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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晚又打老虎     大明帝师txt下载     大明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二八章 朱载江的变化

    逍遥山庄的书房之中,江夏命人送来了有关于亦力把里的一切消息来。

    在翻看消息的期间,韩慕枫进屋来报,说是崔政义把那个名叫邱文石的士子给带来了。

    邱文石就是那个写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亦力把里威胁更胜鞑靼”的士子。江夏听后点了点头,让韩慕枫赶紧把邱文石带进来。

    韩慕枫应了一声后退出江夏的书房,没过多久江夏就听见敲门的声音,门外传来韩慕枫的声音:“大人,崔公子到了。”

    说完,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名男子走进书房以后,书房的门再又关上。

    男子走到书房的正厅中央,一扭头就看见了江夏。恰巧,江夏也正抬头看过来,仔细打量着邱文石。

    不同于一般书生的文雅瘦弱,邱文石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颇有几分江湖气。尤其是他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疤痕从左眼的眼角处一直划到下巴,一气呵成明显是用刀高手所为。

    “邱文石?”江夏问道。

    邱文石对着江夏抱拳躬身,行礼道:“学生邱文石,参见太傅大人。”

    江夏点了点头:“不必客气,过来坐吧。”

    “是。”

    邱文石走到江夏书桌前面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坐下,双目直视着江夏,神色平静。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江夏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普通人面对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或者激动。

    见到邱文石面对着自己却一点儿没有激动,足证明他有过人之处。

    江夏和邱文石对视了大约七八息的时间,最后江夏问道:“你是何处人士?”

    “回太傅大人,学生是安定卫人。”

    “安定卫?”江夏眉头微微一皱,安定卫这地方他清楚。原本是明朝关西八卫之一,但是早在弘治年间就已经被劫掠灭亡,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安定卫?

    “文官并不是很明白,你口中的安定卫是指”江夏问道。

    邱文石道:“学生年幼时,安定卫尚存。只不过是遭遇蒙古人劫掠屠戮,所以才会灭亡。如今学生虽然落籍于隶州卫,但学生仍然记得自己是安定卫人。”

    “原来如此。”江夏微微颔首,他从桌上拿起邱文石写的那张试卷,道:“能否跟我解释一下,你这试卷上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邱文石道:“大人乃是睿智明理之人,学生的试卷浅显易懂,相信不用学生过多解释了吧。”

    江夏笑了,当下也不再绷着那当朝顾命大臣,一品太傅的架子,笑着说道:“你小子倒是挺有一股子傲气。既然在殿试之上写了这样的文章,那必然有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咱们就好好聊一聊你这文章上所说的事吧。”

    “学生的目的,在崔大人带学生来见大人您的时候就已经达成了。听闻大人不久前刚出使鞑靼,并且和鞑靼缔结了友好盟约,两国互不侵犯,还约定在大宁互开边市。大人智勇果决,相信应该会明白,亦力把里对于大明的威胁。”

    江夏点了点头,对于邱文石那些什么“智勇果决”之类的称赞照单全收,同时说道:“看到你的文章以后,我已经查过了亦力把里的事。

    当年先帝开‘万国朝会’,亲于大明的大王子莫日根被鞑靼三王子杀害,这两年亦力把里的可汗病重,汗位就传给了二王子鲁哈图。据说这个鲁哈图登上汗位以后和瓦剌联合攻下了鞑靼的窝乃吉,看来亦力把里和瓦剌已经有了合作。

    你写这篇文章是想提醒我们,瓦剌入侵大明之心不死,让我们小心提防对吗?”

    “大人明鉴,学生正是此意。”邱文石双目放光,看着江夏直觉此人还真不是浪得虚名。难怪会以刚过而立的年纪成为六大顾命之一,果然睿智。

    江夏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记下了,我会在顾命议政时提出此事,然后调动兵马重兵把守肃州。”

    “大人高见。”

    肃州位于祁连山北麓、河西走廊中西部,是大明的西北门户。江夏直言重兵把守肃州,算是一语说到了点子上。

    虽然不得不承认亦力把里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但是两国面子上一直相互交好,所以在亦力把里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之前,大明也不可能主动对他们出手。

    如今只能小心防备,其余暂无他法。

    但是邱文石此人能够看透亦力把里的威胁,这倒让江夏起了爱才之心。他笑着问邱文石:“你的文章虽然不错,但的确和科举题目不符,文不对题不能入进士榜。既然你心系边防,那有没有兴趣自己培养一批良才猛将,倘若真正开战,就带领他们上阵杀敌?”

    “大人的意思是?”邱文石已经猜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激动。

    “请你到我讲武堂里任主教,官阶六品。”

    “谢大人,愿为大人效力!”邱文石立刻起身,单膝跪地说道。

    正堂有了高甲,辅堂有了邱文石。整个讲武堂的教官基本已经齐备,江夏暂时可以放手不再管讲武堂的事了。

    这段时日以来,讲武堂的确牵扯了他太多的精力,令他很多事都无暇顾及。

    接着江夏又和邱文石谈了一些西北边防的事,对于邱文石的能力,江夏基本可以予以肯定。眼看天色已经渐暗,晚上还有“恩荣宴”,所以江夏就先让韩慕枫送邱文石去了讲武堂。

    再过几天讲武堂的学员就要开始考核分堂系,整个讲武堂也将走上正轨。

    究竟讲武堂最后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江夏暂无可知,只能拭目以待了。

    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江夏就换了一身朝服,由千绝行驾马车送到了皇宫门口。入了宫去,江夏询问了一下宫中李公公朱载江所在,李公公告知在御花园“东亭玉林”。

    江夏听后直接往东亭玉林走去,恰好恩荣宴就设在御花园的玉林苑,找到了朱载江可以先陪他玩儿一会儿,然后再带他过去。

    在东亭玉林的一片草地上,江夏听见了朱载江的声音。只听见他那稚嫩的声音正叫嚷着:“朕御驾亲征而来,尔等速速投降,否则全都得死!”

    江夏一听微微笑了,心道这家伙倒是跟他那死去的老爹一个脾性,都好领兵打仗。

    可是走进了江夏脸上的笑容却立刻消散,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只见朱载江用一条绳索勒着一个小太监的脖子,手中拿着马鞭抽打着那小太监的屁股,口中大声叫道:“快!给朕跑快一点。”

    小太监跪伏在地上,竭力爬行着。前方是十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太监。

    朱载江骑着那小太监冲进人群以后,直接扔掉手中的马鞭,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短刀左右劈砍着。

    有小太监往后躲,朱载江呼喝一声:“大胆,躲避者死!”

    那小太监也不敢躲了,被朱载江一刀划在胸口,鲜血直流。

    “载江!”江夏沉喝一声。

    朱载江回头一看,见是江夏,顿时兴奋地叫道:“太傅,太傅”

    江夏阴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抓起朱载江抱在怀里。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小太监如蒙大赦,纷纷告退离开。

    江夏抱着朱载江走到凉亭之中,他坐在石凳上,放下朱载江。

    朱载江也感觉到江夏面色不善,所以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夏问道:“太傅朕做错什么了吗?”

    江夏看着朱载江问:“是谁教你这样玩乐的?”

    朱载江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安仁海。”

    江夏点了下头,抱着朱载江就往乾清宫走。到了乾清宫的入口处,江夏对两名宫中侍卫下令道:“去把安仁海带到带到乾清宫来!”

    “是。”两名宫中侍卫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江夏带着朱载江走进乾清宫的以后,他把朱载江放在龙椅上,说道:“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孟子如何对乎?’”

    朱载江想了想,对道:“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达秦楚之坚甲利兵矣。

    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这是《孟子·梁惠王上篇》之中,梁惠王和孟子的对话。意思大概就是梁惠王问孟子,魏国以往十分强盛,为什么到了他的手中却屡失国土,常常受辱,他该怎么做才行。

    孟子回答他,要对百姓施以仁政,减免刑罚、少收赋税、让人学会孝顺、尊敬、忠诚、守信的品德,这样便可无敌于天下,是为仁者无敌。”

    朱载江的确很聪明,小小年纪居然能够把这一篇文章背得如此熟悉。但是江夏却并不满意,看着朱载江问道:“你既然知道仁者无敌的道理,为何刚才要对那些小太监那样?”

    “李太傅曾对朕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朕一直记得,等朕亲政以后便会仁义待民。但是李太傅也对朕说过,‘太监身残,故性情乖戾。为君者不宜过度亲近,若太过亲近,则太监尊卑不分,主次不分。弄权谄媚,惑君不得明断。’他们如此可恶,朕何必对他们那么仁义?”

    “李太傅?”江夏没想到,让朱载江这样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师父李东阳。

    不过仔细想想,李东阳的话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只是他没有把话给朱载江解释清楚,以致于朱载江误解了李东阳的意思而已。

    这事怪不得李东阳,也怪不得朱载江。想来想去,江夏只有怪自己了。之所以会如此,只不过是自己这个做太傅的没有教导好而已。

    看着朱载江一脸天真单纯的模样,原本有些生气的江夏心顿时软了下来。

    他伸手朱载江抱起来,放在龙案上。虽然刚才那一幕让他不喜,但仔细想想,朱载江不过是一个刚刚六岁多的孩童而已,又懂什么呢。

    江夏叹息一声,说道:“载江。为君者,当以仁德治天下,以博爱待万民。太监之所以身残,并非是他们天生如此,只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而已。

    他们和天下万民一样,也是你的子民。所以你要一视同仁,不能区别待之。况且孟子曾经说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告诉我们见到别人遭受灾祸或不幸,要有同情之心,这样自己才会变得仁义。

    以后记住,为君者要待人以仁,不可再随意伤人,随意辱人,对待太监也是一样,明白没有?”

    “于江明白了。”朱载江道。

    听到朱载江突然说起“于江”这个名字,江夏心中顿时想起了朱厚照。他忍不住伸手抱起朱载江,柔声说了一句:“载江乖。”

    说完,两名侍卫突然带着安仁海进入乾清宫,其中一名侍卫对江夏道:“禀太傅,安仁海带到。”

    江夏回头看向安仁海,点了点头后把朱载江放到地上,抬头对乾清宫里的几名宫女说道:“带皇上去换身衣服,稍后我带他去参加恩荣宴。”

    “是。”几名宫女应了一声后带着朱载江离开。

    朱载江跟着宫女们离开,乾清宫中只剩下江夏、安仁海以及两名侍卫。

    这安仁海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如果放在朱厚照还在位的时候,也算是个小有权力之人,但是现在大明的局面,太监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朝政早已经被江夏他们六个顾命大臣所掌控。

    江夏看着安仁海问道:“把太监当马骑,持刀伤人的戏耍之法,是你教给皇上的?”

    安仁海顿时明白江夏是什么意思了,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道:“太傅饶命,太傅饶命,安仁海糊涂”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在和朱载江对话以前,江夏心里是想直接杖毙了安仁海。不过在和朱载江对话以后,江夏释然了许多,摆摆手道:“给他银两,逐他出宫吧。”

第四二九章 朝贡

    安仁海的事给江夏敲响了警钟,朱载江现在正处于是非意识逐渐形成的时间,自己应该多找时间教育他,这样他才不至于会误入歧途,他日变成一个暴戾昏君。

    虽然现在大明的江山是自己在替他打理,但是未来迟早也是要交给他的,到时候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将直接影响大明江山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他真变成一个昏君,江夏真不知道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对朱厚照。

    叹了口气,江夏到东暖阁去接朱载江出来。

    换上一身龙袍的朱载江看见江夏立刻兴奋地跑过来牵着他的手,大有一副讨好的意思。

    江夏笑着摇了摇头,顿着捏了一下朱载江的小鼻子,然后将他抱起来,低声对他说道:“一会儿到了恩荣宴上,记得要注重皇帝威仪,不能调皮知道吗?要”

    一路说一路走,朱载江最后终于捂着耳朵,调皮地翻着白眼道:“太傅,你好烦呐像你给朕讲的《西游记》那里面的唐僧。”

    “哟呵臭小子,你敢嫌太傅烦,看太傅怎么罚你。”说着,不断着挠着朱载江的痒处,弄得朱载江呵呵直笑。

    欢快笑着的一大一小,看上去就真像两父子一般。

    方才东亭玉林的事,仿佛在这一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到了玉林苑的入口处,江夏把朱载江交给宫女牵着,自己则从另外一个入口走进玉林苑。毕竟他是臣子,是不能和皇上走同一条道的。

    江夏先朱载江一步走进玉林苑,一众学子见到江夏,纷纷起身向江夏行礼。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先对左上手位的李东阳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

    李东阳点了下头。

    然后他又对右下手的杨一清行了一礼,压着声音叫了一句:“岳父大人。”

    杨一清轻轻抚着胡子,明显对这一声“岳父大人”比较受用,他低声对江夏说道:“见过邱文石了?”

    “嗯。”江夏点点头,“您早就知晓此人?”

    “这是一个人才,值得好生培养。”杨一清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既然他都说是个人才,江夏心里倒是对邱文石上起心来,决意好生观察一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突然,一声尖锐地长呼:“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等到朱载江一踏进玉林苑就对他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接着朱载江走进玉林苑,对众人说了一声“免礼,平身”,然后众人谢过朱载江,纷纷站起身来。

    当晚的恩荣宴因为没有邱文石的参与,所以状元、榜眼、探花之位基本上就是按早已定好的人选宣布的。

    整个程序都是按照即定的规矩一板一眼的来,无聊的差点儿没让江夏昏睡过去。

    但是末端的时候,杨廷和竟然主动请江夏代圣钦点状元、榜眼、探花,这却是江夏没有想到的。

    因为如果是江夏代圣钦点,那么状元、榜眼、探花就跟他有了一个师生关系,那么这三人就算得上是江夏一系的人了,这分明是在便宜他。

    江夏搞不清楚杨廷和是怎么想的,但是李东阳和杨一清也支持他去代圣钦点,于是江夏最后还是亲自在圣旨上写下了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

    恩荣宴散去,江夏坐着马车离开皇宫时,心里还在想着为何杨廷和会如此反常,当自己代圣钦点金科三甲?

    同样的问题,杨廷和也在出言询问。

    他出了皇宫以后便坐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刚刚走出皇城范围他就看见了另外一辆马车。杨廷和立刻下马车,上了停在路上的那辆马车。

    他一上去,马车的车门就关上了,马车里面乌漆麻黑,但是杨廷和一坐下就问道:“最近江夏风头日盛,满朝文武投向他江系的越来越多,天下士子也对他推崇备至,如今他的讲武堂又办的风生水起。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讲武堂的学员最后都进入军中为将,那未来大明的兵权等于全都会落入江夏之手,我们不仅不出手阻拦他,反而还让他代圣钦点三甲,这是何意?”

    “江夏此人,能力和才智兼备,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他还是太嫩了一点,不懂得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

    “什么道理?”杨廷和追问。

    马车中,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念道:“势不可以使尽,使尽则祸必至;福不可以受尽,受尽则缘必孤;话不可以说尽,说尽则人必易;规矩不可行尽,行尽则事必繁。”

    “法演四戒?”杨廷和疑问出声。

    突然那声音说道:“停车,你下去吧。”

    “是。”杨廷和下了马车,独自一人站在街道上,口中念着那《法演四戒》。当他第五遍念出“势不可使尽,使尽则祸必至时”杨廷和眼睛突然一亮,嘴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两日以后,京师再次震动。因为江太傅又纳妾了。并且还一次性纳了四位妾室。

    虽然三妻四妾在大明也属平常,但是江夏这频率也太快了一些,故而还是被不少人所诟病。

    不过这其中最惹人非议的,还当属杨一清的女儿杨菁菁。

    毕竟是一朝顾命之臣,处于权力巅峰的人物,独生女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竟然去给人家当了妾室。这不免让人在背后戳杨一清的脊梁骨。

    幸好杨一清也是一个豁达之人,对于那些非议全都充耳不闻,只是嘱咐江夏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当夜,逍遥山庄再设宴席,江夏的一众至交好友到场共同庆贺,不过动静很小,很是低调。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班损友以后,江夏这才进入自己的新房。

    房内,四位娇妻挨着坐在一起,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

    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四位妾室一人一间新房。但偏生江夏就不按照这样的礼数,硬将四人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拿着秤杆一一挑起四女的红盖头,看着娇羞美艳的四人,江夏有一种好像活在梦中的感觉。

    就连他自己也感叹道:“我江夏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如此福分。”

    他目光从尹诗琴、尹娇娇、雪如沁、杨菁菁的身上一一扫过,四人哪一个不是天姿国色,得一个平生已足。

    但是江夏如今却一得得四,并且家中另外还有六位娇妻。

    何谓十全十美,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全十美了。

    江夏坐到中间,左边是尹诗琴,右边是雪如沁。他将手从二人的背后伸出去,拉着尹娇娇和杨菁菁的手。感叹道:“有你们陪着我,就算什么都没有又如何?真希望载江快快长大,我好放下一下,带着你们畅游天下”

    说完,江夏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娘子们,相公可熄灯了。”

    当夜的美好,此处就不再一一言表。

    七日以后,讲武堂正式开学。

    最为祭酒,江夏在开学典礼上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弄得一众学员激动不已,大觉前途光明,自己来对了地方。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地狱就在这次典礼以后,将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从讲武堂离开,江夏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接到了鸿胪寺的官员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是鞑靼那边送来的,并且还是阿尔苏亲自书写。内容是告诉江夏,他已经派岱森达日驻防大宁,全权负责配合江夏建立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事,希望江夏能够及早推行此事。

    另外一封信则是亦力把里送来的,是亦力把里即将遣使朝贡的一个通知信。

    看到这封信江夏眉头立刻紧缩起来,他扭头问送信的鸿胪寺官员:“上一次亦力把里朝贡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那鸿胪寺官员回答。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这与他所印象中所记的差不离。

    这朝贡对于大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这其实是一件颇令人心烦的事。

    因为从永乐年间开始,大明对来朝贡使的惯例都是授予官职,再给予丰厚的回赐,以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严和慷慨,表达对友邦的好意,以及展示国力。

    这样的事在江夏看来很二,而大明却一直延续着这样的惯例,之后几乎就形成了定例。

    那些邻国使节见有这朝贡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便宜可占,所以就常常遣使朝贡,并且因为大明回赐是按人头回赐的,所以那些邻国的使团人数也越来越多。

    后来大明疲于应付,就规定遣使朝贡三五年方可有一次,每次不得过十人。如此,朝贡才少了许多。

    这亦力把里一年以前才遣使朝贡,今年又来,明显是不符合规矩。

    不过信上说他们是为庆贺大明新皇登基,所以遣使前来。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实际上也是狗屁不通。

    人家老爹死了,三年守孝期都没过,没通知你庆贺,你自己厚着脸皮来干嘛?

    不过江夏想了想,把亦力把里的这封信交还给鸿胪寺的官员道:“让寺卿做准备吧,反正也就十个人,让他们多占次便宜也不碍事。”

    “是。”鸿胪寺的官员应了一声后,立刻拿着那封信离开了。

    江夏这才上了马车,往家里驶去。

第四三一章 大明的深情厚谊

    在大明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勒和克带着三百多使节团的人走到太和殿外的坝子上。

    幸亏这太和殿外的坝子够大,否则这么多人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太和殿外,杨一清、李东阳、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五人站在一起,并没有站入那百官的方阵之中。

    原因无他,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有辱朝廷命官的威仪,也有辱读书人的君子素质。

    王琼见到勒和克带人前来,心中有些忐忑,他忍不住问身边的杨廷和:“首辅大人,江太傅那招,能不能行啊?我怎么觉得这心老是不安定?”

    杨廷和还没来得及回答,杨一清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不行又能怎样?国库里面总共也就还有七十万两白银,全给那亦力把里使节也不足以当做回赐。也就江太傅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换做是我们?还能够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是,这个是”王琼点着头道。

    见到勒和克走近了,江夏立刻双手举过头顶。

    文武百官突然一下从背后拿出一面小红旗,他们整齐划一的舞动着小红旗,齐声叫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勒和克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忙问身边的翻译,这些大明官员在说什么。

    那翻译把把百官的话翻译给勒和克以后,勒和克顿时觉得兴奋不已。

    这大明好歹是天朝上国,竟然文武百官齐齐出动对他表示欢迎,这待遇恐怕一些小国国王亲自出使也不见得会有。

    勒和克眉飞色舞地看向江夏,热情地张开双手对江夏道:“太客气了,江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江夏也忍着恶心,和勒和克拥抱过后说道:“我们大明和贵国交好多年,对于我们大明来说,贵国就好像手足兄弟一般,对于手足兄弟,再繁琐的礼仪也不算客气,而是一种尊重。”

    勒和克被江夏一番话都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本身是亦力把里的主战派,一直都主张联合瓦剌进攻大明。这这一次来也是抱着刻意为难的心思,却没想到得到如此礼待。

    所谓人心肉做,勒和克第一次觉得,其实和大明做做朋友也挺不错。

    勒和克点了点头道:“中原果然不愧号称礼仪之邦,我为我们来到大明之后一些粗鲁的行为感到抱歉。”

    “勒和克将军这话就说的太客气了,你们来到大明不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双方人民略有一些摩擦这在所难免,你还专门为此道歉,客气,太客气了”

    江夏熟练的用蒙语和勒和克交谈着,一番夸赞让勒和克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羞愧。

    勒和克握着江夏的手,激动地说道:“无论以后亦力把里和大明是什么关系,我勒和克都永远视你江大人为朋友。”

    “好兄弟。”江夏也是一脸激动。

    他拍了拍手,宫中侍卫立刻将那二十几辆马车上的红布给掀开。二十几辆马车,上面摆满了各种花瓶、瓷器、字画、书籍

    当然,就是没有黄金、白银、珠宝玉器。

    勒和克一看微微愣了愣,指着那些花瓶、瓷器之类的东西说道:“这这些就是大明给我们的回赐?”

    江夏一脸肉疼地点了点头,他拉着勒和克的手走到其中一脸马车跟前,说道:“相信将军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没有黄金、白银对吧?”

    勒和克十分坦白地点了点头。

    江夏双手勒和克的双手,脸上的表情好像感动地快要哭了一般。他神情激动地说道:“将军,我们礼部和户部的官员共同查验过了你们亦力把里送给我们的东西。估计价值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勒和克被江夏吓了一跳,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恐怕十万两银子都要不了。

    不过现在江夏说一百八十万两,他当然不可能反驳,只能点了点头道:“的确,我们国家为了表现诚意,所以把亦力把里最宝贵的东西全都带来了。”

    “就是这样!”江夏重重地拍了一下勒和克的肩膀,说道:“亦力把里是我们大明最友好的朋友,你们如此有诚意,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吃亏呢?

    所以,我们把大明最宝贵的东西全都集中在这里了。粗略估值,这里的东西至少值一千万两白银。”

    “一一千万两?”勒和克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夏,然后又环视了一下马车上的东西。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这些东西值值一千万两白银?”

    江夏一脸正气,问道:“怎么?将军不相信?”

    江夏对勒和克一抱拳,沉声道:“请将军派出一个懂中原文化的人。”

    勒和克想了想,转身看向他带来的那个翻译。

    江夏伸出右手指着他,然后食指勾了勾,示意他过来。

    那翻译对着江夏行了一礼,然后走过来。

    江夏随手从马车上拿出一个青绿色的瓷器递到翻译面前,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觉得大概值多少银子?”

    那翻译结果那青绿色的瓷器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弱弱地说道:“这这好像是夜壶吧?”

    “没错,这就是一个夜壶,但它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夜壶。”江夏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是当年秦始皇用的夜壶,后来汉高祖刘邦也用过。其价值之珍贵,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了解一二吧?”

    江夏一边说着,右手偷偷抬了起来。

    文武百官一看,立刻高声嚷嚷道:“天呐,不能啊,太傅大人,那可是先皇遗物,大明国宝啊”

    文武百官突然这么一吼,勒和克与那翻译都吓了一跳,翻译手一抖,手中的夜壶差点儿就掉在了地上,吓得他赶紧紧紧地把它抱在怀中。

    詹事府的府丞田源,一个堂堂正六品的大员,竟然激动地跑过来,伸手准备抢夺那翻译手中的夜壶。

    江夏一把拉住他,说道:“田大人,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那夜壶价值连城,是当年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花八万两白银买来送给太祖皇帝的,传承至今至少也值二十万两。如此国宝,怎可送人?天呐我等愧对大明列祖列宗啊。”

    说着,田源竟然就坐在地上放声嚎啕起来。

    江夏心中暗自摇头,心想这田大人的戏未免也太浮夸了一点吧?差评!

    田源的戏虽然浮夸,但还是把那翻译和勒和克震住了。

    勒和克低声问那翻译这是怎么回事,江夏亲耳听见那翻译用蒙语对勒和克说:“这是大明开国皇帝心爱之物,价值连城,这大明臣子舍不得将它送出来。据我估计,这东西至少值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勒和克惊讶地看着翻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低声道:“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银子?”

    那翻译低声对勒和克道:“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东西是中原古董,传承至今好几百年。这样的东西,在中原往往价值连城。”

    勒和克这一次总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后低声嘱咐道:“收好它,千万不能有任何损坏。”

    “是。”翻译应了一声,抱着那夜壶站在勒和克身后。

    接着江夏又从马车上抽出了一个画轴,展开画轴,只见上面画着一副《小鸡吃米图》。

    那笔法之稚嫩,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未懂事的小孩儿创作的。江夏把那图往那翻译面前一展示,一副神气的样子说道:“认识这是谁的大作吗?”

    那翻译其实很想说这就是一个小屁孩儿的创作,但是他从江夏的神情上猜测,这画必然有它的不凡之处。

    翻译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副画,而站在太和殿门口的杨一清忍不住问道:“江夏好像唬住那朝贡大使了,只是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一部分去窑厂拖来的,一部分去国子监收来的。原本劝他去找街上找画师购买一些画,但他嫌那些画要银子,所以没肯。”李东阳低声说道。

    “就那样的画,他估值多少银子?”杨一清忍不住问道。

    杨廷和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最后说出来:“一万两”

    “一万两?他这是把那朝贡大使当傻瓜呢?”杨一清忍不住惊讶地低声说道。

    杨廷和没好气地说道:“老夫还没说完,那一万两,指的不是白银,是黄金。”

    “一万两黄金?”杨一清觉得江夏肯定已经疯了。

    但是这个时候那翻译却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大声叫道:“阎立本!这是阎立本的画?”

    江夏伸手拍了拍那翻译的肩膀,一脸敬佩地看着他:“有见识。”

    其实什么有见识,无非就是他在那画的右下角故意歪歪扭扭地写下了“阎立本”三个字,等着被这翻译发现而。

    江夏道:“阎立本,初唐画家。号称‘一画万金’。而他的《步辇图》,更是号称‘万金不易’。可是这一副《小鸡吃米图》,乃是他七岁学画时画下的人生第一幅画。

    其意义,其价值,就算是《步辇图》也无法和它相提并论。这幅画当初被唐玄宗意外获得,然后将其小心封存带入墓穴之中陪葬。

    之后唐玄宗皇陵被盗,这幅画才重现人间。我以为一般人都不会认出这是阎立本的真迹,没想到却被你一眼看出来了,高手!你绝对是一个精通书画的高手!”

    那翻译被江夏这么一夸,顿时胸膛挺的高高的。他故作谦虚的对江夏说道:“客气,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江夏怀疑地看着翻译,摇头道:“谦虚,真人不露相,我等明白。”

    翻译低声对勒和克道:“将军,这是一件难得的宝物。至少价值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勒和克激动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他忍着内心的兴奋,一脸感动地抱了抱江夏,道:“江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大明的热情和诚意,我已经感受的一清二楚。”

    江夏点了点头,把画递向那翻译。

    那翻译还没伸手去接,江夏微微举起左手。

    文武百官立刻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高声叫道:“太傅大人,你连这个都送出去,你会成为大明罪臣的。那可是大明镇国之宝啊”

    此刻御史冯敬离走出来在江夏面前吐了一口口水,愤怒地骂道:“卖国贼!尔等羞于你为伍!”

    说完,冯敬离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江夏内心评价着:“嗯,这冯敬离戏码倒是不错,刚才简单两句台词,内心的愤怒和不屑全都表现了出手,最后离开时甩衣袖的动作更是将情绪推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翻译低声对勒和克说道:“将军,我看这江大人应该是把大明皇帝收藏的宝物都给拿出来了。所以现在大明的官员都很愤怒。

    要不我们就不要一一检验了,拿着东西先走。等离开京师以后,再找行内人估值。”

    勒和克也看出来这坝子上的气氛有些不对,按照江夏所说,这可是一千万两白银的东西。

    就算是江夏夸大其词,那至少也值五百万两吧?

    怎么算自己这次出使大明都大赚特赚了,万一大明的臣子联合起来反悔,这到嘴里的肉恐怕得吐出去。

    勒和克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决定,他对正在拿第三件物品出来的江夏说道:“江大人不用再说,贵国的情谊我们已经深深感受到。天气已经不早,我们就先带着东西上路了。回国以后,我一定将贵国的情谊转达给我们可汗。”

    江夏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虽然这一次我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我相信我的付出和努力一定不会白费,愿我们大明和亦力把里继续友好下去。”

    勒和克心中也是惭愧,自己骗了人家这么多宝物,还骗了人家一番真挚的感情,可是国内开战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勒和克忍不住对江夏说道:“容我提醒江大人一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请小心为上。”

    江夏重重的点了点头,真诚地说道:“好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第四三二章 恐怖暴走的江太傅

    勒和克带着庞大的使节团,小心翼翼地运着二十多辆马车的“宝物”离开了京师。

    那行色匆匆的模样,似乎生怕大明的会派人把东西追回去一般。

    看见勒和克运了一堆垃圾离开,大明的文武百官险些就没有笑疯过去。而江夏他们六位顾命大臣却没有就此放心,立刻在乾清宫碰头商议。

    杨廷和道:“此次江太傅以妙计蒙骗了亦力把里的使节,实在是可喜可贺。但是亦力把里的人只是暂时被蒙骗,他们离开京师以后肯定还是会找人查验那些东西的价值,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实在也是当前要急之事啊。”

    杨廷和一说完,五人又齐刷刷地看向江夏。那意思很明显,计谋是你出的,这后续该怎么办,你不会没有想过吧?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接下来便是毁尸灭迹的时候。”

    “毁尸灭迹?”五个顾命大臣一脸茫然。

    再说勒和克带着宝物匆匆离开京师以后,他心中所想的第一件事的确如杨廷和所料,就是去找人验证这批所谓宝物真正的价值。

    所以离开京师之后,勒和克立刻派人潜入京师去寻觅懂得鉴证古董字画的人。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一群黑衣人倒是先出现了。

    黑衣人们大吼一声,“给我杀,夺回大明国宝!”

    勒和克大惊,立刻一边战一边带着“宝物”撤退。

    他带着近千人,那些黑衣人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可是这样一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鉴证那些东西是真是假。

    不过看到大明的人如此紧张想要夺回这批宝物,原本只信七成的勒和克这一下倒是信了九成。

    一路撤离,终于摆脱了那群黑衣人以后,勒和克没想到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又碰到了劫匪。

    一路走下来,伤亡惨重不说,二十多车“宝物”也丢掉了五六车。

    好不容易走到大明的官方驿站,勒和克可算是松了口气。心想这里有大明官兵在,应该不会有劫匪那么大胆敢趁机劫掠了吧?

    谁知道夜晚的时候,一大群劫匪将整个驿站包围。劫匪们大声叫着:“大明的宝物,就算是我们得不到,也绝不让外人带走!”

    火油、火把。

    二十多车“宝物”里,占了一半的字画全都付之一炬。

    想着那可能就是近五百万两银子没了,勒和克就差没有心疼死。

    当晚,他连夜带着人把剩下的那十来车“古董瓷器”给带走。可是刚刚走到鸡鸣山下,滚石不断落下。

    勒和克他们带着马车里的东西根本就走不了,只能先行逃命。最后马车里的东西全都变成了碎片,并且还多被滚石给埋住了,根本取不出来。

    这一下勒和克可要气疯了。他想也没想就带着人折返回京师,先是气势汹汹地找到了鸿胪寺,要求立刻见江夏。

    鸿胪寺的官员不敢怠慢,立刻进宫找到了杨廷和。

    杨廷和一听勒和克竟然回来了,顿时吓了一跳。他心知不好,肯定是事情露馅儿了。

    杨廷和立刻派人去通知杨一清、江夏等五人入宫。

    江夏还没到来的时候,其余四人已经到了。

    王琼他们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乾清宫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呀,江太傅怎么还没进宫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

    “什么如何是好?”终于,江夏晃晃悠悠地走进乾清宫中,一脸的轻松写意,完全和王琼他们的着急紧张形成反比。

    杨廷和阴沉着脸道:“勒和克带着亦力把里的使节团又折返回来了,你的计谋没有行通。”

    “我的计谋没有行通?”江夏轻笑一声,说道:“错了,我的计谋这才到最关键的时刻。”

    “让人通知勒和克进宫,我们就在嗯,就在内阁大厅见他。对了,告诉他,人数不得多于十个人。”

    很快,勒和克带着他的翻译,以及几个使节团代表入宫来。

    在内阁的大厅,勒和克见到了江夏。

    江夏一看到勒和克就热情地走上来,张开双臂拥抱着勒和克道:“哎呀呀,将军,我亲爱的朋友。你是不舍得我,所以又回来看我吗?”

    勒和克板着脸把江夏推开,说道:“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宝物送给了我们,然后又派人去把宝物给毁了!”

    “勒和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江夏惊讶地看着勒和克道。

    勒和克见江夏那副模样,心中也猜测这应该不是江夏派人干。不过他打定主意要找大明讨回损失,所以脸色一点儿也没松动。

    “我们带着那二十多车宝物一出京师就遭到劫匪,那些劫匪抢了我们的宝物。抢不走的,他们就烧了,或者砸碎了。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这是你们大明的阴谋!”

    勒和克越说越愤怒,最后甚至大声吼了起来。

    江夏耐着性子听完以后,突然他一掌拍在身旁的一张桌子上。这一掌蕴含真气而,桌子“轰”的一声,四分五裂。

    江夏大声吼道:“你还好意思来找我?我这都还没来找你呢!”

    他从怀中取出亦力把里的那份礼单扔给勒和克,然后用蒙语大声吼道:“我当你是朋友,相信你,信任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说你们进献了纯种汗血宝马三千匹,结果我们派人一验,那明明就是最劣等的骡马,这样的畜生只能拿来驮东西,价值连纯种汗血宝马的一条马腿都比不上!

    还有,你说你们进贡了‘乌云宝珠’一万颗。我们找人问过了,真正的亦力把里‘乌云宝珠’是用黄宝石做成的,还需要修行多年的喇嘛日日诵经供奉,十年才会出一颗。

    整个亦力把里恐怕也没有一百颗,而你居然把一万颗鹅卵石当做‘乌云宝珠’送到我们大明?

    还有,你告诉我,那‘其其格草’是什么?你们的人说拿东西拿来入药可以使人延年益寿,在你们亦力把里十分稀少珍贵。

    但是我们派人查问过以后才知道,那他娘就是拿来喂马的马料!”

    “你还敢来找我,我都还没派人去追你呢。你送来的东西值一百万两银子吗?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们!

    你还拿了我们大明价值一千万两银子的宝物,把我们大明皇宫的宝物搜刮一空。你现在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回来找我,我告诉你。我立刻就去让我们礼部的官员万国国书,告诉周边大大小小所有的国家。

    你们亦力把里是一个卑鄙的国度,欺骗我们伟大善良的大明。我倒要看看,今后你们亦力把里的人民还能不能在其他国家的人民面前抬起头来,而你们的可汗,会不会成为全天下人民的笑柄!”

    江夏一直没有停歇,嘴皮子翻的比连珠炮还快。幸亏他蒙语练习的还算过关,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勒和克基本都听懂了江夏的话。

    勒和克这一下顿时慌神了,在折返的路上他就想着要找大明讨回一点儿损失,但是却完全忘了自己欺骗大明的事。

    如今江夏义正言辞地说起这些,勒和克一句能反驳的话都没有。

    而最为关键的是,江夏生气归生气,却一点儿不提要兵打亦力把里的事,而是说会“万国国书”把亦力把里如此卑劣的行为公布于全天下。

    勒和克虽然不是很懂外交,但是也明白这件事真的曝光了,亦力把里的人民、可汗,将永远都抬不起头来,被人所耻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送上门来让你虐”。勒和克总算是有了最深刻的心得体会,他吞吞吐吐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那你们大明不也把回赐全都毁了吗?”

    “毁你妈个头啊!”江夏又开启了暴走模式:“我们大明正在商议派人去追你们回来,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大明价值千万两白银的宝物没了。

    老子怀疑你就是把东西藏起来,不愿意退还给我们!

    好好好,就算我相信你们的确把回赐弄没了,也相信是我们大明的人毁掉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关我屁事啊,你骗了我们,拿了我们的宝物。现在,立刻,马上!还钱!!!”

    “就算回赐被我们大明的人毁了,我们大明担负一半的责任。但那也是五百万两白银,你们送来的那些垃圾,我就算它值十万两。我们十倍回赐,那就是一百万两。那你们也该退还我们大明四百万两!”

    江夏双手伸出,一把抓住勒和克胸前的衣襟,大声对着他的耳朵吼道:“还钱!还钱!听见没有?”

    整个内阁大厅,全都是江夏暴走的吼叫声。

    杨一清、李东阳、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五个朝中老臣,深懂厚黑权术的人。如今都禁不住老脸有些烫。

    自从和江夏敌对以后,杨廷和这是第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和江夏还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而被江夏彻底吼晕了的勒和克沉默半天以后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没钱”

    那语气,就好像小孩子耍无赖一般。

第四三四章 抵达大宁

    雅竹。

    这是一家酒馆的名字,位于京师永定河的下三里处,离着永定河不远。

    酒馆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只因为它所有的一切都是用竹子制作而成,看上去十分清幽雅致。

    别以为用竹子建屋宇很便宜,其实当杨廷和走近雅竹时,这大手笔却让他惊讶了一下。

    淡淡的竹子清香飘入鼻中,杨廷和顿时分辨出来,修筑这酒馆所用的竹子乃是“金香竹”。

    这种竹子产自云南,数量并不多。其材质坚硬,不易被虫蛀,十分适宜用来编织。

    而如今它出现京师这比较偏僻的永定河下三里处,竟然是用来盖房子。恐怕这么一家不算太大,也不太小的酒馆。

    仅仅是这一笔建筑费就要过五万两白银。

    杨廷和停了一下后,继续走近雅竹。到了雅竹的门口,突然竹门被人一下推开。两名男子齐声对杨廷和道:“杨大人,请!”

    杨廷和点了点头,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两名男子,当他那目光从两个男子腰间的腰牌上滑过。

    腰牌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兰花图案,下方有三团火焰。

    “万凰火堂的人。”杨廷和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

    万凰“风火雷电”四堂,风是消息、火是死士、雷是刑罚、电是朝臣。自从秦思、海大有、方回天、雪如沁他们这些人叛变的叛变,死的死。再加上“凰主”太后过世,万凰除了电堂以外,其余三堂几乎已经分崩离析。

    如今再看到火堂的人,杨廷和明白,“凤主”已经逐渐重聚四堂。

    凤凰为百鸟之王,其中凤为雄、凰为此。

    一直以来,万凰处于明面上的主人便是太后。这一件事只有堂主级的人物,才知道。

    而万凰所有人都清楚,万凰还有一个“凤主”,权力仅此于“凰主”。但是身份神秘,无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

    只知道平日里他并不插手万凰的事务,但若是他下达了什么命令。万凰上上下下必须配合完成。

    杨廷和算得上是万凰里面知道凤主真实身份,现如今还活着的唯一一个人。如今看到凤主重聚四堂,杨廷和突然有一种万凰在重现巅峰的感觉。

    走进了雅竹大厅,里面空无一人。

    只听见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一直也找不到什么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地方,所以就让人造了这么一个小酒馆。

    这酒馆平时不会进客,但随时有人,你若有兴致要来喝杯水酒,可随时前来。”

    杨廷和扭头看向九点钟方向,一个竹帘。声音便是从那竹帘后面发出来的,杨廷和明白“他”就在里面。

    杨廷和对着那竹帘略一躬身,应了一声:“是。”

    “他”的意思杨廷和明白,其实?其实并非是真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喝酒,而是在告诉他,这里随时有人,是个信息中转站。

    有急事要见“他”,可以先到这里来。

    竹帘后面又传来询问:“江夏离开京师,去大宁了?”

    “是的,已经上路启程。带了他的十位夫人,以及整个讲武堂的人一同走的。”

    “对于和鞑靼互开边市这件事,你怎么看?”竹帘后面的人又问。

    杨廷和想了想后,答道:“鞑靼素来野蛮,大宁又是他们的国境。若是在那里开边市,恐怕会遭受掠夺,得不偿失。”

    “所以你就放任江夏负责此事,没有去管?”

    听到这一句疑问,杨廷和心中猛然一凛。他听出来,这句疑问的语气之中,似乎包含着微微的怒意。

    虽然那怒意很淡,但是杨廷和却感觉心尖有些发颤。他略显紧张地说道:“我猜江夏此事定然会惨淡收场,所以就没有过多参与进去。”

    “扬州下等丝绸,运往鞑靼,价倍十余。如若江夏真与鞑靼合作好,在大宁站稳脚跟以后。此地将带来如此利益,你想过没有?”

    “这......”杨廷和已经确定,竹帘后面那位是真的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心中的紧张压抑下去。

    “如何处之,还望示下。”杨廷和躬身朝着竹帘问道,以他现如今的身份,除了当今皇上以外,能让他如此躬身的恐怕就只有竹帘后面那位了。

    竹帘后面悠悠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先静观其变,如若他真的进展顺利,再想办法在他成势之前破坏此事。”

    “是。”杨廷和应道。

    这之后,双方都沉默了。杨廷和见竹帘后面的人没有再说话,于是问道:“若无他事,属下告退?”

    竹帘后面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有声音传出来:“介夫,若你是守城之将,负责护卫城中数十万百姓安危。

    岂料遇到强敌来犯,敌人驱赶城外的难民走向城门,以弓箭逼迫他们前来毁坏城门。

    你当如何处之?开门放人入城?放箭阻人入城?亦或者是放任不管?”

    杨廷和愣了愣,不明白竹帘后面那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思索片刻以后,回答:“属下会立刻派人将此事通禀城中的主官,等候示下。”

    按照杨廷和的固定思维,一座城里的武将肯定不会是最高主官,应该主官肯定是文臣。所以他有此一答。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竹帘后面的人似乎传出了一声幽叹。接着声音传出来:“好了,你走吧。”

    “告退。”杨廷和道了一声,然后转身往雅竹的门口走去。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竹帘后面这才传出一声幽叹:“通禀主官,推诿卸责。谋有了,却少了一份担当和果决,难成大器,做个首辅都十分勉强。”

    再说江夏这边,他带着萧杀以及布缙云等人,同时又带了讲武堂的教官和学员。

    外加他十位夫人,夫人们的贴身侍婢,以及前去大宁修筑商品交易市场的工匠。

    所以这一路浩浩荡荡,气势不凡。

    每过一城,城中官员都提前接到了通知。当朝顾命大臣经过,哪个官员敢怠慢?

    所以江夏所过之处,基本都是文武官员带领百姓夹道欢迎。若不是江夏急着赶路拒绝了所有官员的宴请,恐怕就从京师到大宁这么小小一段路,江夏得走一个月。

    好在江夏知道阿尔苏早已经对商品交易市场的事着急已久,所以江夏也过于耽搁,一路直奔宁县。

    宁县是大明最靠近大宁边境的一个县,魏菁菁为江夏所联系的特许经营商,大多都在这里等待江夏他们赶达,然后陪着江夏一起进入到大宁里面去实地看看。

    作为一个曾经在大同镇那边创造过孟县的人,魏菁菁更加清楚与鞑靼做交易,利润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所以这些特许经营商,要么多是魏菁菁自己的人,要么就是她以往的合作合伙。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是花银子找魏菁菁买的特许经营商令牌。

    江夏他们一行人刚刚到宁县的县城外,宁县的县令已经带着手下官员,以及一些城中百姓出城等候着迎接江夏。

    早已经来到宁县的一些特许经营商也到了。

    江夏骑的是阿尔苏送他的乌兰马,他的夫人则分开坐在了三辆马车之中。

    走在最前面的高甲先跑过去跟县令介绍了江夏,县令朝着江夏看过来。

    江夏翻身下马,走到县令跟前。

    县令带着一众官员对江夏行礼道:“参见太傅大人,卑职已经在城内为大人准备了房屋,并备了酒菜。大家舟车劳顿,请允许卑职为大人接风洗尘。”

    江夏笑着点了点头,高甲走到他身旁低声对江夏说县令姓胡。江夏知晓后说了声:“劳烦胡县令了。”

    “太傅大人哪里的话,您能大驾光临小县,是整个宁县的福气,大人里面请。”

    胡县令一指城门,引导江夏进去。

    胡县令没想到江夏作为当朝顾命大臣,竟然如此容易亲近,一点架子都没有,当即对江夏好感倍增。

    江夏刚走两步,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江......江兄弟?”

    江夏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顿时发现一个熟人。他笑着走过去,叫道:“王总镖头。”

    没错,此人就是曾经和江夏有过一面之缘的顺丰镖局总镖头王顺丰。

    王顺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早就听说大明六大顾命大臣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人名叫江夏。我还道是重名,没想到真是你。失敬失敬啊。”

    江夏笑着说道:“王总镖头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什么身份,都不打紧。总之还是江兄弟。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镖局毕竟是刀尖上过日子的生计,我年纪越来越大也打拼不动了。趁着这次机会,我托人找到了魏姑娘,求了一个特许经营商令牌,希望能够重置一份家业。”

    “你一定可以的。”江夏拍了拍王总镖头的肩膀,然后说道:“走,随兄弟一起进城,咱们好好喝两杯。”

    “好。”王顺丰笑着应道。

    江夏一众人进入到宁县当中以后,为了能够及早到大宁,他立刻派邱文石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去大宁找岱森达日。

    岱森达日这段时日为了等江夏,基本就在大宁的军营中住着。可是突然间,一个人直接掀开岱森达日的营帐的帘子闯了进来。

第四三五章 交易市场真正的意义

    锵!一个高大的男子刚刚进入岱森达日的营帐当中,几个士兵也跟着进来,纷纷拔出弯刀对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

    岱森达日抬头看了一眼,这男子他认识,乌蒙族的酋长安乌。

    这乌蒙族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大的族,其族所聚居的地方并不在这大宁。不过若安乌仅仅以他乌蒙族族长的身份来闯岱森达日的帅帐,岱森达日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将他击杀。

    不过现在岱森达日却摆了摆手,示意营帐内的士兵退下。因为安乌最近刚刚和昭那斯图的酋长女儿成亲,而昭那斯图恰好就是鞑靼九大部族之一。

    基于这一层原因,岱森达日多多少少会给安乌一点儿面子。不过他的态度并不算和善,等士兵退出营帐后便冷冷说道:“安乌,这是你第一次闯我的帅帐,我可以不怪你。但要是有第二次,就算赫布拉酋长来了,我也一定将你斩杀。”

    安乌咽了口口水,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有一些鲁莽,不过他先对岱森达日说道:“将军,首先我为我的粗鲁向你道歉。但是安乌不服。”

    “什么不服?”岱森达日问。

    “凭什么要让汉人到我们的土地上做生意,赚取我们的利益?”安乌道。

    岱森达日看着安乌冷笑了一声,说道:“安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们乌蒙族靠近图门草原,是大明商人进入蒙古的三条必经路之一。你不想汉人在大宁做生意,是因为一旦如此,就不会再有大明商人从图门草原经过。而你们,也无法再从经过的商人手中获取利益。”

    “将军,你......”安乌没想到岱森达日竟然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岱森达日却突然一下站了起来,迅速地拔出自己腰间弯刀插入桌面。岱森达日说道:“安乌,我警告你。这次汉人和我们鞑靼互开边市,可汗十分看重,交待我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儿差错。

    而前来大宁的人,更是我岱森达日的救命恩人。你如果敢做什么愚蠢的事情,我岱森达日第一个杀了你!”

    安乌皱眉看着岱森达日,沉默良久才说道:“我们乌蒙族能够在图门草原安宁生活,一是靠我们勤劳勇敢,二是靠过往的大明商人给我们上贡。

    如今可汗这样做,乌蒙族就会断掉一部分财源,这会让乌蒙族的生活变得困苦。如果可汗不给我们补偿,我们乌蒙族不会就此罢休的。”

    说完,安乌走出营帐。

    岱森达日看着桌上插着的弯刀,严重杀机一闪再闪,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

    岱森达日把那弯刀抽出来插入自己腰间的刀鞘之中,营帐外的士兵前来禀告:“将军,有汉人送信来。”</。”

    岱森达日一听,顿时兴喜无比,他知道这肯定是江夏到了。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这句诗算是比较贴近的说明了,这塞外的空旷。“万里无城郭”,此刻江夏等人眼中的大宁就是如此。

    野草丛丛,一马平川。风景多好的一个地方,但却荒废闲置,了无人烟。

    岱森达日亲自带着大军接江夏他们来到大宁,他指着前方用插着彩旗的地方,对江夏说道:“这是可汗来大宁亲自定下的地方,恩人看看怎么样。”

    江夏一看那每隔十步插着的一根插旗,直接围出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地。以江夏的视力粗略估算,这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个小镇的面积。

    对于初期的商品交易市场来说,这绝对是有多余的了。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对身旁的工匠代表说道:“你们先看看这个地方,然后画一个图纸让我看看,你们准备建这个地方。”

    “是,大人。”工匠代表应了一声,声线有些颤抖。

    作为一个普通工匠,对上江夏这样的一品顾命,也难免会觉得紧张。江夏伸手拍了拍这工匠代表的肩膀,客气地说了句:“那辛苦师傅了,我希望能早一点看到图纸。”

    工匠老师傅激动地全都颤抖,连连回答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尽快,一定尽快!”

    江夏点了下头,然后对身旁陪着他的魏菁菁道:“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先用帐篷搭建一些简略的商铺,让那些商人把商品先运过来。大明商人和鞑靼商人,这些先开始交易吧。”

    魏菁菁点了下头,其实对于大明和鞑靼的人来说。商品的交易只要有东西,什么样的环境根本就不重要。反正一辆拉东西的马车,照常能在鞑靼国内当初行走交易。

    “我立刻让人去安排。”魏菁菁道。

    江夏转头把自己的意思告诉给岱森达日,岱森达日也十分赞同,他们鞑靼的商人早就已经等待多时。

    这个商品交易市场可不是做什么零售的,一般来说一交易那就不是一般的小数目。

    有资格在这商品交易市场来交易的鞑靼人,自然也是鞑靼国内实力必将强的部族,或者是商人。

    双方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其实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

    大明的商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货品拖过来,在经过的时候拿着“特许经营商”令牌进入,然后分别将商品将既定的地方铺展开。

    而岱森达日则开始通知鞑靼人来这边进行交易。

    前期江夏和岱森达日作为官方代表,还是需要牵线搭桥,等到那些商人正式开始建立了合作关系,两人就可以不管了。只需要安排人,负责好这里的治安就行。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明商人摆下货物的第一天,竟然没有鞑靼人来交易。

    不过第一天大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才刚开始嘛,兴许对方还要准备一下。

    可是到了第二天,居然还是没有人。

    这些大明商人里面,有些人卖的是丝帛缎绸、瓷器、药材之类的还无所谓。但是有些人卖的是茶叶、香料。这些东西放久了就会变质,所以这就有些着急了。

    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江夏立刻找到岱森达日。

    岱森达日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题,明明鞑靼国内为了争夺能够到这商品交易市场交易的名额,都抢破了头,怎么会没有人来呢?

    岱森达日派了几轮探子都一去不还,最后他沿着道路走了一遭。这才发现图门草原上,不少大明商人竟然已经提前和鞑靼人交易起来。

    一些鞑靼人想要去大宁商品交易市场那边看看,但是乌蒙族却在路上设了关卡,任何想要通过的鞑靼人,必须缴纳关税。

    这样一来,鞑靼人也就打消了去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念头,毕竟图门草原更近,并且还不需要交关税。

    听闻岱森达日亲自前来,安乌立刻带着族内的青壮迎了出来。他骑在马上对着岱森达日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您能来看我们乌蒙族,我们乌蒙族真是欢迎之至啊。”

    岱森达日眉头一皱,愤怒地指着眼前地情景喝问道:“安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乌一脸茫然,问道:“将军是什么意思?安乌邀请大明的商人到自己部族聚居的地方,和我们蒙古人公平交易。难道这也有错吗?”

    “你......”岱森达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同安乌所说,这里的确是他们乌蒙族的地方。

    鞑靼人选择了在这里和大明的商人交易,那的确是他们的自由。

    只是如此一来,大宁那个商品交易市场就形同虚设了。

    岱森达日立刻带着人调头回去,来到大宁找到江夏。

    岱森达日把图门草原和乌蒙族的事仔仔细细跟江夏说了一遍。江夏一听顿时笑了,“这运气还真不好,刚刚来到这儿就遇到竞争对手。不过也无所谓,我觉得大明要找到能够竞争过我们的,应该是属于没有。”

    江夏立刻召集了讲学堂的人,他用蒙语写了一份价目表,然后命他们跟着誊写。

    这份价目表将大宁商品交易市场所卖的东西,以及价格都写在了价目表上。

    讲学堂的人多数都是士子出身,基本都能书会写。几百人同时写,不用半天就写了近万份价目表。

    江夏把价目表递给岱森达日,让岱森达日派人去图门草原散发。

    岱森达日立刻照做。

    图门草原顿时沸腾了,那些鞑靼人再也不跟图门草原的那些行商交易,因为他们的价格比大宁商品交易市场高了好几倍,并且东西也没有那边的齐全。

    何故如此?

    江夏所招的特许经营商,一路上不需要任何打点、关税,商品的成本十分低廉。

    而那些大明零散行商则不一样了,他们要沿路打点、交税、要请护卫、还要给类似于乌蒙族这样的蒙古大部族分成。而他们本身还想要赚高额的利益,所以价格高的可怕。

    那些鞑靼人再也不管安乌设下的关卡,直接在强行突破关卡,往大宁商品交易市场冲来。

    一个个争先恐后,晚了就怕货被别人抢光了。

    岱森达日这才明白,这个商品交易市场存在的真正意义,以及为什么可汗会那么着急,希望这个市场能快点建立起来。

第四三六章 催魂荡

    一门生意,要想赚很多很多钱,那就得有很大的利润空间,以及完全垄断的市场。而想要这门生意长做常有,还就得让买卖双方达到共赢的目的。

    大宁商品交易市场,一百个特许经营商中,所卖的东西基本就没有重复的。除了一些违禁品这个交易市场没有以外,其余的东西基本上一应俱全。

    由于成本远比普通行商低廉,所以也他们的销售价格很低。不过他们的利润空间并没有因为销售价格低而遭到压缩,反而有些许的增加。

    一开始大家鞑靼人对这个商品交易市场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当第一批来到商品交易市场的鞑靼商人,成功以自己之前想都想不到的价格买走,或者换走他们需要的商品以后,商品交易市场的便有几个关键词出现在这些鞑靼商人的口中。

    廉价、齐全、质量好、安全、规范......良好的口碑比什么天花乱坠的广告都有用,很快来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大明的特许经营商,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纷纷对江夏感恩戴德。

    不过江夏事前也跟他们说清楚了的,开始三个月不收商税。但是三个月以后,就得开始征收商税。

    不过这一点没有一个大明商人觉得反感,即便江夏的商税比大明官方所定商税高了好几倍。

    毕竟这件事是由他促成的,同时特许经营商制度,让他们不会有太多的竞争对手。同时这个有鞑靼和大明士兵把守的市场,让他们感觉到无比安定。

    安安全全的赚银子,这是所有经商人的追求。

    交易市场越发火爆的时候,江夏带来的工匠也开始了正规的修筑。

    按照设计的图纸,商铺、客栈、住房......等等城市建设的有关东西都一应俱全。

    由于首次交易,特许经营商们并没有带太多的商品到大宁来。所有他们开始大规模的补货,源源不断的商品从大明送到大宁。

    而鞑靼的马匹、皮草、银子、药材等物也源源不断的,在从大宁商品交易市场送到大明各地。

    一开始反对江夏这个交易市场的乌蒙族族长安乌,在发现这些商品的价格低廉到难以想象以后,他顿时活络起来。

    安乌四方托关系,送了岱森达日很多礼物,这才弄到了一个特许经营商的令牌,得以进入交易市场交易。

    只需要从交易市场买到东西,然后运到鞑靼其他各个部族销售。这中间的差价,就已经高于乌蒙族之前得到的大明零散行商上贡总和了。

    一个大宁商品交易市场,顿时撬动了大明和鞑靼两国的市场经济。

    这一切,全都是江夏的功劳。阿尔苏亲自下令将“大宁商品交易市场”,改名为“江夏镇”。

    这个名字得到大明??大明商人和鞑靼商人的共同支持,于是江夏镇逐渐传扬开来。

    为了让这个交易市场长远的维持下去,岱森达日直接安排了一支重兵守在交易市场旁边,维护交易市场的安全和秩序。

    眼看着交易市场慢慢成形,江夏算算日子,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讲武堂的学员每天也还在学习当中。无论是纪律性、协同作战能力、个人能力上说,讲武堂的学员都有了更长足的进步。

    朝中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务,江夏不能老是呆在大宁这个地方。于是他准备回京。

    临走前,江夏把“江夏镇”的安全暂时托付给了岱森达日,等他到了京师以后,他会安排亲信兵马入驻到“江夏镇”。岱森达日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保护好“江夏镇”的安全。

    江夏一行人启程离开。

    看着一栋栋新造起来的房屋,地上开始铺就而成的石板路,江夏心中有些感慨。

    一个多月以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的草地。正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这里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江夏镇的成功,虽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以遇见,三个月以后,大明国库将多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但是杨廷和并不希望看到江夏镇变成眼前的这个局面。

    杨廷和立刻写了一封书信给大宁边军的一个心腹,信中命他乔装打扮成马匪,只抢汉人,不抢鞑靼人。

    按照杨廷和的估计,那些人只抢汉人,那么鞑靼人还能趁乱分一杯羹,所以应该会袖手旁观。

    可惜,他估计完全错了。

    江夏前脚刚走,杨廷和的心腹后脚就去袭击江夏镇。人还没赶到江夏镇的外围,岱森达日手下兵马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八百多人无一幸免,一一被斩杀。

    消息很快传到京师杨廷和的手中,杨廷和无奈地叹息一声:“其势已成。”

    杨廷和远在京师都收到了消息,江夏在路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略一分析以后,顿时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老狐狸,亡我之心不死,那大家就继续斗到底。”

    回到京师的当天,江夏在家中换了一身衣服以后便进了宫中。

    自从上次发现朱载江的变化以后,江夏就有些担心朱载江的教育问题,所以临走之前,江夏特地让杨一清多注意朱载江。

    入了皇宫,问清楚朱载江的位置。

    听闻朱载江在后宫,江夏顿时有些纳闷儿了。他一个七岁的小东西,没事儿跑后宫去干嘛。

    后宫之中,如今只有少数朱厚照的妃嫔。

    按照规矩,其实朱厚照死了是应该有妃嫔为他殉葬的,但是江夏直接将这条给否了。

    而后宫的妃嫔,为了符合礼数,大多赐她们在宫中出了家,终日在自己的宫殿内诵经礼佛。

    江夏来到后宫,没走几步就看到朱载江那长长的仪仗队。

    因为他年纪尚幼,所以走哪儿都有不少人跟着,以免他磕着碰着。

    江夏走到仪仗队所在的位置,抬头一看,宫苑门头上写着“凤栖宫”。江夏微微一怔,这里不就是李凤当年在宫中的宫殿吗?

    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指引,竟然让朱载江到了这凤栖宫中?

    想起当初自己多番策划也没有保住李凤的命,江夏心中有些感概。他走进宫中,为首的老太监黄仁见到江夏,立刻准备行礼。

    江夏将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东西。

    黄仁点了点头,江夏轻手轻脚走到朱载江身后。

    只见朱载江正蹲在一个小窝前面,看着一只白兔子在吃东西。

    见朱载江看的认真,江夏心中也感觉有些安慰。这才像是孩子嘛,喜欢小动物,并且有爱心。

    江夏蹲到朱载江身边,低声道:“载江从哪里找到的小兔子?”

    朱载江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江夏,顿时兴奋地叫了一声。“太傅!你回来了。”

    江夏笑着抱起朱载江,说道:“对啊,太傅一回来就来看咱们的皇帝陛下了,不知道皇帝陛下最近有没有认真读书啊?”

    “嗯。”朱载江点了点头“最近我在杨少保的教导下批阅奏章,杨少保说‘群臣所奏之事,不可听之便信之。要兼听众议,查探明辨’。”

    “嗯,杨少保说的很对。你要记住杨少保的话。”江夏笑着说道。

    朱载江笑着问江夏,“太傅,听说大师娘和二师娘肚子里都有了小孩子,她们生下来以后你能不能把孩子拿给我玩儿啊?”

    江夏没好气地看了朱载江一眼,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问道:“那你能不能拿太傅玩儿呢?”

    朱载江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啊,太傅想怎么玩儿?”

    江夏顿时无语,自己跟朱载江暂时还扯不清楚这些问题。江夏直接把话题岔开,“对了,你这兔子从何得来?”

    朱载江道:“在紫宸宫外碰见的,朕一路追,最后追到这里来了。”

    江夏点了点头,突然听见微微的“砰”的一声,然后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传出来。

    江夏扭头看了凤栖宫的宫殿一眼,他基本确定里面有人在。

    可是凤栖宫自从李凤去世以后就已经封闭,平常虽然有宫女太监来打扫,但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才对。

    江夏扭头看了一眼那兔子,很明显是有人养在这里的。江夏眼珠微微转了转,然后对朱载江说道:“你先跟着黄公公去乾清宫换身衣服,一会儿太傅来考校你《韩非子》。”

    “哦。”朱载江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朝着黄仁走去。临走的时候朱载江转头对江夏道:“太傅,那你一定要来哦,载江等你。”

    “放心,太傅很快过来。”江夏道。

    朱载江突然警惕地看着江夏,一脸狐疑地问道:“太傅......你不会是想要吃了那只兔子吧?不要啊,那兔子很讨朕喜欢。”

    江夏无语,他直接一把抓起那兔子,然后递给黄仁道:“替皇子找个笼子,好好把这只兔子给他养起来。”

    “是,太傅。”黄仁应声道。

    见到兔子到手,朱载江这才放心的离开了。临出宫苑门口还不忘提醒江夏,一定要去看他。

    等到朱载江离开,江夏慢慢靠近那宫门。

    最后他推开宫门走进去,反手把宫门关上。

    宫殿因为有人打扫,所以看上去并不脏。陈设基本也跟李凤当初入住时相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江夏一步一步地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脚步声顿时又响了起来。江夏赶紧加快脚步追过来,很快人就来到了寝宫当中。

    在寝宫的那张床上,江夏见到了一个穿着青色薄纱的女子。

    江夏冷笑一声:“是你?”

    床上的女子江夏认识,正是刘良女。

    害死朱厚照的人主要有张永、钱宁、杨廷和、刘良女。现在张永和钱宁已经死了,杨廷和与江夏明争暗斗。

    而这个刘良女,江夏险些把她忽略了,没有顾得上来找她麻烦。没想到她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江夏想起临死前的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嗯呜......”刘良女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娇嗔了一声,然后右手中指放在大腿上轻轻划着。

    “讨厌呐,太傅大人,小女子对你崇敬不已,你怎么看小女子的眼神如此凶厉啊?吓坏人家了。”

    “怎么?想色诱我?”江夏轻蔑地笑了一声。

    刘良女左手撑着头,侧身面向江夏。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薄纱,妖娆的娇躯几乎完整无缺地展露在江夏面前。

    仅仅用目光就能看清楚,刘良女什么都没穿。

    不可否认,她是个绝世尤物。有让江夏心动的本钱。可是江夏看到她总是会难免想起朱厚照临死前的样子,这一想就什么欲望都没了。

    江夏道:“就你这模样,色诱我还差了一些。”

    刘良女也不生气,娇滴滴柔声软语:“瞧大人说的,真是太伤奴家心了。奴家知道,大人身边不缺绝世佳人,奴家蒲柳之姿难入大人法眼。

    但是奴家就是喜欢大人,崇敬大人。奴家就是想要大人狠狠的要奴家一次而已,丝毫不怜惜奴家娇柔,狠狠地要奴家......”

    江夏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朱厚照会栽在这女人手里了,这几句话让江夏都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了。

    江夏将头一甩,突然心中惊觉!

    不对,这身体的反应不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空气中有淡淡的甜腻味儿。

    江夏惊恐地看向刘良女道:“迷烟?”

    刘良女呵呵一笑,说道:“大人就是大人,果然不负盛名。这波斯‘摧魂荡’无色无味,你竟然也能闻出来。不过可惜,已经迟了。现在大人有两个选择,且听奴家一一道来。”

    “第一个,奴家并非是想害大人,奴家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依靠而已。所以大人就别客气,脱掉衣服以后到床上来,狠狠地蹂躏奴家吧。”

    “第二个,大人非要做那个正人君子,狠心的拒绝奴家。那就证明大人是不会放过奴家了。奴家只好先下手为强,现在就穿着这一身衣服跑出后宫去。大人身为男子入后宫,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

    说着,刘良女慢慢用右手勾起自己腿上的薄纱。洁白,修长,笔直的长腿正慢慢显现在江夏眼前。

第四三七章 一个可怜人

    一个美丽而又风骚的女人,全身就穿着一件等于没穿的薄纱,柔声软语地告诉你:“来,上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不上我,我立刻让你身败名裂,并且还可能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面对着如此情况,你做为男人会作何选择?

    江夏眉头紧锁着,想要凝聚心神思量一下对策。可是此刻他才赫然发觉这波斯催魂荡的厉害。

    与奇淫合欢散会令人产生幻觉不同,波斯催魂荡的药性并不激烈。但你若是越抗拒,那股原始的欲望就会来的越强烈。

    江夏偷偷用牙齿咬着舌尖,想用那剧烈的痛感来维持神志的清醒。可这样做,反而让江夏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刺激。

    江夏咬着牙冲到刘良女面前,刘良女大口大口的娇喘着,叫道:“来吧,大人。不要怜惜我,尽情地来吧。”

    江夏冷笑一声,突然右手一下掐着刘良女的粉颈。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这药的药性的确厉害,但还没到可能完全控制我的地步。我江夏会受你这个贱人的威胁?去死......”

    江夏想要用力,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来。

    刘良女如丝一般的媚眼突然变得清澈起来,眼神之中饱含浓浓的戏虐之色。

    她“咯咯咯”直笑,伸出右手食指顶在江夏的额头上,轻轻一推就将江夏推倒在地。

    刘良女从床上坐起身来,直接骑在江夏的身上道:“你以为这波斯催魂荡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催情烟?”

    “咯咯咯......太傅大人,你未免也太小看奴家了。”刘良女将手伸进床铺边缘的棉被下面,摸出一把短刀。

    她将短刀放在江夏的胸膛比划着,笑靥如花地说道:“怎么样啊太傅大人,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真气涣散无法凝聚?

    听卖给我这‘催魂荡’的波斯人说,波斯国王有一支部队叫做‘大象战车’。那大象是一种比牛大数倍的猛兽,但是闻了这烟以后依旧会倒下。

    只需要连续给大象闻九次‘催魂荡’,大象就会完全被驯服。我现在心里在考虑,究竟我是给太傅大人你闻九次‘催魂荡’驯服你呢?还是趁现在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听了刘良女说的话,江夏明白过来。这波斯催魂荡应该是一种十分有依赖性的毒药,就好像后世的白粉一般。

    浓浓的杀机在江夏心中升起,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这是刚回到京师,进入皇宫只是自己临时起意,按理说刘良女不应该会像现在这里提前布好局等自己才对。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只是“误中副车”,这局原本是针对另外一个人的。

    而这个人不用过多去猜测江夏也知道是谁,那就是刚刚才满七岁的朱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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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载江年纪小,意志力根本就还没有成型。他若是闻了这催魂荡,别说是九次。恐怕一次也足以使他中毒至深,从而被刘良女驯服。

    江夏看着刘良女,这女人还真是毒比蛇蝎啊。

    “哎呀......”刘良女突然娇呼一声,她夸张地拍打着自己高耸的胸脯,娇滴滴地说道:“太傅大人,你这个眼神真是吓死奴家了。”

    “像太傅大人这样的人中之龙,相信肯定不会甘心被人所控制的吧。奴家仔细思量,自觉也没这个能力控制太傅大人。所以......太傅大人,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刘良女一下扬起右手,手中短刀狠狠地刺向江夏的心脏位置。

    江夏用力一咬舌尖,靠着灵台的一点儿清明避免了要害部位受伤。不过刘良女手中的短刀还是插进了江夏的身体。

    借着刀身入体那一股痛感,江夏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捏爆。

    白色的粉末四散开来,江夏早已经提前闭气,而刘良女反应不及吸了两口药粉。

    刘良女赶紧用手捂住口鼻,身体往后一滚躲开那药粉。江夏捂着胸膛的伤口,奋力滚到一边去。

    刘良女站起身来,握着短刀走向江夏。很明显她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必杀江夏无疑。

    江夏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良女走过来。

    可就在此时,刘良女一下愣住了。她大惊失色看向江夏,慌张问道:“你这是什么毒?”

    江夏身体随时常备的三种药物,金疮药、辟毒丹......奇淫合欢散。

    随身带前两种药,相信谁都能理解。而这最后一种,咳咳......恐怕是完美把江夏的本性给暴露了。

    “哐铛!”刘良女手中的短刀突然脱落掉在地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慌张地看着江夏道:“江夏,你好卑鄙,你给我下的是春.药......”

    江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空气中全都是奇淫合欢散的药粉,一说话他自己也会中招。

    “好热......我要......”刘良女似乎意识变得有些恍惚,她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全身皮肤都变得有些微红。

    奇淫合欢散果然不愧第一春.药之称,药效发挥十分迅速,药性奇猛。

    想当初刘瑾一代绝世高手,凭借深厚真气也抵挡不住。更别提刘良女武功低微,更加是无法抵挡。

    江夏胸前的伤口不断流着鲜血,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却在慢慢凝聚。

    催魂荡的药效毕竟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加之江夏现在也是大鼎境界的顶尖高手,真气浑厚程度早已非当年。

    江夏尝试着握了握拳头,发觉力气恢复了一些。

    但是刘良女此刻却完全崩溃了,她一下扑在江夏的脚边,抱着江夏的腿道:“我要......给我,求求你,给我......”

    “只要你给我,我奉你为主。我......我给你为奴为婢。求求你......”

    刘良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扯着江夏的裤子。

    其实江夏此刻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催魂荡毕竟还是含有催情作用的。若是他一个把持不住神志崩溃,那恐怕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就要开展了。

    不过还在江夏知道厉害,死死地守着那灵台的一点清明。

    刘良女已经从江夏的脚一路爬了上来,意识已经陷入错乱的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杀我爹......娘!”

    “我听话,我听话,给我馒头......向叔,我听话......我杀,我杀......”

    “春玉,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了......春玉,不要......不要!”

    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的江夏,原本是准备一脚将刘良女给踢飞出去,然后离开这凤栖宫,任由她自己被奇淫合欢散的药性撑爆经脉,最后经脉尽断而亡。

    但是此刻突然听见刘良女无意识说出的这些话,江夏怔住了。

    他大约明白了一些刘良女的经历,同时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所经历的种种。

    江夏一下推开刘良女,捂着胸前的伤口翻身而起。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伤口很快不再流血。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的刘良女,此刻的她已经用手把自己身上那一层薄纱给撕毁,口中只在无意识地喊着:“我要......我要......”

    江夏蹲在刘良女身旁,抬起右手对准她的额头。

    如果他这一掌下去,刘良女将立刻身亡。可是江夏却犹豫了,并非是因为刘良女貌美,他下不去手。而是他大约猜到,刘良女是经历着什么长大的。

    最终,江夏叹息一声,一掌切在刘良女的颈脖处,直接将刘良女打晕。

    江夏起身把走到床铺上,一把拉下棉被将刘良女的身体给包裹起来。江夏扛起刘良女,直接走出了凤栖宫。

    确定宫外无人,江夏带着刘良女从后宫密道离开。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找了一辆马车,坐着马车往逍遥山庄赶。

    在路上,刘良女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烫,皮肤也越来越红。照着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不过好消息是江夏体内的催魂荡药效在慢慢消退,精神也越来越好。

    终于到了逍遥山庄,江夏扛着刘良女从后面进去,然后直奔易螃蟹所在的药庐。

    一脚踢开易螃蟹的药庐,正拿着捣药槌在捣药的易螃蟹吓了一跳。他见江夏胸口有血,赶紧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夏摇了摇头道:“不要管我了,先救她。”

    江夏把刘良女放在药庐的床铺上,用被子将她的身体盖好。

    易螃蟹一脸鄙视地看着江夏:“又是一个女人。”

    他走过去,光看了一眼刘良女的脸就已经知道了。“她这是中了奇淫合欢散,你自己给她解毒不就行了?”

    江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能自己给她解毒我还找你干嘛?”

    易螃蟹惊讶地看着江夏,问道:“你不行了?”

    “哎呀你别管了,你没看见她快要死了吗?”江夏懒得跟易螃蟹解释。

    易螃蟹看着江夏道:“那你先告诉我,她是什么身份。”

    江夏想了想,看着刘良女道:“可能是一个可怜人。”

第四三八章 找回人性(上)

    当刘良女开始恢复意识之时,她想象之中自己应该是被捆绑在刑床之上,一丝不挂,面对着林林种种的刑具。或者是面对一群好似野兽一般,想要冲过来将她撕碎的男人。

    所以,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可是浓郁的药香,温暖的感觉又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错的。刘良女心中嗤之以鼻,她猜想肯定是江夏侵犯了自己,所以不忍对自己下手。

    刘良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细缝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在皇宫之中。

    刘良女微微侧过头,偷偷地想要打量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但是侧头以后,看江的却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男子坐在木凳之上,身体挺的笔直。

    他后背上有不少伤口,看上去纵横交错,令人下意识地会联想到他在刀光剑影之中驰骋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刘良女还是辨认了出来,那男子就是江夏。

    易螃蟹弓着身子在江夏前面,仔细地处理着他胸口的伤口。他摇着头道:“你受的这一刀可有够险的,再偏三分你绝对活不了。”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道:“别说了,什么样的阵势都经历过了,最后竟然险些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果然天底下最恐怖的生物,就是女人。”

    “床上躺的那个?”易螃蟹问。

    江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易螃蟹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夏,道:“你已经有十个夫人了,还对人家那么猴急?”

    江夏没好气地瞪了易螃蟹这老不良一眼,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没碰她,是她想杀我。你刚才替我解的催魂荡之毒,就是她给我下的。”

    “那你还救她?”易螃蟹不解地看着江夏,“你可不像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江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她。按理说,我是应该杀她的。”

    “我看你呀,就是看中了人家长的漂亮,所以舍不得下手。”

    江夏笑了笑,道:“我要真是觊觎她的美色,我还需要找你给她解奇淫合欢散之毒?我自己就直接上了。”

    “我是一个孤儿,小的时候被人训练去当贼。好不容易脱离那个组织以后,又落入另外一个组织,被训练出来去骗人。

    我们当时一起训练的人有近百个,但是最后活着的人却只有十个。为了活着,我杀过和我同床睡觉的好友,杀过一起合作的伙伴。

    我猜她肯定也经历过这些,可能是因为有共同的经历吧,所以我心软了。”

    说着,江夏扭过头看向刘良女。

    刘良女已经坐了起来,用棉被裹着自己。她?。她直直地看着江夏,目光复杂。

    江夏也看着刘良女,抓起衣服穿上,“你醒了。”

    刘良女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你不杀我?”

    江夏想了想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杀过的人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今天不想杀人,所以放过你。你离开这里以后,最好是赶紧离开京师。

    如果活了一辈子,却没有真正享受过自由的人生,那活着比死还难受。走吧,别让杨廷和继续控制你。”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大不了就是欠你一条命。你若想要,我随时可以还给你。但若你想借此收买我,让我替你卖命,这不可能。”刘良女冷冷说道。

    江夏失笑出声,摆了摆手道:“你想太多了。我没想过要收买你,也不觉得你欠我什么。

    刚才我说的话,你肯定也听见了。如果你真的和我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我用过来人的身份说句话给你。

    我们都曾经为了生存泯灭过人性,但是当我们不能放弃。等到我们自己能够选择了,我们还是因为重新把人性找回来。不为其它,只为我们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一回人。”

    刘良女皱眉看着江夏,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问道:“人性已经泯灭了,还能再找回来?”

    “能。”江夏坚定不移地说道:“只要你想,你就能找回来。”

    江夏下巴扬了扬,道:“床头那套衣服是给你准备的。你要离开京师也好,回到杨廷和身边继续给他卖命也罢。这些都由你自己选择。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只会放过你这一次。如果下次再碰上,我该杀你还是会杀你。”

    说完,江夏扭头对易螃蟹道:“走吧,我们出去,不打扰她换衣服。”

    易螃蟹点了点头,随江夏一道走出药庐。

    出了房间,易螃蟹看着江夏,笑着说道:“小看你了。没想到还能说出那么感人肺腑的话,连我都有些感动了呢。”

    江夏对着易螃蟹翻了翻白眼,没有搭话。

    没过一会儿,刘良女从药庐里走出来。

    她看了江夏一眼,然后换低垂着头走开了。江夏赶紧叫道:“走错了,门在那边!”

    刘良女立刻调头,继续低着脑袋走了。

    出了逍遥山庄,刘良女的脑子里面一直回响着江夏给自己说的话。一段尘封在她心中已久的记忆,此刻又重新浮现出来。

    不过那些片段只是刚刚出现,刘良女就痛苦地抓着头,蹲在地上流出了眼泪。

    哭了大约有近一盏茶的时间,刘良女站起身来,坚定不移地从往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入到北直街上的时候,刘良女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飞快地跳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男人,刘良女一进去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公子,有人要害我,请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那公子哥原本没吓了一跳,可是一看清刘良女的长相后,顿时有些紧张和激动。公子哥想也没想,立刻点头道:“姑娘放心,助人为快乐之本。”

    “多谢公子。”刘良女面露羞涩之意,低垂着头。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公子哥看着刘良女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姑娘,你可是要出城?”

    “嗯。”刘良女微微颔首道。

    “好巧,我也是要出城。”公子哥道。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公子哥说道:“在下黄学良,未请教姑娘芳名......”

    “梁女。”

    “梁女?哦......好,好美的名字。”

    刘良女抬头有些迷惑地看了黄学良一眼,心道:“这名字美吗?没在哪儿?”

    车厢之中又陷入了沉默,紧张的黄学良老是偷偷地看刘良女,然后看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尚算俊俏的脸就会变红。

    看着黄学良紧张的模样,刘良女觉得有些有趣。

    以往的她都是被杨廷和派出去,勾引各个不同的男人。但是现在突然发现一个男人看向自己不再是赤裸裸的欲望,而是兴奋、紧张、激动、羞涩......刘良女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甜甜的。

    她抬起头来,不再故作羞涩,干脆大大方方地让黄学良看。

    但是刘良女一抬起头,黄学良反倒害怕了,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木板,不敢和刘良女对视。

    刘良女掩嘴轻轻一笑,说道:“公子不看我,是因为我太难看了吗?”

    “不......不不是。”黄学良连连摇头,双手不断地乱摆。“是因为......是因为姑娘太好看了,所以在下不敢亵渎。”

    刘良女究竟风尘,男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看着黄学良那些紧张的小动作,刘良女知道他说的真话。

    刘良女掩嘴“呵呵”一笑,然后也不再说话了。

    马车继续前行,偶尔黄学良鼓起勇气会抬头看刘良女一眼。然后一看见满脸笑意,大眼睛闪亮的刘良女正看着自己,黄学良又会立刻把头低下去。

    紧张的不知所措。

    从北直街到北城门,再从北城门出去。

    马车中一言不发的一男一女,偶尔对视的一男一女,似乎都没发现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内心滋生。

    曾经有人问我信不信一见钟情,我说不信。但若干年以后我回首过往,却发现最期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竟还是那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也许浮华的俗世遮掩了我们的内心,让我们对最原始纯粹的情感已经不再敏感,但是我认为我们都不应该否认,这情感真实的存在着。

    比如此时的刘良女和黄学良。

    二人恐怕都感觉到了这一种情感。

    “吁......”马车也不知道出城多远了,离京师越远,心情越来越轻松的刘良女听见马夫这一声停马的声音,心顿时悬了起来。

    一道犹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响起,刘良女一听到这声音就变得脸色惨白。

    “大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向叔的声音!

    刘良女抬头看向黄学良,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黄学良似乎也发现了刘良女的异样,刚才还紧张不已的他,此刻却十分坚定地抓着刘良女微微颤抖的双手,说道:“别怕,有我。你就呆在马车里,我会保护你的。”

    刘良女怔怔地看着黄学良,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四三九章 找回人性(下)

    黄学良掀开马车的帘布,从马车上跳下去。

    前方向叔带着一个灰衣男子分别骑着一匹马,挡在了马车前面。

    黄学良走到马车前面,对着向叔行了一礼道:“在下黄学良,家父是吏部郎中黄清,未请教阁下是?”

    向叔微微一笑,说道:“一个无名之辈,不好意思把名字说出来,以免脏了公子的耳朵。公子马车里面的姑娘是我家大小姐,因为生性顽皮,所以偷跑了出来。

    家中老爷追的紧,还望公子行个方便,让在下把大小姐给带回去。”

    “这......”黄学良愣了愣,他好歹是出身于书香世家,是个讲礼数的人。听闻向叔这样说,我感觉自己的确不应该阻拦人家。

    刚准备张口答应,可是黄学良又想起了刘良女脸色苍白,害怕到颤抖的样子。

    黄学良立刻坚定下来,说道:“梁小姐她可能暂时不想随阁下回府,在下以性命保证,必将好好照料梁小姐。希望阁下能够回去转告梁老爷一声,就说在下冒昧邀请梁小姐共游江南。”

    “梁小姐?共游江南?”向叔笑了,笑容看似老实亲和,但实际上却带着浓浓的冷意。

    向叔看着黄学良道:“黄公子,我家小姐尚未出阁,就这样与你上路,恐怕于理不合吧?”

    黄学良想了想,他从脖子上抽出一块玉佩,然后将其摘下来。

    黄学良走到向叔的马匹旁边,将玉佩递给向叔。

    向叔接过那玉佩,只见玉佩雕刻着观音像,雕工精细。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光滑。这必定是一块极好的玉,恐怕价值不菲。

    黄学良见向叔接过了玉佩,然后说道:“请先生回去转告梁老爷一声,就说黄学良一件梁小姐就惊为天人,决心今生非她不娶。此次在下带梁小姐去南京见过家父,必定配齐厚礼到府上提亲。今日,就先以这块家传玉佩当做信物。

    在下知晓此举于礼不合,但在下向苍天发誓。今生必以真心待?

    ?小姐,竭尽全力好生照顾她。若违背此誓,甘遭天打雷劈,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对于古代的人来说,誓言的约束力,举头三尺神明可鉴。

    黄学良敢发如此重誓,足见他此刻必然是真的对刘良女动了心。

    马车里的刘良女听见黄学良和向叔的对话,眼泪早已经犹如决堤的河流一般不停从眼眶落出。

    向叔原本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但是却没有想到黄学良竟然如此难缠。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仰头哈哈大笑道:“你想娶我家大小姐?”

    “是,在下对梁小姐一见倾心,此刻立誓,非她不娶。”

    向叔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还是挺替我家小姐感动的。但是可惜啊,你是没可能娶我家小姐的了。”

    “为何?你不是说梁小姐尚未出阁吗?”黄学良不解地看着向叔道。

    向叔从马鞍旁边缓缓抽出一把长剑,说道:“你觉得我家小姐会嫁给一个死人吗?”

    “你......你想干什么?”黄学良惊恐地看着向叔。

    而黄学良身后的那名灰衣男子突然一下甩出一把飞刀,替黄学良驾马车的马夫额头立刻被插入一把飞刀,一头从驾马的位置上栽下马车。

    黄学良吓呆了,他急退了几步,然后颤抖着右手指向灰衣男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坤,你竟然出手杀人。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向叔冷笑一声,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向黄学良。他扬起右手手中的长剑道:“去跟阎王爷说你的王法吧。”

    “住手!”刘良女大吼了一声。

    她不停地流着眼泪,痛苦地说道:“我跟你走,不要伤害他。”

    “大小姐,你要是一早就出来,向叔肯定不会伤他。但是现在向叔都已经杀掉一个人了,再若放了他。我可有些害怕他那在吏部当官的爹。”

    “向叔,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没想跑,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春玉的墓而已,我求求你了向叔......”

    刘良女苦声哀求,但是向叔却笑着说道:“对不起了大小姐,此事恕我难以从命。我可不敢给老爷留下任何麻烦。”

    说着,向叔一剑挥向黄学良。但是只听见“叮”的一声,向叔的剑一下偏了。原来是刘良女踢起地上一颗石子,撞歪了向叔手中的剑。

    刘良女趁此机会跑上去,拉着黄学良的手飞快后退,她转身对黄学良道:“你快跑!快跑!”

    黄学良愣愣地看着刘良女,好像被吓傻了一般。

    向叔冷哼一声道:“大小姐,你的武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认为他能从我手中逃走吗?”

    黄学良突然一下甩开刘良女的手,然后转身猛地冲向了向叔。

    “找死!”向叔一剑刺入黄学良的腹部,但是黄学良却仍旧往前冲过去,直接让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他死死地抓着向叔的手,大声叫道:“梁女!跑......”

    刘良女惊呆了,她没想到黄学良竟然会这样做。

    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认识的时间不过才一个多时辰。他竟然甘愿为自己赴死?

    “跑!快跑......”黄学良不断吐着鲜血,喃喃叫道。

    向叔冷冷道了一声:“自己找死,与人无尤。”说完,他手中的长剑一扭,直接让黄学良毙了命。

    刘良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悲呼一声:“不......”

    向叔想要一把推开黄学良,但是却意外地没有推动他。原来他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抓的实在是太紧了。

    向叔运起一口真气,这才一掌把黄学良的尸体推开。

    刘良女有一种天都崩塌了的感觉,她跪着跑到黄学良的身旁,难以用任何声音和话语表达出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种痛彻心扉的伤痛,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真实。

    刘良女嘴里只是不停地说着:“不要......”然后奋力将黄学良抱在自己怀中,将他的头放在自己双腿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配,我不配啊......为什么......”刘良女重复着这些话,哭得好像已经崩溃了。

    向叔“嗤笑”一声,说道:“自古才子爱佳人,这话还真是不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甘心为小姐你赴死。大小姐,你的美貌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刘良女没有理会向叔,只是抱着黄学良不停地流着眼泪。

    向叔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快脸上便浮现出不耐之色。他一把将刘良女拉起来,抬手便给了她一记耳光。

    向叔喝道:“好了,容忍你惺惺作态这么久也够了,老爷等你去见他。跟我回去!”

    刘良女看向向叔,仿佛没有了生气的眼神,蕴藏着浓郁的好像要凝聚成实质一般的恨意。

    刘良女沉默着,虽然眼泪还在掉,但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向叔很不喜欢刘良女这个眼神,他反手又给了刘良女一记耳光,骂道:“怎么?叫你一声大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你记住,你只不过是一个贱人,老人的一条狗,一个工具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若不是你还有用,我想要怎么对你老爷都不会多说什么。”

    “老狗!”刘良女突然看着向叔吐出这么两个字。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向叔却好像灵魂都被这两个字刺痛了一般。

    “你敢骂我!”

    “啪啪啪啪啪......”向叔一连煽了刘良女五记耳光,把刘良女左边的脸都打的肿了起来。

    “贱人!”

    刘良女被打倒在地上,突然她从黄学良腰间拔出一把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刘良女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声叫道:“我生无可恋,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我看杨廷和会不会怪罪于你!老狗!!!”

    说完,刘良女准备一刀结果了自己。

    他这个动作把向叔吓了一跳,向叔赶紧一脚踢过去,把刘良女手中的匕首踢飞。

    刘良女一伸舌头,准备咬舌自尽。向叔赶紧蹲下来,伸手捏着刘良女的下巴。

    向叔冷冷说道:“你想用死害我被老爷怪罪?那我告诉你。你如果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扔给那些乞丐,相信他们那些下贱的东西里面肯定有人对你尸体感兴趣的。

    并且我还会杀了这位黄公子全家,你知道......我能够做到的。”

    刘良女眼神冷若冰霜一般看着向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意念可以杀人,那向叔早已经被刘良女剁成了肉酱。

    刘良女最后看了黄学良的尸体一眼,眼神一下软了下来。

    向叔一看刘良女的眼神就明白,她已经打消了自尽的念头。向叔笑了笑道:“这样就好了嘛,大小姐如此美人,若就此香消玉殒多不值当。”

    刘良女将头一扭,挣脱向叔捏着她下巴的手。

    她将手伸向向叔,说道:“把学良的玉佩还给我。”

    向叔笑了笑,立刻从怀中取出玉佩悬在刘良女的手心上方,说道:“大小姐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跟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抢东西干嘛。”

    刘良女没有理会向叔的话,一把将那玉佩抢过来。

    她将玉佩揣入怀中,然后走到向叔的马旁边,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刘良女扭头看向跟着向叔的那个灰衣男子,说道:“你,把他们给埋了。我之后会问你他们的坟墓在什么地方。若是我查过没有,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我虽然杀不了向老狗,但是我杀你还是轻而易举。”

    灰衣男子不快地看了刘良女一眼,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灰衣男子翻身下马,向叔走过去骑了他的马。

    临走之前,刘良女对灰衣男子道:“记住,埋深一点。如果他们两个尸体被野狗刨了出来,我还是会杀你!”

    说完,刘良女驱马往京师城门方向赶去。

    马匹飞奔,刘良女没有再回头。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学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杨府。杨廷和的书房当中。

    杨廷和看了看脸被打肿了的刘良女,然后又看了看向叔。

    向叔被杨廷和目光扫到时紧张不已,而刘良女则丝毫不为所动。

    杨廷和问道:“怎么回事?”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问向叔还是在问刘良女,但是向叔却先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回老爷的话,是小人,小人伤的大小姐。”

    杨廷和看了向叔一眼,道:“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她。”

    刘良女低着头,没有看杨廷和。

    沉默了一会儿后,刘良女才平静地说道:“我受够了被关在皇宫里面,每天诵经念佛的日子,所以想要逃。”

    刘良女这番话直接将她和江夏之间的经历隐瞒了过去。

    杨廷和没好气地看了刘良女一眼,说道:“既然不喜欢皇宫,那就暂时不要回去了。

    原本我准备向凤主举荐,希望由你去出掌风堂。但是你却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先下去休息养伤吧,之后凤主会见你。”

    “是。”刘良女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临出门之前,刘良女冷冷地看了向叔一眼。

    向叔心中又惊又恐又后悔。

    他没想到杨廷和竟然有意让刘良女去掌管风堂。

    向叔跟在杨廷和身边多年,虽然不是万凰的人,但是却对万凰很了解。他知道如果刘良女真的出掌了风堂,恐怕自己的死期也有不远了。

    刘良女出了杨廷和书房以后,直接走到了杨府为她留下的房间之中。关上房门以后,刘良女立刻拿出自己怀中的玉佩,脑海中不停响着江夏对她所说的话。

    她看着玉佩,回忆着黄学良冲向向叔,濒临死亡那一刻,口中还在叫着让自己快跑。

    刘良女自言自语道:“人性,我真的还能找回来了?真的可以吗......”

    眼泪,再次从刘良女的眼角滑落出来。

    同样是京师北城门,一个士兵骑着快马大声叫着:“快闪开,快闪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第四四零章 谁可担主将之选?

    肃州八百里加急入京,带给江夏他们六大顾命大臣的,是一个他们都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亦力把里出兵攻打大明,西北边关告急,急需朝廷派兵支援。”

    接到这个消息以后,六个人谁也没敢过多耽搁,全都立刻进入皇宫,在乾清宫聚首商议此事。

    提起亦力把里,相信熟悉明史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个地方。实际上它就是元朝的东察合台汗国,随便外面的人提及亦力把里是一个整体国度。但实际上亦力把里基本是长期处于四个部落分裂的,亦力把里名义上的可汗,根本就无法完全控制是四大部落。

    这其中四大部落按照实力强弱排序应该是:乌思藏、土默特、叶尔羌和吐鲁番。

    但是根据肃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上说,这次出兵进攻大明边关的主要出兵方竟然是吐鲁番。

    在大明的印象当中,吐鲁番的实力一直是亦力把里四大部落中最弱的。其实按照实力来说,别说是吐鲁番了。就算是乌思藏或者土默特,按理也不应该胆敢对大明用兵。毕竟两国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吐鲁番敢于动手,那么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吐鲁番知道大明新立幼主,无暇大举征战,所以准备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如果真是如此,那江夏他们还不必太担心。

    毕竟从整个国体上来说,局部的一点损失虽然也很重要,但不能伤及根本。

    怕就怕第二个可能性,那就是瓦剌和吐鲁番联合了起来。

    四大部落里,只有吐鲁番和瓦剌接壤。如今它又以最弱小的实力悍然对大明发起进攻,若猜它背后有瓦剌在暗中支持,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真是瓦剌在支持,情况更糟的可能会引发一连串问题。比如亦力把里其它三大部落也会参与进来,以图分一杯羹。

    王琼作为兵部尚书,加急战报自然是由他诵念。

    念完以后,王琼把战报放下,扫了其余五人一眼,特别是江夏和杨廷和二人。“各位大人,加急文书里的内容大致就是如此,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望各位大人及早给予指示。”

    “现如今应对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战,二是和。若说是战,恐怕弊端颇多。还是老生常谈,皇上年幼,若妄起战端恐怕会引起不少人存浑水摸鱼的心思。若说是和,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亦力把里和我大明......”

    “绝不可能和,必须战!”

    夏渊明话还没有说话,江夏便一下打断了他。从夏渊明的话里面其实不难听出来,他是主和的。但江夏直接用“绝”“必须”这样的字眼,封住了夏渊明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夏渊明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说道:“?:“愿闻太傅大人高见。”

    江夏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实话说,高见什么的我没有,但是我知道眼下的形势只能战,决不能和。”

    “如今的确是我大明新君刚立,国体不稳的时候。但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选择战,而不是和。

    原因很简单,大明各地宵小之辈,恐怕此刻都已经知道了西北边关的事。就算还有不知道的,相信很快也会知道。

    他们都在看我们会如此决断应对此事。若我们退缩了,那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怕,会不断的,一步一步的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届时我们疲于应付,朝廷威严难存。

    若是我们选择强势出战,一方面可以显示我大明国威。另外一个方面,也可能让那些宵小之辈看清楚朝廷的态度。让他们再也不敢对朝廷起任何轻视,或者不轨之心。

    所以大明江山社稷能不能稳固,就看这一次我们如何应对了。所以此次,只能战,不能和。诸位大人认为如何?”

    江夏说完看着众人问了一句,可他这一番话说下来,五人又有谁还能开口说什么?毕竟话都已经被江夏说尽了,并且还说的那么绝对。

    江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说完以后也看了看夏渊明。夏渊明的脸上基本全都是那种“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

    最后夏渊明点了点头,说道:“太傅大人所言有理。”

    “太傅所言我也赞同。”杨一清道。

    “我也甚觉有理。”李东阳道。

    如今六个顾命大臣之中,有三个已经表示支持江夏,再加上江夏本身的一票。所以是战是和的选择,基本已经没有了悬念。

    那么此刻问题来了。既然是战,那应该由谁领兵出战?领多少兵马出战?

    这里面的问题那就牵涉太多太多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明大约有兵力七十万,主要分地方和京营两部分。地方兵马戌守一方,没有特别的大事一般都不会轻易调动,否则就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

    那么如此一来,要调动的肯定就是京营兵马。

    京营总共兵马有多少?除去锦衣卫,顶天也就二十万兵马左右。这一次去驰援西北边关,至少得带十万兵马。

    选谁当主将,基本就意味着这个人将控制京营半数兵权。

    比如此次出兵主将,任命的是杨廷和一系的人,那么杨廷和对于兵权的掌控将更进一步。如果是江夏一系的,则意味着江夏正式入手大明兵权。

    所以当杨廷和也点头承认,“确实该战”以后。六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提领兵主将的事,整个乾清宫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江夏心目中的人选有两个,一是高甲。毕竟他曾经是正三品指挥使,领兵打仗的能力相当不弱。不过这基本上就只能想想而已,毕竟现在高甲只是正六品官职,不可能担任主帅。

    而另外一个,江夏目前觉得最有可能成功之人选,那就是与他颇有交情的王守仁。毕竟他是王琼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领兵的能力江夏也是亲身经历并目睹过。人品这些,江夏也很信得过。

    所以江夏心中暂定此人,但为了避嫌也就不动声色,等待王琼先提及。

    众人沉默了大约几分钟的时候,最后杨廷和却先开口了。他淡淡说道:“既已决定迎战,那由谁领兵,诸位还是共同商议一下吧。老夫抛砖引玉先提一人,南京兵部侍郎,严嵩。”

    “严嵩?”江夏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相信哪怕不是很通晓明史的人都应该有所记忆,明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他都是有名的奸臣之一。

    若真容得此人领兵,别说战事能够顺利。就算是赢了,江夏也绝不会允许此人掌京营兵权。

    江夏想也没想,直接出口反对:“不行!严嵩绝对不行。”

    杨廷和之前是南京兵部尚书,而严嵩如今是南京兵部侍郎。很明显,严嵩就是杨廷和的人。难怪杨廷和会抓准这次机会,推严嵩上位。

    杨廷和有些疑惑地看了江夏一眼,问道:“太傅大人莫非对严嵩此人有所了解?不然何故会如此激烈反对?”

    江夏点了点头,道:“此人擅长书法、青词,我曾听人提过一些。只是据我所了解,此人并无才干,惟能谄谀媚上,玩弄权术。驰援西北如此大事,让一个从未领过兵的人任主将,恐怕太过儿戏了吧?”

    “太傅大人,道听途说不可当真。”杨廷和有些不悦地说道。

    江夏指严嵩“谄谀媚上”,而严嵩又是南京兵部侍郎,杨廷和的下属。很明显,江夏那句“谄谀媚上”的“上”,暗指的就是杨廷和。

    江夏还是摇了摇头,道:“反正如果是严嵩我绝不同意,若说是王守仁,我倒觉得可以考虑。”

    江夏一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王琼一眼,王琼又是意外又是疑惑,并且还有些紧张。

    这王守仁明明是他的人,何故江夏会突然提及?

    王琼心中顿时紧张,他害怕杨廷和会因此误会自己,以为自己在往江夏一方摇摆,所以江夏故意给出这样的好处给他。

    但是王琼却又不得不承认,王守仁的确是个好人选,所以略一权衡以后王琼还是说了一句:“阳明的确合适。”

    说完,王琼看向杨廷和,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但是杨廷和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给王琼任何眼神暗示。

    江夏笑了笑,问杨廷和:“杨大人,你觉得江西巡抚王守仁此人选如何?”

    杨廷和沉默了一会儿后用手扶了扶额头,道:“老夫身体略感不适,如此大事暂时不宜决定。今日就暂且如此,明日再议吧。”

    江夏眉头皱了一下,杨廷和这很明显是在使用“拖”字诀。莫不成这老家伙还有什么后招?

    江夏想了想后道:“好,既然杨大人身体不适,那今日就暂且如此,明日我们再议。只不过西北边关战事紧急,在下觉得主将之事还是及早决定的好。”

    说完,众人散会离开。

    杨廷和一出皇宫就立刻乘坐马车往“雅竹”赶去......

第四四一章 儿子?

    天色已近黄昏,徐徐的河风从永定河面吹过来,伴随着金香竹的味道,令人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原本这永定河下三里是个不叫荒凉的地方,但是雅竹开在这里,竟然有意前来坐坐的人越来越多。只不过最后都被雅竹的“伙计”给拒绝了,没人知道雅竹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杨廷和的马车一到雅竹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匆匆进入雅竹里面。

    还是那个竹帘后面,杨廷和人刚到大厅竹帘后面就传出了声音:“你来了。”

    杨廷和对着竹帘略一躬身,道:“是的。计划中想要严嵩出任驰援西北的主将,可是江夏提出王守仁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接下来如何应对,还望示下。”

    “我们提前一天就已经得到了西北边关告急的消息,并且已经决定要让严嵩出任主将,带领京营兵马驰援西北。这是我们即定的计划,绝对不能更改。

    如今江夏从中作梗,你又无法无视他的意见。所以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江夏调出京师。”

    “调江夏出京师?”杨廷和猛地一抬头,他看着竹帘后面的“凤主”,不解问道:“如何才能调江夏出京师?”

    “啪啪!”竹帘后面响起两声拍手的声音,一个黑衣男子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杨廷和面前。不懂武功的杨廷和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从男子手中接过一个信封。

    杨廷和看着信封有些迷惑,竹帘后面的声音说道:“从安南国传过来的消息,相信能够让江夏离开京师一趟了。”

    “安南国?”杨廷和还是不懂,他也不好多问,于是从信封之中抽出信纸。

    扫了两眼以后,杨廷和似乎还是有些不懂,只好问道:“这是”

    “还没明白?”竹帘后面的凤主说道:“江夏曾经用自己的身体替皇上挡下蒙古三王子的毒针,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紧要关头,安南国公主出手救了江夏。为了报安南公主的救命之恩,江夏随安南公主去了一趟安南国,成功助她登上国王宝座。

    据说安南公主成为安南国王以后一直没有和任何男人生过关系,那现在你都明白没有?”

    经过凤主这么一说,杨廷和的眼中虽然闪过恍然之色,但讶然之色反倒是更加浓郁了。他忍不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凤主的意思是江夏,江夏他”

    “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教你了吧。事情做漂亮一点儿,别让江夏看出什么太大的破绽,以免他不相信。”

    “是,属下明白。”杨廷和握着信,对竹帘抱拳行礼道。

    是夜,江夏在书房翻开着千门送来的,所有关于西北边关战事的消息。他手中拿着毛笔,遇到有重要的消息就摘录下来,然后仔细思量。

    关于西北边关战事的传言有很多,所以千门传回来的消息也有很多。虽有经过了几丛甄别,但有些无法确认真假的他们还是得报上来,由江夏自己推敲排除。

    看到一大半的消息以后,江夏基本可以肯定一件事。吐鲁番这次绝对是有瓦剌在后面撑腰,因为根据消息显示。他们不仅对大明用兵了,于此同时他们还对土默特部落用兵了。

    两边用兵看上去是增大自己压力,费力不讨好。但实际上江夏明白,这是吐鲁番,或者说是瓦剌的战术问题。

    土默特和大明西北边关全线接壤,拿下土默特,瓦剌可以借道吐鲁番,直接对大明全线用兵。

    看来他们被鞑靼赶到大漠南北荒凉地带以后,已经彻底丧失了面对鞑靼的勇气。不过想想他们的战术也没有错。

    大明明显比鞑靼富饶,并且他们有大败大明的经历,所以对上大明更有信心。

    更何况大明现在新君幼主国体不稳,实在是令人忧心呐

    江夏叹了口气,将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养了养神。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以一个不重不轻刚刚合适的力道揉捏着。

    能够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后,并且会给自己按摩,再加上身上又自带一股幽兰气味。除了雪如沁江夏想不到第二个。

    江夏伸手抓住雪如沁的双手,扭头看向她,笑了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拉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来,然后伸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

    雪如沁将头靠在江夏的胸膛,说道:“姐妹们都还没有睡,全都在等你。”

    江夏听后看了看桌上的消息,道:“你去让她们先睡吧,我还有一会儿。看完这些,我立刻回房。”

    雪如沁低低地“嗯”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从江夏身上下去的意思。她喃喃说道:“相公,其实你也不缺钱财,为什么还要这么累呢?寻一个世外桃源,安静生活不也挺好吗?”

    江夏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何尝不愿如此”一声叹息,江夏继续说道:“我本来只是青楼里的一个仆役,是老二提携,我才能够拥有今天,这是恩,我得报。可能没有老二,我也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但是命运无常,我既然已经陷进来了,那就必须得把事情做好再离开。我若现在就走,实在有负老二临终托孤。”

    其实江夏心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他若是现在走了,日子也不会得到安宁。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知道,在皇上没有亲政以前,你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作为你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们姐妹一点。”

    “哪一点?”

    “好好活着。”

    雪如沁幽幽说道。那语气让江夏心中一抖,江夏微微用力抱紧雪如沁,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经历了几乎一整晚“激烈床战”的江夏没有打扰他那十位娇妻,而是独自一人先起床了。

    家中的侍婢侍奉洗漱更衣,完成一切以后精神抖擞的江夏原本是准备先进皇宫,然后再召集其他五位顾命入宫商议驰援西北边关的领兵主将。

    而就在此时,耿中秋和布缙云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看见耿中秋一脸激动慌张的模样,江夏忍不住问道:“咋地?天要塌下来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耿中秋从怀中取出一本信息呈报的折子递给江夏,说道:“你快看看吧,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江夏接过那折子,看了看封面。封面上的标签写着,“安南国传信”。

    “安南国?”江夏略微一愣,心道这安南国能出什么大事?有李制霸他们那班子忠臣帮着李如柳,基本上不可能会出什么大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出了。自己现如今人在大明,并且大明也是内忧外患,难不成自己还能帮到李如柳什么不成?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和李如柳生过的点点滴滴,江夏还是赶紧把折子打开,看看安南国究竟生什么大事了。竟然能够让耿中秋和布缙云如此动容。

    江夏一目十行,将折子看了一遍。然后他好像是不相信一般,接着又仔细看了一遍。

    江夏将折子一收,看着耿中秋道:“这折子上面所说的是真的?”

    “应该都是真的。”耿中秋点了点头。

    江夏神色黯然,表情无比凝重。他看向布缙云道:“布前辈,烦劳你去帮我把易大叔请来。”

    “不用了。”易螃蟹跨进院子,说道:“我老耿一早就来问过我这件事了,那个安南公主先天气血不足,体内阴气过重,阳气太弱。能够活到今时今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再想为她续命。基本不太可能。”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江夏看着易螃蟹,眼神中的伤感似乎越来越重。

    易螃蟹叹息一声,摇头道:“回天乏术,除非是有什么奇迹生。可究竟什么样的奇迹能够救她,我也不知道。先天不足之人,存活本身就十分不易。”

    “我要去看她。”江夏坚定地说道。

    他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折子一眼,那里面除了说李如柳身体每况愈下,安南国内部再起动荡以外。同时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李如柳把国王之位传给了她的儿子,八岁多的儿子

    算着时间,江夏大约是穿越大明一年左右去的安南。然后在安南曾经和李如柳生过一次关系,而传闻之中,李如柳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生过关系。所以国内对她儿子的身份,血统都有质疑。

    李如柳也无法拿出强有力的证明,证明她儿子的身份,所以现在安南国再起动荡。

    如果江夏所料不差的话,李如柳八岁多的儿子,应该是他的儿子。

    若真是如此,那江夏就是那个将自己儿子和那个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置之八年不闻不问的人。

第四四三章 你个王八蛋

    曾经这样一句话让很多人都十分认同,“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

    而这话,还仅仅只是出自于一个明星之口。那么可想而知,对于李如柳来说,她究竟有多难?

    一个单身的女人,管理者一整个国家。并且还有一个孩子,并且整个国家除了少数几个人有所猜测以外,其余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李如柳跟谁生的。

    李制霸坐在他那张夸张的大椅子上,摇头晃脑的叹着气道:“国王本来身体就不好,为了国事又劳心劳力。两年前身体开始变差,而接下来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让人看着心疼。

    一年前她写下诏书,想将国王之位传给念君。可惜朝中大臣、国内武将全都觉得念君出身不明,所以不承认他是王室血统。

    所以尽管我跟安南公两个都支持念君那孩子,可那孩子还是没能正式到太庙祭祖登位,朝中文武百姓反对的太激烈了。”

    “你的意思是,如柳虽然把王位传给了......念君,但是念君却还不是正式的国王?”

    江夏念出“念君”这个名字,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念君,念君......念的是自己吗?

    李制霸点了点头,道:“没错,现在念君是以监国的身份在接触朝政。这孩子果然不愧是你的种,既聪明又懂事,才不过八岁而已,竟然对朝中大小事务都了解清楚,并且还有属于自己十分独特的见解。”

    李制霸一句“你的种”让江夏立刻确认了念君的身份。

    作为李如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李制霸不可能连念君是谁的孩子他都搞不清楚。

    江夏微微叹息一声,问道:“如柳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李制霸没好气地看着江夏,道:“你还好意思问呐你。就你这种王八蛋,我都不知道国王陛下怎么会看上你。

    你除了俊俏了一些、聪明了一些、有能力了一些,你还有什么好的?我要是女人,指定看不上你这样的负心王八蛋。

    这么多年了,你竟然看到不来安南国看国王一眼。我说你这心也太狠了吧,任由人家孤儿寡母独撑大局?”

    “咳咳......”江夏一脸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这还活着呢,什么叫‘孤儿寡母’?”

    “你管我?老子爱咋说咋说,不服气是怎样?不服气咱们立刻走出去过过招,看老子不一把把你捏出屎来。”

    “好好好,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先告诉我如柳的情况。”江夏问道。

    “你现在想起来关心国王的情况了?早你干嘛去了?你这种人,吃干抹净了就不闻不问,真是混蛋至极......”

    “砰!”江夏终于忍不住李制霸一口的碎碎念,直接一拳将他打趴在地上。

    李制霸虽然刚才已经感受到江夏的武功远超以往,但是却没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李制霸一下翻身而已,怒喝一声:“狗日的,你自己寡情薄幸还不许老子说了,你敢打老子,老子......”

    “砰!”李制霸又被江夏踹了一脚,江夏明显也怒了,大声骂道:“你大爷的,老子从一现身你就开始骂。你他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老子当初又不是故意和李如柳发生关系的,是她下药迷晕了我,然后和我发生的关系。老子连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你他娘的指着我骂什么?

    我薄情?我不闻不问?她怀了我的儿子,生了我的儿子。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派人来大明给我说过一声?

    就连这次我来,也是我手下的人打听到了消息转达我,我才知道的。我一接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你来你他娘的就在那里骂骂骂,骂你娘个蛋啊骂!”

    李制霸被江夏一顿狂风暴雨一般的狂骂,但是他却一点儿没有动怒,反而用一种看妖怪的表情看着江夏。

    李制霸以一种“此事太过不可思议,所以真有可能是真”的表情看着江夏。他喃喃问道:“你说......你说国王殿下迷晕了你,然后和你发生了关系?你......你在跟我说笑,对不对?”

    李如柳是谁?

    在整个安南国万千百姓的心中,李如柳就是绝对的女神。

    貌美如花,聪明睿智,善良仁义的女王陛下。若非是她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恐怕整个安南国的百姓会自动为她建庙立像,把她当神一般参拜吧?

    而这样一个完美的几无瑕疵的人,竟然逆推迷*奸过一个男人?

    这听起来不仅仅像是笑话,更像是一个充满着邪恶趣味的传说。

    但是李制霸了解江夏,他知道江夏这个人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并且在李制霸看来,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数年来江夏对李如柳母子都不闻不问的原因。

    江夏冷冷地看着李制霸,道:“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李制霸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这是我活这么多年,听过的最荒唐的事。”

    ......

    在关南王府的偏厅之中,李制霸命人准备了酒菜。

    江夏他们三人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以后这才走出来。

    到饭桌旁边坐下,李制霸亲自给江夏倒了杯酒,然后笑着说道:“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这些年我没少骂过你,现在才知道错怪你了。来来来,别见怪,别见怪。”

    李制霸端着酒杯敬向江夏,江夏也端起酒杯和李制霸对碰了一下。萧杀和海大有二人端起酒杯作陪。

    放下酒杯以后,江夏问李制霸:“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柳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还有,安南国如今的形势如何?”

    “国王的情况就不说了,等你看到就明白了,你心里要有准备,太医说......国王陛下恐怕快了。”

    “至于安南国现在的形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和裴先林那老小子顶着,下面那些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只是念君那小子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群臣反应太激烈,我也不好用太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们。

    现在国内到处都在传念君的身世,大多都是在往国王陛下和念君身上泼脏水。孤儿寡母的,也真是够委屈的.......”

    “砰!”江夏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等着李制霸道:“你再说一个孤儿寡母试试!”

    “咳咳,说顺嘴了,顺嘴了......”李制霸尴尬地说道。

    “对了,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帮帮念君和国王没有?国王按捺不住,强行要让念君去太庙祭祖,据说有不少臣子已经暗中联合起来,准备大闹祭祖大典。

    你若不来,我明天都准备弄几个出来杀鸡儆猴了,这样做虽然也能达到震慑的效果,但终究是解决不了念君名不正言不顺这件事。现在看见你我就放心了,你小子鬼主意多,相信一定能兵不血刃解决好这件事。”

    “我尽力想办法。”江夏道。

    说完,江夏陷入深思之中,简单吃过两口菜以后江夏就起身离开了饭桌,往李制霸为他安排的房间走去。

    次日凌晨,厚重的长号声打碎了升龙城的宁静。王宫的侍卫快速上街,从王宫东城门出来一直通往太庙的街道,全都站满了士兵。

    街道上不再允许行人走路,这阵势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国王出行。

    凭良心说,这些年李如柳治理安南国其实治理的不错。

    安南国不说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至少也国力越来越昌盛,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安定美好。

    但是人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当他拥有着当下所拥有的东西时,他不会去感恩,而是会毫不压力的去数落着人家心中的短处。

    比如现在的安南百姓,他们更喜欢谈论的,打听的,便是如同女神一般的李如柳,那各种千奇百怪的风流韵事。

    有说她和太监苟合的,有说她和宫中侍卫苟合的,也有说她和什么和尚之类的苟合的。反正各种传言满天飞,不论真假都有人在谈论。

    并且每个人在说这些事的时候,都会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他在旁边看到的一般。同时还会拍着胸口,赌咒发誓说自己说的是真的,谁要不信他还跟谁急。

    作为朝堂之中的文武大臣,则觉得有这样的国王实在是太伤安南国颜面,所以各种反对李念君做国王。

    不过李如柳也是个固执的人,和安南国的文臣武将们在这件事上斗了两年,她一直没有让步。

    到了眼下她自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李如柳干脆背水一战,强行让李念君祭祖登位。

    王宫的仪仗队陪着李如柳和李念君的华盖大轿走出王宫,尽管李如柳出行之前细心画过妆容,但是她看上去看上很虚弱。

    坐在他身旁,腰杆挺的笔直,尽量做出保持着严肃表情的小男孩听见李如柳虚弱地喘息声,小男孩问道:“母后,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母后,没事。”李如柳勉强地笑了笑道。

    她对着身旁的内侍官道:“走吧,去太庙。”

    “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声齐声地高呼声,从王宫出入口外传进来,李如柳面色顿时一冷......u

第四四五章 我就是孩子的父亲

    “去看看,怎么回事?”李如柳冷冷说道。

    她身旁的内侍官应了一声“是”,然后赶紧跑出宫门外看了看。没过多久那内侍官就跑了回来,向李如柳回禀道:“国王陛下,宫外跪了很多大臣。”

    李如柳听后眉睫微蹙,还没开口吩咐如何应对,坐在她身旁的李念君扭过头去问李如柳:“母后,我们还要去祭祖吗?”

    李如柳看着李念君,说道:“念君记住,你以后当了国王会遇到很多人为难你,很多事困扰你。但是你不能退缩,必须要勇敢面对,明白吗?”

    “是,孩儿明白。”李念君点了点头后对内侍官道:“不用理会他们,命人继续前行。若有人敢阻拦王驾,立刻把他们抓起来!”

    “是。”内侍官应了一声,然后偷偷看了李如柳一眼,意思是在询问李如柳,李念君的命令要不要执行。

    李如柳微微点了点头。内侍高喊一声:“起驾”

    “母后,为什么朝中大臣全都反对孩儿继承您的王位?他们都说孩儿来历不明,身世可疑。母后,孩儿为什么是来历不明,身世可疑?”李念君看着李如柳问道。

    李如柳伸手将李念君抱在自己怀中,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你怎么可能来历不明呢?你是母后的儿子啊?”

    “那母后,孩儿的父亲是谁呢?他在哪儿?”李念君仿佛很急于问出这个问题,一等李如柳说完就赶紧问道。

    这小子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愣了一些。从他的语气之中李如柳可以判断出,这小家伙其实最想问的便是最后这个问题。

    不过他怕直接问这个问题自己会生气,所以就先用其它话题引出了这个问题。

    李如柳心中默默一笑,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愧是他的孩子,脾性简直根本他一模一样,特别是这股子狡猾的劲儿。”

    李如柳伸手摸了摸李念君的小脑袋,有些费力地说道:“你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受人敬仰的大英雄。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你再长大一点,时机成熟一点了,母后会让你去找他的。”

    “母后”李念君用浓浓的撒娇语气叫了她一声,其实是在催她早点儿跟他说如何去找他爹。

    出了王宫,果然如同内侍官所说,一众大臣全都跪在宫外宽阔的道路上。一见李如柳的王驾出来,众大臣齐齐高呼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仪仗队整体停顿了一下,李如柳深吸一口气,强行用毕竟有中气的声音说道:“继续前行,不准停。任何人胆敢阻拦,立刻押入水牢!”

    “是!”宫廷侍卫齐齐应了一声,然后长长的仪仗队继续前行。

    众大臣也的确不敢强行阻拦,只是跪在地上不断地高呼着,“求陛下收回成命”

    等到仪仗队全都经过,一众大臣立刻站起身来,跟在仪仗队后面。一边走,众大臣一边高喊着“求陛下收回成命。”

    走出了王宫外的这道御道,仪仗队转入大街。街道两旁此刻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一看到仪仗队出来就窃窃私语着。

    那些百姓所说的话含沙射影,有些甚至是不堪入耳。

    要说李如柳听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李如柳轻启檀口,用贝齿摇了摇自己的下嘴唇,强行忍住了。

    跟着仪仗队后面的大臣仍然在高声呼叫着:“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是很快街道两旁的百姓竟然也跟着加入到了呼叫之中。

    百姓们纷纷跟着大叫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决不能让来历不明之人窃据王位!”

    呼叫声一波接着一波,李如柳一双美目已经红了眼眶,但是她坚持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倒是李念君,泪水犹如雨线一般,不停从眼眶里落下。

    李如柳沉喝一声:“不准哭!擦掉眼泪!”

    李念君默默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尽管眼泪还在流,但是他已经表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八岁孩子的坚强。

    李如柳在一旁看着不停擦眼泪,但是却没有哭出一声的李念君。她禁不住怀疑,自己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坚持着一路前行,听着一路上都在响起的反对声音,李如柳的仪仗队终于到了太庙的入口处。

    入口外面,一身甲胄的李制霸,以及一身官服的裴先林正站在那里。

    见到他们二人,李如柳感觉自己像吃了两颗定心丸一般。

    整个安南国,能够坚定不移地支持她,理解她的也就只有这么两个人了。

    见到仪仗队过来,李制霸和裴先林共同跪倒在地上,高声呼道:“恭迎国王陛下!”

    李如柳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可是这一抹笑意很快就凝固了,因为她看见文武大臣们竟然飞快地跑到了入口处那里,直接用身体将整个入口处给阻挡了起来。

    礼部尚书崔先,一个年纪快满六十的老臣。

    他独自一人跪在最前面,高声呼道:“求陛下收回成命。国王之位,决不能传给来历不明之人。安南国,不能沦为笑柄!如果国王陛下今日执意如此了,请立刻杀了老臣,然后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请国王陛下杀了我等,然后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群臣齐声呼道。

    李制霸和裴先林对视了一眼,他往外面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嘟囔道:“江夏那小子不是答应了本王想办法吗?怎么还不出现。”

    裴先林递了一个眼神给李制霸,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瞬间开启了老僧入定状态。

    李制霸一看裴先林,险些没有骂娘。这老狐狸,摆明了是要把眼前这难题丢给我啊。

    李制霸没好气地跺了跺脚,然后走到崔先前面说道:“崔老,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这地上又冷又硬的,跪着多辛苦啊。还是赶紧起来,等国王陛下先完成祭祖大典,然后我们再慢慢商议你们所说的事好不好?”

    崔先抬头看了李制霸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王爷,你就别说话了,我是不会上你当的。整个安南国谁不知道你是安南第一滚刀肉,今日我们要是让开了,安南国国王之位就得落入到来历不明的外人手中。”

    “什么来历不明,老子说过几百遍了,那就是国王陛下的儿子,是国王陛下的儿子,你们他娘的是听不懂还是咋地?”

    “父亲呢?孩子的父亲是谁?”面对着李制霸的大吼大叫,崔先一点儿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梗着脖子与他对吼,从气势上看,崔先不仅没有输给李制霸,反而还略胜李制霸一筹。

    “孩子若是没有父亲,就是来历不明。未曾婚嫁便产下孩儿,这等子嗣该怎么称呼王爷你知不知道?叫野种!”

    “你个老不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制霸大吼一声,右手立刻按在自己的刀把上,大有要一刀杀了崔先的冲动,崔先这句话也的确是太过分了,竟然敢说国王的儿子是野种。

    “你说什么?”李如柳也坐不住了,一掀轿子的帘布,怒视着崔先道:“你找死”

    “噗!”李如柳一口气不顺,急火攻心顿时吐出了鲜血。

    “母后!”李念君惊慌地叫了一声。

    但是崔先依旧不依不饶,说道:“杀吧杀吧,反正今天我崔先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孩子没有父亲,就是”

    “谁说孩子没有父亲?”一声怒喝,犹如舌绽春雷,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问话震的耳膜生痛。

    所有人扭头看过来,李制霸顿时松了口气,喃喃叫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江夏在海大有和萧杀的陪同下,站在离仪仗队不远的位置。

    当年三王一公夺位时,作为老臣的崔先是经历过的,所以看见江夏,他有一种眼熟的感觉,却记不起来江夏的身份了。

    华盖大轿之中的李如柳扭头看向江夏这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嘴中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来了你来了”

    江夏沉喝道:“孩子的父亲,就是我!”

    “啊?他是王子殿下的父亲?”“他是谁?”“怎么?随便来个人认是王子殿下的父亲,王子殿下就不是身份不明了?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嘛。”

    崔先冲着江夏问道:“你是何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江夏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过来,便走便说道:“怎么?我离开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崔老大人!”

    江夏走到崔先面前,他把手伸向身旁的海大有,海大有立刻把一个卷轴给他。

    江夏展开卷轴说道:“前国王陛下亲自下旨封我做的驸马,并且还将王位传给了我。而我因为是汉人,自觉不便继承王位,所以才把国王之位转传给了公主殿下。

    此事,关南王李制霸可以作证!安南公裴先林可以作证!我手中的传位诏书可以作证!崔老大人,你若是没有老糊涂的话,恐怕你也可以作证吧?

    还有你们!”

    江夏一指跪在地上的朝臣,大声喝道:“但凡是当年经历过三王一公争夺王位的人,你们难道全都不记得我了吗?”

    “驸马爷,江夏!”

    “对对对,是江夏!我记得,当初要不是他,恐怕国王之位就被仁贤王给骗去了。”

    “对,是他,是他。”

    李制霸往前踏出一步,高声道:“我可以作证,这位就是当年的驸马爷,也是国王陛下的丈夫,王子殿下的父亲!”

    “我也可以作证。”一直处于“入定”状态的裴先林也张口说道。

    经过这么多的提醒,崔先自然也记忆起来,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记得,我记得你是驸马,是驸马”

    江夏冷冷地看着他,问道:“那好,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吗?现在你还说他是来历不明吗?现在你们还有谁敢说他是野种!谁?”

    “我江夏在此发誓,谁再胆敢如此辱我妻儿,我必取他首级,杀他全家!”

    江夏一番话说的杀意凛然,群臣还有谁敢发声?

    恍然间,江夏当年谈笑灭三王一公的场面,似乎又一次在众臣子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李制霸一看群臣都有了退缩的趋势,心中顿时忍不住感叹:“果然这小子还是像当年那么厉害。不对,是比当年还要厉害。”

    李制霸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江夏现在才出现,他记得很清楚,那传位诏书是放在皇宫中的。

    江夏扫了群臣一眼,喝道:“现在国王陛下要传位给念君,谁人要拦?念君如今要去完成祭祖大典,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

    崔先重重地对着李如柳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高呼道:“老臣糊涂,罪该万死。陛下降罪之前,请允许老臣为新王写祭祖词。”

    群臣也立刻对着李如柳叩头行礼道:“臣等糊涂,臣等罪该万死,臣等恭迎陛下。”

    说完,群臣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分成了两排。

    江夏扭头看向李如柳,李如柳拉着李念君的手道:“快,念君,这就是你爹,快叫父王!”

    “父”李念君激动地吐出了一个字,后面的就再也叫不出来,只剩下眼泪不停地流着。

    江夏看到李如柳和李念君也顿时红了眼眶。

    他有想过自己见到李念君会不会有陌生感,会不会紧张。但是此刻他才明白,为人父者,真正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素未谋面也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连。

    江夏走到李如柳面前,伸手替李如柳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江夏看着李如柳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如柳摇摇头,虚弱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一直瞒着你”

    江夏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念君道:“不,他是你对我的恩赐。”

    此刻李念君终于理顺了气息,嚎啕大哭着叫道:“父王!”

    说完,李念君一下跳到江夏怀中,江夏也紧紧地抱住他。

第四四七章 西北真的打起来了

    升龙府外,李念君在李制霸和裴先林二人的陪同下前来送别江夏。

    说实话,莫名其妙地看见一个已经八岁大的儿子,这种感觉对于江夏来说还是十分怪异的。

    当然,无论如何二人的父子血缘关系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无论怎么说,李念君都是江夏的儿子。

    李念君倒是对江夏一点儿抵触都没有,很是顺畅地叫着:“父王,这一去什么时候会回安南来?”

    “回安南?”江夏想了想,这个“回”字让他有些犹豫。沉默一会儿后,江夏道:“放心,只要我处理完大明的事,我一定回到安南来让你给我养老送终。”

    李念君微微一笑道:“孩儿给父王养老送终是应该的。”

    江夏笑说着揉了揉李念君的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再多说了。”

    李念君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马车旁边掀开马车的帘布,看着马车内的李如柳道:“母后放心,父王一定能够治好你的。孩儿在升龙府等候母后早日回来。”

    李如柳笑着对李念君点了点头。

    萧杀负责赶马车,海大有单独骑了一匹马。江夏他们上路,往大明的方向赶去。

    大明这边,没有江夏的这段时日里也是风云变幻,变化丛生。

    原本杨廷和正抓紧着江夏不在的这个时机,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一些事。比如大宁商品交易市场,原本的一百个特许经营商,杨廷和以各种借口撤掉了四十多个。然后又安插了一百多个特许经营商,全都是他自己的人。

    不过还好这件事有魏菁菁把持,魏菁菁让那些被莫名其妙撤掉的四十多个特许经营商暂且等待,等江夏回来以后此事比较会得到一个交代和答复。

    再者是江南盐业,杨廷和也是用同样的办法,撤掉了一部分盐业特许经营户,加入了一大批自己的人。

    总之趁着江夏不在的日子,杨廷和几乎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跑马圈地。所用的手法之简单、粗暴、直白,基本连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这让江系的嫡系人马十分不满。但同时也让一些江系的墙头草觉得杨廷和似乎要比江夏更加强势一些,这些墙头草纷纷转投到杨廷和门下。

    以江夏为代表的江系势力大幅缩水,全靠杨廷和一人苦苦支撑着。

    不过这也有好有坏,毕竟去除掉那些墙头草以后,江系的人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凝聚。

    江夏进入到大明边境以后,虽然一直在往京师赶路,但是沿途之中关于大明发生的一切,千门弟子都有把消息送到他手中。

    看到杨廷和趁着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小动作,江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基本上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杨廷和会这样做。甚至他还觉得,杨廷和做的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大胆,真正的手法要含蓄很多。

    相比之下,江夏更加关心的是西北边关的战事情况。

    根据千门弟子送来的消息,西北边关十分平静,朝廷十万大军到了肃州以后基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战斗。

    没有战争,这原本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但此刻在江夏看来,这恐怕是一个非常坏的坏消息。

    没有战争,那就证明严嵩根本没有派人去支援土默特部落。

    吐鲁番有瓦剌在背后支持,土默特部落如果没有外援根本就不可能是吐鲁番的对手。真让吐鲁番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土默特部落,恐怕西北边关会真正的陷入危难。

    江夏如今只希望真当吐鲁番对西北边关发动攻击时,严嵩要继续施行他明哲保身的那一套,别傻乎乎的跟吐鲁番大军硬碰硬。

    若是京师十万大军出现了大损失,那大明恐怕真的会出现巨大危机。

    可能是怕什么来什么。

    六月底,江夏还在赶路,杨廷和还在继续撤换六部官员,往六部安插自己的人。亦力把里那边,土默特部落和吐鲁番部落终于议和。

    土默特部落最终抵挡不住吐鲁番的强势攻击,宣布将土默特部落并入到吐鲁番部落之中。

    吐鲁番和瓦剌的大军立刻开始集结,整个西北防线几乎可以由吐鲁番和瓦剌任意选择一个地方开始进攻。

    来到肃州的严嵩一开始还摆出一副枕戈待旦,小心提防敌方进攻的姿态。

    可是这番姿态也就坚持了不足十天时间,然后他便没有再去管过城外驻扎的十万大军。

    严嵩终日在城内花天酒地,享受着刘湘奉不停为他送来的各个歌姬。偶尔兴致好的时候,还会约着刘湘奉、罗成、侯章三人一起月夜吟诗,交换玩儿着那些舞姬、歌妓。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严嵩在城内逍遥快活,驻扎在城外的士兵自然也不可能傻乎乎地在城外呆着。

    一开始他们还是属于正常消费人群,怀揣着那为数不多的军饷在城里喝酒、赌场、嫖娼、吃肉。

    然后很快,他们身上的银子用光了。

    忍受不住寂寞,又无人来管理。士兵们开始在城里抢劫、掠夺。肃州城里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被这些当兵的给糟蹋了。

    最后刘湘奉实在是顶不住压力,就将此事上报给严嵩。

    严嵩想了想后,下令大军后撤,撤离到离肃州城足足十里开外的地方驻扎。

    如此一来这还得了,原本京营的士兵出军营入城掠夺抢劫,当将领的尽管不会严格管制,但多少也会说他们几句。

    如今严嵩直接让他们后撤十里,而他自己却躲在城里风流快活。这下就连那些当将领的也发怒了,一个个要么带着人在路上立起关卡,学做土匪一般找过路上下的人收买路钱。

    要么就是直接乔装成土匪的样子,骑着战马在肃州周围四处抢掠,弄得肃州周边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此刻刘湘奉再找严嵩求助,严嵩发令召那些将领入城,准备严加责骂。而那些将领却根本不再理会严嵩,不是托词身体不适不宜行路,便是暂时离开了军营探查敌情。

    眼看十万大军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严嵩这下有些着急了。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快点儿把这十万大军带回京师。

    否则十万大军尝到了甜头,最后甚至哗变,直接杀入肃州城兵变都有可能。

    为此,严嵩立刻写信准备派人送到京师,就说西北边关战乱已平,大军请求班师回朝。

    可是这封信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肃州卫指挥使罗成便跟着刘湘奉一起找到了严嵩。刘湘奉一看到严嵩就慌张地说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人。吐鲁番大军来犯,如今边关防线节节败退,吐鲁番大军已经快到嘉峪关城下,侯章将军告急,请求大人发兵支援。”

    “吐鲁番大军来犯?”严嵩有一种天地都在摇晃的感觉,他现在去哪里找大军?京营十万兵马就差全部变成土匪了。

    不过无论如何严嵩也得试一试,他终于亲自出了肃州城,带着亲信去到肃州城外十里处,京营十万兵马扎营的地方。

    严嵩命人敲响升帐鼓,召集众将领。

    按照规矩,升帐鼓一响,所有将领必须齐聚主帅营帐之外。可是严嵩一直都在城里住着的,这营地之中根本就没有他的主帅营帐,故而三通鼓敲完,将领们也只来了不足三分之一,根本就没有来齐。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左右,将领们终于差不多到齐。

    为首的十个指挥使围着严嵩看着,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哟,这位大人是谁啊?看上去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姓甚名谁了。”

    “就是就是,看着面熟,好像是昨儿在翠花楼喝醉酒后打‘黄狗撒尿拳’的老严吧?”

    严嵩铁青着脸,强压着怒气。他从怀中取出兵符举过头顶,高声喝道:“兵部兵符在此,众将士听令!”

    “兵符?看上去像是真的,可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啊?”一个指挥使戏虐地笑着说道。

    严嵩目光凌厉地看向他,冷冷说道:“如今吐鲁番大军来犯,嘉峪关眼下告急。平常你们要怎么闹都无所谓,但是你们可要记住,尔等都是大明兵将,出身家世在兵部可都是有备案的。如若这次边关失守,朝廷一旦怪罪下来。

    尔等不战之罪,必定祸及九族。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对本官冷嘲热讽本官暂且不理,现在要不要去驰援嘉峪关,尔等自己看着办!”

    不得不说,严嵩这一招用的虽然不算高明,但却切实有效。

    这些京营的将领,家眷多数都在京师。

    偶尔闹闹还可以,但若是真的不战而退,抗令不从,他们倒也真的不敢。

    不过他们即便是去驰援,那也不代表他们就服了严嵩。

    其中一个副指挥指着严嵩说道:“老子们驻扎在这城外风餐露宿,你他娘却躲在城里花天酒地。现在出事儿想起我们了?早你干嘛去了?现在我们去驰援嘉峪关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明的江山。你个小人,根本不配统帅我等。”

    “对,小人!”“狗官......”

    京营的将士们指着严嵩大声吼道......u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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