时,师尊画扇淳淳教导说,木府突然弄这么大的动静,魔门那边可能会有所猜,所以,无论如何,师姐那里,除了熟人,其他人一定要看好再看好。
金旺财紧捏缰绳,哪怕师尊不说,他也不敢不看好。
师兄和师姐,哪一个,都是亲的。
边境大战那日,他跟着师尊刚传送到最近的一个坊市,元婴陨落,化神自爆导致的天地灵气紊乱,把所有往那里赶的人,都差点吓死了。
师尊和那十数个化神前辈一样,什么都没顾地丢下所有,狂飚而去,可怜他一个结丹修士,跟着哭兮兮的大部队一起,也差不多要难过死了。
师兄一直很有师兄的样,在师公和师尊不耐烦的时,细心教导!
师姐更是把他从尘埃里捡起,哪怕这些年,彼此一直没时间好好说话,可她从上官师姐那转送过来的定神丹,一直助着他。
“驾!”
跨下的白马,是师尊连夜去凡世皇城,特意给他弄来的,不仅耐力惊人,奔跑时,哪怕载着他这个大块头,也如行云流水般好看。
瞄瞄别人的马,再瞅瞅他自己的,金旺财心里有美亦有无限复杂。
他的师尊和师姐是女的,什么时候都讲究一个好看!
当初,名字被她们嫌弃,个子被她们嫌弃,也不知道,再在师姐面前暴露力气时,她会不会再嫌弃自己是个莽汉子。
金旺财即有期待,又有好些忐忑。
“找到马的脚印了。”
一个当斥侯的抱福宗弟子,骑马奔来时,恭敬抱拳,“魏师兄,金道友,我们是不是要按马蹄印走?”
“按马蹄印。”
抱福宗领队魏昊,早得老祖宗的明示,进到木府,在保证自家安全的时候,尽量听天地门修士的。
说白了,他们跑到这早就成为禁地的木府,完全就是为了人家。
魔星卢悦的性命,不容有失,否则抱福宗不仅自家要愧疚万分,有可能还会被各方诘难。
“多谢!”
金旺财拱手,“家师兄他们早进几日,木府的古怪,可能已有所查,我们汇合一处最为安全。”
这个……确实!
“带路!”
魏昊一抖缰绳,紧追在报信弟子后。
大队人马过境,那隆隆的马蹄声,响在寂静的木府里,凭添一股肃杀之气。
木府已经吞了抱福宗无数低阶弟子,所有被选进来的修士,都在心里,做好一切打算。
他们身为一方地主,天生有守土之则,以前没大规模行动则罢,现在既然大家一齐进来了,自然要把所有魑魅魍魉,全都弄清楚。
能杀,杀!能宰,宰!
……
以为天晴,可以赶路的几个人,又因为今日的变故,而留在原地。
黑色的,像水晶,又不是水晶的东西,让安巧儿三个抓瞎,他们已经研究了大半天,却是怎么也不知其出处。
失了神识,失了灵力,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那个像风一般,还能抢人生机的东西,若是不研究清楚,此行,他们心中没底。
“……臭风、能发出人声、还能掳人、吃所有能喘气的……”安巧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地点太不对,若是在外面,他们有灵力时,不管什么东西,哪怕再强大,他们都能手到擒来,可是现在……现在是秋季还好,到了冬季,若是寒风肆虐,他们四个人,根本不能走出帐篷。
“不管什么东西,我觉得吧,你们两个都要习一些武了。”
卢悦抱着自己的伤腿,很是正经道:“那个家伙,可以变幻身体,而这块黑东西,可能是长在脑子那里的,对它至关重要,所以,当时我敲到的时候,他一下子拔高了自己,若不是我的双拐厉害,若不是我还会点功夫,那可就惨了。”
真被人家掳走,凭自己受伤的身体,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呢。
“万一人家再来,裹了你们哪个,到时你们想像我那样,敲人家的这个东西,都敲不到,得多亏啊!”
伊泽:“……”
安巧儿:“……”
“噢!对了,飞渊,你也要学。”卢悦瞄向一旁偷笑的师弟,把他也拉着,“你现在不能飞,也就力气大点,可是力气再大,也蹦不起来吧!”
飞渊:“……”
他一个堂堂的鲲鹏神兽,去学凡人的轻身术?
让别的妖知道,他们会笑掉大牙的。
他的面上纠结起来。
“噗!”
安巧儿本来还在懵她自己的,现在看到飞渊的样子,一下子心理平衡了,“是噢,飞渊,你现在跟我们一样,是个凡人,也就是力气大点,可若我和伊泽连手……”
“连手,你们也打不过我。”飞渊气哼哼,“阿悦,我们四个,只有你一个习过武,可你现在的样子,能教我们吗?”
让师姐过当人师父的瘾,倒是没什么,只是他真的怀疑,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顶不住。
除了腿伤之外,那团邪风,可能也偷了她的某些生机,虽然现在师姐极力装作有精神的样子,可眼底深处的疲惫,他还是看在眼里。
“几句口决而已。”
卢悦喝口参茶,“我们的身体,都是经过灵气淬炼的,本身哪怕什么武都没习过,也可以说都达到凡人的先天之境了。”
这样的身体习武,本就是事半功倍的事。
“我当初学的,其实也就是个基础,对你们来说,很容易的。”
“行!那你教吧!”
穿行木府,不是一年就可以过的。现在又出来那个在他们想象之外,能掳人的臭风,他们确实需要一些自保手段。
安巧儿几个非常明白,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激浊扬清,明真削伪,只在灵源方寸地……”
后面还要说的话,被地面远远传来的震动吓住。
伊泽和飞渊不由分说冲出去。
“不管什么事,你还是别动,养力气要紧!”安巧儿虽然也急切外面的事,却明白,最糟的不过是地动,如果真有地动,也只能说他们命中有此一劫。
这样的劫,需要运气的同时,也需要力气。卢悦这个样子,他们三不可能撇开她,所以,还是能养一会是一会。
桌上的参茶,她给卢悦满上的时候,也给自己灌了一杯。
“外面来人了。”
飞渊在一棵高树上大叫,“看衣服,像是抱福宗的,都骑着马呢。方向……方向是我们这里。”
他们这里?
安巧儿迅速眨眨眼,然后看着卢悦。
“不是说……不是说我在这里的事,不能……”
“那如果木府很古怪的事,被画扇前辈知道了呢?”安巧儿笑笑,“玄霜前辈与抱福宗的张老祖,相交莫逆。你在这里,伊泽在这里,他怎么也没办法干看着的。”
是这样吗?
卢悦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忧虑。
这么多人进来,是战力,亦是变故。
……
“既然人家亮了爪子,兄弟们,我们也该出去溜溜了。”
地下溶洞中,彭十一俊脸扭曲,“那个有伤的功德女修我们先不动。”
只要不动她,其他人……哼哼,正好充充饥。
虽然现在进到木府的修者,他们都不怎么看得上,可是有总比没有强,没看包十七,连鸟雀都不放过吗?
看看又沉睡过去的包十七,他一时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他运气了。
机遇从来都与危险并存在一处。
“走!”
说干就干,六个人头影子,呼啦啦全从地底溶洞中冲出。
“呼……呼呼……”
山风突然大了。
还在近处的魔灵幻儿,深觉不对,马上在山间伏下身体。
一、二、三、四、五、六……
她在心里默数,六个人头影子,还没先前那个有气无力的域外馋风,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七个域外馋风。
幻儿瞄向他们出来的山谷,双目阴沉。
是伤了一个,所以,其他六个出来,帮着找卢悦报仇吗?
呵呵!
她冷笑着,那就去报仇吧!
魔星卢悦的厉害,这些年,她早就知道。哪怕有伤,她也决不会让这些个家伙,占丝毫便宜!
再让她和这些混蛋遭遇一场,然后,自己再去找她合作的时候,也许……可以轻松很多。
幻儿心间刺痛,她非常明白,哪怕现在说破天,卢悦……也不会信她。天地门的惨烈,会让那个伊泽拼命反对,或许他们还会认为,她和那些域外馋风是一伙的。
天知道……
她到底是不是与他们一伙。
功德修士,她杀!光明法宝,她毁!
走到如今这一步,哪怕她自己,都不能不怀疑,她是这些域外馋风的帮凶了。
可恨,枉她自付聪明绝顶,算计了一个又一个,可……
幻儿往那个山谷急掠而去。
……
“不好,起风了。”
伊泽急冲养马的帐篷,牵出一只披挂全身的马儿,翻身而上,“我去叫他们注意,飞渊,这里你看好。”
飞渊哪还用他说,把养马的帐篷掩好后,冲回卢悦她们的帐篷,“我刚刚在树上,看到好些黑色的小旋风,朝抱福宗过来的人马去了。”
外面的事,卢悦和安巧儿都有听到。
“你们说,那个能吃人的风,会不会有很多子子孙孙?”
飞渊:“……”
安巧儿:“……”
两人都不知该怎么答她。
卢悦仰躺到木床上,“将来我们的路,只怕非常非常难走了。”
只有找到臭风的老巢,把它全家都绞了才行。
被中的手,轻轻伸向自己的伤腿,万般渴望,这里能好的快点,再快点……
“驾!驾驾!”
打马的伊泽,远远看自家师弟的大块头时,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的好了。
他们师兄妹三个,全在木府,万一有个什么,爹娘该如何过接下来的日子?
“风来了,裹马裹身,各位道友,要像我这般!”
他的马,除了四条腿和尾巴,其他的地方,全被毯子所盖。至于他自己,除了眼睛,连手都被布条包裹着。
魏昊和金旺财行走这一路,也早发现,除了他们的行军声,木府森林中,连一只惊鸟都没有。
本来这队人,就在心里各种疑惑了。
呼呼的风声,吹在身上,虽然不是很寒,可他们还是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这些……都不对。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让他们裹马裹身,再看其样子,哪还不明白?
抱福宗为了这次的木府行动,在一天之内,发动了所有会炼器的弟子,结丹以下,在地火屋连夜奋战,结丹以上,以丹火,以婴火,每个人,都炼了五个以上的纳物小法器。
储物用具跟上了,物资又怎么会跟不上?
两百个人,有的甚至都没下马,只一个旋身间,给自己戴上斗篷的时候,也给他们的坐骑披上了厚毯。
远远冲来的伊泽心下一顿,发现自己的大块头师弟,也是那样的时候,心里头一次对他们这些炼体修士,有些羡慕了。
“师兄!”
“阿金,你怎么也来了?”
伊法拱手朝抱福宗修士遥遥致意时,飞快地问他。
“师尊让我来的。”金旺财瞄他来的方向,“师姐他们呢?”
“受了点伤。”伊泽拱着的手,并未放下,“在下天地门伊泽,敢问……”
“抱福宗魏昊!”魏昊还礼,人家是元婴修士,是两个化神的亲子,这般朝他这个小小的结丹修士行礼,实在是受宠若惊,“来时,老祖已说,一切听几位道友的。”
“多谢!”
伊泽语气飞快,“大家注意这些小旋风,木府所有能喘气的生灵,全被它们所害!”
啊!
好些人把目光望向这些小小的,带着臭气的小旋风。
“所……所有喘气的生灵?”
魏昊虽然已做好各种准备,却没想到,这里的事情,会是……这般诡异!
“只要注意不让自己受寒,它们不足为惧!”伊泽看着这群人,“各位放心,就算遇到大团的能掳人的风,只要抽出你们的剑,一直不放弃的斩,就可以在他们的头部,伤到主脑。”
大团的风?
“呼呼……”
一个把自己变成大团风的域外馋风,一下子朝伊泽罩来。
“师兄!”
金旺财一把拉下自己的师兄。
可是伊泽被拉下去了,并不代表那个域外馋风就放弃行动了。
他在风团的正中,龇着牙一把把金旺财罩住。(未完待续。)
第六零零章 吐出来
画扇和抱福宗老祖张老头,隐在云层中,亲眼看着自家弟子进到好像没有一丝生气的木府,若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一子二徒全在里面,那不仅是生命的延续,还有她和玄霜这辈子的所有感情归依。
如玉君子般的亲子,她可以拿生命去护,徒弟……,任谁有她那样的两个徒弟,都会疼爱入骨。
“……既然来了,就陪我好好查验木府四周吧!”
画扇对抱福宗张老头道:“木府我们进不了,但也许外围,也能查到些线索。”
不知为何,小徒弟的身影在木府中越去越远,连马蹄声都不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悸!身为化神修士,与天道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有些勾通的。
这一会,她害怕了!
虽然说关心则乱,可是查查,总不不查,天天担心的好。
张老头:“……”
自从进阶到化神,除了修仙界的大事,他有多少年没管宗务,没管过下面的弟子事了?
远远的朝门下弟子打了一个手式,很快下面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手式下去,没一会,远方就跑来一个专管木府周边事亦的筑基老修士。
“晚辈林全,拜见老祖,拜见前辈!”林全躬身行礼,“晚辈专管木府外围资料,前辈有什么想问的,一定知无不言。”
“噢?你说说看。”
画扇慢不经心,木府出事这么久,抱福宗都没找到原因,她实在没法对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有信心。
“前辈请看,下面的河套,水流平缓,其实整理整理,至少有两万亩良田,四百年前,这里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松原镇,所有进出木府的低阶修士,都把这里,当成歇脚地。”
林全指着不远处,“可是官府县志记载,松原镇在一夜之间,成了鬼镇,镇上的人,除了摊在床上,或是不会走的小婴儿,不论人畜,全都……全都没了。”
全没了?
画扇凝眉,这个世界仙魔妖并存,凡人确实算最弱的一个群体,“官府没有查吗?”
“查了,通过一些脚印痕迹,他们只查到,镇里的人和畜,全进了木府。”
林全因为查得比较多,反而对木府的事最为积极,“后来,松原镇又迁来不少人,可是那些人,总是住不长。据说,一年四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闻到一股子臭风,臭风过后,不论人畜,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失踪丢命。
几次过后,松原镇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镇,以至于原先繁荣昌胜数千人口的大镇,现在成了荒野之地。”
画扇的心间呯呯跳,眉头不由自主地拢在一起,“这样的事,这周边是不是都有发生。”
“是!”
林全两手一抬,一幅缩小版的木府及周边地型图,就现在面前,“弟子接手此间事务的时候,曾遍查周边,发现,所有在木府十里范围内的地域,人口都在近几百年,要么一夜失踪,要么死亡殆尽,要么全数迁走。”
画扇放大周边的地图,发现这个林全做事非常细心,所有地域都标上地名不说,还标有原有人口多少。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虽然说,每个村庄都只有几十到百来号人,不算多,可是数百个村庄在一起,这个数字,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呀!
“这件事……”
画扇死死盯向抱福宗老祖张老头,“你也是知道未久?”
张老头沉重点头,“木府为修士禁地,宗门几次探查,虽然失落了弟子,可说实在的,还不足以惊动修真联盟。”
能惊动他,也是因为林全,把地图弄到他面前了。
画扇看着地图,脑中好像被什么劈了一般,眉头紧锁的同时,眼底深处,还带了某种说不出的惊恐之色。
臭风、失踪人畜、再不能进的木府……
她颤着手,把地图再次放大,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木府周边,还有人家的村庄,可是一遍又一遍,连着三遍,一个也没寻到。
“……域外馋风,世间生灵之共敌也,远古万族消失的罪魁祸首。之所以叫馋风,是因为其与风行,有见过不放过,供养他们的污池肉林,葬我世间万物……”
画扇深恨自己怎么想起,老祖宗留下的这段隐秘之话。
更恨……
明明早几天,她都闻到那臭风味了,怎么就没早点想起这点。
“出大事了。”她一把抓住抱福宗的张老头,“马上,立刻,不管你们的破规符有多难炼,哪怕举全宗之力,你也得马上给我弄出百枚来。”
啊?
百枚?
张老头惊吓不已,他从没见过一向从容如仙子的画扇,有如此失措的样子,他的前襟几乎被她扭到一起了呀!
“松手,松手,”张老头费了莫大了劲,把自己拯救出来,“你知道那个臭风是什么东西了?”
画扇的手在抖,她多想是自己想歪了,多想这一切,只是她自己在吓自己。
可是……
她望望静立在那里,再不闻一点声音的木府,只觉呼吸困难。
“别说……我吓你!”
……
外面,抱福宗的张老头,正在被画扇暴出来的猜测吓得半死。
里面才进到木府没过半天的抱福宗弟子,正在被六个立意吃饱肚子的域外馋风吓得腿软。
这种像风,又能吃人的家伙,他们闻所未闻呀!
“剑斩刀砍,再敲他们体内像黑水晶一样的东西!”伊泽一边劈剑,一边大声道:“只要敲到那个,他们就会受不了。”
敲黑水晶?
可是黑水晶在哪呢?
被困到域外馋风身体内的金旺财,非常想找到师兄说的破水晶,可是他真的找不到,乾坤钟唤不出来,随身的剑,就被他耍成了一朵花。
“叮叮叮……”
连斩之间,他在里面腾挪跳动不绝,每一次的跺脚,每一次的甩膀,都让那个,想大口吃肉的域外馋风无比痛苦。
这绝不是炼气期的炼体修士,也不是筑基,是……是修体已经修到结丹的人啊!
这可怎么办?
吃他的人,犹豫了那么一会后,就发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凝聚的,隐隐就要现出来的第四颗神核,正在慢慢变淡,变得……
他心痛异常,却又一下子发现,那原先有影子的第四颗神核,彻底消失在神魂深处。
这……
“噗!”
金旺财正要在里面,把师公传下的功夫,全都耍个遍的时候,就发现,他像是垃圾一样,被那团风,给吐了出来。
娘的。
金旺财大怒,被师尊嫌弃,师公嫌弃,师姐嫌弃,他认了,可这什么破风,也嫌弃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他们怕斩,刀剑全上!”
说话间,他猛地拔高身形,在几颗树间腾挪,把一团带着人,就要跑的风,在半空里截了下来。
“里应外合!”
里面本来惊慌不已的修士,感觉到外面的人没放弃他,哪能不奋起反扑?
“叮叮叮……”
因为金旺财被吐出来,现场刀剑的声,一下子拔高了许多,所有人都找到了目标,再不复先前面对诡异风无可奈何的恐惧。
“叮叮叮……”
刀剑声,让彭十一牙疼。
他们的实力,比之当年,小了不知有多少。这些个家伙,又全是炼体修士,天生的皮糙肉厚,想安安生生地吃一口,就得挨他们砍上数剑,甚至数十剑。
人数太不对等,再打下去,绝对会亏到姥姥家。
“呼呼呼……”
撤退的呼号在风中响起,本来就在硬挺着的暴四几个人一齐无声散开。
他们定然是被包十七带蠢了。
偷袭,无声无息地偷袭,才是他们域外馋风,吃肉的最正确方式。
想到就做,这次都不用彭十一发令了,无数小旋风,在林中成型,全数压到人群中。
只要不是本体作战,有本事,就拎着刀剑砍吧!
一群惊慌了一会,好容易救下自己人的抱福宗修士,还真的就拎着刀剑斩那些小旋风。
可是刚把这个斩成两半,才一抽刀,人家一分为二,还是小旋风,总是随着大风力,落在身上,落在坐骑上。
这……
“别管了,马身扎紧,护好自己,这些风拿我们没办法的。”
伊泽有过经验,“借山石树木避风,这些小风没有意识,它们只能随风远走。”
又斩了两团小旋风,感觉没伤到对方一丁点的魏昊,头一次感激起人家把经验这般无私跟他们分享了。
“听伊道友的。”
魏昊大声道:“扎紧马身,护好自己,二十人一队,分散开来。”
集中在一起,想避也无法可避,总会有人吃亏。
队伍散开的非常快,动物都有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吃了小旋风的亏后,那些马儿,其实避风都避得非常溜。
“师兄,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前面带路吧!”
金旺财不担心抱福宗皮躁肉厚的炼体修士,只担心自家师兄师姐,“你不是说师姐受伤了吗?我们赶紧过去吧!”
“走!”
隆隆的马蹄声,在乱了一阵后,再次匀数向前。
这……
隐在密林中的彭十一几个,个个面色难看。
纵横这个世界多少年,被当初的那些个大能打败,他们认了。可这些……这些勉强算得上修士的家伙,居然也敢无视他们,还……还拼起反抗,凭得是什么?
“都怪包十七!”
暴四咬牙切齿,若不是他太蠢,让人家抓到痛脚,海扁一顿后,找到经验,让那个报信修士,失了对他们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否则怎么会……
这种敢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法,当初明明在大战的最后,才出现。
明明最开始,哪怕古巫古蛮都是被动受着才对的。
鼓十一死死盯着大队人马过境时,也在咬牙,“这些人,不能放出一个。”
放出去一个,他们就完了。
哪怕大人准备充足,唤醒所有兄弟,重头再来,也会被人家打下去。
到时,才是他们域外馋风的最大耻辱!
“想过木府,凭他们……哼哼,还早着呢。”
把金旺财吐出来的石九,没有眼白的眼睛,阴沉得能滴水,“接下来,我们先不去动这些人,把那些马,全吃了再说。”
各各个击破?
是个好办法。
鼓十一点头,“如此……这些天,大家就受点累,先畔住他们的脚呈再说。”
没了马,木府光靠他们的脚量,至少得两年。也就是说,会有两个冬季,寒风呼号时,才是他们真正吃肉的时候。
“呼呼……”
风声从身后紧追而来。
很快,就有人发现猫腻。抱福宗这次给大家带的物资,绝对足足的,好些人不由分说,直接撕毯,给自己的马儿加衣。
彭十一等人,战斗经验亦是丰富得不得了,干脆把自己弄成小旋风,顺着风行,每过一匹马的时候,就吃上一大口。
马儿越走越无力的样子,让魏昊心惊,“伊道友,离你们的宿营地,还有多远?”
“差不多五里,”伊泽当然不是傻子,“现在风急,若不然魏道友暂避锋芒,就此扎营吧!”
“如此,那我们避过风头再见。”
两兄弟拱手,跑得更快了些。
“……什么?没看到这种黑水晶?”
三兄妹见面,卢悦对小狗师弟回复到正常大个子的高度,虽然很满意,可此时却顾不得这些,“真的是那种能裹着掳人的风吗?”
听他说,被裹到风里,没看到黑色水晶的时候,她很觉不可思议。
“是真的。”金旺财在师姐面前非常老实,“师姐若不相信我,明天问问抱福宗被抓进去的人,就知道了。”
这样啊?
卢悦与飞渊、安巧儿几个对视一眼,不能不期待明天。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也被裹到里面过,却真的敲出了这种黑色水昌。”把黑水晶扔给师弟,“不过,阿金,你能让人家主动把你吐出来,也算本事。以后……,再遇到的时候,记着,还像今日这般。”
什么叫人家主动吐他出来?
金旺财哭笑不得,“是!”
跟着过来的彭十一听到里面的对答,心下不知是何滋味。这个好像有些孱弱的女子声音,就是那个功德修士吧?
原来,她跟这个把炼体都修到结丹的家伙,是师兄妹呀,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若不是他被石九那么早地吐出来,也许那些修士,不会失了恐惧敬畏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