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零章 家有熊娃
退?
无沧何尝不想退?
可是此时退,他们家大人的脸,就丢尽了呀!
但是不退,可能就不仅是丢脸受伤了,还可能把性命留在此处。
隐仙宗的人顾忌无边仙树,其他人呢?
他这一犹豫,赢四那边已经跑了,再看看疼的发疯乱撞的大人,无沧终于深叹一口气,朝无漯打了个眼色,“大人,有急报!丘德真开禁制吧!”
用急报二字,给自家大人挽回点颜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丘德真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他正想怎么拖延一点时间,让绝辅再受几击的时候,就见无漯的风团中,旋转着几颗天雷子。
那要挟的味道十足十。
妈的。
丘德真不敢拿自家的老祖宗赌任何可能,抬起了手。
“卢早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
绝辅全身上下都在痛,自己作死迎上的那一剑,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啊!他也真的不敢再在这里呆了,听到无沧能聪明地喊人,马上忍痛飞旋出去。
“君子?你不过是坨臭屎。”早早确定他是真跑了,从隐蔽的地方现出真身,跳着脚骂,“有本事别逃啊?连我都打不过,姓绝的,你等着,等我大师兄和二师姐飞升,我们一家子打你。”
欺负她一个人,太没天理了。
看到石头都被绞成了粉沫,她其实也要吓死了。自从拜入逍遥门,早早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危险,此时的小脸,煞白煞白。
远处数道凌空而来的剑气,才从坊市出现,似乎就要打到这里了。
“绝辅,有本事朝爷爷来。”
纪长明不知这里发生的事,心急火燎地才在传送阵上稳下身形,就大叫着给早早撑腰。救援徒弟不及时,他可怕救援徒孙也不及时了。
只是他赶来的再快,也早错过。
“师祖,我在这里呢。”
撑腰的终于来了,早早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方圆万米之地,已经没有一块指甲大的石头了,所有一切,都是粉沫,可想而知,她要被绞到,能成什么样子。
隐仙宗上下,被她哭得万分不好意思,连无边的树叶,都耷拉了下来
……
收到最新战报的洛夕儿,被哭笑不得的流烟仙子赶到隐仙宗善后。
不是她不想让逍遥门的人去,而是最靠谱的几个人全在闭关,尤其是苏淡水,也在冲击玉仙境,这时候,哪里能打扰?
好在凭洛夕儿和卢悦的交情,怎么处理都不会有事。
纪长明生平就没好好养过徒弟,除了哄,他也只有一个哄的办法。
可是小狐狸的胆子大死天,再让他哄下去,流烟觉得,哪天她真能把天捅破了,他们补不住。
为了能多活几天,更为了徒弟咬牙切齿的样,她果断地把她扔出去了。
“你很能啊!”
洛夕儿到的时候,可没给早早摆哭脸的时机,直接先踢一脚再说,“前辈,”她拦住连忙要护的纪长明,脸色不善,“教熊孩子,我比您有经验。”
“……”纪长明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其实不觉得,早早是熊孩子,反而是隐仙宗太不地道,“咳!夕儿呀,这件事……”
“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回头再说。”洛夕儿根本不给纪长明开口的机会,只朝早早冷笑道:“我们只说,她这样朝绝辅挑战对不对?”
“我打了他九颗半神核。”早早太不服气了,师祖才刚刚给撑腰,还没朝隐仙宗要好处呢。
“呦?还真了不起。”
洛夕儿大怒,踢踢一踩陷一个大窝,被绝辅松了三四米的地,“你怎么不说,要是一个不小心,你的小命,就要丢在这里呢?
还打了九颗半神核?多了不起啊?你厉害,你比你师父都厉害?我看是你的爪子长得太好了吧?”
管了三千城这么多年,洛夕儿自有一股子威仪,更何况怒时?
早早缩了缩脖子,师祖师伯们,虽然脾气都不怎么好,可教育她的时候,大家都是商量着来,就算有气,几下一商量,气也憋下去一半儿。
现在师祖都被洛师伯怼了,只怕……
她慢慢地往纪长明身边挪,希望师祖能撑住,最起码某人真打的时候,能帮忙挡一挡。
“站住!”
早早一个激灵,立在挪步的路上。
“你喊我什么?”洛夕儿盯着她,语气难得地温柔了一点点。
“洛……洛师伯!”
“不错!”洛夕儿点点头,“既然喊我的一声师伯,那我也要对你和你师父负责。”
早早:“……”
她很想说,不用的,她家有好多师祖师伯们,不用她来负责。
可是这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
师父与洛夕儿的交情,早早还是知道的,真要说出来,百分百,洛师伯能当场炸毛,然后加倍罚她,谁都拦不住。
哪怕师父和谷师伯一起来也没用。
“你说,激怒绝辅还挑战他,你有没有错?”
“……”早早老实点头,虽然身上确实有专司防御的仙符,可绝辅真拼起来,那仙符肯定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那就来吧!”
洛夕儿朝有些呆的纪长明、庞远拱拱手,跟蓝灵道:“借个地。”
“跟我来吧!”
蓝灵也想看看,她是怎么打的。
虽然今天的一战,早早是胜了,但其间算计出任何一点错,或是运气差一点,后果都不敢想象。
眼睁睁地看着可爱小徒孙要被洛夕儿教训,纪长明真是却一言难尽……
流烟真要发起来火,他们谁都不敢惹,现在他居然又在洛夕儿身上看到流烟火起来的样子了。
真要求情,他严重怀疑,人家连他也要罚。
“咳!”庞远看了一场大戏,心情挺好,拍拍老友肩膀,“一起喝杯酒?”
“喝酒?”纪长明眼神不善,“少套交情,我们先谈谈,你们把绝辅放掉,我家早早的损失吧!”
若不是这群笨蛋,早早可给卢悦,给三千城出了大气。
不仅出了气,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外加名满。
但现在呢?
拿命拼一场,还得被洛夕儿教训,这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纪长明可怜小徒孙,“她本来一点危险都不需要涉的,可你看看,现在闹的……”
……
绝辅在隐仙宗被早早削掉九颗半神核的事,到底通过天音嘱,也传到了慈航斋。
同时,她被随后而至的洛夕儿评为熊孩子,敲断了一条腿的事,也传来了过来。
拂梧无语的同时,到底决定通知卢悦一下。
不管怎么说,早早也算她的徒孙了,身为师祖的她,觉得洛夕儿出手有些重。
彼时,须磨和凤瑾刚刚离开回三千城,还啥都不知道。
“……师父,有什么事吗?”
卢悦一篇经文写完,回头问站了一会的师父。
“嗯!”
拂梧嗯了一声,“卢悦,你之前在三千界域,还收有三个徒弟是吧?”
“是啊!”
卢悦点头,这些天,陪须磨师父和凤瑾,都好久没完成任务了,“以前不是跟您说过吗?”有什么事一气说了,她好写经啊。
“把笔放下,我们谈谈。”拂梧眉头微竖,徒弟以前是跟她说过,她在三千界域有三个弟子,却没细说,早早原来这么厉害。
“噢!”
卢悦依依不舍地放下笔,“是早早闹事了吗?”
好好的,师父正常是不会想到她之前收的徒弟,现在这样问,她不能不怀疑是早早闹事了。
“咦?你倒是挺了解那个卢早早啊!”
小狐狸居然跟徒弟一个姓,拂梧不能不多想一些。
“卢早早?”卢悦摸索着坐下时,忍不住有些失笑,“她干了什么?”
“她被打了。”说这话时,拂梧认真观察自己的徒弟。
卢悦一愕之后,就是大怒,“谁干的?”半眯的眼睛泄出一丝杀意,她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教训。
“咳!洛夕儿。”
啊?
卢悦呆了呆,“早早不是应该在隐仙宗吗?好好的,洛夕儿不至于跑到那里去打她吧?她干了什么事?”
拂梧斜了徒弟一眼,“绝辅去隐仙宗了,因为你,找上星舞……”
卢悦没想到,短短数天,早早居然干了这么大的事,还一来就遇到域外馋风的大人。
是……宿命?
还是缘份?
“……你管不管?”拂梧说了半天,是想卢悦跟洛夕儿说说,自家弟子没伤在绝辅手上,结果被她敲断了腿,算怎么回事?
卢悦叹口气,“怎么管?她也确实该打,绝辅哪是现在的她能动的?这一次能运气,下一次呢?隐仙宗那么多人,哪用得着她出头?对了师父,隐仙宗给早早赔偿了吗?”
拂梧:“……”
她们关心的东西,不在一个层面上啊,“赔了。”拂梧没好气道:“不过卢悦,早早好歹是为你出气,你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管啊!”
卢悦怎么可能不管,徒弟可是她的呢,被洛夕儿敲断了腿,她也心疼,“师父,要不您现在就带我往隐仙宗跑一趟吧!”
“这还像句人话。”拂梧想看看厉害的徒孙,拉住她,直接往坊市去,“卢悦,早早真的是幻狐吗?”
太颠覆她的想象了,仙界又不是没有幻狐,似乎没那么厉害呢。
还是三千界域的妖族,就是比仙界的厉害一些?
“她啊?”卢悦在心里叹气,“是幻狐,不过肯定比一般的幻狐厉害十倍百倍。师父,慈航斋收集的古玉简中,有迷幻天魔狐的记载吗?”
当年在天裕关的时候,她其实打听过,但仙界似乎没有迷幻天魔狐族。
“迷幻天魔狐?”拂梧还真没听说过,“是比幻狐幻术更高阶的狐族?”
“是!”
拂梧想了想,摇头,“没听说过,他们在三千界域非常厉害?”
“嗯!”提到迷幻天魔狐,卢悦不能不想魔灵幻儿,那个被大人骗得团团转,痴情又邪魅的女子,每想一次,卢悦都有种莫名的难受,“不过早早……大概是三千界域最后一个迷幻天魔狐了。”
“为什么?”拂梧虽然没有亲见早早是如何阴绝辅的,但小狐狸还没完全化形,就能阴了绝辅,显然迷幻天魔狐族的幻术非同一般,这样的族群正常怎么可能消失?
“因为……三千界域的绝影大人,一直没放弃灭世。因为迷幻天魔狐……是阻碍灭世的畔脚石。”
拂梧的眉头一拢,深叹一口气。
……
严星舞在隐仙宗的事,已然暴露,她们再去的时候,倒是不用换装了。
在蓝灵那里,听说早早趴在床上,已经两天没动的时候,卢悦是真心疼了,“洛夕儿呢?”
“她帮早早要好处去了。”
蓝灵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是看着洛夕儿打人的,可没想到,小丫头的腿真的被敲断了,感觉洛夕儿当时好像吓唬居多呢,“卢悦,夕儿……是失了手。”
失了手?
卢悦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你……看过了?”她的识海湮灭,不能检查伤口,只能问别人。
“是!”蓝灵叹气,“本来夕儿只打她屁股,想让她长长记性的,谁知道,她突然往前一窜,板子就敲到了腿上。”屁股上肉多,本来只会肿上几天,顶多卧床半月,现在这样,洛夕儿其实更不好受呢。
“……噢?”卢悦本来有点猜测,现在也变成了百分百,她正要问早早在哪个房间,就听到左前的房门突然大开,“师父师父,我在这里呢。”
卢悦循声走了过去,“起来吧,要不然师父真要断你腿了。”
“师父,我想你了。”早早一下子跳起来,把自己挂在她脖子上,满是童稚的声音里,都是委屈,“洛师伯打我板子的时候,我跟她商量,去慈航斋见您,是她不愿意。”
“所以,你就用了这法子?”
卢悦抱住的时候,在她屁股上一拍。
“啊啊啊,师父,我的屁股是真疼。”被刑罚的人,是不能服丹药的。
但早早可怜兮兮卖惨的样子,让一旁的蓝灵倒抽一口气。
合着他们都被小狐狸骗了?
“活该!”卢悦到底没再打了,反而偷偷用了一个回春术安抚她肿起来的屁股,“你等着吧,一会你洛师伯再打,我可不会求情。”
“嘻嘻!洛师伯一定不会了。”
早早把脑袋埋在她颈间,“师父,我是真想你了,你都没想过我吗?”
卢悦叹气,几个徒弟,她还真是想早早想的多些,“想,可是你也不能这么骗人呀!”苏师姐说,她跟早早讲道理,根本讲不明白。
小狐狸说大吧,从妖族那边算,她其实是小。
道理二字,在她那里,似懂又似懵懂!轻与重,都跟人族不一样。
而且,在魔灵幻儿的邪性在前,迷幻天魔狐的狐性,可能跟其他狐族也不一样。
管妮说,整个逍遥门,上上下下,遇到早早的事,都一个头两个大。
“我以后不骗了,”早早给她保证后,又喜笑颜开,“师父,我帮您报仇了。”她摸出一个小玉盒,“里面有九颗半神核,纪师祖和洛师伯还在帮我找隐仙宗要损失,师父,我都给您。”
卢悦抱着香香软软,几乎没怎么长大的徒弟,心中酸酸胀胀,“好!”
“师父,以后我做您的眼睛。”
抬脚进来的洛夕儿翻了个白眼,“做你师父的眼睛之前,我们要先算算账吧?”虽然她也曾怀疑小狐狸的伤,可恨找不着证据,本来不好意思见朋友,倒是没想到,谁的徒弟谁了解,真是气死她了。
“师父!”
早早把卢悦搂得更紧了,卢悦也忙护住,朝洛夕儿陪笑,“这事怪我。”她要是早点见她,也不会有这事了,“夕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早早吧?”
“你的面子?”洛夕儿气得跳脚,“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管她跟绝辅拼命拼死呢。”
“对对对。”卢悦护着早早,“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你罚我吧!”
第一零八一章 生无可恋的无边
面对早早,卢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想到当初的魔灵幻儿。那个几次欲置她于死地,最后为了域外馋风,又回头找她合作的傻女子。
一生痴情,换来那样的结局,哪怕她这个仇人,也不能不唏嘘叹息!
所以,对早早她总有种莫名的复杂感情。
被洛夕儿捶了几拳的卢悦苦笑不已,“跟隐仙宗谈的如何了?”
无边的突然冒头,以致反而放了生平最大敌人,她想,若是无边曾经的树灵有灵,也要吐口血的。
“嗨!别提了。”
洛夕儿一幅一言难尽样,“不管我们提什么条件,丘掌门倒都愿意答应,可你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糟心样。
唉!你知道的,无边的继任树灵始终无法与仙树结合,现在又出了这件事,丘掌门怀疑无边曾经的祖灵没有完全消散,现在的仙树好像生无可恋,要自杀般,据说,好些枝叶都要枯死了。”
啊?
卢悦没想到这么严重。
“以前你能勾通仙树,也许还能想想办法。”洛夕儿看看她不能视物,却还璀璨明亮的眼睛,心中又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就守在仙树处,跟它说话,跟它苦求……唉!”
要是三千城也有这样的祖宗,她也得闹心死。
“那……现在的树灵前辈呢?”
“他受仙树的影响最大,据说……要散了。”
卢悦蹙眉,隐仙宗的无边仙树关系重大,不说她曾在这里受惠,就是她还偷了仙树一直想要的东西,也差了人家的一断因果。
更何况严星舞的灵根资质,还需要在这里成长。
否则当了她的徒弟,她以后会自卑死的。
“……陪我去看看吧!”
“你?算了吧!”洛夕儿不想朋友也跟着一起糟心,“你就跟早早说,我们少要一点东西吧。”
不能在人家的老祖宗要死的时候,还发人家的财。
“你还没跟蓝灵说上话吧?当时隐仙宗几位长老,其实都偷塞给她防御仙符了,只待早早有危险,她不是隐仙宗人,能马上进去相救。”
大家到底还是盟友,洛夕儿不想把事情做绝。
“这事……包在我身上。”
卢悦抓住洛夕儿的手,“帮我拿一样东西,小指的储物戒指里,有两个用蓝色寒冰玉制成的玉瓶,拿一个出来。”
洛夕儿拽过她的手,隐形储物戒指随卢悦的心动,在她面前显现,“这是谷令则好早以前送给你的?”
“嗯!快拿吧!”
“不拿!”洛夕儿一口回绝,她可是知道,这姐俩的好东西基本全在隐形戒指里,“你先说清楚,要拿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如果是宝贝,她坚决不能让她霍霍。
卢悦无奈了,有人当管家婆当习惯了,如果眼睛能看见,严重怀疑曾经漂亮到空灵的仙子朋友,现在的眼里,全是仙石和宝贝。
她叹口气,贴到洛夕儿耳边传音,把当年拿了一部分无边最喜欢的绿液之事,解释一遍。
这种在人家宗门里,偷人家的宝贝,然后再拿人家的宝贝,救人家的仙树的事,可不敢再透给第二人知道了。
“你可真是……”
洛夕儿才觉得这人是钱串子中的钱串子呢,“既然偷了,干嘛还拿出来?万一人家认出来,你怎么办?”
到时候,哪怕有拂梧大师和纪前辈在,人家也会跟他们拼命的。
“我后来查了好久,什么都没查到过。”卢悦脸上显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而且有早早在,一会我让她帮帮忙,幻成另一种颜色就好了。”
无边仙树弄成这样,她总要还它一部分。
不管成不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难受自杀啊!
“那另一瓶呢?能分点肥吗?”
洛夕儿捣捣她的腰,满怀期待。
“不能!”卢悦一口回绝,“我有没有告诉你,除了早早和林芳华,我还有一个徒弟?”
洛夕儿眨了眨眼,这丫头在外面还有一个徒弟的事,她当然知道,不过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
“他……”想到什么后,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恭喜你,就是你想的那样。”卢悦一本正经,“他叫望仙,与泡泡同出一地。”
洛夕儿晕了晕,严重怀疑望仙的名字的由来。
“咕!”她艰难地咽了一口汢沫,“这事,你们逍遥门的人知道吗?”
“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
“……”洛夕儿陷入艰难的抉择中,要知道,能对无边仙树起作用的灵液,对其他仙树的作用一定也非常大。
慕天颜的降龙木同样生有灵智,如果……
“可以只给半瓶吗?”
“……”卢悦张了张口,“那你拿出来,把它分成两瓶,加点其他木灵液,如果能止住无边颓废,当然最好。”
其实那绿液对她更重要呢。
不仅大徒弟得用,就是她的桃树分身也非常需要呢。只不过,她一相都想等到分身有灵之后……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在房间里打出一堆的禁制,调和灵液,半晌洛夕儿才把调好的两瓶恋恋不舍地放到她手上。
“我跟你一起吧!你眼睛不方便,我在外面,还可以帮你看着点。”
卢悦拍拍她的肩,“那就走吧!”
外面,早早急得不得了,师父代她受过,也不知道洛师伯是不是真的下不了手。
“师父!”
门一开,她就扑了过来,就差上上下下地检查了。
“急了?”卢悦摸摸她的脑袋,“我们谈事情呢。”
真没打?
早早偷看洛夕儿的时候,正好她也看过来,忙堆了满脸的笑,“洛师伯,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再不喊师叔了。
听说她和师父同年生人,只比自家师父大几个月,早早一直为师父抱不平,除了当面的时候喊师伯,其他时候,大都是师叔的。
不过,经此一事,她觉得,以后都是洛师伯了。
“哼哼!”洛夕儿用鼻子哼了哼,“你师祖他们呢?”
“听说无边仙树出了大问题,他们一起帮忙去了。”
“早早,你也跟我们去望望无边吧!”
卢悦拉着她,“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可能的帮忙好不好?把绝辅的那几颗神核也拿出来给它看。”
“……好!”
“无边仙树不同于其他,师父上次的眼睛能够回复,多亏了无边相助。”
卢悦跟在洛夕儿的身后,跟徒弟好好说,“它之所以落到今天的样子,也是因为当初的树灵,这些你都听说过吧?”
“听说了。”早早点头,“它是个好树灵。”
……
可是好树灵走了,新继树灵多少年,都没与它真正结合。
早早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卢悦,继任的树灵就要换成第三个了。
此时,伤心放走大仇人的无边仙树,沉浸在自毁的痛苦当中,木灵气四散在宗内,助养所有有木灵根的小修士,似乎是要燃尽它自己。
哪怕严星舞等藏在重重禁制里什么都不干,也挡不住无边的滋养。
对隐仙宗太熟太熟的无边,知道这里的边边角角,甚至好像知道丘德真等人的所有禁制手法。
无奈之下,纪长明和拂梧和蓝灵都被请去了。
卢悦虽然识海湮灭,再也无法以树灵的姿态影响它,可到底与它曾经相结过。
还没到跟前,就感受那浓得散不开的悲哀。
大仇人本来就要喋血在隐仙宗,可是它最后却成了放人家的筹码,无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好像起了厌憎之心。
“卢悦,你也来了?帮我们劝劝无边吧!”丘德真满身疲惫,他们劝不好任性起来的老祖宗,师叔那里又被它严重影响了,奄奄一息得好像马上就要散去了。
不论是师叔,还是无边无祖宗,他都舍不得,不仅他舍不得,隐仙宗一众长老们,全都舍不得。
大家努力以自身的仙灵之气,滋养老祖宗,只希望,它的情绪,是一时的。
“我需要一个独立的结界空间,夕儿和早早也得一起帮忙!”
“可以!”
无边仙树自毁得太快,丘德真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前辈,最好是靠近它根部的地方。”
丘德真无可无不可,什么都答应。
洛夕儿和早早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无边,对那好像要失去水分,有些干巴巴的碧玉枝干很是好奇。
卢悦在根部感受到了一丝死气,心中很惊,顾不得说话,忙靠上去就地打坐。
无法感受到无边身体的情况,可是她一样能用心,跟它说话。
“你要是这样死了,真要被绝辅笑死了。”
卢悦努力把自己的心念,通传给它,“丘前辈他们那样做,不就是因为,你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最重要的祖宗吗?
你这样,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绝辅找到隐仙宗,目标除了是严星舞外,肯定也有你,否则凭他的谨慎,怎么可能亲自涉险?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听到了你就好好的,你看我,我的识海又湮灭了,我都没想过去死呢?
而且,我们能抓绝辅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你好好的,我就……就给你一样特别的好东西。”
靠着的树干,似乎奄奄的,一点回应都没给。
“夕儿,倒一滴,先让它尝尝。”
洛夕儿果然顺着它的树根倒了一滴稀释了一些的绿液。
她们谁都没看到,本来还在哗哗掉的树叶,因为绿液的渗入,顿了一下,又停在了枝头。
“尝到了吗?尝到了就给点回应。”
卢悦贴着树根,努力用心念跟它说话,“好好活着吧,隐仙宗需要你,哪怕不为隐仙宗着想,仇人未死,你也不能先死了呀!”
喘不过气,身体憋闷难受得似乎随时都要散开的树灵老头,难得地胸间一舒。
他艰难地望了望卢悦所在的空间,对准备随时献祭,接他位置的庞远指了指,“是卢悦,仙树……好些了。”
啊?
庞远原先有些死灰的脸,一下子活了过来,“师叔,您一定要撑住啊!”
撑不住,他就要死了呀!
虽然原先他做好准备,要接替师叔当树灵,可是自从卢悦帮忙稳住无边老祖,师叔的灵体也未再散的时候,他又对做人,满怀了希望啊!
现在……
庞远激动的差点流泪。
……
卢悦不知无边已经缓了一口气,“跟自己呕气,然后把自己呕死的事,也只有你能干。”跟无边传达心中想法的时候,她也无奈得很。
有些人的气性大,性格极端,能因为种种不顺,去自杀,去呕气。
可是树这样……
她严重担心自己的大徒弟和那个暂时还没什么动静的桃树分身,可怕将来步了无边的后尘,“那天阴了绝辅的是我徒弟,她叫早早,你也知道吧?其实真算起来,我也算你的树灵了,我徒弟跟你徒弟,也差不了多少。
你想想,早早帮你把绝辅虐得多狠啊,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该高兴才是,这时候闹什么脾气?
噢对了,她把绝辅的九颗半神核,全都孝敬给我了,我们俩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外面奄软下来的树叶,慢慢平展开来。
干巴巴的树干,总算没再往外面透死气了。
卢悦微松一口气,“早早,快点,拿出五颗绝辅的神核,我跟无边一人一半了。”
啊?
早早和洛夕儿都不知道,她跟无边仙树谈了什么,居然要分神核。
不是说,给它看看就行了吗?
早早慢吞吞地摸了四颗出来,“师父,这是我第一次弄到的神核呢,而且还是出自绝辅大人身上,您……,要不然,您和仙树前辈,一人四颗,给我留一颗半做纪念吧!”
否则,她拼着性命忙了一场,师父只有四颗半,实在太亏了。
“仙树前辈,你不喜欢绝辅,正好,我也不喜欢。”早早清亮的童音,响在空间里,“以后,等我大师兄、二师姐飞升了,等小师妹也厉害了,他们会陪我一起打域外馋风的,到时我们打到的神核,都给你‘看’好不好?”
她着重咬出了一个看字。
仙树可能没听明白,可是卢悦听明白了,帮忙转述以后,又跟洛夕儿道:“再滴三滴灵液。”一下子少了一颗神核,她总要再给点甜头。
第一零八二章
忙活了几天的隐仙宗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看在护宗大阵上,又慢慢鲜活回来的老祖宗,感性一点的,几乎全在眼里掬了一点泪光。
丘德真庆幸的同时,又有种特别的无奈。
说起来,他们才是隐仙宗弟子,才是围着老祖宗长大的娃,可是老人家求死的时候,不管他们求成什么样,许诺了多少,哪怕哭成了狗,都没理大家。
结果……卢悦一出马……
看到师叔又重新拥有的生机,丘德真抹了一把眼角的可疑水光,“师叔,现在没事了吧?”
树灵老头久久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凝实而厚重,再不是前面那透明的好像要散的样子了。
“卢悦呢?”
她才是无边老祖宗要的树灵啊!
老头的心,痛得都有些麻了,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老祖宗怎么就没看上了他。
“还在那处空间里。”
“我要去见她。”
树灵老头撇了眼庞远,“你也来。”
要是老祖宗再发脾气,担当继任树灵的庞远一定不能再像他这样了。
庞远心下一顿,把手恋恋不舍地从碧玉树干上拿开。
如果说之前他还非常担心,自己就要变成跟师叔一样的存在,但现在,他已经能肯定,他们家的老祖宗回复了。
他的木灵根也是在老祖宗跟前成长的,本就同出一源。
“老祖的生机,似乎比绝辅来之前还要旺盛。”他跟在师叔和师兄后面,“所以,师叔,您还有的活。”
树灵老头:“……”
要不是老祖宗已经自杀了一次,要不是门内上上下下的弟子们,早就被闹得人仰马翻,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当了这么久的树灵,他屁都不是。
世上没有比他更悲催的树灵了。
……
眼看着干巴巴的树干,回复温润碧玉样,洛夕儿和早早也算开了眼。
尤其是洛夕儿,对玉瓶中的绿液,无限地期待起来。虽然已经倒了大半,但还剩的,至少也有百滴。
“行了,无边前辈应该没事了,我先出去了。”她在卢悦再说话前,迅速贴了两张禁制符,自己收了。
卢悦似乎感受到无边仙树的叹息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有个徒弟,是望仙藤修成,再过段时间,他肯定也要飞升的,到时候,我让他过来看看您。”
树与树之间,应该比较好交流。
大不了,她再把那个水潭的位置跟望仙说清楚,想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积存,也会再生出一些来。
洛夕儿还未走出门,就迎来了丘德真三人,“三位前辈,恭喜!”无边重新焕发新生,对隐仙宗来说,绝对算是一件大喜事。
“同喜!”丘德真很真诚地笑她们,“卢道友,请受我一……”
“别!”卢悦忙移换位置,“前辈不要折煞晚辈了,说起来,这是我与无边前辈的缘份。”
“对对对,是缘份!”
庞远打了个哈哈,“卢悦啊,你……你用什么方法,让老祖宗回心转意的?”
这句话,是他帮师叔问的。
老头现在也是一同上遭受打击的模样,如果不问清楚,万一也跟老祖宗一样闹脾气,有难的就是他了。
“……”卢悦为难,这让她怎么说?
“此事对我隐仙宗关系重大。”丘德真看看师叔,只能跟着求情,“还请卢道友……告知一二。”
“不用问我师父了。”早早指了指还没完全被树须拖到地里的神核,“那是绝辅的神核,它和我师父一人分了四颗。”
“……”
“……”
树灵老头和两个师侄面面相觑。
老祖宗对绝辅已经有了执念了吗?
早说啊!
早说他们早跟早早换了。
“咳!事情可能不止是你们想的那样。”
卢悦从他们瞄来的炽热目光中猜到了什么,无奈把哄无边仙树的话,在真正的树灵面前,说了一遍。
半晌……
不论树灵老头,还是丘德真、庞远,脸上都木木的。
“对不住,这只是一时的权益之计,夕儿回去的时候,就会把早早带回三千城。”
卢悦可不敢想,给早早那么大的身份,在他们还没说话前,就先把话明说了,“以后,她也不会……”
“不!”树灵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他把早早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一遍,“虽是权益之计,却也是事实。”
他转向卢悦,“小卢道友,无可否认,你当树灵比我称职多了,无边老祖与你的缘份,大概也是天注定的。早早几个,虽然我们不能给那么高的辈份,但……挂个外事长老也是可以的。”
“对!”丘德真反应极快,“卢悦,我们以后各论各的,不以辈份为交,你看可好?”
……
严星舞从自家两位师祖的禁制中走出后,才知道,她居然沾了师父和师姐的光,成了隐仙宗的外事长老。
哇哇哇!
外事长老一年有多少供奉啊?
一想到那数不清的仙石、材料和丹药,她看师姐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发亮。
早早给蠢师妹,翻了个小白眼,他们家又不缺钱,至于吗?
跟两位师父交待一下过程,卢悦把早早又拎回了单独的房间,“那灵液的事,不能说,听见了没有?”
“师父,我不傻。”她还有个大师兄呢,“您给大师兄留了吗?”
“留了。”卢悦头有些疼,“早早,隐仙宗不同于逍遥门,你不可以由着自己的脾气乱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早早知道她担心什么,“师父,您放心,我教小师妹几招,就找个地闭关。”修为是硬伤,一场架,让她对自己的短板认识更清晰。
“你要冲击八阶?”
卢悦摸摸她的小脸蛋,“千多年的时间,你从五阶进到七阶,难吗?”
“不太难。”早早直言,“我还回族里办了一些私事,还……还捡了迷幻天魔狐应对灭世大战的时候,偷藏的小秘库。”
这样啊?
卢悦眨了一下眼睛,“行,既然是你捡的,那就是你的,不用跟我说了。”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希望,那个曾战在灭世之战前线的迷幻天魔狐,传下更多血脉。
“仙界没有迷幻天魔狐,早早,你……要小心。”
“师父,这些天,洛师伯跟我讲了很多,”她依偎到师父怀里,安慰她,“我会小心的。”
不管仙界以前有没有迷幻天魔狐,反正以后肯定有了。
在隐仙宗她不主动惹事,但如果事惹到她身上,也不会怕。
“嗯!师父过段时间,还会再来看你,”
卢悦要离开了,心中有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树灵前辈。隐仙宗既然给了你和星舞外事长老的身份,他们的藏书楼,除了特别机密的,也定然会朝你们开放,没事的时候,自己去逛逛。”
“好!”
“对了,再问一个问题,你……摸到八阶的坎了吗?”
卢悦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回春术,不管是对暮百还是海霸,似乎都有些效用。
虽然在飞渊身上没试验过,但如果徒弟摸到八阶的坎了,倒是可以试试。
“有一丁点,模模糊糊的。”
“那……”
卢悦现场又给徒弟打了一个回春术,“这东西,打在身上,有感觉吗?”
温温暖暖的呗!
“师父,我的伤好了呢。”
之前闹成那样,就是吓唬洛夕儿,就是想让师父过来看看她。
“……”卢悦搂了搂早早,严重怀疑,她的回春术不灵了。当初能对暮百和海霸有用,是因为百灵战场。
“师父,泡泡呢?”
都要走了,早早也没看到曾经的小伙伴,很是怀念,“还在飞渊师叔那里吗?”
“是!听说青冥海有很多好玩的,下次……我一定带他来。”
谷令则进阶玉仙成功,顺利的话,其实不用七年,她就能重新看到这个五彩的世界,如果想去青冥海,倒是可以让飞渊接一下。
“师父的经文还有很多,绝辅经此一事,会老实一段时间,你在隐仙宗……也好好听蓝灵的话好吗?”
蓝灵性格谨慎,如果能扳扳徒弟的性子,卢悦觉得,会让她和三千城的很多人都省心。
“……”
早早很认真地看师父不能视物的眼睛,看她有些发白的唇色,终是不忍她为再她忧心,点头道:“好!”
……
无边仙树的事,虽然闹得极大,丘德真做为南部仙盟的长老,却没什么人敢乱嚼舌头。
所以,当早早也被他护到羽翼下的时候,大家就只能在背地里,偷着谈论了。
绝辅为无边的自求一死而高兴,正要跟赢四商量,到隐仙宗再闹一闹,送无边入黄泉,让丘德真痛彻心扉,就收到外界的消息,当场气得神核痛。
“前辈,您的伤还没好,千万保重自己。”
赢四可怕这最后的盟友,因为铩羽受措,再退出了,“我们正面抗卢悦,暂时恐怕不行,不过……仙界这般大,我们多做些准备,未偿不能东山再起。”
“……”绝辅心塞塞,“你想干什么?”
他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进的隐仙宗,要不然……
“卢悦想让阴尊一辈子醒不来。”赢四不知绝辅所想,表情恶狠狠,“她现在天天用精血抄经,那定然会到有去无回海超度。”
咦?
绝辅忙望向他。
“有去无回海在什么地方?”赢四扯扯嘴角,“那是大荒之地,而大荒,目前算是我族的天下。”
“你……要到有去无回海布置?”
“是!”赢四朝他露了个笑,“我们可以双管其下,我已令分散在各处的族人,帮忙完善阴尊之前的布置。您……亦可如我一般,我们一齐使力,若是能助阴尊提前醒来……”
……
有去无回海一片黑暗的地界,有心人如果过来的话,一定能透过海边的妖兽骷髅,发现此海的海水,近些来有些回落。
没有阴尊的兴风作浪,大海已久不起风波。
不过,曾经的妖兽们早就搬了家,这里,似乎成了一片遗忘之地。
……
谷令则在天幸图中,用了半年的时间稳定修为,出关闻听外面的一切后,第一件事,是联系逍遥门林芳华。
“如果可以的话,联系你大师兄,望仙之名,绝不能再用了,这名字,会让人联想到很多。”
经过无边仙树,经过绝辅亲至隐仙宗要对严星舞不利的事后,她想的更多,“另外,你飞升的时候,如果可以,能把他带着,就把他带着吧!”
就像严星舞可以认凤瑾为主,借光飞升一样,望仙也算妖。
“告诉申生前辈,如果他的时间还充足,麻烦联合天地门,帮我查一下灵界的黄泉客栈,我需要它的所有资料。”
虽然回去的希望渺茫,可也不能不做准备。
把该传的信息,传下去后,她终于动身,前往慈航斋。
时间,比谷令则开始的预期,迟了很多,站在妹妹的小院里,看她摸索着放写好的经文,摸索着找起始的第一个字位置,半晌才进去。
“都搞定了?”
卢悦听到脚步声,一边写经一边问她。
“嗯!”
谷令则慢慢走向前,从后面轻搂住此生的救赎,“外面的事全弄好了,不过,我需要在你身边,再沉定一下心境。”
从地狱里爬回来,再看到活生生的妹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可祝祭之舞,容不得一点错。
落水涧下,就藏着大仇人,谷令则害怕自己再把一切都搞砸了。会再次害了卢悦,从希望到失望。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卢悦放下笔,忍不住问她。
“有,我有很多想跟你说的事,可是现在不行。”
谷令则把脸贴在妹妹身上,“等你眼睛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听姐姐不规则的心跳,卢悦扯了扯嘴角,“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听话,先进内室眯一觉吧!”
“不用!”
谷令则知道她要写经,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不远的桌前,“你写你的经,我就这看着你就行。”
生活如山,有人岁月静好,有人负重前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盈地度过一生,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宿命那把大刀,随时可能斩下,她只能帮她一起挺住,向前向前!!!
第一零八三章 相安
卢悦总觉再来的姐姐古古怪怪,身后的目光好像真缠在她身上,虽然不反感,却莫名的有种心虚、心酸的感觉。
三年才进阶,心境上的问题,是因为她吧?
卢悦的眉头忍不住拧了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除非……
一边写经,她一边在心里深叹一口气。
卢悦现在严重怀疑姐姐浪费的三年,全跟她一世世的早陨有关。
唉!
那就看吧……
写着写着,很快就忘了时间,只有一篇篇经文。
她的劫,还在阴尊那里,无可解!
偏偏那人是杀不死的存在,所以只能从根子上断了他重新复活的根基。
超度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天色渐暗,谷令则摸出一枚月光石,在桌子的暗格里,摸出她平日装药膳的储物戒指,为妹妹摆好晚餐。
“写完了吗?写完就吃饭吧!”
卢悦落下最后一笔,才伸了个懒腰,把所有东西,按平时的习惯摆好,“再拿一份安神的,陪我一起吃。”
安神的给她?
谷令则笑笑,果然在众多药膳中摸出一份写着签子的安神药膳,“我现在能站在你跟前,其实已经没事了。”
“有事没事,不是在嘴上说。”卢悦吃自己的,“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今是昨非,虽然冥冥可追,但是你要记着,生者在今日,逝者在来生。”
这是她从鬼面幡中走出后,一直跌跌撞撞闯到现在的心得。
虽然卢悦也不认为,来生轮回的人,还是曾经的人,但对活人而言,却是另一种感情上的慰藉!
“我觉得……,佛门对你而言,不是个好地方。”
悟得多,是因为撞得多。
世上的道理,谷令则都懂,但是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卢悦,眼睛回复后,跟我一起回三千城吧,白天你可以写经,晚上,我陪你一起进天幸图修炼。”
她不想妹妹再在这里,万一残碑里的人出来怎么办?
“超度阴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既然你现在写得越来越快,既然你晚上大部分的时间是休息,那还不如,晚上你照样休息,我带着你修炼!”
谷令则希望能说服妹妹,“正好,白天我要处理三千城事务,我们谁都不耽搁。”
“你让我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就这么决定了。”谷令则把自己这边的汤,给她倒了半碗,“要不了多久,苏师姐就要进阶玉仙了,大家都在天幸图里修炼,那里以一当十,你总不想,将来谁的法力都比你高吧?”
卢悦:“……”
她其实想说,她希望大家的法力都比她高。
每一个人,都如流烟仙子一般让人信服,她愿意在大家的羽翼下恣意地活着,当个自得其乐的纨绔。
只是这话,却不能直说,“我最开始调教大师兄秦天的目的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她朝自家亲姐露了个讨好的笑,“跑得太快招人恨!我觉得吧,我们家有你就成了。”
“……”
谷令则无语,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噎住了。
妹妹生来似乎就有当无赖潜质,“你就这么喜欢慈航斋?”
“这里有菩提树呢。”
卢悦一幅她没见识的模样,“要我说,如果三千城那边的事,不是那么急的话,你也应该在这里多呆呆。”
心境不稳,在菩提树下多转转,在寥寥梵音中自然而然地就能空灵起来。
“心若月轮,静照山川。心若古井,静照冰轮。神为精气之统率,你跟流烟仙子说,在这里沉沉心,她保证会同意。”
“……”谷令则的嘴角慢慢翘起,难得一向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妹妹,也能有如此见地,还能发现她的问题,并给予这么好的建议。
如果落水涧里,没有残碑,没有那个人,说不得,她真要心动地在这里停留。
但……
“云夕不惯俗务,当年惠馨前辈偏心,包揽了她所有的事情,她只要一心修炼就成了。”谷令则跟她解释,“所以,三千城现在,还是我和洛夕儿挑大梁,我若呆在这里,你想过洛夕儿会有多可怜吗?”
卢悦:“……”
她无话可说。
在隐仙宗见面,她早发现某人做事,比以前更为风风火火,特别的干脆利落。
“流烟仙子呢?她真不管事了?”
卢悦觉得流烟仙子不地道,收徒弟就是帮她管事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身边最好的两个人荐给她。
“管啊!不过,师父忙了一辈子,”谷令则叹口气,“除非大事,一般的,我和洛夕儿能处理的,基本不再找她了。”
这是她们师姐妹私下商讨好的。
“卢悦,你当初收徒是干什么的?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卢悦心虚。
“其实忙过这一段就好了,等到大家都能独挡一面,把事情分剥出去,三千城灵昭殿就只用管总就行了。”
谷令则很有信心,三千界域飞升的诸多同道,都是一方大佬,谁不能独当一面?
“可是你的心境……”
“我能调节好。”
与仇人同居一地,而不能马上杀进去,才是更大的煎熬。
此时,谷令则终于明白,少时的卢悦,为何每见一次丁岐山,都要发一段时间的疯。
可怜那时候,她居然跟丁岐山是好友。可以想见,在磐龙寺看到她和丁岐山走得那么近后,妹妹有多恨了。
姐妹二人一直到吃过饭散步了,也没达成共识,只能各各按下各自的心思,转向另一问题。
“跳祝祭之舞,只我一个人可不成。”
“那……要我怎么做?”
卢悦想到当初离梦在木府跳祭天之舞时的样子,光擂鼓的就有千多元婴,“如果缺人手,我跟拂梧师父说。”
“祝祭是为了你的眼睛而跳,别人是帮不上忙的。”谷令则挽着她,在菩提树下,慢慢地走,“你不是有光之环吗?它也能做为乐器用。”
“咳!我对那个可不熟。”
卢悦有些脸红,让她用光之环杀人怎么都行,可是让它排成排,在叮叮当当中,谱出乐声,着实难得紧。
“没事,我教你。”
谷令则笑,“放心吧,你姐姐我,可是全能仙子。”
“你脸皮学厚了呀!”
“哈哈,不相信?”谷令则抬手吸过一片菩提叶,“听着啊!”
虽然当古巫圣女的时候,她没研究过乐谱,但长乐最擅长这个,她听得多了。而后来的某一世,专研的,就是一张琴。
菩提叶的声音,空灵而轻快,谷令则试了两次音后,很快便吹了一个应景的小夜曲。
清风徐来,树叶沙沙,虽然看不见夜空中的星月之光,卢悦却可以想象它们现在的样子。
“怎么样?”
谷令则在妹妹翘起来的嘴角上,已经看出,她的心情如小夜曲般欢快了。
卢悦翘了两个大拇指,“厉害!不过,光之环想要奏出刚刚的小夜曲,我至少也要七天,如果你需要的伴奏太复杂,可得做好长期教我这个笨蛋的心理准备。”
谷令则笑着挽住她,“如果你是笨蛋,那我是什么?卢悦,懒就是懒,乱找理由,可就是你的错了。”
卢悦无语,“明说吧,你让我用光之环奏出噪音,我绝对在行,杀人搞破坏,我认第二,大概也没什么人能认第一。这跟懒没关系,是我习惯了拳头说话。”
如果真对乐谱感兴趣,她也就不会把花小五那么多的雷宗乐谱束之高阁。
“那好吧,你得相信我的耐心。”谷令则看看天,不跟她再争下去,“更得相信,做师父,我比你靠谱。”
……
慈航斋迎来了一场大难,清晨的早课原本平和又静心,可自从卢悦开始学乐谱以来,劫难就开始了。
那刺耳的叮叮当当,还有长长短短,连拂玥的早课,都被打断了好几下。
一天可以忍,两天可以忍,三天还是可以忍,可是四天,五天……直至半个月后,还是那样基本没进步的时候,连拂梧都有些忍不了了。
卢悦实在太残忍,不仅影响了她们的早课,到最后连晚课都没放过。
无奈之下,身为师父的拂梧,只能赶人,“学那些破东西,你们就不能打个隔音禁制?”
“不能啊!”
这次不用卢悦说话,谷令则就解释了,“弹的东西,是给天地听的,禁制里练习,更事倍功半了。”
拂梧好想叹气,她们的早晚课,也不能在禁制里举行,“那行,以后你们两个练乐谱,就往最远的迎竺峰顶吧!”
反正大家的早晚课,是不能搬家的。
所以,只能徒弟换个地方练。
“……行!”谷令则看看没多少进步的妹妹,非常无奈地点头。
自家的傻妹妹,玩拳头玩惯了,现在突然让她改绣花,确实有一段异常艰难的路要走。
哪怕自认非常有耐心的谷令则,此时都有些后悔。
旁人可以把噪音之源赶走,她却要在噪音中,一点点地教。
偏偏光之环是妹妹的,偏偏她的识海湮灭,她教起来,更事倍功半。
早知道就提前让蓝灵在教严星舞的时候,把卢悦也教着了。
蓝灵不知道,她逃出了一劫,在隐仙宗,兢兢业业地连早早也一块管着了。
被无边仙树视为徒弟的严星舞,被特别照顾了,这段时间木灵根以眼见的速度增长,很多东西,学起来,更事半功倍。
早早做为师姐,要在师妹面前做出表率,处处学当年的林芳华,反而没有胡闹。
隐仙宗经过大难,上上下下已经无人不知早早的大名,就算之前接了任务,运气好,没死的几个人,也再不敢到严星舞面前找事了。
更何况,严家早就偃旗息鼓,几个原本还有点妄想的族人,在早早那样一闹后,彻底息了拿回八莱储物戒指的希望。
卢悦的眼睛不管有没有问题,哪怕再不能仗剑走天下,人家也以实际行动,告诉了世人,她的徒弟,她不仅能庇护住,还能给予最好的安排。
提升木灵资质啊!
世人都知道隐仙宗的无边,可以提升木灵资质,但除了隐仙宗自己的弟子,丘德真直到现在,也没接受其他任何人的人情。
人家的话,说的非常明白,想跟卢悦比,行,只要你是功德修士,只要你为仙界立下过大功,都可以得一个到无边仙树前修炼二十年的承诺。
功德修士啊?
不要说功德到底从哪来的,大家没摸清楚,就是卢悦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谁想当?谁又敢当?
更何况,谷令则进阶玉仙,她心境的问题,外人可不知道,大家只看到,人家稳定修为未久,就去慈航斋陪卢悦了。
仙界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各方,因为绝辅的铩羽,因为三千界域,一个又一个厉害人物的飞升,重又按了下去。
这一点,管事的流烟仙子和洛夕儿,感受的尤其明显。
曾经的反三千城联盟,以前她们还要时时防着,但现在,早早名传隐仙,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自己崩得差不多了。
“夕儿,卢悦的另两个徒弟,本事如何?”
尝到甜头的流烟仙子,对卢悦的有教无类很感兴趣,更希望,她能多收像早早这样的徒弟。
“第二个徒弟叫林芳华,她如果飞升了,我可以轻松一半。”洛夕儿叹口气,她怎么就没在无晨宗收两个厉害徒弟呢?
可恨,林芳华和早早,因为卢悦的不靠谱,她都跟着教过,“九天阙那里,我们绝对可以省心了。至于大徒弟……,”她看了眼师父,“我只能说,非常神秘,就是逍遥门很多人,都未必知道其出处。”
噢?
流烟仙子在徒弟的口气中猜出,她是知道的,不由兴致更高,“她大徒弟是什么?也是异类吧?”
如果是正常的,不至于连逍遥门都不进。
“师父!您不能什么事都问我。”
洛夕儿觉得她苦命,“谷令则知道的比我多,她在的时候,您怎么不问她呀?”
“谷令则这段时间的脑子不正常,我懒得问。”流烟仙子就盯着她了,“老实交待吧,否则……我明儿就闭关。”
第一零八四章 抽丝
风起,舞斜阳!
谷令则终于在卢悦轻缓又幽远的乐声中,慢慢旋起了妙曼的身姿!
姐妹二人在光之环的乐声里,互虐了大半年,才迎来了这最重要的日子,怎么可能不虔诚?
在落水涧打坐的卢悦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叮叮咚咚的光之环,在随着姐姐的舞姿而慢慢亮了起来。
斜阳将落未落,天边月亮已升,而更为幽深的天际尽头,却又点亮了几颗明明灭灭的星辰。它们与光之环,遥遥呼应,似乎伸手可触!
正在做晚课的拂梧等人,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了落水涧方向。
谷令则围着卢悦的舞步,似急又似缓,在斜阳、淡月、隐星之下,动静相合!
落水涧下,残碑一颤,所有凝固的画面,瞬间活了地来,闭目一动不动的美妇,为天地所感,睁开一双妙目的时候,忍不住露了一个微笑。
故人虽然身去,灵却未失,真好真好!
她摸出一壶酒,狂灌一口后,喃喃道:“曦和、幽阳,恭喜你们!”说到这里,她眼含一丝水光,把酒祭散出去,“神仙居没有逃兵,虽然迟到了,还是回来了,都回来吧!”
哪怕曾经的家园已经尽落尘灰,但她们既然从天涯的浪迹中回来了,其他人……
想到那些她原先有怨愤,有怀念的旧友们,美妇闭上眼睛的时候,两滴清泪顺着鬓角滑落。
她怀念那纯净的天空,怀念日和月,怀念漫天的星辰,怀念某些人一直用心守护的大地,怀念一切的一切……
“劫火剩残灰,英雄碧血…满龙堆。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轮回道上,是不是有很多人迷了路,再也走不回来了?
美妇的眼角沁出更多的泪,她在卢悦相送的躺椅上,慢慢晃着她自己。
一盏茶,一壶酒,一个诺,一生情!
他们到底明不明白,刀剑带去的,除了热血,还有那无穷无尽的遗憾?
妄改天道,所以阴尊出世,这是无可更改的劫。那最开始没有天道的地方,虽然得了生息,却也失了自己吧?
美妇目中,尽是一片悲怆!
落水涧上,谷令则旋起的身体越来越快,白沙也跟着飞扬起来,远观的拂梧有些恍惚,似乎天地间,只有那缓舒中轻扬又厚重的乐声,只有那飘逸里又见力量的舞姿!
卢悦脑中,慢慢被一片温暖所覆,紧闭的双目却呈另一种沁凉。
她的心蹦蹦跳,有些东西,天天见时无所谓,可是失去了,就知道,它跟命一样的金贵。
“无思无念,尽于乐!”
谷令则告诫的声音突然落于耳旁,卢悦心中一懔,忙重新专注自己的祝祭之乐。
当斜阳被晚霞所替,哪怕闭着眼睛,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卢悦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那热闹而炫丽的红霞,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光之环的叮咚,不知何时停止了,谷令则额间发湿,回看妹妹目中的美丽世界,扯了扯嘴角。
成功了。
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跳出落水涧。
脚上带出两颗白沙,谷令则把它们捡起来,放在眼前打量。
祝祭之舞一切顺利,不过……
谷令则目中露出一丝疑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好几次,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的思绪,在心海里翻转。
只是妹妹的眼睛关系重大,被她生生按下了。
现在再想找回,却已渺渺茫茫。
谷令则叹口气,把两粒白沙弹回落水涧,正要喊妹妹的时候,卢悦已然跳起。
“我看见了。”
那灿烂的笑容,如同一只要出笼的鸟儿,想要振翅在月光星河之下。
谷令则的心情瞬间被妹妹所染,“恭喜你!”
“这一次,换成你带我周游慈航斋,我要给自己放三天大假!”
徒弟傻乐,给自己放假的样子,让远观的拂梧忍不住莞尔。
……
归藏界
逍遥门坊市,林芳华的身影从传送阵上显露的时候,随同一起的,还有一个蓄着短须,身量高欣,面容清瞿的男子。
“欢迎你回家!”
林芳华朝自家师兄粲然一笑,“走吧,我们先去拜见几位老祖。”
师兄再厉害,也得跟她一样,在申生几位师伯祖的面前,弯下该弯的腰。
男子横了眼想看笑话的师妹,“我想到了名字。”
噢?
“叫什么?”
林芳华转头只见师兄一双长目在开合之间,闪动的隐暗星光,忍不住蹙了蹙眉,传音道:“不管叫什么,师兄还是要对着水镜,练习把眼中的星芒全隐去才成。”
男子一顿,缓缓点头。
在巫界时他的修为最高,又是老祖宗,别人不会因为他眼中的星芒,而怀疑什么。
但是现在……,归藏界别的不提,光是逍遥门,就有数位化神后期可能飞升的师长,他们固然不会害他,但他不可能永远就固在一地。
早早去了仙界,他和师妹也将要去了。
望仙之名不能用,眼中的异色,为安全计当然更要藏好,“我出身为木,灵性起时,正是师父为泡泡解说大道之时。”他很感慨,“师妹,你说叫木道远如何?”
“木道远?好名子。”林芳华轻轻点了头,“那木师兄,请吧!”
她不仅收到了谷师伯的传信,还收到了早早的传信。
师父的眼睛再出问题,新收小师妹身边不净,做为师兄师姐,他们不能老呆在安逸的下界。
天虽未塌,但多一个人撑着,总是不一样的。
林芳华虽信早早的能耐,但师妹性子不定,战力不强,更是事实。
申生几个亲自接待了木道远,对这位望仙藤化形的弟子,看得很重,他们比旁人知道的更多,卢悦可以借助别的木灵回复眼睛,那木道远,可能更有用呢。
如当初宗门一切资源向苏淡水倾斜一样,林芳华也被申生特别照顾了。
虽然做为逍遥门的老宿,让徒孙辈的先飞升,有些不负责任,申生却没什么不好意思。
弃疾师兄的修为始终未涨,停在化神初期,哪怕有望仙丹,老师兄弟们一旦分开,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提前飞升,固然对以后晋阶有利,但苏淡水和卢悦又曾传信,等她们其中有人进阶玉仙,才是他们几个老家伙的飞升之日。
否则……
申生明白,他们几个战力不足,一旦为人所趁,就是灭顶之灾。
连卢悦的小徒弟,都能被域外馋风的大人盯上,他们……更有可能。
这些日子,大家努力锻体的时候,也在努力练剑,只怕到了仙界,成了拖后腿的老家伙。
其实不论是申生还是梅枝,都不知道,苏淡水和卢悦,早为师伯们安排好了路。
少时被他们虐,现在轮到她们硬气一回,所以九天阙打下的江山,还得师伯们打理,甚至于…搬山!
有天幸图在,卢悦和苏淡水都不觉得,玉仙是多大的阻力。
更何况,师伯们有望仙丹,就算迟个几百年,也不算什么。
逍遥一众,除了像夏瑜那样一飞升,就被流烟仙子塞到天幸图闭关的,其他可都有钱的很,而大家也早为诸长辈存了一笔钱。
……
一缕阳光,一片绿叶,一只飞鸟,甚至小院里那四四方方的天,都是卢悦能用眼睛时,万般不舍的东西。
祝祭之舞,让她的眼睛,每天都有两个多时辰的视物时间,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绝对不长,反而更激起她对正常世界的向往。
对此,谷令则喜闻乐见,得到的越艰难,将会越珍惜。妹妹的性子是不撞南山不回头,甚至可能撞了南山也不回头,现在这样,以后再干什么事的时候,定然会再想想了。
“三天时间到,我要走了。”
又一次慢步在斜阳之下,谷令则轻声道:“跟我一起吧,回三千城大家都在一起不好吗?”
大家一起当然好。
不过……
卢悦望着远处刚生薄雾的山林,它们在寥寥梵音中,显得宁静而悠远,“这里是佛门,佛门的人有早晚课,他们天天都要念经。
有去无回海里的真正怨灵,应该都是古仙大战时遗下的,你觉得普通的往生经,真能超度他们吗?”
“……”谷令则的眉头蹙了蹙,如果普通的往生经,真能超度,妹妹怎么也不会每天一滴精血的。
“我曾经试过一次。”
卢悦轻叹一口气,“有点效用,不过用一滴水灭火,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水被火灭。慈航斋有菩提老树,每一篇经文写完了,都放在那里,自然而然地沾染菩提老树的气息,沾染梵音,沾染一个又一个高僧跳出红尘,出世的心……”
世人以为,她就是无处可去,心境不好,才需要拂梧师父庇护,才需要菩提树吗?
怨灵身虽死,可心……还在红尘里,还在灭世中煎熬!
谷令则懂了,“那好吧!”她回头帮她抿了一下散出来的头发,“这段时间晚上的修炼,你的进步还是不错的,以后每隔一年,我都会跟夕儿商量商量,过来陪你一个月。”
山不就她,她就只能就山了。
“但是前提,你听好,不准再去落水涧。”
卢悦挑挑眉,“你不说我还忘了,那谁说,等我眼睛好了,想知道什么,你全告诉我的。那现在,先告诉我,残碑里的人是谁吧?”
谷令则摇头,“哄你的话,也信?”
“……”
卢悦愕然,一直很有姐姐样的家伙,突然变成了无赖,她该怎么办?
控告她欺负人?
她吐了一口气,“哼,你不说,其实我也查的差不多了。”
什么?
谷令则的眉头一拧,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你查到了什么?”
“残碑是个洞天仙宝。”卢悦为姐姐的态度奇怪,在古仙界都神秘无比的神仙居,按理说,跟自家姐姐,是不可能有一丁点关系的,“你听过三仙界最他神秘的地方,神仙居吗?听说……”
面对严肃认真的谷令则,卢悦没有一点保留地,把那天套拂梧师父的话,全说了一遍。
半晌……
谷令则的面色开始古怪起来。
神仙居的人,就是古巫的起源吧?
古巫族曾传说是神的后裔呢。
如果那个美妇,真的只是一个器灵……那祖殿……
“你想到了什么?”
卢悦忙托住差点站不住的谷令则,“那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仇人仇人……
谷令则很想这样说,可是一时之间,她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仇人,为何祖殿中的残碑,一直庇护古巫十二部?甚至三千界域的人族功法,几乎都从那里来?
如果没仇,她为何……为何又要那样做?
做为曾经的圣女之一,谷令则太清楚,古巫祖殿中的残碑对三千界域的影响。
她干脆拉着妹妹一起坐到了山道上,“我头疼,你让我先想清楚一些事情。”
卢悦乖乖闭嘴。
虽然姐姐极力掩饰情绪,可距离这么近,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些。
最开始提起的时候,她在恨残碑时的人,恨不能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
但那里,很明显,她们两个加一起也打不过人家。
卢悦突然明了,她这么想让她回三千城,是为了什么。是残碑里的人,可能在她的某一世的记忆里,害过她吧?
猜到这个答案,也把卢悦吓了一跳。
眼睛能够回复两个多时辰的光亮,是在那人的提醒之下。
误入残碑,那人对她并不友好,但莫名的,卢悦就是觉得,虽然不友好,却有另一种熟悉…乃至没有恶意的交往。
当然,那里面,可能还有某种恶趣味的捉弄。
但对姐姐,卢悦细想,不算短的时间里,人家真没为难过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自家姐姐误会了什么?
天空,不知何时黑了,卢悦有些急,她能视物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不在这里想行吗?在菩提树下想事情,一定会更清明的。”
谷令则越想越乱,曾经的师父,不论是她,还是妹妹,了解得都不多。
当初妹妹身陨,她心痛欲死,才被她挑着指导着,抢进九幽,把妹妹带回来。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因为阎王之眼吗?
第一零八五章 花仙子
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
谷令则无法回到无数世之前,无法回到那个古巫还非常兴盛的时代,更无法寻找祖殿倒下后的碎片。
一代又一代,曾经的故园,不知被多少人翻过,她曾经偷偷回去过,可是收获的……只有无限的伤感。
甚至古巫族每一代圣女需要秘密登顶受封的巫女峰,也在那场大战中,断成了三断,成了低阶修士和低阶妖兽的乐园。
她回不去。
时间无法回头,三千界域……她也同样无法回去。
那么寻找答案,就只能指着残碑里的人了。
可是,不论是下雨,还是不下雨,不论是自己去,还是拉着卢悦一起,她却再也找不到该到的地方,落水涧成了无底的洞。
连着数次后,谷令则终于死心。
“我没想明白之前,没法告诉你,卢悦,如果……如果残碑里的人,你有缘再见的话,帮我告诉她,缘我接着,劫——我受过了,我现在只问三个字‘为什么?’”
“……”卢悦面对又限在某一执妄里的姐姐,异常无奈,“如果我是她,我只用回你两个字,‘天道’或者‘宿命’。”
谷令则眯了眯眼,泄出一丝危险,“如果她像你这么敷衍人,那就看在我们是姐妹的面上,寻找机会,帮我把她往死里打。”
卢悦无语,她打得过吗?
“放心,她来找你,一定是脱离残碑的时候,出来了,这世界就不是她说了算。”
器灵再厉害,也只能在自己主导的世界,出了残碑,谷令则可不认为,她们还打不过她。只是她现在没时间,时机大概也不到。
那混蛋一定还在落水涧里,她在里面折腾那么久,也不愿出来,一定是算到了什么,特意避着她。
避可以一时,却不可能一世。
已经进阶了玉仙的她,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耗。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卢悦有过经验,非常明白,有些执妄,只能靠自己走出来,旁人是帮不了忙的,“别的我帮不了,打人一定行的。”
看在那人的恶趣味上,看在她让姐姐如此苦恼痛苦的份上,只要她敢从残碑里出来,卢悦觉得,自己一定能打得出手。
三千城迎来一段时间的低气压,掌事的谷令则雷厉风行起来,真要犯了什么错,哪怕搬出洛夕儿,也没得情面。
各行其位,各司其职,什么时间办什么事,什么时间修炼,每隔一段时间,各方该有多少进步,做好了一切好说,没完成……哼哼……
流烟仙子上次没在洛夕儿那里讨到该要的情报,高高兴兴翘了班去闭关,可是七年后出来,却发现灵昭殿后的云柱气息诡异,上面满布了各种可疑的东西。
她在云柱上捻了捻,半晌,面色古怪异常。
“师父,您可出来了。”
洛夕儿见到她的时候,用惊喜已经不能形容了,就是各处的殿前侍女,也个个一幅喜之不尽的样子。
只是……
大家的身形纹风不动,只用脸上的喜意,告诉她,她的出关,她们有多高兴。
“想我了?”
流烟仙子心念电转,神识瞬间笼罩出去,她只是闭关几年罢了,怎么感觉有此不对呢?
“想,可想了。”
师姐的脑子一直没回复正常,没点当初温柔形象,洛夕儿连进天幸图修炼都有些不安心,现在师父出关,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外视一圈,发现各处俱都井井有条,就是各殿前的侍女修为,也好像比七年前进步不少,流烟仙子心中满意,“就会嘴花花,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咳!”洛夕儿面色古怪,“这个呀,是谷师姐用来警罚大家的刑柱。”
刑柱?
流烟仙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师父您出关就好了,师姐好像一直没正常,她教给您了。”好友最近的性子太冷,虽然依章办法没错,可有些事有些错,都在上位者可念可不念之间,她那样事事较真,让洛夕儿忍不住怀疑,某人是压抑了太久,就是想打人。
师父再不出来,她都要怀疑,下一个吊在云柱上,被刑堂挥鞭子的,也会有她。
“她人呢?”
“去了浮屠峰,”洛夕儿一幅牙疼样,“那什么,泡泡的几个徒弟倒霉了,今年酿的花酿有大半是次品。”
花酿?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流烟仙子突然笑了,“办得不错,浮屠峰那么多仙果树,每年花期的花和花蜜可不能浪费了,弄成花酿好。夕儿,你有供给吧?先拿一瓶来,我尝尝。”
以前她不弄,是因为三千城没那么多仙果树。
后来她没弄,是因为没忙上。
倒是没想到,闭关几年,谷令则居然想在前面,帮忙弄好了。
洛夕儿无奈地拿出一瓶百花酿来,“师父,您的比我多,我就这一瓶呢,回头您可得还我。”
哪那么多废话?
流烟仙子不理她,手中灵力一动,便把巴掌大的小葫芦吸到了手上,打开轻嗅一下后,忍不住笑了。
百花香气层层叠叠,似相统,却又层次分明。
只闻着就这样了,那尝起来……
她倒了一口在嘴巴里细品好一会,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曾经的她,也曾得过一瓶高阶花酿,那个据说是古巫某位圣女心情好,送予有缘人的好酒,助她从筑基一路高歌猛进到元婴。
后来行走江湖,也曾努力相交古巫族人,可惜又弄到的几瓶花酿,却只余灵气,再也没有意境了。
这酒里……
流烟仙子眯了眯眼,如果她想紫芒桃,便只是紫芒桃的味道,如果想的是碧翅芝,便又是碧翅芝的味道。
虽然离意境还有些远,可是能把百花酿做成这样,着实不错了。
“这是谁酿的?”
“恭喜您,您徒弟。”
“你……”流烟仙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做怪的徒弟,一幅嫌弃样,“是令则吧?”要不然,也不会是谷令则罚泡泡的徒弟。
“师父,您不能这样,我会自卑的。”
只通过古籍,就把百花酿酿成了仙界一绝,洛夕儿自问,她确实做不到。
“哈哈哈!”
流烟仙子大笑,身形几闪,迅速消失在浮屠峰方向。
洛夕儿摇摇头,师父赖了她的好酒,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谷令则那里弄回来。
她转身,正要接着回灵昭殿理事的时候,却发现,远处劫云汇聚,凭速度以及天空倾下的威压,不用说,都知道是有人进阶玉仙。
是……苏淡水吧?
洛夕儿看到劫云中偶现的火劫云,不由笑了。
谷令则在浮屠峰目视劫云,隐在袖中的手,迅速掐了掐,半晌,也露了个几年都未曾出现的笑意来。
逍遥门该来的人,都要上来了。
九天阙搬山的事,可能要比计划的时间,提前数百年。
阴尊沉睡,绝辅铩羽,狮吽人退守,天蝠进大荒,现在的仙界,正迎来难得的太平时间。搬山势在必行。
“是苏淡水吧?”
流烟仙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令则,你这段时间做的不错!”她给她肯定,不同于另两个徒弟,谷令则性格内敛,背负了太多,“花酿尤其的好。”
谷令则回头,朝师父盈盈一笑,“我是业余的,过段时间,专业的可能就会飞升,等她上来,师父您就有福了。”
“还有专业的?”流烟仙子一愕之后,忍不住问,“三千界域一直到现在,都有专门做花酿的人吗?”
“有啊!”谷令则眼露怀念,“她姓花!”
古巫早已不在,可是为十二圣女专做花酿的家族却传承了下来。
只是没有妹妹的那一世,花家因为一枚土灵珠家破人亡,为族人报仇的花曦,最后……几乎就是死在她手上。
好在所有一切,都因为卢悦的回归,而变好了。
……
三千城这里迎来苏淡水的进阶,仙盟坊市的接仙殿,花仙子花曦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接仙台上。
花家做为归藏界最为古老的家族,为了传承,从来不曾做大过自己。
只是,不做大,就不代表,能够永远传承。
最为困难的时候,连族长的亲子花晨,都因为灵根资质不好,而沦落成散修,自己出去找生活。
被花家一力培养的花曦,在大变样的归藏界,不敢只顾自己,才一直等到现在飞升仙界。
“姓名?出身?”
吴琛例行记录。
“花曦,出身三千界域。”
常年与花打交道,花曦的身上,自有一股子香气。
再加上她的法服上暗绣的百花,在行动间似乎能看到花苞绽开的影像,实在美极了。
人美衣美,吴琛见多了三千城的女汉子,难得来这么一个真正的仙子,满脸堆笑,“要加入仙盟吗?可以边做任务,边提升修为。”
“对不住!”花曦拱手,“在下出身三千界域,自然就是三千城人。敢问前辈,仙盟有三千城的驻点吗?”
她听多了某些人飞升后出的各种状况,干脆把话挑明。
“呵呵,有!”吴琛摸了两枚玉简,“一个是仙界地图,一个是坊市地图,坊市地图上标有三千城驻地的方位,你自己看。”
“多谢前辈!”
花曦当场看了一下,收到手上后,接着拱手问道:“请问前辈,您知道三千城的卢悦吗?她现在可好?”
“知道!”吴琛打量她,“她在慈航斋写经,眼睛有些不方便。”
花曦蹙了蹙眉,闭关这些年,她已久不问世事,花家虽然与逍遥门一直没断了联系,可也止于家族与宗门之间的交往,一些秘事,她和花晨不问,人家自然也不会特意告诉。
只是……
“慈航斋是佛门吗?”
圣女离梦走之前,曾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实力,就去卢悦的身边。
某人的命运多舛,而古巫族欠她良多,该还的,她要代族人还她。
更何况,没有卢悦,就没有现在的花家。
虽然花家还是没有做大,还窝在曾经的地方,可不论到那里,与曾经相比,早一个天一个地了。
圣女说过,卢悦与佛门有解不开的缘,但她也要尽可能地防着,她真的遁入佛门。
“是!”吴琛点头,“她是佛门大能拂梧大师的弟子。”
“那三千城的人屠子前辈呢?不管她了吗?”
“有空白玉简吗?”吴琛知道,这话若是说起来,那就长了,“我这里有关于她的资料,你可以复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把新近发生的事,也记录上去。
花曦有些不好意思,飞升成仙,她是带了不少东西,可空白玉简……真没有。
“前辈,这是我家自酿的春花酿,如果方便,您可否……”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玉瓶,暖花香味与酒相结,吴琛哪能抵抗住,忙把玉简送给了她,“这是你自己要的,可不是我硬送你的。”
他可赚大了,逍遥子那个老家伙,天天呆在外面呢。
“自然!”
花曦接过玉简,当场把神识探了进去,好半晌才深施一礼,离开接仙殿。
圣女离梦说,功德修士生来带灾,而花家就有两个,一定要看好看好。
这些年,她老老实实把花晨和曾想关着,逼他们修炼,逼他们强大自己。
现在她飞升了,他二人……
花曦微有忧虑,玉简从百灵战场开始记,一直到数年前,早早在隐仙宗跟域外馋风的大人绝辅一战终,她似乎见到了无数的事赶事,见到了卢悦在里面的无奈。
她在心里叹口气,当年圣女隐隐的告诫,还言犹在耳,真希望永远都不要走到那一步。
“这位仙子,在下隐仙宗丘善博有礼了。”
丘善博一幅如玉公子样,“仙子可有空?一起喝杯茶?”
喝茶?
花曦面容古怪,虽然花家不怎么出世,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若不是这人提前说,他是隐仙宗的,她理都不会理,“对不住,我有事。”现在看来,仙界也不是她想的那样。
“哎?”丘善博又挡在了她的身前,老对头苏淡水闭关冲击玉仙境,他也想闭关,可是玉仙离他似乎还很远。
丘家的御女三千术神妙无比,原本他不用这么艰难的,可恨当初的一战,让他丢尽了脸,哪怕老祖愿意花大价钱,外面的女修也不愿嫁他。
而隐仙宗就那么大,有前途的女弟子,宗门要培养,没前途的,对他的作用也不大。
这段时间太平了,好不容易说动老祖,让他自己到仙盟坊市横一段时间,寻几个没根底的,怎么能放过?
此女的法服虽然漂亮,却也只是下品法宝,定然没什么后台,“只是喝杯茶而已,仙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是看不起我丘某人吗?”
第一零八六章 撞铁板
防火防盗防……小公鸡。
丘善博其实在仙盟坊市转了好几天,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没人看好他。
不管是有后台的,还是没后台的,丘家的御女三千术,都绝了大家联姻的可能。
爷是好汉,儿孙是虫的事,在仙界比比皆是。他看不上修为低下,没能耐又不漂亮的女修,可人家只要有一点才貌,又凭什么看上他这个注定了,要有很多很多女人的渣男人?
真以为他有好多好多王八之气吗?
更何况,当年在擂台上,某人可是被苏淡水吓得差点尿了呢。
所以,直到如今,不要说四妃了,就是暖床的侍女,伸出一只手,都能数得下来。
丘善博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在要仙盟坊市,带一个看得上眼的妃子回家。
“只是喝杯茶而已,仙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是看不起丘某人吗?”
说这话时,他半眯起来的眼睛,很给人一种压迫感。
现实太打击人,仙盟坊市又多的是闲得蛋疼的家伙,那些混蛋不知道怎么传的,反正他出来晃的第三天,所有能勉强看得上眼的女修,全都在远远看到他时,便避开了。
只有那些丑得不能视人,或是修为低的让他发指蠢人,想撞‘他’的大运,
娘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没避让,看样子寒酸没后台的仙子,原还以为,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呢,结果……
“谈不上看得起看不起。”花曦垂了垂眼,看在卢悦两个徒弟都在隐仙宗的份上,没当场拉脸,“首先,我不认识你,其次,你以为你是谁?想让我喝茶,我就得跟着?”
“不认识?”
丘善博知道这大街上,有很多人在关注他,按下怒气,“那好,我们重新认识,在下丘善博,老祖丘德真为南部仙盟长老,隐仙宗的宗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是他老人家在仙界唯一的后人,请问,这个身份,可以结交道友了吧?”
“……在下花曦,听过隐仙宗的大名。”
才飞升的花曦只从吴琛那里,大概知道了卢悦身上发生的事,听他这么介绍,拱了拱手,“不过,我不渴,所以不打算喝茶。”
爱慕她可以,但这样有如强盗似的要强抢,就太过了。
“花道友?”
丘善博还是堵在前面,他把这个名字,这个姓,都细细地想了又想。
花这个姓,本就稀少,如果有名气,他不可能不知道。
来之前,老祖怕他再次踢到铁板,还特意给了一张名单,‘花’可不在名单里,“不知道友师承哪位前辈?”
其实他也有些怕了,所谓一战误千年,现在真不能不谨慎。
万一人家的师父厉害……
“要叫道友失望了。”花曦深深看了他一眼,估算打架的可能,“在下……是散修。”
花家的子弟,注定了不能拜人为师。虽然世上再无圣女,也不会再有灵将,但她——不是自由身。到卢悦的身边,她总要拿出一点货!
散修啊?
不仅丘善博心中一喜,就是两旁竖着耳朵的行人,还有偶尔把神识探到这里的缚龙长老,都觉得,这叫花曦的仙子,大概是跑不掉了。
不过,跑不掉就跑不掉吧,这家伙撞了一个称心的,大家就都省心了。
否则姐妹们逛个街都不能安心。
丘德真可不是一般人,真把他孙子惹急了,说不得,还真要有人牺牲一下。
现在好了,散修啊!
没后台,没资源,嫁给丘善博也算找了个超硬的后台。
各取所需,二人简直天造地设啊!
啪!
丘善博摸出一把上品的扇形法宝,给紧张的自己扇了几下后,满脸的笑意,“嫁给我,加入我们隐仙宗吧!”
今天就洞房,明天就让她知道,嫁他有多好。
“看看,这是我的聘礼。”
难的寻到一个合意的,老祖说,我们实在寻不到合适的,就用钱砸,砸得多了,总会有的。
他当场递过一个储物戒指,眼含宠溺,“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换。”
花曦:“……”
她真是呆了。
凡人界有抛绣球撞天婚的,没想到三千界域的修真界没有,仙界倒有了。
“听不懂人话是吧?”
那宠溺的眼神,让她恶心,当场柳眉倒竖,“那我就再说一遍,滚!”
到了三千城,她就得跟逍遥门的人,或者谷令则说一下,把早早和严星舞接出来。
丘善博伸着手,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隐去,他的诚意,他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敢让他滚?
他好像看到周围人扭曲的脸,好像听到了他们压在肚子里的暴笑。
“呵……!”
丘善博冷笑着收回手,“给你脸不要脸是吧?本少主能看上你,是你……”
“花师伯?”
早早清脆又惊喜的声音,突然在长街上响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飞奔过来挂在了美女身上,“花师伯,您可飞升了,上次,我师父还问到您呢。”
因为当年的事,逍遥门和残剑峰对花家一直多有扶持。
早早原是卢悦为传承残剑峰收录的弟子,离开之间,特意用玉简交待花曦对她的救命恩情,就是花晨和曾想,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她也在玉简中,特别叮嘱徒弟多多关照。
花家盛产百花蜜和各种花酿,花酿也就罢了,花蜜向来是早早的最爱。
走动得多,感情自然也一般人亲昵。
面对胖乎乎的早早,花曦的脸,变得也极快,“是吗?我也正要找她,既然碰到了,早早,你就陪我一起去一趟慈航斋吧!”
丘善博傻了,他的一张俊脸,在转瞬间青青白白又紫紫。
三千城的人啊!
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看到随后而来的庞师叔,丘善博好想哭。
庞远人老成精,现场的情况,哪怕他刚到,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师兄不放心善博,正好早早想出来玩玩,他才带着她到仙盟坊市给这傻小子撑撑腰。
没想到……
大水别又冲了龙王庙。
“花师伯,慈航斋好远好远的,走传送阵,要好多好多仙石。”早早虽然非常想到慈航斋,却不敢在翘班的时候去见师父,“而且师父还要抄经,也没时间陪我们,不过她说了,等忙完这一段,她就带泡泡一起来看我。”
这次是偷瞒蓝灵师父和小师妹来玩的,回去的时候,还不知道,丘掌门那里,能不能帮她撑住呢。
“仙石啊?”花曦瞄了一眼丘善博,很遗憾先前顾着关系,没把他打一顿抢了财物,“我带了一些东西,回头你看看能不能卖点钱。”
肯定有好多花蜜,早早大力点头,“什么都能换钱,对了,师伯看到我们逍遥门的逍遥子老祖了吗?”
问话的时候,小丫头大眼咕噜,在花曦和一脸生无可恋,想偷着往后退的丘善博身上转了两圈。
“逍遥子前辈?不知道。”
“噢!丘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老祖常呆的茶楼没人,显见是有事不在,不过,老祖不在,他们家的人,也不能被人欺负。
早早突然开口,“不是撞婚……,撞到我花师伯身上了吧?”
“呵呵!”丘善博挤出一个干笑,“我就……就是跟花道友开……开了个玩笑。”
天老爷,他回家了成不成?
哪怕当光棍呢。
“开玩笑?”早早似笑非笑,来之前,丘掌门和庞远又是宝贝,又是好话地把她捧着,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帮帮忙,给这家伙撞个好的天婚。
“有些玩笑不能开的,丘师兄不知道吗?”
不仅师父问过花师伯,就是谷师伯,前段时间也在天音嘱上,向她问过花师伯。
救命之恩呢?
哪怕当时,她只是带着师父逃,可没有那一逃,被禁了一切的师父,就不可能有一点机会。
早早恩怨分明,“花师伯刚飞升,没仙石。丘师兄撞天婚撞到她身上,怎么样也要给点压惊钱吧?”
压惊钱?
丘善博的脸上有些扭曲,真正受惊的是他好吧?
三千城的人跟他犯克。
可恨面对早早,他却不敢说个不字。
真要得罪了这个小姑奶奶,可能他连家都回不了了。
两年前,因为几句口角,就有好几个师兄师姐,被仙树老祖宗赶了出去。
哪怕有腰牌,护宗大阵也不给他们进。
一开始,那些师兄师姐还懵得不行,拿着腰牌,连着数次想要抢进去,可是仙树老祖宗连着护宗大阵,就是不认他们。
一个个被撞的鼻青脸肿,老祖和师叔们想尽了办法也没用。
最后,还是在这小姑奶奶面前哭着认错,仙树老祖宗才又认了他们。
丘善博觉得,他已经把脸丢在了仙盟坊市,要是再在自家大门口,被仙树老祖宗拒之门外,那就真不能混了。
“……我给我给。”
远远关注这边的缚龙长老,发现小公鸡飞扬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也不知是笑好,还是笑好。
不过,能被早早这么亲昵地喊为师伯的人,莫不是又是归藏逍遥门的人?
缚龙长老很遗憾,没能看到她的战力。
被早早盯着,丘善博万分不舍地把之前攥回的储物戒指,又递了过去。
他的老婆本啊!
“我也没受什么惊!”
无功不受实禄,花曦声音淡淡,“早早,师伯能挣钱,你想吃什么,当几样东西,师伯请你。”
只要给她一片山经营,要不了十年,吃香的喝辣的,完全不是问题。
“不用不用,师伯,我也有钱。”早早吓坏了,真要让花师伯当东西给她买好吃的,师父可能会把她的腿打断,“就是……就是……”
她想说,某人是大财主,可以打劫打劫。
可是在花曦微不赞同的目光下,她没敢说出来,“我……我也是开玩笑的,不信你问丘师兄。丘师兄,我一向喜欢开玩笑对吧?”
“哈哈哈!对!”
怕丘善博被当场虐哭,庞远忙打了个哈哈,“花小友是吧?老夫隐仙宗长老庞远,前面就是洪庆楼,我们两家关系不错,老夫为你接风洗尘。”能把早早治住,可不容易了,他得取点经。
……
虽然是一场闹剧,可是看早早的样子,看花曦在丘善博的压迫下,毫不退缩的表现,谁都知道,三千城又飞升了一个厉害的仙子,阴盛阳衰是定局。
消息传到三千城,谷令则第一时间赶来。
包厢内,她和花曦相对而坐,“这么急地找你,我想你也很奇怪吧?”
“是!”
花曦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卢悦魔星面容的铁血之下,有一幅侠骨柔肠,这位……,说真的,别人都说谷令则如何如何的好,她却从来不这样认为。
反而,她一直觉得,谷令则正常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神经病的心。
因为卢悦,她们后来接触过不少次,不过,这人给她的感觉,似乎一直都是古古怪怪,别别扭扭。
尤其灵墟宗被大人灭门之后,对花家对她,已经能在归藏界掀起风云的谷令则,表现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听圣女离梦说过花家。”
“……”花曦的眉头一蹙,圣女是很关注这对姐妹,不过相比较而言,她一直避谈谷令则,跟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卢悦。
花家传承不易,好好的,圣女不可能跟外人提花家。
“花家才是古巫族传承最久的世家。”谷令则不想再兜圈子,摸出一片玉简,推过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花曦神识往玉简中一探,很快凝重起来。
玉简中,是花家传承了很久很久,却丢了大半的功法《花香袭人》。
“是……圣女给你的?”她试探着问。
谷令则摇头,“不是,我曾经到过古巫的祖殿位置。”
什么?
花曦垂了垂眼,把玩玉简,“这样说,千年前那个神秘人是你?”
“是!”谷令则点头,“这本就是你花家的功法。”
“我应该说谢谢!”没有完善的功法,她就不可能飞升。
离梦圣女去过花家,也曾帮忙修补了一些,不过,她可能没有关注过《花香袭人》,所以功法还是残缺的。
后来虽然又另外送了两部功法,她却因为年龄和灵根问题,没办法修习。
若不是千多年前,突然有神秘人潜进祖堂,把完整功法奉上,她还真要蹉跎下去。
“我不要谢,”谷令则摇头,“我只想问你,花家祖上,有关于古巫祖殿残碑的记载吗?”
第一零八七章 绑票
祖殿残碑?
花曦猛然抬头的时候,眼中的光芒极其危险,“谷令则,如果这就是你要报酬,那我可以告诉你,无可奉告!”
大不了三千城她不去了。
“花家的功法,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哪怕把这条命搭上都可以,但……不管是古巫还是祖殿残碑,都轮不着你来了解。”她站起来,干脆利落道:“告辞!”
包厢的门嘭的一声关上,谷令则坐在那里,真是好无奈。
花曦越是这样,越说明花家对当年古巫残碑的事有过留意。
只恨,当年除了共同留下离梦做为后手外,大家布置其他的时候,为防一网打尽,都是各弄各的,残碑的事正好是长乐所管。
而现在的她是她自己,叫谷令则,虽然记得很多前事,真正刻骨铭心的,却一直都是妹妹一次次身陨之时。
她叹口气,站起来追到外面的时候,花曦已经在跟逍遥子话别了。
“花曦,你连三千城都不去了吗?”
谷令则头疼,“就因为我的几句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卢悦被关堕魔海的那段时间,她们合作过好几次,那时候,怎么没发现她有如此示弱的时候?
“弱与不弱是我的事,”花曦不想跟她起冲突,以后让卢悦为难,“到三千城与否,也是我的事,谷道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
“……”
逍遥子和早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能不知道,她们谈话谈崩了?
“宽吗?”谷令则朝她露了个笑脸,“卢悦都问过你好几次了,不信问早早,看在她的面上,我们怎么也不能这样吧?”
当初能在那么严峻的情况下互托后背,不就是因为妹妹吗?
现在,想来也是可以的。
花曦看到早早大力点头的小样子,很无语。
谷令则一把扯住她,“花道友,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当没听到,不过,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撇去花曦本人不谈,就凭花家另两个有功德的人,她都要得到她的帮助。
这帮助,不仅她需要,就是妹妹那里,也一样的需要。
仙界到目前为止,没发现身有功德的修士,那如果不想卢悦一直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得提早布置。
花曦又被她扯回了包厢,不过两人口角的样子,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你看吧!”谷令则摸出一枚玉简,“这是仙界多少万年来,记录的所有功德修士……”
功德修士?
花曦接过,神识探进半晌,面色越来越沉重。
“卢悦一次次地遭遇意外,最大的可能……是功德修士宿命。”谷令则喝了半盏茶,“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我想离梦圣女在走之前,应该跟你谈过一些有关她的事吧?”
花曦拿着玉简,心中翻起涛天巨浪,“你——到底想说什么?”
谷令则沉默一瞬,“花晨和曾想还好吗?”
花晨和曾想?
果然是为了他们而来?
花曦坐在那里,好想化成石头。
说起功德修士,花家真有两个呢。
这一点,三千界域的高层人物,几乎全都知道。
“卢悦对他们从来都没有恶意,她有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找他们分担,反而……一直支持你,把他们掬在花家。”
谷令则给自己把茶满上,“三千界域,真正危险的只有大人一个。仙界……却有无数无数。花曦,只凭卢悦一个人,她是撑不住的。”
“……”
花曦也觉得卢悦撑不住,“他们两个人都身有功德,修炼只要灵气供应得上,几乎没有瓶颈,我飞升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准备闭关了,预期……如果没意外的话,三十到五十年间,定会飞升。”
谷令则点头,“仙盟坊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其实并不安全。三千城做为一方正在崛起的势力,眼红的更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为了一点好处,跟那些域外虫怪合作,可人心向来难测,今日的朋友,未必不会成为来日的敌人,有些事,我希望能想在最前。”
“你说!”
“卢悦的眼睛,被我用……用当年离梦的祝祭之舞回复了一些。”
什么?
圣女的祝祭之舞?
花曦手中的玉简当场碎成了几瓣。
这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做为曾经侍奉过圣女的家族,花家对女孩儿的关注,远盛男儿。
甚至曾经有好几位先祖,想要自己培养出一位圣女。
就是她,少时也曾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祝舞。
可是毫无意外,她也失败了。
祝祭之舞,不是你光有舞步,光有技巧,便能成功的。
勾通天地,聆听天地意旨,哪是那么容易?
更不要说,借用天地的力量了。
“你在开玩笑吧?”花曦正襟危坐,“你……跳祝祭之舞,借天力之力,助卢悦回复了一些?不是她又像之前那样,自己努力回复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谷令则苦笑,她的经历,就是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更何况别人了,“勒轸螺丝都,苏员库克色灰谷。”
花曦一呆,这是古巫族的语言,说的居然这么溜?
“我想离梦圣女跟你说过,卢悦能在古巫猎场救下她,是因为,她是她的有缘人,是因为我和她,有巫族血脉。”
花曦点了点头。
家族典籍记载过,圣女们的水溶大海之计,在归藏界布置的最多,先祖们曾经发现很多族人的后裔。
一开始,大家还能在彼此的探试中,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为了安全,从没有走近过。
后来,家族几经起落,再寻找的时候,却发现,水溶大海…了无痕!
倒是没想到,她在心里深叹一口气,“离梦圣女什么时候交你这些的?”
卢悦能够成为圣女的有缘人,谷令则与她同胎生人,有特别天赋,也很正常。
花曦不能不怀疑,如果此时古巫犹在的话,这人也能被族中长老们发现,然后做为圣女培养。
这一点,不是她努力就能改变的。
“……她教我的时候说,古巫不在了,圣女其实也应该不在了。”谷令则的目中非常感慨,“她给了我一堆玉简,说我能领悟多少,就是多少。”
这样?
花曦也听离梦这样说过,倒是没怀疑。
“我用祝祭之舞帮卢悦,其实治标不治本,她的识海湮灭,我改不了。”
谷令则觉得茶挺苦的,“更何况,她还要用精血去写往生经。虽然我也不觉得,她的方法,真能超度阴尊,可是你也知道,她认准的事,旁人……劝不通。”
“……”
花曦的心,慢慢安了下来。
她已经听明白,这人为何要提花晨和曾想了。
“你放心,只要他们飞升,一定都会乐意,把精血给她当墨的。”
功德修士的想法,跟他们正常人都不一样。
花家有两个,要不是她管得厉害,要不是卢悦在外面帮他们撑住了一切,花曦觉得,那两个笨蛋的骨头渣子,早一千年多前,就没了。
由此,她对谷令则其实是有些同情的,卢悦不好管。
“行!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谷令则微笑,她从来没想过,让那两个笨蛋做什么难事,这么多年,妹妹一直把他们保护在花家,肯定也不会同意他们去帮她做难事,“回头,我会跟逍遥门传信,请他们帮忙照顾!”
照顾二字说的可有点重。
花曦看了她一眼,非常想说,不用了,逍遥门这些年,一直都很照顾花家。
“如果卢悦那边还不是太急的话,最好去几个人,帮忙再磨磨他们。”
花曦到底有鉴于功德修士的恐怖宿命,附和了她,“还有,仙盟这里……”
“除了逍遥子前辈外,我会在接仙殿的那条街上,暗加人手。”
谷令则给她定心丸吃。
既然出身三千界域,大家总有一份地域情份,更何况,花晨和曾想不是一般人,容不得出一点错。
……
绝辅和赢四从没想过,三千界域还有功德修士,而且是两个,他们在有去无回海的边缘处布置种种。
“什么?”
这一日,天刚过午,绝辅突然接到了远方传讯,面对这枚特别的传讯法宝,他面露狂喜,“真的抓到了?”
“是!”对方显然也非常兴奋,“大人,真的抓到他了。”
“有没有惊动其他人?”
问这话时,绝辅的心砰砰跳。
“没有。”对方给他肯定。
“好好好!”绝辅连说了三个好字,“你们办得不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趁三千城那里还没反应过来,把人给我藏好了。”
旁边的赢四心中一动。
“记住,留他一条命,千万不能弄死了。”
“是!”
绝辅小心收好铃形法宝,得意道:“赢四,想听好消息吗?”
“自然!”赢四迫切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好消息,让这位绝辅大人,都惊喜成这样。
“哈哈哈!”绝辅大笑,“你还记得,在慈航斋我曾跟你说过的话吗?”
慈航斋?
赢四面容有些暗沉,就是在慈航斋,殷晔长老陨命于八莱手中。
“前辈的意思是……”
“空牙!”绝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的功法有些特殊,天幸图的作用似乎不是很大,所以,三千城反而所居甚少。”
怪不得呢。
赢四花了不少钱,在三千城那里秘密打听空牙,可是始终没什么消息。
“他对卢悦和谷令则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卢悦重要,但谷令则这几年,在三千城更是如鱼得水,若是能一起报复,效果当然更大更好。
“嘿嘿,你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两颗魂丹,三千城再不舍,也会送出来。”
……
帮忙抓了空牙的鲁六丁看着陷入沉睡的空牙,目光复杂。
他的目标只是魂丹而已,若是卢悦真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愿意为这糟老头舍出来,放人还是杀人,真是个问题。
在隐仙宗见识了早早的厉害,他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得罪了卢悦,就等于得罪了谷令则,她们的身后,站着的,可不止一个三千城。
撕票的结果,他可能无处可藏。
“鲁兄!”
他一直放在腰上的万里传讯符响起,“鱼还老实吗?”
“老实。”鲁六丁按下心中的烦恼,“消息送出去了吗?”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要的东西,我的人就会送到。”
鲁六丁沉默了一会,“魂丹给了我,你们要什么?”抓空牙,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成事的。
“哈哈哈!”对方大笑,“鲁兄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们拿了财物,还要撕票?”一代凶人,居然害怕撕票了,这可真是个大笑话。
“只要卢悦愿意为他舍了两颗魂丹,自然就会愿意为他舍下更多。”对方的心情非常轻松,“票,我们当然不会撕,不过……嘿嘿,这可是条大鱼,为了逮他,我们的人,可是奔波了好几十年。卢悦和谷令则,一个有财,有一个权,所谓不用白不用。”
鲁六丁慢慢把万里传讯符收起。
一个有财,一个有权是不假,可是她们真能因为一个所谓的义父,由着别人予取予求?
如果这样简单,她们也不可能走到如今吧?
鲁六丁在空牙身上几处,连拍数根银针,才一个闪身,从乾坤屋转回客栈的房间。
敢把主意打到卢悦和谷令则身上的人,他也不能不怀疑怀疑。
虽然对方有七成的可能,是域外虫怪,可是魂丹他必须得到。
小坊市没什么人,包天音阁花不了几个钱。
很快,鲁六丁便在公示栏上发现了一条有暗号的消息。
……
三千城,洛夕儿面对天音嘱满面阴沉,“你说空牙在你们手上,就在你们手上?还想要魂丹?哼哼,先拿出证据来再说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背着手,跟守在这里的侍女打手式,让她马上通知师父流烟。
“证据?”
带着面具,全身隐在黑袍中的人呵呵笑了起来,摸出一面玉牌,“你们三千城的身份牌算不算啊?”
第一零八八章 假丹
谷令则没想到,义父那里能出这么大的事。
一直以来,大家都因为种种而聚少离多,可是哪怕这样,不论是她还是卢悦,都在义父身上感受到了她们一直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父爱。
噬鬼她杀了很多,两颗魂丹真不算什么,根本不用惊动妹妹,她自己就能拿得出来。
但是,谷令则不太相信在魔门混了一辈子的义父,能那么容易被人抓了。
她和卢悦是道门中人,魔门的一些比较极端的功法都没学,但只凭义父教授的夜羽和幕天席地两种逃生之法,她也无法相信,义父现在毫无反抗能力。
“东西我可以给,不过,我要见真人。”
她在天音嘱前对着空牙的身份牌半晌,终于开口。
“呵呵!”全身隐在黑袍里,又带着面具的人笑得极其快乐,“谷道友在跟我谈条件?空牙的身份牌就在这里,你……爱信不信,当然了,三天之内,如果我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不好意思,你将会在天音嘱的公示栏上,看到空牙的兵解过程。”
谷令则的眉头紧紧锁起,“义父而已,阁下真以为吃定我了?”
“哈哈哈!吃定可不敢,不过……”黑袍人大有深意地一笑,“有关空牙被掳的事,你们不打算让卢悦知道吧?你说,如果她知道,你们的义父因为她而丢了性命,她会如何?”
功德修士呢?
对旁人都有一份怜悯之心,更何况对有关系的义父?
做为三千城未来的掌舵人,谷令则无疑是合格的,她的所有一切决定,冷静而自持,任何事,都会以三千城为重,以利益最大化为准。
但卢悦呢?
义父也是父,如果不救空牙,她的道心,还有没有破绽,那就说不定了。
“你拿我妹妹要挟我?”
谷令则微眯的眼中,泄出一丝危险。
“呵呵!怎么敢呢?”黑袍人得意的样子,分明说的就是反话,“三千城舍不得两颗魂丹,兄弟我忙了一场,说不得三天中的最后一天,就要扰了某人清修,问一问,是她舍不得魂丹,还是……三千城舍不得魂丹。”
连挑拔离间都算到了?
谷令则心中大怒,“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
“呵呵!三天的时间,其实在我联系你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黑袍人还是笑呵呵,“目前为止,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道友要抓紧时间啊!”
对面很快关了天音嘱,流烟仙子看到徒弟,好半晌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揉额,“魂丹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对方再过来联系的时候,确定好空牙的安全,就把东西给了吧?”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卢悦手里有魂丹,从最开始她便知道,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逍遥门的人,她可以禁在天幸图中修炼,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但空牙具体来说是个魔修,天幸图不是不管用,但魔门功法,不独需要灵气,相对来说,更注重某些外物。
对此,流烟仙子也没什么好办法。
“给……?做梦?”
谷令则眼中泄出一丝狠意,大步走向中殿,那里有早早和随同而来的花曦。
“能帮我造出跟这个差不多香气的丹药吗?”她把装着一颗魂丹的丹瓶扔给花曦,“给我多弄几颗。”
早早和花曦已经从洛夕儿口中知道了大概,闻言倒是没什么奇怪。
流烟仙子进来的时候,看到花曦正拿着魂丹上下打量。
“你们炼丹的时候,有药渣吧?先把药渣给我弄几份来。”
花曦从魂丹上磨了点丹粉在舌尖一卷,“还有,你们之前装过魂丹的丹瓶,也给我弄几个,记住,一定是要装过魂丹的。”
门旁的侍女在谷令则望过来时,忙一礼退下。
“一会送到。”
“令则,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流烟仙子可不敢相信假货能瞒得住早有预谋的绑匪,要知道,现在还敢对三千城如此挑衅的人,正常都是亡命之徒。
如果有什么不对,报复起来,也够她头疼的。
“我没意气用事。”
谷令则表示自己很冷静,“第一,魂丹何等珍贵,对方就算见过,也不可能吃过吧?花道友的调蜜本事,师父您可以亲见。
第二,早早,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哪怕是块石头,你想让人家误以为那是魂丹,也不是太难吧?”
早早老实点头。
她才听说了魂丹的大名,那可是师父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换空牙……
卢悦的生平,做为徒弟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管那个叫空牙的,是不是谷正蕃夺舍,现在让师父那样把好东西送人,她都有些舍不得。
小丫头现场随便摸出一枚丹药,在手上轻轻一揉,不论是香气,还是样子,都与魂丹毫无二致了。
“花师伯,把魂丹的丹粉也让我尝尝吧!”
想要做出好东西,首先她要知道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味儿。
花曦果然给她磨了一点。
流烟仙子看到她砸吧砸吧小嘴,蹬蹬蹬跑到她面前,用小胖手举着那颗现场变成魂丹的丹药,很是无语。
“仙子您尝尝,有什么不对,我马上改。”
流烟仙子:“……”
她很想说,你之前净过手了吗?
更想问,之前那什么丹药啊?
“仙子不放心啊?”早早在她犹豫的时候收回手,迅速给了自己一个净尘术,又摸出一个丹药来,“这是定神丹,大概有魂丹的万分之一药效吧。”
她现场制作,没一会又举着小胖手,“仙子现在可以尝了吧?”
流烟仙子:“……”
她有种被小狐狸哄的感觉,这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轻轻伸手,她把这颗假魂丹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又闻了几闻,才丢进嘴巴。
“哎哎哎,磨点丹粉尝尝就行了。”
真吃了,药效还是不一样的。
而丹粉因为量少,却可以哄哄人。
流烟仙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错,外面的一点点,可以哄哄不懂行的人。”现在做假的,她就不用担心了。
药渣很快送到,更让她见识了花曦的手艺。
几颗定神丹和魂丹的药渣一起磨成粉,一堆的瓶瓶罐罐,似花蜜,又似花酿。
之所以说花酿,是因为流烟仙子真的闻到了清冽的酒香。
只见人家几调几不调的,味道居然与真品魂丹不相上下了。
花曦可不像早早那么粗糙,用一个玉净瓶里的灵液好生洗了手,才开始捏圆。
没一会,一字排开的五颗假魂丹,就被她用婴火光顾了一遍,“仙子,您现在可以磨点粉尝尝。”
流烟仙子:“……”
她觉得早早的魂丹,就已经可以了。
而这个,是药渣捏出来的呢。
里面的丹毒能要人命。
可恨这里面只有她吃过真正的魂丹,早知道,把昌意和纪长明也拎来就好了。
这次她可不敢整个塞嘴里,磨了一丁点的丹粉,在舌头上转了好一会,才吐出来,“厉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有些人,真是不服不行啊!
怪不得能跟徒弟谷令则当场呛声呢。
流烟仙子再看花曦的目光都变了,“早早,想要以假乱真,光会幻术可不行,不信,你尝尝。”若不是刚认识,她真想让花曦教教早早。
“她都会。”花曦盯着早早不好意思的小样子,很无奈,“就是太懒!”
……
一直到大家都下去,流烟仙子才抓住洛夕儿,逼问花曦与逍遥门的关系。
“师父,您心疼谷师姐了?”洛夕儿笑咪咪地问,就因为听说花曦与谷令则呛声,师父在刚开始看到人家的时候,眉眼都不对,“她们的事,您别管,反正我只能告诉您,如果谷令则有危险,花曦冲上去相护的速度,一定不会比我慢。”
这种事,她可是亲身经历过。
“……”流烟仙子用眼神挖了看笑话的徒弟一眼,“前因后果,老实交待。”
“嘿嘿,就知道欺负我。”洛夕儿腻到她身边,“花家欠卢悦的情大着了,她曾经为了花家的人,连逍遥门的同门师兄,都说杀就杀了。不过呢,后来卢悦也欠了人家的大情。反正,这里面是一笔糊涂账。”
有关花家另有两个功德修士的事,她自然不能瞒着自个师父。
花曦飞升了,而一直被保护好好的花晨和曾想,从来没机会出门作死,哪怕当年,全都奉献给了离梦,他们想要进阶,瓶颈一定也比旁人要小。
归藏界灵气大盛,那两个家伙,要不了多久,可能也会飞升。
洛夕儿把曾经了解过的两个傻子,在师父流烟面前,全盘托出。
三千界域虽然飞升了不少人,可有关功德修士的宿命,大都不知道。
要不是看到花曦,她其实也想不起花晨和曾想。
“……要我说,他们两个才更符合仙界那些记载中的功德修士。”洛夕儿对两个傻子,其实没太大感觉,“要不是遇到卢悦,可能都转世投胎好几次了。”
一线天那么好的捡宝地界,谁能混到出来的时候,连个储物袋都没有?
“不过师父,他们的精血应该也能给卢悦写往生经吧?”
流烟仙子:“……”
她今天受到的冲击有些大。
也突然明白了谷令则对花曦的隐忍。
只是……
三千城要迎来两个真正的傻子吗?
卢悦虽然是功德修士,可她生就一双聚财手,比她都有钱。
而且,她的性子因为自小际遇,带了点邪性,除非她自愿,否则她不去捡别人的便宜,别人就要谢天谢地了。
但花晨和曾想……
流烟仙子牙疼,仙界各方,除了仙盟从大局上,要借功德修士的手,对付域外馋风外,其他之所以不期待功德修士,就是因为,他们傻的可怜,可悲又可叹。
不做朋友,不了解的时候,没什么,反正不认识。
但现在……
“我要去趟慈航斋,令则那里,如果有什么事,你尽量配合就好。”
“师父,您不是要把空牙前辈的事,跟卢悦说吧?”
洛夕儿拦住,空牙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想到谷正蕃,想到那能化烟的干魔,想到真正的空牙,连自己门下的人也是说灭就灭的样子。
虽然卢悦和谷令则已经默契地不提过往,认可了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总有种悬悬的感觉,“谷令则自己能处理好,您就不必……”
“不是,我要问她曾想和花晨的事。”
流烟仙子丢下一句宽心的话,直扑坊市的传送阵。
卢悦是比花家更早地照顾那两个傻子的人。
从徒弟的转述中,她觉得,花家最后能接受二人,最主要也是因为他们与卢悦的关系。
当时的花家,太需要卢悦身后的逍遥门力量了。
流烟仙子不排斥功德修士,这个世界需要光明,需要爱,需要感动,需要……引道人。
但如果真要接收,在如今的仙界,就一定要做好万全布置。
而且,卢悦可能比旁人更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
鲁六丁在客栈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是回到了乾坤屋。
他又把空牙检查了一遍,虽然一切正常,可是那种毛毛的感觉,如影随行,他老是不敢安心。
万里传讯符终于又响了起来。
“空牙如何了?”
鲁六丁站起来答道:“一切正常!三千城那边……”
“呵呵,道友不必担心,卢悦何等人也?功德修士呢,空牙是她义父,怎么样,她都不会不管他的。”
似乎一无所觉的空牙,突然眯开了一丝眼缝。
“那魂丹的事,他们答应了吗?什么时候给?”
鲁六丁毫无所觉,只要他要的东西弄到手,空牙谁爱接收谁接收,他有多远,立即远扬多远。
对方的目标显然还是卢悦,这潭水太深,他怕再呆下去,会活活淹死。
“最迟四天。”
“好,我等着。”
鲁六丁收好万里传讯符,猛然回头。
躺着的空牙连个手指头都没动,所有一切,与最开始,没有一点不同。
叮!
翻手一根长针,在空牙的眼皮上戳了戳,发现对方还是木头人的时候,才深松了一口气,“不行,再呆下去,你都要成我的心魔了。”
第一零八九章 竖眉毛的空牙
“花曦飞升了?”
卢悦在自家小院接待流烟仙子时,还为她的这句话不解,要知道,曾经的花曦也算魔头一个呢,“这不挺好吗?”
老不飞升,她才奇怪呢。
“前辈,她一来就得罪您了?”看到流烟仙子一幅紧皱眉头的样,卢悦怀疑某事,只能讨好,“她就是嘴巴不太好,其实人挺好的。”
真不知道,那丫头脾气硬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连流烟仙子都得罪了。
“她可没得罪我,就是跟谷令则呛声了。”
“噢?那没事。”卢悦松口气,“难得有一个能让我姐跳脚的人,她常跳点脚,也能多点烟火气,仙子您就当看戏吧!反正你来我往的,她们都吃不了亏。”
流烟仙子:“……”
如果都照她这想法,她可以想见将来的九天阙,是如何的热闹。
不过,卢悦这话要是学给徒弟谷令则听,也许真能把她气得杀进慈航斋。
“你是哪一方的?”
好歹徒弟是她的,流烟仙子很是爱护,“谷令则就那性子,否则从小到大她早被你气得没点仙子形象了。”
……卢悦摸摸鼻子,虽然知道,不是这个样子,可她的眼睛才沾了姐姐的光,那样说,大概是很不地道呢。
不过,姐姐的仙子形象太完美,她见一次似乎就……就手痒心痒,特别的想毁。
“咳!”卢悦清清嗓子,顺毛试探,“您这样,是不是我姐吃亏了?要不然我跟您一块回去,把花曦按住打一顿?”
说真的,她还真有点怀疑。
花曦可不同于管妮,卢悦有时都怀疑上辈子,管师姐是逍遥门安排在外面的后手。
而花曦,花家被灭门后,为了报仇,可是真的投了魔门,丁岐山拿着鬼面幡都没在她那里占到便宜。
谷令则虽然厉害,可难保花曦没有剑走偏锋。
“你……”流烟仙子眯眯眼,“你们以前交过手?当时打得过花曦吗?”
虽然已经见识了花曦造假的本事,可是还没看到她动过手呢。谷令则和卢悦的表现,让仙子忍不住对花曦的战力,期待起来。
“没打过。”
卢悦认真摇头,终于后知后觉,她和仙子说话的方向不在一处,而且仙子今天的状况有些不对,“仙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您……今天很不对呢。”
“不对吗?”流烟仙子在卢悦的打量中叹口气,“今天可能有些心燥吧?”
两个功德修士呢?
她端起卢悦倒好的茶,满饮一杯,“夕儿说,花家有两个你曾经的朋友?”
卢悦一愕!
旋即想到了花晨和曾想。
“是!前辈,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之前问过令则,她说她问了花曦,花家的两个人,大概会在三十年到五十年间飞升。你……想过怎么安顿他们吗?”
怎么安顿?
卢悦还真没想过这事,“前辈,三千城不是所有三千界域修士的家吗?怎么是我安顿呀?”
“……”
流烟仙子很无语。
两个功德修士啊,当三千城是铜墙铁壁吗?
“那你以前……是怎么让他们自禁花家的?”功德修士天生的倒霉,只看卢悦就知道,自禁一地,反而大家都安全。
“什么叫我让他们自禁花家?”
卢悦不明白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我有我的事。在花家呆着,是因为他们被外面的某些事和人伤透了心,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那两个笨蛋,出一次门,就要变成乞丐一次。
跟离梦到花家的那一年,还听花晨说,他们某一次出门,要不是花曦找到的早,可能当乞丐,都破不了小命被丢的运。
所以,自禁花家跟她真没关系。
她只在相互联系的时候,叮嘱外面很危险,家里很舒服。
曾想和花晨又不是蠢到家,老不吸取教训?
“……他们是功德修士。”流烟仙子紧盯着她,“如果不禁住,你就没想过,他们能活多久?”
这个?
刚给流烟仙子倒完茶的卢悦,手下一滑,差点把壶砸了。
她还真想过,“您……是担心他们进三千城后的安全?那没事,接着关呗!”
如果他们真有幸飞升,有特别多的事让他们忙,“他们的性子其实也比较宅,出身花家,这么多年,肯定也被花曦教育出来了。
回头,您就把灵昭殿的后花园交给他们打理。如果还闲的话,浮屠峰那里,正好也缺人。而且,您再想想九天阙,想想才划进去的云梦山。”
事都不知道有多少。
三千城正处崛起阶段,养不了闲人。
拘在三千城,大家都安心。
“你的想法倒是跟令则不谋而合。”流烟仙子揉揉额,“不过,卢悦,你……没想过借他们的力吗?”
借他们的力?
卢悦似乎秒懂了花曦的郁闷。
如果说没想过借力,那绝对是骗人的,有去无回海那么多怨灵,靠她一个人抄经,还不知要弄到猴年马月。
“那也要等他们飞升以后。”她叹口气,“他们的性子有些蔫吧,可能五十年都不止。”
当朋友那么多年,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知道她有难,他们一定会全力相帮。
只是精血这东西,成了仙人后,可不好补了。
虽然她天天把补血药膳吃着,也还是能感觉体质在下降。
“我有一个笨办法,你想不想听?”
做为经历了无数的一方大能,流烟仙子其实知道卢悦的囧境,“血精石对化神修士其实还很有用处。你虽然不能用了,但他们用,绝对没问题。”
什么?
卢悦差点跳起来,“您……您是说……”
“不错!”流烟仙子点头,“我的意思是,你用一部分他们的精血,然后,他们用血精石补充,只要三千界域再有飞升的修士,就可以帮忙,把那些精血带上来。”
仙人如果得了血枯之症,不仅会影响进阶,还会影响寿元。
这是她能为卢悦想到的最好办法。
阴尊能不能在超度中永远沉睡下去,这是个未知的迷。
一直以来,她都不想因为这个迷,把卢悦搭进去。
“……可以。”
卢悦强自按下激动的心情,“精血石,我们逍遥门就有好几块。”
每五百多年一线天都会开一次,归藏界哪个宗门都存有一两块。
“仙子,我跟您回去一趟,把话传下去。”
“不用!”
空牙的事还没解决,流烟仙子可不愿带她回去,“过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花曦,你们姐妹对她都足够重视。”
否则她一句话,花曦能说什么?三千界域的人敢不听吗?
“当然,你要是累了呢,也可休息几天,就当给自己放放假了。”
“那还是算了吧!”卢悦叹气,“假期还没到。”没有特殊情况,任务不能停。
流烟仙子到底没跟她提空牙被掳之事。
只是,一天之后,哪怕谷令则已经答应对方的条件,并且把魂丹按着黑袍人的要求,送到了指定地点,有关空牙被掳,有关他的身份问题,还是在天音嘱上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在干什么?”
鲁六丁要气死了,空牙在他手上,而对方这么往死里得罪三千城,被祸的可是他,“惊动卢悦,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她哪一次出来,不说血流成河,都有……都有人陨命是真。”
要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怕人家恼羞成怒,他真想说,人家哪一次出来,对头都会倒大霉。
可恨,明明可以不惊动在慈航斋写经的卢悦,与三千城,你好我好地大家各取所需,现在这样一弄,他可能就要倒大霉了。
仙界虽然大,可是卢悦所交,遍布天下。
真要暴露出来,他会被人人喊打的。
“兄弟,你怕了?”黑袍人笑呵呵的,“可惜啊,现在怕已经迟了。”能借着人族修士的手,让人族内部起纷争,这是多美妙的一件事啊?
“你们……你们早就在算计我了?”
“嘿嘿!兄弟这话说的奇怪,这本来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嘛!”
经过隐仙宗事件,他可不相信,凭鲁六丁的聪明,能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所以,他的笑意里充满了讽刺,“两颗魂丹,这笔买卖,你没亏。”
“……”鲁六丁深深吸了一口气,话既然说明了,那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你们的目标是卢悦,稍带着三千城和谷令则,我的目标是魂丹。
你们怎么弄我不管,人现在在我手上,魂丹给我一颗,空牙我交给你们。
否则……,鲁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别把我逼急了。”
“哈哈!兄弟现在就急了?”黑裕人倒是没想到,他突然光棍了起来,“空牙可是代表了卢悦手中,源源不断的荒兽妖丹,代表了迎春草,代表了百灵战场暮云草原之主,你——真舍得?”
迎春草?
暮云草原之主?
是那个大獒?
鲁六丁本来坚定的心,突然就动摇了。
迎春草代表了无限生机,卢悦与暮云草原的那只十六阶大獒相交,怎么可能没进过湿地?
当初知道那家伙跟着她出百灵战场,他也曾和人组队努力寻过。
可惜,那只十六阶的大獒成精了,一群人连根狗毛都没摸到。
现在对方这样说,莫不是有大獒的消息?
“你骗我,那只大獒当年可就弃了卢悦,自己逃了。”
“弃?”黑袍人笑,“鲁六丁,不要拿你去想那只叫狗的大獒,更不要拿你自己去想卢悦。”
人和人是不同的。
“对你们人族来说,狗向来最为忠义,卢悦能在朝夕不保的时候,放他自由,试问,那只有忠义的狗,又怎么会真的舍她而去?”
鲁六丁:“……”
其实不仅他怀疑过这一点,仙界很多人都怀疑过。
可是怀疑归怀疑,谁有证据?
不说三千城的流烟不好惹,就是卢悦自己,也难惹的很。
“我们接着合作,把那只狗吊出来,你看如何?”
黑袍人笑的可开心了,他就要一步一步把他吊着,然后借他,把黑道讨生活的人,全吊出来,“正好让大家看看,在卢悦心中,到底是她的狗重要,还是她的义父重要。”
“……”
鲁六丁的嘴角抽了抽,那狗是普通的狗吗?
“先把魂丹给我。”两颗,他自己用一颗,另一颗正好用来买好,布后路。
要的就是这句话,黑袍人哈哈一笑,“成交!”
……
躺着装什么木头人的空牙,在鲁六丁转来转去的絮叨中,知道了一切。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拿狗和他比?
真是不能忍啊!
哪怕那只狗是十六阶的大家伙,是仙界各方都在寻的宝狗,他也不能忍。
鲁六丁突然感觉某人的心跳不对,连忙转头的时候,十数根银针嗖嗖入肉,他当场不能动了。
这……
“本来,我还想跟你们玩玩的。”
空牙跳着站起来时,龇了满嘴的牙,好像要吃人,“拿我和狗比?我他娘的,把你打成狗。”
抬手间,近百根泛着幽光的骨针,在鲁六丁将要冲出体内银针反击的时候,一把全插在脑袋上,大变刺猬。
紧跟着,他剥了他的法衣,又插了一把骨针在其丹田处,“金仙是吧?老子现在也算玉仙了,炼化你的仙婴,你说,能不能进阶成金仙啊?”
什么?
鲁六丁骇白了脸。
骨针似乎都淬了毒,哪怕他努力避着,也感觉脑袋和身体,在慢慢发麻。
“卢悦是功德修士,你……你不能……”
卟!
“啊……!”
丹田突然一痛,感觉仙婴暴露在外的时候,鲁六丁简直吓死了。
“老子是魔修,你不知道吗?”义父这个身份得来多不易啊,这些混蛋还要把他和一只狗比,空牙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以为你是金仙,就好了不起?你以为你的那些手段,老子真怕?呸!”
他吐他一脸,“你跟谁合作呢?啊?”
虽然是魔,可是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内、外、四六全不分的混蛋奸细。
嗤……
仙婴被活活撕离身体的痛感,让鲁六丁想晕,可是金仙的身体一时还能撑着,他愣是没晕过去。
“看看!”空牙把他染了毒的仙婴拎着给他看,“它现在是我的了,至于你……”
他围着鲁六丁转圈,“正好,没人知道你鲁六丁真正长什么样子,都以为你是个六寸丁,不错不错!”
他一边转着,一边把自己变成了他的样子,若不是他双目噬血,鲁六丁都要以为自己在照镜子,毕竟对方连气息都改了,“敢朝我家丫头动歪脑筋,老子就把你们玩个底掉。”
第一零九零章 沸沸扬扬
“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
看到门下报来的消息,丘德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跟三千城交好以来,他最想最想跟流烟仙子提的,便是拿东西换一枚魂丹。
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找着合适的机会,流烟精得要死,也没让他有提的可能。却想到,有人居然如此大胆,掳走空牙,弄了两枚魂丹还不知足,还要五十枚冰兽妖丹,真是好大的脸啊?
“已经查到了。”急步进来的庞远眼冒杀气,“是鲁六丁。”
什么?
丘德真眯了眯眼,脑子高速运转,“不对,定然不止鲁六丁一个人。”
做为黑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能,那家伙一直都有脑子,见识了早早的厉害,他能当机立断马上潜出隐仙宗,怎么可能如此得寸进尺?
想要魂丹冲击仙人二灾劫,他可以理解,可是东西既然到手了,没理由还会为了五十枚万古冰川的荒兽妖丹,把黑道操守丢弃,让三千城与他没完没了。
“师兄的意思是……”
“在隐仙宗时,他可能恰逢其会,但现在……定然跟外域虫怪合作了。”丘德真转着手中的储物戒指,“魂丹到手不放人,你相不相信,五十枚冰兽妖丹到手,他一样不会放人。”
庞远拢眉,“如果真这样,空牙只怕就危险了。”
“毁在卢悦手上的外域虫怪不知凡己。”丘德真叹口气,“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与她有莫大关系的空牙,他们定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扯皮。”
为了一个小小的严星舞,连绝辅都亲自出面了,更何况空牙?
他可以想见,那些外域虫怪对付卢悦的决心。
“师兄,流烟仙子应该也知道这点吧?”庞远忍不住问,“就是卢悦、谷令则姐妹,定然也看透了对方。”
“看透又如何?”丘德真瞄瞄实诚师弟,“五十枚冰兽妖丹虽然贵重,可相比于空牙的性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投鼠忌器下,卢悦只能认了。”
相比于魂丹,五十枚冰兽妖丹,真不算什么。
不管明不明白掳走空牙的,不止鲁六丁一个人,在事情没确定之前,三千城一方,都只能捏着鼻子,由对方狮子大开口。
或者……
认下对方,一次次割韭菜的游戏。
“现在想要突破,只能找鲁六丁。”丘德真站起来,“我方查他查得怎么样了?”
找到了鲁六丁,不仅可以收获魂丹,还可以收获谷令则和卢悦的感激。这生意,隐仙宗正当做。
庞远脸上不好看,“查得不太清楚,他的高矮胖廋随时都在变,严师兄和刘师兄上次传讯回来说,他们暂时只摸到了一个边,鲁六丁为人极精,发现不对,逃得非常快。”
混黑道的,逃生速度上,正常都比常人快。
“你去协助他们,必要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边,也可先行雷霆手段。”
丘德真很严肃,“庞远,你记着,现在追查鲁六丁的,一定不止我们一家,如果把握不大……,尽量与三千城合作。”
“是!”
庞远匆匆离开的时候,各方其实都在行动。
两颗魂丹,足以让所有受困于仙人二劫灾的金仙动心。
已经赶回的绝辅和赢四,高坐钓鱼台,隐秘遥控。
“……前辈果然是高人。”
赢四把最近的事全查一遍后,对绝辅竖起了大拇指,“鲁六丁是这起事件的最好人选。”
黑道出身,修为强大不说,还是个隐藏高手。
他能藏的时间越多,仙界的紧张氛围,便会越严重。
同时,谷令则与卢悦的神经,也会被崩得越紧。
只要瞅准时机,在各方抢人的时候,让空牙意外死去,那乐子就大了。
“哈哈哈!”绝辅大笑,他确实很得意。一直以来的教训,别人不吸取,他可一直记着呢。
与卢悦对上,正常都会倒霉。
任何一个族人,他都舍不得。
想用天蝠修士,赢四却又看得紧,所以,选择鲁六丁,真是他想了好久,才确定的人手。
不论什么人,想从鲁六丁手中抢人,都不会那么容易。他死不死的,他们都没损失。
上一次在隐仙宗是他急躁,冲出了头,以至鲁六丁发现不妙,偷着溜了,这一次……
“人啊……,心为形役,尘世牛马,身被名牵,樊笼鸡鹜。”
绝辅想了想,卖好给看透他布置的赢四,“只要你弄懂了这十六个字中暗喻的一切,就等于把‘人’弄懂了。”
“……前辈高见!”
赢四细品之后,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就是不知,卢悦在此事中,会不会被名所牵。”
“呵呵!”绝辅呵呵一笑,“我也想知道呢,五十颗冰兽妖丹,她还有可能给,那东西,她应该有的是,但迎春草……就难说了。”
明知道鲁六丁背后的是他们,明知道东西送出来,空牙也未必能活下来,她的选择到底是什么,他其实非常非常好奇。
“哈哈!五十枚冰兽妖丹?”赢四笑不可抑,“提出这个条件的兄弟,实在是个妙人。”
……
五十枚冰兽妖丹,对别人可能是一笔巨款,但对三千城,对卢悦而言,真不算什么。
如果给,真能把空牙赎回来,流烟仙子都不需要卢悦、谷令则说话,她就能帮着给了,但是……
鲁六丁的背后到底是谁,所有有点脑子的,基本都能猜到。
可是不给……
空牙的性命,可能马上就会不保。
“给吧!”
洛夕儿按下一口恶气,“不要惊动卢悦了,我来给。”冰兽妖丹,除了卢悦,就她的多。
要是因为这么点东西,让空牙丢了性命,她也不忍呢。所以,哪怕明知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们现在能多拖一点时间,也只能多拖点时间了。
“现在关键问题是找出鲁六丁,所谓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洛夕儿的声音恶狠狠,“现在有这么多人帮忙找,哪怕他藏在老鼠洞里,也得露个头吧?”
只要露个头,有的是人,帮忙抓他。
谷令则揉了揉额,“行了,冰兽妖丹我这里也有,我自己给。”
义父是她和卢悦的,她们姐妹也没穷到这点东西都要朝人借的地步。
……
外面的沸沸扬扬,全力攻陷鲁六丁神魂记忆的空牙,当然还不知道。
这家伙虽然是个渣,但真颜镜都看不破的变身功法,却是个宝。再加上他要用他干大事,所以,神魂记忆,他一定要得到。
鲁六丁虽然已经半废,甚至连神魂都被毒针腐蚀了不少,可金仙级的大能,空牙不能不慎重。
“还玩?”
又一根泛着幽光的骨针,在绑着的鲁六丁眼前晃了晃,“跟我玩藏猫猫,姓鲁的,老子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
真正的空牙是混魔门的,谷正蕃虽然战力渣,可脑子绝对够用,谷令则和卢悦在某种程度上,都很像他。
干魔很高兴,三合一之后,现在的他,脑子和战力,都足得很。
鲁六丁的脸色虽然死灰,可嘴角还是抽了一下。
他多大年纪,这混蛋多大年纪?
还他玩剩下的?
若不是这混蛋太妖孽,又弄了个出其不意,他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鲁六丁很伤心,这辈子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怎能想到,有一天,要死在自己的俘虏手里?
“看样子,还没让你舒服够?”
空牙把那根骨丁毫不犹豫地在他眉心处,扎了两下。
少了两条胳膊,被定住了身的鲁六丁,控制不住地,身体一阵痉挛。
此时的他,不仅身体在颤抖,就是神魂也一样在颤抖。
他不是不想死,可是此时,已经不是他想死,便能死的了。
“跟域外虫怪都合作了,你还有什么能坚守的?”空牙鄙视他,“老老实实把脑子里的货掏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空牙冷笑了一声,“你也看到了,老子可以跟你慢慢耗,大不了,把你的神魂磨成碎片,我让你转世都不能。”
还能转世吗?
鲁六丁抬起无力的眼皮,“空牙,我没有小看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直以来,他不敢小看天下任何一个人。
这是他成功的秘决!
“你先告诉我,禁神针和禁宙针……为何……为何对你都不管用?”
死,他也要当个明白鬼。
否则,谁让他不明白,那他也让谁不明白。
很早很早以前,从杀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朋友起,他就没想过善终。
可是老天爷,还算给面子,让他一直混到现在。
鲁六丁很不服,所有计划都是不错的,如果没出意外的话,魂丹现在肯定已经在他手上了。
“说了,你……就能老实交待?”
“不错!”
他的失败,在于没有当场杀人,如果当时没听那个黑袍人的话,非要留活的,把空牙干脆利落地杀了,魂丹到手,其实也能免了卢悦的后续烦恼,能让那些域外虫怪捞不着好。
鲁六丁后悔死了。
所以一定要做个明白鬼。
要知道,对付一般人,禁神针就可以了,他还加了禁宙针,按理说,哪怕金仙大能,在二者相加之下,也只有挨宰的份。
“那好吧!”空牙笑笑,“老子可不是一般人,当年我叱诧三千界域的时候,三千城昌意还没出世呢。”
“……”鲁六丁抽了抽嘴角,要不是说话太费力,要不是怕惹着他再给一针,他真想嗤笑一声。
“不相信?”
空牙摸出一壶酒,喝了一小口,“嘿嘿,说真话就是没人信啊!进了三千城,其实我一直都不安心,就怕流烟仙子算起很早很早以前的老账。”
哪怕他跟她,风马牛不相及,可面对一身正气的流烟仙子,他还是莫明的觉得气短。
当年的他没什么脑子,哪怕知道那只大荒金冠不妥,却只会一味蛮干,那家伙仗着脑子足,常常把他当枪使。
“你听好了,老子真名干魔。干魔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脸现讥讽,“哼哼,其实我也不太知道。绝影那个域外馋风的大人,经过灭世之战后,还能在三千界域骗过那么多人,是因为,我和他,当年同处变异的魔池之中。”
什么?
鲁六丁眼现骇然。
流烟仙子之所以那么坚持地撑起一个三千城,原因就是当年下去过一支域外馋风。
据说,当年的绝影比之现在的绝辅,厉害很多很多。
三千界域的天道未演化完全,所以,当年的仙界大佬们放弃了那里。
流烟仙子最后建城成功,也是因为仙盟长老们,对曾经的三千界域心有愧疚,才若有若无地默许了。
“我们三千界域一向人才辈出!”空牙眼现怀念,“鲁六丁,你说流烟、卢悦算厉害吧?可是我告诉你啊,比之当年的古巫十二圣女,她们其实也不算什么。”
鲁六丁看着他。
“嗬!说十二圣女你不知道,那鬼算上官素,你听过吧?你掳我的时候,光掩盖天机,就用了不少好东西吧?”
空牙又喝了一口酒,“我明说了吧,上官素,勉强能算十二圣女的侍女。”
“……”
鲁六丁一边觉得这人在大放厥词,一边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魔门功法向来奇异,如果这人夺舍而来,又有特别际遇,他的禁神针和禁宙针不管用,倒是正常了。
“你的意思你是夺舍?”
“对头!”
“卢悦和谷令则,又怎么会……”
“呵呵!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空牙可怜他,“盯上我,算是你倒了大霉,我这个义父,可能值很多,也可能一文不值。”
鲁六丁紧紧盯着他。
能在临死之前,听一个旷古故事,勉强也算安慰!
“少时的卢悦,最大的愿望,是杀了她的亲父。”空牙又喝了一口酒,“同样,她的亲父,也好几次尝试,想把她杀了。”
鲁六丁原本无力的眼皮,全都抬了起来,眼睛似乎比刚刚大了一圈。
“我在封印里,原本就要彻底消失,可她们的父亲谷正蕃却一头撞了进去……”
空牙的故事很长,鲁六丁听的很带劲,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后,换成另一个说,另一个听。
他知无不言,他也知无不言……
第一零九一章 得寸进尺
英雄没路当如何?
鲁六丁听完故事后,又说了自己的故事,终于精神越来越萎靡:“该说的,我全都说了,给个痛快吧!”
红尘万丈,虽然他做错了一些事,可不代表,就完全没有从头再来的可能。
空牙的这具身体,一定是万里难寻的缺融体,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夺舍。
鲁六丁面上一片灰白,其实心里的希冀,却越来越重。
成与败,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反正换成任何正常一点的修士,不论道魔,都不会相信对头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更何况这位本质叫干魔的魔头?
融合谷正蕃后,又趁人家夺舍空牙,反客为主。
好处他早尝到,现在仙婴在他手上,再吞噬金仙大能的神魂,妥妥的可省数千年的苦修。
鲁六丁小心隐藏自己的兴奋,虽然阴沟里翻了船,可老天应该还是厚爱他的吧?
没有魂丹,弄上这么一具身体,以后想要什么,不能从卢悦和谷令则那里拿?
“……看样子,你是不想给我个痛快了。”鲁六丁苦笑,“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一生游走黑白道,杀人如麻,灭魂无数,又与域外虫怪合作,其实也想过自己的下场。你……动手吧!”
越早动手,他的机会越大。
骨针的毒素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他。
“呵呵!”空牙突然笑了笑,“行啊,不过动手之前,再问你一个问题,临死之前,你害怕吗?”
鲁六丁身体不能动,不能摇头,“不!时也运也命也,我这一生,从未亏待过自己,现在这样,就像你说的那样,早点死,反而能早点解脱。”
“是吗?”
笑咪咪的空牙,突然转了脸,“既然如此,你身上的血流速度,怎么会加快了?”
什么?
鲁六丁本就灰白的面色,又泛起一丝惨白,没了灵力,他果然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表现吗?。
“老子以诚心对你,你还敢跟我玩花样?”
又一根泛着幽光的骨针,被空牙连在他的脑袋上插了三下。
鲁六丁身体和神魂的颤抖,同时发作。
“老子看在我两个女儿的面上,本想洗手做好人,让你转世的。”空牙呸了一声,“既然你不愿合作,那老天都不能怪我。”
一只玉瓶,在他手上出现,趁着鲁六丁的神魂还在颤抖中挣扎,让他深嗅一口。
空空濛濛又丝丝缕缕似雾非雾的东西,被鲁六丁吸进了鼻子。
很快,他的脸上,便显出一丝迷幻,刚刚的痛苦,虽然还挂在脸上,可整张脸,又显出另一种快乐的极致的扭曲……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退后的空牙,冷眼着鲁六丁高兴的自说自话,“这身体是我的了,我的。”
陷在幻境中的鲁六丁,根本不知道,他以为的手舞足蹈,以为的完整身体,其实啥都不是。
“魂丹是我的,迎春草是我的,那只十六阶的大獒也是我的,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啦!”
查觉到他的神识,要打开那枚有特别空间的储物戒指,空牙连忙送上。
说故事,说的嘴巴都干了,真以为他傻吗?
金仙级的魔门巨孽,一直让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鲁六丁,能因为他的几个故事,就感动的知无不言?
那就是笑话。
所以,他一直在拖时间,顺便跟一个死人,说说他憋在心里好多年好多年的事。
虽然知道外面的黑袍人,正在步步紧逼,可若不让人家尝点甜头,又如何能让他们享受高处跌落的痛苦?
绝辅和赢四想放长线吊大鱼,那就看看谁的线更长。
而且,以空牙对谷令则的了解,他严重怀疑,外面的纷拢,全没影响慈航斋写经的卢悦。
三千城早今非昔比,流烟仙子的担当也远甚一般男儿。
他对她们有信心。
神识扫进一直在手的储物戒指,果然里面已经另外翻了样。
“哈哈哈,阴沟里翻船?”幻境中的鲁六丁欣喜地打量自己最最重要的宝贝,“空牙,我在你身上翻了,可你知不知道,你也早在我身上翻了?”
他似乎很遗憾,不能跟陷入沉睡的对头炫耀。
空牙撇了撇嘴,迅速把别有空间中的东西,全都转移出来。
一代魔门巨孽,最相信的只能是他自己,所以,没有功法玉简,所谓的藏宝洞,虽然有可能是真的,但,最最重要的东西,一定不会放在外面。
空牙很高兴,他长了心眼,很高兴,他也曾是魔门巨孽!
……
“瞅瞅!”绝辅在打开的玉盒中,摸出一枚冰兽妖丹时,脸上的表情特别得意,“虽然万古冰川早已解禁,以十倍提价到拍卖场,一样有大把修士拍买。”
赢四点头,“我已经查到,这些东西还是从三千城送出,前辈,卢悦那里,可能还没收到消息呢。”
“没事!”绝辅大手一挥,“别的东西,三千城可以代出,迎春草十颗,流烟……就未必能凑得出来了。”
“可是我听说,当初卢悦为自保,出百灵未久,就把自己的身家,分割完了。”赢四这大半天,又研究了不少以前的消息,“她与暮云草原主人相交,草原秘地,只怕进入的不止一次,三千城的迎春草,可能十颗不止。”
什么?
绝辅微拢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二十颗!”
赢四的薄唇开开合合,“仙界各方正到处寻找鲁六丁,十颗,他们一样能出,以达拖延时间的目的。
可是二十颗……
嘿嘿,就未必了,”他脸上带出一丝笑意,“那些东西,到底是卢悦所挣。她总要出来溜溜,否则,看到她那样快活且无知地在慈航斋写经,我就不快活。”
三千城想把瞎子护着,可是他与瞎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绝辅掷回冰兽妖丹,深深看了赢四一眼,“你小子也想从我这里,弄几颗迎春草吧?”
“哈哈!知我者,前辈也。”
赢四大笑,迎春草代表了生机,一颗两颗可能对天母没什么用,但十颗二十颗呢?
冰兽妖丹,绝辅可以自用,但迎春草属木植,对他们馋风一族,却没什么用。
“前辈想要什么,只要晚辈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
“成!”绝辅笑了,“就冲你这句话,我要它二十颗,让流烟那些人,心疼外加脑子疼。”
……
二十颗的迎春草。
所有看到这则消息的人,全都一片哗然。
当迎春草是大白菜吗?
看样子,那些域外虫怪已经撕下了幕后身份,正式与卢悦与三千城摆明了车马。
拂梧揉了揉额,她觉得,已经不能再瞒徒弟了。
“义父空牙被掳了?”
卢悦还有些不敢相信,“师父,我义父他厉害着呢。”
干魔啊!
“我也希望你义父很厉害很厉害。”
拂梧很无语,再厉害,就是玉仙罢了,还是才进阶的。鲁六丁是什么人?有心算无心下,一般的金仙也要着道。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在三千城的身份牌,在别人手中,谷令则也一直没联系到他。现在人家又提出要二十颗迎春草,你打算怎么办吧?”
卢悦:“……”
她转了转手中的笔,“我要去一趟隐仙宗。”
义父重要,但想让她出二十颗迎春草,那是做梦!
“去隐仙宗干什么?”拂梧奇怪,这丫头要回,不是应该回三千城吗?
“唔!隐仙宗不能去,师父,您帮我传话那边,让早早秘密回三千城。”
拂梧眨了眨眼,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现在就回去,您也快点帮我传话吧!”
卢悦使起师父来,没点客气。
写经的时候,不需要用眼睛,所以她今天,还有两个时辰的光明时间可领。
一个人走传送阵,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过她也顾不得感慨。
巍峨的灵昭殿,好像也变了样。
“这位道友,仙子现在不接待任何……”
“进来吧!”
拦路的侍女话未说完,流烟仙子便发现了头戴斗笠的她。
虽然斗笠上的面纱隔绝一切神识的探查,但到了这个时候,卢悦也该回来了。
“仙子!”
殿中,卢悦翻手收了斗笠,“我姐呢?还在偏殿的天音嘱前吗?”
“嗯!”
流烟仙子好好看了看她的神色,真心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心情,“空牙那里,你恐怕要有心理准备了。”
心理准备?
卢悦眯了眯眼,“我知道了。”
一礼后,她转身大步走向偏殿。
“师父,您回来了?”
早早看到卢悦的时候,好生惊喜,若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对,她都要扑到她身上了。
“早早?你在这里正好。”
卢悦揉揉她的小脑袋,“花曦也在三千城吧?帮我告诉她,我请她与你合作,弄二十颗迎春草,这是样品。”
说话间,她摸出一个玉盒,塞给徒弟。
听到流烟仙子传音,急步从隔壁赶来的花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虽然多年没见,这丫头,倒是从来没跟她见外过。
“我已经在做了。”
想要以假乱真,哪怕普通的草植培育也需要时间,就算有早早相助,她也要费大力气。
“多谢!”卢悦拱手,“花姐姐,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我耽误了你很多事吗?”
“这倒没有,就是想你了。”
一旁的洛夕儿,翻了个白眼。
看看花曦的表情就知道,嘴甜的人,什么时候,都比别人占便宜。
“这话我记着了。”花曦心中满满,知道她回来,定然有很多事要做,拎住早早,“你们尽量再拖延一天,迎春草就差不多了。”
“行!回头我把这里的事处理一下,也陪你一起。”
卢悦朝她挥挥手,径直走到天音嘱前,查看各方消息。
“不用查了。”洛夕儿递过一枚玉简,“就知道,你回来要查这个,所以,我早帮你汇总了。”
“多谢!”
虽然借助了天地之力,可卢悦时间也很紧,不能放出太远的神识,往玉简中一扫,半晌放下。
“一直到现在,鲁六丁都没出现吗?”
谷令则脸上有些暗淡,摇头道:“隐仙宗之前一直在找他,原本有些眉目,可是现在……也没了。”
“……二十颗迎春草,对方就是要把我轰出来吧?”卢悦的眉头拢了拢,“他们多长时间联系你一次?”
“一个时辰!”谷令则把要叹的气,按在喉咙里,“义父的魂灯还在亮着,不过对方所处之地,屏蔽了天机,我们找不到他在哪里。”
不仅上官素算了,她其实也偷偷算过了。
可恨,天地所示一片混沌。
“那就让上官师姐,算算我吧!”
卢悦虽然知道,姐姐可能比上官素更厉害,可她一扯到重视的家人,就什么都不准了,“让她算算,我最近的运道。”
“……”
这一次谷令则真的叹气了,“没用的,我用祝舞,帮你借了天地之力,现在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是一片混沌。”
什么?
卢悦的脸上微黑,“那个黑袍人,你们看出是赢四还是绝辅?”
“看不清。”洛夕儿回她,“他们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很大。仙盟一部分人怀疑是绝辅,因为他之前,就在隐仙宗与鲁六丁一齐出现过。但一部分,又怀疑是赢四,因为他的计谋超群。不过,这些跟我们的关系都不大,二十颗迎春草后,他们再提的条件,恐怕要超乎你的想象了。”
可怜,就是超乎想象,这两人也只能接着。
虽然魂丹和迎春草,用的都是假货,可是太憋屈。
尤其是空牙的性命,洛夕儿已经从谷令则身上,感受了无数次,她没控制住折杀气。
卢悦现在又这样,显然,她们姐妹跟空牙的感情非同一般。
在经历了那样的亲父后,她真心希望,朋友能收获另一份可以期待的父女情。但现在弄成这样,洛夕儿背地里想想,都忍不住为她们唏嘘。
“如果……救不回……你打算怎么做?”
卢悦目视自己的亲姐。
义父是她认的,可是后来与义父接触最多的,是姐姐。
往事不可追,对于亲父,她留下的只是遗憾,但现在的空牙,至少有一部分,是她们的亲父。
“……”谷令则闭了闭眼,无法回答。。。。
第一零九二章 强势谈判
空牙急匆匆往天音阁去。
连着多天没传讯出去,令则那里肯定已经急了,他得马上报个平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天音阁前,围了一圈的人。
“这位道友,大家这是排队还是出了什么事?”
鲁六丁为了安全,选择的坊市很小,按理说同一时间里,不至于这么多人要在天音嘱上发消息。
“道友不知道?听说三千城卢悦,跟掳了空牙的背后之人,正在谈叛。”对方这样回他,“我们都在这里,等谈判结果呢。”
二十颗迎春草啊,那东西,才是暮云草原最可遇不可求的这宝贝。
为了一个空牙,三千城那里,已经连付了两颗魂丹、五十枚冰兽妖丹,现在又要二十颗迎春草,这明摆着,人家就是在耍她。
“出面的那个黑袍人,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就是不放空牙,分明在步步试着卢悦的底线。”
一个老者叹了口气,“二十颗迎春草后,他们再提的条件,肯定更难让人接受。”
“空牙或许已经死了。”
不想人族的宝贝壮大虫怪,有人忍不住开口,“三千城那里的魂灯,可能只是假象,目的就是逼卢悦就范。”
“我说你小子,肉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吧?”
老者瞪了那人一眼,“不管是不是假象,只要有一点希望,都要努力一把吧?更何况,有那么多前辈还在找鲁六丁呢。”
“罪魁祸首是鲁六丁。”
旁边的人恨声,“他在隐仙宗发现绝辅闹事,还不知道吗?还跟人家合作,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要是他还有一点脑子,还有一点人族修士的自觉,就该把空牙放出来。”
“你傻吧?人家既然那样干了,还有屁的人族修士自觉。”
“哎,你怎么说话的?”
眼见这两人要吵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起来。
空牙挤进天音阁,发现一堆的人,盯着公示栏,叹气时,从嘴里苦到心里。
三千城两个女儿正在跟人家谈叛,他就是发了平安的暗号,现在肯定也看不到。
二十颗迎春草啊!
这就跟魂丹一样,用一颗就少一颗。
就算两个女儿答应,流烟仙子肯定也不会让她们那么不智的。
空牙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提醒自己,就算卢悦没答应,也不能怪她。毕竟不管是绝辅还是赢四,都没想过,让他活着出去。
两个女儿都是聪明孩子,这种明显亏本的买卖不做,才是最正常的。
可是……
他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三千城,天音嘱前。
黑袍人冷笑的声音,响在偏殿里。
“卢悦,空牙在我们手上,要提条件,也是我们提,你……,记着,只有听的份。”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当然,你要是觉得,你义父的命,不值二十颗回春草,看在谷令则之前交出的魂丹和冰兽妖丹,他的人头,我们可以送给谷令则。”
“回春草我当然可以给。”
卢悦按下心中怒气,“可是我给了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提条件?还是不肯放人?”
“呵呵!那是我们的事。”
黑袍人的笑声张扬且得意,“谁让他现在就在我们手上呢?卢悦,你也别说我们不厚道,说来,这还是跟你学的,当初为了三门滩神秘人,你把天蝠族的几位长老,讹成了什么样,还没忘吧?”
“你要给那些人报仇?”
卢悦冷笑一声,“你的背后,没意外的话,就是赢四和绝辅吧?那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二十颗迎春草我可以给。”
“哈哈~哈哈哈~~~~~”
黑袍人大笑,目的又达到了,果然,这种捏着人家七寸的感觉,是最最爽的,“恭喜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卢悦冷声,“告诉赢四和绝辅,我知道,你们后面还会提条件,你们明晃晃地告诉世人,你们就是在玩我。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是你们玩不起的。
二十颗迎春草后,好生放了我义父,我卢悦可以对天地发誓,此生,只要你们不到三千城来,在外面遇到,只要你们不是正在干天怒人怨的大事,我退五百里,你们也退五百里。大家各退一步,就当没看见彼此。
否则……”
她眯起的气势,哪怕隔着天音嘱,都让黑袍人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有一种人的脊梁是压不弯的,绝辅大人多少年来,想要把流烟的脊梁压弯,可是始终没成功过。
现在压卢悦……
哪怕他们占了绝对优势,他却在突然之间,没了绝对的自信!
“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被诅咒的缘份!”
卢悦紧紧盯着黑袍人,“我是功德修士,天生的与你们这些虫怪有缘,敢动我义父一根手指头,天地为证,我卢悦以后,定然天天在外面晃,家师弟飞渊,会陪着我一起,我们会先逛大荒,再进外域战场。
所过之处,你们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见一窝……,炸一窝!”
炸一窝?
像渥河之战那样引雷吗?
黑袍人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告诉赢四绝辅,我卢悦还有个号叫魔星,不要逼我无所不用其极,义父对我很重要不假,可是……亲父我都能亲手杀,如果你们想用义父的性命,让我心有破绽,那劝一句,还是省省吧!”
卢悦磨了磨牙,“我这人有个习惯,什么都认,就是不认亏。伤我义父的代价,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大棒给了,甜枣再扔扔,“再说一遍,二十颗迎春草我可以给,但请你们拿到东西后,马上放人。以后……我们彼此避着!”
避着?
黑袍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振奋起来,“不对,你都瞎了……”
“瞎了?”卢悦冷笑着打断,“我第一次瞎的时候,你们以为我永远回复不了,可是我回复了。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眼睛,又回复了。”
什么?
这不可能!
黑袍人盯着天音嘱前的虚影,无法确定她的眼睛,是真回复,还是假回复。
阴尊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按理说不可能,再让她的眼睛回复的。
“你骗人。”
“不相信?”卢悦笑了笑,“你做一个动作,看看我,是不是能马上做出相同的动作来。”
“……”
黑袍人狠狠吐了一口气,现场头朝下,手和脚摆出不同规则的圆,就是手指的相扣程度也不一样。
就算谷令则利用双胎感应传递他的样子,想马上摆出来,对瞎子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
天音嘱上的虚影,以极快的速度,跟他摆了一模一样的。
黑袍人不死心,又迅速横起身体,做了个惬意高卧的样子。
卢悦同步跟上,闲闲地跟他摆了同一造型,“还不死心吗?”
黑袍人心沉谷底,直起身体时,对方也马上站直了。
站回正常的卢悦,先发制人,“为防你小鬼难缠,我们的谈叛,都会发到公示栏上。告诉赢四和绝辅,是相处伤害,还是放了我义父,我们彼此弄一个安全的距离,在于……他们!”
说到这里,她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你们早点商量好,我早点把二十颗迎春草发出去。记住,我义父已经进阶玉仙,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回来的他,若是让我发现哪不好……”她朝对方龇龇牙,“奉劝一句,想要我不追究,你们得把老人家哄好了。”
……
流烟仙子全程观看了卢悦的强势谈判,然后对自己的几个徒弟,突然都不满了。
自空牙被掳以来,她跟着徒弟谷令则一起,在憋屈和无奈中过。
哪怕她们准备了不少暗招,她也憋屈。
可是卢悦一来……
流烟仙子好想叹气,若不是纪长明早就申明,不准打他徒弟主意,她真想把好像强盗的丫头,收到自己门下。
留影玉上的谈判过程,放到公示栏,她几乎可以想见,以后——可以省多少心。
……
空牙看着被宝贝女儿的谈判,震在天音阁前的诸人,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再上扬!
他太高兴了。
在两个女儿的心中,他果然是重要的。
哪用跟狗比啊?
哎呀呀!
他家的丫头,怎么这么漂亮,这么帅气呢?
连那个倒立的姿势,他怎么看,也是怎么可爱。
眼睛真的又回复了,真是太好了,哪怕被她这么一弄,可能钓不着大鱼,空牙也觉得,自己回到三千城后,可以带她们好好喝一杯了。
“哈哈哈!”
他终于没控制住心情,大笑了出来,“这个谈判谈的好,兄弟我今天高兴,在此的,有一个算一个,我请你们到对面酒楼喝酒去。”
他摸出一个装满仙石的丝囊,塞给之前说话顺耳的老者,“老兄帮我先付钱。”
“哈哈!好好好。”
“还有酒喝?”
“今天的谈判好,确实当浮一大白。”
“……”
被震住的众人,因为这顿免费的酒,一齐喝起彩来。
空牙趁此机会,忙在公示栏的某处,把平安的暗号,发了出去。
……
相比于他们的高兴,绝辅和赢四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
卢悦的眼睛又回复了?
如果不是这边也用留影玉,全程留了影,他们真的无法相信。
还有,功德修士与他们,有被诅咒的缘份吗?
赢四一次次地回想,她进阶天仙,无意中用天劫,把他们的秘密基地炸出来的事实。
“前辈,功德修士与我们,真有被诅咒的缘份吗?”
一开始,他们天蝠族对于功德修士,可没那么大的执念。
可是阴尊和绝辅,却在人家刚出百灵,只是化神的时候,就历时数百年布局,亲自出手了。
“应该……有一点吧!”绝辅眯了眯眼,“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似乎与当初古仙灭世有关。”
古仙灭世?
赢四把这四个字,死死记住,“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
飞渊是鲲鹏神兽,真与卢悦连合到大荒乱撞,那族人才得的安宁……只怕立马就没了。
到时仙盟和那些想挣钱的修士,定然会跟着一起,没了变异天母,族人的成长太慢,若是再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时间,慢慢的……
赢四被自己脑补的一头汗。
绝辅看了他一眼,“你怕了?”
“怕不怕的,暂时说的都太早。”
赢四可不敢在老狐狸面前露怯,“首先,我们要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回复的,阴尊那里,是不是出了事。其次,如果真放空牙,我们也不能按她的条件去做。否则……,天下人都要笑死我们了。”
也许数万年后,仙界都要流传他们的笑话,“空牙还在我们手上,所以,主动权,还在我们这里。”
绝辅慢慢点了头,他的心里,其实郁闷得想要吐口血。
本来要看卢悦笑话,看她在煎熬中选择,可是为什么,他们居然真被她吓住了?
“如果她真的出来乱晃,凭着诅咒的缘份,只要我们禁住鲲鹏飞渊,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机会?”修为还弱,是卢悦最大的问题。
赢四:“……”
他陷入沉默中,杀卢悦的机会他万分想要,可是每次赢面极大的时候,都被她轻易反转,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前辈!这个问题,我要跟我们家长老们谈一下。”
事关无数族人的性命,再加上这突然蹦出来的诅咒缘份,赢四很需要时间,把一切弄顺。
“行!”绝辅一口应下的时候,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他也要好好想一想,与卢悦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的可能性。
三千城上上下下,都有一股子狠劲,卢悦为了空牙,敢自言避他们五百里,还把话放到天音嘱的公示栏,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臭丫头自入百灵以来,人脉的积累速度,可是比当年的流烟仙子,还要快上数倍呢。
百灵战场要担大任的风主,被她反杀。化神的时候,他费尽心力布了那么久的大局,失败收场。
天仙的时候,把瞒尽天下,秘密发展的天蝠又炸了出来。
还有杀不死的阴尊,哪次出世,仙界不是人仰马翻?
可是,在有帮手的情况下,他被卢悦一个人……按下了。
绝辅觉得,他要好好想想!想清,想透!!
第一零九三章 钓‘鱼’
眼睛重新回复黑暗的卢悦独坐暗室,细想如果她是绝辅,或者赢四,会如何选。
相比于那位绝辅大人,她更了解赢四,其本身实力不济,又异常怕死,凡事喜欢三思而后行。
天蝠族没了变异天母,如果他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有脑子,合作互避的可能性达到九成。
至于绝辅……
卢悦微微叹了一口气,与三千界域的那位绝影大人一样,他也是个有脑子的大人,不出手则已,每一出手,都是大事。
“卢悦!”
谷令则推门进来,声音里满含惊喜,“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猜猜是什么?”
“绝辅和赢四答应放义父了?”
“不是!”谷令则关上房门时,把禁制加固,“义父报平安了。”
“……”
卢悦微一愣神,反应过来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他把鲁六丁杀了,现在他就是鲁六丁。”
谷令则咧嘴之余,又庆幸她心情烦燥之下翻了之前与义父常约暗号的公示栏,没想到,马上就看到义父留下的平安消息和约定的通话时间。
“他说他要放长线钓大鱼,赢四和绝辅用他来钓我们,那他就用自己,钓赢四和绝辅。”
用他自己钓赢四和绝辅?
卢悦的眉头一下子拢了起来,“魂丹和迎春草的事,你说了吗?”
“说了。”
这么重要的事,谷令则怎么可能不说,义父也不是个能认亏的人,如果不告诉,谷令则深切怀疑他会把假的魂丹和迎春草再弄回来,“赢四和绝辅之所以能要挟我们,是因为义父在他们手上。
但现在……
义父说,他在他自己手上,你只管给黑袍人施压,鲁六丁藏猫猫很有一套,又生性谨慎,与对方的联系,只在一个万里传讯符上。”
卢悦心下一动,她似乎已经知道义父打算怎么卖他自己了。
“跟他说,注意安全了吗?”
“肯定的。”
谷令则一扫前几天的忧愤,坐到妹妹身边,语带笑意,“你知道茄苍山吗?那里位处东南两大仙域的交差地带,势力纷杂,据说有天音阁的小坊市,就有六个,义父就在那里。”
卢悦放心了,在慈航斋养成的习惯,慢慢回到她身上,当场打了个哈欠,“那行,黑袍人再联系的时候,你再叫我吧!”
现在不用想赢四和绝辅可能如何选,自己如何应对了。
“好!那你休息!”
谷令则看着妹妹躺下,才起身出门,转身灵昭大殿,向师父流烟报备。
……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天蝠诸长老分散各基地,虽然有特别的传讯法器,却也因为相距太远,只能一个传一个。
等他们相聚到一起,把赢四传回来的消息,全都研究一遍后,天已大明。
“古仙灭世的具体原因,你们谁知道?”
殷旷环视众兄弟,“我只听说,灭世与传承有关,具体灭世与传承,到底是怎么关联的,一直没查到。”
灭世与传承,明明是背道而驰的两件事,他真的搞不清楚,仙界当年的那些古仙大能,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自我毁灭。
“当年我们的先辈,是踩着域外馋风的脚步远道而来。”殷智紧皱着眉头,“如果说传承……,应该是域外馋风有关,他们的神核,能够回复天地的气机。至于灭世……,我就不清楚了。”
“我听说,灭世是因为,当年的三圣者游历外星域回来,发现这片仙域衰败的极为迅速。”
殷昻把自己知道的也说出来,“仙界仙人众多,人之欲望无穷,为了他们自己的私欲,甚至用一种特别的仙草,或者仙丹什么的,把爱惜,却没有灵根的后辈,都引入了仙途。
他们向天地索求过多,就是把域外馋风全杀了,也不足以让这片仙域,重新焕发生机,才有了灭世之战。
百灵战场,是当年仙界诸多功德修士,自我献祭神魂之所,也是为了传承。
听说,他们为了传承,不仅献祭了自己,还把神兽鲲鹏也给献祭了。诅咒之说,似乎是从妖族那里传出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卢悦是功德修士,飞渊是鲲鹏神兽,所以,他们一齐被阴尊关注。
可是让殷昻不明白的是,此二人的关系,却非常好,没有传说中,该有的宿命仇恨。
殷旷深深拢眉,“就算你们说的这些都成立,可是功德修士,与我们天蝠怎么也会有被诅咒的缘份?
我们不属于阴邪,卢悦与阴尊与绝辅怎么打,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怎么也会被牵扯其中?”
“……因为我们也是从域外而来吧!”殷智叹口气,“赢四说,二十颗迎春草,是为天母所换,他已经跟绝辅商量好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答不答应卢悦的条件?”
他其实有些怕了那丫头,“从某些情况看,她与我们确实有被诅咒的缘份,自三门滩事件以来,我们每一次遇到她,都出事了。”
没了变异天母,彼此避开,族人才能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答应吧!”
殷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事,越快答应越好,鲁六丁不是善茬,一旦发现,在这件事上付出没有得到的多,涮了我们怎么办?空牙在他手上,夜长梦多啊!”
这倒是。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那行,就让赢四,相机而动吧!”
虽然有些事,还是很倒霉,可赢四一次次地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他有多聪明。
把事交给他,他们还算放心的。
……
赢四重点看了殷昻长老有关古仙灭世的猜想,对所谓被诅咒的缘份,他很慎重!
“前辈!我有一计,可双管其下。”
“噢?说来听听。”绝辅的兴趣其实不大,既然说到双管了,不用猜,定然是妥协了。”
“可以放空牙,以后……发过誓的卢悦见着我们,见一次,要避一次。”
五百里,有这个路程说长不长,说短,它也不算短。
天蝠族有翅膀,在速度上,还是占了很多便宜的,赢四不在乎绝辅的态度,只想走一条,对天蝠族来说,最好最好的路,“另一方面,发誓的是她自己,只要有机会,松她两次心后,我们或许可以把这个祸害永永远远地除了。”
“卢悦不傻!”绝辅叹口气,“她敢把誓言放在天音嘱的公示栏上,说什么见我们一次,避一次,以测安全,就是在告诉世人,一旦她突然在某地退后五百里,就是她见到我们的时候。”
赢四眉稍一跳。
“虽然我们的人也能退,但退了之后呢,在仙界,只怕也要沦为弃子了吧。”
绝辅叹口气,“那臭丫头,果然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
“……”赢四揉揉额心,“那依前辈的意思……”
“空牙还在我们手上,所以,条件得我们来提。”
绝辅想了一夜,对被诅咒的缘份问题,当然也知道些。
对天蝠,仙界诸仙,可是下绝对的死手,但对他们域外馋风,弄过了,不用他还手,就是仙盟也会阻止的。
“前辈打算怎么提?”
赢四看不透绝辅眯着的眼睛里,闪过的是何种算计,异常恭敬地拱手。
“还没想好。”绝辅干脆闭上眼睛,“空牙在我们手上,急的是卢悦,先抻她两天再说。”
他想了一夜,想的脑子疼,不论合作还是不合作,两种结果都不满意,所以,他现在要跳出这件事,努力想第三个可能。”
“可是前辈,我们如果再犹豫下去,鲁六丁那里……”
“他还算个屁!”绝辅呸了一声,“握了空牙又如何?事情闹到现在,他早自绝于人族,放心吧,他没胆子跳出来?更何况,魂丹还在我们手上。”
“前辈,狗急还能跳墙。”
“他不如狗。”
赢四噎住。
……
绝辅等人,以为早在风口浪尖上的鲁六丁,没胆子再开罪他们,只能为他们服务了,所以,黑袍人接到空牙的传讯时,异常的惊讶。
“你说什么?我们谈的所有东西,你分六成不说,还要千万仙石?”
“不错!”空牙模仿鲁六丁的声音,“空牙在我手上,我不出面,你们跟卢悦谈得再好,也没用。”
“……”黑袍人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兄弟,你们把我变成人人喊打的混蛋,那么点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
空牙痞痞的声音,再次从传讯符中响过来,“回去告诉绝辅和赢四,是马上把该我的东西送过来,还是我现在就回去,斩下空牙一根手指。取决于你们。”
“你……你不想活了?”黑袍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特意养出的一条狗反咬一口,“鲁道友,卢悦对空牙有多重视,你也看见了,你……”
“就是因为看见了。”空牙闲闲地翘着二郎腿,“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人族修士?什么安全距离?跟我有毛的关系。”
黑袍人心下一突,加了一把火,“兄弟,你把自己当人族,可是人族现在还能接受你吗?”
这家伙,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了,再跟他们翻脸的可能性,按理说,没有了啊!
“要挟我?”
空牙竖起眉毛,“哼哼,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是拜你们所赐啊!妈的,你们把我顶在前面,想干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老子告诉你,我现在要八成,八成……,没八成,你们就等着常跟卢悦撞一起的缘份吧!”
虽然已经听令则说过,卢悦的眼睛没有完全回复,空牙却还是撑住了鲁六丁一代魔门巨孽的狠毒。
“鲁兄,你这是落井下石啊。”
“呵呵!”空牙冷笑,“别高抬我了,老子还没蠢到家。就算有落井下石,也是跟你们学的。”
黑袍人按下一口气,“鲁兄,大荒广大,它是我们的地盘,你又何必为了区区,用不上的东西,比如第二颗魂丹,把我们全得罪了?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相见个屁!”
空牙暴了句粗口,“我还有用,你们就把我当成了弃子,等我没用了,你们能给我留一线吗?“
“……”黑袍人说不出话来。
“二十颗迎春草,是给那些天蝠准备的吧?”空牙好高兴,两个女儿能聪明地用假货骗这些混蛋们,“那东西,我很多年前,就在拍卖场弄到了一颗,所以,看在大家合作了一场的份上,你让天蝠拿仙石换。”
这?
勉强可行。
黑袍人点了头,“那魂丹呢?第二颗你要怎以处理?”
“挂到黑市,价高者得。”
魂丹两颗都是假的,空牙才不想要呢,最好那些天蝠能接着捡了,“当然,你们想走后门,也不是不行,拿仙石来。”
“……那兄弟等着,我要跟长老们禀报!”
“半个时辰!”空牙限定时间,”半个时辰后,你们再不给回话,我就斩空牙的一根手指头。”
“兄弟,你又何必把事情做的这般绝?”
“呵呵!不绝不行啊!”空牙冷笑,“我怕不快点,要被你们的人摸到,把我给咔嚓了。”
黑裕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迅速收了万里传读符,向绝辅禀告。
“想分一杯羹?还要八成?”绝辅大怒,“你们之前合作的时候,就没问问他家在哪吗?”
卢悦杀不了,严星舞藏在隐仙宗,他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可去,原本就想着,鲁六丁的事情办完,他就虐死他算了。实没想到,自家这一边,居然一直不知道,姓鲁的藏在哪。
“大人,鲁六丁何等人?狡兔尚有三窟,他怎么可能让我们查出来?”黑袍人很无奈,“当时合作的时候,就说过,他带空牙觅地潜行,我们这边管跟三千城和卢悦谈判的事。”
鲁六丁在魔门混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他,可有哪一个成功过?
那人生来的带疑,当初明明是大人说,不得罪姓鲁的,尽量配合他。
黑袍人在心里自己委屈。
“那就这样吧!”迎春草不容有失,赢四在旁插言道:“多出来的东西,我都买。”
第一零九四章 吃鱼
仙界各方原本便万分关注的谈判,因为绝辅和赢四的亲自上阵,连诸方大佬,都不由自主地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你的眼睛果然回复了?”
带着面具的绝辅,看到卢悦的虚影出现在天音嘱上时,自亲确认,“那就帮忙看看,这是什么颜色。”说话间,他手上的颜色连续转换。
“红黑绿黄蓝紫,”卢悦没有丝毫停顿地叫出来,“现在前辈相信了吗?”她微笑着,“如果不是家义父被你们掳了,原本我还想瞒着,将来好阴你们一顿呢。”
那遗憾的语气,让绝辅和赢四一齐黑脸。
“……你说对了,空牙现在在我们手上。”按下那口恶气后,绝辅反插刀,“卢悦,既然你已经明了功德修士与我们的缘份,那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一直以来,你没在我们身上找到便宜,我们也没在你的身上找到便宜,为了各自的安全,我们同意,你之前的提议。”
果然同意了。
“好!迎春草,我马上放到你们发来的定向传送小阵上。”卢悦朝一旁的谷令则抬抬手,当着两个混蛋的面,把二十株特别弄出来的假迎春草,放进一个九边形,上刻无数符文的特别玉盒里,“还请你们马上放了我义父。”
谷令则盖好玉盒,在九边凹起的地方,放上仙石,只见那玉盒一闪又一闪,高速旋转起来,符文似乎在缭绕,数十息后‘咔’的一声裂开。
打开破了的盖子,里面的二十株迎春草,已然不见。
“放人!”谷令则站在妹妹身旁,“你们要的东西都给了。”
她们俩同时遗憾,对面的两个笨蛋,怎么就不能硬气点,或者再无赖点。
“别急啊!”
绝辅慢条斯理,“我们虽然同意了你之前的提议,可是有些细节,还得商讨,另外鲁六丁忙了一场,他也有另外的要求。”
卢悦和谷令则对视一眼,“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加提条件?”虽然心中高兴,可是面上,还要做出愤然的样子,卢悦觉得,演戏也不容易,回头老爹赚了他们的东西回来,她一定要分一丢丢,“绝辅…大人,你的脸呢?”
藏在面具中的绝辅,脸上狠狠抽了一下,“卢悦,你打的好如意算盘,什么见面即退五百里,你一退,别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卢悦的眼波一闪,“原来‘大人’是怕这个?那行,你们另提一个解释方案来。”
他们不想见她,她还不想见他们呢。
眼睛能看见的时间有限,要是露馅了,她更倒霉一些。
功德修士的宿命之缘,她已经做了不少,剩下的,顺其自然可能更好一些。
“卢道友,你得在天音嘱的公示栏上,当着天下人的面发誓,只要我们不去三千城,就算外面遇到,只要你没当场拿住我们的人正在干坏事,都得装没看见。”
这一次是赢四开口,“不能给任何人示意我们的存在,以半个时辰的时间为限,尽量把该处理的处理完了,再无声退开至少五百里。”
“……”卢悦挑了挑眉,半个时辰…这个时间好,“可以。”
由赢四的话里,流烟可以听说,天蝠一方的实力,已经下落在可控的范围内了,她在一边悄悄松了一口气。
强盛的天蝠,是仙界各方,最不愿看到的。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秘密壮大那么多,但现在,危机已过是真的。
“剩下的,就是鲁六丁提的条件了。”赢四笑了笑,“道友也看到了,我们算是三方合作,所以两颗魂丹分不过来,他要求另加一颗。”
“另加?”卢悦似笑非笑,“你当魂丹是大白菜?还是当我是傻子?姓鲁的自绝于人族,他现在是你们的人,魂丹分不过来,是你们要操心的事,与我何干?”
“可是空牙在他手上。”赢四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妥协,“他在黑道混到现在,自有其独到之处,真惹急了,伤了空牙……,就不好了吧?”
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威胁之意,若不是早就知道现在的鲁六丁是义父假扮,卢悦觉得,她可能真要上套,“好!为了我义父,魂丹我可以再拿出一颗来,不过……”
在赢四狂喜的当口,她说了一个不过,“你们得拿东西,或者仙石换。”
天蝠常年混迹于大荒,其已经曝出来的基地,全建在灵脉之中。
他们的钱,不要白不要。
当然,能用毒魂丹,让他们自己坑死自己,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
“……”
赢四和绝辅互望一眼,一齐点了头,“你说个大概的数。”
“八千万仙石。”
什么?
不仅赢四和绝辅惊讶,就是一旁听着的流烟和洛夕儿也甚为惊讶。
虽然魂丹很贵,但要八千万,多了差不多三倍呢。
仙石不好挣,厉害一点,寿元又极长的金仙修士累积下来的身家,都在千万数千万之间,魂丹虽然能有助于神魂,帮助大家抗过天劫和心魔劫,可也需要他们能买得起才行。
两千多万的仙石,几乎是很多人一生的积累呢。
“呵呵!你这是要打劫?”绝辅语气不善,哪怕赢四之前就说过,有关仙石的,他给,他也一肚子不满。
现在他们是盟友,赢四吃了亏,就等于他吃了亏,“你怎么不干脆说个亿来?”
“前辈这么急干什么?”
卢悦笑了笑,“您身边有大财主,赢四再怎么也不会让您吃亏的,您说我的魂丹贵,可以不买啊!想买,就得按我的价来,因为……我做的是独家生意。”
绝辅狠狠吐了一口气。
历时多少年布局,才抓了空牙?
原先以为可以虐死这个臭丫头。
可恨虐得正爽时,却是谷令则帮她挡着,她啥都不知道。。
谷令则挡不住了,她才跳出来。
以为这下可以好好虐一虐了,谁知道,人家要跟他们玩鱼死网破?
绝辅气死了,他虽不怕她的鱼死网破,盟友却怕!
狮吽人铩羽,阴尊沉睡,他现在不能没有帮忙冲锋陷阵的盟友。
“前辈,由她得意,只要她发了誓,我亦可以近距离观察她,凭我的本事,总能找到她的破绽,到时一举杀之,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赢四怕绝辅因为那些仙石,把有利于他的谈判搅合了,传音之后,马上道:“行,八千万仙石我给了。”
天蝠族真的不缺钱,现在能用钱买到魂丹,可是走了大运。
不论是给哪位长老,还是给有望更进一步的族人吃,都是大好事。
“道友爽快!”卢悦朝他翘了一个大拇指,“送定向传送阵,把仙石给了,我就在天音嘱的公示栏上,以誓言发声明!”
……
九边形,刻着密密符文的大玉盒,被几个在外讨生活的小散修,抱了回来。
如上几次一样,他们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撕下小散修们撕不开的禁制符,里面有一枚储物戒指,谷令则神识微探,“是八千万,接着吧!”
她扔给卢悦的时候,把早已准备好的假魂丹,亦放了进去,如前一般,启动这个定向小传送阵。
卢悦接过这枚储物戒指,在手上转了一圈,送与一旁的洛夕儿,“夕儿,你把这东西给流烟仙子送去吧!”
啊?
“为什么?”
卢悦嘻嘻一笑,“害仙子和你们一起忙了这么长时间,我总要表示表示嘛!”
“……”难得听到这丫头一句人话,洛夕儿捏住,“行,我就代我师父收下了。”她也跟着忧心气愤了好几天,“卢悦,这仙石交上去,肯定没我的份,回头空牙前辈回来,他给你东西,分你肥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我啊!”
卢悦好想翻她一个白眼,“三千城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这话说出去,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嘁!真把别人的大牙笑掉了,我还高兴呢。”洛夕儿可不受激,“你没回来之前,我差点贡献出五十颗冰兽妖丹,你知不知道?”
“你有钱!”
“嗨!你到底给不给?”洛夕儿被她气的一脚绊出,旋即按她在地上,“你要是不给,我现在就自己抢了。”
说起来,她没想到,她这么好绊。
是眼睛不方便,又精血大损之后,身体和反应速度,都差了很多嘛?
洛夕儿恶狠狠的时候,其实心里颇为忧虑。
“给,姑奶奶,我给还不成嘛?”
卢悦败给她了,“快放我起来,”流烟仙子的脚步声,她听到了,马上求救,“仙子,夕儿欺负我。”
“嘿嘿,师父,您别听她的,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洛夕儿看到师父瞪过来的眼睛,顺势丢下卢悦,把储物戒指献上,“这八千万仙石,是她给我们的劳务费。”
“嗯!”
流烟仙子接过来,面上很郑重,“这买卖做的不错,但是空牙那里,你们要提醒他一声,绝辅是个眦睚必报的人。
与鲁六丁的合作,在绝辅心中,他就是一打手,一个随时可弃的弃子,现在被弃子要挟分一杯羹,他一定咽不下那口气。交易的时候……让他注意!”
……
绝辅确实咽不下那口气。
姓鲁的,不仅要八成所得,还要他们一千万仙石呢。
虽然很多东西,他都用不上,可收拢某些心有不足的人族时,东西……比仙石管用的多。
抓空牙,天蝠没出一点力,却因为有钱,能买下最大的利,也让他心有不顺。
所以,哪怕赢四说两成全是他的,他也不舒服。
“看紧鲁六丁,”绝辅对黑袍人这样说,“魂丹和迎春草上,我已做下族中暗手,告诉我们的人,一定要看紧了,我随时到。”
黑吃黑,闷声大发财,他也会。
空牙很遗憾自己扮的鲁六丁必须要一颗假魂丹,就是假迎春草,他也捏着鼻子,据理力争地要了一棵。
唉!
本来这些,都是钱啊!
可惜了。
鲁六丁的尸体,被他扔在乾坤屋里,听说绝辅可能要来找麻烦,空牙可高兴了。
碧波浩渺中,一艘小船在水中缓缓而行,似乎该到的,都要到了呢。
呼呼风中,夹杂着一股好像鱼腥的臭味,空牙所扮的鲁六丁,凝重起来,停下划船的动作,“什么人?”
“你说呢?”绝辅突然现身,站在了船头,“鲁六丁,聪明的,就自己了结吧!”
“你要杀我?”
“呵呵!本来我也不想杀你,当打手,你还算合格。”绝辅冷笑,“可是你自己非要找死,我总不能拦着吧?”
带族中两个试炼风主出来,赢的一个,总要给点奖赏。
金仙修士的血肉,是最大最好的补品。
“原来……阁下是看上我的财了?”
鲁六丁的脸上,似乎有些灰,“可是空牙还在我手,现在杀了我,你们就等着卢悦与你们不死不休吧!”
“哈哈!”绝辅仰天一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把他藏在你的乾坤屋里吗?”
鲁六丁的脸上泛起一股子青灰,“连我的乾坤屋都知道,那你们……一开始,就等着我把活干完了,好杀人灭口?”
“你这样想,也行!”
杀人灭口怎么啦?他就喜欢这样干,“看在你是个合格的打手上,我数三声,给你自裁的机会,一……”
“慢!”
空牙忙喝断,“死之前,我有几点疑惑,还请大人帮我解了。”
“呵呵!人都死了,就算解了惑,你又能如何?”绝辅冷笑,“康海、景秋,你们也出来吧!”
两团呼呼的风,突然盘旋下来,虽还是无形之身,可是紧跟而出的黑袍架到身上后,看上去,完全像那回事了。
“大人!”
二风主齐声拱手。
“鲁六丁,还不明白嘛?不自裁,你会死的更痛苦。”
绝辅舔了舔薄唇,听说心情不好时,吃点好东西,便可改善过来,“一、二……”
“慢!”
空牙再次打断,转向那个叫康海的,“出面与我合作的黑袍人,是你吧?康海?”
康海点头,他此次试炼能够成功,确实沾了姓鲁的很大的光。
“原来……你们是试炼风主?”空牙喃喃间,露了个诡异的笑,“这里烟波浩渺,是个埋身的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