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五章 擂战
天气挺好,万里无云。
但不管向卫国多想保住自己的名声,事实就是事实。他在流烟仙子下落不明没几天,就朝三千城动手了。
随师父一起来的唐舒第一时间找到上官素。
“在下唐舒,久闻上官道友鬼算大名。”
她的声音微带了灵力,居然传出了老远。
海沙宗赌擂的十个弟子,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上官素为什么被人叫成鬼算,是因为她连不在五行中的噬鬼,都能算出来。
三千城在流烟仙子生死未卜时,没有缩着脖子当孙子,反而强硬了起来,莫不是她算到了什么?
脑子快的人,脸色俱都变色。
上官素何等人?
一眼瞄到某些人的不对,回应唐舒时,脸上的微笑更为灿然,“上官素也听卢师妹说过道友。”
“她……”唐舒问的有些艰难,“你能算天算地,她的安危,你能算出来吧?”她答应过卢悦要当她的靠山,可进阶玉仙后,却因为家中种种,还没来及去看她呢。
“她的…我算不了,不过……管妮和苏淡水,运势都不错。”
卢悦和谷令则的命理,都被天道模糊了,她能算的,只能是师妹身边亲近人的运势,借他们看她。
在飞渊几个一齐失踪后,上官素把目光瞄在楚家奇身上,好在,他没让她失望,“他们应该都能平安归来。”
平安归来吗?
向卫国额上的青筋突了突。
跟流烟仙子打得交道多,他清楚她的性子,同样一件事,如果对着她来,她可能顾着大局,就忍忍了。
可是,他现在针对的是三千城,针对的是谷令则。
三千城和徒弟,都是流烟的逆鳞,如果真能平安归来,怕是要朝他拎剑了。
向卫国想了又想,朝板着脸的谷令则道:“谷小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与令师流烟因倒马山,谈了几万年都未曾谈下,你却在她离开几日,就要与我海沙宗赌擂。”
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地一笑,“这魄力,老夫佩服!”
谷令则转头默不作声地看他良久,直看得向卫国心下打鼓,生怕她要用九幽冥眼,“呵!老夫哪穿得不对吗?”
“不是,我在看向前辈的脸皮有多厚。”
“……”
“……”
关注他们互动的一众人等,脸皮齐抽。
都说卢悦的嘴皮子厉害,对上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倒是没想到,向来温婉的谷令则也有这样的一面。
“小友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向卫国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当场冷了脸,“流烟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如果这样,三千城的城主之位,你真不适合。”
说到这里,他一脸正气,劝导道:“海沙宗与三千城毗邻而居,我们两家虽然不是多亲密,却也相安无事数万年。谷令则,你才上位,就拿流烟一生的心血做赌,证自己的地位,实是太过了。”
“海沙宗宗主,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吗?你是在挑拨我与三千城,与两位师妹的关系?”
谷令则冷笑一声,“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小人行径。”
“你……”
“跟小人,我没什么话好说。”谷令则回过头,再没看他,“不服气……拿剑说话。”
叮……!
冰雪剑的剑鸣声,激越全场。
原本没关注他们的人,也一齐望向了主看台。
十擂还没打,主事的人,就要先来一场吗?
向卫国脸上一阵扭曲,“纪道友、年道友,小丫头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拿剑说话,我这个长辈……”
“呸!”
谷令则这段时间的脾气是真的不好,“什么样的长辈,能在我师父和妹妹超度阴尊,生死未卜的时候,朝我使绊子?”
她眼中射出逼人的光,“向卫国,说你是小人都抬举了你。海沙宗由你主持,怪不得江河日下。”
锵!
向卫国的本命金枪激越而出时,在空中遥指冰雪剑,“观澜,你也看到了,是她没大没小,一再挑衅!”
他的须发无风自动,“今日,她不好生给我斟茶道歉,我向卫国……与她没完。”
玉仙而已,不就是仗着九幽冥眼吗?当他好怕?
向卫国须发皆张之迹,更明白,今日若是退缩,将再无脸面执掌海沙宗?天大地大,他就要成天下人的笑柄了。
“向你?斟茶?”谷令则微眯了眼,“行啊,只要你能败了我。”
她无意让观澜仙子为难。
原本她可以按下多日的焦躁和担心,只在擂台上,让海沙宗滚出倒马山,可是姓向的叽叽歪歪个没完,处处给她挖坑。
谷令则很清楚,她已经被激到了临界点,再按下去,不仅道心,就是筋脉都可能有所损伤。
“那我们就先行一战。”
向卫国嗖的一声,站到了马上就要开擂的擂台上,金枪一横,“败了,可别说我这个老的,欺负你这个小的。”
“天下人都看着呢。”
谷令则一个旋身,飞入擂台,“想让别人不说你这个老的,欺负我这个小的,就按下你的修为,我们公平一战。”
“哈哈!哈哈哈……”
向卫国被她气笑了,“当老夫傻子吗?你有九幽冥眼……”
“九幽冥眼自然可以不出。”
妹妹与眼睛很有关系,值此特别时期,打死谷令则也不敢用眼,她只想打酣畅淋漓的一仗,“说吧,你敢不敢?”
在三千城跟大家切磋,总是不能尽出全力。
难得向卫国自己跳出来,做为仙界老宿,怎么也不会让她太过失望的。
“你……”
“向宗主不敢?”观澜仙子在他说话的时候,先抢了一步,“谷令则新晋玉仙没多久,若是向宗主也不敢……”
“谁说老子不敢了?”
向卫国虽然知道观澜在向着谷令则,可此时,他也不能不入套,“谷令则,你自己说的,不用九幽冥眼。”
卢悦有光之环,有闪瞎人眼剑,有御雷之术。如果遇到她,在同等修为上,说不得,他只能认输。
但谷令则有什么?
得流烟的真传又如何?
他和流烟打的交道还少吗?
多少年来,流烟仙子因为卢悦,把她保护在三千城,她的实战经验能有多少?
“自然!”
谷令则转向仙盟执事,“请道友开擂吧!”
收到观澜仙子的示意,‘咚!咚咚!’三声鼓响,擂台上的护罩升起。
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纪长明和年初一对视一眼,俱吐了一口气。
流烟仙子急了的时候,他们惹不起,谷令则急了的时候,他们一样惹不起啊!
叮!
锵!
叮叮叮锵,锵锵锵叮叮叮……
擂台上,在刚一开打的时候,便进入白热化。
谷令则的狂攻,让本来还想保持前辈威仪,做点礼让样子的向卫国震怒不已。
臭丫头太过份了,一点前戏都没有吗?
在仙界混到如今,正常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可这臭丫头,一反平时的形象,是想把他的脸,往地上踩啊!
向卫国自然也不再留手。
当然,他想留手也不成,一步失步步失,谷令则的进攻如狂风暴雨,若不全力应对,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命出去。
叮叮锵,锵叮叮锵……
所以观擂的人,都有些傻。
擂台上,一个是海沙宗的宗主,一个是三千城的隐性新城主,好好的切磋,怎么好像变成了生死大擂?
观澜仙子的脸色都变了,朝带来看擂的十个执事挥手,示意他们看好了,若有不对,马上制止。
不管是向卫国,还是谷令则,他们的身份在那里,都不容在擂台上出事。
尤其是谷令则,与卢悦是双胎生人,在有去无回海情况未明前,更不能有事。
“以前觉得她们姐妹一点都不像,现在怎么感觉一个样?”
换装,又戴着隔绝神识斗笠的昌意,偷着传音给流烟仙子,“谷令则这是要把气,全往向卫国身上撒吧?”
流烟仙子的目光,紧紧盯在徒弟身上。
她的徒弟,平时都非常冷静自持,现在这样用言语激向卫国打架,是压力太大了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打一架也好,打完了,看到他们老的回来了,小的没回来,也不会憋太狠。
叮叮锵锵中,剑气与枪影交接无数,擂台上二人的身影都在急速移动着。
不过,谁都能看出,谷令则的攻势,还是一往无前如急风暴雨。那势在必得的狠劲,让人不敢怀疑,她与卢悦是双胎生人。
因为这一刻,她太反平时的形象了,有如卢悦附体。
不论谁在她的狂风暴雨下,都只能死命撑着,要不然,肯定是船毁人亡之局。
所以向卫国转为守势,大家都没觉得他丢面子。
面子与性命相比较,到底是性命更大些。
向卫国没想到,他能被谷令则逼至如此境地。
身为老牌仙人,他的灵力,应该如渊如海,而谷令则才进阶玉仙未久,按理说,这般狂攻,坚持不了多久才对。
可事实上,面对她的狂攻,他感觉自己有些坚持不住了。
最好的防守应该是进攻,可是他已经无力进阶,只能拼死挡格。
这种情况下,只要慢一点点,外面聚多少管擂的执事都没大用,因为等他们发现不对,干涉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被斩七八块了。
向卫国又悲又愤,流烟和卢悦又不是他杀的,谷令则怎么能把对阴尊的恨,全朝他使?
他后悔了,臭丫头一次次地激他,分明是想打架,想把多日来的忧惧愤,全都发泄出来。
可恨,他偏偏中计了。
卢悦超度有去无回海的动静,全天下人都看到了。
谷令则是她亲姐,在她生死未卜之际,真要在擂台上伤了谷,不要说仙盟了,就是海沙宗里,只怕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这一战……
叮叮叮锵锵!
向卫国努力挡谷令则的狂攻,越挡越是绝望。
卢悦是双丹田,灵力异于常人,他能理解。
可是谷令则明明只有一个丹田,怎么就没有力竭的时候?
台下的众人,都在疑惑这一点。
不明白,谷令则是怎么一点也不歇气地,狂攻到现在?
“以战养战……”
观擂的昌意喃喃出声,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一直往这一目标前进的他,却能看出谷令则已得养战之真髓。
表面上,她的每一剑都尽出全力,可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十数剑,后来的剑气,都借了前面的劲道,甚至……,在叮锵中,都快要揉合向卫国的枪劲了。
借对手的力量为己用,这是古巫族诸多灵将战将追求的至高境界。
他才摸到一个边,能借出三成自己之前挥出的劲力,谷令则怎么……
昌意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真是后浪扑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
她才多大?
得离梦圣女的传承才多久?
流烟仙子瞄了老友一眼,她当然知道,这家伙动不动就呆在外域战场,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她温声传音,“人的悟性各有不同,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
昌意的嘴角抽了一下,这种安慰他的话,怎么能带自豪感?
有了新人就忘旧人啊,太过份了。
他正要刺她几句,向卫国突然大叫,“停,我认输!”
身为一方大佬,他当然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
狂风暴雨下,他的新生灵力已经跟不上消耗速度,可谷令则挥剑的速度和力量,却一直没有疲软的势态。
向卫国绝望了,再打下去,他还是会输。
甚至可能因为灵力不继,被这疯了一般的臭丫头,砍上几剑。
那才没地方说理呢。
所以,他叫了停,认了输,却还不敢有丝毫松懈,朝外面大叫,“关擂,我认输。”关键时候,性命比面子重多了。
“谷令则停手。”
诸执事一齐干预的时候,急风骤雨的叮叮叮,突然之间云收雨歇。
谷令则看了向卫国一眼,坐到擂台上,“我没打痛快,甲六,这一擂,交给我如何?”
很多很多年前,在她还是圣女的时候,以战养战,她摸到了中端。
可惜觉醒记忆后,以战养战,理论上她知道怎么做,事实上怎么努力都不行。
但今天,一腔的忧惧愤,莫名地又让她摸到养战的精髓,现在,她要试着把它完完全全地化为己用。
第一一二六章 疯和尚
没打痛快?
向卫国觉得,没有比这话更打脸的了。
虽然压了修为,可他堂堂一宗之主,老牌仙人,跟她拼了老命的酣战一场,居然还说没痛快?
太欺负人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非常想反驳,可是某人气定神闲,很有余力的样子,做不得假。
难不成他……真的老了?
陷入自我怀疑的向卫国,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
“谷令则,我等了好多年,才等来这一架。”
甲六的语气幽怨,他瞄了对手半天就这么被截胡了,“打个商量,要是你打过之后还有余力,我们也玩玩吧?”
咦?
似乎很有眼光呢。
谷令则的目光闪了闪。
她知道,归藏界的修真联盟,跟其他地方的联盟都不一样。
闻名好久的英烈园园碑,曾经说过,可以为卢悦而开。
“好啊!”她对甲六笑笑,“在下一直想去英烈园拜访,却因为种种一直没机会。甲六,你若输了,可否把英烈园的地势图画出来,予我一观?”
入我门来,无惧、无畏、无骄、无躁、戒慎、克己、忠诚不移、肩负我道……
这一瞬间,谷令则想到了什么。
“……”甲六心下一动,“好!”
归藏界的传送阵与灵界通了以后,因为魔门和灭世的大人而危机重重,联盟数位长老不得已下,把盟中如他一般的新一辈,俱都关在英烈园里潜修。
在那里,他才知道,他们这些被联盟庇护,教导以守护归藏为己任的子弟,其实是古巫的一支。
圣女离梦现世,他们曾联系过她。
甲六隐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他们得了圣女的任务,守护一样至宝离开归藏,以至于归藏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都不曾参与过。
但任务,他还没有完成。
“前辈,请开擂。”
海沙宗打第一擂的弟子武雄觉得,他们在用心理战对付他。
宗主就算再不济,也能耗她大斗灵力吧?
敢大言不惭说,败了他,再跟甲六切磋,这是要把他海沙宗的脸,往地上踩了之后,再碾碾呢。
“前辈,开擂吧!”
仙盟执事望过来时,谷令则巴求不得。
咚咚咚!
三声鼓响,武雄到位。
叮叮叮……
擂台上,又一轮的急风暴雨开始了。
已经回到看台的向卫国,在刀剑相撞的无数残影中,似乎又感受到了自己当时的危险,心下不由地颤了颤。
……
腿脚不灵便,躺着的无洃紧了紧身上的黑袍,觉得当人太不舒服了。
最起码,他当风的时候,没有冷热之感,可是现在,不仅腿疼,身上也一阵冷似一阵。
他无数次地瞄向百米外的石门,不明白卢悦和飞渊还在转什么,这里明明有门,怎么就不能推?
除非……
阿嚏!
喷嚏太大,以至于才好些的腿都跟着动了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又转回来的飞渊,看到他揉了揉鼻子,把身体又缩了缩,心下一顿,抬手扔过一件大毛披风,“穿上吧!”
“啊?谢……谢谢!”
无洃没想到还有这福利,忙把大毛披风套好。
“想推这石门吗?”
“啊?”
正在系披风的无洃惊得退了一步,他严重怀疑飞渊看出这里的门道,那石门之后,有特别的危险,“不……不敢,”一边说不敢,一边把求救的目光给了卢悦,“在这里的一切,我都听卢道友的。”
哪怕卢悦眼睛又不方便了,可她是功德修士。
他们能转这么长时间,而不去推门,可能就是她不同意他当炮灰呢?
无洃希望卢悦能坚持住功德修士的操守。
“我来推吧!”卢悦不知无洃这一会脑补了这么多,“再等一时,等我眼睛复明了。”
该来的总要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已经又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再耗下去的希望不大。
飞渊捏捏她的手,“到时我们一起。”
他一个人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把她留在外面跟无洃……,总是担心。
当然,她眼睛好的时候,是不用他担心的,可知道那里的不寻常后,她一定更想跟他一起。
“那就一起。”
卢悦心下一叹,不管什么样的危险,一起……他们都心安了。
二人的表现,让无洃更警惕了,重新靠倒的时候,干脆装睡。修仙界每年死在好奇上的修士,都不知有多少。
他没卢悦的好运,冒险的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干了。
呼噜声没多大一会,便响了起来。
飞渊懒得理他,拉着卢悦走到石门边,“你摸摸……”
卢悦在原本看着好像非常平整的石门,摸到了起起伏伏的纹路,“这就是你忌讳的标记?”
“是!”飞渊一叹,“这个水纹标记,不仔细……正常都会以为是石门的纹理,若不是觉醒鲲之记忆时,对它印象深刻,前天应该就推过了。”
“标记的主人……是妖族?”卢悦疑惑,能让鲲鹏忌惮的,应该是妖族吧?
“不是,他是人族!曾经的佛门大能。”
什么?
卢悦拢眉。
“曾经整个妖族,甚至整个仙界都在找他。”飞渊的声音很低沉,“可是寻了很多很多年,没人知道他到哪去了。”
“他做了什么事?”
“彭千手被人叫做偷儿,可是他只偷财物,只偷能偷的人。”
飞渊长吐一口气,“但疯和尚五水却以偷食诸神兽的子嗣为荣。”
“……”卢悦不能不震惊了。
虽然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可以心中留。但这般朝神兽的后代下手,还……还吃了,就太招恨了。
“他是什么修为?半圣还是圣者?”
修为不高,也做不了这样作死的事。
“圣者。”
“那你不要进去了。”
师弟是鲲鹏神兽,卢悦马上道:“我是人族……”
“人族也追杀了他很长时间。”飞渊心中暖暖,“要不然,他恐怕也不会躲到这忆埋之地来。”
“那……他是真疯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的灭世三圣者,都曾联手追杀过他。”
“……”卢悦叹口气,“我觉得,现在的仙界,没有圣者是好事。”圣者发起疯来,天下无人能阻啊!
杀伤力简直太恐怖了。
“呵呵!”飞渊闷笑一声,“这话要是被拂梧大师听到了,她恐怕要敲你脑袋。”
“飞渊,难道你没发现吗?现在的仙界,一直都没圣者。”
“……”
飞渊沉默下来。
“妄改天道,天道……自然要反制。”
卢悦的眼睛在慢慢回复,“灭世三圣以一己之力,绝天下生机,虽然是为了永远的传承,可是……死的人真是太多了。”
她都怀疑,他们杀到最后,也全都疯了。
无辜之人的血染得太多,不论他们的心理有多强大,总会有心灵触动的地方。
“我的眼睛回复了,你离我远点,我来推门。”
“说好了一起。”飞渊伸手。
啪!
卢悦迅速打下他的手,“笨蛋,如果有危险,你马上把我救出去啊!”她还没活够呢,“我们若是一齐失落,你还能指着无洃救啊?”
那家伙,胆子小得让人无语。
“那我来推门,你在后面。”飞渊后悔跟卢悦说了那么多,“反正我是男人,怎么样也不会躲在你身后的。”
“嘁!”卢悦一把把他推开,“男人好了不起吗?真要打架,你的拳头不一定有我的拳头厉害。”
“卢悦!”
“闭嘴!我比你大,听我的。”
“真要说起来,我可比你大多了。”
“封印的不算。”
卢悦掌心用力,石门‘嘭’的一声大开。
无洃惊得瞪眼,虽然离得远,他不知道他们具体吵什么,可石门这般响,想装睡恐怕也不可能。
预想中珍宝没有,预想中的深深石洞也没有。
浅浅的,长宽不过三米的空间里,一个花白胡子,脸带笑意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似乎正望向他们。
卢悦和飞渊一时呆住。
这人是活的?
活的圣者?
“阿弥陀佛!”老和尚五水笑咪咪地抚了一把胡子,“老衲之前还以为,要亲自去找你们呢。”
“找我们?”飞渊不动声色地挡到卢悦身前,“找我们做甚?”
“呵呵!因为你们与我有缘啊!”
看到他们眼中升起的惧意和忌惮,老和尚五水特别的好笑,朗声道:“那个谁?域外馋风是吧?敲一颗神核来,我瞧瞧。”
敲神核?
无洃吓得爬起来就跑。
嘭!嘭嘭嘭……
紫晶玉砌成的迷宫,突然之间移动起来,闭合的玉门,逼得无洃步步后退。
“老衲的地盘,老衲做主。”
五水一幅笑弥陀的样子,“老实配合,老衲便只要一颗,不配合……,嘿嘿!我就自己敲了。”
无洃的身体一颤。
他不傻,明白这和尚的意思。
若不配合,性命可能一会就不在了。
他抖着的手伸进黑袍中,在心核处猛然一扳,‘咔’!一颗墨玉一般黑亮的神核,愣生生地被无洃扳了下来。
“这……这便是。”
说话间,无洃的身体,似乎再也撑不住大毛披同的重量,软了下去。
不过扳下来的神核,却真实地飞到了老和尚的手中。
“倒是老实!”
五水笑看无洃一眼,“一边呆着去吧!”
他的袍袖一甩,无洃躺倒的八块紫晶玉,突然高速动了起来,刚刚关上的玉门,在它面前一个又一个地打开,无洃转眼便被扔出数千米外。
“它提升地脉的效果如何?”
他扳了一点点,居然放进了嘴巴嚼嚼,“不好,跟石头一个味。”
“……”
“……”
卢悦和飞渊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嗨!问你呢,小丫头,它提升地脉的效果如何?”
“还……还不错!”
“正常这样的一颗,能升级多大的地盘?”
五水一边问话,一边又扳了一块,放进嘴巴,咔嚓咔嚓地嚼。
太生猛了。
卢悦暗地里,用大力把飞渊往后扯扯,“若是敲碎了布阵,差不多惠及百多里。”
“那能维持多少年?比方说,把百里没有灵气的地,升级为灵田后,能维持多少年?”老和尚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具体的……,要看种什么,不管是种药草还是种灵谷,它们吸取灵田灵力的同时,却也能反哺一部分给灵田。听说,最低的都在八百到一千年这样。”
“嗯!看样子你很有研究啊!”
卢悦汗一个,不是她很有研究,而是姐姐和洛夕儿现在是三千城的管家婆,她听她们偶尔啰嗦的。
五水老和尚却很满意,“你听这小子说了老衲的大名,觉得老衲的日子过得美不美?”
“呃……”
卢悦瞠目,这样的日子能叫美吗?
都被追到忆埋绝地里来了。
为了一口吃的,一个人孤孤独独,就算与天地同寿又如何?
“还……还行吧!”
卢悦昧着良心说话。
“屁!”
老和尚一改刚刚的笑颜,暴了一句粗口,“换你被追杀几万年试试!”
他吐了一口气,“菩萨畏因,众生畏果!老衲……唉……,第一次喝龟汤,便入了套。”
“……”
卢悦默默地又把加大劲力,把飞渊往后拽了拽。
“老衲可没瞎。”五水对他俩的小动作,很无语,“世人传我,偷一堆小东西就是为了吃?”
“难道你要告诉我们,偷了之后,不是吃,而是藏起来了吗?”飞渊再次半挡到了卢悦面前,“老实说吧,你要找我们干什么?”
连域外馋风的神核,都要尝尝的疯子,他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好说的。
是打是杀,该来的都会来。
飞渊不希望,哄这老东西半天之后,还要看他翻脸。
“阿弥陀佛!施主猜着了,老衲就是把那些小东西们,全都藏起来了。”说话间,他指尖轻泄一点灵光,“你们看。”
石门突然被江河山峰所替,“除了鲲鹏一族,老衲抓不着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凤凰……,在这忆埋绝地,都传承了下来。”
大江之上,有一只巨龟在沉沉浮浮,而远处的山头,一只大白虎,威风凛凛地似乎在仰天咆哮,它的叫声,在山林里,引来一阵骚动……
第一一二七章
忆埋绝地有一堆的神兽?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假呢?
卢悦和飞渊相视一眼,虽然很想相信,可是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老衲知道你们不信!”
老和尚五水叹口气,“就是老衲自己,在到处偷盗的路上,在被人四处追杀的路上,有时候也非常不想相信。”
他苦笑一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白泽、勾陈、麒麟、凤凰……,他们哪一个是善茬?偷他们的孩儿,还要让他们误以为,我把小娃娃们全吃了,再接着生……,呵呵,你们知道,有多少次,老衲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吗?”
“……”
“……”
卢悦和飞渊一齐抿嘴。
神兽生孩儿,就跟仙人生孩儿一样,有时候靠的是运气,绝不是你想生,便能生的。
西门韵为了九命,吃了多少苦,可是哪怕如此,九命也因为先天不足,以至于多少年,都是小娃样子。
他这样偷了人家的孩儿,还想人家接着生……,没被打死,应该谢天谢地才对吧?
“有好多次,老衲都想撂挑子不干了,”老和尚回忆往昔,“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天地将要迎来的大变,首当其冲的便是带有使命诞生的诸神兽。”
他看向飞渊,“你能活下来,不容易啊!”
飞渊握了握拳头,“你在撒谎,就算未雨绸缪,你偷一只两只不就行了,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偷?为何在事过之后,有你印记的地方,会发现……发现那些小兽的骨壳?”
如果没有那些,得到鲲之传承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对他心生恐惧。
“一只两只?”
老和尚随手一探,把卢悦腰间挂得酒葫芦摘到手上,仰头倒酒,“我倒想一只两只,可是一只两只,万一不是一公一母怎么办?万一偷的都是同父同母怎么办?你们以为,那一只两只的小家伙们能在这绝灵绝识之地,永传血脉?”
这……
飞渊在石门传来的影像上,看到威风凛凛的老虎身边,两只幼虎正在欢快嬉戏,张了张口后,终于闭嘴。
“五万年,老衲当偷五万年。”
五水现在回想当初的日子,都感觉遍体生寒,“阿弥陀佛!”他宣了声佛号,才觉好过点,“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今是昨非,冥冥可追!天地大变,既有人为因素,又有天道的惩戒在内,老衲为世外之人,不在五行中,恰窥一脉生机。”
到如今,他也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春发夏长,秋收冬藏,是天地自然之轮回。可是仙界修者众多,当凡人都在想尽办法,逆天而行催生灵根的时候,天地……已是处处哀鸣!”
五水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身在佛门,心——应该也在佛门,怜悯世人,便只能不顾天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老衲尚且如此,其他修者,面对亲近后辈,又该是何等心态?
……天地日衰,这一点,其实不独三圣者,有识之人,谁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当有人提出,冬藏里有无数尸骨,尸骨孕育生机,以死育生,让天道好轮回时,才有那么多人响应。”
“……”
卢悦感觉后背有些发寒。
明知前路是黑的,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不能提前止损?
以死育生如果真那么容易,又哪来的阴尊?哪来的业障?哪来的因果?
“生者在今日,誓者在来生!”
老和尚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天地以万物为逆旅,日月以为百代之过客。与天地同寿,是每一个修者的愿望,所以,轮回——亦是修行!
可世间纷拢,人心百变,善恶、沉沦、选择、执念、坚守……,当所有一切不同理念撞一起时,这世界只能毁灭。”
他放下酒葫芦,双手合十时,念起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弥、吽!老衲恰逢其会,若入世,只能随波逐流,不得已,在提早看到后果的时候,才当起了疯和尚。”
进阶圣者,原本是多好的喜事?
可是他,却混的被妖族追杀,被人族追杀,被好友追杀,被同门追杀……
“阿弥陀佛!世间多痴人,痴心于情爱,痴心于权谋,痴心于长生,身在局中,不知深陷其中。”老和尚深叹一口气,“老衲——亦是局中人。”
哪怕是圣者,有时候,也不得不听天由命,没有选择的权利。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是世人的想象,心若不自由,哪里都一样。”
他望向卢悦和飞渊,“老衲在这里等有缘人,等了不知多少年,你们……跟老衲说说外面吧!说说你们自己,说说……域外馋风。”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
虽然等待的时间,很长很长,可终于来了。
卢悦和飞渊对视一眼时,紧抿了嘴巴。
活的圣者,连上雷霆上人,她算是遇到了两个。
上一次没办法,就她一个人,这一次,怎么也该飞渊了。
“好,那我就从三千界域——归藏界的一线天说起吧!”
飞渊拿卢悦没办法,袭地坐下时,给她拿了一个蒲团,也给自己拿了一个蒲团,看到老和尚喝她的酒,又摸了瓶灵露给她,自己灌了口酒,“一线天灵气充沛却禁制强大,五百年一开,任何妖族不认人族为主,永远也出不去,不独如此,所有妖族,尽都止步五阶……”
“等一下,”五水本来不想打断的,可是一想到曾经追杀他,后来又改为相助的某些人,忍不住问道:“三千界域……是新生的世界吗?”
“是……”
故事越说越长,时间在卢悦的眼睛从看见到看不见中流逝。
三千界域遭遇域外馋风大人绝影的灭世,诸族的凄惶,古巫十二圣女的惨烈,都让老和尚五水心生震憾。
“……阿弥陀佛!”
故事听完,五水大宣佛号,“老衲做了五万年的偷儿,被诸方追杀,虽然几经重伤,却未曾真正失手的最大原因,是得了神仙居诸位仙子之助。”
他看向卢悦和飞渊,“老衲在做后手时,神仙居……也在做她们该做的。阴尊的出现,即是意外,也是必然。
冬藏的尸骨里,虽然孕育了生机,可更多的,却永远沉沦了。
当年,与诸位仙子最后一别的时候,天演仙子说,大家走的路,殊途同归!”
殊途……能同归吗?
卢悦想到了古巫的十二圣女,想到了古雷宗的雷霆上人,再看看这位,不由在心里深深一叹。
对和错,在这些古仙人身上,她已经分不清了。
“两位是老衲的有缘人,”
五水在他们身上,摸到了一直不敢求证东西,心中很是欣慰,“有些事,老衲要告诉你们。
七情六欲,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哪怕跳入空门,该来的一样避不开。
想要让阴尊永沉,必须让凤凰神兽重现世间。
曾经每五百年,便会有涅槃的凤凰,悲悯世人,集梧桐枝叶时,背负世间一切恩怨情仇,义无反顾地投进熊熊大火,烧尽业障,保世间清平。
仙界没了悲悯世人的凤凰,阴尊便是天道之一。
老衲虽然保住了冰、火二凤的血脉传承,可它们被忆埋绝地所限,从始至终,没有活过五百年的。”
老和尚的声音很苦涩,“你们……得带它们出去,唤醒其做为神兽的使命。”
活在这世间,越是高等灵,越要背负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他避不开,它们……同样避不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守御四方,白泽、麒麟、一感天,一念地,做为吉兽,为世人带去美满。还有勾陈、螣蛇……,它们都是天道之子。
而你们,做为老衲的有缘人,便负有带它们出去,并保护的责任。”
“……”
“……”
卢悦和飞渊无语,这责任也太大了。
两人互望一眼,各明心迹,飞渊摇头道:“前辈,您当初非要背着骂名,把大家弄在这忆埋绝地,是因为天地重生之时,诸神兽成长艰难,您怕它们被人抢夺血脉吧?”
“不错!”五水点头,“你们是想说,这事还得我干是吧?”
“我们修为低微……”
“若老衲能做,怎以也不至于要在这里,死死等着有缘人。”老和尚从口里苦到心里,“灭世灭世,老衲亦是世间之人。”
“可您……是圣者!”
卢悦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
当初的雷霆上人,也是圣者呢。
“忘改天道,天道自然要反制。”五水笑看卢悦,“这话……还是你昨天说的。”他都听到了。
“……”卢悦张了张口,又慢慢闭上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老衲也该走了。”
故人全都走了,不可能的天堑已变通途,他的任务完成了,不走又更待何时?
“冰凤在东之角,火凤在西之角,此二凤,老衲也不知,怎么就成了仇敌,你们当善解之。四大神兽白虎、朱雀在江南畔,玄武、青龙居青龙江,当年……老衲亦曾助了一些人,他们生而具灵,居江北畔。”
他本来光泽的脸颊,慢慢被灰暗所替,“解至禁的阵盘,隔江而对,你二人,一取妖族,一取人族,不要弄混了。
至于小丫头,你的眼睛……”
五水老眼含笑,“既然是借了天地之力,老衲应该也能助你一二。”
话才说完,老和尚的身体,化为点点星光,部分暗于石室,部分环绕在卢悦周围,识海很快便在温暖和清寒之间转换。
……
“咦?下雨了。”
还在河滩等人的苏淡水,伸手接过一丝雨雾,抬头望天,“妮儿,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管妮也在抬头望天,“有!很特别的感觉,像是解脱,又像是……伤感。”
可惜她们现在动不了神识和灵力,否则还能一探究竟,“你说,会不会是卢悦和飞渊在环山的雾气里,动了什么?”
“……”
苏淡水拧了拧眉,朝拴在一边,养伤的青蛇道:“你们大概都是蠢死的,这半山的雾气不对,都不知道吗?”
青蛇缩了缩脑袋。
如果说蠢,又不是它一个蠢。
这片河滩,它们家都不知道传了多少辈。
“三天,再不下来,我们就上去。”苏淡水看到蛇眼里,泄出的一丝喜意,很快又泼冷水,“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家的兄弟,都中了我的毒,哼哼,找不到我师弟师妹,你们就一直受罪着吧!”
啊?
“昂昂!”
青蛇哀求两声。
兄弟们,都是因为它,才被这魔女撒了药的。
“求我没用。”苏淡水在头上戴了一个斗笠,“要求也是求你们自己,要随时看天,若是有什么落下来,马上给我御水接住,伤一根寒毛,哼哼!”
“昂昂!”
青蛇大力点头,这几天,不仅它的脑袋一直看着天,就是江里的兄弟,也随时做着准备呢。
“若是一直没人落下来……”
苏淡水不能不考虑这事,“你们是地头蛇,就要负起找人之责。”
师妹卢悦的眼睛不方便,有飞渊在的地方,大部分的时间,肯定是用背椅背着她。
所以,目标很显眼,“另外,我们上山找不着人,下来的时候,最好你们跟那大龟商量好了,要不然……苦头还得吃。”
这条江看样子挺长,她们现在没灵力,虽然让这些笨蛇驮也没什么,可有更好的大龟,当然选大龟。
反正苏淡水也看出来了,笨蛇里,也有打小九九的家伙。
相比于它们,龟类相对就平和很多,也老实很多。
“昂!”
青蛇再次点头,那位龟兄胆子小,但相邻这么多年,还是不错的。
它倒霉被擒,挨了无数的打,流了好多血,而它在江里,还早就潜行过来了,那肯定也喝了它不少的血。
所以,看在那个方面,大龟不帮也得帮。
“再昂昂叫,我也要看实际行动。”
苏淡水正要钻进搭好的小帐篷里,上空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异响,好像有什么要掉下来了。
第一一二八章
无洃要吓死了,紫晶玉制成的迷宫,正在往下掉。
虽然他没什么重量,应该不会摔死,可是那种被抛弃的害怕,还是占据了整个心神。
“啊啊啊……”
他透过惨叫,抒发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恐惧。
早就准备好的一众青蛇,高高御水把耀眼的紫晶玉全都接了下来。
它们一直以为,两个魔女等的人,都是如她们般的英雄人物,可是没想到……
江水缓缓退却,不伤上面的人一分一毫,只是大家向苏淡水和管妮讨功的小眼神,全被二人拿在手上的口器枪吓住。
“无洃,自己滚下来吧!”
无洃缩成一团趴在紫晶玉上,预想中的灾难和剧痛,都没到来,反而听到了另一种恐怖的声音。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管妮和苏淡水后,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
“看清楚了?”
苏淡水语带讥诮,“我问你,卢悦和飞渊呢?”没有师弟师妹,甚至殷智化虫的尸体旁,也没有丝毫血迹,她松了大半口气。
“他们……”
无洃抬头看向半山腰,可是因为太高,根本看不清楚,“我……我也不知道。”
“放屁!”管妮大怒,“你不知道?殷智的尸体还在那里呢,当我们姐妹是瞎子?”
“我一开始是知道的,可是后来,真的不知道了。”无洃委屈,“他们推开开在山腰的石门,那里的老和尚,扳了我一颗神核后,让我滚了好远。”
不是人族,人家首先防备他,毫不奇怪。
老和尚?
苏淡水和管妮对望一眼,虽然知道那山雾中有古怪,可是有活人算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忆埋绝地,天生的绝灵绝识,但这么多几乎可以建一个水晶宫的紫晶玉落下来,上面的和尚……只怕不简单。
“那和尚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我的腿断了,一直没敢上前,但卢悦和飞渊,对他似乎很忌惮。”不忌惮,也不会浪费那么长时间了,无洃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苏淡水盯他一瞬,再抬头的时候,朝山上大叫,“卢悦……,飞渊……,你们在哪呢?”
“卢悦,飞渊,听到了吗?听到了出个声。”管妮紧随其后,“跳下来,我们能接住你们。”
“……”
“……”
以为完成任务的一众青蛇,忙盯着上面,老老实实地,准备再次御水。
山中空旷,虽然下面的声音传上来时,已经模糊不清,可是卢悦还是听到了,脑中的温暖和眼中的清凉,正在退却,她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等着,我们一会下来。”
在卢悦的眼中,又看到了影像,飞渊高兴得不能自己,转身在石台上朝下面大叫。
卢悦看向师弟放在一边的沙漏,发现现在的时间才刚到巳时,忍不住抬起手,在眼前看了又看。
虽然对五水老和尚丢下的烂摊子很忧心,可是眼睛能看到的时间又有延长,怎么都是喜事。
“师姐他们在下面。”
飞渊嘴有翘起,“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
回应师弟的时候,卢悦的眼睛在这间石室转一圈,盯在五水老和尚之前坐的蒲团上,“飞渊,你说……圣者真是与天同寿的吗?”
雷霆上人也变罢了,维护古雷宗那么多人,最后一起轮回还算圆满,可是这位……
“应该是,不过就像你说的,妄改天道,天道自然要反制,哪怕这里是忆埋绝地。”
飞渊叹口气,“你没发现吗?从始至终,他都没离开过蒲团。……绝地与仙界有相通的路,他……五水前辈,可能怕这里的秘密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所以才又布了至禁。”
至禁,等于把他自己也禁了。
“何苦……”
卢悦悠悠叹了一口气,“而且这种撞有缘人的方式,真是……”
真让她一言难尽。
“惟心而做吧!”飞渊瞄了某人一眼,“越到最后,修行越是修心,任何那个时代的人,也许都逃不过吧?”
当天地不堪重负,是由着它慢慢崩溃,还是壮士断腕,让它重新开始,这是个选择题。
功德修士和鲲鹏,可以把自己祭献给百灵战场,可创立百灵的,绝不只是他们。
“……”
卢悦听懂了,深深吁出一口气,“古仙时代的圣者,也不知道有多少。”她遇到了两位,雷宗的事,避无可避,可是神兽……
“没你以为的那么多。”飞渊猜到她的意思后,忍不住微笑,“我的传承记忆里,整个仙界十根手指头,能数得着。”
“那你的记忆里,神仙居有圣者吗?”
“……不知道。”飞渊郁闷地摸摸鼻子,“神仙居是当时仙界最神秘的秘地,里面的仙人,据说很少出世。”
“……”
卢悦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真什么都知道呢。”
“我又不是神仙。”
飞渊微笑,“不过我知道,世间凡有大乱的时候,神仙居都会有人出来收拾乱局,所以,当时的人妖两族,对他们的人,都很有好感。这也许是,人家能助五水前辈的原因吧?”
说话间,他朝她伸出了手。
卢悦借力站起来,“那么多神兽,你打算怎么办?”
都是丁点大,她可以想象,如果全部接收的话,以后会是如何的鸡飞狗跳。可是不接……,似乎更不可能。
“先看看他们有多少。”飞渊也很无奈,“都带出去不可能。”
都带出去,会一齐死的,更对不起背了世间最大冤案的五水。
人心不可测,妖心……
那些无法更进一步的大妖,若是知道这世间突然多了那么多神兽,也许会想办法借他们的神兽血一用。
“……那走吧!”
卢悦站到石头边,“师姐,我们下来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该做的准备,她和飞渊,还是一齐做起来。
背椅是最好的选择,浮空木天生带有浮力,可以缓和急速下降时成倍的重力。
在上面捆好一顶小帐篷,二人抓住浮空背椅,纵身一跳。
江水再次滚滚顶起,只是这一次,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该来的人。
“喂!在这里。”
管妮看到他们有飘向对岸的架式,连忙挥手,“不用怕,它们是接你们的。”
大江之上,一群头上长包的青蛇顶着水,想要接他们的样子,简直让卢悦和飞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没有怕它们,只是对它们的数量,有些骇然。
这些像蛇又像龙的,在这大江上御水,别是青龙吧?
……
看着徒弟在擂台上叮叮当当一路碾压别人,流烟仙子的嘴巴越咧越大,觉得三千城的大门,真的在朝她朝手。
原以为,这一天永远都在梦里,没想到……
“你那眼神再瞅下去,哪怕隔着面纱,谷令则也会冲你来了。”昌意甚为无语,“看看,她真的分心瞄你了。”
果然!
徒弟在百忙之中,望向她这里。
流烟仙子轻吐一口气,面纱飞起,露出她翘起的嘴角。
叮叮叮!
谷令则看到了,速击几剑后,飞跃到擂台的最后,“唐舒,你在欺负我,不打了。”
唐舒无语,怎以叫她欺负她?十剑里,她还不了两剑好吧?
“我胳膊都酸了。”
师父回来了,谷令则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打了一天一夜,等我休息好了,你什么时候想玩,去三千城吧!”
以战养战被她摸回来了,该发泄的,也全都发泄完了。
谷令则不说还好,一说,真心觉得,胳膊抬得有些艰难。
“还怨我了?”
唐舒鄙视,“分明是你新学了招,拿我们巩固。”
这么长时间,哪怕后面的每一擂,这家伙都休息一个时辰,可这持久力,傻子也知道,不全是她灵力浩大的原因。
“呵呵!”谷令则一笑,“你不是也有所收获吗?”
跟甲六打了后,某些被关了太久的家伙,在跟海沙宗打架前,居然先跑到她这里,活动起筋骨,她也是败败的。
“我有收获吗?”唐舒异常无语,瞄向另一擂台,“叶晨阳跟你同宗的?我听他喊你师姐了。你说,我要跟他打,胜负会如何?”
“……”谷令则有些头疼,叶晨阳是距甲六之后,第一个跳出来跟她切磋的,“同宗,他也是个剑疯子,你还想打,那快去排队吧!”
与海沙宗的赌擂,三千城十胜八,倒马山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三千城的了。
所以,大家要放飞自我,她也没拦着。师父不在,三千城,正要向天下彰显武力。
“咦?你怕他?”唐舒一听剑疯子三个字,就知道她怕什么,“怕也没用,就算今天打好了,过些天,人家手痒,肯定还是会找你。”
谁让这家伙,一路碾压大家?
唐舒忍不住笑,她发现三千城与其他地方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大家手痒起来,啥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再找我了。”谷令则很高兴前面还有一个背锅的,“他跟楚家奇是老朋友,肯定要先追他。”
对噢!
还有楚家奇。
唐舒瞟到海沙宗一众,正在大规模退出倒马山,“令则,从此以后,没人再小看你了。”
谷令则也望向那边,“赌擂能胜,是我师父一早布置的好。”为了天幸图的运转,为了让大家尽快提升修为,师父付出了多少,她清清楚楚。
“……流烟仙子很有原见。”
唐舒在心里叹口气,“你要相信他们……”
“谷道友,老夫告辞了。”
向卫国临走之前还想膈应人,“相信三千城在道友的主持下,会更上一层。”他也想过败,可是没想到,十擂,居然八败。
更没想到,谷令则做为三千城新任城主,就在擂台上,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向天下展示了她的不同,“流烟若是看到你这样,就是死也……”
“我师父好好的。”谷令则截住,冷声道:“阁下与其担心我师父,不如好好担心海沙宗吧!”
倒马山败北的后遗症,会接连影响海沙宗数百年,甚至这姓向的,还能不能保住宗主之位,都难说得紧呢。
“呵呵!”向卫国皮笑肉不笑,回宗的事,他避不过,但这一切麻烦,都是面前的小丫头给他的,“道友自自欺欺人可不好,流烟和昌意若是能回来,怎么着今天也该到了,老夫此一回宗,恐怕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出来了,所以,先给你道声节……”
“向卫国,节什么呢?”
流烟仙子终于掀开了面纱,“你还没被打够是吧?要不然我们也来一场?这一次,你不用自缚灵力。”
“师父!昌意前辈!”
谷令则在他们之后,寻找卢悦四人,可是再没人掀面纱了,她雀跃起来的心,又慢慢往下沉。
“流烟……”
观澜仙子从主看台冲下,“你可回来了,有去无回海那里怎么样了?”她的神识也在瞬间覆盖了倒马山,只是想找的卢悦,却没找着。
“要请仙盟帮忙了。”
流烟对徒弟很是歉疚,“卢悦四人,被阴尊弄去了古仙流放地,忆埋绝地。”
什么?
不同于观澜仙子的变色,向卫国的面上,倒有一闪的惊讶。
“向道友知道忆埋绝地?”
流烟仙子又开始称其道友了,“不知……”
“哈哈!”向卫国仰天一笑,“我海沙宗源远流长,知道忆埋绝地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倒是。”流烟有所求,能屈能伸的很,“不知贵宗记载的忆埋绝地玉简,能否让我一观?”
“道友是想找回卢悦他们?”
向卫国一本正经,“我劝道友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古仙的流放地,在古仙时代虽然有路回来,可是……,据我所知,当年大战的时候,因为追杀一位大獠,诸仙毁了那条路。”
毁了?
谷令则眯了眯眼,额中竖纹隐开。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
观澜仙子在下面轻踢了向卫国一脚,心里叹气,“仙盟曾有一度,想要回复忆埋绝地的流放制度,可是查遍典籍,才知道,流放牌基本全被毁了,那里……因为一位被人妖两族集体追杀的大獠,而彻底成为禁地。”
第一一二九章 真是神兽?
“这……是怎么回事?”
卢悦从不怀疑苏淡水和管妮的彪悍,可是现在她们明明没了灵力,却能叫一群生活在水里的家伙听话,真是不能想,一想……额上就要冒汗。
“什么怎么回事啊?”苏淡水笑看师妹的眼睛,越看越高兴,“它们中了我的毒呗!”
中毒?
飞渊和卢悦的腿同时一软,颤声道:“有……有解药吗?”
“……”苏淡水眨了一下眼睛,觉得师弟和师妹现在超级古怪,“当然有解药,没有解药,它们怎么听我的话?”
她的药粉原本没什么,顶多三天,屁事都没有,可谁让这群蛇太蠢,以为那份灼痛会一直烧到骨头里,给她机会,一个个地喂上真正有毒的。
“噢,有解药啊!”
飞渊松下一口气时,对这群眼巴巴,只会昂昂叫的小青龙,心生无限复杂。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怎么能想到,堂堂神兽,是这么一幅蠢样子?
不过,看到它们,他好像想起自己小时的样子,似乎也蠢得惨不忍睹。
“那师姐,你能让它们一直听话吗?”
卢悦不知身边的师弟在想什么,但是她突然有了减轻负担的好主意。
“呵呵!这话问得奇怪。”一边的管妮好笑,“被苏狐狸盯上的,除非她自个松口,否则人家敢不听她的话吗?”
连她带魔星师妹,都是人家想攥就攥的呢。
“妮儿,你是不是连皮带骨头都痒了?”
苏淡水看到某两人眼中一闪的赞同笑意,抬脚就是一踢,“要是痒了,我都给你松松。”
“咦,我这不是给你宣扬威名吗?”管妮跑远些,“卢悦和飞渊离开的时间长了,可能都忘了你的厉害,我是帮他们长点记性呢。”
“……”
“……”
卢悦和飞渊被苏狐狸盯住,一齐扬笑,“师姐,管师姐飞升的那么迟,分明是她跟我们分开的时间比较长,所以,长记性这事,该她。”
“哼!”
苏淡水知道管妮在提醒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别把我当傻子,老实说吧,你们在上面,倒底遇到了什么?答应了人家什么?”
如果不是太难的,看在师妹的眼睛上,她们能帮的,都可以帮一把。
卢悦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飞渊瞄到被绑的小青龙,那无辜又傻萌的眼睛,头也有点疼。
“说吧!现在不说,以后还得说的。”
管妮从师弟师妹的表情上,觉得事情不妙,俏脸沉下来,“提醒一句啊,这里是忆埋绝地,天生的绝灵绝识,我们在这里是凡人,就算答应什么以后做不到,老天也管不着。”
有多大的劲,出多大的力。
师妹精没蠢多,师弟碰到师妹的事,从来都没原则,所以,两蠢到一块,她真是担心。
“……咳!”
卢悦对两位师姐的嫌弃眼神很无奈,清了清嗓子,“总的来说,都是好事,尤其是管师姐你。”有些话,换个方式说,可能是皆大欢喜。
“我?”管妮诧异,“别打马虎眼,快说什么事吧?”她很怀疑所谓的好事,如果是好事,这两笨蛋肯定早兴高采烈地报喜了。
苏淡水也怀疑,从小到大,卢悦转眼睛的时候,似乎都是她算计人的时候。
而且按正常情况来说,她的眼睛回复这么多,蠢师弟应该高兴得找不到北才对。
“咳!附耳过来。”
卢悦被遍体鳞伤的小青龙看着,实在说不出来。
苏淡水和管妮对视一眼,一齐过去。
“那人告诉我们地骨噬解的阵盘在哪了。”
“在哪?”
两人的眼睛俱是一亮。
“这要先问它们。”卢悦的手指偷指了被绑的家伙,“问它们这里是不是青龙江。”
“喂,这里是不是青龙江?”
被绑的家伙一愣,青龙江三个字它听懂了,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名字,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昂昂!”被苏淡水盯着,它一边回应,一边点脑袋。
卢悦对它的傻样子不忍直视,撇过眼去,接着道:“据说青龙江的江北畔,居住了一些人,找到了他们,我和飞渊就可以锁定解禁的阵盘了。”
五水所居的那间石室,除了一个蒲团,什么都没有,她严重怀疑,他在等待有缘人的时候,其实也防了一手。
老和尚既然偷了这么多神兽,既然又在这里布了至禁,那这方天地,经过灭世大战的天地大变后,灵气可能跟以前不一样。
“这算个好消息,不过关于我的喜事在哪呢?”管妮对卢悦的警惕性更高,不像苏淡水,被她两句一忽悠,就只剩高兴了。
“咳!”卢悦朝她龇牙一笑,“你想不想找到真正的凤凰?”
凤凰?
管妮一呆,“你是说……”
“嗯!”吊起胃口后,卢悦不理她了,挽住苏淡水的胳膊,“师姐,你能让这些家伙,带我们去大概有人族的地方吗?”
“自然!”
苏淡水更想知道,解了地骨噬解这个至禁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不管卢悦怎么吊管妮,走到被绑的小青龙身边,踢了踢它,“那只大龟呢?把它喊出来,我们可以走了。”
“昂!昂昂……”
三声特别的昂叫,在呼唤同伴,没一会水面浮出一只大龟,龟壳简直可比五水前辈的石室了。
看到它慢慢朝他们游过来,卢悦轻轻咽了一口吐沫。
没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玄武神兽了。
玄武啊!
飞渊在旁抚了抚额,这么老实的神兽,都要让他怀疑自己的神兽人生了。
一定是五水那个老和尚,把它们养坏了,否则,他怎么从来没这么老实过?
“愣着干什么,都上来了吧!”
苏淡水拖着绑在青龙身上的缚仙绳,第一个站到龟壳上。
“等……等一下,我……我怎么办?”
缩在一边的无洃,一下子急了,眼巴巴地瞅着卢悦,“我还知道,天蝠那边还有一个人,那天追你们的时候,他伤了脚,殷智为了赶时间,把他丢在半山腰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自觉没什么价值的无洃,现在唯一能提供的,只能是墩三。
“他厉害吗?”卢悦轻声问出。
“不……不厉害。”无洃很想说厉害,可连殷智都死了,说厉害,也要有人能信才成。
“我们有事。”
卢悦这样跟他说,“但是也不能放任他就在这里转,所以,我要请你,把他诱下来。”她朝苏淡水伸手,“有配好的毒丹吧?给我一颗。”
苏淡水瞄了无洃一眼,果然递给她一个小绿瓶。
卢悦接过,扔给无洃,“想要跟着我,想要离开绝地,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杀了他,要么……你把他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跟他一样?
乖乖听话吗?
看着手上的小绿瓶,无洃眼中一亮,能不杀昔日的伙伴,当然是不杀的好,“我……我做完事,怎……怎么找你们?”他怀念外面的世界,他不想当人。
哪怕做一个最低等级的馋风,也是自由的。
“就在这里吧!”卢悦看了眼被拔了口器的殷智尸体,“你把那个墩三弄好了,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在这里住着,它们接你也方便。”
无洃大喜,“是是!”
能想到来接他,可见真有事要他帮忙。
无洃不怕再被抛弃了,“我马上上山找墩三,最多半个月,一定会重新回来的。。”
苏淡水和管妮看他兴冲冲地爬山,心中俱是一叹。
师妹心慈手软虽然不好,可这样的域外馋风长老让她们杀,似乎也下不了手。
“你有什么要他帮忙的?”
站到大龟身上的时候,管妮轻声问卢悦,“还有,他跟着你,就是认定了,你一定能出去吗?”
“认定我们能出去是肯定的。”
卢悦也不知道,无洃怎么对她这么有信心,“不过,用不用他,我现在还没完全想好。”相比于无洃,她对脚下的玄武更感兴趣,“它的……同类多吗?”
青龙有十几二十条,玄武与它们同居青龙江,或者也多。
“大龟,你的族人多吗?”
苏淡水知道这大龟也能听得懂她的话,“有没有小青的族人多?”
“咝咝!”大龟点头,它的家族还不错,人丁兴旺。
“……”
“……”
确定了的卢悦和飞渊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所有神兽,都如青龙、玄武这般,他们可真掉坑里了。
“喂!前面你说的那个东西,在哪呢?”
管妮心心念念她的凤凰,轻轻捣了师妹一下。
“我们一件一件来。”
卢悦揉揉额,“首先我们要确定,破除至禁之后,这里的灵气会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改变了,那他们就好办了,想回去,更在飞渊的一撕之间。
但如果没改变,冰凤和火凤那里或许会有些危险,所以,像影子似的无洃,就可以用上了。
……
天音嘱的公示栏上,再次挂上三千城发布的任务。
任何人,只要能提供出忆埋绝地的方法,都可以到三千城的任意商铺,拿四千万仙石的资源。
不论是要仙石,还是要仙丹,还是符箓都可以。
“上官素,你能不能再给飞渊三个人算一次命?”
在师父面前力求镇定的谷令则,回到家,单独面对上官素的时候,有些崩不住。
“绝地的方位我们都没有,算不出来。不过你没看到吗?仙子和昌意祖师的面色非常好,他们在某一程度上,代表了三千城的运势。”
上官素给她倒上一杯茶,“同样的,你也是,谷令则,你在擂台上那么久,感觉自己挥剑的时候,有丝毫阻碍吗?”
“……”
道理谷令则当然懂,她仔细回想了自己的情况,一切……似乎顺得不可思议。
上官素知道她是关心则乱,“你和卢悦是双胎生人,你们能够相互影响,如果她那里非常不顺的话,哪怕你这边运势再强,都会有些滞碍。
令则,卢悦在三千城上花的心血,比你只有多没有少,三千城的运势,同样也牵涉到了她。
不管忆埋的出路有多难寻,我都相信他们会平安回来,希望——你也相信这一点。”
“……我明白了,谢谢你!”
谷令则深吁一口气,接受她的安抚,“上官素,你的天演术,比我想象的好。”
“……”
上官素难得得她夸奖,嘴巴忍不住咧了咧,“那下次看到卢悦的时候,就帮我管住她,不要再喊我神棍了。”
“你是神棍吗?”
大步进来的流烟仙子笑盈盈的,“你是鬼算吧!”回到三千城,有些东西就不需避着了,“令则,看看这是什么?”
如意红锦放到徒弟的手上,“可以跟卢悦他们对话。”
谷令则连忙捧住,她自然知道这东西。
“你有什么话,可以跟她慢慢聊。”
流烟仙子给她们姐妹空间,“上官素,你在天地门的时候,也管过不少事吧?”
自家徒弟丢给她的事,完成的都非常好。
“正好,我要到仙盟查一些资料,你也随我一起吧!”
……
大龟虽然是第一次驮人,却稳得紧,哪怕急水处,它也能丝毫不受影响地,一路慢过。
两岸青山,被它缓缓甩在身后,被苏淡水拴着的小青龙,老老实实跟在它身边。
“谷令则有话来了,你跟她说吧!”
从袖中暗袋里摸出震动的如意红锦,苏淡水松了很大的一口气,师妹师弟失踪的这几天,仙子的问话,她都忍着无数不安,敷衍过去了。
这东西放在她手上,真是负担,“写完了,也不用再给我,你自己收着。”外面有一个谷令则,交给卢悦是最好的,“反正你的眼睛已经回复,不准再偷懒了。”
“知道了。”
卢悦低头,一边在如意红锦上写平安二字,一边跟姐姐报告好消息。
“我的眼睛现在也能看见了,虽然具体延长多少还不知道,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现在能看见?怎么回事?”
谷令则有无数的问题,恨不得一下子全写出来,“我们打听了忆埋绝地的情况,都说那里在古仙大战时,跑进去一个大獠,从绝地变禁地,你们还是要小心些。”
“大獠?”
卢悦叹口气,慢慢回她,“这世上什么是大獠?古仙灭世时,那些灭世的人,都是圣人吗?獠——只在心上。有些事,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只能告诉你,那人……不是坏人。”
第一一三零章 管妮跳坑
不是坏人?
还助了妹妹的眼睛?
谷令则收起如意红锦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能对话,暂时回不来似乎也没什么,不说带的东西,只凭苏淡水几人的手段,在那个有山有水,有鸟有鱼的地方,怎么也不会把日子过差了。
正好,让卢悦安安稳稳地休息一段时间,把写经用掉的精血,补充回去。
谷令则收好如意红锦,出房间的时候,才从侍女口中知道师父和上官素,一齐去了仙盟。
不用想,都知道师父亲去查忆埋绝地的事了。
“谷道友!”
甲六匆匆而来,“一起喝杯茶如何?”
“……好啊!”
谷令则一眼看出,他是特意为她而来,“这边请!”二人在后殿分宾主坐下,她亲自为他倒茶,“道友是为我送英烈园的园图吗?”
“是!”
甲六为她拿出一张很是古朴的手绘图,入眼的是最让人瞩目的园碑碑文。
其苍劲有力的样子,似乎穿过了石碑,战意凌天却又满是悲悯!
谷令则久久盯着后面的八个字,‘忠诚不移,肩负我道!’
虽然只是描摹,可是她在这上面,居然看到了两种曾经熟悉的写字手法。
“……这是离梦圣女在世的时候,亲自手绘的?”
“是!”甲六点头,“圣女到了英烈园一步未进,只在在园碑前一个人独坐了十二天,便绘出了英烈园的无极阵式。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找我要英烈园的园图,便把这个拿出来。”
“……”谷令则心下一痛。
山河摇落,阴阳几错,哪怕曾经面对面,却也咫尺天涯……
她能理解离梦面对不是故人的故人时,心中有多无奈,多伤感。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大人一日不除,归藏界永无宁日。”
甲六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灵力在指腹一划,数滴鲜血滴了下来。
玉佩饱饮鲜血后,在谷令则的目光下,慢慢变成了巴掌大,满布碎纹的普通青石。
“圣女说,若有一日,你与卢悦飞升了仙界,这块残碑,便可以交给你们其中一人。”
甲六苦笑,“我与卢悦还算相熟,只是她那里……一直不消停,它——便一直留在了我的手上。”最开始,他想给的是卢悦。
“现在……和当初,有何不同?”
谷令则知道,甲六早在三百多年前便飞升了,因为他的出身,师父亲自考教后,收为三千城秘密剑锋队的一员。
这么多年,虽然他的时间一直排得很紧,可到大荒进阶玉仙前,应该有机会找她的。
“有何不同?”甲六苦笑,“这是圣女要我以性命保护的东西,是巫族最最重要的宝贝。她……那样陨在木府……”
木府祭天,他们一些人偷偷远观过,时至今日,想起还是忍不住的唏嘘。
巫族从古至今都不曾欠过世人,他们的圣女,无论哪一个,都值得以性命保护。
甲六努力收拾好情绪后,直视谷令则,“当初她可以亲手把这东西交给卢悦,可为什么没交,我想你也明白吧?”
为什么没交?
谷令则摩挲这块有些划手的残碑,“是因为……卢悦一直稳定不下来,是因为……当时的大人还活着?”
“是!”
甲六点头,他从不怀疑谷令则和卢悦的聪敏,“圣女可能也没有想过,仙界……是这样一幅样貌。”
三千城的处境,更是他没想到的。
“卢悦一直不安全,所以,我无法给她。”
甲六直言不讳,“你和她是双胎生人,你的安全其实也很不稳定,所以,我一直把它留着。但倒马山擂台上,你的剑——证明了你的能力。
谷令则,现在你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更适合保护它,拥有它。”
“……”
谷令则拿起这块曾经天天对着的东西,心下叹息的紧。
“它是离梦……圣女在英烈园园碑下挖出来的吗?”园碑上的字,是长乐姐姐的。
“是!”
“应该还有两块,你知道在哪吗?”
“有!”甲六再次点头,“你还记得我们归藏界,两位上古传说中飞升的兄弟吗?”
“另外两块残碑在他们那里?”谷令则拧起眉头,“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他们……是我们联盟的人,是从英烈园走出去的。”甲六叹气,“他们留下的传承玉简里画了跟它差不多的东西。”
“……”
谷令则心中沉沉,“这件事,离梦…圣女知道吗?”
她喊离梦喊惯了,可是当着甲六的面,哪怕说离梦两个字,都会被他一瞟再瞟,若是不加圣女二字,谷令则严重怀疑,这人会把她恨上。
“大概知道吧!”
甲六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圣女曾拿着他们留下的头发,一算再算,但后来什么都没说。想来……她也知道,他们可能不在了。”
要不然,恐怕也不会让他把宝贝交给卢悦或者谷令则。
可怜,他飞升上来,还曾妄想找到他们。
“……两位前辈飞升没多久,就陨落了。”
谷令则头疼,“那时候,三千城还在师父的想象里。”
算时间,他们也就比师父流烟小上三四千岁,几乎是同时代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想要找到另外两块残碑,难如登天了。
“你连祭舞都会,为什么不学天演术?”
甲六又摸出一只小玉盒,“圣女让我把两位前辈留下的头发,也带了上来,说以后也许有用。”
连天地门的上官素,被圣女指点几下,都成了闻名天下的鬼算,更不要说,天赋更为厉害的谷令则了。
甲六很遗憾谷令则居然没学天演术。
“……”
谷令则不理这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打开玉盒,发现那里面的头发,枯得几乎要一碰就碎,更是头疼,“时间太久,两位前辈恐怕都轮回几转了。”
哪怕没被天道屏蔽,她自己恐怕都算不出来,更不要说上官素了。
“……”
甲六叹口气,“上官素是鬼算,她应该行吧?”
巫族的至宝,哪怕他连它怎么用都不知道,可是绝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我找她试试吧!”
虽然希望不大,可是该试的,还是要试。
只要不牵涉到家人,谷令则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把三千城的事整整扔给林芳华,让她再代一段时间,自己跑传送阵了。
……
卢悦这边,夕阳落下未久,天上的云气便聚了起来。
“看样子今晚的天不太好。”
虽然大龟很平稳,可是这一路的江风,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不是善茬,飞渊抬头望了一会,提议道:“你们说,我们在大龟身上,把帐篷搭起来如何?”
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这样我守夜的时候,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龟壳上怎么固定帐篷?”苏淡水白了飞渊一眼,“就那么急啊?晚上我们在江边搭帐篷,一起休息。”
她悬了这么多天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不能休息个好啊?
而且师弟眼中也有血丝,“卢悦,你怎么样了?还能看见吗?”
卢悦瞄瞄沙漏,朝她露了一个微笑,“还行!能顶到现在,已经超出预想了。”
“确实,天都快黑了,”到了晚上,大家都是睁眼瞎,苏淡水踢了踢脚下的龟壳,“大龟,送我们到前面的岸上。”吹了大半天的江风,为安全计,他们得烤烤火。
“咝咝!”
大龟很老实地微转方向。
天地还剩朦胧之光时,卢悦的眼睛,才失去最后一丝光亮。
不过,彼时的她,已经端起热粥。
“殷智还是有点作用的。”
管妮很高兴,她把那家伙的纳物佩拿了来,“他的纳物佩居然只装了几瓶辟谷丹,怎么样,我未雨绸缪的不错吧?”捡到后,她在那里装了一堆的柴。
飞渊把大拇指给她,“我和卢悦在他的尸体跟前转了好几天,都没想到拿他的东西。不过管师姐,他的储物戒指也在你手上吧?怎么样?以后灵力回复了,我们分分?”
“呸!你们自己不捡的,我捡到手,还想分?”
管妮转过脸不看他,“你们两个,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管灵力能不能回复,也不能放着宝贝不捡啊!”
他们家还有好多人呢。
师伯师父他们飞升了,总不能当穷光蛋。
“还有你,”她瞪偷笑的苏淡水,“等灵力回复了,把之前答应我的一半财产交上来。”
“咦?你不是说不要了吗?”
苏淡水不知道,她怎么连笑都不能笑了。
“哼!山顶上那么多人的储物戒指,我们都没捡。”管妮痛心不已,“当时要不是你着急忙慌的往下跑,以我平时见钱就捡的性格,也许就捡了呢?”
“那你不捡,也能怪我?”
“就怪你,就是你影响了我。”
管妮很后悔,那天她没了平时的稳重,“山那么高,我们一路往下爬,怎么都迟了。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你一慌,害我也慌了。”
“……”卢悦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却能感觉某人的视线在她这里,“行了行了,不就是想说,你因为我和飞渊,连大财都忘了吗?”
“哼,我说的是事实。”
管妮往她身边挤挤,哀求道:“好师妹,看在我为你们这么着急的份上,就别再吊着了,那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
卢悦喷笑的时候,飞渊和苏淡水一齐莞尔。
这家伙,今天一天恐怕都在琢磨这事,不论什么话,拐着弯,抹着角,她都能转到凤凰身上。
“咳咳!”
卢悦觉得,有些坑就是注定的,有人急着自己要往下跳,“嗯!这里呢,据说有两种凤凰,管师姐,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冰凤火凤?”
管妮的眼睛都睁大了些,她太激动了,“那位大能告诉你,它们在哪了吗?”
“告诉了。”
“在哪在哪?”
“冰凤在东之角,火凤在西之角,它们……据那位大能说,似乎有些仇怨。”
苏淡水看到卢悦朝管妮露了个灿烂的笑,总觉得哪不对。
“管师姐,我是这样想的啊,”卢悦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把地骨噬解的至禁解了,不管我们的灵力,能不能回复一点,你和苏师姐对火的耐性,肯定都比我和飞渊高,到时你们到西之角去弄火凤,我和飞渊到东之角弄冰凤。”
“好!”管妮想也没想地点头,“我与阿灵相结一处,那火凤再怎么也不会伤我。”
她的脑子飞快运转,“不过卢悦,这绝灵绝识的地方,如果有凤凰,还冰火二凤都有,它们应该都是以族群生活的吧?
不能修炼,它们就没有长长久久的寿元。
虽然人与妖一样,修为越低,越容易繁衍,可是一只两只,肯定没法传代的。”
“……恭喜你,猜着了。”
卢悦在心里叹口气,“应该就是以族群生活的。”
为了保持神兽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可怜她到现在,都不敢把青龙和玄武的事说出来。
不过,以凤凰开头之后,想来师姐们,也能慢慢接受。
“以族群啊!”管妮眼冒星星,“那我们就要发大财了。怪不得上官素那个神棍能说,我们的运势不错。”
运势不错?
卢悦眨了眨眼,心里其实嫌弃得不了了,“嗯,我觉得,那凤凰就是为管师姐你准备的。”没办法,不坑她们,她就得在坑里呆着了,“苏师姐,你说,你会有什么运势啊?”
“我……”
飞渊被苏淡水似笑非笑的样子吓得后背冒汗,努力镇定不变色。
“我的运势应该也不错!”
苏淡水没有必得的东西,还能保持理智,“外面那个蛇啊,还在那个龟,身上没妖力,却还能通人性,你们说……,它们会是什么?”
“……”
“……”
卢悦和飞渊把到口的话,死死按在喉咙里。
青龙、玄武二神兽,怎么也不能从他们的嘴巴里冒出去,否则以苏淡水的精明,一定会猜到什么。
“它们……应该也有古大妖的血脉,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纯的。”管妮管家成习惯,只顾算钱了,“将来我们出去,各带两只。”
“……”
苏淡水的眼睛,还瞟在卢悦和飞渊身上,师妹看不见,收不到她的眼神威胁,但师弟收到了。
“飞渊,你说我们带……,还是不带?”
“啊?想带就带呗!”
第一一三一章 解禁
“这是什么呀?”
上官素拿着谷令则当宝贝一样递来的玉盒,打开一看就知道,她的倒霉事来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这头发一碰都要碎了,还能算吗?”
“……”
谷令则非常想说,上辈子她可能就是欠了她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有缘份。
“你就试试吧!我有心理准备的。”
上官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重要?”
这时候,不关心卢悦的事,居然拿这几根头发来算,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她真怕把活砸了。
“嗯!”谷令则点头,“不过,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头发的主人,陨落差不多十四万年了。”
啊?
上官素真是败了,“行行行,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成就成,不成你也别来烦我了。”
“依你。”
谷令则知道此卦的艰难,不为难她,转头便拉着逍遥子去找观澜仙子。
“……你要买下南山麓?”
观澜听了她的来意,忍不住拧了眉头,“这可不……”
“前辈!”谷令则把她将说出口的不行二字打断,“超度阴尊的时候,我妹妹没说不行,我师父没说不行,昌意前辈没说不行,苏淡水和管妮还有飞渊,都没说不行。”
观澜仙子:“……”
一堆的没说不行砸下来,她还能说什么?
她揉了揉脑袋,“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八千万仙石南山麓就是你们的了。”
“多谢前辈!”
谷令则深躬一礼,八千万仙石,相比于南山麓来说,可以说很便宜很便宜了。
“得了便宜就卖乖,这点你跟卢悦倒也有些相像。”观澜可记得刚刚被她挤兑成什么样,“流烟在藏书阁,你想去,便去吧!”
她可不相信,这丫头匆匆过来,就是为三千城置产的。
“……是!前辈英明。”
谷令则笑接她递来的两个令牌,“南山麓的交割,由逍遥子前辈接手,前辈,你就看在纪前辈和卢悦的份上,多照顾一二。”
观澜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比你师父流烟,还会用关系。”
“我师尊老实。”
“哈!”观澜被她气笑了,“流烟老实?那天下就没老实人了。”
谷令则抿唇笑。
能担起一方势力的人,确实没一个老实的,不过,这要怎么看。
“前辈,这话您可说过了,家师相比于其他不老实的人,可是老实多了,要不然南山麓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说话。”
“……哈哈!哈哈哈!”
观澜仙子一顿之后,忍不住大乐,“你想拍你师父马屁,只管拍去,不用在我这里说。”幸好她徒弟也不错,要不然,得酸死。
……
流烟在仙盟如渊如海的藏书阁里,可不知道徒弟不仅办了她一直想办,没办成的事,还狠夸了她一遍。
有关忆埋绝地的玉简,近千之多,都是这么多年,从各方慢慢收集的。
里面的记载五花八门,有传说,有猜想,有古仙盟执事,三言两语的描述,可惜,独独没个确切的方向。
这找不到方向,上官素就是有通天本事,也算不出来啊。
“师父!”
“嗯?令则,你怎么来了?”
流烟仙子在诸多玉简中找线,慢慢推演忆埋绝地的地图,“是卢悦又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她那里很好,让我放心呢。”
谷令则坐下来,陪同一起查,“师尊,我把南山麓买了。”
啊?
流烟仙子怔怔抬头。
四大仙盟,都在仙盟总部办有分盟,而千多年前,三千城想办一个驻地都……
“你是怎么谈下来的?”
“师尊,阴尊是我们三千城一家超度的。”
谷令则目光平静,“为了超度他,卢悦和苏淡水四人,还在忆埋绝地呢。”
“……”
流烟仙子拍拍徒弟的肩头,心中很是感慨。
她不是没想过,借阴尊的事在仙盟找点好处。可是,六个人到有去无回海,她和昌意两个老的回来了,四个小的,却音信全无。
借卢悦之名,徒弟是最好的人选。
原以为,谷令则要几个月以后,才能平息心态,“你不怪为师吗?”
“去忆埋绝地,是卢悦自己的选择。”
谷令则很清楚妹妹是什么人,也清楚师尊和昌意是什么人,“就算没有如意红锦,我也不会怪您的。”
急是避免不了的,但怪……只能怪妹妹自己。
“你能这样想,为师很高兴。”
从徒弟的神态上,流烟仙子觉出卢悦那边没任何问题,心态也轻松很多,“一起查吧!”
……
忆埋绝地,卢悦四人白天顺江而行,晚上到岸休息,她的眼睛,已经明确知道,从辰时一刻,差不多快到有酉时三刻才失明,也就是说,那位五水前辈,等于把整个白天都给了她。
生活因为此光明,一下子变得特别轻松。
数天之后,听到远处山坡传来的小儿笑声,卢悦和飞渊的眼睛,一齐看向隔江而望的两块人形石头。
“嗷!”
山崖上,威风凛凛的大白虎,异常凝重地盯向他们。
在它的传承记忆里,人族是不能到青龙江的。
“嗷……呜!”
旁边更小的一只白虎,吼声还非常稚嫩,也在朝他们嚎叫。
“昂!”
被拴着的青蛇,也仰天叫了一嗓子。
“飞渊,就是那块石头吗?”苏淡水把手弩递给他,“那只虎大概不同一般,不行,就先杀了吧!”
“……好,我知道了。”
飞渊接受师姐的好意,“你们陪卢悦就行,我这边,我自己搞定。”
“搞不定就跳江。”管妮关心一句,“别硬撑着。”
这里有人族,定然是被流放的古仙人后裔,她还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嗯!”
“小心点。”
卢悦叮嘱一句,“听管师姐的,不行就跳江。”
猎杀神兽这事,之前不知道,他们可以做,但现在知道了,师弟一定下不了手。
“你们也小心点。”飞渊看向远远跑来的一群大人,“他们也带了武器。”
卢悦回头,看到一群拿着棍子,拿着菜刀的男人女人,心下一叹。
能被五水前辈特意保护进来,还都是具灵之人,恐怕都有些来头,可怜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好在三千城大,九天阙也大,收留他们大家可能两利。
“管好你自己吧!”苏淡水踢了踢龟壳,“先送他上岸。”
大龟非常老实地先转这一边。
而河对岸,收到小娃急切传信的人们,还在往岸边聚。
祖祖辈辈,无人能从青龙江活下来。现在突然之间冒出四个,还站在那个巨大的龟壳之上,实在由不得大家不心惊。
“六叔公,您看,就是他们。”
被四个后生抬着过来的老头,看到卢悦三个跳下龟壳,朝他们走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刚露激动之色,喉咙里突然咕噜了一下,一口气上不来,只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指着他们。
“是妖怪,六叔说是妖怪。”
不知何人喊了一嗓子,所有刀刀棍棍,全朝她们举了起来。
“各位,我们不是妖怪。”
苏淡水一眼看出那老者不好,“在下苏淡水,是个医师,那位老人家我可以救。”
流烟仙子和谷令则传过来的所谓地图,实在有限,所以,交好这些仙人后裔,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三击玉枕穴,沿脊九抹,可以缓和他的情绪,喘过这口气。”
人群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眼看老头怎么揉捏,也要憋死的样子,终有人试了试。
“呼!呼呼……”
老头终于把那口气喘回来了,“你们是……是仙人?是城主大人说过的仙人?”
城主?
卢悦微微愕然,五水老和尚把忆埋绝地当什么了?放一堆神兽不说,还……还弄了一个城的人吗?
“快,快放下刀棍。”老头颤颤巍巍挥手,“祖上的传说是真的,真有仙人来解救我们了。”
啊?
众人的刀棍慢慢放下,他们满含期待地看着卢悦三个人。
“传说?”
苏淡水的眼睛眨了眨,深看他们一眼的时候,又瞟了瞟卢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们说。”
卢悦朝师姐露了个无奈的笑,“他们……可能是我的任务。五水前辈说,他们都生而具灵。”
生而具灵?
苏淡水和管妮一齐惊了。
虽然仙界,有灵根的要多些,可是这绝灵绝识的地方,冒出一堆生而具灵的凡人,这事……
“我们是仙人,”卢悦上前一步,“我现在要拿一样东西,解某些禁制,回头我们再说话好吗?”
“好好好!”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走近又走远。
“嗷!”
虎啸山林,哪怕隔着江,也让人心生惧意。
几只拖着长尾,有五彩羽毛,像鸟又像凤凰朱雀,似乎也感受到不对,从林中飞了起来。
它们与奔过来的两只小白虎,一齐望向渐渐走近的飞渊。
人族虽然一直没正面接触过,可大家都远远看到过,但这人……,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呢。
飞渊进一步,小白虎就退一步,眨巴的眼睛里,原有的戾气,慢慢被疑惑所替。
“嗷!”
大白虎窜过来的时候,飞渊腰上的剑,突然叮的一声拔出,闪出的银光,在它们眯眼的时候,确在身旁的大树上。
“……嘭!”
大树缓缓倒下,把这位森林之主吓得挡在两个小虎身前。
“我的剑厉害吧?”飞渊朝它们龇龇牙,笑得非常诡异,“恭喜你们,以后……也会这般厉害!”
他堂堂鲲鹏是剑修,早早那个古灵精怪的狐狸,也能是剑修,没道理,这群扮无辜的小东西能免俗。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既然他们坑了他,那也别怪,他坑他们。
“呜呜!”
后退中比较胖的小白虎,被他一吓,后腿一软,咕噜噜地滚了一个小斜坡,爬起来的时候,呜呜叫的异常委屈。
大白虎叨起它,警惕地看着飞渊。
“……”
飞渊瞟瞟还在委屈的小白虎神兽,异常的无语。
神兽啊!
如果让别人知道神兽都是这德性,他哪里还有半点威风?
他甩下它们大步向前,走向隔江而立的人形巨石。
彼时,卢悦也终于站到了这边,朝就要走到目的地的师弟挥手。白虎没朝他动手,真是谢天谢地。
“奇怪,这石头好像就是山崖长出来的,根本没有半点破绽,怎么藏阵盘啊!”
管妮绕了一圈,刚发出疑问,就见对面的石头冒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飞渊的手刚按在石头上,他在青芒中看到隐隐的阵盘,只是这东西,似乎长在石头里面。
他正要抽剑劈一劈的时候,青芒突然大涨。
“也亮了。”
苏淡水看向卢悦也按在石头上的手,缓缓吐口气。
山下的人,看到上面亮起的红光,先是一个伏倒,再是两个伏倒,很快,所有人都伏在了地上。
红芒越来越强,与对面的青芒,似乎在遥相呼应。
江中的一龟一龙,也全都抬起脑袋,它们总感觉,这两束光芒想要彼此接近。
飞渊当然也看到了,他没再动剑,等着越来越实化的阵盘,自己冒出来。
青芒与红芒在青龙江上,终于相聚到一起。
天地突然颤了颤,原本在光芒中虚化的阵盘,实化了出来。
好像白玉盘的阵盘,上面刻满了符文,卢悦的手,轻轻地抚上去。
“轰隆隆……”
大地的震颤,突然加剧,远方传乎正在发生地震。
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眺望远方,卢悦总有种感觉,那根根向天的地骨,正在倒下。
“快看,这是什么?”
两边交接的青红光芒,折回到这边,凝成一枚玉简。
卢悦三人正奇怪的时候,它突然炸开。
“阿弥陀佛!恭喜你们解了地骨噬解。”
五水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忆埋绝地里的灵气,会慢慢回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诸神兽会随着灵气的回复,觉醒它们的神兽记忆。
古仙灭世,它们的祖辈在最后时刻,把族藏全都交给了老衲,那些东西,正埋在至禁处,道友可取其一二,其他的烦请交还到它们手上。
另,出去的地图,亦在那里,老衲五水……拜托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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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二章 望天城主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还……还有诸神兽?
那个诸里,肯定有凤凰。
不论是苏淡水还是管妮,都在这话里,听到了某些她们不敢猜的东西。
两人一齐望向江边等着她们的一蛇一龟,不知道为什么,后背都有些冒汗。
卢悦慢慢回过头,真心希望自己这一会还瞎着,否则……
“骗我们挺溜的呀!”
苏淡水吐口气,“你说,我们应该拿你……”
“师姐!”卢悦忙跳过来讨饶,“师姐师姐,我也是没办法,那么多神兽,见到的时候,我也吓死了。”
啪!
苏淡水往她的屁股上甩了一巴掌,“你吓死了,你也吓死的时候?”
“有!”
打得还不算疼,卢悦心下一松,勾住她脖子,把脸埋过去,“师姐,我胆子小着呢,害怕的东西也多,可是怎么办?那个被外面传说成大獠,到处偷神兽幼崽吃的五水前辈,其实是预感天地有变,九死一生当偷儿,就是为……”
“为了传承?”
管妮望向下面那两个傻傻的小东西,心下一叹,“好好把你们之前的遭遇都说出来吧!”
“……噢!”
卢悦偷看一眼,还在那边山头轻松的飞渊,老老实实把那几天的遭遇说出来。
良久,她才又道:“他散的那么快,我想反对都反对不了,苏师姐,管师姐,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苏淡水和管妮对视一眼,个个拧眉,“带出去,要是传出什么,我们会一起死的。”
二人都不傻,三千城的发展虽然不错,可到底是新兴势力。一下子冒出这么神兽幼崽,那诱惑,会让妖族和某些人一齐疯狂的。
“不管是我还是飞渊,我们都没想过,就这么把他们带出去。”
卢悦很认真,“想带冰、火二凤,是因为管师姐你,你要把涅槃之心送出去,让凤凰业火重燃世间。”
管妮点头,她一直都在寻找凤凰,管家得凤凰血脉,传承了这么多年的涅槃之心,必须交还。
“天下皆知管师姐能御使凤凰火,再加上泡泡,掩护一只火凤,应该没问题。至于冰凤,据说它们生来爱极寒之地,如果有愿意出去的,谷令则那里有冰猱洞天。”
这些是她想了好久的,“至于其他神兽……,”卢悦听到师弟的脚步声了,“之前,不知道这里的灵气能回复什么样,我想着鳄龙洞天也能住几个,只要善加引导,待他们长大一些,各族的事,他们自己解决。”
“……”
苏淡水揉了揉额,残剑峰前后出了两代妖族弟子,师妹的样子,肯定从来没想过,让任何一个神兽,认他们为主。
“想法不错,希望它们的所谓族藏,都能支撑它们如飞渊一样吧!”
否则,苏淡水严重怀疑,不仅师弟师妹要为这里的神兽扛长活,就是她和管妮,也跑不掉。
不对,不是怀疑,管妮因为凤凰,因为涅槃之心,已经跑不掉了。
“飞渊,你上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吗?”
“在,一直趴在那。”
“一直没动?”再问这话的时候,苏淡水松了一口气。
“我一路过来,没见他们动过。”
飞渊知道苏淡水有时很多疑,“师姐放心,他们离得远,听不到山上的任何声响。”
苏淡水点头,“三千城缺人,这里的灵气回复,走的时候,我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所以,她不能让有关神兽的话,让他们听到。
“至于五水前辈所说的神兽族藏……”苏淡水沉吟了好一会,“暂时先别管,等它们觉醒神兽记忆,更能听懂人话了,一起去弄吧!”
看看飞渊再看看早早,就知道,有脑子的神兽,跟人族几乎没分别。
人家的东西,虽然前辈五水说可以拿上一二成,可是这种不问自取的拿,总归会让人心理不痛快。
“我们不缺钱,你们也不缺钱,有些东西,关系因果,能不碰,最好不要碰。”
冒出来这么多神兽,总有一天,它们会被世人所知,前途如何,实在拿不准。为万全记,苏淡水虽然爱财,却硬生生地按下了,“妮儿,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管妮郁闷,她爱钱,是只为她自己吗?
“我就知道,苏师姐你最好了。”
卢悦绝对不是拍马屁,她的师兄师姐们,虽然有时候,有些可恶,可大都能保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操守。
咚!
苏淡水敲她一脑袋,“少给我拍马屁!”
“我没有。”卢悦朝她一本正经,“你看我的样子,像拍马屁吗?”
“她也不是马。”管妮嘟噜一声,“接下来怎么办?就等天地灵气回复吗?”
天地灵气只要回复,大家有法力在手,倒是哪都能去。
“你在外面还有急事吗?”苏淡水扒拉不开靠在身上的卢悦,无奈道,“起来,看看那些人去。”
既然决定接收那些人,总要看看,五水有没有再留下什么后手。
如果他们能自带修炼资源,三千城就可以省好多钱了。
……
趴在地上,等了好半天的人们,有好多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可是没人敢爬起来。之前的地动,可把他们吓坏了。
仙人的传说,原以为只是传说,可现在……
“大家都起来吧!”
苏淡水看到老者的脸又泛青白色了,递过一枚培元丹,“服下。”
培元丹的药力最为温和,固本培元之后,若是身体好的凡人,增寿两年,绝对不在话下。
“多……多谢仙子。”
丹药入口即化为津液入腹,暖暖的感觉,很快顺延四肢,老者沉重又僵硬的身体,瞬间舒服了好多。
六叔祖惊喜后,灵活爬起来的样子,让大家在惊奇中,更添一丝敬畏。
“不必!”
天都要黑了,卢悦的眼睛马上就要看不见,苏淡水无意在外面呆一夜,“去你们庄上吧,我们恐怕要叨扰几日了。”
“不敢不敢,仙子请,这……这位仙长请。”
平时弯不下去的腰,现在弯起来也有劲的很,老者激动的快语无伦次了,“老四、老五、周源、常善,你们快带人打扫天归堂。”
他们这个村子,也是得天独厚,每年三月,望天城的城主,便会带人到江边祭神,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所以,做为城主歇脚的天归堂,实是村里最好的建筑。
“哎哎!”
看到十几人急匆匆地往庄子那边跑,苏淡水不以为意,接着套话,“老人家,你们之前所说的什么传说,可以跟我们聊聊吗?”
“是是!”
仙人的样貌个个出尘,老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祖上传说,我们望天城的人,全是一位大能仙长,从血火中抢救而来。
那位大能仙长说过,只要再有仙人过来,就是望天城重回天上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咽了一口吐沫,“仙子,天上真能住人吗?”
祖祖辈辈的传说,都不知失望了多少代,所以,到他这一代,很多小辈都不知道了。
“可以!”
苏淡水望望天,不想解释那么多,“那位大能仙长,有给你们留什么东西吗?”
留什么东西?
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脸茫然,然后齐看老者。
仙人的东西,那是何等的宝贝啊?
老者微有迟疑,“我……我也是听我爷爷在喝醉酒时说过,望天城在荒年的时候,用米粮换的各家戒指,都是宝贝。”
……
望天城,城主容源自地动之后,就一个人坐在祖祠里,呆呆望着一个又一个的牌位。
忆埋忆埋,固名思议是埋在记忆里的。
既然是埋住了,那什么时候能想起,什么时候因为想起,又过来看看,完全凭运气。
他盯着最上面的玉牌位,地动的时候,它如传说中那样,泛起了光芒,那是不是说,望天城可以重回天上了?
不同于其他人可以把传说当一个笑话,当向晚辈吹牛的话头。
容家的每一位家主就任时,却要在这祠堂里,跪默三天不懂的所谓功法,把传说也记在功法的最上面。
容源慢慢往前爬几步,伸手在供桌下某一青砖上用力一按,咔的一声,砖面无声退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他呆了半晌,执过一盏油灯,走了下去。
一只又一只,不知传承了多少代的玉盒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或袋子或戒指的东西。
叮叮叮!
他抓起一把戒指,又由着它们滑下去。
祖训让后代收拢这些东西,只是一辈又一辈,轮到他的时候,只收到了一个戒指。
仙人能打开的宝贝,他家有这么多。
“唉!”
一声叹息,在不大的空间里响起。
如果传说是真的,有仙人进到了这片忆埋之地,他家的这些宝贝是福也是灾啊!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爹!爹!开门啊!”
容源丢下万千思绪,忙奔出掩好机关,吱呀一声,打开门,“瑆儿,帮爹办件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附耳过来……”
……
气血不足,到时间就精神不济的卢悦,无法研究重新闪过灵光的破规符。
天地之间的灵气,目前还不知道在哪,但破规符,已经又能用了。
“大龟和青蛇是不是还在江边?”
“在啊!”飞渊不解,“你不是没给它们解药吗?”没有解药,那些怕死的小家伙哪里敢乱动?
“噢!我明天把解药给它们。”苏淡水揉揉额,又问道:“青龙应该比你大度些吧?”
这是什么话啊?
飞渊不想理她。
“我得在它们没有觉醒神兽记忆前,把毒解了。”
苏淡水可不想面对一群眦睚必报的神兽,“卢悦,明天你陪我一起。”
“啊?噢!”卢悦昏昏欲睡,不明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望天城恐怕不是善地。”苏淡水轻拍了一下她,“仙人遗藏,可全被人家收拢了呢。”
“那是人家的本事。”
卢悦往飞渊身边挪挪,“师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现在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脑子不清楚?”苏淡水真要打人了,“哼哼,我看你是皮痒了,人家敢那样做,知道的,肯定比一般人多几倍,要是朝我们……”
“破规符能用了。”
管妮知道卢悦为何不愿动脑子,“那城主,不管用什么招,都对付不了我们。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就往望仙城看看好了。”
她站起来,拉住卢悦,“为安全记,我们还住一起。”
卢悦跟着她走,往塌上一躺的时候,陷入深沉的睡眠当中。
“你看,她都这个样了,还说什么话啊?”
管妮把她往里面推推盖好,也躺下来。
“……”苏淡水无奈,“飞渊,凡世用的是强权,小心无大错,警戒的东西,你还是要布。”
“好!”飞渊一口答应,“破规符我们随身各携一张,师姐,你放心吧!”
他早就发现一个问题,有这位师姐在的地方,他们都不用太用脑子,否则,卢悦就是精神再不济,也不会那样躺下。
“去吧!”
苏淡水朝他摆手,不同于师弟师妹,她进阶化神以后,曾秘密回家族呆过一段时间,苏家无灵根的子弟,也执掌一国。
那彼此的明争暗斗,以及对强权的利用和渴望,一点也不比修真界的面对面血腥差。
而望仙城的城主,在明明没有灵力的情况下,那样收拢不能用的储物戒指,她真是不能不多想一点。
三千城缺人,而这里的人,就是三千城的机缘。
所以,无谓的损失,苏淡水一点也不想看到。
虽然说,收拢绝地所有的古仙遗宝,是人家的本事,但那么多,一家独占根本就是找死。
修仙的世界,是以实力为上的。
没实力,他们连带神兽出去都不敢呢。
苏淡水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纠结了,”管妮闭着眼睛,“那些遗宝,人人有份,我们不要,但谁也别想一家拿着。”
“也是……”
苏淡水吐口气,“那位五水前辈当初既然让他们人人拥有,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第一一三三章 容家
山顶的风呼呼吹着,经历过昨天疑似的地动之后,墩三不敢再呆下去。
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能到哪呢?出不了这地方,以后他就是凡人一个,天大地大,靠一双脚又能走多远?
墩三叹口气,他的脚还有些跛,只差那么几天,所有的一切都错过了。
进来的族人,除了殷智长老,全都伏尸在此,还有域外馋风的神核,都没有人收拢,战况到底如何?
他又一次找起血迹,深切希望,是因为雨水冲刷,所以,看不到卢悦等人的鲜红血液。
“你果然来了。”
无洃终于用七天时间,也爬了上来。
“前辈?我家长老呢?”墩三心中一喜,忙看向他的身后。
“不用找了,他也在那天陨落了。”
无洃叹口气,从某一天蝠尸体旁,撕一片被其死后变身,已经半毁了的衣服当包袱皮,把一颗又一颗的神核捡起来。
“都……都死了?”
墩三骇白了脸后,又忍不住带了一丝希冀,“那……卢悦他们也全都死了吗?”
“……别再做梦了。”
无洃看他一眼,“他们四人,连个伤都没有。”
啊?
墩三有些呆呆的。
“我想出去,我不想当人。”无洃捡了一个族人的神核后,又捡第二人的,“所以,为了性命,我……已经投靠卢悦了。”
“……”
墩三张了张口,发现他无法说什么,只能慢慢往后退。
“墩三,我们一起吧!”
什么?
墩三原本便不灵便的脚,踉跄了一下。
“这么多年,各方严防死守,不敢让功德修士成长,可惜……”
无洃捡到了康海的神核旁,目露悲悯,“可惜,卢悦先是在大人和阴尊的眼皮子底下,进阶化神,后又……把你们炸了出来。”
一步错,步步错,时至如今,他们只能妥协着生存。
“仇我们报不了。”无洃已经认命,“天道对成长起来的功德修士向来偏爱,这里……困不住他们。”
困不住?
墩三明白无洃长老话里的意思。
想要活着现出天蝠本尊,就必须出去,否则……就肯定像伏尸的族人,死后化真。
“不会再有人来救我们。”无洃把族人碎了的神核,也全捡进包袱,“我们只能自救。”
相比于绝情绝意的绝辅大人,他其实更相信卢悦做为一个功德修士的操守。
“我族的东西,我收,你族的东西,你收。”他看向还在犹豫的墩三,“我们一起投靠吧!”
“我……”
墩三不仅声音抖,就是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一失足,会是千古恨。
难不成,他真要当着族人尸体的面……
“世间万物,适者生存。”无洃其实不仅怜悯他的性命,也希望拉个同伴,缓解那份罪恶感,“我家大人和贵族的赢四,能在拿了空牙之后,还跟卢悦妥协,是一种智慧。”
“……”墩三深深叹了一口气。
“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无洃在包袱上打了个结,背在身上,“来时,卢悦说了,我有两条路,一条是杀了你,一条是……让你服下这里面的毒丹。”
什么?
墩三大惊。
“这毒丹是有解药的,”无洃的声音平平静静,“墩三,你想好,不服毒丹,为了性命,不仅我要杀你,就是卢悦四人,为了心理上的某种安全,也会想方设法找到你,并且杀了你。”
“……”
墩三的腿抖了抖。
“既然用毒丹了,她就无意杀你。”
无洃接着道:“我也不想杀你,否则刚你想事入神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
凡人的身体,有他想象不到的脆弱。
在有灵力的地方,只要神核能保证三颗以上,一条命,怎么也不会丢。
可是这里……
他们死起来,都太快,太方便了。
“你看看我的这件厚毛披风。”
山上的风厉害,墩三的法衣哪有他的暖和?
无洃样了样身上的厚毛披风,“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冬天就要来了,到时你怎么办?钻老鼠洞吗?”
“……”
墩三的眼睛,看向族人尸身上被口器戳烂的法衣,抖了抖唇角,“他们……他们真的能不杀我吗?”
“你的命,有我的命贵吗?”
无洃反问。
这?
墩三终于向他伸出手。
“接着吧!”无洃把丹瓶扔给他,“在卢悦面前扮可怜些,她是功德修士,只要不是你主动亮爪子,只要老实听话,苏淡水三个人……,看在她的面上,是不会动我们的。”
咕!
墨绿色的丹药,被墩三一口咽下。
“收拾东西吧!”
无洃无声一叹,他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
解药终于给了。
所有青龙松一口气的同时,对苏淡水的言而有信,升起另一种敬畏!
“以后我要找你们,会到江边喊,不论是谁,只要听到的,都给我乖乖过来。”
苏淡水可不知它们所想,语气严厉,“否则……,这青龙江,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昂昂!”
“昂!”
“昂昂昂!”
卢悦在旁,看它们点头不绝时,发出的细稚龙声,忍不住抚额。
“行了行了。”苏淡水也觉得不忍直视,“都回去吧!”
师弟和早早少时,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她拉着师妹离开,“等灵气回复,让飞渊回去把早早带来。”
嗯?
卢悦目露疑惑,“你是说……”
“早早比你想的厉害。”苏淡水深吁一口气,“还有林芳华。”
宗内曾经的那些小笨蛋,全被两人磨出来了,“有他们两个在,我们可以省很多心的。”
能磨人,自然也能磨神兽。正好,早早也是妖族。
“否则,你也看到了,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吐血。”
“……”
卢悦无语。
“它们在这里一辈又一辈,大概被封印得有些傻了。”
苏淡水叹口气,“就像一线天对飞渊的封印一样,时间太久,损伤……,可能比当初那些布后手的大能们以为的更多。”
是这样吗?
卢悦深深一叹。
“你看早早多聪明。”苏淡水比较着,“听说第一次被修士抓着认主,她愣是用幻术,让人家以为她认过主了。”
对啊!
卢悦的眉头拧了又拧。
“嗷!”
江对岸,站在山崖前的大白虎,朝她们吼了一嗓子。
卢悦回头。
“唳!”
朱雀飞旋于前,似乎也在朝她们打招呼。
“咦?这两家伙,好像比青龙聪明些。”苏淡水朝它们挥了挥手,“要是凤凰也能像它们就好了。”
否则管妮得愁死。
“它们——应该感觉到天地灵气了。”
卢悦有种感觉,对面的两个家伙,是在感谢他们。
“可是我们没有。”
“青龙江把人妖两族隔开,除了避免彼此杀戮外,灵气的布置,或许也不一样。”
卢悦以己心度那位佛门大能的心,“人族只要有功法,主动吸收灵力时,比妖族快多了。为了某一平衡,那位五水前辈,应该做了很多。”
“……”
苏淡水看了师妹一眼,“他要是没做那么多,也没办法,得到诸神兽的族藏吧?”她在心里叹口气,“还有望天城的人,他在最后,恐怕已经为他自己平反了。”
卢悦微微点了头,“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望天城?”
“暂时不去。”
苏淡水昨晚想的有些多,都没睡好,“天地有变,望仙城城主或许已经知道,有我们的存在了。
他每年都到这里祭神,而这里,又是解开地骨噬解至禁的地方,所以事情不会这么巧的。”
“你的意思是,他会打听我们?”
“不止!还会主动来接我们。”
苏淡水揉了揉眉心,“卢悦,你知道什么叫阴沟里翻船吧?凡人为了权利,狠起来的时候,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你是因为,他全收拢去的古仙储物戒指?”
“要不然呢?”
苏淡水冷笑,“为什么同是荒年,别人就能饿死,他却富得流油?什么拿米粮换?做为城主,享四方供奉的时候,当然也有哺育四方的责任。
要虽他在做什么?趁人之危,摆君子面孔,换了人家最为重要的传承重宝,还要人家感激他。”
“……”
卢悦无言以对。
“有野心,我不反对,可是有些事,需要底线。”
修仙之人没有野心,不可能与天夺寿,苏淡水从来不反对这一点,“现在灵气未复,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
容瑆不知他将要面对的是谁?
古老传说,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但自家老爹的郑重,他不能不上点心。
“快点跟上。”
朝坐骑挥一鞭子,刻意打扮过的他,更像个潇洒的剑客。
爹爹说,如果来的是仙人,那就做出男人该有的样子。
如果来的是仙子,就更得做出男人该有的样子。
容家,从古至今,就不是一般的人家。
普通的仙人,连给他们家提鞋都不配。
但今时不同往日,人家现在是仙人,他们现在是凡人。
人在屋檐下,当低头时且低头,老祖宗的话,绝对不会错。
首先,他要取得人家的信任,得了仙人的信任,容家就等于胜了一半。
七骑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又半晌后,一个侍卫喊住了他,“公子,还有百多里就到了,先梳洗一下吧!”
城主交待过,少城主得以最好的形象去找人。
“行!”
容瑆异常矫健地跳下马背,“就地休息,吃点东西。”
风尘仆仆固然是一种姿态,可潇洒剑客,可能更合那些永远也不会老的仙人眼缘。
水囊、手巾、铜镜……,甚至面脂侍卫带的都有。
吃饱喝足,容瑆在铜镜前好好打量他自己,丰额剑眉,相貌奇伟,望天城里,他是第一公子,不知有多少女孩儿喜欢他。
他朝铜镜轻轻展颜一笑,如果能成仙,这幅样貌,将要伴随终生了。
“韩四,发什么呆呢?”
啊?
韩四忙忙低头,“公子今日……今日太……太好看了。”
“哈哈!哈哈哈……”
容瑆大笑着跨上马背,“今日事顺,回城本公子定有重赏。”
爹说,容家的人,生来就有芝兰之姿,这也算机缘的一种。是老天给容家的机缘,当年的老祖宗用好相貌走出通天大道的第一步,今天他要把老祖宗的路,再走一遍。
天要黑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容瑆公子!”
老者迎到他的时候,都不知有多惊讶,“公子大驾……”
“老丈免礼。”
容瑆跳下,扶住要弯腰的老头,“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吧?”
“啊?是是,托城主的福。”老者受宠若惊,今年春上过来祭神,给公子行礼,公子可没瞅过他。
“老丈这话可错了,风调雨顺是神在赐福,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不敢不敢!”
老者觉得现在的公子,真是太好了。
言谈如春风化雨,拂面温暖,望天城有这样的少城主,真是所有人的福气。
“公子,今日可是要在此歇息一晚?”
“自然!”容瑆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昨日地动,方向似乎是从这边传来,父亲与我俱不放心。不过现在看……,倒是我们多虑了。”
“地动连城里都感觉到了?”
老者在不知不觉间,与他闲话家长,“哎呀呀,刚开始的时候,可把我们吓死了,公子,您不知道,昨日有仙人从江上来。”
容瑆心中一跳,青龙江多少年来,无人能涉,“仙人?真……真有仙人?老丈又怎么知道那是仙人?”
“青龙江上,突然出现好像房子那样大的龟,驮着四位仙长踏水而来,他们不是仙人,谁能是仙人?”
老者到现在还在激动着,“还有头上长包的青龙,就随侍在他们身侧,地动,也是诸位仙长在御使法力。”
房子一样大的龟,还有头上长包的青龙,甚至地动……
容瑆心中有底,“有……有很多仙人吗?”
“四位!”老者指了指天归堂,“四位仙长驾临贱地,天归堂……”
“应该的。”容瑆努力平息起伏的心潮,“还请老丈帮忙带为引见,我望天城,等诸位仙长,可是好多好多年了。”
第一一三四章 容家祖祠
望天城城主容源在祖祠里不停地来回踱步。
算计仙人的结果,老祖宗在秘密相传的手扎中曾经说过,成,是人上人,败……,则全族覆没。
他无法接受那样的败。
无数圈后,容源顾不得禁令,转动最上面的那个玉牌位,一张似帛似绢的画像在房梁上缓缓下行。
机括停下的时候,画像上的仙人,好像活了过来,正含笑望着他的子孙。
“老祖宗!”
容源大礼拜倒,“望天城回天的机缘到了,真有仙人到了忆埋绝地,容家能否再次辉煌,就看瑆儿的这一行能否成功了。”
他心里异常忐忑,想在含笑的祖仙灵相面前寻点安慰,“容家子弟,因为您——生来的好相貌,当年您能成功,最像您的瑆儿也会成功吧?”
画像上的人,还是含笑看他,没有一丝回应。
“瑆儿性格舒朗,与他相交的人,没人不喜欢他,不把他当朋友。”
容源没想过老祖宗能回应他,接着说他自己的,“我已经特别交待,接到仙人,与其剖心相交,得他们的信任。”
他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好像全身都在用力,“您留下的寻灵佩还没有反应,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跟我们一样,算是凡人。
瑆儿以少城主的身份主动相交,他们……他们会给点面子吧?”
……
会给面子吗?
当然!
卢悦、苏淡水四人等的就是望天城的来客。
能在相距数百里的情况下,这么快地赶来,说明人家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所以,面对这位知无不言,又言无不尽的少城主容瑆,他们一直维持了面上的温雅。
“……望天城两万七千四百多人,等诸位仙长,真是好多好多年了。”
话到最后,容瑆的眼睛微红煽情了一把,“昨日地动从这个方向传到望天城时,家父与我忧心不已,所以,差我连夜赶了来。”
他是连夜赶来的,可是四位仙人,比祖宗秘密传下的手扎里,预估的似乎多了两位。
但……
见到三位仙子后,容瑆一点也不嫌多。
甚至对那个传说中的仙界,无限地期待起来,渴望自己也能成为人家的一员。
“没想到是我们多虑了,”容瑆拍马屁,“大概是老天听到我们的祈祷,诸位仙长,才能到我们忆埋绝地。”
听到他们的祈祷?
苏淡水微微侧目,这里可真不是好地方。
哪怕不是传说中的恐怖忆埋,因为那此神兽,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善地。
好在,管妮被对方说出的人口,相当的感兴趣,接口问:“两万七千多人?敢问容少城主,这是一城的人,还是包括……像这样的村子的所有人口?”
“所有。”
“那……十五岁以下的大概有多少?”
问十五岁的时候,管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啊?十……十五岁?”
容瑆一呆,祖宗手扎里说,修仙是越早修越好,可是他目前也不算大啊?
“十五岁以下的有不少,但……但仙子,在下听说,仙人的寿元,都是成倍成倍往上延展的,在下虽然已过二十,可我也没大几岁,灵气回复后,就……就不能修行了吗?”
“能,不过,”管妮轻啜一口灵茶,“会比少时修炼,艰难很多。”
“在下不怕难。”容瑆满脸坚毅,“从小,我就是听着当年容赫老祖的传说长大,他老人家二十八岁才开始修行,五百岁化神,一千二百岁进阶天仙,执掌尹直门,一路把尹直门从一个小派,发展成超级门派。”
咦?
卢悦四人对望一眼,经过无数无数年,外面民众连仙人传说都有些不信了,这家却把祖宗曾经辉煌的一切,灌输进一代又一代的后辈记忆里,确实有些手段。
“敢问你家老祖容赫,是什么修为?”
“大罗金仙。”
“哦?”连飞渊都感起了兴趣,“那……他怎么那么迟才开始修炼?”
在那个修炼资源慢慢枯竭的古仙界,修行如此之快,资质着实逆天。
“老祖宗原本只是书院的老师,容家之前,并无修行之人。”容瑆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敬,“但他老人家资质逆天,在故纸堆里,无意中得了尹直门游戏尘世的长老功法。”
秘密手扎里,老祖宗对自己的来历,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高大上的,一种是真实写给后辈的。
后一种,他还不曾接触,但从父亲一路的叮咛来看,老祖宗是个不凡的仙人。
现在对着外人,容瑆当然要说高大上的,“老祖为报恩,进阶筑基未久,就拜进了尹直门,并且得那位长老爱护,收为亲传弟子。
几位仙长,容瑆不才,不敢比拟老祖的资质,可是容家子弟,也不敢堕了老祖的名头。”
他非常诚恳地望向他们,“容瑆今年二十有一,敢问四位仙长,这里还需要几年,才能回复对外的通道?只要不超过二十八岁,容瑆不敢妄自菲薄。”
父亲说,一定要打听所有能打听的。
这里的灵气封印,还有对外的通道,旁人不知,容家因为老祖宗,隐约却有些知道。
之前没办法,只能在这小小之地,当一城之主,但以后……
“这个啊?”苏淡水笑笑,“我们也不太清楚,总需要一段时间的。”
“……”容瑆微有失望,对方的话等于什么都没说,“竟然如此?”他叹口气,“那诸位仙长,更不能在这里呆着了,乡下贫瘠,什么都不方便,哪里有望天城好?”
他站起来拱手,“容瑆有请诸位仙长,让容家一尽地主之谊,让望天城的所有人,都知道诸位仙长是传说中,助望天城,重归于天的大救星。”
“……”
倒是很会说话。
苏淡水嘴角微扯,“望天城我们是要去看看,但后面的,就大可不必了。”
“仙长……”
“少城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苏淡水打断他,“但今日天晚,就不留少城主了。”
赶他走?
容瑆一呆,从小到大,这种赶人的话,只有他对别人说呢。
“呀!天这么晚了?”他好像才发现般,忙站起来,“打扰了四位仙长是容瑆的错,在下暂时会一直在庄里,四位仙长有什么事,可随时吩咐。”
躬身直到退出门外,他才转身离开。
卢悦的眼睛到时间看不见,但苏淡水三个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数百步外,人家还非常贴心地,把院门给关上了。
“……容家能执掌望天城,果然是有道理的。”管妮嗤笑一声,“还有容家的那位老祖宗,只怕也不是简单的。”
“怎么说?”
卢悦在两个狐狸师姐面前,从来不想动脑子,干干脆脆地问。
“能让五水前辈花大代价救进这里,代代传承,并且具灵,他们的祖宗,肯定都有来头。”
管妮当宗主那么多年,当然知道,有些后门,是永远也避不开的,“但其他人的后代,对曾经的祖仙传说,只当一个传说听,甚至还有好多人,干脆连传说都不知道了。
而容家……
若我所猜没错的话,容家的功法,都与那位祖宗的辉煌事迹,一起传承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否则,容家收那么多人的储物戒指干嘛?‘心’真是太狼了。”
二十八岁才开始修行,然后进阶那么快,需要多少修炼资源?
不要说那个各种资源慢慢枯竭的古仙时代,就是现在,一千二百岁的天仙,也得是宗门的核心弟子,得靠师父和师门的大把补贴,才能那么顺。
“不仅心狼,而且……看你们的眼神也不太对。”
飞渊做为这里的唯一男人,做为对某人有企图的男人,对男人的某些目光,更是敏感。
“这容瑆城府极深,”话到嘴边,为免污了卢悦和两位师姐的耳朵,他转了一下,“望天城——灵气没明显回复前,最好都不去。”
虽然他不憷杀人,可是杀一群,被城主府控制的不明真相凡人,则完全没必要。
“……”
“……”
苏淡水和管妮对视一眼时,都暗含了一丝笑意。
身为美貌仙子,别人在不知道她们真正身份前,有所爱慕都太正常。
只是这种爱慕,随着她们身份的提升,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了。
现在突然在一个有野心的凡人身上看到,实在有些意外。
“我不管,都听你们的。”卢悦看不见,不知她们的眉眼官司,“顶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容瑆退出天归堂,外面的侍卫打着灯笼,排成一排,正在等着他。
他走到下午看他脸,看呆了的韩四身前,“韩四,本公子……现在的这身行动如何?”
月白的长衫,哪怕夜晚,也把他们的少城主,衬成了如玉公子样,韩四忙忙点头,“没有比公子更好看的人了。”
一旁的侍卫,努力控制不让嘴角抽动。
“嗯!”容瑆在侍卫借灯举起来的铜镜前,又打量了他自己一下,发现相比于平时,今天的他,状态还是非常好的。
“那个秦老头,给本公子的房间打扫好了吗?”
“好了,就在那边。”韩四一指,“属下也进去看了,实在委屈公子了。”
“呵呵!”瞄瞄那几间草屋,容瑆一笑,“你知道个什么?韩五,明天镇上商家应该会送东西来吧?”
“肯定!”
韩五点头,“来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都谈好了,连玉钱都提前给付了。”
“嗯!”容瑆放心了,他其实也没想过,仙人会有多好说话,活得太长,他们的脑子,可能不是现在的他,能想象的,“大家都累了一天,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
一天不成,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三天还不行,几个月,几年总行了吧?
……
跟老祖宗把所有计划都说了一遍的容源,心理压力大减,满意地离开休息了。
祖祠似乎一切归于原样,除了守在院门外的侍卫,这里空空荡荡,只有无数阴森森的牌位。
一声叹息在房梁上响起,最上面的玉牌位无端而动,隐藏有房梁上的画,又慢慢滑了下来。
看起来,相貌奇伟又有出尘仙气的容赫,在画上真活了过来。
吱……
窗门似乎被风吹得轻轻开了一道缝,容赫望过去。
祠堂的地砖清理得很好,只有靠墙根的一株小草,还在依墙而立。
容赫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半遇之后,眉头拧在那里。
按容源的地动描述,五水当年布下的地骨噬解,应该被解禁了,可这里,怎么还没有灵气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步步进阶,执掌尹直门,容赫知道,自己有多不容易。
多少年来,苟延残喘在这幅养灵画中,吸食每一代容家子孙的精气,就是为了活着。
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灵气再不来,他就算能顶得住,连续三代单传的容家恐怕也要顶不住了。
五水那个傻蛋,按理应该死了吧?
不知道是谁接了他的傻子职。
他一指点向眉心,透过当年对血脉的布置,感应子孙容瑆的某些心思。
半晌,容赫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四个仙人,一男三女,人有点多啊!
这里的灵气一旦回复,哪怕他夺舍容瑆,想要马上回复一成实力,也不可能。
而对方是四个人,反而随时有可能先杀了他。
容赫沉吟半晌,伸出舌头,在唇上转了一圈,终是一闪,从窗缝走了。
……
望天城的夜市上热热闹闹。
一个老者,坐在一片阴影里,“这位公子,算卦吗?”
“算卦?怎么算的?”
路人好笑地问了一句。
“三日后,还在此处,灵了给钱,不灵……一文不取。”
噢?
这大话放的,看样子很有本事呢。
本来漫不经心的人,坐到了他的摊前,“那先生帮我算一卦吧!”
“伸左手。”
老者有些冰凉的指尖,在他掌纹上划过,“不妙啊!公子的红鸾星动,可是……”
“可是怎么啦?”路人急问,他就要娶青梅了。
“红鸾星上染血,”老者在黑暗里扯了一下嘴角,“若想平安,近三日,不可见星辰,否则定有性命之忧!”
第一一三五章 红鸾星劫
谷令则在仙盟滞留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卢悦,仙盟的藏书楼难得为她全面开放,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都在里面呆着。
虽然经过古仙灭世,修仙界在某些方面出现了断层,可是多年来,仙盟一辈又一辈的长老们,都在收集古玉简,透过这些玉简,她正在一点点地回复古仙世界的容貌。
“哈!就知道,你在这里。”
唐舒找到她的时候,人家正坐在楼板上,身前一堆的玉简,看得正入神。
“什么事?”
谷令则头也没抬,“如果还是切磋,那不好意思,没时间。”
唐舒脸上僵了一下,“我找虐呢?老跟你切磋?”她摇摇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谷令则的脑子从玉简里退出来些,想八月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一会后,顿在那里。
“……就知道你忙忘了。”唐舒把玉简各归各位,“一起出去逛逛,换换脑子吧!”
谷令则叹口气,“跟你吗?”
“你这什么表情啊?”唐舒佯怒,“跟我不行?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请本仙子吃饭,我都没理?”
要不是卢悦还困在忆埋绝域,她爱在这里呆多久,才不管呢。
“……是是是!我错了。”
人家的好意,谷令则当然珍惜,挽住她的胳膊,“那就走吧,我请你吃顿好的,顺便给自己庆祝生日。”
上一次庆祝生日,是与义父妹妹一起,这一次……
谷令则心下叹息,义父闭关,妹妹也不在。
“这还差不多,私人问你个问题。”
有些话唐舒早就想问了,“卢悦和飞渊互传消息的如意红锦是不是在你手上?”
三千城拿卢悦超度阴尊,还有在忆埋绝地的事,跟仙盟讨价还价,为此,师父答应了一堆平时不可能答应的事。但一段时日下来,唐舒发现,谷令则对卢悦在忆埋绝地的情况,不是那么急切了。
“……在!”
“那,那她还好吗?”唐舒瞪大了眼睛,“还有苏道友,他们四人全都好吗?”管妮和飞渊她不熟,但卢悦和苏淡水都与她有过命的交情,做为朋友,不能不关心。
“都好。”
谷令则朝她笑笑,“四人一直在一起,目前一切都好。”
呼!
唐舒狠狠吐了一口气,期待地问道:“那……我能借你的如意红锦,跟她说说话吗?”
“……”谷令则的眉头拧了拧,“你要问她有关忆埋绝地里的事?”
“是!忆埋绝地到底在哪,也许我们彼此多印证,可以找出来呢。”
唐舒异常诚恳,“我知道,你正在做这件事,可是你对仙盟的藏书,只是刚上手,而我,却在里面整整呆了十年。令则,我觉得,我能帮到她的更多。”
“……我相信!”
谷令则轻声道,“不过,暂时,我想自己试试。”
“为什么?”唐舒直视她的眼睛,“那里绝灵绝识,你这样做,问过她吗?问过苏淡水和管妮还有飞渊吗?”
“问过。十年,我们一起约定了十年时间。”
谷令则叹口气,“唐舒,你知道缘之一字,对我们修仙之人来说有多重要,难得去了绝地,虽然绝灵绝识,日子可能艰难些,可在那里,卢悦却再不用为写经所苦,而苏淡水三人,这些年也从未有一刻放松过自己,所以,他们除了想在那里,试着自己找出出路外,还有就是放松崩了这些年的心弦。”
这样?
唐舒的眉头拢了拢,不再反驳。
“十年之后,如果他们还是找不到出路,我一定请你一起帮忙。”
谷令则在心里对一番好意的唐舒,微有抱歉,“但在这之前,卢悦的身体状况,却是我最想关注的。”
“……浪费了十年时间,若是以后找不到……”
“三千城有天幸图,有它相助,我可以在两千年内进阶金仙。”谷令则微笑,“到了那时,想查他们的方位,应该不是太难。”
对噢!
卢悦和她是双胎,可以彼此感应。
哪怕耽搁两千年,凭三千城的天幸图,凭他们手中的资源,出来后,想要把时间弥补回来,也容易得紧。
发现她们方方面面都考虑了,唐舒再不管,转成轻松的,“忆埋绝地里的风光,是不是很好?”
“听说不错!”
“怪不得呢。”
唐舒微有羡慕,“他们可真会选地方轻松。”绝地绝地,外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问。大家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也因为找不到人,无法烦到他们。
“呵呵!”谷令则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抿唇一笑,“你这个样子,若是被观澜仙子知道了,会打人的。”
“唉!仙盟的长老不好当,我师父其实都后悔了。”唐舒叹口气,“当初派驻在北方仙盟,她多轻松啊!”
那时候,虽然师父看她修炼,看得很紧,可从是没外面的那些烦心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了其位……,自然要担起更多的责任。”
谷令则对此也很感慨,她当初在灵墟宗时,不管任何事,多轻松啊!但现在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成了奢望。
哪怕一般的小事,都丢给了林芳华,可是很多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去考虑。
“咦?不对,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有意做仙盟派驻到三千城的执事?”
“嗯!我确实有个这意向。”唐舒不讳言,“怎么样?你们三千城,欢不欢迎我?”
“自然!”
谷令则朝她露了个灿烂的笑,“热烈欢迎你!”
仙盟为了避免麻烦,派驻到四大分盟的执事,都是与其亲近的人。
但三千城情况比较特殊,所有飞升修士,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曾有人加入过仙盟,以致突然之间,成了一方势力后,仙盟想派有份量的人过去都难。
“家师走前还跟观澜仙子开玩笑,要你呢。”
仙界能维持这么多年的大面太平,总部仙盟,也算功不可没。
所以,三千城从来不曾排斥这微有监视意味的派驻执事。
魑魅魍魉,一向被三千城所弃,所以,有人帮忙代为监视,流烟仙子绝对举双手欢迎。
……
接仙殿内,吴琛再次迎来一个飞升修士。
“姓名,出身?”
“洛天意,出身三千界域。”
洛天意最后望了一眼接仙台,在心里深叹一口气。
此生,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飞升仙界。家族最开始给他的最高定位是结丹,他也认为这辈子,要永远当洛家横行在外的恶人。
若能得五百年寿终,则大善,若不能……
“道友要加入仙盟吗?”吴琛例行问话,天道圆满的三千城,近些年,把其他小界全甩在身后,飞升的修士最多。
“多谢前辈好意,”洛天意微微弯腰,“在下是三千城人。”
他妹妹在三千城,还有卢悦……也在三千城。
有人说,他的命理可能被人改过,以前洛天意嗤之以鼻,但经历过飞升的心魔劫后,他觉得有必要去问问卢悦。
如果有改,只能是一线天遇到她后。
“这两张地图,一张是仙界的,一张是坊市的,上面标有去三千城驻地的标记。”人各有志,吴琛从不相劝,“你自己看吧!”
“多谢前辈!”
洛天意接过地图,正要告辞,吴琛又开口了,“噢对了,三千城逍遥子,这段时间都在忙南山麓的事,他若不在,你去找谷令则吧,刚刚收到消息,她在西边的九诛荡赌了一根天残犀角,大赚了。”
“……”
洛天意有些懵,谷令则那么一板一眼的性子,也到赌档赌运气吗?
“敢问前辈,她是与洛夕儿、卢悦一起吗?”
直到现在,洛天意都搞不明白,妹妹怎么跟她成了好朋友的。
更搞不明白,卢悦和她,一动一静,怎么会是双胎姐妹。
“不是!”吴琛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也姓洛的男子,“她是与唐舒一起的。”
洛天意很失望,居然不是妹妹和卢悦,特意选了今天冲击天仙境,他也是有目的的。
“多谢前辈告诉。”
赌档是他常去玩的地方,哪怕不用问人,闻着味,他都能找到,洛天意匆匆离开。
吴琛抓了半天胡子,觉得自己可能猜到真相了。
……
与外面不怎么联系的卢悦四人,田园生活却安定了下来。
每天都有送货的马车,从远方过来,各类的生活品,甚至珍宝首饰,容瑆都先往他们院里送。
收了,他高兴,不收,他自己留着,从不强求。
“你们从望天城来,那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灵气未复前,四人无意把纳物佩暴露出来,收下部分后,卢悦无聊问一句。
“新鲜事?”
赶车的中年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新鲜事没有,最近,倒是出了件非常恐怖的事。”
“恐怖的事?”
容瑆皱了皱眉头,“我望天城能有什么恐怖的事?城卫长关敬禄呢?他能不管?”他天天在这里刷好感,最怕望天城拖后腿了,而且如果有事,父亲应该先给他通气的。
“外面的小道流言,就不必说了,也免污了仙长的耳朵。”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卢悦在男子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惧意,倒是有了点兴趣。
从琐事上,由小而大,有时更能看出施政者的形象。
“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有一少男少女离奇身亡,有人说他们是徇情,但连着几对,明明有婚约的,也……也各自在家中身亡,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父亲和关敬禄没查吗?”容瑆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命案,忍不住追问。
“查了,没查到。”
中年人又抹了一把汗,“现在只有线索。”
“什么线索?”
“死的都是童男童女,而且彼此不是有婚约,便是有些关系。”
“什么叫有些关系?”卢悦微微蹙眉,“是一起长大的青梅?”
“呃!是!”
“……他们的死状大概是什么样子?”
“似乎都无声无息,面容平静,什么伤都没有。”
他欲言又止,“不过,听……听算命的先生说什么星对什么星,最后犯了什么克,以致红鸾星劫。”
红鸾星劫?
还有这种劫吗?
虽然不怎么会天演数,可是逍遥门的弃疾师伯和天地门的上官素,甚至早早死了的离梦,卢悦都接触挺多的,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劫。
“那算命的先生,有说怎么解劫吗?”容瑆很关心这一点,毕竟,容家的根底还在望天城里。
“城主大人找过那位先生,不过先生说,红鸾星劫无可解,这是天上仙人的事,除非有大福气的人,帮忙坐镇四门。”
大福气的人,帮忙坐镇四门?
在屋里,也听到的苏淡水,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吧?非要他们去望天城。
“那……现在是谁坐镇四门?”容瑆也想了这一点,面上微有些不自然。
“城主、关大人,白老夫人,陆老爷。”
男子不知他们联想了那么多,“他们四位,是大家公选出来的,只是……只是前晚,虽然死的不是一对,年龄却小到了十岁。”
“十岁?男孩女孩?”管妮坐不住了,从房里出来时,先行问道,“他的死状……跟前面的一样吗?”
“一……一样。”
想到那家人,要哭死的样子,男子很担心他家的孩儿,“仙长、少城主,若是无事,我……我先回去了。”
他离家一天多了,真的很担心。
“城卫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没!”
容瑆皱了皱眉,“韩四,你与他一起回城看一下,顺便……查查那个算出红鸾星劫的算命先生。”
身为望天城的少城主,从小认的字,都在长辈们理事的手扎中认,这事,他怎么觉得那么古怪呢?
而且,父亲居然到现在都没通知他。
容瑆除了怀疑事件的真实性外,就是怕这事是父亲自导自演,要把四人诳到望天城,如果是那样,那就一定要在四人查之前,把事情按下去。
第一一三六章 赌
聚集了一众赌徒的九诛荡,平时便挺热闹,今天更难得的是唐舒和谷令则这两个天才中的天才,也一齐出现在这里。
玩赌的人,很少有女修,更何况是未来的两个大人物。
谷令则的好运让诸人羡慕,幻泡灰不溜秋的犀角,都不知被多少人看过,可谁能想到,它真是十二阶天残犀角?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打手,大财就在眼前,居然让一个新手拿了去,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唐舒也很不服气,赌了半日,玩了近万仙石,戳了无数幻泡,别人还能赚回个几百仙石,她倒好,全是空泡。
这也太欺负人了。
头发都被她挠乱了,“再来一百仙石,十一,七十三,五十九,两百四十六,”她报着号,“发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才戳破未久,又补上来的幻泡,在各个洞口,又慢慢飘了过来。
谷令则在旁边摸下巴,她觉得,唐舒可能赌红眼了。
这四个若是再不中,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拉走。
‘啵!啵啵啵!”
四声戳起来很快,可是……
还是空的,里面连二阶妖兽的毛都没一根。
唐舒的眼睛真有些红了,“再来……”
“别别别!”谷令则忙拦住,“这没意思,唐舒,我们玩小猜大吧,虽然贵点,可是最起码,还能赚回个小来。”
“……”唐舒吐口气,瞄了眼被掩息泥裹着,只露一点点五阶材料的泥球,用脚踢了一个最边上的,“先看看它。”
赌档禁了神识,玩这个,也大都靠运气。
嘭!
专砸掩息泥的金锤轻轻一砸,可把唐舒气坏了,露出的那点地煞獭的爪骨,统共都没五寸长,这一百仙石花的……
谷令则也是无语,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雷胖子,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唐舒朝老板怒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地煞獭的爪骨,都能截成几截糊弄人。”
“哎吆喂,我的姑奶奶,我糊弄谁,也不能糊弄您啊!”
胖老板雷志文也很无语,这玩了一万仙石,连一百仙石都没捞回去的事,两年都见不着一次,却偏偏被她碰上了,“赌物赌物,拼的是运气和眼力,您看那位,虽然押了法衣,可是连开三个七阶妖兽材料。这运气……,虽然不是大赚,却也绝对没少赚。”
“老板,这枚我也要了。”
没了长袍,只穿长衣长褂的洛天意回头,朝看到他后,瞪大了眼睛的谷令则灿烂一笑,露了满口的白牙,“嗨!美女,相请不如偶遇,送你两个。”
“……”
“……”
本来有些吵嚷的赌档,突地静了静。
这世上,所有知道谷令则身份的人,谁敢朝她口花花?
果然,谷令则的脸上僵了僵,正在大家为这个烂赌又胆大的修士,捏一把汗的时候,人家还真的挑了两个以灵力送到了谷令则面前,“老板,算我的账。”
“呵呵……好!”
在坊市混了不知多少年的雷胖子偷着朝他挤了好几次眼睛,只是人家好像没理他。
“胆子不小。”唐舒用鼻子哼了一声,超级不痛快,“她是美女,难道我不是?只送她不送我,想让本姑娘给你松松骨头吗?”
实在太欺负人了,老天欺负她,连这个贼眉鼠眼的烂赌鬼,也敢欺负她。
“哈哈!”洛天意大笑,“虽然阁下也是美女,可是你这运气……,我若送了,会把我也带坏的。所以呢,对不住,美女,没你的份。”
他到这里其实有好一会了。
虽然没仙石,可是押了身上唯一的面门法衣,抵价三百仙石,愣是玩到了现在,还小赚了不少。
“……”唐舒要被他气炸了,“我运气不好,会带坏你?”她上前一步,“知道本姑娘是谁吗?”
这王八蛋肯定不知道她是谁?
否则也不敢朝谷令则口花花。
“咦?摆身份?”洛天意笑眯了眼,从小到大,都是他仗着身份欺负别人。可惜这么美好的体验,自从进阶元婴,再也没享受到了。
虽然仙界不是三千界域,但这位,跟谷令则的关系应该不错,玩一会肯定没问题。
“赌档若是摆身份便能赢,早开不下去了,仙子不信你的运气不好,那我们就赌赌,接下来,我每花一百仙石,是不是能赚回五百来。”
卢悦和妹妹跑百灵战场,洛天意一个人撑洛家,累的时候,就爱换装到各个赌档玩,甚至有一段时间,还赖在赌档里,当制赌师父。
那用幻泡的,第一次在仙界见,他没经验,可是这种露一点材料的,虽然跟三千界域的也不一样,但轻重和大小的微差,别人无神识看不出来,他一上手,心里至少五成有数。
“哼!口气倒大。”
唐舒知道雷胖子的奸商本质,赌档禁了神识,想凭眼睛和摸,找到人家藏起来的好东西,还以一赚五,根本是做梦。
“那我们就以一万仙石做赌,你出一万仙石,我也出一万仙石,你在这里面,只要能赌出差不多五万仙石的材料,我的一万仙石就是你的。反之……,哼哼,你今天所赌的东西,全归我,再以失言罪,自掌三下嘴巴。”
“哈哈哈!”雷胖子大笑,“这赌的有意思,我再给唐道友加五千彩头吧!”今天不让唐舒玩痛快,凭她现在的身份,以后,他可能会倒点霉。
“成交!”
洛天意朝谷令则吹了声口哨,抛个最灿烂笑脸,“美女,大爷我今天赚钱了,请你共进晚餐如何?”
“……”
谷令则无语地揉了揉额,搞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也能飞升的。
洛夕儿一直说,她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她哥了。
“嗨嗨嗨!”唐舒挡在谷令则有前面,“想请人家吃饭,也得你赚钱了再说。咦?不对,你现在有钱吗?”
“哈?我会没钱?”
洛天意亮他满嘴的大白牙,“老板,算算,我这会赚的有多少钱?”
“差不多四千……三,还差五千七百块仙石。”雷胖子看伙计归拢到一起的材料,给了个好价钱后,忍不住担心,他没赌资。
“才四千多啊?”
洛天意朝站在那里的谷令则龇龇牙,“美女,借一万仙石花花呗!”
“……”谷令则的牙都被他叫酸了,板着脸道:“拿东西抵押。”
这混蛋,一定给卢悦带东西了,为防他赌输了,把妹妹的东西都押了,她还是先保管的好。
“哈哈哈!”洛天意大笑,从怀里摸了半天,送出一个大储物袋,“给!”
谷令则一把接住,把剩下的仙石,扔给早等一旁的伙计,“小心,输了要吃土。”
要是让洛夕儿知道,他连法衣都押给了赌档,不仅会让他吃土,两条腿能不能保住,都在两说之间。
“哈哈!放心放心,今天大爷我一定会请你吃晚餐的。”
看到这个老喜欢朝谷令则口花花的烂赌鬼选东西,唐舒拉了谷令则,“你怎么回事?他的储物袋里有什么你知道吗?”
“放心,肯定能保本。”
唐舒可不放心,一个连自己法衣都押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到外面看看,保险一点。”
赌档外面,就没有禁神识的法阵了。
“空的?”
唐舒从谷令则手中拽出来一看,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小贼,你敢骗人?”
“……”
“……”
赌档里的人,一齐望向洛天意,几个伙计已经在雷胖子的示意下,朝他围了过去。
这种事,发生在烂赌鬼身上,其实一点都不新鲜,平日里,都是打一顿扔出去。
但这家伙,涮的是唐舒和谷令则啊!
“洛天意!”
不太相信的谷令则拿过储物袋一看,也气的要命,“你不是把这里面的东西,都赌了吧?”
咦?认识?
围过去的伙计识颜看色,脚步一顿。
“哈哈,我今天才上来,哪有那本事,一下子花那么多?”
洛天意拿多管闲事的唐舒很无奈,如果不是她多事,凭谷令则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看,“不过呢,我的东西,不能放你那。”
谷令则把储物袋在手上团了团,扔下的时候,变成了碎布屑,“不能放我这?还敢讹我仙石?谁给你的胆子?”
这个喜欢到处横的螃蟹,今天要不制好,以后洛夕儿得累死,甚至连累到卢悦。
“你啊!”
洛天意还是亮他的大白牙,“我们什么关系?这点仙石,你都跟我计较?”
“……”谷令则被气乐了,“这点仙石?你知道在这里当伙计,一个月有多少仙石?问问他们,一年能赚一千,就偷着乐吧!”
“我是伙计吗?”
洛天意瞠目的样子,让人手痒。
“算了,你不借,那我朝卢悦借总行吧?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看我流落街头吧?”
“……”
谷令则被他气得没话,明明有洛夕儿,干嘛把卢悦拉出来?
“她人呢?在哪?”洛天意一边挑东西,一边问谷令则,“给她发信,告诉她,哥哥我上来了,要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月,她请!”
“……”
“……”
围过来的伙计,被他这好像随意的话,给吓得慢慢退后。
虽然卢悦是功德修士,可她还是魔星呢?
吃香的,吃辣的一个月,她请?没弄错吧?
连唐舒都忍不住看向谷令则。
谷令则原本握住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今天是她和妹妹的生日,这家伙今天飞升……,要是揍了,洛夕儿得心疼死。
“要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谷令则冷着脸,“卢悦为超度阴尊,被他扔进了一个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的地界。”
什么?
洛天意转过头时,身上的气势,迅速冷凝起来,“又是她一个人?”
……
“祖先生!”
做为一城城主的容源,对累世以来不时出现的算命祖先生,非常敬畏,容家也正是因为有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祖先生,而稳坐城主之位,从不曾衰败。
“还请祖先生再赐良方,解望天城之劫。”
身为望天城城主,值此仙人将到的当口,不容有乱。
隐在黑袍中的老者,目闪一丝奇异之光,“良方早付,只是你们未寻到罢了。”
啊?
“祖先生是说……大福气之人非我等?”
白老夫人的眉头拧了拧,很快想到,城主府这段时间宣扬的仙人之事,“是要请四位仙人,坐镇四门吗?”
满脸沟壑的祖先生,闭目不言。
“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去请一请。”
白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很快转身。
仙人的传说,普通的民众,大都忘了,可是白家还有一些。
“老夫人,我们一起吧!”
陆老爷陆升自知已经比城主府慢了一步,此时哪里敢再慢于白老夫人,急急追上的时候,两辆马车,迅速使出。
容源朝城卫长关敬禄摆摆手,看他出去,“祖先生,必须得四位仙人,帮忙镇守四门吗?”如果这样,他的计划就不太好办了呀!
黑袍老者睁开双目,“四个仙人,一男三女,你想杀一男,让少城主收了三女?”
“……”
容源一呆,这话他连容瑆都没敢完全说明,这人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后,他的手慢慢按向了腰间,那里有一把防身的软剑,只要一抽……
“放下你的手。”黑袍老者在脸上抹了一把,一张容源特别熟悉的脸,露在他面前。
“老……老祖宗?”
容源吓趴下去。
“因为你们,死都不安心。”
容赫叹口气,“当年,我能娶尹直门门主的女儿,入赘尹家,是因为,我的资质和……和素素爱惨了我。”
他看向这个胆大妄天的后世子孙,“但现在容瑆有什么?凡人一个,你想让他娶仙人?是怕你们的脑袋,长得太好了吧?”
“老祖……”容源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可是您不是说……”
“最开始的预估,是两个人。”
容赫在心里叹口气,他也没想到是四个人,“在灵气未复之时,凭城主府的侍卫,拿两个仙人,不成问题。但现在……是四个。”
“四个也可以赌一把的。”容源狂热,“瑆儿已经传信回来了,没有灵力,他们跟我们凡人是一样的,甚至都可能没有我们有力气。”
“闭嘴!”容赫声音冷凝,“能被五水看中,并选为有缘人的,你以为只是武夫?脑子,你懂不懂?没有脑子,我就不可能取尹家自代尹直门,没有脑子,我……更不可能看护你们到现在。”
第一一三七章 交手
容源从老祖房里退出时,有沮丧有激动有狂热,老祖还活着,并且这么多年,一直在暗地里庇护容家,感觉好不可思议啊!
仙家手段,果然厉害。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有老祖在,有秘室里那数不尽的财富,容家的崛起不容置疑,只是……
容源忍不住地面露悲戚,容家什么都有,可独独——少人。
一代又一代,容家连原本的旁支都断嗣了,只余嫡支一脉,数代单传,苦苦支撑。
“老祖!”
容源急步又冲回房间,“老祖,您说……我……还能再生孩儿吗?”
“……”容赫的目光微闪,“试试吧!”
“您……您有什么好法子吗?”容源老脸微红,“我我我……我不太行。”
不太行?
能行吗?
容赫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意,“待灵气回复,老夫为你亲治!”
“是!多谢老祖!”容源放心了,老祖是仙人,治他这小毛病,肯定没问题。
漠然地看着这个隔了无数世的后世子孙,一脸欣喜地退出,容赫嘴角轻哂!
大好时光,给这样的蠢才又有何用?
他慢慢站起来挥手推窗,碧蓝的天空,虽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可是月华已然隐现天空。
这个美好的世界,终于让他等来了。
天未尽,地未枯!
道没疯,魔没疯,佛……当然也未疯!
“呵呵!”容赫低声笑出,所有人都疯了的时候,他没疯,还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后手,他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呀!
“五水、诸位道友……”
他的声音似叹息,又似高兴,“你们所有的一切布置,都为我做嫁衣裳了。”
不仅那么多神兽,将为他所用,就是这望天城的所有人,也将为他所用。
当重临世间的时候,他可以想象,自己将是如何的风光。
再不会是那世,被某些人排挤的中山狼了。
容赫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恨这个称乎,除了最开始借了尹素素的力,后来,他可全凭自己,一步步走向仙界巅峰。
尹直门更是因为他,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变成超级大派。
“……此生别后,愿万世不相逢!”
想到某人临死前说的话,容赫更是冷笑,当他好稀罕?
重出江湖,他定在尹直门原先的旧址上,建一个世所仰望的容天门。
这个世界,再不会有多管闲事的神仙居,这一次,没人能阻得了他了。
“哈哈!哈哈哈……”
容赫朝越来越显眼的月华,发出低沉的笑,“幽阳,人间尽头也不好玩吧?没了黄泉客栈,天演的布置功亏于溃,你们的关系就是再好,世世轮回的折磨后,也只能自相残杀!
哈哈哈!自相残杀……!”
后面的四个字,容赫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
他最恨,做为枕边人的尹素素,明明爱惨了他,明明连尹直门,都愿给了他,却一直把与神仙居几人的关系,死死瞒着。
若是早知道……
容赫脸上一阵扭曲,“幽阳、天演、天惑、天医,不要让我找到你们。”
……
夜里的风很凉,苏淡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把最后一个铃铛,推进暗影里,才转身回房。
“还发什么呆呢?躺下。”
“啊?噢!”
卢悦揉揉眉心,老实躺倒。
今天的生日本来挺好,却因为她一时的多嘴,到现在心都还在闹着。
“别想了,飞渊不是已经用破规符,去望天城了吗?”躺在最里面的管妮打了个哈气,“我也想用破规符,真不想睡这破觉。”
可恨当了凡人,精神只有那么多,到时间就控制不住。
“……”苏淡水斜了她一眼,“好好珍惜吧!再过几天,你想睡觉,只能是白日里做梦的时候。”
“真的?”
管妮满含期待,“你发现了什么?是灵气要回复了吗?”
她想念御风而行的痛快,想念做什么事,捏个决就行,想念从小到大打打杀杀的熟悉日子。
“卢悦,她现在就做了白日梦,给她一巴掌,打醒!”
卢悦睡在中间,抿唇而笑,打人这事,她才不干呢。
“什么呀?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管妮委屈,在薄被里,抱住师妹的胳膊,免得她真听苏师姐的话动手。
“哼!长点心吧!”
苏淡水气哼哼地躺到她们身边,“望天城发生的事,若说跟容家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飞渊不是去了吗?”
管妮嘟囔一句。
“他?”苏淡水拧了拧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今天,他一定什么发现不了。”
“师姐的意思是……,今天哪怕我不多嘴问,也会有人主动说望天城的八卦?”
卢悦虽然已经不能视物了,还是把脸转向她,“可是如果是这样,当时容瑆的反应,就不会那么怪了。”
“那如果容瑆知道的也不多呢?”
这?
不仅卢悦蹙眉,管妮也蹙起了眉。
“我们打个赌如何?要不了三天,望天城因为红鸾星劫,死的人会更多。”
“……”
这个赌不好,卢悦不想应,“不赌,等飞渊回来,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起程,到望天城看看吧!”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杀气。
如果容家真因为他们,而牵涉其他人命,她一定一个不留。
“……也好!”
苏淡水想了想,“卢悦、管妮,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望天城对我们而言,不是个好地方。”
这种不安,她已经很多年,没尝过了。
“卢悦,你的六感一向灵敏,这一次,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卢悦赫然,轻轻摇头,“不知道,我最近……都没动过脑子。”
她是伤员,在这绝灵绝识的地方,有两个厉害师姐,又有飞渊在,每天最大的烦恼,是吃什么,怎么做好吃。
苏淡水被师妹这话,弄得没脾气,轻拍她一下,“怎么办噢?再这么跟着我们混吃混喝,你就废了。”
“噗!”
管妮搂着卢悦,喷笑出声,“卢悦,我觉得,我们可以同废!”
如果跟他们在一起的是夏瑜,管妮觉得,她的脑子,肯定也得天天转着。
啪!
虽然看不见,可是卢悦就是知道,某人被苏师姐打了,莞尔道:“我明天就动起脑子来。”
“看看,跟卢悦学学。”
管妮捂着额头,气鼓鼓道:“卢悦,你是墙头草吧?同甘共苦不知道吗?”
“呵呵!”卢悦笑,“我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
“我叫你为俊杰……”
管妮大怒,朝卢悦的腰袭去。
“哈哈哈,我不是俊杰,不是不是,哈哈……,苏师姐,救命啊!”
卢悦受不了她的咸猪手,一个翻身,把苏淡水推到了中间。
“人家当俊杰,你还不乐意?”苏淡水一手扯着卢悦,不让她掉下去,一手还击管妮,“有本事,你也当个俊杰给我看看啊!”
“哈哈,我也是俊杰,哈哈……,我错了……”
不放心这里,偷着在这边绕圈的容瑆,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笑闹声,心下向往的时候,亦猛松一口气。
想要得仙人的好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每天借送东西的时候,都厚着脸皮跟他们相处,可是容瑆怀疑,那个飞渊对某人也有企图,所以,对他的存在,非常警惕。
而且,他引以为傲的面皮,在飞渊面前,似乎也没占多大优势。
尤其是现在不平等的情况下。
他们是仙人,他是凡人。
容瑆真不知道,自家老祖宗当年,怎么就那么厉害,能让尹直门的大小姐喜欢上。
……
望天城不算大,哪怕靠脚量,也不用走多久。
只是,除了巡逻的城卫,飞渊没看到什么人,几乎家家关门闭户。
偏偏他的神识,也没扫到任何不对,城主府同样空荡荡的,那个被苏淡水几次提及的城主容源,正坐镇东门,看上去一脸正气。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飞渊叹口气,破规符的时效太短,撕裂空间,再加上用神识扫荡全城,已经用完了,现在他只能靠自己。
城北的义庄,还有人在烧纸,他偷着靠近的时候,踢出一枚迷魂丹。
嗤!
火盆里,烟气刚起一会,烧纸的人,便昏昏欲睡了。
城塔上,一直关注这边的容赫,看到飞渊在几跳间,一个守卫也没惊动地进去了。
这是仙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
天地禁制并未回复,灵气他还没有丝毫感应,可是这个人,若不是用神识监查整个望天城时被他查觉,他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撞上呢。
来得真是太快了。
算着时间,怎么也不可能用凡世的马。
所以,对方应该也能动用灵力。
容赫狠狠吁了一口气,这绝灵绝识的地方,什么样的仙人,可以动用灵力和神识?
哪怕五水,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吧?
难不成,那个老不死的,也如他般,使计骗了所有人?
他借养灵画,吸食容家子嗣的精气过活,五水靠的是什么?
容赫的脑子飞速运转,天地大变,所有人,按理说都不可能逃掉的,尤其像五水这样逆天而行。
更何况,当年他亲眼到五水为了保命,斩下分魂,交给了神仙居。
除非,进来的有缘人,就是五水分魂的转世。
呼!
想到这点后,容赫狠狠吐了一口气。
如果五水的分魂来了,那……另外的三个女修,与神仙居也脱不了关系吧?
转了两圈后,容赫一指点向眉心,再次用当年对血脉的布置,观察容瑆的心思。
一会后,他冷笑一声。
容瑆果然不知对方已经有人到了望天城。
什么笑闹,以前怎么没有?
今天出现,分明是他们在给容瑆设套。
望望巡来的城卫,容赫的目光一闪,迎向他们。
……
“什么人?”
正要检查第三具尸体的飞渊,刚推开一点棺材盖,就听到无数脚步声,不得已下,忙撞开唯一的窗棱,闪身而逃。
他没看见,打开的一丝棺缝下,里面的人,再不是如前的饱满样子。
“追!”
一群人,呼啦啦地追过去。
远观的容赫趁此机会,进到义庄。
现场留下了两具被翻查过的尸体,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能用神识,为何还要这般翻查?
尤其是看到没完全打开的第三具棺材,容赫的眉头拧了又拧。
咯吱吱!
借着烛光,在飞渊推棺盖的手印前,看了好一会,他才把棺盖复原。
“祖……祖先生,出了什么事?”
容源匆匆而来。
容赫正在火盘前,烧一张又一张的纸,火光明明灭灭,把他那张看似非常老朽的脸,照得有些狰狞。
“没追到人吗?”
“关敬禄正在追查。”
“你也去!给我一家一家的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了。”
“……是!”
容源顿了一会,在老祖宗不可违逆的表情下,老老实实,也去查人了。
一边侧耳倾听热闹起来的望天城,一放往火盆放纸的容赫,半晌终是笑了。
来人,似乎不能完全用灵力和神识。
五水定然是不行了。
想跟他斗?
做梦!
容赫等着容源的好消息。
对当初的这一手布置,非常满意。
凡世的权利,对真正的修士来说,屁都不是。
但现在……
他就要让他们尝尝,这屁都不是的存在,留给他们的会是什么。
飞渊不知满城搜索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位。
幸好他的脚程快,翻身进到了没什么人的城主府。
外面的吵吵嚷嚷,暂时可以不管,倒是正好可以翻翻这城主府的秘室。
神识观察的时候,他看到了三处秘室,唯有一处,最为吸引他。
避开守卫,小心翼翼翻进容家祠堂,飞渊到处查找机关的所在。可恨,他对这些东西不太懂,凡世的机关,更无涉猎。
破规符虽然可再用,但这东西,用一张少一张,在灵气不知什么时候到来之前,他一时还舍不得用。
一块砖,两块砖,一个牌位,两个牌位……
天,不知什么时候要亮了。
等了一夜好消息的容赫,心头终于不安起来。
这段时间的望天城,四门是关着的,这么多人,一家一家的查,怎么也该弄出点动静。
不好!
想到什么后,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一一三八章 降魔寺
容赫这辈子最自负的就是他有个好脑子。
绝地灵气将复,多少年的布置,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怎么能出意外?
一想到容家辛辛苦苦收集的诸多大能存宝,可能正处危险当中,他简直要疯了。
纷乱的脚步声,随着容源的呼号,正在靠近祖祠堂。
才寻到宝没到二十息的飞渊,终于舍得再花一张破规符了。
“就在那里。”
看到露出来的洞口,容赫和容源急得心胆俱裂,急扑而至。
只是……
以为的满室宝物,却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了。
……
听着秋风呼号,还赖在床上的卢悦三人,突然感觉房间不对,一道灵光之门正在她们的面前打开。
飞渊咧着满嘴的牙,以灵力控制着十二只敝开的玉盒,一步跨了过来。
叮叮当当!
哗啦啦……
无数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就那么落在她们的塌上。
“……我的天!”
管妮显然比她们都更财迷些,俯身抓了一把储物戒指,“飞渊,你把容家的东西,都偷来了?”
“嘘!”飞渊好像还在倾听着什么,“怎么叫偷呢?我这叫劫富济贫。”
可惜,破规符的时间,只有十息,与高源在一起的黑袍老者,他没完全看清楚,“容家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你见到了?”
苏淡水忙问。
“刚刚,匆匆一面他没见着我,不过我见着他了。”
卢悦傻看这些储物用具的样子,飞渊极喜欢,此行总算不虚了,“一堆的人围进容家祖祠,可是能跟容源一起抢着进地道的,只有那个他喊祖先生的人。”
“祖先生?”
卢悦心中一跳,望天城有多少人,几乎都是有数的,可是这个祖先生……,据容瑆说,来无踪去无影,是望天城最为神秘的一脉传人,容家查了数世,都不曾查到过。
“怎么?”苏淡水望向师妹,“你怀疑这个祖先生?”
“有些……奇怪。”
卢悦深吁一口气,“那些死了的人,你查过吗?”
“查过。”飞渊到旁边的桌前,给自己倒杯茶,“义庄里有五具尸体,我只查了外面的两具,正要查棺材里的第三具,就被巡卫发现,被他们到处追,昨夜望天城每家每户,因为我都被搜了。”
什么?
苏淡水三人互看一眼,眉宇间的凝重,几乎是一样。
“怀疑那个祖先生,正是由此而来。”飞渊在她们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些追我的巡卫忙了一夜,也多有怨言,听说,容源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全城搜我的。”
这样?
卢悦的眉头拧了又拧,“收拾东西,跟容瑆说,我们去望天城。”
“现在?”飞渊有些吃惊,他才刚回来呢。
“现在。”苏淡水叹口气,倒是明白了卢悦的意思,“如果那个祖先生真有问题的话,你偷了人家这么多东西,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我们还怕他?”
“我们不怕,”卢悦帮管妮一起收落在塌上的东西,“但……望天城的其他人,只怕就要倒霉了。”
她总觉得,这个祖字,似乎有什么含义。
“……那好吧!”
飞渊很无奈,“你们去洗漱,我来弄吃的,差不多时,容瑆就会过来,到时跟他说就是了。”
……
看着摊坐在地上的容源,容赫满目阴沉。
五水、神仙居,居然又联合到了一起了。
什么佛子?什么舍己为天下?全他娘的狗屁。
两千八百多枚储物戒指,一千多个储物袋,一锅端,当他傻子吗?
尤其是五水……
容赫脸上一阵扭曲,他不相信望天城的一切,同在忆埋绝地里的五水,会毫无所觉。那老混蛋,一定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站起来。”
“老祖……”容源站不起来,祖祖辈辈辛苦收集的宝物,在马上就要用到的当口,从他手里失去,他真是……
容源泪流满面,“仙人这么厉害,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容赫一把把他拽起来,“容源,你是城主,护卫望天城,是你的责任。”
什么?
容源有些呆呆的。
“红鸾星劫,以前未何不曾出现?”
这?
容源张了张口,老祖脸上的笑意,让他遍体生寒。
“我告诉你为什么?”
容赫按下马上要杀人的冲动,对这个蠢才后辈,淳淳诱导,“因为,那四个仙人,动了他们不该动的东西。”
他这样笑着说,“望天城在等有缘的仙人,等到了他们,我们就可以回天上,可是谁知道,怎么回天上?”
怎……怎么回?
容源想说,不是找到地图,不是灵力回复,就可以了吗?
“我告诉你,怎么回天上。”
容赫看着容源的眼睛,“我们得当着望天城所有人的面,把有缘人祭天。”
祭……祭天?
容源咽了一口吐沫。
这个事,他不是不想干,可是,“老祖,他们……不是来无踪,去……无影吗?”
否则关闭的四门,他怎么走?
容家隐藏这么深,连亲儿容瑆才知道没几天的宝窟,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家端了?
“天地禁制,你以为想破便能破?”
容赫笑笑,“对方是仙人,如果要正大光明的拿,你以为,他能让你们搜他一夜?”
是人都会有私心,不论是五水,还是曾经的神仙居人,哪怕幽阳当面,轮回这么多世,她也不完全是幽阳了。
“双拳难敌四手,没听过吗?”他教导自家的蠢人,“姓白的老太和那个姓陆的,不是一起去请人了吗?当红鸾星劫害死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坐镇,也没用的时侯,你就把这条被封印许久的祖宗手扎拿出来。”
啊?
容源的瞳孔一缩。
“到时整个望天城的人,都会帮我们一起杀人。”
容赫转身往外走,“现在,拿出你城主的襟怀,去安抚又死了的人。”
什么?
容源腿软,昨夜他们忙了一夜,没听到哪有死人啊?
“快去吧,一会就有人报来了。”
一会就有人报来?
容源奔出暗道的时候,老祖已不知去向。
他站在容家无数的牌位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冷嗖嗖的。
……
“去望天城?”
容瑆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好消息,“好好好,诸位仙长慢忙,我这就去准备。”望天城才是他主导的地方,不论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
马车,当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看见一溜赶来的四辆,飞渊都无语了,“我给你们赶车。”
他可不想把卢悦三个交给别人,“其他的……也带着吧!”不能用破规符时,几百里的距离,哪怕用马车也要两天,委屈他自己没什么,但委屈卢悦三人,不在他的想法里。
“是!”
容瑆偷看了卢悦一眼,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出某人对她的不同,为了长远计划,他觉得对这两个人,可以适当地回避一下。
……
望天城里,容源终于等到又死人的消息了。
他的面上,在瞬间,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容家执掌望天城,虽然也会有非常时,用非常的段,可是这般朝无辜无害之人动手,实是第一次。
至少在他知道的是第一次。
“城主,祖先生呢?”城卫长关敬禄忙了一夜,也是心力憔悴,“好些民众都围在城主府外,想请他帮忙呢。”
帮忙?
容源愣愣地摆手,“让他们……等一时。”
他有些蹒跚地再次往祖祠去。
老祖是个心思慎密的人,既然没有侍卫看他走出容家祖祠,那再见面的地方,一定还是祖祠。
新鲜出炉后,又做旧的手扎,被容赫当着容源的面,在一拂之间做旧了。
那虫驻鼠咬,一碰就碎的样子,似乎真的被藏了无数无数年。
“告诉那些人,老夫正在你家的祖堂想办法。”
咕!
容源咽了一口吐沫,恭恭敬敬道:“是!”
他想往过那个弱肉强食的仙界,以为靠着老祖留下的东西,终有一天,可以再现容家荣光。
可是现在……
容源有些害怕!
人命在仙人眼中,到底是什么?
望天城的人,做好准备了吗?
……
“笃…笃…笃……”
有去无回海外的天空还没亮,木鱼声却已响起,悠长和雅的梵音很快便从木屋中传了出来。
悲风痴迷在经文里,他没去佛门,也没去三千城。
从逍遥子口中知道,卢悦几人在有去无回海失踪后,他就借着仙盟的力,到这里驻扎下来了。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虽然他不是功德修士,可是佛文既然能让卢悦拿来对付阴尊,自然是有点用的。
“笃…笃…笃……”
木鱼声声,外面的艳阳已高照,对比这边还是一片漆黑的世界,看上去,格外的美好。
早课做完了,悲风缓步从木屋里走出,今天,他还要再接着建他的降魔寺。
“大师!”顾安朝他走来,“我们要回去了,你……”
“阿弥陀佛!和尚在这里。”
“你一个人……”
“怎么是一个人呢?”悲风眉眼平静,“有去无回海里,有无数人,在陪着和尚呢。”
“……”
顾安一肚子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是仙盟的人,对佛门修士,向来不感冒。
只是这位……
“大师,有去无回海危险异常,你要在这里建降魔寺,仙盟……也会支持。”
看在三千城一些人的份上,顾安给他支招,“只要你真的能在这里呆下去,所有建寺的材料,以及防护法阵,都可以向仙盟提。”
这比他一个人,一块仙石没有,从无到有地建,不知省事多少。
悲风听懂了,“阿弥陀佛!多谢道友,麻烦道友,转告仙盟长老,降魔寺,和尚我建定了。”
“一定转告。”
顾安看看飞起来的仙船,摸出怀里的一个储物袋,“这是奔雷九转阵,我们走了,它就交给您吧!”
有些事,他做不到,但别人做到了,他更为敬仰,所以,在最后顾安用了个您字。
“多谢!”悲风收下,在有去无回海的这些天,这位仙盟执事,对他极善,“顾道友与三千城的关系不错吧?”
仙盟与佛门,只是点头而交罢了。
所以,他的善意,应该来自三千城的某些人。
“是!”顾安微笑飞向仙船,“我与卢道友,苏道友,一同参与过渥河大战。我的性命……,更得卢道友几次相护。你是她的朋友,自然也算顾安的朋友。”
“……阿弥陀佛!一路顺风。”
悲风目送楼船远去,心里深深一叹。
留在有去无回海建降魔寺,是因为,他对那个女孩儿的心结,越来越重了。
“喂!帮忙啊!”
堕魔海明珠城,一度所有人都排挤他和她,性命关头,那个女孩儿,早早伏在上方等着救他,等他找好理由,她马上杀下来。
那一声长笑,以及扑进魔兽群,连挽的剑花永远刻在了心里。
“磨蹭什么?快,快快,更快,一快破万法,你没听过吗?”
别人挣光核,只是挣罢了,她一个流放进去的,却是拿命去拼,“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婆婆妈妈什么?”
四十多年,他只挣了两千多一点的光核。
“你想家吗?我助你回家怎么样?”
她说到做到,就在那明珠城,她天天带他打魔兽,挣光核。
“我休息好了。”
为了光核,为了师父,那段时间,他决定拼一把。
“噗!”女孩被他气乐了,“你休息好了,我没休息好。”
“……悲风,你看到了吗?大家对你羡慕嫉妒恨,你说……我带他们一起发财怎么样?”
他以为她要抛弃他,摆了个哭脸,“不怎么样。”
“呵呵!”女孩对他当年的蠢,大概很无奈,昂着头,“你家师长没教你,我就教你个乖,学着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带大家发财的时候,让她自己发了更大更大的财。
短短的一个多月,他带了八千多光核离开。
而她……
却在堕魔海一路横了下去,光复各城!
“有恙,我有恙!”
木府外的相遇,出乎意料,她却因为一只连灵兽都算不上的灵驼,那么伤心,“悲风,你救救它!”
悲风在木屋外,一边布阵,一边叹气。
他终是欠了她的……
第一一三九章 画皮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望天城又死了二十二人,容源已经知道,人命在仙人眼中,如脚下的蝼蚁。
匆匆赶到的卢悦四人,进城时看到的是半城素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似乎要让某些人哭死。
“仙人来了,仙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悲痛的人们,把脸转向了他们。
早就得到消息的容源匆匆迎上,“望天城城主容源,拜见四位仙长。求四位仙长,救我一城百姓。”
这话,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只知道一件事,容家的东西,得夺回来,否则,以老祖的性情,哪怕他,都讨不了好。
“父亲,您怎么……”
容瑆慌乱跳下马车,他显然是个有孝心的,一段时间没见,父亲的头发,居然白了好些,整个人显得即憔悴又惊恐,“孩儿把仙长带来了,您不用急。”
“容城主免礼。”
容源的样子,做不得假,苏淡水温声,“既然遇到了,自然不会不管,各位,在下三千城苏淡水,是个丹师,从古以来,丹医不分家,还请开棺,让我……查一下。”
借凡人对星宿的敬畏杀人,背后之人所图一定很大。但这里的灵气未复,无痕无迹的杀人,根本不可能。
苏淡水想知道对方到底是鬼还是魔,在这样的地方,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杀人和存在的。
“呜呜……,还请仙长为我们做主!”
一老妇朝一众抬棺的人挥手,棺盖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开。
随后的一具,也在城卫的相帮下,打开了。
两个尸体俱宛如生人,放到一起后白幔结起,苏淡水细细查验。
半晌,她才走出白幔,朝一众等待的人摇了摇头。
容源紧提的心,莫名地一松。
苏淡水看了他一眼,“容城主,仙界从没有红鸾星劫一说,那位祖先生如此厉害,可否让我等一见。”
“要……要见祖先生?”
容源的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老祖能笑着杀人,这位……
“仙长,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祖先生曾经说过,红鸾星劫每浪费一刻,便会有人被它盯上。”
他不敢让四人一起去见老祖,这与计划也不符,“四门在等着诸位仙长,”偷瞄到人家的冷目,他忙趴下:“求仙长可怜可怜我们。”
“可怜可怜我们啊!”
“呜,可怜可怜……”
引出一片哭声后,容源心中稍定,“仙长要见祖先生,我……我也可以带他到诸位仙长面前,亲自拜见。”
果然要把他们分开啊!
苏淡水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卢悦,别人她都不担心,只有师妹的眼睛一到晚上,便不方便。
可偏偏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容城主,望天城有多大?那位祖先生既然能得窥天机,应该也……”
“老夫来了。”
容赫似乎跑得气喘嘘嘘,人群敬畏地给他让道,“祖赫拜见四位仙长。”
微一拱手间,他把卢悦四人,都打量了一遍。
只是,四人似乎没有能合五水转世的人,“望天城等四位久矣!”
容赫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判断失误?
男子飞扬的眉角里,带了桀骜,不可能是五水。
女子……
他早就远远观察过了,姓苏的女娃面容沉凝,眼中暗含杀伐之气,显然不是个好惹的。至于她跟神仙居有没有关系,他现在实拿不准了,当年的神仙居人,向来喜欢神秘,到来都带着隔绝神识的面纱,他也只见过幽阳仙子的真面。
这三人,虽然各有仙姿,却绝不可能有幽阳。
“这里是绝域,怎么叫等我们很久了呢?”
苏淡水嘴角轻扯,“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师姐弟也不会触动古仙人的流放牌。”
想先用大帽子把他们扣住,绝不可能,“多少大道便有多劫,只是怒我等孤陋寡闻,请问祖先生,这红鸾星劫,出自何方?”
“呵呵!”容赫老头的形象,笑起来,很有高人样子,“道友知道,老夫的祖字何来吗?我之派,每个传人,在能下山的时候,都得改姓为祖。”
“噢?”
飞渊笑了笑,深觉他想占他们的便宜,“祖先生,城楼上说话吧,既然说了要坐镇,不管有没有用,早一点上去,总是好的。”
“……”
容赫心下一咯噔,现成的人情,居然让他抢了。
他更确定,这人不是五水。
“仙长说的话,就是祖某要说的话,四位请。”
五人缓步上城楼,容瑆在后想跟着,被容源一把拉住,他异常凝重地朝亲儿摇头,“回去歇息,忙完了,我有事问你。”
老祖自己跳出来了,今日还不知怎么样,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容瑆涉一点险。
楼上,卢悦四人,已经把要呆的地方,看了又看。
“祖乃千秋之意,我之一脉传至千秋古门。”
容赫表面神态傲然,其实把四人的情形全都打量清楚了,发现,他们若有若无地,都在护着那个手有六指的女孩,忙重点关注她,“红鸾星劫,你们没听过,那是因为现在的仙界,出现了断层。”
“……”
“……”
这般肯定的话,苏淡水与师弟师妹交换一个眼神后,轻笑道:“祖先生知道古仙的很多事?”
“自然!”
容赫接过侍者倒来的茶,轻抿一口,“就好像红鸾星动,你们不知,而我知一样。”放下杯子,他直面卢悦,“仙子的面像很奇怪,老夫可否有幸知道仙子名姓?”
“我?”卢悦笑笑,虽然没了灵力,可是这人给她的感觉,超级不舒服,“对不住,你没幸!”
容赫:“……”
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居然如此打脸?
“呵呵!仙子说笑了。”他皮笑肉不笑,“老夫只是觉得,仙子印堂有些发暗,想为仙子算上一卦。”
印堂发暗?
卢悦按住要跳起来的飞渊,“你知道什么是仙凡之别吗?凡人七十者稀,阁下就算精研天演之数,又能精研多久?”
她一幅看不起他的样,“仙人参天地之造化,对天地的感应,以及在精研的时间上,都是你的几倍、十几倍、几百倍,甚至几千几万倍上。”
说到后来,她的话音已冷,“你说我的印堂发黑?我还说,你命不久矣呢。”
“……”
容赫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说来说去,诸位就是不相信,老夫的红鸾星劫?”
他现在突然又有些怀疑,他们与神仙居的关系。
尹素素陨后,神仙居处处与他做对,不管什么场合,不管尹直门和他进步到何种程度,反正只要碰上,她们从来没给他下过台。
“不是红鸾星劫,那你们说是什么?这位苏仙长,你又检查出什么了?”
不远处的容源听他们这么几句话,就呛了起来,心跳都比刚刚快了些。
“棺材还未走远,阁下真要让我说出来吗?”
苏淡水冷笑的话,让容赫一愕。
他了解五水,哪怕分神转世,亦会有点慈悲心肠,所以,哪怕杀人,这两天他也注意着,没像以前那般贪。
“原来仙长有所发现?”
容赫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还请告诉我等。”
容源收到老祖的手式,也忙扑了过来,“仙长,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城楼上的城卫和侍者,都可怜巴巴地一齐望了过来。
“在回答这件事之前,我要问清楚一件事。”
苏淡水笑意盈盈的眼睛,在容赫和容源身上转,“少城主容瑆跟我说过,望天城的每一个人,在城主府都有名录。敢问容城主,这位祖先生,他的名录,你有吗?”
什么?
容源一呆。
这个他真没有啊!
每次老祖宗出来,容家都想查,可最后,都没查到过啊!
“呵呵!”容赫心下千思百转,别人不知苏淡水的意思,他却清楚的紧,“仙子以为,千秋古门的传人,会在凡世留档吗?”
他冷笑着:“祖先生这个名号,是我之一脉的传承。望天城凡有大难之时,城主府的府志里,必记有祖先生入世解噩的话,不信……,容城主,你现在就去找给他们看。”
“啊?是……是是。”
“慢!”
苏淡水深深看了眼踉跄着要跑的容源,“原来……阁下的名字,一直都叫祖先生啊?”
“……”
“……”
容赫和容源心中俱是一跳。
尤其是容源,简直要软倒了。
老祖宗活了多少年?
就是仙人,好像也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
可是,他老人家,偏偏一直都在。
那……
他‘咕’的一声,咽了一口超级响的吐沫。
“哈哈!哈哈哈……”
容赫突然仰声大笑,不过,那笑声里,充满了悲愤。
多少年,没跟活成狐狸的仙人打交道了,倒了忘了人家能修成仙,脑子也是够的,“四位仙长想扣给我一个什么帽子?”
他的声音很大,城楼下,还滞留关注着这里的人,大家一齐抬头。
“红鸾星劫——四位也知道吧?”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劫,是因为你……和她。”
容赫突然指着飞渊和卢悦,“两位仙长,有缘人,即是有劫人,你们……也明白吧?”
什么?
“青龙江是整个绝域龙脉的所在,”容赫不给他们思索的机会,接着道:“你们动了隔江对望的两根龙角,一男一女,一阴一阳,所以,有了红鸾星劫,所以当时便地动了。”
“拿……拿下。”
容源再次收到老祖手式,嘶声大喊,“四位仙长,我望天城何辜?那些死难的孩子们何辜?”
他锵的一声,拔出配剑,“祖先生和我无意其他,只想你们帮忙镇住报复的龙魂,你们又何必如此逼迫?”
“城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同一起回来的白老夫人和陆老头,各带了一群人,冲了上来。
“怎么回事?”
容赫慢慢退后两步,从怀里摸出一本古书,“那天,有人到容家祖堂偷东西,老夫与城主查验时,无意中,看到这个被翻乱在地的东西。”
他翻开,露出里面虫蛀鼠咬的手扎,“各位都看看吧!”
终于图穷见匕。
卢悦四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望天城的人,他们不想伤害。
“望天城等有缘的仙人,等了很多很多年,因为你们可以带我们回天上。”
容赫紧紧盯着四人,“可是这里,于你们却是流放之地,是你们的劫数。若你们无劫,便是我们有劫,所以,四位仙长,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你们帮忙镇住龙魂,要么……,你们去应劫——祭天!”
祭天?
真是好大的胃口。
望天城的人,一齐望向他们。
相比于,还没露出任何仙法的陌生四仙人,已经在望天城洗了一段时间脑的容赫,显然更得他们的信任。
“四位,千秋古宗的千秋之术,比你们现在的所谓天演数,要强的多。”
容赫冷眼看着他们,“你们……选好了吗?”
啪!啪啪啪!
卢悦为他的精采鼓掌,“倒打一耙、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我见得都挺多的,可是这么精彩的,还是少有。”
容赫黑脸。
“祖先生?”卢悦朝他笑笑,“容家三代单传,是你的手笔吧?”
什么?
容源拿剑的手,颤了颤。
“你一直在借用子孙的精气过活。”
苏淡水知道卢悦能视物的时间已经非常有限了,上前挡住她,“现在,还想借我们……”
“撒谎!”
容赫的眼睛瞪出,“拿下,祭天!”
“谁敢?”
飞渊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全城,“杀人的一直都是你。”他一把抓去。
只是,飞渊的动作快,容赫的动作更快。
从容瑆那里,他知道,那晚偷东西的不是三个女修,所以,一发觉飞渊不对,他就捡软的出手,攻其必救。
嘭!
叮叮叮……!
石桌被管妮一脚踢起,挡在苏淡水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三人瞬发的软剑。
嘭……
啪!
石桌落下的时候,飞渊与容赫来了个掌对掌。
罡风让城楼上的好些人,差点站不住。
卟的一声,容赫的身体,从后面突然裂开,一股子青烟,好像被他的掌风击走,身体如泡一般,似乎被戳破,犹如一张画皮,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