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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晚又打老虎     大明帝师txt下载     大明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二八章 江彬的来信

    老了到安南国养老,这可以说是江夏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的他,虽然有娇妻美眷相陪,儿子承欢膝下。但终究他还是有一个愧对之人,那就是安南国的国君李念君。

    李念君从小到大,江夏一直都没有陪伴他成长过。唯独相认,也是上一次得知李如柳身体不好,前去接她来大明治疗的那一次而已。所以对于李念君,江夏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他有亏欠。

    不过幸亏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几年江夏一直都有和他通信件,二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他在朝政之中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都会向江夏询问,而江夏则会事无巨细大小,一一分析给李念君,然后让他自己权衡做决定。

    江夏说完这句话以后,目光扫了乾清宫内的众人一眼。众人面面相觑,明显被江夏这一句话给说愣住了。

    当江夏的目光与他们目光相互对接时,众人纷纷将头低垂下去,躲避江夏的目光。很明显,对于江夏的这个想法,他们并不太赞同。

    不过想来也是,在座的这些人,除了想布缙云他们以外,其余的都是朝廷重臣。他们要么是十年寒窗苦读,经历科举,由低到高,一步步费尽千方百计,千辛万苦才有的今时今日的地位。

    如今江夏一句话,他们就要背.景离乡,放弃眼前的一切,这让他们如何甘心?更加让他们不甘的是,明明他们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支持江夏称帝。而现在局势也证明他们当初赌对了,然后从龙之功还没享受到,就得先落荒而逃?

    都察院的向汉飞直接就说了一句:“文松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若让我举家迁移他国,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吾宁死!”

    向汉飞两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耿直异常。并且从那瓮声瓮气的语气里面,不难听出来向汉飞心里其实是有怒意的。

    向汉飞这样一说,众人虽然没有学他那样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却极有默契的齐齐叹了一声气。这一声叹息,更是把众人想要说的话,一句不漏的全部都表达了出来。

    “这群老狐狸。”江夏心里真是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向汉飞性格耿直,但也没有耿直到感直接跟自己叫板的这种程度。他刚才分明看见,阎洛那家伙用手肘碰了碰向汉飞。他们两个人是同期的两榜进士,所以二人极有默契。

    阎洛只不过是稍稍示意了一下向汉飞而已,向汉飞立刻就明白了阎洛的意思。然后向汉飞一开腔,所有人再一表态,直接就把江夏架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江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家与我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相信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我知道我这次这样做,非常对不起大家。可是这帝王之位,江夏绝不能接受。接了,江夏就是背信弃义,又如何有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去安南国这个想法,我知道有些愧对大家。但是我要解释一下,去安南国绝对不是什么寄人篱下。因为安南国的国君,是我的亲生骨肉。”

    “嗯?”江夏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少部分知道此事的人以外,其余人几乎都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就连和江夏极为熟识的王守仁也是如此,嘴巴微微张着,半天合不拢。

    江夏没有理会众人,继续说道:“刚才文松说去安南国是背井离乡,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是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大明,所以如果我说我们只需要离开三年时候,便又可以回大明来,相信你们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对吗?”

    江夏后面这句话说出口以后,话语立刻停顿了一下。果然,没有人反驳他这句“离开三年便又可以回大明”的言论。

    原因很简单。他们之所以需要离开,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会让朱载江有压力。同时,也会影响朱载江重新掌权。而他们离开三年以后再回来时,大明已经被朱载江完全掌控了。届时朱载江也没有必要,再来招惹他们这些“麻烦”。

    见到江夏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所有人都明白江夏已经是铁了心要让位给朱载江了。于是乎众人都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沉默着,暗自考虑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毕竟是要离开大明一段时间,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现在就得提前开始交代了。

    江夏见众人没有说话,于是目光朝着尹人面看过去,问道:“绝行和萧杀走多久了?还不快让人把他们截住?”

    尹人面耷拉着头,低声道:“没走多久,我让人去城门口问问,看看他们出城门多久了。”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城门口。”

    说完,江夏对着众人抱了一拳,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往城门走去。尹人面也站起身来,跟着江夏走出了乾清宫。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骑上“追风”,带着尹人面一起到了正阳门的门口。守正阳门的守将,在尹人面的再三盘问下,都表示没有见到有他描述中的那样一辆马车出京师。

    现在虽然大明局势已定,但终究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所以京师的出入,管制还是非常严格的。千绝行和萧杀要出城门,肯定得出示他们的令牌。可是守将表示没有见到过,这就让尹人面和江夏傻眼了。

    江夏眉头微微皱着,直觉告诉他,很可能是出事了。他这个念头还未散去,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道劲风直袭自己面部而来。

    江夏赶紧侧身躲过那道劲风,然后用衣袖裹着手,运起真气朝那道劲风迎过去。劲风到了江夏的手心处后,立刻变得缓慢起来。江夏轻轻松松地将东西接下,赫然发现,原来朝着自己面部袭来的,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封而已。

    仅仅是一个信封,就能发出如此强劲的劲风,足见扔信封过来的人,武功之高强。

    江夏禀着呼吸,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话,却让江夏脸色大变:“相救朱载江就立刻一个人来康陵。”这句话下面的留字人,写的是“江彬”的名字。

第六三零章 干得漂亮

    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何处?想来最大的区别,在于聪明人在行事之前,必定先预估敌我实力差距。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绝不冒险出手。而一般人呢,总是会被利益所迷惑,所以做出一些超出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事。

    在康陵设局,围杀江夏。这无疑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也是一件收益非常大的事。所以在此之前,江彬和萧清,都做过了重重预估。在他们二人来看,京师虽然是江夏的主场,但按照江夏的行事风格,他是很有机会独自前来康陵救朱载江的。

    如果江夏孤身前来,他的武功顶多也就比萧杀强一点,但强不到哪儿去。雌雄毒圣和李八一三个人既然能够拿下萧杀、千绝行、韩幕枫,那自然而然也能拿下江夏。况且这之外还有江彬,以及长河七鬼等高手在。

    凭借着这些高手,基本可以确定,只要江夏真的是孤身前来的,那今日必然是他的死期。而恰恰好,江夏他还真的孤身前来了。

    说实话,当看见江夏独自一人进入康陵时。江彬的整个心尖都在发颤,他和江夏结怨多年,一直以来都没能完全胜过他。如今杀他的机会就在眼前,即便江彬再沉稳,也是忍不住激动。

    这个时候,如果大家群起而攻之。江彬相信,十招之内,肯定能取江夏的性命。所以这个时候无论谁来阻止,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凡事都有例外,唯一有一个人,一旦出手阻止,江彬不仅会无法再杀江夏,甚至是会感动绝望。这个是谁,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

    没错,正是朱载江!

    当萧清对江夏说“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时,朱载江突然一下开口告诉他,他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听到这一道声音,萧清和江彬二人都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脚底直冲后脑勺。这一刻,二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快要结冰了一般。萧清缓缓地扭头,想要去看看朱载江。虽然他很确定那声音是朱载江的,但他还是暗自给自己假希望,希望刚才那道声音是自己幻听。

    可惜,最终萧清艰难地转过头以后,看见的果然就是挂着一脸淡淡笑意,负手而立的朱载江。再看李八一、雌雄毒圣,以及另外十二名由李八一找来的高手,已经将萧清、长河七鬼、江彬团团围住。

    至于萧杀、千绝行以及韩幕枫三人,此刻早已经恢复了自由。千绝行更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那匕首萧清认得,分明就是朱载江之前随身携带在身上的。

    局。这是一个局。江彬右脚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个小动作连江夏都没有发现,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满满的感动之中。

    说实话,自从他当初在太庙无奈宣布称帝以来,江夏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担心的不是天下人说他忘恩负义,废主自立。也不害怕史官说他谋朝篡位,是个乱臣贼子。他怕的,仅仅只有朱载江的看法。

    以江夏如此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面,具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包括朱载江和崔紫薇的争吵,以及崔紫薇的死。江夏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要知道,当初冷月宫里的人,可是江夏安排过去的。

    但知道归知道,江夏却一直没有想过要弄假成真,要真的夺载江的帝位。甚至他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全身而退,远离大明。不过现在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最后,载江果然还是那个自己从小带大,从小教育到大的载江。

    一时之间,江夏感觉心中暖暖的,鼻头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过还好他并不是一个过于感性的人,理智告诉他,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感动的时候。江夏双目一抬,目光锐利地看向江彬。

    就在此时,江彬突然一掌拍在萧清的后背。萧清猝不及防,整个身体一下撞向江夏。江夏也是毫不犹豫,侧身一记鞭腿就把萧清横扫了出去。只听见萧清的骨骼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倒地以后,再也没有动弹,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不过虽然江夏反应很快,但还是给了江彬一个空隙的时间。可能这个时间就只有那么一个呼吸,但偏偏江彬就抓准了这个机会,一个腾挪就和江夏他们拉开了三米多的距离。

    江夏冷喝一声:“想跑?”他脚尖一点,身子也是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呼的一下就追了上去。

    李八一、雌雄毒圣,反应也是飞快。三人共同追上去,雌雄毒圣更是大手一挥,扔出了一把毒针。

    江彬连基本的回头都不敢,更别提什么躲闪了。他只能直线往康陵外跑,所以那一把毒针,他是硬生生吃下来的。

    不过江彬就是江彬,只见他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奔跑的速度竟然陡然一下提升了一大截。这应该是一种秘术,但究竟是什么秘术,这个暂且不知。

    见到江彬如此,江夏突然一下停下了脚步,干脆不追了。见到江夏停下来,李八一他们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雌雄毒圣里的老翁看了江夏一眼,对着江夏微微鞠躬抱拳道:“请陛下放心,他中了我的十日丧命针,肯定是活不了了。”

    “嗯。”江夏点了点头,转头这才看向朱载江。他对老翁道:“陛下不是我,是他。”

    老翁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杀和千绝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走到朱载江的面前,对着朱载江躬身道:“对不起,先前我们二人失礼了。”

    朱载江拍了拍萧杀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

    终于,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而是各自后退了几步,给江夏和朱载江留下一个独立的空间。江夏走上前去,看了朱载江一会儿后,伸出拳头在他胸膛捶了一拳道:“你小子……”

    朱载江揉着胸口,对着江夏一阵傻笑。

    江夏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哽咽道:“干得漂亮。”

第六三一章 月下交心

    是夜,圆月犹如玉盘,冷风透着丝丝凉爽。江夏和朱载江一起坐在乾清宫的屋顶上,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瓶上等的女儿红。

    江夏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朗月,没有说话。他有些记不太清了,究竟有多久,自己没有再如此安静地欣赏过月光。也许,从朱厚照死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过了。因为在江夏的记忆当中,他对月光印象比较深的那一晚,恰好就是老二死的那一晚。

    那一晚,月亮也是很圆。

    江夏深深地吸了口气,口中喃喃道:“都已经快要忘记雾霾的味道了,好久没有见过沙尘暴了。现在想想,居然还有一丝丝怀念的感觉,人果然都是贱骨头。”

    说完,江夏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拿起酒壶再喝了一口。

    “其实,我是真的对您动过杀心。”朱载江很突兀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江夏放在嘴边的酒壶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喝了一口酒,没有接朱载江这句话。

    朱载江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想要把整件事阐述清楚。

    终于,他开口了,接着之前的话茬说道:“太庙祭祖那天,您宣布要登基称帝。其实我一点儿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您比我更适合做皇帝。当然,这句话换成这样说也行,那就是自我登基之日起,其实大明真正的皇帝,一直都是您。”

    “我知道您对我好,也很清楚您一定会想方设法把皇位交还给我。但是紫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事即便你不肯做,你的下属,你的后人,也会去做。只要你活着,他们绝对不会让我安稳地活在人世。也许您在的时候,还能保我周全。但是您若百年归去,我这一脉,必定会被清理。”

    “父皇把皇位和江山交给我,我没有把它传承下去,这本来就算是不孝了。若是再父皇这一脉在我这里断了根,那我想我死后,肯定没有颜面去面对父皇,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朱载江双目一眨,眼角留下泪来。他稳稳地举起酒壶喝了口酒,长吸一口气叹出。这一声叹息里面,夹杂着一股释然,似乎朱载江再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卸下了一副重担一般。

    江夏嘴巴张了两三次,开始都忍下来没有说话,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你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你知道的,这次机会很难得。你如果要杀我,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毕竟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我的妻儿子女,生死兄弟们。”

    朱载江扭头看向江夏,眼前这一张俊俏无比,富含英气的脸庞,朱载江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这还是第一次,朱载江如此认真地打量江夏的侧面。不再正面对着他的江夏,让朱载江感受到了一股距离感,这股距离感令他感觉有些恐慌。似乎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了,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般。

    朱载江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崩溃,他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坝一样,不停地渗出,滴落。“在我对您起了杀心的这段日子里,我不断告诉自己,一定不会能心软,一定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朱家皇室的荣耀才能得以传承。只有杀了你,我的皇位江山才能稳固。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做真正的天下之主。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宁愿狠着心肠,让你的兄弟离乡背井,也要把皇位还给我。你宁愿身陷险境,也要把孤身前来救我。你让我怎么对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太傅!!!”

    朱载江悲叫一声,突然整个人一下倒进江夏的怀中,“呜呜呜”地痛哭起来。一边哭泣的同时,朱载江一边叫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此刻的朱载江,哪里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到能够将江彬和萧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朱载江?他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善良、天真、聪明,却又带着一点儿小滑头的模样。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模样,一个十六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江夏伸手拍着朱载江的头,仰头看着星空,像是在说给朱载江听,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年我刚认识你父皇的时候,还只是一个青楼的小厮。你爹出手大方,所以我刻意讨好,骗他和我结成了异姓兄弟。

    本以为你爹只是个什么富家公子,可谁知道他竟然是大明皇帝。所以顺理成章,我抱着他的大腿,进入了大明官场。

    我这个人散漫自由惯了,所以一向也不拿他当皇帝看。他倒也容忍我,一直都任由我欺负着。虽然我帮过他很多,但就凭他堂堂帝皇之尊,能够让我随时随地的欺负着,这一份情谊就足够我以性命相托了。

    你父皇出事时,我其实是感觉到的。可惜最后我来晚了,没能救得了你父皇。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京师,相信情况又会大不一样。

    你父皇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生照顾你。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这是我江夏的承诺,绝对不可能食言。

    也许一开始,你在我心中只是友人的遗孤,代表的只是一份承诺。但是随着我教导着你,照顾着你,这份承诺早就化为了一份亲情。你在我心中,与我亲生骨肉,无任何差别。试问天下做父母的,又有谁会去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我已经找到了帮你恢复容貌的办法,只要你恢复了模样,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重登帝位。而我,你需要时,我就是你的帝师,为你遮风挡雨。你不需要时,我会悄悄的离开,做你坚强的后盾。”

    “不!”朱载江突然一下抬起头来。他看着江夏,目光坚定:“太傅,载江不想再做皇帝了。也不能再做这大明的皇帝。现在大明的这个局面,你强行把帝位交给我也没用,因为整个天下能够服众的皇帝,只有你。”

    “载江!”江夏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悦。“你要知道,当初在太庙,我说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一时之间的权……”

    “我知道是权宜之计。”朱载江打断江夏的话,“但我知道,您知道,您的兄弟们知道。那文武百官呢?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呢?他们知不知道?

    如果我重新登帝位,你让那些对你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如何自处?他们为了自保,为了防止我秋后算账,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江夏被朱载江说的有些语结,他想了想后道:“载江,你说的这些,我会替你解决好的,你只需要放心登位就行。”

    “太傅。”朱载江再次摇了摇头,“你就允许我偷个闲吧。紫薇大概就是这个月就要生了,我准备等她生产以后,就带着她满天下走一圈。我与她的这段缘分,虽然一开始并不算太美妙,但我喜欢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美好一些。至于天下嘛,那就劳烦太傅您辛苦一下了。毕竟治理天下,我觉得你比我更加擅长。”

    江夏看着朱载江,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江夏笑了笑,点头道:“好,太傅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提让你重登帝位的事。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早就替紫薇把过脉,她这次生下来的一定是个儿子。

    你这当爹的虽然得以清闲,但当儿子的必须得贡献出来,把你当爹的应该做的事,继续做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带着人离开大明,去安南国。”

    朱载江没想到江夏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忍不住说道:“难道太傅您就没有想过把皇位传给您的子嗣?”

    江夏摇摇头,把手中的酒壶一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以为我傻啊,当皇帝多累啊。我岂会让自己的孩子再来遭这份罪?”

    说完,江夏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下去。他道:“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还得去问问,看看他们搜出江彬没有。一天没有见到这家伙的尸体,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呐。”

    朱载江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口中喃喃叫了一声:“太傅……”

    话分两头,再说江彬这边。

    江夏前去康陵时,就已经让耿中秋和钟彬安排人封锁了整个京师。所以说,中了十日丧命针的江彬,肯定还在京师城内,没有出城。

    现如今,千门弟子、锦衣卫、水师大军、讲武堂,总之京师城内凡是能够出动的人,都已经出动了。这架势的潜台词就是,不搜出江彬,决不罢休。

    大街上已经实行宵禁,众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搜着江彬。而江彬此时,则来到了“香妃轩”。

    从名字上不难判断,香妃轩是一间青楼。

    论规模,它在京师并不算大,也并不算有名。但实际上,这里便是江彬在京师留下的一个情报收集点。

第六三二 北伐前序

    噗!一口深褐色的鲜血,从江彬的口中喷出。鲜血里面带着一股恶臭味,明显那血乃是毒血。

    此时此刻江彬身处之地,乃是香妃轩的秘密地下室。他**着上身,满头都是汗,口中不断喘着大气。

    站在一旁的一名女子,身穿对襟长裙,外披淡绿色薄纱。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看不清楚模样。但是透过薄纱隐约能见她那精致的锁骨,白皙透白的肌肤。以及她那高挑,凹凸有致的身躯。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丑,也能引起男人极大的“性趣”吧。

    而更加让男人容易疯狂的,便是她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麝兰幽香,让人一闻就容易萌那方面的冲动。

    见到江彬运功逼毒完毕,女子赶紧拿起一条毛巾替江彬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她关切地问道:“主人,感觉怎么样?”

    江彬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雌雄赌圣果然名不虚传,这毒针的毒性太过猛烈。以我现在的功力,顶多能压制十天时间。若是在这十天时间内,还找不到解药的话,恐怕毒性入髓,就算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我了。”

    “啊?”女子惊呼一声,她用右手轻掩着小嘴,惊慌地问道:“那怎么办?主人,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让香香去帮你拿到解药吗?”

    江彬看了司马香香一样,他仔细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用的,雌雄毒圣武功高强,以你的功夫肯定无法从他们手中取到解药。除非……”

    江彬一句除非,顿时让女子眼睛亮了亮,她连忙追问道:“主人要是有办法请一定要告诉香香,哪怕只有万一分的希望,香香也愿意去尝试。香香这条命是主人救的,为主人做任何事,香香也在所不惜。”

    “这……”江彬犹豫了一下后,这才说道:“就在这京师城外三十里的五行山上,有一家很有名的寺庙叫华严寺。而华严寺的后山,还有一家很破旧的寺庙,叫一善寺。那寺里现在应该只有一个叫‘善行’的和尚在,他可能每天都在对着大殿内的一座佛像念经。而那佛像后面其实有一个密室,我的师父就被关押在那里面。只要你把我师父救出来,以他的功力,肯定能解我的毒。”

    “主人的师父?”司马香香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既然主人知道师父被关押在一善寺,那为什么不……”

    说到这里,司马香香赶紧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江彬笑了笑,有些虚弱地身子微微侧了侧。司马香香立刻会意,扶着江彬到床头靠着。江彬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师父关押在哪里,也不去救他对吗?”

    “主人行事自然有主人的道理,香香不该多嘴的,香香知错了。”

    “没事。我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从七岁跟他一起学武,十七岁艺成,基本学会了他所有的武功。知道他被抓了以后,我一开始很想把他救出来。但是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的武功是他教的,那就代表着我武功的命门在哪儿,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救他出来,岂非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这么愚蠢的事情,我不会做。”

    江彬说完以后自嘲地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绝情?”

    “香香不敢。”

    “这个世道,如果你不学着绝情一点,那你就会死的很快,很容易。人这一生,性命只有这么一次,如果自己都不爱惜小心,那死了也是活该。”

    江彬的话,司马香香听后若有所悟。她对江彬问道:“主人,为什么你师父会被关在那一善寺里面?还有,那个善行和尚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我师父为什么会被关在一善寺,这件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至于善行的武功高低,具体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想来武功应该比我只高不低才对,毕竟他是痴善唯一的徒弟。如果你想要硬闯,把我师父救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智取,至于如何智取,这一点我也无法教你,你自己去悟吧。”

    江彬说到让司马香香自己去悟时,一对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游走了一遍。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仅仅凭借这个眼神,已经让司马香香明白了,所谓的智取,究竟是个怎样的“智取”法。

    一时间,司马香香眼神黯淡了下来。一个女人如果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那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感恩,里面多多少少,总会夹杂一些情感在里面。所以江彬的“智取”,难免会伤到司马香香的心。

    “如果觉得委屈,那就不要勉强。”江彬虚弱地说了一句,然后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咳到最后,他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丝鲜血。

    司马香香低呼一声,赶忙说道:“不勉强,不勉强,香香立刻去准备,请主人放心,香香一定全力以赴,把师公他老人家带来见您。”

    乾清宫内,江夏再一次与他的一众心腹坐在了一起。他已经将把自己预备正式登基称帝的事跟众人说了一遍,所以此刻众人脸上全都是一副兴奋的神色。

    众人现在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的说当务之急是先改国号、年号,国函给周边的友邻国家,让他们来参见正式的登基大典。

    有的则说要昭告天下,免一年赋税,大赦天下。

    还有的提议要先攻打四川,让现在唯独还未受控制的蜀中地区承认江夏的统治。

    众人的意见,基本都是有道理的,江夏耐心听着,一直也没插嘴。

    直到众人说完以后,江夏这才微微笑了笑,说道:“你们说的这些自然都是要做的,但正式的登基大典结束以后,我决定先做一件我一直想做而又没做的事。”

    众人纷纷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夏,不明白江夏口中那见一直想做而又没做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江夏微微张口,吐出两个字:“北伐!”

第六三四章 一代魔头石破天

    善行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已经成佛的师傅痴善,想要带他一起成佛。但是善行拒绝了,而选择从此还俗,与一名美丽的女子结成夫妻,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梦里面那个美丽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善行不知道,只知道她有一身可引彩蝶随身起舞的奇妙体香,以及可令百花绽放的美丽容颜。

    美梦的开始和过程都很美好。唯独在结尾的时候,显得有那么一点儿残酷。梦里时光匆匆,转眼六十年光景便过去。善行身患重病,躺在病床之上。女子神态平静的坐在他身旁,柔声告诉他,其实她是魔鬼派来组织他成佛的人。

    知道了这件事的善行似乎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悔。他反而喃喃说道:“不渡你成佛,我又如何能够成佛?”

    此话自善行口中梦呓而出,他瞬间惊醒过来。四周看看,先前那个故意挑逗他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身影。再一看,善行震惊不已。只见一善寺大厅前方的佛祖像已经被移开了,关押着一代魔头方破天的密室,也大大敞开着。

    善行赶紧跳到佛台上,走进密室里面看了看。宽敞的密室当中,只剩下五条铁索链子,原本被锁链锁着的方破天,已经不见身影。

    香妃轩的密室门口,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听到这笑声,江彬心中顿时一喜,他知道,那个人已经被司马香香给救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身体强壮异常。头披散至腰间,胡子长至前胸的男子走进密室当中。看见斜靠在床头上,一脸虚弱的江彬,男子道:“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徒弟一定能把我给救出来,我等啊等,盼啊盼,总算是等到今天重见天日了。徒弟,你可真对得起为师啊。”

    说着,男子走到床前,一把抓起江彬。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腹部就是连拍五六掌。江彬的身体在空中翻腾着,一直在不断地吐着鲜血。

    司马香香一看顿时大惊,这要是任由这男人打下去那还得了,江彬非被他活活打死不可。她连忙跪倒在男子面前,抱着男子的大腿哀求道:“师公,求您放过主人吧,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救师公出来,求您放过主人吧。”

    啪……男子一掌把江彬打到床上。江彬“哇哇哇”再度吐了几口鲜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盘膝坐起,虚弱地对男子说道:“多……多谢师父解毒救命之恩。”

    没错,这男子就是江彬的师父,方破天。他笑着“哼哼”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正在愣的司马香香。方破天笑着说道:“徒弟,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女娃娃,还真挺有意思。师父被关在那鬼地方这么久,几乎都快忘了女人究竟是个什么味道。我说徒弟,要不你把这女娃娃送给师父玩玩儿?”

    唰!司马香香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比,她赶紧扭头看向江彬,惊恐至极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江彬,希望他能拒绝方破天的要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香香的预感很不好。

    果不其然,正准备运功恢复真气的江彬淡淡地回复道:“师父要是喜欢,就尽管拿去吧。只是这女子天生媚骨,暗香入髓,人世间十分难得。所以师父若是愿意,还请留她一命。”

    “哈哈哈……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为师可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这女娃娃如此有意思,为师还准备留着多玩儿几次呢。”

    说完,方破天一把抓起司马香香,将她扛在自己肩上,转走就走出了密室。已经出了密室的司马香香,似乎从灵魂深处出了一声悲呼:“不要!”

    香妃轩生的事,江夏自然不知。伴随着五天五夜的地毯式搜寻,江夏手底下的人始终没能找到江彬。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肯定是十分扰民的,所以江夏最终只能无奈的宣布,搜查由明转暗,继续进行。

    如此高密度的搜查,已久还没有找到江彬。江夏估计可能性只有三个,可能性最大的,是江彬已经毒身亡,所以不见踪影。其次,便是他已经混出城外,隐匿踪迹逃逸。最后可能性最小的,便是他依然在京师,但正躲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偷偷疗伤。

    恐怕江夏也没猜到,他所认为最小的可能,恰恰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些天,自大明各地入京的快马越来越多。这是因为七天以后,江夏将举行祭天大典,正式登基称帝。

    这一次称帝不比上次。毕竟上次认可他皇上身份的,只有京师周边的人。而这一次,认可他皇上身份的,是整个大明的人。

    七天以后,大明的历史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篇章,也许那个时候,大明将不再叫大明,而会改名为“大夏”。时代年号也将正式改变,嘉靖这个年号将就此停用,年号更改为“启元”。

    祭天大典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在忙活。江夏的主要精力,则全部放在了北伐这件事上。

    大明原本的都城在南京,风光秀丽,四季如春。处江南之富饶,怡然自得。为什么最后会选择迁都北京?究其原因,无外乎是为了防御北方逐族侵犯中原,把一国之都定在北方门户,以便将国家重兵安置于此,以保江山稳固而已。

    所以北方边关对于中原的安定重要性,完全不必过多的赘述。若是现在鞑靼还是阿尔苏在做主,那江夏肯定不会动任何北伐的心思。

    可是现在鞑靼的局势早就已经变了,根据鞑靼那边的千门弟子传来的消息,阿尔苏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完全架空,只是依靠着仅存不多的一些影响力在苦苦支撑。若不是大明这边也是局势不稳,恐怕早就向江夏求援了。

    要攻打鞑靼,最要紧的是得有足够多的骑兵。因为在草原上作战,骑兵才能挥最大的威力,仅仅是步兵的话,恐怕被骑兵一冲就散掉了。

    而眼下战马出产最多的地方是哪儿?除了鞑靼意外,便剩下吐鲁番。江夏伸手在地图上吐鲁番的位置敲了敲,口中自言自语道:“当年你入侵我大明,我没好好收拾你,这次总得报一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了吧。”

第六三五章 无耻的江彬

    距离江夏的登基大典还仅剩下七天的时间,如此盛事即将举行,京师的治安自然会经历一次重大的整顿,以保证登基大典的顺利举行。

    这些天里,京师的锦衣卫早已经四散出去,有穿着飞鱼服的,也有穿着便服的。京师城内原本存有的那些黑帮帮派,这一次全都被锦衣卫一锅给端了。

    经过数日的疗伤,江彬体内的剧毒已经完全化解,不过毕竟是剧毒刚清,江彬的功力暂时只恢复了七成。

    在恢复功力的这几天时间里,江彬一直没出过房间。这几天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他,石破天没来,司马香香也没来。

    江彬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从床上翻身而起,拉开房门走出去以后,江彬在沿着密室的走道走了几步路。走到甬道的尽头处后,江彬停下脚步。他往左看过去,整个人顿时眉头紧缩起来。

    江彬目光所触及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里面传出一阵阵低沉厚重的喘息声,在那喘息声里面,还夹杂着些许引人遐想的低鸣。听到这样的声音,江彬基本上已经猜到石室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江彬走到石室门口,伸手将石室的房门推开。原本他以为石室里面应该是石破天和司马香香,但出乎他的预料,石室里面有石破天没错,但床上赤身**躺着的,却并不是司马香香,而是一个容貌姣好,江彬并不认识的女子。

    以石破天的武功,江彬推门进来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石破天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做的越发起劲了。江彬也没出声打扰他,直接站在一边默默地观看着。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石破天总算是完了事。

    他从那已经变得好像烂泥一般的女人身上爬起来,懒洋洋地穿上衣服,转身走到江彬面前轻笑了一声道:“乖徒弟,伤都痊愈了?”

    江彬点了点头,态度显得有些冷淡,和石破天的态度一对比,区别十分明显。

    石破天问:“那接下来怎么样?是继续呆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还是离开这儿?为师在这人世当中可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为师啊。”

    江彬没有理会石破天这番话,直接说道:“我在这里有不小的麻烦,如果你不怕我连累你,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跟你走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了鞑靼是不是能吃香的,喝辣的?”石破天问道。

    江彬微微一惊,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鞑靼?”

    石破天笑了笑道:“我何止知道你会去鞑靼,我还知道你口中那个‘不小的麻烦’,就是当今皇上江夏对吧?你当真以为师父被痴善那老家伙关在那鬼地方关的脑子都坏掉了?在你疗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基本已经将你的事给打探清楚了。乖徒弟,这几年日子过的不错嘛,逍遥自在到连为师的安危都抛诸脑后了。”

    “够了,我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相互间都很清楚。你当初收我为徒,不过就是图谋我江家的刀谱而已,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再问你一句,究竟跟不跟我走?”

    “走?你能走的了吗?”石破天摇了摇头,道:“现在京师城内守备森严,满街都是锦衣卫。你一旦走出去,必定会被锦衣卫抓走。到时候别说是为师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既然你这样说,那肯定是对策咯?”江彬微微笑着说道。

    “对策为师没有,但建议到时有一个。只不是不知道徒儿你听,还是不听。”

    “师父的教导,徒儿怎敢不听。”江彬恭敬地说道,这副态度,哪里像是刚刚已经撕破了脸的师徒。

    石破天道:“既然再过几天就是你那仇家的登基大典,那与其像缩头乌龟一样偷偷摸摸地逃走,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两个直接混进那什么登基大典,杀了你的仇家,把整个京师搅乱,然后再趁乱逃出京师。”

    听完石破天的话以后,江彬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杀江夏,是他一直的夙愿,如果这次得石破天相助能够杀掉江夏的话,那自然是江彬所希望看到的。现如今他唯一需要权衡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失败以后又被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眼下的局面里面,硬闯京师很容易死,冒险对江夏动手还是容易死。两者的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所以江彬最终会做什么样的抉择,基本上已经呼之欲出了。

    江彬点了点头,道:“好,就听师父的。”

    “好,有骨气。”石破天笑着拍了拍江彬的肩膀道。

    江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石破天问道:“对了,香香呢?”

    “香香?是谁?”石破天骗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脑袋道:“对对对,是那个,身上有异香,长得很不错的姑娘。哎呀呀,真是可惜啊,原本还想好好玩儿一玩的,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还比较刚烈,竟然咬舌自尽了。那尸体我忘记扔哪儿了,反正是在这里面。”

    “死了?”江彬眼睛微微眯了眯,一抹淡淡的杀意,抑制不住的从他目光深处闪过。

    不过很快,江彬就恢复自然,说了一句:“死就死了吧,以后有机会,我再给师父你找个更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石破天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他伸手指着江彬道:“我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姑娘。哈哈哈……徒弟啊徒弟,你倒是把为师的无耻学了个精通啊。自己心爱的姑娘,居然能够拱手让出来。”

    石破天摇了摇头,道:“放心,那姑娘我没碰她,只是让她帮忙找了几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来侍候我而已。我石破天虽然被称为一代魔头,但行事也算光明磊落,可不没你那么无耻……”

第六三六章 危机暗伏

    礼部呈报给江夏的登基大典所有程序,大约分为五个步骤。一是祭天敬祖、二是金凤颁诏、三是接诏即位、四是百官朝拜、五是大宴群臣。

    这五个步骤里面基本都是遵循古礼而拟定,所以也没什么好改的。只不过第一个流程里面,祭天倒没什么,但敬祖就有些问题了。因为太庙里的祖,基本上都是朱家的列祖列宗,与他江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去敬他们,自然不合适。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江夏这算是谋朝篡位,改朝换代。

    所以礼部的官员们商量过以后,决定把朱家在太庙内留下的痕迹全都移除掉,然后再添几位江夏家的祖宗进去。

    结果找到江夏一问,江夏直接让礼部官员造一座鬼谷子的神像在里面。虽然礼部官员不明白江夏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皇上既然下令了,他们也只好照办。

    因为离登基大典正式举行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这座鬼谷子的神像想用木雕、石雕都来不及,只能用泥塑。

    当这个消息被江彬知道以后,他与石破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在登基大典举行时刺杀江夏的办法。这个办法虽然精妙,但就是有一些冒险。

    首先江彬和石破天一起找到了承接做鬼谷子雕像的那个泥塑大师,让他用粘土把江彬封在那泥塑里面,然后等江彬到达神像下祭拜时,江彬再一举冲出来,攻其不备,一举将他击杀。

    如此大的一个泥塑,就算是连夜赶工制作,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为了能够快速使泥土晾干,可能还会用火烤。而这就代表着,江彬需要闭着气,在泥塑里面呆六天的时间。

    正常人完全闭气六天,肯定会被憋死。但是江彬不会,他能够凭借着体内的真气内息,强行闭气数日而无甚大碍。但对他来说,六天基本也算是一个极限了。一个不小心,他也有可能死在泥塑里面。

    不过为了杀江夏,江彬也顾不得这么许多,最终还是决定冒一冒险。所以在石破天的监督下,泥塑大师将江彬封在了鬼谷子的神像之中。

    等到江夏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一天,工部的人前来将神像抬走。没有一个人猜到,神像里面其实有一个活人。石破天在江彬刚刚被抬走的那一刻,直接就杀了泥塑大师灭口,然后提前潜进太庙里面埋伏着,以作接应。

    早晨,天刚蒙蒙亮。此时的时辰,应该是卯时未到。睡在雪如沁和雪意之间的江夏一下醒来,他坐起身子,刚准备有所动作时,雪如沁和雪意也跟着醒来了。

    雪如沁也坐起身子,一丝未挂的上半身露在空中,让江夏大饱眼福。江夏赶紧从床头摸了一件雪如沁的衣服为她遮掩住,然后说道:“姑奶奶,你就别诱惑我了,知道我受不了这个。”

    雪如沁没好气地白了江夏一眼,笑着说道:“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江夏摇着头,道:“你以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你们的伙食开的太好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越长越漂亮了。就杨菁菁那丫头,以前就是人人希望的天下,现在都变了。”

    “人人希望的天下?什么意思?”雪如沁不解地问。

    江夏随口回答:“人人都希望天下‘太平’嘛。”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胸。你模样逗得雪如沁娇笑连连,胸前一对凶器,也随着笑着上下翻动,看得江夏口水直咽。

    雪如沁伸手打了一下江夏的胸膛,笑骂道:“你真是坏死了,竟然这样取笑菁菁妹妹。人家菁菁妹妹那是当初年纪太小,没有长成。你看现在出落的,跟天仙有什么两样。”

    江夏一脸如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一把伸在雪如沁的胸前,伸手把玩着那对凶器道:“现在菁菁倒是比你的都还大上了两分,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雪如沁虽然和江夏成婚多年,但面对江夏如此动作,也是经不住含羞脸红。而一旁睡着的雪意却突然叫了一声:“哎呀,相公,你居然还在背后取笑和我关系最好的菁菁妹妹,我要替菁菁妹妹报仇!”

    说完,雪意竟然一下钻进了被窝里面,江夏顿时明白了雪意准备如何替菁菁报仇。还没来得及发声制止,雪意已经一口。含住了江夏那最为敏感的地方,让江夏一句话也说不出去来。

    原本按照计划,江夏应该卯时初更衣,准备好一切,然后辰时出发。但最后当近侍太监前来提醒时,江夏还是把更衣的时间改在了辰时。

    登基大典都会拖延时间的皇帝,恐怕也就只有江夏这一个吧。

    辰时,已经变得好像两滩软泥一般的雪如沁和雪意终于安安分分地睡在床上,不再诱惑起床的江夏。

    唯独还有雪意口中呢喃着:“相公的御女心经又精进了,昨天晚上九次,现在四次,居然还这么精神。”

    江夏哈哈一笑,道:“每天练习,怎可能不精进。”

    说完,江夏起床。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十多名宫女早已经跪在地上等候。见到江夏以后,这些宫女立刻对江夏行礼道:“参见皇上。”

    江夏摆了摆手,“免礼平身吧,赶紧替朕更衣。”

    “是。”众宫女应声以后,立刻忙碌了起来。有替江夏洗脸的,有替江夏整理头发的,有替江夏穿衣服的。还有的在忙江夏亲理先前“大战”过后的痕迹。

    很快在宫女们的协助下,江夏穿上了龙袍,戴上了珠冠。他在磨亮的铜镜当中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既然做了,那就做好,一代明君,千古一帝,就从今日开始吧。”

    想到此处,江夏走出了寝宫,来到乾清宫的侧殿。

    于侧殿等候的是江夏的近侍仪仗,跟随近侍仪仗走出乾清宫,宫外更有大批的仪仗队正等候着。

    看见江夏出来,仪仗队一同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一阵豪气顿生。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危险已经在暗中潜伏着了。

第六三八章 光明正大的离间

    有江夏的令牌在手,江彬他们十分顺利的出了城门。出城以后,他们选择了继续走6路,所以一路未停,一口气赶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最后实在是看马匹累得不行了,江彬他们这才停下来休息一下。

    宽敞的官道江彬他们自然是不敢走的,所以一路下来,他们都走的是小道。此刻马车便停在一条小溪旁,江彬直接运用真气震死了河里不少鱼,选了几条最大的捞上来,直接生火烤着吃。

    在烤鱼的时候,江夏与司马香香坐的比较近。他微微笑着问司马香香:“怎么?遇到了烦心的事,所以不开心?”

    司马香香看了江夏一眼,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并没有搭话。

    江夏也没生气,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为情所困。我看你每次偷偷看江彬的时候,眼神都是先透露着温柔,然后又充满了悲伤和怨恨。看来江彬应该是辜负了你,让你对这份感情产生了动摇和质疑。姑娘,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司马香香双目平视着前方,一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大约等了十数息的时间以后,司马香香最终还是扭头过来看向了江夏。她问道:“我的命是他救的,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应该做,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责怪他?”

    江夏摇了摇头,反问了司马香香一句:“如果你活着必须要做你不喜欢做的事,那你又何必选择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是吗?”、

    司马香香略微一怔,有些呆呆地看着江夏。江夏道:“报答一个人的恩情有很多种,并不是说别人救了你,你就成了他的私有物品。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是你对江彬的感情。

    你究竟只是对他心存感激,还是十分喜欢他?如果真的喜欢,那你还需要弄清楚,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喜欢吗?”

    江夏说完以后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此刻江彬已经烤好了鱼。他用一根木根穿着,走到江夏面前,把鱼递给他:“来,吃鱼。”

    江夏接过烤的焦黄的鲤鱼,看着江彬说道:“这条鱼恐怕价值不菲,我想我还是先弄清楚,我是不是吃得起这条鱼为好。”

    “我要白银五亿两的大明宝钞,就这么简单。”江彬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没有起任何波澜。仿佛他要的并不是五亿两白银,而是五两碎银子一样。

    江夏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大明的确比之前每一任皇帝执政时都要富有。但整个国库里面,富余出来的白银也不过三千万两左右而已。

    五亿两白银,若江夏真的答应给出去了,恐怕整个大明宝钞系统将立刻崩溃。而今时今日大明对于宝钞的依赖程度,基本可以说大明宝钞系统崩溃了,大明的货币系统基本也就等于跟着崩溃了。

    江夏直接没有再理会江彬,而是拿起烤鱼撕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然后冲着江彬的师父石破天道:“前辈,我江夏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其实你根本不必与我作对。我不知道江彬究竟对你如何,但其实只要前辈你选择做我江夏的朋友,我大夏皇朝国师一位便是前辈你的。

    反正只要前辈你点点头,我保证你美人财富享之不尽。而前辈也不必担心我食言,因为我接下来就会北伐,对于前辈这种人才正是求贤若渴,前辈只要愿意助我,我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江夏!你什么意思?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江彬眉头一皱,浑身散着冷意。

    江夏笑着耸了耸肩,十分肯定地说道:“以你跟我的关系,你要是舍得杀我,早就动手了,又岂会留我到现在。

    上次在蓟州府,你那十万大军被我杀的片甲不留。如果不出意外,鞑靼应该不会再有你容身之地了。除非……你能赔偿鞑靼那些大部落酋长的损失。

    以前萧清、王金、袁寒秋他们在,可能你还可以寄希望于他们,希望他们能帮你一把。但是现在萧清已死,王金和袁寒秋都倒向了我。所以我成了你最后的希望。如果你无法从我身上拿到你想要的,那么我敢说天大地大,却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锵!”江彬从剑鞘之中抽出短剑,他将剑尖对准江夏的喉咙,冷冷地说道:“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你不要忘了。你只有给我想要的,我才理由留你一命。你若是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我自然清楚。只是在我看来,这就好像一门生意一样。你开出的价码是五亿白银买我性命,我觉得贵了,自然可以考虑向前辈问价,看看能不能以一个相对便宜的价码买下自己的性命。

    若是前辈不愿意,我自然还是得付出五亿白银买我的。但若是前辈答应了,我岂非是赚了一笔?总之这一切还得看前辈的,当然前辈也不必马上回答我。反正你若是考虑清楚了,可以随时杀掉江彬,我江夏用我的皇帝宝座誓,先前所言必全部兑现,若有半分折扣,定叫我不得好死!”

    江夏一番歪理谬论让江彬感觉十分无力,他扭头看了石破天一眼。石破天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张口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石破天拍着手道:“精彩,精彩!能够把,离间之计使的如此光明正大,又如此行之有效,你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人。”

    说完,石破天看向江彬问道:“怎么样?乖徒儿,你信不信为师?”

    “徒儿当然相信师父。”江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石破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徒儿信我,那一会儿上路就由徒儿驾驶马车,让师父看押他吧。”

    “如此小事怎么好劳烦师父?还是由徒儿看押为好。”江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石破天。

    石破天再次仰天长笑,他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着肚子都有些痛,一副抱着肚子要在地上打滚的模样。石破天指着江彬道:“难怪你与此人争斗至今,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论谋略、武功,你样样不输于他。但是论气魄,人家可不知道胜过你多少。你既然都不敢真正的相信为师,那为师为何要放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而选择跟你一起冒险?”

    “师父,你的意思是什么?”江彬手中短剑从江夏的喉尖拿开,短剑斜指地面,江彬死死盯着石破天。一时间,江彬绝大部分的戒备,反而冲着石破天去了。

第六三九章 武意

    石破天看着江彬那副戒备的模样,一脸心痛地摇了摇头。∷四∷五∷中∷文↖,他微微叹息了一句,说道:“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收了一个天资聪颖的弟子,结果到了今时今日才明白,你竟是如此的愚笨不堪。你所学的每一招武功,都是我传授的,你竟然有胆量想对我动手?”

    江彬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短剑一举身形幻化做数道残影直奔石破天而去。这一剑看上去气势不凡,明显江彬以尽全力。但当江彬短剑快要刺中石破天面门时,石破天一直没有丝毫动作。

    直到江彬手中的短剑离石破天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时,石破天的脑袋突然往旁边偏了一下。江彬这一剑,瞬间从石破天的鬓角擦过。

    石破天左边鬓角处的几缕头发被江彬割了下来,但石破天直到那最后一刻才进行反应,江彬根本就躲闪不及。只听见“砰”的一声,江彬腹部被石破天一掌击中,整个身体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回来。

    “噗……”江彬落地以后,狂喷了一口鲜血。江夏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石破天,心中暗道了一句:“高手,竟然已经领悟了见微知著的武意。”

    所谓见微知著武意,便是通过人的呼吸、动作,甚至是眼神、气势,便能判断对手的武功招式运行轨迹,从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进行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对方一记雷霆重击。这样的技巧,已经不属于武功的范畴,而是一种武意。

    江夏曾经听萧杀说过这种武意,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石破天的身上见到了。

    被石破天一掌打倒在地的江彬咬牙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用短剑杵着地面,单膝跪着无法真的站起身子。

    石破天看着江夏,微微笑着说道:“皇上,我现在就杀了这个逆贼。希望皇上不要忘了和我之间的约定哦。”

    江夏点了点头,“前辈尽管放心。似前辈这样的人才,江夏正是求之不得。”

    石破天转而看向江彬,道:“徒弟,你留师父在一善寺那么多年都不来救我,足见在你心中,早就没有了我这个师父。所以今天你也别怪为师拿你的尸身替自己铺一条富贵路。”

    一边说着,石破天一边走向江彬。江彬挣扎了两次,想要站起身来再和石破天搏斗。可惜,他伤得不轻,最终也没能站起来。

    石破天走到江彬面前以后,他缓缓抬起右掌说道:“乖徒儿,记住下辈子要学会尊师重道!”说完,石破天便准备一掌落下。

    但就在此时,司马香香突然闪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江彬面前,她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要杀他,先杀我吧。”

    “你以为你是女人我就舍不得?”石破天一掌落下,司马香香全身都崩的紧紧的。但两三息时间以后,司马香香只感觉一阵掌风吹的自己面部生疼头发扬起,但自己却没有真的被手掌拍到,也没有受伤。

    司马香香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年轻的光头和尚正用手抓着石破天的右手。那手似乎有万钧之力一般,稳稳地抓着石破天的手,令其无法动弹。

    这个年轻和尚司马香香十分熟悉,正是先前在一善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善行。司马香香微微张了张嘴巴,善行死死地盯着石破天,口中对司马香香问道:“要护他周全,对吗?”

    司马香香点点头,“对,我欠他的,我必须还给他。”

    “好!我帮你还。”善行左手一抖,猛的一掌拍向石破天。石破天抬起左手与其对击了一掌,最后石破天的身子猛地向后狂退了七八步,而善行却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不过善行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反之石破天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

    看到这一幕,江夏忍不住大摇其头,心中有些无力地叹息了一句:“又是武意。”

    如果说石破天领悟的武意是见微知著的话,那么善行所领悟的武意,就是不动如山。这样的武意,在于一个稳字。心稳,人稳。不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绝不可能被打到。和这样的人动手,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其几近变态的防御能力,以及耐力。

    江夏调整了一下姿势,能够看到这样的高手对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千门的兵家九桩,是不是就是九种武意。

    不动桩,便是不动如山武意。太轻圆意桩,便是见微知著武意。虽然暂时江夏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逐渐感受到了兵家九桩真正的博大精深。

    善行往前跨出两步,挡在司马香香面前。石破天微微笑着道:“你这小和尚,跟你那白痴师父一样,都是无法堪破情关的人。你那白痴师父就是因为当年情人被我咳咳……那啥了,所以终身带着寺庙,想靠诵念佛经感化我,让我去他小情人的坟墓面前忏悔。可惜啊,他命不长,最终死在了我前面。

    我不过我得承认,他挑徒弟的眼光比我好,竟然挑中了一个有玲珑剔透心的人。这等武学天才,我一直以为是仅存在传说之中的,没想到真被他找到了。

    来来来,我给你个机会,打死我替你那白痴师父报仇。”

    石破天之所以对着善行废这么多的话,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是个废话多的人,而是他知道领悟了不动如山武意的人。想要打败他,就得引诱他主动进攻。

    可惜,石破天说了那么半天,善行根本就不为所动,一直双手合十站在司马香香面前,眼睛半睁半闭,仿佛已经原地入定。

    石破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小和尚,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你身后那个女人,被我脱光衣服玩儿过。”

    方才还对外界事物完全没有反应的善行突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扭头看向司马香香。司马香香一言未发,把头垂了下去。

    善行二话没说,脚下一动便对着石破天猛冲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章 终将一战

    善行出手的武功招式十分简单明了,恐怕就连司马香香也能一眼看出来,那就是佛门流传最广的罗汉拳和金刚掌。两套武功的招式相互切换,这对于任何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都不难。

    但不知道为何,善行这样做,却让人感觉这两套简单至极的武功配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完美感。以拳为攻,以掌为守。一进一退之间,似乎一点破绽也没有流露出来。完全就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圆融自如浑然天成。

    不过可惜的是,石破天领悟的武意乃是见微知著。无论善行的武功招式看上去多么完美,对于石破天来说,那都是破绽重重。再加上石破天的真气修为也远高于善行,故而善行和石破天相斗,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下风。

    砰!尽管善行已经十分注意避免和石破天以力较力硬碰硬,但最终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石破天逼得与其硬碰了一掌。

    这一掌不像之前,善行一连倒退了八步才堪堪站稳,同时嘴角还溢出了一丝鲜血。石破天倒退五步以后,整个人突然犹如大鹏展翅一般凌空扑向善行。

    这一扑,似乎石破天已经抱了必杀之心,那气势跟下山猛虎一般夺人心神。善行背后便是司马香香,他自然不可能躲闪开来,让司马香香替他接石破天这一记必杀之招。所以善行运起真气往下一压,双腿的脚部竟无端端陷入到了泥土之中。

    很明显,他已经决定要和石破天硬碰硬。当然,硬碰硬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善行不死也肯定重伤。

    对于这样的局面,江夏能看出来,江彬自然也能看出来。就在石破天凌空扑下来的那电光火石之间,江彬突然一把抓住司马香香的后腰腰带,一下将其扔向石破天。

    这样的突变明显石破天也没有预料到,他蓄势完全的一招,只能硬生生落到司马香香的身上。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司马香香的狂喷一口鲜血,身体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善行。

    善行也是大惊失色,他猛地一下跳跃起来,左手稳稳地抱住司马香香。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一掌拍在了石破天的左胸胸口处。

    在善行右手一掌打中石破天左胸的同时,他招式瞬间变换,变掌为爪抓住石破天左胸的衣服,将他往下拉。

    一直按兵未动的江彬此刻终于抓准时机凌空跃起。手中短剑于半空之中脱手而出,稳稳地穿过石破天的左胸。

    善行、司马香香、石破天。三人的身体几乎同时砸到地面上。石破天刚一掉在地上就跪着直起了身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左胸上的短剑,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很快,石破天脸上的不可置信转换成了极致的愤怒。他伸手握着那短剑的剑柄,真气一震便将短剑给震断了。插入胸口的那一截,石破天任其留在了胸口之中。石破天似乎很清楚,他如同把那半截剑刃拔出来,自己将立刻命丧黄泉。

    石破天头向江彬所站的方向一扭,那目光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江彬被石破天这一眼看的全身瞬间冒出了冷汗。

    石破天作势准备站起来,可是这一动却没能动的了。善行右手还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没有放开。石破天被善行这一阻碍顿时怒不可遏,他握着手中那半截短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善行的脖子。

    善行身体微微颤抖着,在断气前的那一刻,他双目死死地盯着司马香香。司马香香虽然被石破天重伤,但因为大部分的力道在善行抱着她时,被善行所承受掉,所以司马香香并没有死。

    善行对着司马香香露出了一口笑容,他张着嘴艰难地对司马香香说了三个字。但因为他被伤的是脖子,一张口鲜血便会从喉咙、鼻孔中冒出出来。所以那三个字说的十分模糊,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清。

    但这并不妨碍江夏听清善行最后说出的那三个字,那三个字便是——不后悔。

    咚!随着善行断气,石破天的身体终于也倒在了地上。直至石破天停止心跳,他的目光也是始终盯着江彬的。眼神之中带着的愤怒和不甘,任谁也能清晰感受到。

    不过不管眼神再怎么犀利,再怎么骇人。死人终归是死人,拥有再犀利的眼神也终究是杀不了人的。

    见到石破天失去,江彬冷冷地笑了笑。他看向江夏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厉害。但是可惜,最终死的是他,不是我……”

    一直坐在地上没有挪动过的江夏此刻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稍稍卷了卷自己的衣袖道:“没有了你师父,难道你认为你还能留住我?来吧,从当初我们雪夜相见的第一面开始,我们就注定了应该有堂堂正正的一战。”

    江彬微微点着,似乎很同意江夏的这个说法:“过去和你交手,我总是输。但是我一直都清楚,输多场都没关系,只要我赢了最关键的一场……就够了!”

    话音落,江彬脚下沙土飞扬,整个人猛地冲向了江夏。

    江夏在江彬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就站在原地摆出了一个桩法,正是兵家九桩的不动桩。

    在江夏摆出这个桩法的同时,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善行先前和石破天打斗时,站在司马香香面前那不动如山的感觉。

    江彬出招飞快,拳法、掌法、腿法、指法一一登场。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江夏给格挡了回去。在这一刻,江夏似乎已经摸到了武意的门槛。

    “想拿我领悟武意?”江彬冷笑了一声,直接将真气一收,然后全力对着江夏推出去。

    江夏和江彬对拼一掌,身子最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那不动如山的意境顿时消散。江夏暗道一声可惜,然后双手圆抱,又摆出了兵家九桩的太极圆意桩。

    “什么?”江彬惊呼一声。他没想到,江夏短短时间内不仅领悟了不动如山,更加还领悟了见微知著。

    江彬停顿了一下,最终大吼了一声:“我不相信!”

    说完,江彬对着江夏猛冲过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北伐

    冷冽的风吹动着校场的旌旗,旗面上那“大夏”两个字显得尤为惹眼。按理说,大明士兵的军旗应该是个“明”字才对。如今这大夏二字,则直接证明了,明朝已经改朝换代。现在,中原大地是大夏皇朝当家作主。而主人翁的名字,叫江夏。

    此时的时间是快要临近冬至的冬月初六,在这样的时间段里,一般情况下人们如果能选择不外出,是尽量不会出远门的。因为冬至过后,除夕新年这些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就会接踵而来,按照华夏人民的习俗,这段时日是应该一家人团圆,老少同堂共聚天伦之乐才对。

    但偏偏江夏却选择了在这个时候于京师三千营大校场立了点将台,举行誓师大会,决心挥师北伐。

    这一次北伐,其意义主要有三大方面。一者,巩固局势。江夏毕竟刚刚登基称帝,又是改朝换代,国内必定有不少势力蠢蠢欲动,意图搅乱时局,然后浑水摸鱼成就霸业。所以江夏必须在这个时候展示自己的实力,以震慑打消掉那些人的宵小心思。

    二者,稳定边关。一直以来,北方草原逐族便是中原的心腹之患。尤其是成吉思汗问鼎中原以后,草原逐族不仅仅是汉人的心腹之患,更加还是心中大敌。要知道,当初蒙古人入关后,屠城的事可没有少做。元朝时代,汉人完全是低蒙古人一等的,汉人受的压迫仅仅是历史书上的那些记载,完全只是九牛一毛。

    三者,救阿尔苏。要解决北方草原逐族和汉族人民的问题,仅仅是依靠武力那完全是行不通的。北方草原逐族生存能力强,战斗力高。用武力镇压,顶多是数年安稳而已。要想长治久安,最好的办法便是同化北方草原逐族。

    用化教化他们,用化替代北方逐族的游牧文化。这样,北方草原逐族才有可能和汉族和平共处,共同繁荣。

    而要达到这一切,就必须是北方草原逐族有一位支持这一切的领袖,和汉族领袖共同来努力推动。阿尔苏,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是于公。于私方面,阿尔苏还是江夏的大舅子。无论如何,江夏也应该去救他。

    所以从这三个方面来说,北伐一事势在必行,并且迫在眉睫。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江夏登基,在安排好朝中各项事务以后,便立刻开始进行了北伐的准备。

    战争究其本质,其实就是资源的消耗。粮草、人口、人才,各种方方面面的资源比拼。江夏之所以选择冬季出征,为的就是要挑在敌弱我强的时机来进行作战。

    需知道鞑靼国内多数部族都是以游牧生活为主。春夏时节,牧草肥美丰富,鞑靼的补给自然就会方便快捷。外加他们是本地作战,先天就占着优势。若是在那个时候出战,恐怕即便是胜,江夏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然,冬天出战也有类似于天气、作战环境等问题。但好在如今的大夏皇朝底子厚,当初江夏执掌大明时,为大明积累了不少财富。再加上萧阀、王阀、袁阀,这几个大门阀家族的“友情支持”。

    江夏的兵备物资充足无比,完全足够支撑他去打一场类似于北伐这样的大战。在这样的物资对比情况下,像天气、作战环境这些因素,基本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毕竟一边是饿着肚子打仗,一边是吃饱了打仗。胜负概率,不用说也知道那边的会比较大了。

    在江夏尚未登基以前,北伐一事就已经决定好了,会是由他亲自任主帅,御驾亲征。虽然江夏这个决定,满朝文武都十分反对。但最终他还是做了一回一意孤行的君王,坚持要亲征鞑靼。

    之所以如此不为其它,只为当初江夏离开兀良哈时,阿尔苏与他那一句“只愿生生世世为兄弟”的约定。

    点将台上,江夏身着一身工艺精细的鎏金狮猊护心镜铠甲,腰间挂着龙渊剑,一副威武不凡的样子。

    此次出征,号称兵力四十万,一共分为三路。由江夏带领中路二十万大军,自居庸关入鞑靼境内,从正面开始进攻。然后左路大军由俞大猷带领,自雁门关入鞑靼境内。右路大军由钟彬带领,自山海关入境。

    三路齐发,最后在兀良哈进行总攻,务求一举将鞑靼覆灭。至于覆灭以后,鞑靼的政权还要不要移交回阿尔苏手中,这便又是后话了。

    江夏手持三柱高香,将其插到祭台之中。然后从一旁的钟彬手里接过一卷黄绢,绢布上写着的是誓师词,也就是北伐的原因。

    基本上但逢大战,这是必经的一个程序,这被称之为“大义”。就好像当初努尔哈赤攻打大明时,也曾经以七大恨告天一样。这样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实质的作用,但其实是非常影响士气的。

    士兵们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正义的,自然杀敌起来奋不顾身。若是连士兵都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是错误的,那自然是畏首畏尾,不肯尽出全力。

    不过若是中原北伐,这誓师词其实随便写写就差不多了。在这个时代里面,中原汉族和北方逐族的国仇家恨由来已久,若说是北伐打鞑靼人,整个大明不举双手赞成的人恐怕是在少数。

    誓师词有言:“北方鞑靼,欺我汉人宽厚。多次犯我边关,欺我百姓,夺我钱财,毁我屋宇,践踏田地,蛮横霸道。我大夏皇朝之子民,自幼便奉至圣先师之教导,与人为善。但今礼法无以感化蛮夷,故只得示之以刀兵。休叫那蛮夷认为我华夏无敢战之人,诸君,敢战否?”

    “战!战!战……”底下,一众士兵大声叫喊着,声音震天彻底。在这点将台的士兵,只不过是四十万大军里的一小部分,但这士兵,却给人感觉好像十万大军齐声发出的叫喊声一般。

    听到这样的声音,江夏心中也是豪气顿起,他一把拔出腰间的龙渊剑,长剑往前方一指,大声道:“好!出发!”

第六百四十三章 出居庸关

    京师的事务江夏交给了王守仁打理,另外有阎洛他们辅助,江夏很放心。毕竟这些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了,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他都十分了解。

    北伐的三支大军从京师出,在出了永定门以后便就此分开了。江夏带着萧杀、千绝行、海大有、张猛等人往居庸关的方向走。

    从京师往居庸关走,沿路上得经过清河店、巩华城,然后过龙虎台,最后出居庸关。这一路过去,直至出居庸关都是大夏皇朝牢牢控制着的区域,基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即便有问题,在二十万大军面前,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所以这一路上,江夏都走的优哉游哉,也不需要有什么戒备之心。队伍一路走到清河店,天便已经全黑了。

    走在前面的探马早已经替大军选好了驻扎休息的地方,所以江夏他们抵达以后,立刻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在主将营帐之中,江夏挂了一张描绘非常仔细的行军地图,图将三路大军的进攻路线标注的十分清楚。江夏指着地图给众人讲解了一遍自己这支中路大军的行军路线,待到众人纷纷表示了解以后,会议便就此散去。

    看见众人离开,江夏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摇着头走到床榻上躺下。若是放在以往,这群人肯定会拉着他一起喝酒,聊天。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了皇帝,这些老兄弟也不敢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突然之间,江夏感觉自己有点儿明白当初自己和朱厚照提出结拜时,朱厚照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了。帝皇之路,只能一个人走,所以注定会很孤独。

    江夏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叫大家一起喝酒,但想到自己即便主动叫,大家在喝酒时肯定也会很拘束别扭,所以最后他干脆忍了下来。

    一身戎装的江夏卸下了盔甲,干脆早早的脱鞋上床入睡。他拿龙渊剑枕在自己颈下,脑海中开始推演自己这次北伐的所有计划,看看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就在江夏感觉困意逐渐袭来之时,突然他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颈下的龙渊剑“铮”的一声出鞘,剑身犹如一条蛟龙一般向前刺出。

    “啊!”一声惊呼,声音清脆悦耳。不用猜,也知道这莫名闯进营帐之人,乃是一名女子。以江夏今时今日的武功,所有招式、真气,早已经做到了收自如。他这一剑,剑尖恰好在女子喉咙处二指宽的距离停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乌图雅?”江夏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即便穿着普通士兵服,带着盔缨帽,却仍旧透露着婀娜秀丽之人,正是自己的“雅妃”乌图雅。

    江夏赶紧把龙渊剑反手扔出去,长剑准确无误地插入到剑鞘之中。乌图雅嘻嘻一笑,直接一下扑到江夏怀中,腻声撒着娇道:“哎呀,皇上,你吓死臣妾了。”

    江夏赶紧把乌图雅从怀中扶起来,故意虎着脸道:“你少来,我这是行军打仗,你到擅闯军营是违反军规。关键你还擅闯朕的主将营帐,更加是杀头的大罪。念在我们大家认识这么多年挺熟的,你还是快走吧,否则一会儿被人现就不得了了。”

    “什么?你还要杀我的头?”乌图雅一听,立刻重重地踩了江夏一脚,然后用她那对高耸的圣女峰不断顶着江夏的胸口道:“你个狠心的家伙,一当上皇帝就变得薄情寡义了。我千里迢迢从京师追出来找你,你还要杀我的头。你杀啊,你杀啊,你杀啊……”

    砰!江夏一路倒退,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床铺上。他一边揉着胸口,一边说道:“乌图雅,朕现在指控你拿圆形凶器袭击朕,从现在起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未来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对于江夏这些俏皮话,乌图雅自然是早已经司空见惯。她一下扑在江夏身上,嘻嘻笑道:“那皇上,臣妾能不能做点儿什么,以消除你的怒火呢?”

    江夏十分坚定地把头一甩,道:“不行,朕人品贵重,绝不会轻易受人蛊惑的。我跟你说,大家熟归熟,但起码的原则朕还是要讲的……”

    江夏话还没说完,乌图雅已经爬到了江夏的身上。她那右手也不老手,直接掀开江夏的衣服下摆就往里面乱摸。突然,乌图雅笑着对江夏说道:“嘿嘿,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我……”江夏一阵无语,心中陡然有了一股自己被人调戏了的感觉。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军开始拔营,准备继续出。原本江夏的身边一直都是千绝行、布缙云他们这几个杀人谷出来的人,外加海大有、萧杀、张猛一共九人组成一支亲卫队。

    但是现在,他的亲卫队却变成了十个人。终究江夏还是没能抵挡的住乌图雅的美色攻势,缴械投了降,任由她跟着自己一起出。

    一路上,除了乌图雅这一个小插曲以外,倒也没生任何特别的事。毕竟是在自己的治内行军,要是真出个什么事,那还真就奇了怪了。

    不过江夏北伐的阵势如此之大,鞑靼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不给任何应对之策。

    但是鞑靼已经在现在的蓟州府一役死伤惨重,能够拿出来应对的兵力很少。若真是想要同时应对三路大军的攻击,鞑靼无论是从兵力上还是从战备资源上都没这个能力。

    所以鞑靼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集中所有优势兵力,正面迎战江夏所带领的这支中路大军。以求在正面战场上一击得胜,然后再逐一灭除其它两路军队。

    所以鞑靼在得知大夏准备北伐时,就已经提前集结兵马,往居庸关的方向走。他们很清楚,大夏皇朝的优势兵马,必定是从居庸关堂堂正正的进入鞑靼境内。

    时至冬月底,边关寒风禀冽,大雪纷飞。

    此次负责带领鞑靼大军的,是雅仁托娅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将领,齐律阿石。

    从兀良哈出来,齐律阿石一路都在担忧。今年鞑靼的冬天,似乎比以前要冷的多。而最令他担忧的是,这一路走过来,竟然连续遇到了三场暴风雪。

    这若是让自己的军队遇到了一场特大暴风雪,那恐怕一切都完了。

    当然,他也在祈祷。希望自己的对手,能够遇到这样一场罕见的暴风雪……

第六百四十四章 毒雾

    曾有诗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四△¢五△¢中△¢文√∟,”由此可见,北方的冬天究竟有多长,有多冷。况且现在还是冬月,基本就是北方最冷的时候。所以一出了居庸关,每天都是漫天飞雪,大军的行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出了居庸关,一路往北走是延庆州。此处仍旧是大夏皇朝的领土,不过延庆州和鞑靼领土相连,一直以来都饱受鞑靼的袭扰。故而这里究竟会不会出现鞑靼人,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保证。

    江夏手底下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接进入了延庆州内。初一开始的路程还算顺利,基本沿路所经过的城池都有人出来迎接,并且还能顺带进行一轮补给。

    但是大军到了入云州时则显得有些不正常了。入云州虽然名字里面带着一个州字,实则是一个军用关城。在它后面就是周四沟堡和黑汉岭堡,如果要从延庆州出关入鞑靼境内,这入云州便是第一个必经之地。

    如果不从此处过,那就得从云川所绕道。路程远不说,关键进入鞑靼境内了,还得面对一条汤河。如果鞑靼大军踞汤河河岸而守,对大夏兵马进行狙击,那强渡一条汤河,恐怕会给江夏带来不小的损失。

    所以,江夏这支兵马必须从入云州经过,然后从黑汉岭堡出关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江夏早早的派人给入云州的守城总兵胡威发了手谕,让他带着手下将领到八关里铺迎驾。手谕发到入云州没多久,胡威就派人送了函文回来,表示一定会在八关里铺恭候圣驾。

    可是现在江夏人已经到了离八关里铺不远的地方,探马却前来回禀,说是八关里铺一个人也没有。入云州的将领没有见到,八关里铺的百姓也是一个人也无。

    如此反常的情况,自然是证明八关里铺和入云州都出事了。江夏思索过后,决定先派一支五千人的先头部队前去入云州查看,弄清楚具体情况以后再做决定。

    这支先头部队由讲武堂的一名学员进行带领,全都起着战马前去,以便出了事故能够方便退走。可是这一去就是五天的时间,那支先头部队竟然音讯全无。

    从八关里铺到入云州,来去应该只需要三天时间才对。如今五天都没消息,肯定是出事了。江夏人在八关里铺等待不及,最后只好决定带着大军直扑入云州,看看入云州究竟有什么鬼。

    入云州的关城位置选得十分巧妙,没有进入入云州时,它的左边是清水河,右边是横沟营。但是越往入云州里面走,它的左边就是达岭山,右边是狮鼻山。

    入云州的关城恰好安排在两山中间,直接把两山的山脉相连。想要过关,出去强攻这一条路以外,别的再无它法。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入云州的关城走,沿路上薄薄的雾气便越来越浓。初一开始江夏还以为这雾气只是因为天气寒冷,所以才会在此形成。但是等江夏按照行军地图估计,离入云州只剩下不足二十里路程的时候,沿途的雾气竟然开始有了颜色。若有似无的嫩绿色之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猩红。

    大军之中的士兵,在初进入入云州时就有些萎靡不振,但是现在竟然有不少士兵开始出现呕吐、抽搐、昏迷的情况。一些体质弱的士兵,在昏迷过后一两个时辰内,直接断了气。

    事到如今江夏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沿途“雾气”并非是普通的雾气,而是含有剧毒的毒雾。众所周知,但凡是毒,总会因为稀释太过而毒性减弱。比如你在某一水源处放置剧毒无比的断肠散,最多也就在那么一两个时辰以内还能毒死几个人。

    几个时辰过后,水将毒稀释,毒性将荡然无存。而这毒雾从入云州的入口,一直到现在离入云州关城只有不足二十里路的地方,竟然一直保持着,并且毒性由弱变强。足以证明,入云州的关城里面有一个用毒的高手。

    这江湖之中,用毒如此厉害的人江夏只认识两个,一个是易螃蟹,一个是鬼三针。但是这两个人都不可能会帮着鞑靼人来对付自己,所以江夏只能猜测这入云州内的毒师是出自鞑靼。

    毒雾端是厉害无比,如果一直呆在这里面,士兵必定死伤惨重。于是江夏只好选择撤退,大军又退出到了入云州外面。

    在入云州外安营扎寨以后,江夏命人盘查了一下士兵的死伤情况。不一会儿,千绝行送来下面人统计的数据。仅刚刚那一进一出,被毒雾毒死的士兵足有九百多人,而中毒的士兵更多,竟然有三千多人。

    面对如此数据,江夏也是吓了一跳。若非刚才自己宣布撤退及时,难不成仅刚刚那毒雾,还能令自己减员过万人?

    江夏的主将营帐之中,一众中路大军里的将领全都在此。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他们中路大军担负的是主战之责,最为理想的情况就是一路摧枯拉朽,直接杀至兀良哈,然后和另外两路大军汇合。

    可是现在,大军还没出关居然就遇到这么一个大难题,真的是挺挫败士气的。

    站在江夏身后的张猛口中骂骂咧咧:“娘西皮,那些蛮夷是不是会啥妖法,那破雾未免也太邪门儿了。”

    “别胡说!”海大有连忙制止张猛,他很清楚,类似于这种鬼神之说若是传到了士兵们耳中,必定将越演越烈。到最后士兵的士气会一落千丈,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

    张猛一向比较怵海大有,毕竟海大有的功深不可测,高他太多。海大有这么一说,张猛连忙用手将嘴一捂,不再说话。

    江夏回头看了张猛一眼,然后说道:“没错,那绝不是什么妖术,而是用毒高手布置的毒雾。大家也不必忧心,朕立刻派人用飞鸽传书通知百草药王易前辈,让他前来这边助朕。”

    “皇上英明。”一众将领齐声说道。

    飞鸽传书连夜传到京师,现如今掌管着整个太医院的易螃蟹在接到江夏这封飞鸽传书以后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动身前往入云州这边。

第六百四十五章 怪事连连

    易螃蟹从京师启程赶到入云州,即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至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四⊙五⊙中⊙文△,这十天的时间里面,江夏也不敢贸然再去攻打入云州,只能先暂时在八达里铺驻扎,一切等易螃蟹到了,弄清楚那毒雾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后,再做打算。

    可是江夏这样想,似乎入云州内的人却并不安分。在八达里铺驻扎的第一夜,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千绝行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江夏所在的主将营帐:“皇上,出事了!”

    大概也就十多息的时间,江夏穿好衣服从营帐中出来。千绝行一看到江夏,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拉着他就往前营走。在前营的一块空地上,江夏人刚走过去就看见了七具躺在担架里的尸体。

    江夏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死掉的那七个人全都是中路大军里的高级将领,官职最低的是指挥佥事,最高的是一名指挥使。

    军中的随军郎中正在检查七人的死因,千绝行在一旁说道:“这七个人全是讲武堂出身,武功全都不弱。死的时间在昨天晚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另外七个人的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是被人用一种极其阴柔的内功给震毁了五脏六腑。”

    “极其阴柔的内功?难道出手的是一个女人?”江夏微微皱着眉头道。

    “应该不是。”千绝行摇头,“七个人的五脏六腑全都是被一招震毁,武功招式十分凶猛霸道。所以出手的人,应该会是个男的才对。”

    “真气阴柔至极,但武功招式却凶猛霸道?”江夏眉头锁的更紧了。一般来说,练武之中,男子的真气多数都偏阳刚。因为太过阴柔的内功,男人练了会性情大变,不男不女。以致最后走火入魔经脉尽断。

    当然,女人若是修炼阴柔的内功,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女人一般修炼了阴柔内功以后,便不会再去练一些刚猛的招式。因为女人的身体一般不比男人强壮,使用太过刚猛的招式,反倒是容易使自己受到招式的反噬,以致留下内伤。

    所以一般来说,练着阴柔内功,但又使着刚猛招式的人,只有一种人。那便是被阉割了子孙根的太监。只有这种人,才能两者兼备。

    江夏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得到丝毫诠释,反而越发的加重了。要知道,太监可是中原皇朝的特产,此刻突然在这入云州出现,还拦住了他们出关的道路。这不由得让江夏觉得有些个中内情太多,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突然,围在尸体边的一众人里面有人发现了穿着常服站在旁边的江夏,此人高喊了一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如此一喊,周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全都跪倒在地对着江夏山呼万岁。江夏还没来得及说“平身”,突然感觉背心一阵发凉。他想也没想,直接往前一扑。一枝羽箭贴着江夏的背擦身而过。

    江夏甚至感觉背心有些凉凉的,应该是后背的衣服被箭头给划破了。羽箭一路飞射,最终射到了江夏正前方的一根木柱上,这枝箭这才发出“砰”的一声,然后箭身微微颤抖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一众将领在愣了三五息的时间以后,这才有人惊呼了一声:“有刺客,护驾!”众将领反应也是极快,起身就将江夏护在了正中心。

    江夏双手拨开护住自己的人,放眼朝着箭矢射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以他的视力,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影。江夏明白,射冷箭那人已经离开了。他转身走到插着羽箭的那根木柱面前,伸手拔出羽箭。

    这支羽箭通身用乌金炼制而成,箭头呈扁平状,不像一般的箭矢头重箭身轻,这箭头很轻,箭身反倒是很重。按理说这样的箭是不可能飞得这么远,还这么准的。但事实上它的确来势迅疾,且几近无声。若非是江夏六识异于常人,对危机有非常灵敏的感应,恐怕此刻已经中招了。

    江夏反手将手中的羽箭扔出去,羽箭准备无误的没入不远处的骡马腹部。骡马嘶鸣一声后立刻倒在地上,从它那伤口出流出来的鲜血几乎呈纯黑色,地面上被那鲜血沾染到,还会冒出带着恶臭味的浓烟。

    剧毒,又是剧毒!江夏赶紧下令:“来人啊,挖一个深坑,把这匹骡马的尸体埋了。记住,埋尸体的时候要避开水源!”

    说完,江夏转身往主将营帐走去。在掀开营帐的帘布准备走进去时,江夏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扭头对营帐旁站着的一名士兵问道:“知不知道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士兵略微一愣,立刻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今天的口令还没发布。”

    江夏摇了摇头,道:“你的易容术不错,但你知不知道。原本站在这里的这名士兵,他其实是内八字,而你是外八字。”

    “你娘个奶的!”

    士兵咒骂一声,右手猛的一抖。他那衣袖之中立刻便有一柄匕首射向江夏。江夏害怕有毒,不敢用手去硬接,他侧身一让避开那柄匕首,然后身体欺身向前猛的一掌拍向这人。

    令江夏比较意外的是,这士兵的反应奇快,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往后飞了出去。这一倒退至少退出了两米远,然后这士兵脚尖再度一点,整个人居然凌空飞起跳到了营帐的顶上。

    然后这士兵没做丝毫停歇,身体有如一只灵活的麻雀一般往前飞跃着。

    好俊的轻功!即便知道是敌非友,江夏也没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军营重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萧杀冷冽的低喝声响起,然后便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凌空飞起,一剑将先前那名士兵从空中砍落下来。

    江夏赶紧走过去,蹲在士兵面前问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说实话的话饶你不死!”

    话刚说完,那士兵嘴角溢出了一丝浓郁的鲜血,居然已经咬舌自尽。

    江夏摇了摇头,伸手撕下这士兵脸上的易容。

    一旁的萧杀看清这人的长相后忍不住意外地低呼了一声:“百变神偷司空妙手?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隐退江湖了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大事恐怕要糟

    百变神偷司空妙手,是在弘治年间就已经成名的人物。∷四∷五∷中∷文据说他曾经四次进入皇宫偷取弘治帝最喜爱的顾恺之四大金刚图,直至最后一次,在偷广目天王图时才被宫中一名武功高强的太监捉住。

    不过弘治帝宅心仁厚,并没有为难司空妙手,反而放他离去。从此司空妙手在江湖之中只偷贪官污吏,偷来所得全都用来救济穷人。

    十年前,司空妙手把空空门的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首席大弟子,然后自己便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出现。

    如此一个闻名江湖的侠盗,怎么可能会出手帮鞑靼人?江夏看着司空妙手的尸体摇了摇头,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沮丧的神光,然后最后却握着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模样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一般。

    最后,江夏掀开主将营帐的帘布走进去。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乌图雅并没有在营帐之中。江夏有些奇怪,因为乌图雅的身份特殊,所以他已经叮嘱了乌图雅不要在军营乱走。以乌图的性格,即便平日里会胡闹,但应该不会在未经自己许可的情况下,随便离开这主将营帐才对。

    江夏下意识地扫视了营帐一圈,当他的目光从书案旁边的那排长柜子扫过时,江夏眼神猛然一变,继而连脸色都变了。

    江夏两步走到柜子面前,双目紧紧地盯着柜子下面一条乌黑细长的头发丝。那是他特意从自己头发上拔下来,夹在柜子边缝处的。如今这头发丝落到地上,这证明了有人动过这柜子。而柜子里面装着的……是三路大军的行军路线图!

    乌图雅!江夏赶紧跑出营帐,一出门就碰到了千绝行。江夏一把抓住千绝行,紧张地说道:“快!立刻发飞哥传书给京师,问他们乌图雅在没在京师!”

    “是!”千绝行没敢多问,立刻按照江夏所说的去做。

    夜晚,圆月犹如玉盘悬挂于天空之中,这是一个很美的夜。如此夜晚,按理来说应该准备美酒一壶下酒菜数个,邀上亲密好友或者红颜知己一起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赏月饮酒才对。但是京师兵部尚书府邸之中,王守仁此刻却正在细看今日早晨收上来的各种奏章。

    江夏离开时,委任他暂理监国一职,遇大小事务有独断之权。王守仁自然不会辜负江夏的信任和嘱托,所以在处理起大小事务来,都十分仔细和小心。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都到了深夜,王守仁仍旧在工作的原因。

    突然,书房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是跟随王守仁多年的老仆人在门外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位名叫朱载江的公子求见。”

    “朱……”王守仁略微一愣,眼珠转了转,心中想不到这么大晚上,朱载江来找自己干嘛。略一沉吟以后,王守仁起身走到书房的房门后门拉开房门。他对着老仆道:“去把中门打开,我亲自去迎他。”

    虽然朱载江已经不是皇帝,但大家好歹君臣一场,对于朱载江起码的尊重,王守仁自知必须得有。

    到了前院大门口,看见中门大开的朱载江明显有些惊讶。他笑着对王守仁抱拳行礼道:“学生参见老师,得老师如此礼待,学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当初王守仁任六大辅政大臣之一时,曾经代替江夏教导过朱载江一些为人君的道理。所以朱载江现在称他为老师也不为过。

    王守仁见到朱载江,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的朱载江,哪里还是先前那副丑陋恐怖的模样?鼻梁高挺,双目明亮,面部轮廓好似刀削出来的雕像一般,几乎趋近完美。薄薄的嘴唇,此刻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风度偏偏,聪明机智的朱载江吗?王守仁知道江夏抓到苗仁虎,找到了恢复朱载江容貌的办法,但是王守仁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脸被毁像那副模样的朱载江容貌真的能恢复,并且还恢复的如此完美。几乎……就跟以前的朱载江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的朱载江看上去还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不过王守仁不愧是王守仁,他只是略一失神便立刻回过神来。他也没有问朱载江有关容貌的事,而是直接说道:“朱公子客气,先请内院用茶。”

    “多谢老师。”朱载江十分拘礼,说完又对王守仁微微鞠了一躬。王守仁十分善意地笑了一下,转身引领朱载江往中庭正院走。

    对于朱载江这副彬彬有礼的谦卑姿态,王守仁感觉有些别扭的同时,又暗自带着丝丝欣赏。作为江夏最为亲近的几个人之一,王守仁自然很清楚江夏和朱载江之间的恩恩怨怨。对于朱载江最后能够识大体,明大局,主动谦让皇位,王守仁本就十分欣赏。

    再加上现在朱载江一副谦卑的模样,似乎完全放下了皇上这个身份,这一份洒脱,就连王守仁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做的如此之好。

    两人到了中院正厅坐好,王守仁主动对朱载江问道:“朱公子,不知道这么晚前来寒舍,是为何事?”

    朱载江微微笑了笑道:“我与老师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还请老师称呼我为‘载江’,别叫‘朱公子’这么生疏。”说到此处,朱载江顿了顿,王守仁则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朱载江这又继续说道:“学生如此晚前来叨扰老师,是因为学生的妻子为学生生了个儿子。再过十几天学生儿子就要满月了,学生想请老师届时去参加儿子的满月宴,还望老师能够大驾光临。”

    “生了位公子?”王守仁嘴上笑着,眼睛里面却闪过了一丝忧虑。他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可惜皇上没在,否则最高兴的人非他莫属。好,载江你放心,届时老夫一定准时赶到。”

    “多谢老师。”朱载江笑着抱拳行礼道。他站起身来,又对王守仁鞠了一躬:“老师,天色已晚,学生就不再继续叨扰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学生稍后会派人送请帖来交给老师。”

    “嗯。”王守仁点了点头,他想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了一句:“载江,现在你也为人父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载江略一沉默,然后说道:“接下来我想带着妻儿一起去大将南北到处看看,然后离开大明……哦,不对,大夏。届时再看看是去东瀛还是佛朗机,反正不会继续留在大夏的,请老师放心。”

    “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守仁被朱载江那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请老师放心”给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朱载江微微笑着说道:“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学生告辞,老师请留步,不必相送。”说完,朱载江转身走出了正厅大门。

    王守仁目送着朱载江离开,心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既生瑜何生亮,若是没有江夏,这孩子应该也能成长成一代明君吧。但是现在……唉……”王守仁摇了摇头,转身往内堂走去。他足足走出了五步,才惊觉自己刚刚那念头是为大不敬,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早晨,八达里铺。

    京师的飞哥传书还未送达,因为八达里铺这里并没有信鸽站。最近的信鸽站在离八达里铺十八里外的黄泥浜。算着时间,京师回信的信鸽应该是卯时左右到。千绝行一早已经骑着快马过去取回信了,但是一夜过去,那回信对于江夏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乌图雅”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再加上行军路线图被人动过,这样可能性有两个。一是有人动了行军路线图,劫走了乌图雅。二是乌图雅动了行军路线图,然后逃走了。

    第一个可能明显是个谬论,在这二十万大军重重围住的主将营帐之中,天下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劫持一个人离开。

    那么唯独剩下的可能就是第二个,而第二个可能从表面上看似乎也是一个谬论。但经过江夏的重重回忆,却几乎可以肯定,第二个可能就是真相。

    跟乌图雅在一起多年,江夏对于乌图雅的身体是十分熟悉的。但仔细回想,这些天里面乌图雅的身体似乎是有些不一样,比如……下面好像紧了不少,胸部好像大了不少。

    像这些区别,江夏能感受到,也理应猜到乌图雅可能不是真的乌图雅。但试问,这世界上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天天跟自己睡觉的女人?

    所谓的灯下黑,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一辈子用易容术去坑别人,但最终自己却被易容术给坑了。江夏心中怒火,相信不必详细形容,也能轻易猜到。

    事情到了这里,江夏心中除了愤怒以外,还有震惊。因为他赫然发现,百变神偷司空妙手的死,居然只是为了掩护那个精通易容术,假扮乌图雅的女人离开。

    那个女人恐怕是拥有什么类似于过目不忘的技能,看过自己的行军路线图以后,恐怕会把它透露给鞑靼人知晓。

    现在左路大军和右路大军应该已经按照既定的路线进入了鞑靼境内,若是两路大军的行军路线被鞑靼人知道了,那恐怕大事要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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