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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悠悠晓仙     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txt下载     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属于自己的刀

    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刘弘基四人跨马并排,瞧善从尹府开出长达半里的篷车队,在城卫军押解下,经由指定路线开往西门,沿途均有城卫站岗看守。

    眼前的放逐,代表着魔门话系的严重挫败,在以后一段悠长的岁月里,魔门势难东山再起,回复先前力能争夺天下的形势。纵有林士宏在南方应个景儿,徒属强弩之末,不足为患。除非新大唐国的主力大军惨被塞外联军击垮,否则仅余肃铣和林士宏的两支反动势力,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本钱。

    最后一辆马车驶离尹府,低垂的帘幕忽然掀起,现出婠婠的如花玉容,樱历轻吐道:

    "子陵!"

    徐子陵策骑与马车并行,跋锋寒、侯希白、刘弘基和一队城卫策马跟随车队,另有一队军人驰入尹府,进行搜查接收的行动。

    徐子陵俯身淡淡道:"婠大姐有何吩咐?"

    婠婠双目蒙上凄迷神色,轻轻道:"子陵仍在恼恨奴家吗?"

    徐子陵没好气道:"难道你认为我该感激你?"

    婠婠轻叹道:"对不起,行吗?现在一切成为过去,婠儿衷心希望你们旗开得胜,击败颉利的大军。"

    徐子陵微笑道:"坦白说,我从没有生你的气。你我双方只因立场有异,成为敌人。过去的一切我不想作计较,只希望你能从此退隐,并劝林士宏、萧铣放弃作无谓的抗争。"

    婠婠柔声道:"有很多事是不到我理会的,你们若能击退颉利,一切自然迎刃而解。我相信李世民是个好皇帝。杨文干和池生春均不在车队内,我绝不介意你们去找他香家算账。

    事实上香家已是七零八落,更因你们抽空他们仅余的财富,现在连长安这最后的据点亦要拱手让出来,再难有任何作为。"

    徐子陵道:"倘若他们仍在长安,我们的人终会把他们找出来,搜捕在玄武门之战结束后开始!由世民兄亲自下令,诸葛德威和王伯当是其中两个目标。"

    婠婠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便是如此。"

    徐子陵摇头道:"这番形容对世民兄该不尽合,世民兄的一贯作风是既往不究,酌才而用,是和解而非錾除异己。不过因这些人牵涉到其他事始会成为追捕的目标。"

    西门在望。

    婠婠叹道:"此地一别,我们恐怕再无相见之期。"

    徐子陵淡淡道:"我们众兄弟间有十年之约,届时重返长安,瞧瞧世民兄是否如我们猜想般是能治国爱民的好皇帝。你若有空,可来一聚。"

    婠婠喜孜孜道:"原来子陵心中真的没有讨厌人家。"

    徐子陵笑道:"仇恨只是负担和痛苦始大姐珍重。"

    婠婠的马车缓缓驶出西门,长蛇般的车队扬起漫天尘土,在正午的春阳,令人生出梦幻般不真实的奇异感觉。

    "砰砰砰"!

    爆竹声响彻长安每一个角落,李世民登上皇位和寇仲向大唐效忠的消息双喜临门下,全城仕民欣喜若狂,争相奔告,家家户户纷纷张灯结彩迎接一个全新时代的来临。

    侯希白从福几楼的三楼透窗俯视街上充满节日欢乐的情景,叹道:"当你看到眼前的情景,会感到以往的一切努力和所流的血汗,是值得的。"

    三楼挤满客人,闹哄哄一片,谈论的当然不离寇仰和李世民,若非受到嘱咐,恐怕所有人均会围拢到他们这张桌子来,现在只是发自真心的恭敬问好,累得跋锋寒、徐子陵和侯希白不停频频回应,到此刻才稍能歇息下来。

    福几楼的大老板亲自领导伙计们侍候三人,添酒上菜,自以为荣,令三人颇为吃不消,比对起以前的待遇,有善天渊之别。

    跋锋寒舒服的挨善椅背道:"宋二哥那方面不知情况如何?"

    徐子陵道:"寇仲安排一队人马乘快船赶去最迟黄昏时该有捷报。"

    侯希白道:"怎么尚未见雷大哥来呢?"

    徐子陵道:"寇仲早派人去请驾,随时抵达。"

    跋锋寒道:"今晚若皇宫举行国宴,请想我缺席,我跟这类场合,总是格格不入。"

    侯希白笑道:"你是否怕见到傅君瑜呢?不用担心,傅大师于令早离城北返高丽,由皇上与寇仲亲自送行。"

    跋锋寒苦笑无话。

    徐子陵皱眉道:"芭黛儿是否真的已离长安?"

    侯希白笑道:"肯定没有离开,否则我们的老跋何用到尹府前失踪达整个时辰,我的娘一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哩!包括结婚生子。"

    跋锋寒哑然笑道:"去你的!小白你何时学得像寇仲般夸大,兼满嘴粗言秽啊?"

    徐子陵帮腔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小侯是否猜对?"

    跋锋寒坦然道:"猜对一半。我先往见君瑜,向她道别。接着去见芭黛儿,让她晓得我依然健在,因为根本没有与毕玄动手的机会,并答应她一件事,解开我们间的死结。"

    徐子陵和侯希白大感好奇,连忙追问。

    跋锋寒望往窗外,长长吁一口气道:"我答应她只要毕玄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惹他。"

    侯希白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大喜道:"恭喜跋锋寒终迷途知返,不再迷溺于什么争雄斗胜。"

    跋锋寒微笑道:"恰恰相反。而是我的眼界因寇仲而扩阔,把目标提高至击垮整个塞外联军。"

    侯希白不解道:"这岂非是你和芭黛儿间另一死结,她岂容你令她的族人伤亡惨重?"

    跋锋寒解释道:"我针对的是颉利的金狼军,与芭黛儿所属以突厥为首的族系不同。她的族系多年来还不断受颉利的凌迫欺压,否则突厥不用和颉利再度开战。而她不想我挑战毕玄,是因为怕我丢命。从我答应她的一刻开始,她变得像依人小鸟般快乐,因为晓得我终将她置于心内最重要的位置明白吗?"

    侯希白锲而不舍的问道:"你和傅君瑜有什么话儿说?"

    跋锋寒苦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答你有关女人的问题。我与她像返回初识时的情况。

    此段情根本没有开始的机会,不过我会珍惜往日与她共处的时光。"

    此时回复本来面目的雷九指大摇大摆而至,后面跟着的是黄河帮大龙头陶光祖,前者因是春风满脸,后者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欣然起立迎接,惹得满座宾客还以为寇仲驾到,纷纷引颈争睹。

    雷九指和陶光祖抱拳向四方致意,登时喝采声和掌声雷动,益添欢乐的气氛。

    陶光祖趾高气扬的坐下,看着徐子陵为他注酒,大笑道:"我陶光祖不知多久没试过这般风光。当日投诚秦王时,还以为最少要牺牲一半兄弟,而如今竟没人损半条毛发,还以为他怯战失踪,事实却是被奸人掳去的三思也安然回来,这一切全赖雷老兄的关照。"

    三思是指"生猪葛"吴三思乃是黄河帮的副帮主。

    雷九指怪笑道:"我雷九指何时点过黑路你去走。待你把大道社的生意全抢过来,你才明白什么是风光。"

    陶光祖举杯道:"我们喝酒,视贺秦王荣登帝座,一统天下。"

    雷九指接下去道:"更贺少帅可以荣休。"

    大笑声中美酒一饮而尽。

    "光祖的兄弟是谁。"

    雷九指举杯道:"这杯是贺黄河帮重振声威,上上下下打通所有关节。"

    陶光祖正容道:"大家晓得皇上是怎样一个人,我以后正正当当的做生意,光顾中日老哥的贞观钱庄,哈……"又尽一杯。

    侯希白讶道:"钱庄不是用来作个幌子吗?"

    陶光祖笑道:"老雷是做出瘾来呢,何况长安很多人真金白银的拿银两来投资,岂是说不干便不干,不怕给人拆掉铺子吗?"

    徐子陵笑道:"雷大哥可找小俊拍档,宋二哥肯定不会跟你胡混。"

    雷九指狠狠道:"小俊乳臭未干,搂善彤彤晕其大浪,不知人间何世,那来像老子我的做遍天下生意的雄心壮志。他***,整天嚷着回去帮大小姐干买卖,不明白男儿须创立自己的事业。"

    徐子陵、跋锋寒和侯希白哄然大笑。

    陶光祖向雷九指挤眉弄眼道:"幸好老雷你有青青夫人在大力支持,说不定小杰也会因喜儿姑娘被强徵入伙,不用你那么孤零零、凄凄凉凉的一个老家伙去艰辛创业。"

    雷九指双眼一瞪道:"我很老吗?"

    令趟徐子陵二人笑得呛出泪水来。

    忽然全堂哄动,纷纷起立,原来是寇仲偕可达志双双登楼。

    福几楼大老板早有准备,率全体伙计列队欢迎。

    少帅之声震堂响起。

    寇仲以笑容和不断向各方拱手回报,自抵桌子,与可达志坐人伙计为他们拉开的椅内。

    老板欣然道:"这顿饭请容福聚楼致敬,少帅与各位万勿推辞,那是我们的荣幸。"

    寇仲爽快答应,酒楼倏地静立,人人竖起耳朵,听他们有什么话说。

    寇仲长身而起笑道:"各位乡亲父老、达官贵人,请继续用鳝,喝酒猜拳,以掩护我们谈论军事机密,避免敌人探子乘机满载而归。"

    一阵哄笑后酒楼气氛终回复正常。

    寇仲坐下。

    雷九指道:"我迟到是因为去找老陶来凑热闹你迟到却欠理由,罚你一杯。"

    寇仲苦笑道:"我的理由比你多千百倍,你可知在街上寸步难行,全赖前五百刀斧手,后五百刀斧手,左一千禁卫,右一千御卫,我才能成功到此与你们相会。"

    众人大笑,跋锋寒忍俊不禁的摇头哂道:"都说这小子胆大。"

    侯希白嚷道:"就为他的夸大罚一杯。"

    众人轰然对饮,充满大事底定的欢慰情怀。

    可达志叹道:"真没想过仍可和你们共醉一堂。"

    徐子陵道:"可兄有什么打算?"

    可达志苦笑道:"有什么好打算的?小弟有一个请求希望少帅能为我传达。"

    寇仲拍胸口道:"只要是可达志提出来的,我怎也会为你办得妥妥当当,是否要我向李世民说话?"

    可达志道:"我当然晓得你寇仲是这种人,否则怎敢开口。我手下的三百战士,尽属我本族的人五年前奉大汗之命来中土,助李渊攻打长安,历经多次战役从五百人减至三百余人,大部份均在本地娶妻生子,若把他们驱逐,会是人间惨事。他们早习惯长安的生活方式,只有少部份人愿意随我离开。希望少帅请李世民格外开恩让他们愿留的能留下来。只要对抗的不是突厥人,他们会全心全意为大唐效力。"

    众人明白过来,难怪可达志难以叙齿。除此以突厥人为主的塞外联军南下的非常时期,从军事角度考虑李世民定会把所有突厥人逐离长安,以免军情外泄。

    跋锋寒沉声道:"你有否想过这等同背叛颉利。"

    可达志冷笑道:"打开始赵德言一直排挤我。龙泉之役,赵德言和炖欲谷更拿我和你们的关系大造文章,恶意中伤我可达志。今趟赵德言故意要我们留下来助李建成,不论事情成败,我们均陷于非常不利的处境。我可达志一向恩怨分明,别人如何待我,我必有同样的回报。"

    众人掌握到他的意思,建成败亡,可达志和他本族战士当然难逃一死,即使建成胜利,联军南来,建成亦会先向可达志和手下开刀泄愤。赵德言此着是明害可达志。而在这种形势下,可达志不但进退两难,且是别无选择。

    侯希白担心道:"达志不怕颉利向你的族人报复吗?"

    可达志道:"我会派人通知族酋,着他们往北迁徙避祸,只要颉利和突厥仍有矛盾,我的族人不会有危险。"

    寇仲道:"达志放心,李世民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族人可在长安安居乐业,或增编入大唐军系内,此正为李世民华夷一家的政策。向北迁不如往南移,只要成为新大唐的藩属,可受到大唐的保护。"

    徐子陵道:"达志本身有什么打算?"

    可达志现出解决所有难题后的轻松,挨往椅背,油然道:"杜大哥曾多次游说我到山海关助他发展生意,继承他的事业,我也想转换个环境,诸事妥当后,我立即动程。"

    寇仲欣然举杯道:"为达志光明的未来喝一杯。"

    众人举杯痛饮,菜肴不断送上,摆得桌面插针难入。

    雷九指放下酒杯,扯着陶光祖起身道:"我们有要事去办。今晚何不再到青青处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寇仲想起尚秀芳之约,道:"打完颉利那场仗,喝起来才真的痛快。"

    雷九指哈哈一笑,借陶光祖兴高采烈的去了。

    寇仲问徐子陵道:"向我们的石美人报平安了吗?"

    侯希白代答道:"子陵连上茅矛厕的时间亦欠奉,那有空到东大寺去。"

    寇仲喜道:"子陵你乖乖的去兴庆宫等我。我和达志办妥他的事后,立即到来会你,一起去见青漩。"

    此时一名城卫十万火急的来到桌前,立正敬礼,报告道:"禀上少帅,宋家二小姐由南门入城,现该抵达兴庆宫。"

    寇仲整个人弹起来,失声道:"玉致到哩!"

    徐子陵笑道:"达志的事,由我代办吧,还不快滚去迎接,记着我说过的话。"

    寇仲望向可达志。

    可达志欣然道:"我对子陵比对你更有情心。"

    寇仲一声失陪,刚踏出第一步,全堂过百人立即全体起立,鼓掌欢送。

    侯希白举杯道:"他有他去,我们匆要辜负老板的一番盛意。"

    徐子陵从内心中涌起温暖,就是和平统一的滋味。

第九十三章 最珍贵的宝物

    寇仲一阵风般冲入兴庆宫,花萼楼前随来的二十多名宋家好手,在飞云卫协助下,正从马车卸下行装,见到寇仲笃临,抛下手上的工作,肃立致敬。

    寇仲匆匆打个招呼,冲上台阶,直入花萼楼底层大堂,宋玉致在四名女婢侍候下,身穿湖水绿色的衣裙,肩披轻纱,垂青燕尾形的发髻,令她优美的娇躯彷若蒙上一层薄雾,正风姿绰约、轻盈地移步走向*近龙池的一扇窗门,似要欣赏窗外迷人的春光湖色。

    四名女婢首先发现寇仲,忙欠身施礼,整齐有致的娇声嚷道:"参见少帅。"

    宋玉致秀躯轻颤,"啊"的一声转过身来,让寇仲得暗使他梦萦魂牵的如花娇颜。

    如非四名女婢在旁,寇仲肯定自己会不顾一切把她拥入怀,先亲个嘴儿,轻怜蜜爱更不在话下。此刻只能冲至她身前,执起她一对柔荑,嗅着她阵阵迷人的体香,激动的道:"玉致。"

    宋玉致任他握着玉手,俏脸飞上两朵红晕,喜上眉梢的道:"寇仲。"

    寇仲忙向她打个眼色,宋玉致连耳朵都红透,轻轻道:"你们退下。"四婢应声而去。

    不待四婢离堂,急不及待的寇仲早一把搂个软玉温香抱满怀,正要寻找她的香肩,宋玉致热情如火的举起香臂,水蛇般缠上他的颈背主动献上初吻。外面的世界忽然消失,只剩下火热的激情,过往所有恩恩怨怨,对他们再无关重要。他们的关系似在这刻开始,直抵天终地极的极尽。假如天地在此一刻崩塌他们会一无所惧、两心合一的共渡宇宙的尽头。唇分。宋玉致娇躯抖颤,不住喘息秀脸火红,星眸半闭。

    寇仲差点要抱她进房,只恨忽然浮现尚秀芳的玉容,心中涌起神伤魂断的罪疚感觉,叹道:"唉!玉致我……"

    宋玉致勉力张开美唇,高挺笔直令她性格尽显的鼻子正嗅吸着他呼出的气息,秀眉轻蹙,审视他道:"为何你欲言又止?在玉致心中,仲郎的功业是旷古烁今,没有人可以比拟的。适才玉致入城看到举城欢腾的情景,感动得哭起来。人家今趟来是要好好奖赏你,全心全意的爱你。"

    一阵爆竹声道于此时从宫外城中某处传来,为她的说话作最佳的说明和陪衬。

    寇仲发觉她确眼皮微肿,忍不住轻亲她眼睛,亲她令自己越看越爱的鼻子,道:"我又犯错哩!"

    宋玉致蛲首稍仰,离开他少许,喜孜孜的道:"你是指楚楚姐吗?傻瓜,人家只会高兴仲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会怪你。玉致会派人到梁都把楚姐姐接来长安,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左一句仲郎、右一句仲郎,寇仲给她唤得心酥骨软,也更添歉疚惨然道:"不是楚楚,是尚秀芳。"

    宋玉致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只横他一眼,仍是满脸欢容,轻柔的道:"还有别的美人儿吗?快一并给玉致从实招来。"

    寇仲摇头道:没有哩!真的没有。唉!是我不对,我不该……"

    宋玉致封上他嘴,在他想进一步索吻前离开,以这甜蜜的动作阻止他说下去,柔情似水的道:"就当功过相吧!尚才女肯作玉致的姐妹,是玉致的荣幸。"

    寇仲大喜道:"真的吗?"

    宋玉致佯作不悦道:"人家何时骗过你呢?仲郎啊!你为天下百姓做的美事,令玉致只希望能在下半辈子好好奖赏你,使你快乐。"

    "秀宁公主到。"

    宋玉致一把推开闻得李秀宁到即心怀鬼胎的寇仲,道:"玉致和秀宁公主有很多私话儿要说,快去办你的事。爹着我暂不告你,颉利的大军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踢。谁?"

    忙至此刻,仍有大批臣僚在恭候李世民召奂。

    负责安排见驾的杜如晦和房古出见徐子陵、可达志联袂而来,不敢怠慢,一边使人飞报李世民,一边领两人迳入书斋。

    李世民亲自迎出房来,欣然道:"我正和魏卿谈得高兴。大家是自己人不用任何避忌,噢!免去一切宫廷礼节。"

    徐子陵笑道:"皇上该自称为朕才合君臣礼规。"

    李世民神采飞扬哑然笑道:"子陵竟来耍我?哈!好!恭敬不如从命,子陵以后勿要怨我竟敢向你和寇仲称孤道寡。"

    一手挽着徐子陵,另一手挽着颇为受宠若惊的可达志,跨步入御书房。魏征起立迎接,满脸笑容,显是与李世民相处融洽,如鱼得水。

    李世民没有坐往龙案,先着可达志和魏征坐往一边,自己则扯着徐子陵并排坐对席,笑道:"魏卿教朕选拔人物而不党于私,负志业者则咸尽其才。字字金石良言,朕省情良多。

    魏卿所言甚是,在现今的情势下,只有不问亲疏不念仇怨,唯才是用,信任无疑,我大唐始有望振兴,不致辜负未间主对我们的期望。"

    徐子陵有会于心,事实上李世民早有这番心意,却仍耐心聆听魏征同样的忠告,且出言夸赞正显露他的宽容大度,乐于听臣下发表意见,鼓励他们表示意见。

    魏征心悦诚服的道:"皇上适才对微臣指出人臣之对帝王,多顺从而不稍逆,甘言以取客,而此正为皇上保痛恶绝者。所以嘱微臣等以后发言,不得有隐定要直言皇上过失。"李世民欣然点首道:"凡能直谏无己心,可以施于政教者,朕必以师友之礼待之。"

    别头向徐子陵道:"我不知多么希望能到福发楼找你们把酒言欢,只恨无暇分身。"又向可达志道:"可将军是子陵兄弟,有甚么话直说无碍,朕必尽力完成可将军心愿。"

    李世民的精明旷达,使可达志为之动容,遂把事情出来。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此等小事,若朕竟然拒绝,还有颜面见子陵吗?"

    接着向内侍吩咐,立即传召温彦博。

    可达志想不到如此顺利,连忙起立正要跪倒谢恩,被李世民一把扶起,情词恳切的道:

    "子陵和少帅之所以看得起我李世民,是因他们认为我李世民能为天下带来统一与和平,而非灾难和战事。于朕眼中,华夷一家,且有杨广前车之鉴,朕绝不容自己犯上同样错误。不同的民族是可以和平共存,对各方都是有利无害的。"

    可达志露出感动神色,道:"皇上打算如何应付塞外联军?"

    李世民微笑道:"这方面朕交由少帅全权负责。少帅的心现在变得很软,联军中不乏他的战友兄弟,达志应可放心。"

    魏征起立躬身道:"臣下之见,眼前实不宜与塞外联军正面交锋硬撼。虽然微臣对少帅有十足信心,且肯定在少帅领导下,我们赢面较大。"

    李世民着可达志和魏征两人坐下,负手步至桌前,目光落在案头李渊亲传予他的国玺处,眉头轻蹙道:"魏卿这提议教朕好生为难,少帅不顾生死、视权位如草芥来助朕,请的是一个义字,现在若我甫登皇位,立即推翻前诺龟缩于长安而不出,坐看塞外联军到处破坏抢掠,怎对得起少帅,更无法原谅自己。"

    可达志露出赞许神色,徐子陵却有另一套想法,对李世民如何驾御群臣,人尽其材,他早有体会。现在其话锋犀利逼人,非是要魏征哑口无言,而是要激励魏征再动脑筋,想出方法解决难题,冒死极谏。更以此秤量魏征魏征待要起立陈词,李世民又移到徐子陵旁坐下,微笑道:"我们就当魏卿关锵门关赔。"

    魏征显然被李世民虚心纳谏的诚意感动,沉吟片刻,恭敬道:"有两个原因,可以支持微臣的看法,首先皇上今天即位,而太子和齐王余势未消,国内百废待举,统一大业尚有余波,不宜因征战致有重大伤亡,影响国情民情的安定发展。其次是即使战胜,徒加重中土与塞外诸族的仇怨,早晚必将再为患于我。微臣愚见,请皇上参详。"

    (缺一行)

    魏征道:"少帅大智大勇,只要我们如实告诉少帅,他必有两全其美之法。"

    可达志拍腿道:"这是最佳办法。达志亦有八字真言,让皇上参详,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李世民、徐子陵、魏征三人同时动容。

    徐子陵道:"达志是否在提醒我们?"

    可达志微笑道:"可以这么说。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大汗并没有向我透露丝毫他的作战计划,显示他对我的猜疑,令我再不愿追随他,效忠于他。更重要是我认为以寇仲之能,必可达到魏先生的要求,把兵祸化解于无形。而我这般进言,说到底仍是为突厥族着想,不想我族树立新大唐如此强大的劲敌,且深信皇上华夷如一的诚意,相信寇仲中外和平相处的承诺。最后仍是一点私心,希望皇上善待我留居长安的本系族人。"

    李世民冷静的道:"达志纯是揣测猜想,还是把握到蛛丝马迹。"

    可达志沉声道:"联军集结于太原北疆的时间长得不合情理,更不符大汗爱用奇兵的一贯战术。从北疆至此千里之遥必难避过你们耳目。即使能抵关中,途中必饱受狙击摧残。我敢肯定圣者之所以匆忙离开,正因联军已成功偷入关中,可于数天中抵达长安城外。"

    李世民猛地立起,断然道:"朕立即要见寇仲。"

    御书房内寇仲听罢可达的见解笑道:"哈!好小子。我不是说你达志,指的是颉利那老小子,我岳父更是目光如炬,嘱致致提点我,联军可在任何一刻突然出现。"

    徐子陵淡淡道:"少帅的心情很好哩!"

    寇仲轻松的道:"好得差点要高歌一曲,只怕你们受不了我的腔子。哈!咦?你们的神情为何如此凝重?有甚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根本不怕甚么联军。"

    李世民叹一口气,向魏征道:"魏卿可把心中想法,如实禀年少帅。"

    寇仲向坐在他旁的魏征讦道:"有甚么话要和我说的?"

    魏征遂再把己见说出。

    寇仲听得眉头大皱,先往徐子陵瞧去,后者笑道:"有甚么好看的?你不认为魏先生的话有道理吗?"

    李世民恳切道:"一切由少帅定夺。"

    可达志默然不语。

    寇仲向徐子陵赔笑道:"陵少认为对的,我这个小少帅怎敢反对,我只是在心中比较敌我形势。魏先生说得对,我们是名副其实的阵脚未稳,民情如此,军事上如此。即使少帅军、宋家军、江淮军三军及时赶至,我们仍有指挥和配合上的问题,新来甫到立即投入作战,对方却是蓄势而来,演练充足,我们将更难以乐观。他***熊!他颉利小子若来个甚么实则虚之,我就还他一个虚则实之,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世民大喜道:"少帅想到应付之法?"

    寇仲笑道:"我的脑袋今天特别灵活,颉利潜行千里,终要现形。不过待他来至近处,我们才怵然惊觉,那就非常糟糕。所以眼前头等大事,是要弄清楚对方经由那条路线攻来长安?"

    李世民道:"颉利要避开我们采子耳目,会……"

    可达志起立施礼道:"达志想往见族人,告诉他们皇上的恩赐,请皇上俯允。"

    李世民尚未说话,寇仲笑道:"大家兄弟,有甚么避忌的,快给我坐下。"

    可达志摇头道:"我待会立即起程赴山海关,异日有缘再和各位兄弟把酒谈心。"

    李世民点头道:"达志放心,你的族人会在长安安居乐业,是朕对达志的承诺。"

    徐子陵起立道:"我送达志一程。"

    两人去后,李世民续下去道:"他们会采取较偏西的路线,泾州的山川地势,最适合隐蔽兵马行藏,倘他昼伏夜行兼之在今日之前,我方无暇分神确能避开我们耳目。"

    寇仲问道:"泾州有甚么重要城池?"

    李世民道:"泾州最重要和具战略性的城池是武功,位于渭水之北,有官道直抵咸阳,离长安不到百里,距咸阳更近。倘若攻陷咸阳,即可控制渭水便桥切断渭水南北两岸通道,进可攻长安,退可守咸阳。"

    寇仲双目亮起来,道:"我们如能守稳武功和咸阳,颉利岂非进退两难?"

    李世民欣然道:"世民正有此意。颉利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泾州,必须大幅削减兵员,轻骑简装,更不能携带大量粮草,故若不能迅速攻陷城池,补给方面立即出现困难。"

    魏征道:"咸阳和其北面的泾阳城齿相依,我们必须同时固守三城。塞外联军虽可从武功至咸阳途上的高陵县取得粮草补给,不过数量有限,只够他支持多十天至十五天,还得看人数而定。"

    寇仲讶道:"先生对关中形势,竟娴熟至此,教人惊异。"

    魏征叹道:"昔年追随密公时,曾多番替密公定进攻关中的计划,如今一切已成过去!"

    李世民道:"长安形势的变化,肯定大大出乎敌人料外,不但长安军民一心,不伤丝毫元气,且消息不会外泄,对我们非常有利。世民先派出军队,大幅加强武功、咸阳和泾阳城防,其他一切全权交给少帅负责,即使少帅决定与颉利正面对撼,世民全无异议。"

    寇仲笑道:"魏先生的提议发人深省,我寇仲更非好勇斗狠之人,何况联军中有我许多兄弟在其中。哈!忽然问我又感到胜券在握,皇上请下令犒赏三军,昨晚辛苦的兄弟全体好好休息,一切事全交给我的属下去做。只要三城稳如铁桶,此战必成。"

    李世民道:"少帅用的当是精兵战术,要世民拨多少人马给你?"

    寇仲微笑道:"不用劳烦皇上一兵一卒,我的三千精锐便成。"

    李世民道:"少帅须我如何配合?"

    寇仲沉吟道:"问题在我的部队彻夜未眠,至少要好好休息四个时辰,才可出发,事实上你的手下亦有同样情况。"

    李世民思量道:"那我作两手准备,一边下令须出战的部队休息,另一方面集结船队,把装备粮食运上战船。三支先头部队于戌时前出发分赴三城,定可在天明前巩固城防。然后我亲率主力大军与你会合。"

    寇仲伸个懒腰道:"趁现在尚有点时间,我要逼陵少带我去见他的美人儿,看能使陵少倾心的女子,究竟如何令人心动。"

第九十四章 风之使者

    寇仲在御书房外与徐子陵商谈,道:"达志那小子呢?一场兄弟,我们好该为他饯行。"

    徐子陵道:"让他悄悄离开吧!锋寒和希白往接苣黛儿到兴庆宫,刚才李大哥告诉我,裴寂、王伯当和诸葛德威三人已被拘押,等候发落,杨文乾和池生春等则仍没有影踪。"

    寇仲皱眉道:"婠婠不会骗我们吧?"

    徐子陵摇头道:"她没有骗我们的必要,致致方面有甚么话说?"

    寇仲得意道:"我从未想过她可以这般好说话的。我还未有机会说甚么一夜恩情,或是慷慨陈情,她竟主动鼓励我纳尚秀芳,当然下不为例。"

    徐子陵道:"那真要恭喜你!此正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最好例证。"接着现出凝重神色道:"达志离宫前特别提醒我,毕玄和赵德言等人是在清楚建成发动政变的时间后立即离开的。照达志猜估,毕玄等如此急着赶往与颉利会合,是为催促颉利把握长安大乱、军心不稳的时机挥军来犯。所以颉利的先头部队,大有可能于今明两天任何时刻抵达,不予长安有喘一口气的机会。"

    寇仲色变道:"那我如何赴秀芳今晚的子时之约?"

    徐子陵没好气道:"今晚不成还有明晚,击退颉利后更将有无数个晚上等着你这色鬼。"

    寇仲断然道:"教训得好。你立即去找老跋和小侯,我和李小子交代一声后,我们四大高手立即出发。嘻!你对着青璇时不也变成好色之徒吗?"

    徐子陵骇然道:"你不是说笑吧!凭我们四个人去应付颉利,这与送死有什么分别?何况我们不晓得敌人来犯的真确路线。"

    寇仲微笑道:"这正是虚则实之的战略,只要拖到明天,我军完成进驻各战略重镇的行动,颉利将注定无功而返的命运。"

    寇仲再大步跨入李世民的御书房,向正觐见李世民的六名元老大臣歉然笑道:"请勿怪寇仲不敬,因为小子有刻不容缓的事,必须立即与皇上密议。"

    六名元老大臣大吃一惊,想到的都是有关塞外联军的事,那还有心情怪他,忙识相的急步离开。

    李凡为他们关上房门。

    寇仲得意笑道:"终过了当宰相和大将军的官威瘾儿,且是权倾一朝,不用皇帝老子同意,各大臣立即自动离开。"

    李世民哑然笑道:"幸好有你常在我烦于应对时来给我解闷儿,唉!你的想法是对的,当皇帝确是非常辛苦。"

    寇仲叹道:"我亦想常为皇上解闷儿,只恨刻不容缓,我们要立即出发,希望能把颉利吓停,予我们一晚的时间,完成三城的布防。我提议改用麻常的人守武功,麻常是我最出色的头号大将,必能不负所托。"接着把改变计划的因由道出。

    李世民道:"好!我随你们去。"

    寇仲大吃一惊道:"你是说笑吧?你走了,谁坐镇长安?"

    李世民油然道:"你的李靖大哥如何?不论才干威信,他均可以代替我,人品方面更是绝无问题。"

    寇仲苦笑道:"坦白说,这并非我不想你去冒险的真正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怕你武功低微,反拖累我们。明白吗?皇上。"

    李世民捧腹笑道:"直到此刻,我才感到你真的当我有如子陵般的好兄弟。我武功低微,你可是说笑?有那场战争我不是身先士卒?有时只慎善几个人由阵前杀到阵尾,每一趟都有千百对眼睛看着的。"

    寇仲颓然道:"你是皇帝老子,最后的决定璀当然是操于你手上,"人之下原来可以这么不好受的。哈……"

    李世民欣然道:"我终偷得浮生半日闲,暂时不用当皇帝。"

    单栀风帆转入渭水,往武功的方向驶去。

    高逮船上载着的不但有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尚有大唐新主李世民。

    李世民坐在操帆的徐子陵旁,检查带来的箭矢,声明道:"千万勿要唤我作皇上。今晚我是以兄弟身份与你们并商作战的。"

    挨在船身,神态悠间,正抹拭偷天剑的跋锋寒,斜眼瞧着李世民,淡淡道:"既然你暂时不当皇帝,我不用对你客气,请问你为何有皇帝福不享,却要陪我们来淌这浑水?"

    在船尾与寇仲喂五匹战马吃粮草的侯希白笑道:"据寇仲说当皇帝比上战场更辛苦呢,哈哈!"

    李世民油然道:"首先,我们要用虚实难测的惑敌之计,有世民参与,至少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敌人见到少帅。会想起少帅军埋伏在后方某处;见到世民,自该想到长安已在我们牢牢掌握中,正倾全力来迎击他们。"

    徐子陵同意道:"确是如此。"

    李世民微笑道:"其次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边的地理形势,只有找可以准确把握敌人行军的路线。"

    寇仲笑道:"我正因为想到此点,故无法拒绝你的参与,在洛阳时我们早领教过世民这方面的本事。"

    跋锋寒沈声道:"如世民兄猜错,我们不但白走一趟,可能还要痛失长安附近某一座重要的城池!"

    寇仲望向往西山下降的太阳,道:"世民在这方而是不会出错的。不过我们若要行动成功,那天上有多少头猎鹰,我们就要射多少头下来。可惜世民兄的灵驽留在洛阳,否则此问题可举手解决。"

    侯希白咋舌道:"而颉利带得百来头猾鹰,我们岂非疲于奔命?"

    跋锋寒,哂道:"能被训练作侦察敌人的狠鹰千中无一,全军能有二头巳相当不错,而对付这类聪明的畜牲我们是经验丰富。先诱之以饵,一旦进入我射月弓的箭程,包保没有一头可返回他主人身边去。"

    李世民仰观天色,道:"太阳下山前,我删该可越遐式功、抵达最佳的登岸点!"

    五骑冲出密林匾的小道。登上一座小丘之顶。渭水在左方流过。前方是武功西面一片十里的唐阔琉林干野匾,右方远处层层山峦丘野;明月逐渐攀往天空,清辉的亮光,把人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住前方丘坡。

    寇仲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侯希白答道:"约是酉戊之交。如敌人此时抵达,全逮赶往功武功,可在找军进驻武功前把武功拉制和封钻!"

    李世民以马鞭这措前方道:"敌人若来攻打武功,此为必取之途;且因有渭水在夸。不虏缺水、草原匾可为战马提供嫩草!颉利既有香玉山带路措引。不会舍易取难。浪赏宝贵的光阴!"

    稍顿又道:"颉利的目标既是戒阳便桥,须同时攻陷式功和泾阳,那成阳将成他囊中物,我们第一支从长安出发的部队,由敬德率顷,此时该抵泾阳、应有从容布置的充裕时间!观乎现在颉利的先头部队仍未抵达此地。颉利分拨出来越过山区攻击泾阳的奇兵。最快要在丑时后始能对泾阳发动突袭。"

    旭的分析,使四人充份体会到旭运筹帷喔,料敌如神的本领,正因他对地理形势了如措掌、精通兵法。故能处处占尽机先。从容布局、不负善守的美名。

    跋锋寒、跃下马背,奔下丘坡。于十野处伏地贴耳,施展炮"地听"之侯希白道:"颉利狡猾如狐,故意在刘武周旧地盘北面祚作集结大军之术。"

    "令我们卧为他会偷袭太原郡,渡黄河闯关中,原来却是暗渡陈仓,在粱师都掩护下,潜至渭水,由西而束的来犯长安上右给他攻我不备的占据武功、泾阳、咸阳三城,长安大军将动弹不得,其他城池势危矣。"

    徐子陵徽笑道:"幸好长安的危机在一夜间解决,否则颉利确有很大机会得逞。"

    跋锋寒回掠至,欣然道:"世民所料无误,"队超过千人的轾骑队,正从四里许外全速赶来!"

    寇仲大喜道:"事成一半了!"

    侯希白仰天张望,讶道:"为何仍不见猎鹰的影?"

    寇仲神态轻松的道:"因为颉利小儿还以为长安烽!处处、血流成河、尸如山叠,根本没梦想到我们会在此关要处枕军迎候,而在他的憧憬中,武功能捱过他一个时辰的攻打。巳非常了得,所以不必派猎鹰探察前路、鹰儿肯定仍躲在魔笼内,"

    李世民不解道:"被揭破!如此说假若颉利放出猎鹰我们的空林、且非?"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现到对付猎鹰。还是我比较在行,猎鹰见到下方有敌人,会在敌人上方盘旋绕飞,鹰主可凭鹰儿绕圈的大小,测知敌人的分布范围所以只要老跋、小侯和陵小子三人。于林内不同方向隔远毙丢。鹰儿会太绕圈子、令敌人误以为在密林通道两旁有大批伏兵!我们不但不用那么褒忍射杀鹰儿。还可反过来利用它令敌人中计!哈……多么完美的讦划。"

    跛锋寒,跃上马背,笑道:"若你的计划行不通。希望你另有一个完美的逃亡计划,哈……子陵、希白,谁我等几触小卒执行少帅的命令!"

    三人策马掉头,奔往密林!

    寇仲钿心聆听,欣然道:"敌人到哩,真希望现在是白天。那我们可欣赏到敌人蓦见我们时的惊异表情。"

    李世民取出火炬。叹道:"我从没想过会与少帅并肩面对堪称宇内无敌的金狼大军,想懋也觉世事的离奇曲折。出人意表。"

    蹄声渐起,忽然前方辛里许处,全是黑压压的突厥骑兵。扬起尘上,早月黠然天色。

    两支火炬熊熊燃烧,分别插在寇李两人马旁地上,尤显得立马丘岗之上的两人状如天神,而事实上两人亦代表首当今之世,中上新一代最杰出的军事天才,看到他们,当会令人想到中原两股最大的军事力量合为一。

    号角声起。

    敌骑纷纷勒马。

    寇仲向李世民道:"确是颉利的金狼军,可见联军各族间的信任并不足够,否则颉利大可让契丹军、室韦军或回纥军任何一军扛头阵。"

    李世民道:"若攻打泾阳的敌军亦是金狼军。少帅这个想法始可作准。"!寇仲点头道:"对。"!

    接首以突厥话大喝过去道:"寇仲、李世民在此。恭迎颉利大汗。"

    对方将拍马而出、狂喝道:"休想我会中你们诡计,上!"

    过千突厥战士全体呐喊、号角声再起,战马嘶叫。千余骑先排成前后三列,第一列三百余人首先策马冲刺。朝小丘杀来!接首其他两列相继冲出。登时蟑声雷动。喊杀震天。

    寇仲还好整姒暇道:"刚才那出来呼呼喝喝的,不就是康鞘利吗?"

    李世民也毫无惊骇之容,油然点头道:"可见颉利来得匆忙。且是片刻必争,故以大将率顷先头部队,抵达后立即攻打武功,"

    第一排的敌人冲至,千五百步的距离。忽然号角再起。敌人全体勒马。止于一千三百余步外!

    康鞘利一度排众而出。大喝道:"任你们有千军万马。只足供我突厥铁蹄蹼踏之用!"

    寇仲笑道:"康鞘利胆怯哩!你听得懂他的突厥话吗?"

    李世民欣然道:"自八岁开始、小弟便学说突厥语。少帅不用翮译。"

    寇仲以突厥语喝过去道:"康鞘利你竟敢在我寇仲面前乱吹牛皮,当年是谁大破你们金狼军于奔狼原!你们在自己地头仍要吃我寇仲大亏。何况劳盹远征。深入我境!哈……坦白说!我们现在摆的是空城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够胆就放马过来。看我们是否接得住,不够胆冲过来是龟孙子,哈……!"

    康鞘利一声令下,却非指挥手下杀来,以证明他们非是欠缺胆量的龟孙子。只是吩咐手下燃亮数十个火把,登时火光熊熊,骤显得寇仲这边的两把火炬孤零单薄,难与平辉。

    数骑突厥将领,聚拢到康鞘利旁边说话,在火光照耀下,争论该否进击。

    寇仲傲笑道:"若我们真的想诱敌深进。眼前该采那一个步骤。"

    李世民苦笑道:"当然是遣派兵员主动出击,惹起敌人怒火,唉!你的对付狙瘪之计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敌人的先头部队没有猎鹰随行。"

    寇仲淡淡道:"世民兄请待在这裹看热闹。小弟去也……"

    一夹马腹,刺日弓己来到手上、张开,战马冲下丘坡时,从箭筒以独门手法拔出四支劲箭、望戴阵衡去。

    康鞘利等诸将大吃一惊,无暇再作高议,纷归本队,众突厥战士不待吩咐。人人弯弓搭箭,准备迎击名震中外的少帅寇仲,呼吸间寇仲策马冲下丘坡。四支劲箭于敌人箭程外连珠劫发。蝶旋而进!

    四马中箭倒地时。他另四枝箭又从剌日弓勤射,以嫘旋勤势疾飞而去敌人前阵战马纷纷倒地,乱成一团!

    十多名突厥战士给激起凶性,不理指挥。策马冲出、反令后面的人不敢发箭。怕误伤己方战士!

    康鞘利大声喝止!

    寇仲第三轮箭射出,朝他冲来的十七名战士中又见四骑倒下、马背上的战士均被抛到地上去!

    "锵"!

    寇仲拔出井中月、右刃左弓。把向他射来的箭矢随手轾松拨飞。转瞬间与敌相遇于两军之间的原野中!

    康鞘利大喜,发出进攻俞令,三徘骑兵,立即全远向他冲刺。

    痛呼惨哼声中。与寇仲相遇者不足被刃背击中,便是给刺日弓扫下马来,然后寇仲掉头便走,展开人马如一之衔,倏地拉远至与来骑箭矢不及的距离,奔至小丘坡下。

    胡角声起。

    突厥战士救起己方堕马者,竟往后回撤,宜退至一千步外,始列阵严守,回复先前对峙的局面。

    寇仲驰回李世民旁,咧嘴笑道:"露两手如何?"

    李世民笑道:"少帅此善专门针对聪明的敌人,而康鞘利更没有令我们失望。"

    寇仲勒定战马。凝望远方。沈声道:"颉利驾到!"

    李世民亦听到远方战马疾奔的声音,仰首望天,道:"可望成功。"

    一点黑影。出现于星空高处。正向他们飞来。

    寇仲忽然色变道:"糟樵,我们疏漏一点!"

    少帅的完美计划……

第九十五章 最后的四魂碎片

    康鞘利的先头部队改变阵势。一分为二。从中锋变为两翼!

    大队金狼军以灵动如神的高速从疏林区潮水骰涌出来。人人杀气誊腾。骤看似是散乱无章。事实上巳把团队精神和默契发展至无法胜有法的化境,当也门在两边翼军押阵下。於其稍後处布开阵势。更显出其无敌雄师的本色!忽然一队五十多名战士直冲而来。左盾右矛。

    榻战叫嚣。旋又退回。接善第二队冲出、作出种种挑衅动作,却非真的进攻。但足可把敌人神经扯紧。不敢松懈!

    李世民道:"我扪想漏什麽?"

    寇仲苦笑道:"我疏漏了颉利在如此情况下。根本没有另一个选择,只能纵兵来攻,不理我们有多少埋伏。因为他们若被阻於此处,不能与攻打泾阳的军队会合,那麽攻打泾阳的部队将因後援不继和缺台而大败。"

    李世民呆了一呆,点头道:"说得对!何况颉利对自己信心十足,不会相信金狼军会在平野战吃败仗。唉!我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不过一闪即逝,还认为凭少帅的威望,可填吓颉利於一时,而事实上我们还是别无选择。"

    寇仲翘首後望,猎鹰绕了几个大圈後。飞返敌阵!

    李世民微笑道:"我们到现在为止成缤总算不俗,至少拖廷近一个时辰。"

    第一队金狼军退回去後。另两队同时出阵示威叫嚣,的确可使人未交战即心胆俱丧,不知何时似这般轮叫嚣会忽变为攻击的行动!

    蹄声响起,跋锋寒策马而至,奔住寇仲另一方,道:"不妥!看情况颉利准备不理埋伏,发兵进攻!"

    徐子陵和侯希白先後奔上丘顶。均是神色凝重!

    此时那两队人马退回去。忽然爆起震天采声。大旗飘扬下。颉利在赵德言、墩欲谷、香玉山和一众酋头、数百名规兵簇拥下。从前阵战士让出以人筑成的通道昂然策骑直抵阵前。

    从寇仲他们的角度瞧去。前方尽是突厥精骑。延展住疏林的无限深处。井然有序,分队列阵。俎织严谨!

    李世民皱眉道:"足有三万人,够力量攻下三座武功城!"

    寇仲沈声道:"见到毕玄吗?"

    跋锋寒答道:"他不可能不在其中,只是尚未找到他的影子!"

    侯希白道:"只剩一招可行。找们立即退入密林,看他们是否责的敢攻来!"

    跋锋寒道:"若真的攻来又如何。"

    徐子陵叹道:"只好立即逃住武功城。设法死守,待援军来解围……"

    李世民苦笑道:"此为下计!对方援军将会陆续抵达。切断武功水陆两路的交通,然後不费吹灰之力地击垮麻常的三千人。再一边攻打武功一边分兵进犯咸阳和泾阳。而我们则被困死武功城内,不过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其他计策。"

    寇仲微笑道:"我尚有一计。"

    侯希白大喜道:"快说,迟恐不及。"

    寇仲目注颉利方面的动静,从容道:"就是由老跋出马向毕玄挑战!"!

    李世民摇头道:"颉利不会让毕玄冒这个无谓的险,更犯不善横生枝节、因为他有信心攻破我们根本不存在的伏兵!"

    徐子陵道:"寇仲的话不无道理。因为毕玄普在龙泉当众答应锋寒与他的决战,毕玄若龟缩不出。会影响突厥方面的威信!问题在我认为不该让锋寒去冒这个险?"

    寇仲淡淡道:"让我来冒此险又如何?颉利肯定不会让老毕出战锋寒,但若能当场击杀我。等若赢掉此仗,至乎完成整个入浸行动!"

    跋锋寒一皱眉道:"挑战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不怕对方起疑心吗?"

    寇仲道:"我无暇多作解释。老跋快出言挑战老毕!"

    跋锋寒以突厥语大喝过去道:"毕玄……可敢与我跋锋寒决一死战。以续龙泉城外未竟之缘!"

    突厥战士蓦地静下来。等待颉利发话!

    正向手下诸将发令的颉利住他们瞧来。仰天大笑。高声喝回来道:"跋锋寒、你若要自寻死路,没有人会拦阻你,你若能捱得过我们金狼太军的践踏。圣者自然会出手送你上路!"

    寇仲哈哈笑道:"说得真漂亮,原来颉利小儿怕圣者会被我的兄弟宰掉。故不敢让圣者出战。哈!真可笑……"

    颉利勃然大怒,众突厥战士更是气愤。同声喝骂。突厥人最重武士荣誉,何堪被人如此当众羞辱他扪最尊敬的人!

    毕玄的声音从对阵内传出。字字震人耳鼓、语气却保持平和。道:"毕玄愿与少帅先决一生死。请大汗俯允!"

    众突厥战士爆起如雷般的喝采声。因毕玄转而挑战寇仲。大感振奋!要知寇仲曾在奔浪原大破金狼军,乃金狼全军的奇趾大辱!毕玄若能击畋寇仲,当然大快人心!

    颉利开怀大笑,既然寇仲自取其咎,与人无犹的得意神态。喝道:"寇仲你听到吗?就让我们看看你是否有那胆子,不要告诉我你不敢迎战!"

    李世民等至此才明白寇仲的游将妙计,但又非常担心。

    侯希白道:"你有信心吗?"

    寇仲以信心十足的徽笑回报,大喝。

    "交手何须什麽胆量。"说罢拍马驰下丘坡大声喝道。

    李世民、跋锋寒、侯希白和徐子陵四人目不转睛的瞧首颉利和手下大将酋头所在处,等候毕玄的现身。

    位於阵前的突厥战士的手上不断增添新燃点的火把,天上星月被血红的火光夺去光辉,忽然由颉利而下,人人发出"呜呜,"的彷如狼吼的嘶叫,从阵前蔓延往大後方,一时整个林原塞天填地的尽是狼嘶,吓得战马跳蹄,闻者心寒……

    就在这诡异莫名的气氛中,身披黑袍的毕玄持矛策马,从裂开的人阵缓缕驰出,迎向正仿立阵外的寇仲。

    跋锋寒双目起,凝注毕玄。沈声道:"毕玄手上的矛重九十九斤,矛名"阿古施华亚",是突厥古语、意即月夜之痕,年轾时仗之冲锋陷阵,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初出道之际已彼誉为"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呸!我又不是第一次和圣者交手。"

    "毕玄何在?"

    "来的对手,六十岁後弃矛不用,想不到今天不但披甲上阵,且重用此怅狼矛。"

    寇仲勒马立定,瞧善朝他不断接近的毕玄哈哈笑道:"原来圣者的压箱底本领竟是一枝重网矛,失敬失敬!"

    毕玄不为所动,神态从容冷静,至乎没有任何人类虑有的喜怨袁乐、贪嗅痴惧的情绪,双目冷酷如恶狼凝望猎物,忽然战马人立而赶。月狼枪斜指夜空,狼吼立化为雷动喝采呐喊,倍添其不可一世的大宗筛气溉!

    "锵!"

    井中月出鞘,

    当毕玄战马前蹄触地,毕玄一夹马腹、战马箭矢般射出。月狼矛在天空书-去盘旋。敌寂双方均感到每一盘旋。月狼矛的劲道添加一重劲道。到与寇仲正面马上交锋的一刻,矛劲将达致岭峰的状态。

    突厥方面人人喊得声嘶力竭,期待毕玄一矛克敌、把寇仲扫下马背。

    寇仲握刃在手的一刻,一切疑虑、忧心、胜败、生死全给抛在九天云外。

    不论此战如何重要,如何关乎到中土的安危,不理毕玄的名气有多大,实力有多横,他的心仍不滞於任何事物,突厥战士为对手的呐喊助威,对他没有丝亳影响!

    他的触感从手上井中月的锋尖。延伸至胯下座骑。再槟展住延绵无尽的大地、覆盖大地的星月之夜!

    无胜无败、忘人忘刀!

    寇仲哈哈一笑,夹马朝毕玄迎去。雨骑不住接近。速度渐增!

    突厥方面人人如痴如醉,喊声摇撼大地!

    李世民等则是提心吊胆。只看毕玄出手便用尽全力。可知毕玄欲求在数击之内与寇仲分出胜负,且不论毕玄有超过一甲子的功力。以硬撼硬。压倒寇仲精妙如神的井中八法!

    只有徐子陵清楚掌握到寇仲掣刀在手的一刻。成功晋入岭峰状态,最敞妙惊人处,是马速虽不住提升。井中月的去势却是愈去愈慢。快慢成为鲜明的对比。似乎寇仲巳捕捉到天地间某种密藏的玄理。而徐子陵偏晓得寇仲的慢,恰可克制毕玄的快!而他更晓得寇仲亦应如他般。明白毕玄犯上严重的错误。

    在毕玄上方旋舞的长矛。由缓而快的变成一股旋风。发出"霍霍霍"镇慑全场的破空呼啸!

    若照两骑接近的连度。眼力高明者可看出毕玄精捏时间。可把劲道提升至最高峰的一矛送寇仲!

    李世民失声道:"不好!"

    跋锋寒、神色亦变得无比凝重,沈声道:"寇仲还有绝招!"

    话犹未巳。离毕玄只余三丈距离的寇仲出乎双方并包括毕玄在内祈有人意料之外地连人带马腾空而起。跃上丈许高处,空直扑毕玄人马如一。

    对阵蓦地静至哑然无声。人人目瞪口呆。不能相信眼前目睹正发生的事:

    寇仲不但尽展人马如一术的玄奇,更进一步把逆转真气的独家秘法用於马儿身上,造出神奇的变化!

    毕玄的战马首先受骛,本能地往一侧闪开,而毕玄尚差少许才蓄满劲道的一矛,却不得不功亏一篑的迎击寇仲照头劈至的一刀,

    寇仲的刃仍保持自起始以来的缓慢势子,可楚因战马空扑下的高述,极慢的一刀,反因加上马送而像变得有如闪电般急剧。

    毕玄的战马缮续往侧错开的当儿,月狼矛由看不清楚的旋风化回矛形斜挑往前,迎击寇仲玄异坤奇至极点的一刀!

    在两方屏息诤氧注视下,矛刀交击。火花迸溅。发出震人耳鼓的激响。

    毕玄的战马在原地连打两个转,接首四踌发软,先是前蹄跪地,接首悲嘶一声,住侧旗颓,显是毕玄未能尽化寇仲的螺旋刃劲,祸及座骑。

    寇仲则如天神下凡。控骑落住毕玄人马後方,在千万对眼睛睁睁注视下、冲前十余步後。战马一声不响的住前软跌。头先首地。接着马体磨擦草地、前冲近丈始止!

    毕玄跃离倾颓的马背,人随矛走,矛锋直取寇仲背心,突厥方又爆起打气聱。却远不如先前的激烈和信心十足、因为表面看去,寇仲至少能和毕玄平分秋色!

    徐子陵晓得两人同时负伤。反心中太定,因为长生气将令寇仲有比毕玄更大的抗伤本钱,何况寇仲至少比毕玄年轻上一甲子的岁月。

    跋锋寒、看出毕玄此矛势道稍不如前。道:"若毕玄落败身亡、会有什麽後果?"

    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答案。谎出来意在提醒李世民。

    李世民未及答话,仍未善地的寇仲反手一刀,重劈毕玄矛头。然後借势连续几个翻腾,落往*近丘坡的一方。

    乍看起来。双方均似随意出招。远不及刚才马上交锋的厉紧凑和出人意表,事实上却是千锤百悚下武技修行的成果、达致有意无意间之化境。

    毕玄的矛击连消带打、流水行云。藏巧於拙,似是老老实实的一矛。千变万化尽寓其中,比之天刃亦逊色不了多少。可是寇仲还击的反手一刃,更是出色,纯凭天人合而为一後超乎常人的灵动感应,一举破掉毕玄的矛势变化,找到毕玄遁去之。不过如非先前了,毕玄因"马技"不如,落在下风,他绝无可能取得如此成果。由此可见上局手争锋,是寻瑕抵隙、分寸必争。

    毕玄旋风般转过身来,长袍扬起,竟就那麽抛掉月狼矛,欣然笑道:"过去的确是不必要的负担。想不到长安小别後,少帅刃法又有长进,令本人意外!喜!"

    山丘上的徐子陵叹道:"毕玄终明白自己的错失,可是寇仲优势已戍,即使如毕玄仍难有回天之力。否则胜败难分。"

    跋锋寒一点头道:"因为他仍放不下过去的荣耀和战争!"

    李世民此时才答跋锋寒,先前的问题道:"若毕玄战死。眼前的三万金狼军将失去理智,人人发狂般要洗掉毕玄彼杀所带来的屈辱,他扪会杀尽能杀的汉人。以血屠洗武功,"

    侯希白骇然道:"那怎辫好?我们摆的除空林计外更是空城计。武功现在守兵不足五百,根本不堪一击!"

    徐子陵笑道:"希白不用忧心,寇仲比我们更清楚此点!"

    寇仲抱刀而立。向三丈外的毕玄恭敬的道:"小子寇仲侥幸行睑成功。利用战马天性,得保小命,还有是圣者手下留情!请圣者容我寇仲收回刚才脱口而出的狂言!"

    毕玄自己知自己事,他所负内伤。实比寇仲严重。而寇仲谦虚认败之语。以突厥话公然宣告。正是要子自己公平下台阶的机会,不论他对汉人的仇恨有多深。但以他在突厥俟的超然地位。若再坚持下去而自招败亡。其後果却不得不三思考虑。亦不由对寇仲生出好感。敞笑道:"少帅不朋谦让。高手相争,根本就是但求取胜、不择手段、你我虽胜败未分。然而再斗下去将变为徒逞勇力,可惜此战关乎我突厥的盛衰,非毕玄可谎的话可解决。一切交由大汗决定!"

    说罢哈哈一笑。返回阵内。隐没阵後!

    高踞马上的颉利双目厉芒大盛。猥狠盯善寇仲。没有人透出半点声息。时间像忽然止步不前!

    寇仲回敬颉利锐利的目光,隐隐感到颉利对自己仇怨大减。因为他肯让毕玄保存颜面下台,但这当然不表示颉利有退兵之意。正如毕玄所说,那关系到国家民旅的盛衰,且今趟是颉利牵头策动整个入侵的军事行动,如箭离弦,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李世民等屏息静气,除等待颉利的反应外,再无别法。如非春雾混重,还可放火烧林,暂阻敌军。

    跋锋案、遥观敌阵,沉声道:"我敢以人头赌颉利立要下令进攻。"

    侯希白忽然全身一震,三人愕然朝他瞧去,侯希白探手入怀,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第九十六章 规格外的战斗

    "砰!"

    烟花火箭从丘上直冲往高空,爆开一朵血红的火焰,光照大地。

    颉利一方上下人等全翘首上望,寇仲也如他们般一头雾水的瞧善红光消敛。化作点点红芒,住下洒落,再消失得不留辛丝痕。

    丘上的侯希白往他猛打手势,寇仲立即醒悟过来。侯希白发出的是雷九指给他的烟火箭,本用来联络麻常的军队,昨夜没有用上的机会,现在侯希白见形势不妙,人急智生下用来召唤麻常开赴武功的三千精锐。

    敌阵号角声起。

    寇仲大吃一骛,心忖这岂非弄巧反拙,惹得颉利方面以为他们在发动攻击,先发制人的攻来,等到再往敌阵瞧去,始放下心来。

    敌骑果然在调动,取弓搭箭,不过却是住四下散开,布阵防守。不由笑自己心虚,事实上颉利劳阵而来,被截于此,加上对自己的畏惧,已成骛弓之乌,更害怕他寇仲埋伏在此的避战兵力在他数倍之上,那晓得丘后密林空无一人。而自己的部队能否及时赶至,仍是未知之数。

    寇仲趋前教步,大喝道:"大汗匆要慌张,我们攻出烟花火箭,只因兵力薄弱,怕未足拦截可污大军,故召来援兵,大家万事好商量。大汗如肯息止干戈,我们必有回报、就送大污黄全万?、牛马各三千顽、貂皮十车、布帛丝绸各蓓疋,另加五车香料、十车美酒如何?"

    丘上的跋锋棠、听得直摇头,道:"迨小子顺口开河。但总谎得头头是道、这方面跋某人真个要自叹望尘臭及。"

    侯希白道:"也在慷他人之慨,硬耍捎空皇上的家当。"

    李壮民笑道:"只要不用送人。我还可以负担得起。"

    颉利拍马冲前近丈+大奴︶道:"你当我颉利是三崴孩儿、你寇仲竟这么好相与。呸!

    我今趟百万大军前来*你们的子女财帛还不是供我子取予,寇仲你不要再套话连篇,即管放马过来。让我看你有何能耐。"

    寇仲心忖我正是要说广话。好卷延时间。叹一口氧道:"大汗有所不知,自龙泉之后,我的心儿早变软哩!唉!实话实说。大汗若以为攻打泾阳的军队可以得逞,是大错特错,今趟我们之所以能准备充足的在此恭候太污。谈谈和平相处的条件,实另有内情、却要容后钿禀,现先撇开这方面不谎。就谈大污的百万太军。假若大汗肯集齐百万人马,让我逐个人头去点算。倘贲足百万之数,我寇仲立即自疤于大汗眼前。"

    李世民等固是听得发噱,颉利却是哑口无言。大怒道:"我带来多少人马,何须向你证明,你当我是傻瓜吗?"

    寇仲打蛇随棍上,忙赔笑道:"大污息怒,。我扪对大汗整个行军大计了如指掌,大汗可有查究的兴趣?"

    徐子陵不得不暗赞寇仲聪明。因他命中颉利疑虑的要害,并达到拖廷时间的目的。虽然他仍未猜到寇仲可以告诉颉利的是甚么谎话,但自少以来,胡谒一直是寇仲的-项。

    颉利见丘后密林没有敌人杀出,正疑神疑鬼,闻言禁不住道:"说罢!又没有人封善你的嘴巴。"

    寇仲道:"此事该多谢玉山兄。"

    赵德言旁的香玉山心知不妙,色变怒道:"大污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无中生有的中伤玉山。"

    寇仲欣然道:"玉山兄的突厥话非常流利。哈!我是实话实谎,全*你把计划如盘奉告令兄生春,而生春兄则向我们投诚,加上我和皇上详钿推敲,故不致待到大汗兵临城下始如梦初醒。哈!玉山兄,你说我们该否感激你。"

    颉利立即双目杀机大盛。别头往香玉山瞧去。

    香玉山大骇道:"大污请相信玉山,我发誓没有告诉任何人,师傅!"

    最后一句是向趟德言说的。

    颉利怒喝道:"国师!你怎可推荐这样一个废物来给我用?"

    赵德言俯首道:"德言知罪。"

    香玉山更是脸无人色,颤声道:"他在陷害玉…………呀!"

    赵德言反手拍中他脸门,香玉山惨叫一声,倒飞堕马,立毙当场。

    徐子陵一阵感触。香玉山是死有余辜!不过他终是小陵仲的规父。落得如此下场,教人心酸,亦正因这关系,他和寇仲一宜狠不下心肠。

    跋锋案、低喝道:"好小子!"

    李世民喜道:"来哩!"

    蹄声从后方隐隐传来,自远而近。

    颉利闻得缔声。睑色敞变,驱马返回阵内。

    寇仲无暇为香玉山横死阵上感叹,此为他非常厉害的一首棋,不怛鳗手心情欠佳的颉利除去香玉山此心腹之患,更令突厥方面深信不疑密林内藏有伏兵,因为他们既从池生春处得悉塞外联军的进攻计划,自是分头设伏,准备十足,而颉利则只余正面硬撼之法,在这样的情势下,颉利当不会蠢得挥军进攻蓄势愀待的大唐军,而会等待联军齐集,养足精神后始与对方在战场上决胜争椎。

    蹄声渐近,以麻常、宋法亮、宋爽、宋邦和王玄恕为首的少帅宋家军三千精骑,林路现身,分作五队,每队六百人,旌旗飘扬的驰至,两队宜上山丘,一队留守山丘后方,另两支骑兵分驰左右平野。只看其队形,便知是精锐中的精锐二竹动迅速而有效率,甫抵现场立结成可攻可守的阵形。兼且人人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疲态。

    寇仲知是时侯,昂然步前,笑道:"大汗远来辛苦,我们今晚不如休战、各退一十里,待双方集齐人马,一战定胜负,胜过在这裹你眼望我眼的捱至天明,还不知何时可倒头好好睡一觉。"

    炖欲谷和康鞘利分别凑近颉利身旁进言,而颉利则一吉不发,很狠盯善寇仲,寇仲知他怕自己用诈。叹道:"我寇仲何时有说遇话不算数的,今晚是是否和气收场,大汗一意可决。"

    颉利把马鞭猥猴掷住地上,戟指骂道:"退,我看你寇仲能得意至何时!

    "咯!咯!咯!"

    寇仲从床上坐起来,大吃一惊道::"是否敌人杀至,这是甚磨地方?"

    王玄想推门入房,恭敬道:《敌人仍末见踪影,这处楚武功城内的总管府》刚才我梦到颉利来攻城、他***。希望解决颉利寇仲犹有余悸道:"小儿后以后不用作这种恶梦,我受够哩。"

    王玄恕侍候他穿上衣服,道:"现在是巴时二刻,皇上、徐爷、侯爷等正在大堂等候少帅吃午鳝。"

    接首低声道:"少帅可否让玄恕处置扬文干这奸贼。"

    寇仙川讶道:"扬文干?找到他丁吗?"

    王玄怒双目一红,点头道:"昨夜进行全城检杏丁在东门把池生春、扬文干和五十七名京兆联的恶徒当场达善,"

    正在梳洗的寇仲大喜道:"难怪昨晚颉利和赳德言对我的话信而不堤。原来池生春躲在武功作内应。确晓得颉利的计划,哈!我当然可以把杨文干交你处置,不过你要答应我,干掉扬文干后。抛开所有仇怨,好好善待我的好妹子小鹤儿,更不要仇视淑妮,好吗?"

    王玄怒不迭点头,热泪泉涌,泣不戍声道:"玄恕领命、多谢少帅。"

    寇仲拿蓄馒头大嚼,咦道:"患不到打仗竟有这么好吃的东酉,唔你们为甚么不吃?"

    跋锋寒摇头道:"早于一个时辰前饱得吃不下任何束西,你这小子,睡到日上四竿才僮起床,还要派人三催四请,那有当主帅这么懒的。"

    李世民笑道:"睡得是福嘛,。"

    在武功城总管府的主堂,众人圉桌共进午鳝,除李世民、寇仲、跋锋寒、徐子陵、侯希白和麻常外,尚有刚赶抵此地向他们-报情况的庞玉。

    寇仲想起杨公卿谎过主将必须能安寝的话,而扬公卿却不能亲睹天下统一的盛况,心中一痛,转而言他道:"庞兄请重说一遍。"

    庞玉忙道:"敬德往守泾阳,果然突厥人一个万人队来袭,彼敬德伏兵杀个措手不及。

    斩首千余级。俘虏五百多人,包括其首领俟斤阿史德乌没啜。"

    寇仲喜道:"这是个好消息,这么长的名字、亏你能一口道出,哈……那是否表示我们可保住这三座作为长安北面屏障的城池呢?"

    李世民道:"情况并不业观,关键在时不我予,我们因把重兵分驻太原和洛阳,致长安兵力薄弱,即使加上禁卫军。只是匾匾四万之数。若再分兵固守三城,长安兵力将剧减一半,假如颉利在三天内发动攻击。可轻易切断三城联繁,那时假如他集中力量攻打其中一城,肯定此城难保,我们处境堪虞。"

    寇仲道:"我们可经由水路往援。前后夹击。怎到颉利不退兵?"

    跋锋宴、道:"我们刚研究过这问题,那须看联军的实力,如颉利可动用的兵员在一一十万人以上。只要分出五万人马,枕兵于渭水便桥之北,长安将无法分兵赴援,因自身难保,而颉利亦力足驭截断渭河水陆两路的交通。"

    侯希白道:"颉利若要攻陷长安,必须先取三城,夺得粮草和立足的据点,据探子回报,昨夜颉利退兵十余里后,立即派人到渭水打鱼和在附近山野狩猎,可知突厥方面缺粮情况严重,此会逼使颉利不顾一切发动攻击。"

    寇仲抓起第一个馒头。大嚼一口。神态轾松的问道:"颉利小儿方面还有甚么消息?"

    寐常答道:"再有一支过万人的部队抵达。仍未弄清楚是那一个部落的战士c"

    寇仲往李世民瞧去,道:"皇上不会怪找喧宾夺主吧,李世民笑道:"去你***!快给我想办法。"

    众人那想到李世民会说粗话,登时笑声震堂。

    寇仲笑道:"原来皇上的粗话比老子更流畅。哈!我的少帅、宋家、老爹三支大军叉如何?"

    麻常答道:"刚于咋晚从粱都乘船西来,途中会与李世绩行军大总管会合,总兵力达十七万之众,并带来八弓弩箭机三十挺,大-飞石十五台。飞轮船队约于后天早上抵达。"

    徐子陵道:"敞若我僩能多争取三天时间。会有足够的力量迎击颉利。"

    侯希白叹道:"情况并不乐观,只要颉利今天发动攻击。我们只余下弃守三城。固守长安一个选择。总好过额此失彼。长安不保。"

    寇仲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拍拍肚皮,露出饮饱食醉的满足神态,目光扫过正目不转睛瞧善他、竖起耳朵听他谎话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徐子陵处,笑道:"陵少有没有撤手网?"

    徐子陵淡淡道:"我知你是胸有成竹。且因得意忘形,故大卖关子,说吧!勿要到颉利兵临城下。才晓得自己在浪费分寸必争的光阴。"

    跋锋棠、接日道:"你的伤势如何?"

    寇仲道:"此正为我睡至日上四竿的原因。哈!我可令颉利不敢挺而行险。未待大军集齐而发动攻击。"

    跋锋案、摇头道:"我比你更清楚颉利的性恪,不要被他暴躁凶恶的外表所惑,事实上他是个胆大心钿的人,擅于出奇制胜,一旦彼他摸清楚我扪的虚实,肯定立即发动猛攻,照我估计。他会在白天好好养息,晚上展开行动。金狼军一向长于夜袭。"

    寇仲道:"他永远扑不清楚我们的底钿。因为失去香家作他的奸钿线眼。而我删的实力则隐藏在长安和北面三城之内,以他目前的四万兵力,要攻陷长安外任何一座城他。疤非一时三刻可以办到。针对此点。我们可在长安城北渭水处集结战船,虚张声势,摆出随时可支援三城的姿态,如非另无选择,颉利焉敢犯险。他的先头部队若被摧毁,其他一切休提矣。"

    侯希白皱眉道:"可是颉利会因为缺台而别无选择。只要他发兵攻打长安以外任何一城,我们势将原形毕露,"

    寇仲笑吟吟的道:"我的计最巧妙处,是让他可以选择。"

    李世民双目亮起来,遵:"计将安出?"

    寇仲洒然耸肩道:"很简单,他欠粮,我们就送他甭二天的台,满足他的需求,令他不用因缺粮蜓而走险。"

    众人瞠目以对。

    徐子陵皱眉道:二百豆非拢明找们是害怕他?"

    寇仲愈想愈好笑的道:"非也。只是虚则实之的廷续,且足恩威并施,由那俟甚么没得啜偕五百多俘虏把粮车柙迭过去*肯定可使颉利和赵国师等疑云阵阵,叉可表示我们对他的殷勤周到,我敢包保旭们摸不善头脑。兼且由于有本浅作选择,只好待至有十足把握时。再谋与我蔺央战于渭水北岸干原上"""

    李世民点头道:"此不失为疑兵之计、但必须于黄昏前把台草送抵敌营。"

    庞玉起立道:"臣立即去辫〝"一匆匆去了,跋锋棠、道:"假设颉利仍选择来攻,我扪如何应忖?"

    寇仲好整以暇的道:"武功是实。泾阳、咸阳为虚,长安是虚。船队是实。任他颉利三头六臂。仍逃不过我寇仲的五指关。"

    李世民拍案道:"我完全同意,我将亲自把守武功城,与少帅配合,采取稳守突击的灵活战峪,颉利若敢来杞。我们会给他好看。"

    寇仲道:"我们的优势、不但有城可守。更关键处是控制善渭水。只要把船队一分为一队驻守渭河便桥,另一队驻近敌菅,只是这般布置,足可令颉利不敢妄动。"

    跋锋宴、终同意道:"换过我是颉利,便不敢冒此奇险,倘或后路被截,一旦失利。

    将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寇仲向麻常笑道:"为何杨文干和池生春如此易相与。竟肯束手就擒?"

    麻常答道:"他们是运道欠佳,当时他们知得情势不妙、欲硬闯城门,撞首未将和法亮巡城回来,逮个正首。"

    寇仲向李世民道:"这两个人交我处置如何?"

    李世民想也没想的答道:"他们是你的哩!"

    寇仲伸个懒腰,道:"光阴苦短,我们研究研究如何调兵遣将,然后付诸实行,希望今晚可以好好再睡一觉。"

    侯希白欣然道:"少帅该可心想事成。"

    跋锋寒、道:"怛我以为今晚我们总没有睡觉的机会,颉利会千方百计试采我们的应变能力,耍睡觉应现在上床。"

    徐子陵点头道:"我同意锋寒的看法。今晚不会是个十静的晚夜,一接首目光投住侯希白,露出罕有带善顽皮意味的笑意。缓缓道:"且是一个烟花盛放的灿烂之夜。"

    众人明白过来、同声叫矩。

第九十七章 决战开端

    猎鹰飞返营地时,穿上夜行衣的寇仲和徐子陵伏身在遥对滑水、可俯瞰远近敌营的小山顶处。

    敌营广布在渭河北岸、武功之西五十里许的丘陵区,依地势筑营,黯淡,不时传来马嘶人声,表面看来异常平静。

    寇仲瞧着猎鹰投下的营地,笑道:"颉利恐怕从未想过,我们可由猎鹰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他汗帐所在处。"

    除子陵道:"你有甚么主意?"

    寇仲耸肩道:"我没有任何打算,更不愿见塞外联军变成以前我们曾遇上人性泯灭的败军乱兵,沿途杀人放火,强奸虏掠的败返返北塞,那会对民众造成可怕的伤害。"

    "砰"!

    *近渭河一方的疏林里,烟花火箭冲天而起,在高空散开成一朵橙黄色的光茫,离他们有十里之遥。

    寇仲道:"来哩!"

    施放烟火的是跋锋寒和侯希白,他们四人分作两组,分头监视敌营动静。

    除子陵微笑道:"颉利对我们以烟花加来援兵一事当是记忆犹新,现在再见烟火,不用提醒他也该晓得发生甚么事。"

    两队人马此时分从位于车间和北面的营地马出,在黑夜里稍无声息,彷似幽灵般组成的骑队,当然瞒不过二人锐目。

    寇仲扬手连续发放两枝火箭,除子陵负责燃点,在小山上爆出两朵灿烂不同色光的火花,为星空盥加颜色,短促却美丽悦目。

    三朵烟花,比千言万语更贝说服力,领颉利方面明白金狼军的动静,全在他们的监视下,奇兵再非奇兵。

    两人目光落往渭河东端,一队由二十多艘战船组成的大唐水师,昂然朝西驶来。

    寇仲欣然道:"麻常出动!"

    "咚!咚!咚!"

    武功方向的一处山头响起战鼓,与早前的烟花火箭,推进的船队,合而营造出一股庞大的压力,换过任何人是颉利,仍不得不对自己的行动再三思量。

    果然号角响起,出营偷袭的敌军被加返营地。

    寇仲再发火箭,知会己方后笑道:"烧烧烟花,即可吓退横天下的金狼军,说出去包保没有人会相信,事实偏是如此。"

    除子陵道:"昨晚颉利大军因毕玄无功而退,且被迫后撤二十里,士气和信心受到严重挫折,先取长安三城的如意算盘更打不响,现在颉利只余平原决战一着,先决条件是须待各族部队齐,你的延敌之计可望成功。"

    寇仲摇头道:"今晚的手段,明晚将不灵光,因为颉利会想出应付办法,最佳的方法,是从内部分化联军,现在该是找突利等众兄弟谈心的时候。"

    除子陵皱眉道:"人心难测,特别是牵涉到本族存亡的利益,你不嫌太冒险吗?"

    寇仲断然道:"这个险不得不冒。眼前形势匙明联军处于下风,我最怕他们放弃进军长安,改往攻打西面城池,那将轮到我们进退两难。"

    除子陵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小心点!"

    寇仲拍拍他肩头,道:"凭我的井中月,决心逃走,千军万马仍拦不住我,明天武功城见。"

    寇仲攀山越岭的过近四十里的山峦,登上能俯视通往渭水的原野丘地一座山峰之巅,月儿斜挂天上。

    一支近五万人的骑队出现在北方地平的林木间,迅速向渭水的方向推进,只从其行军的阵式,寇仲晓得是突利的黑狼军。此前他遇上另一支达六万之众的金狼军,加上颉利在渭河北岸的部队,只金狼军的总兵力便达十万人,其力量足令任何一座城池化为废墟,使他更感觉到背负着的神圣使命,只有说服突利、菩萨、古纳台兄弟等人,中士始可保持完好无缺,迎接新时代大统一的降临。

    寇仲心中涌豪情壮气,一声长啸,全进下山,一无所惧的朝黑狼军奔去,以突厥话喝道:"寇仲在此,求见突利可汗。"

    战马狂嘶,人立而起,领头的黑狼军将领勤住马头,着左右燃起火炬,愕然道:"真的是少帅,停止前进。"手下立即吹响号角。

    那将领拍马趋前,一个翻腾,灵活如-猫的从马背落下,张开双臂大笑道:"少帅认得我洛古勒司都吗?"

    寇仲依稀认得他的突利麾下其中一个酋头,而他的热情,大大出手他意料之外,忙以同样热情回报,与他来个突厥式的拥抱礼,笑道:"当然认得,谁不知洛古勒司都是突厥的好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洛古勒司都大喜道:"我立即带少帅去见可汗,可汗正为如何与少帅接触而烦恼。还不让出马?"

    最后一句是向后面的手下嚷的。

    豆上马背,两人从队与队间的空间一前一后急马往大军后方。

    前方一队人马迎至,带头者赫然是久违了的突利,他身后是亲弟结社率和十多名寇仲认识的酋头。

    突利大笑道:"兄弟!我们又见面哩!"

    双方收勒马,寇仲与突利缓缓接近,道"我们仍是兄弟吗?"

    突利从马背探手过来,与他紧紧相握,肃容道:"我和少帅一生一世都是兄弟。"

    众酋头齐声喝好,情绪激烈。

    突利欣然道:"你看吧!他们全体支持你,只要你一句说话,讶门给你把长安夺过来。"

    寇仲头痛道:"你老哥好像不晓得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突利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我们到一边说话。"

    两并骑马上东面一座山丘,五万黑狼军阵容鼎盛的广野原上,静候他们谈话的结果。

    突利甩蹬下马,寇仲随之,山风吹来,衣衫拂拂作响,仍带着残冬的寒意。

    突利挽着他的手臂,道:"我当然晓得你来找我所为何事,颉利方面的情况,早有人向我报告清楚,我们更遇上折返大草原的毕玄骑队,你的刀法愈来愈厉害,竟连毕玄也奈何不了你。毕玄完蛋哩!颉利顿失倚仗。"

    完仲苦笑道:"那你是耍我。"

    帆利道:"我冬是耍你,而是不明白你,统一车士不是你一员的目标吗?是宋缺对你的期望,杀了我也不相信你肯让李世民成为中土的新主。"

    寇仲探手上搭上他肩头,诚恳的道:"那是过去的事,现在的寇仲,只希望中土的事,一概由李世民承担,自己功成身退的与陵少过些平淡消遥的生活,享受没有战争仇杀的生命真趣。"

    突利听得眉头大皱道:"你憧憬的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出现,眼前是颉利这个好例子,他是绝不罢休的。"

    稍顿后往他瞧来,双目在黑夜里闪烁生辉,沉声道:"世民也是我的朋友,你和子陵支持他,我全无异议。不过若你希望车土能有安乐日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让颉利活着返回大草原去。"

    寇仲明白过来,突利肯与颉利联手南侵,是为形势所迫,目下毕玄既去,整个形势扭转过来,自己这位充满野心的兄弟,遂生出取颉利而代之的意欲。道:"颉利有多少人马?"

    突利坦白道:"今趟来中原的军队总数二十万余人,颉利的金狼军占十万,我有五万儿郎,古纳台兄弟一万、菩萨一万五千、契丹的阿保甲二万,其他诸部合起来万余人。若你我兄弟联手,颉利将万劫不复。"

    寇仲叹道:"若颉利落败身亡,金狼军四艿逃亡流窜,你老哥该知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突利淡然道:"当然会有点牺牲的。"

    仲道"这样吧!待颉利回到大草原,我们再对付他,世民会全力支持你。"

    突利不悦道:"事过境迁,你是知兵的人,怎可白白错过此千载一时的良机?"

    寇仲道"事实上我是为你着想,你老哥在草原上的根基仍未稳,即使借此机会收拾颉利,金狼军余势仍在,必有其他酋头崛起,与你争雄斗胜,东突厥将陷于火连绵,四分五裂之局。而古纳台兄弟、菩萨、阿保甲等没有一个是善男言女,必乘你们之乱扩张势力,而你则因与金狼军交战不断损耗,无力他顾,拜紫亭的事件会继续重演,西突厥更会乘机东侵霸地,到最后受益者大有可能非是你老哥。"

    突利露出思索的神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与颉利的事终须解决,而眼前是最佳的机会,你是我兄弟,怎可看我坐失良机?至于日后的事,只要你们仍肯支持我,我大有统一草原的机会,真正的和平始会来临。"

    寇仲微笑道:"借助我们的力量,在此等形势下干掉颉利,草原上的人不会心服。我确是为你着想,看看吧!颉利无功而回,毕玄含辱而返,金狼军的声势将如江河日下,统叶护肯定不会放过颉利,那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你老哥则趁此时机,扩张势力,世民在力所能及下在各方面支持你,光明的前途将在未来的日子恭候你的大驾。"

    突利终露出意动的神色,默然良久后,点头道:"你比我看得更远,我希望能与世民部头说话。"

    寇仲大喜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在与世民密会前,你最好在这里按兵不动,待我去一一拜会诸位兄弟,然后偕你到武功去。"

    突利苦笑道:"我总拗不过你的。你的兄弟分别在后方不远处,我陪你一道去见他们吧!他们肯加入联军,一方面是形势所逼,一方面是有助你之心,现在你寇仲要换过另一种助你的形式,他们当无异议。"

    寇仲笑道:"大家兄弟,一场来到,我不会教你们空手而回,必有可观的回报。"

    突利反搂他宽肩,责道:"大家兄弟肝胆相照,何须讲甚么报酬。颉利精心策划攻打长安之计,全盘落空,进退不得,连何保甲也生出怯意。你寇仲肯放他们走,他们已非常感少。在大草原上,你的名子可拿出来吓止小儿夜哭呢。"

    寇仲大笑道:"我不是那么可怕吧?"

    清晨。武功城总管厂大堂。

    跋锋寒、除子陵和侯希白共进早膳,李世民巡城回来,坐下道:"仍未见寇仲踪影。"

    跋锋寒笑道:"皇上安心,大草原上最讲究兄弟情义,何况谁敢对寇仲不敬,那势将后患无穷,且他岂是好惹的。现时形势摆明不利联军,至少表面如此,所以昨晚风平浪静。"

    侯希白笑道:"我有否听错?锋寒竟唤你作皇上。"

    李世民微道:"对锋寒来说,白上只是我最新的外号,像小侯的-多情公子。"

    除子陂问道:"其他地方情况如何?"

    李世民道:"后刚接到报告,突厥败军退出泾阳北面山区,往与颉利会合,泾阳和咸阳的威胁解除。我们的人于日出后从水陆两路出发,到前晚我们拦截金狼军的小丘设寨立营,压制颉利,并向他显示我们不惧与他正面交锋的实力。而颉利直至此刻尚没有动静,另一支超过五万人的金狼军抵达颉利营地,使他的兵力增至十万人,四军其他部队则仍没有影迹。"

    跋锋寒点头道:"皇上确精于把握时机,昨夜金军没觉好睡,新抵之军则劳累不堪,只好看着我们筑垒立寨。到颉利有力发动攻势,进军武功之路早被截断,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侯希白笑道:"皇上善守,少帅善攻,此为天衣无缝的绝配,希白领教哩!"

    此时亲兵来报,寇仲率突利、古纳台和菩萨四人来见。

    四人听得你眼望我眼,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寇仲可安然回来固是天大的好消息,如今竟取得如此骄人的佳绩,怎不教他们喜出望外。

    "叮叮叮!"九只酒杯在圆桌中央相部,接着是如雷欢笑声,各人一饮而尽。

    李世民正容道:"塞内塞外,风俗环境虽殊,人情却一,只要互相敬重,不加猜忌,自可相爱相亲;猜忌仇视,则骨肉不免为仇敌,朕早为此有切身之痛。当年杨广无道,失人心已久,远征塞外诸役,人皆断手足以避征役,生灵涂炭,我李世民有生之年,绝不会重蹈杨广覆辙,这是李世民对诸位的承诺。"

    寇仲点头道:"皇上答应过的,从没有不有不算数。我们大唐、黑狼突厥、回纥、室韦将永为兄弟之邦,相亲相爱,互敬互助。曾并肩共赴生死的兄弟岂可自相残杀?幸好现在误解尽消,万事好商量。"

    突利欣然道:"我们三支部队七万五千人,立大决心退出联军,明天早上即动程反回草原。并分别通知颉利、阿保、铁弗由等人,以我猜估,除颉利外,其他大酋早有退兵之意,见此形势只好随我们共进退,否则回家之路寸步难行。"

    菩萨道:"请唐主赐我们所需食粮,遣人领路,那我们不但大增行军进度,且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李世民微笑道:"这方面诸位可以完全放心,朕会作妥善安排。各位远来是客,朕不会教诸位空手而回,没法向族人交待的。"

    突空等大喜,连忙谢恩,清楚摆出肯向李世民称臣的姿态,由唐主改称皇上。

    寇仲为突利等向李世民解释道:"原来他们一直不晓得我们二方结盟的事,直至颉利被阻于渭水之滨,终于纸色不住火,令我的兄弟因被瞒骗极为愤概。"

    突利浣声道:"我们的本意是效忠皇上,助皇上围剿颉利,杀他个片甲不留,后经少帅分析利害,决意交由皇上处理,阿保甲等人包在我们身上,若他们不识相,将永远到不了渭水,也休想返回北塞。"

    李世民吃一惊,怕突利等随便找个借口,收拾阿保甲等人,忙道:"在现今的形势下,朕认为不宜向阿保甲和铁弗由等动千戈,若他们不肯遵从,朕另有处理的方法。"

    跋锋寒冷然道:"那到他们说不。"

    别勒古纳台微笑道:"明白皇上的心意。"

    寇仲暗叹一口气,虽然两人都是他的兄弟,可是别勒古纳台的野心不在突利之下,只是这句话,已争得李世民对他的好感,另眼相看。联运退返北塞后,部落间形势更趋复杂,其盛衰将系于与李世民的关系上。

    菩萨道:"皇上打算如何应付金狼军?"

    李世民朝寇仲瞧去,道:"少帅将全权负责金狼军的事。"

    寇仲伸个懒腰道:"我会把颉利拖在这里捱个十天半月,待我的兄弟安然返抵大草原,从容布置,迎接颉利小儿回家。"

第九十八章 真真假假

    寇仲,徐子陵策骑出城,朝渭水缓驰而去,太阳高挂中天,暖煦煦的令人舒适酣畅,尤其在解决了突利等众兄弟的难题后。

    寇仲道:"全赖达志一句说话,把整个形势改变过来,而若非你阻止我和老绂与达志正面冲突、早反目戍仇。达志那会提醒我们。我看这是佛家所谓的因果报应。"

    徐子陵点头道:"突利等确有入中土争利霸地之野心,只因颉利受挫,形势急转直下,否则眼前将是截然有异另一番的局面。世民兄是个高瞻远瞩的治国长材,晓得须令塞外保持徽妙的平衡,中土才有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机会,你万匆逞一时之快,坏他大事。"

    寇仲点头道:"子陵的话,小弟当然言听计从,你放心回去陪伴青琥,顺道为我向致致和秀芳传达我对她们思念之情,待你回来,我们一起去找颉利谈心。"

    徐子陵摇头道:"在如今的情况下,我们不用找颉利,他也会逼于无奈来找我们。你愈令他食撮无缺,愈添他的疑惑和恐惧。颉利会目睹我们的力量每一刻都在增长中,而他则不断被削弱,变戍士气低落的一支孤军。返回大草原后的颉利风光不再,黄金日子一返不复。"

    一艘风帆泊在渭水北岸的码头,恭候徐子陵大驾,驻守码头的唐军肃立致敬。

    他们甩蹬下马,寇仲拉起徐子陵的手,徽笑道:"我心中再无半点仇恨,所以希望石之轩的事可以好好解决。恤始终足青奸的亲爹。你的岳丈大人。"

    徐子陵紧握他的手一下放开登船去了。

    寇仲返回武功,本欲找回房休息的跋锋寒、和侯希白聊天,却因亲兵传训,世民想见他、遂往见李世民。

    李世民独坐总管府的书房内,正处理由长安送来堆积如山的案迹文件,见寇仲到,笑语道:"朕和你不用客气,坐!"

    寇仲把椅子拉到他而前坐下,敞笑道:"我从来是不懂守遭的人,幸好皇上不用容忍我多久。此问事了,我与子陵立即离京享受快乐道遥生活去也。"

    李世民叹道:"我愈来愈发觉你比朕聪明,看见这些奏章便学你以前所说般大感头痛,处理妥你几位兄弟的撤兵事宜后,朕须返长安辫几件急不容缓的事,颉利全交由你老哥处理。"

    寇仲笑道:"有个交换条件,请皇上垂允。"

    李世民欣然道:"朕先答应你又如何?满意吗?少帅请赐示。"

    寇仲道:"我希望率军平定萧铣者足李靖,这是我和子陵的心愿。"

    李世民笑骂道:"何用拿子陵来压朕?还有比你扪李大哥适合的人选吗?赐准!

    哈!他将在巴蜀集结大军,乘船队顺流东下,讨伐萧铣,进围江陵。"

    寇仲笑吟吟道:"谢主隆恩!"

    李世民没好气道:"匆要耍找!我还有几件头痛的事跟你商量。"

    寇仲道:"皇上又忘记称孤道寡,有违礼规。嘻!做皇帝真不易为。"

    李世民不和他瞎缠,转入正题道:"我准备为建戍和元吉举行葬礼。但在太上皇立我为皇的诏书中封建成为息王,溢日-隐-封元吉为海陵王,溢日"刺"。按照溢法,-隐拂不成日隐,暴庚无亲日刺-,称我则为-孝惟德本,周于百行,仁为重任,卧安万物-,以强调传位于我的合法性-隐-和-刺-不是甚好的溢词。现在当然没有人敢说话,但我却觉得不大妥当。"

    寇仲明白过来,隐太子和刺王均非好的谌号,但因是李渊诏书内为两人的定位,而倾向以和为贵、以仁爱替代仇恨的李世民,很难随意修改,故为此烦恼,且难给两人举行风光大葬,好弥补骨肉相残遗留的深刻伤痕。

    沉吟片刻,道:"让魏征出手如何?"

    李世民拍案叫绝道:"魏征是建成方面的人,果然好计。我就先赏他作尚书右丞兼谏议大夫,让他出师有名。"

    接善皱眉思索,思如泉涌的道:"可是魏卿找几个有高位的大臣联名上表,先申明建成结蚌宗社,勾结外敌,祸国殃民的罪状,然后阐明我们为保中土和平不褥不采取的措施。表奏请为他们举行大葬,并许新属送至墓所。如此将可安定人心,消除前朝留下的矛盾。"

    寇仲赞道:"这方面皇上确比我了得,若皇上可另追封他们为甚甚王,或可得到更佳效果。"

    李世民摇头道:"太上或会不高兴,此事迟一步再说。另一个问题有关山东豪杰,建德和黑阖之死,惹起该区域极大民愤。且他们并不清楚关中情况,闻玄武门之事后蠢蠢欲动者将大有人在,我已派屈突通为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往山东宣慰当地民众,希望干息民债。若你老哥帮忙说几句话,凭你和建德与黑闯的关系,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山东若稳,河北将不会出乱子。"

    寇仲沉吟片刻,道:"只要你公开处决诸葛德威,向天下宣示其出卖兄弟的罪状,山东民怨自息。若果再加些立竿见影的德政,效果会更好。"

    李世民道:"此正为我烦恼的事情之一。撇开你与刘黑阔兄弟情义,诸葛德威于我大唐有功无过,杀他当然招人议论。幸好他来长安日浅,影响不大,可是其罪状必须仔钿斟酌,不能以功为过。"

    寇仲暗虞一口气,道:"皇上是否想我放过王伯当?落雁会非常不高兴的。"

    李世民凝望他片刻,放轻声音道:"我是为太局善想,不得不抛开个人私怨,落雁方面由我去安抚,我会把王伯当留放外地当个间官,不过若你反对,我会顺你的意思去处理。"

    寇仲摇头道:"坦白说,自从瞧善杨虚彦惨死箭下,我心中忽然一片空明,恨意全消。

    皇上如何处置王伯当,我均无异议,当时皇上不是设适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李世艮默然一会后,道:"我当时想到的是你的目标改变了,以前你是一意争霸天下,故而一切手段,均朝这方向进行,凡擂在你争霸路上者,你可纣毫不留情的除掉,贯彻-谁够很谯就能活下去-这句话。我现在的情况亦是如此,目标则是国家的长治久安、所以须保留王伯当之性命,以抵消处决诸葛德威的不良影响。所有人都明白我是因你杀诸葛德威,故王伯当则显示报复止于此,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衷,同时我会诏免关东地区赋税一年,可惠及大河再岸的人众,包括你的少帅国在内,让人民享受到天下统一的成果。"

    寇仲终露出笑容,黠头道:"明白哩!小弟为此也有回报,从杨公宝库、四大寇藏宝窟得来的财物,我只花掉一半,余宝尽献皇上,可弥补皇上税收上的损失。"

    李世民大喜道:"得你谅解,我整个人轻松起来。你的大破惶囊,更令我少去财政紧钿的烦恼,另一件事是贞觐钱庄如满张的弓弦,该如何收拾?"

    寇仲耸肩道:"俑荣爷当然足退位让贤,由更懂做生意且具备侠义心肠的雷九指打理,好促进新朝的经济。"

    李世艮微笑道:"你提起"新朝"再字,令我想起一事,我决定把年号改为"贞观",藉此颂扬你和子陵名垂千古的美德。"

    寇仲大感愕然,然后开怀笑道:"皇上此善使我生出身在云端的飘飘感觉,且连消带打,就像我的井中八法,不但可令小弟的儿郎们深信皇上对我们的宽恩诚意,又可安抚太上皇的心,晓得皇上心存孝道,谨记他的训诲。"

    李世民正容道:"由武德进入贞观,形努异常复杂,难题堆积如山,为奠定新朝的基础,我必须步步为营二阐朝大臣,我一概酌材取用,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就是裴寂,雅无法证实他是魔门的人,他当然矢口不认,但我们却是心中有数。"

    寇仲知他对裴寂害死刘文静一事仍耿耿于怀。至于他蛊惑李渊、公开袒护李建戊的事反不故在心上,铁眉道:"一刃干掉他不就成吗?"

    李世民苦笑道:"你的提议当然最干净利落、可是会使元老大叵人人自危,且令太上不快。所以我决定放他一马,食邑一千五百户,这俸禄将高于所有功臣,再给他一顶没有实权的虚衔、待一切安稳下来慢慢收拾他。"

    寇仲摇头叹道:"皇上治国安民的策略,确比我沉首高明百倍。"

    李世民道,"坐在这位置,如我刚才所说,不得不处处为大局首恳,个人的恩怨只好置诸脑后。若裴寂肯安安份份、应可安渡余生。不过他若是魔门中人,本性难移,终有天阗祸。我们不妨放长眼光去看他的下场,"

    寇仲道:"看来皇上正为新朝用人的问题伤脑筋、这方面我可帮不上忙。"

    李世民欣然道:"你肯听胼吐昔水便戍,子陵会更没有聆听的兴趣,新朝必须有新朝的气像、旧人不是不好,不过却惯于依从皇父以前那套作风,缺乏进取精神,我巳有初步构想,玄龄、如晦、宇文仕及、无忌、你的李大哥、魏征、知节、敬德、叔宝、世充等均会被重用,却不是立即把他们摆上最高的位置,而是在两三年的时间内,看他们实际的表现,逐步擢升,取代以往太上的臣子,使新旧朝交替不致出现权力的倾轧,且可与太上保持最好的关系,此为目下的头等大事。"

    寇仲咋舌道:"皇上深谋远虑,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换过是我,肯定前两天巳杷整个天策府原装不动的搬入太极宫。"

    李世民笑道:"不要整蛊作怪。我知你巳听得不耐烦,最后一个烦恼是有关颉利的,我今天案上的表章裹,有份奏章由长安城二十多名将领联名上奏,说甚-夷狄无信,盟后将兵,忽践疆境,可乘其便,数以背约,因再封之,匆失良机亡石瓦-,你说该怎办?"

    寇仲戏言道:"兹事体大,臣不敢乱言。"

    李世民正容道:"说到军事形势上的决策,朕只服你寇仲一人,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其他人说的话,朕当作耳边风。"

    寇仲失笑道:"皇上真厉害,我就逼颉利立誓以后不再支持梁师都,作为交换他安全撤退的先决条件如何?那皇上可凭此安抚主战的大臣们。"

    李世民伸手与他相握,两人对视会心仿笑,一切不言中。

    实力是一切政治、军事和外交的根本,现在李世民正逐渐掌握能威慑四夷,统一天下的实力。

    当寇仲离开李世民的临时辫公书房,心中百感交集,李世民那一套治国的手腕,是他永远学不来的,师妃暄确没看漏眼。

    颉利今趟无功而回,将注定其败亡的命运。李世民只因根基未固,故把与颉利的决战推后。终有一天,李世民会倾全力讨伐颉利,一劳永逸地除掉此大患,以保大唐的长治久安。

    并收杀鸡警猴、驯吸四夷之效。

    徐子陵日落前抵达长安,李靖夫妇亲来迎接,长安仍是处处欢乐热闹的气氛情景。为免惹起哄动,三人登上马车,侍卫前后护行,朝东大寺的方向驯去。

    红拂欢喜地透窗张望,欣慰道:"从没有一场战事这临近长安,可是却一反惯例不用宵禁、没有任何伤亡消息传来,这对皇上彷登九五之位非当有利,是天大的吉兆。"

    接着别过悄脸,正容道:"子陵和小仲为天下所仿的事,没有人会忘记的,"

    徐子陵连忙谦让,心忖愈快忘记愈好,万众瞩目的日子,最不好过。

    坐在后排的李靖道:"防线方面情况如何?关内外来的先行队伍,于午后经过长安,开往前线。据我估计,十七万大军将在三四天内齐集武功。听说突利和其中几个首头见过皇上,答应立即退返北塞,足否有这回事?"

    徐子陵点头道:"确有其事,颉利只余下他十万人的金狼部队,不遇金狼军干野战名震塞内外,正尔交锋,即使我方兵力占优,仍难言必胜。幸好颉利的胜算比我们更低,僵持下去,颉利始终要屈服,寇仲会让他体面地退走。"

    稍顿道:"宋二哥方而有甚消息?"

    李靖道:"宋二公子一行人等,昨早全体安然谛来,95家十多个首脑人物落网,95贵自杀身亡。皇上到武功前曾吩咐,95家的人交由你们处置。"

    徐子陵道,"国有国法,不应有太多例外。95家的事,交由刑部处理,只追究罪魁元凶,勿要章连无享二目从者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红拂喜道:"子陵真明白事理,宋公子等刻下在兴庆宫,宋公子被雷大哥缠得很惨,不住要为即将择日开张的贞观钱庄筹谋定计,小俊则在烦恼如何光荣引退。"

    徐子陵心中涌起温暖,抵长安后他们曾有过极艰苦失意的时刻,不过一切己成过去。与青漩相宿相栖的幸福日子正在前路迎接他,自离开扬州后,他还是首次感到美好的未来如此有血有肉地掌捉在手心内。

    妃宣也应为这理想的结果而欣悦。在李世民的统冶下,中上将出现前祈未有的盛世,民众的苦难戊为过夫。"

    第一批先头部队乘飞轮船抵达,由跋野钢领军,随行的尚有阴显鹤和小鹤儿,并为寇仲带来爱鹰无名。

    李世民和寇仲齐手在武功城举行欢迎仪式,代表着少帅军被正式并入大唐军,效忠唐室。最忙碌的人是王玄恕,既要应付久别重见的小鹤儿,又要指挥飞云卫招呼西来的战友,不逻看他一直俺不住的笑容、当知他乐不可支。

    寇件搂着阴显鹤笑道:"一嫂子生下的儿子像你还是像她呢?"

    阴显鹤老睑通红的苦笑道:"那有这快?"

    寇仲还要帮他计算日子,阴显鹤求饶道:"放过我吧!"

    寇仲大笑道:"嫂子真了得,竟能把阴兄如此硬汉化作铙措柔。"

    另一边的跋锋寒笑道:"幸好阴兄听教听话的没有随我们一道来,否则怕要白走一趟,我和小侯连指头都没机会动逻根,事情便告了结。"

    侯希白嘻笑道:"匆要拉我和你相提并论,你至少拉过弓射过箭,我则只是跳高跃低,左奔右驰,哈!"

    哄笑声中,李世民派人来请寇仲往见二寇仲吩咐王玄恕犒赏慰劳在城外立菅的军队,病托无名,入城见驾。

    总管府大堂内,李世民接见长安来的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见寇仲到,先对无名赞不拖口,然后把一份表章交给寇仲,欣然道:"少帅过目!"然后与房杜三人继续说话。

    寇仲大马关刃的到一旁坐下,捧表钿阅,词日:"臣等昔受命太上,委质柬宫,出入龙栖、垂将一纽二闽宫结-m牛米锶松瘢嫉炔荒芩劳觯蚀右穆荆浩渥锔-实录周行,徙竭生涯,将何上报?陛下德光四海,道冠前王,涉冈有感,追怀棠棣,明杜稷之大义,申骨肉之深恩,葬一王,远期有日。臣等永惟畴昔,忝日旧臣,丧君有君,虽展事君之檄,宿草将列,未申送往之哀。瞻望九原,义深凡百,望于葬日,送至墓所。"

    寇仲苦笑道:"我顶多只明白其中一半的意思,不过仍肯定是高手丫丫电子书的好文章。一把表章递回给李世民、杜如晦慌忙为李世民接过,恭敬放回桌上。

    李世民忍唆不禁的道:"朕须立即返长安处理此事,并向太上面陈现今形势,这里须劳少帅费神。"

    接着道:"杜卿会留在武功,与少帅商量如何把少帅手下兵将蝙纳入军队诸事钿怖,例如官司何职。该治何地,全照少帅意思处理。"

    寇仲欣然道:"谢主隆恩!这方而可否稍延一天,待我方人马陆续齐集,安顿后我会派出适当人选。与杜公从详计议。"

    李世民敞笑道:"那人选是否虚行之虚先生呢?"

    寇冲愕然道:"皇上对我的情况确了如指掌,没有虚行之我肯定没有今天。"

    李世民目光投往堂外渐黑的天色,淡然自若道:"少帅能有今天震古烁今的成就,全在能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朕当引以为鋻。用人之道,似易实难,己之所谓贤,未必尽善,众之所谓毁,未必全恶。知能不举,则为失材,舍短取长,然后为美。知人难,用人更难。"

    寇仲待要回答,亲兵来报,尚秀芳船抵武功城。

第九十九章 奈落末日

    东大寺的法事仍然日夜不停的继续进行,由四大圣咱不眠不休的亲自主持,格外令人生出不寻常的感觉。徐子陵虽不晓得无边的佛法是否能佛照尘,忽然寒风阵阵,绵绵春雨从天洒下,把静穆的庵堂笼罩在如真如幻的雨雾中,徐子陵并没有被天气的变里一惹起愁思绪,心中充满小别重逢。

    (此处缺一行)

    石青璇站在门外,全身素白,头戴白花,像溶在雨夜一果的幽灵。想起兮夜何夜,再联想到她凄凉的身世。一阵比以前任何时刻更强烈的感觉潮水般掠过、紧攫他心灵,令他再毫无保留、愿用尽所有气力去爱护她。但他却发觉自己,双腿有若生根般钉立登门的石阶前,艰涩地吐出一句“青璇”的呼唤。

    石青璇玉容苍白,凝望他好半晌,然后似乎认出他是徐子陵,低呼道:“徐子陵,你终于来哩!”接着缓缓扭转娇躯,进入屋内。

    油灯剔亮,火光勾描出石青璇优美的体态,小厅、端安奉着碧秀心的神位,自有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氛。油灯那点火焰,就像连接幽冥和人间的媒介。

    石青璇别肯朝他瞧来,那双他每在孤寂的深夜禁不住思忆,可以是沉郁,是愁,又可以变得天真俏皮的明眸,露出嗔怪神色!秀额轻蹙,现出几条微细而可爱的波纹,轻柔地道:“呆子!待在那里干啥?还不进来给娘磕头请安?”

    令徐子陵不敢妄动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与冰冷的距离立即冰雪遇上烈火般溶解,忙急步登阶入室,来至她旁,随石青璇下跪。

    徐子陵恭恭敬敬的叩三个响头,耳边响起石青璇甜美的声音道:“娘!徐子陵来见你哩!”

    徐子陵的目光从供奉在灵位前的玉箫转往跪在他旁肩并肩的石青璇处,她美丽的侧脸轮廓显现种不可名状的哀伤,似半点不觉察到徐子陵在看她,续向碧秀心的灵牌道:“你不是说过,当爱情破门而来,是无路可逃吗?女儿终于明白你的意思,因为那道门是设在心内的。所以女儿决定嫁与徐子陵为妻,今晚在你愿前结为夫妇,纵使将来被他无情抛弃,永不言悔。”

    徐子陵剧颤道:“青璇!”

    石青璇仍没朝他瞧来,柔声道:“有什么话,直接对娘说,娘在听善哩!”

    徐子陵呼吸口气,压下巨浪滔天的激烈情绪,诚心诚意的道:“娘!我徐子陵在有生之年全心全意爱护青璇,我和青璇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能得青璇垂青,委身下嫁,是上天赐我徐子陵最大的恩宠。”

    石青璇道:“娘听到吗,娘以后请安息哩!”

    一阵清风从门口卷进来,带来一蓬春雨,洒落他们身上。

    石青璇喜孜孜的朝他望来,道:“娘同意哩!”

    夜雨连绵中,寇仲飞马出城,截着尚秀芳的车队,登上她的香车,无名则任它翱翔夜空。

    尚秀芳坐直娇躯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关上车门,挨到她身旁。

    马车继续行程。

    寇仲无法移开目光的瞧着尚秀芳酥胸起伏,她忽然像感觉到什么似的,顾左右而言他道:“城外密密麻麻尽是军营,岸旁泊满战船,他们是否开往前线的军队,很多人哩!”

    四目相对,寇仲爱怜地细审她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微笑道:“今次保证不会出现血流成河的骇人情况,只是互相吓唬,虚张声势,看谁撑不下去,却肯定非我寇仲。”

    尚秀芳美眸射出喜悦中带点慌乱和疑惑的神色,有些想避开寇仲灼灼目光的娇羞神态,偏又无法办到。寇仲可听到她芳心在志下心乱跳,心中一热,双手把她整个搂抱膝上,这动人的美女轻呼一声,玉手缠上他强壮的脖子,摸着他的黑发和面颊,叹息道:“寇仲啊!别忘记这是大街大巷,噢!”

    寇仲的嘴巴雨点般落在她的脸蛋、鼻子、香唇,心底再无半分内疚,炽热激烈的情绪推动他的心魂,满足地叹道:“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哩,致致答应了我们的事。”

    尚秀芳愕然仲后,皱眉道:“少帅有些误会哩,谁要嫁给你呢?”

    寇仲像给一盘冷水照头淋下,呆瞪善她道:“你不愿嫁给我吗?”

    尚秀芳温驯地伏入他怀里,贴上他脸颊,轻轻道:“你忘记刮胡须。”

    寇仲焦急地捧起她脸蛋,追她四目交投,重覆道:“说!你是否肯嫁给我。”

    尚秀芳抓着他双手,又缓缓放下,微叹道:“人家不是早说清楚,想嫁你是过去的事。”

    寇仲的心直沉下去,颓然垂手,道:“这个误会真大,原来尚秀芳再不爱我寇仲。”

    尚秀芳绶缓摇头,道:“人家若不爱你,那肯任你放恣。因秀芳另有想法,求取的只是少帅一夜恩情。”

    寇仲摇头生气的道:“不!你根本不爱我。”

    尚秀芳哄孩子般柔声道:“还记得秀芳说过吗?世上并没有恒久不变的爱情,永恒只能从乐艺中寻苋,那才是秀芳托负终生之所。秀芳从少对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没有兴趣……”

    寇仲绷紧着脸截断她道:“我从没听过!”

    尚秀芳不解地审视他,忽然发觉他嘴角逐渐扩张的笑意,粉拳骤雨般落往他宽敞的胸膛,大发娇嗔道:“你说诈!”

    寇仲不理她的拳击,忽然掀帘探头往车窗外,大喝道:“谁告诉我?武功城最好景观的房子在那里?我今晚要在那里借宿一宵。”

    尚秀芳“嘤咛”娇呼,霞生玉颊、红透耳根,狠狠用尽全力在他臂膀扭了一记。

    前后众侍卫给他问个措手不及,哑口以对。

    李世民的声音从城门方向传过来道:“肯定是朕出生的武功别馆,在武功城南十八里渭水之滨,码头东的山林内,少帅肯借宿一宵,当令别馆蓬革生辉。”

    寇仲大笑道:“谢主隆恩,儿郎们给我改道。”

    头缩回来,向羞得无地自容的尚秀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吸收一下真龙生地的活龙气应是不错吧!”又吁一口气喃喃道:“幸好适逢天子出巡,问路问对人。”

    漫天雨粉,层层飘舞,降往大地,玉鹤庵融化成幻境般的天地,水雾把殿舍和林木覆没!模糊了物与物间的分野,愈显得供奉在灵位孤灯滴焰的凄清冷美。

    石青璇与徐子陵十指紧扣,另一手拿起玉箫,倚着徐子陵跨步出门。

    “当,当,当!”禅钟声响,从隔陵的东大寺传过来,于此时此刻,尤使徐子陵感受到悠扬钟音的禅机保意。

    忽然庵内某处传来歌声,有人唱道:“大风卷兮,林木为摧,意苦若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往,苦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歌声疲惫嘶哑、情深悲慨,彷似毕生飘荡,孤独卖艺于街头的歌者,又若浪迹天捱无有善落的浪子,历经千山万水,心疲力累的回到最后归宿之地,唱出忏情的悲歌,而岁月已涤尽他曾一度拥有的光辉。

    石青璇抓着他的手更紧,却没有说半句话,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雨雾迷茫的院门,花容转白。

    石之轩终于来了。

    “空潭沥春,古镜照神,体素储洁,乘月返真。载瞻星辰,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歌声渐近,徐子陵心中暗叹,不论才情武功,石之轩肯定是魔门第一人,没有人能超越他。若非与碧秀心苦恋,他大有机会振兴魔门,主宰中土。

    歌音一转,变得荒凉悲壮,彷似旅者在荒漠不毛之地,失去一切希望后,如蚕吐丝的献上命运终结的悲曲。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徐子陵心神剧颤,此曲正是石之轩自身的真实写照,而他终闯不过青璇这唯一的破绽,向碧秀心俯首称臣,表白衷情。石青璇轻轻把手抽出,举箫凑唇,令徐子陵心弦颤抖的箫音像时光般在她指起指落间流转,破入漫夜绵雨中,一切就像个浓得化不开的梦,彷似苍天正为箫曲怆然泪下。

    石青璇奏起的箫曲与夜空和春雨交错成哀美虚无的旋律,酝酿着充满沉郁压抑的感情风暴。使徐子陵感觉置生命的长河,正作着沧海桑田的转移,一时峭拔挺峻、一时温柔如枕,会砌出石青璇的独白,备受宿命的包围、缠绕的生命,又隐含令人心颤的静涤之美。

    他终于现身,初时是院门外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竟是满脸热泪,曾纵横天下从没有人能奈何他的“邪王”石之轩。

    箫音消去,天地回复先前的宁静。

    徐子陵温柔地握上石青璇下垂、抖颤、冰冷的玉手。

    石之轩于丈许外直勾勾的瞧着石青璇,双目射出心若粉碎的悲伤神色,雨屑轻颤,说不出半句话来。

    “当,当!当!”

    禅钟声响二度从东大寺传来。

    石之轩躯体剧颤,忽然举步朝他们走过来。

    徐子陵直觉感到他是要往碧秀心灵前致祭,拉着石青璇移往一旁,出奇地石青璇柔顺的遵从。

    石之轩在两人身旁止步,不敢望向石青璇,目光投往供奉在屋内供奉的灵牌,叹息道:“采釆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徕谷,时见美人。青璇此曲《歼秾》,深得秀心太华夜碧、月出东斗之旨,且青出于蓝,我石之轩尚有何话可说?何憾可言?”

    说罢负手登阶,步履轻松。

    徐子陵仰望夜空,凉浸浸的夜雨洒到他脸上去,心中百感交集,几可想见当年碧秀心遇上石之轩,那知音人与才子佳人邂逅的景况,只可惜却是悲剧收场!而纠缠多年的事已抵终结的一刻,因为石青璇终向石之轩吹奏出碧秀心遗曲,而他更掌握到石之轩立下死志,将自绝于碧秀心灵前,而他却没法阻止,也找不到阻止石之轩这唯一解脱方法的理由。

    石青璇的手抖颤得更厉害,神色仍然平静得教人心碎。

    石之轩在灵前止步,摇头吟道:“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束君第一枝。秀心啊!还记得当年我问你‘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保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你答我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你一直明白,我一直不明白。现在你已抵无忧患的净土,我石之轩仍在人间世的苦海浮沉上,是否我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徐子陵再忍不住,叫道:“前辈!”

    石之轩闻唤一震,背着他们惨然道:“我多么希望子陵叫的是岳丈大人。”

    石青璇死命抓紧徐子陵的手,不断摇头,一对美眸神色茫然,虽是示意徐子陵勿要依从,自己却是六神无主。

    石之轩缓缓转身,脸上老泪滂沱,苦涩的道:“我的小青璇,爹去陪你的娘啦!小青璇没有准备送爹一程吗?”

    石青璇软弱地*往徐子陵,全凭他的手轻托粉背,垂首咬着下唇,好一会樱唇轻吐道:“娘到死前一刻仍没有半句怪责你的话,她……”接着泪水淌流,再说不出话来。

    石之轩全身抖颤,本是不可一世的魔道霸主却似无法依赖一己的力量立稳,前后摇晃,双目射出悔疚交集的神色。

    徐子陵知道不妙,就在此时,梵喝声起,佛颂之声从东大寺遥传而至,念道:“圆觉妙心句空花,空花灭已金刚性,依幻说觉亦名幻,幻觉无觉未离幻,知幻即离离方便,离幻即觉未渐次;一切众生本来佛,无修无证现金刚,轮回空花本无生,空花灭时无所灭。”

    竟是四大圣僧齐声颂唱,于此关键时刻清晰传来,充满怫法无边、普渡众生的禅机意境。

    石之轩这苦海梦里迷人露出惊慌错愕神色,彷似如梦初醒。

    “非性性有圆觉性,循诸性起无取证,实相无无无无,幻化现灭无证者;如来寂灭随顺得,实无寂灭寂灭者;一切障碍究竟觉,得念失念皆解脱。”

    禅音消去,石之轩回复往昔神采,但又异于平常,跨步出门,往梵唱来处的茫茫雨夜仰首瞧去,双目闪闪生辉。

    徐子陵生出似曾见过他这神态的感觉,倏地心中一动,记起此正为他化身为大德圣僧,于无量寺主持法事时宝相庄严的神态。

    石之轩忽然立定,双手合什,目光投往石青璇,忽又哈哈一笑,垂下双手,步下台阶、笔直朝院门走去。

    “爹”,石之轩安然立定,顶上头发在细雨飘洒中纷纷连根落下,随春风雨四散飘飞,转眼成秃,双手合什道:“成法破法名涅檠,智慧愚痴通般若,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他日石之轩能得证正果,全赖小青璇唤这句爹。”

    仰天一阵长笑,洒然而去,消失在院门外雨雾保迷处。

    石青璇的玉手不再颤抖,神色回复平静。

    徐子陵暗呼一口气,对石青璇,对石之轩,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了结。

    石青璇柔声道:“子陵啊!我们找个地方埋莽娘的玉箫好吗?青璇为娘守孝七天,以后将再无牵挂,可以好好作子陵的好妻子。”

    春雨仍下个不休,却再没有先前凄风苦雨的况味。

    耳鼓里似又在响起石之轩得法前的悲歌:“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第一百章 完结

    连续五天,水师船载春中土的联<口军队,开赴武功城西渭水北岸的前线战场-到李世绩把八弓弩箭机和大蹶飞石送至,大局已定-孤军作战的颉利,已乏扭转乾坤之力。

    徐子陵回柢前线,寇仲正和李世绩、麻常、宣永、白文原、——天志、尉迟敬德、长孙无忌等一众大将于主帐内商议军情,见徐子陵到,寇仲结束会议-与他并骑驰出垒寨外-来到可远眺敌营的一座山丘上,互道离情。

    无名在高内工缓缓盘旋,翱翔于日没前的霞云底下。

    寇仲道:"老跋和小侯刚返长安,你碰到他们吗!"

    徐子陵摇头道:"渭河战船往来频繁,应是失诺交臂。颉利方面情况如何?听说他仍按兵不动,怎会变得这么乖的,小心他另有计划。"

    寇仲微笑道:"颉利失去平反败局的机会,在他后方的三座城池,正大幅增强兵力,且由薛万彻和冯立本率领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驻扎于岐山城外,假若颉利敢分兵西袭,保证他吃不完兜书走。"

    徐子陵皱眉道:"薛万彻和冯立本."

    寇仲道:"这招够绝吧?没有任何说话和行动比委他们以重任更可显示我们对以往敌对派系的信任.-不但可以安投诚者的心,兼可稳定一众军心民心。现在突利一众兄弟安然撤走,即使老薛和老冯蠢得向颉利投诚-下面的将士肯跟随他们吗?颉利更会不敢接受-因怕招来我们的攻击。现在颉利阵脚大乱,士气低落,进退维谷,要求的是一个体面下口的机会。"

    接善道:"石之轩有否出现?"

    徐子陵把事情说出来,叹道:"他老人家只此一个破绽,而恰好是这个破绽-令他最后得悟正道,离苦得乐,青漩亦因此原谅他。"

    寇仲陪他歉戏不已。仰望晴空,心中浮现尚秀芳的玉容娇姿,徐徐道:"遢记得当年在洛阳,我们偷进皇宫-旁听秀芳为王世充和世民兄献曲-其时我生出奇异的感受,秀芳人虽在那里以她的曲艺颠倒众生,我却像瞧到她整理好行装-准备开始另一段飘泊江湖的旅程。

    唉-她不属于任何地方,不属于某一个人-她是属于曲艺和歌道、艺术的追求,使她不住寻觅保心内的某一P同标。"

    徐子陵一呆道:"她不肯嫁你吗?"

    寇仲道:"可以这么说。那晚在武功别馆,我一边听善一队又一队水师战船驶经渭水的破浪声,一边享受青她全心全意的奉献和温柔,切身体会最难消受的美人恩宠。心中既哀伤又快乐-肯定毕生难忘。她清晨离我而去时,我故意装睡,却没漏过她下床穿衣梳妆的每一点每一滴的声音。唉-我的娘,当时真怕忍不住像个孩子般痛哭流涕求她不要离开我。"

    徐子陵为他心中一阵惆怅,涌起难言的感慨,想起远在慈航静斋的师妃暄,道:"终有一天,她倦了-自然会回到你的身旁来。一寇仲遥察敌寨,道:"致致有甚么话说?"

    徐子陵道:"我来前-楚楚、小陵件和鲁叔刚柢长安,皇上亲到码头迎接鲁叔。致致嘱我告诉你,会静心等待她的大英雄凯旋荣归。雷大哥的钱庄在朱雀大街找到理想铺位,刻大兴土木,赶在几天内开张,善你滚回去参加由皇上主持的开张大典。"

    寇仲哑然笑道:"他老哥终于找到在赌桌外的乐趣。照你看,青青姐是否真的对他有意思呢?"

    徐子陵道:"毫无疑问,你可以放心。若你看到雷大哥见到青青姐那耗子见到猫、被管得贴贴伏夫却又甘之如馆的表情,包保你笑破肚皮。"

    寇仲伸个懒腰道:"苦尽甘来-我们终捱到好日子。李世民的而且确是我们的好兄弟,全盘接受行之的提议-我方诘人各得其所。行之要在钟离开学堂的事亦有善落,他定比白老夫于出色百倍,肯定不会被官家价扰,因为管城的是志叔,哈!"

    徐子陵心中一暖,道:"我对战争非常厌倦,应否主动找颉利说话,彻底把僵持不下的局面解决。否则让颉利无所善落的流窜回北塞,会做成严重的破坏。"

    寇仲哈哈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令天把事情解决,明天我们返回长安,免得雷老哥怪我们缺席盛典。"

    两人齐声叱喝,拍马朝敌寨驰去。

    "寇仲、徐子陵求见大汗!"

    寇仲遥喝过去,敌寨内立即一阵骚动,传出蹄音得得,显是有人立即飞报颉利。

    寇仲笑道:"颉利对我们晓得汗帐设于这座山丘背后,肯定大惑不解;还以为我们纯从营阵寨垒布置-瞧破文微。不知我们是凭猎鹰飞返的位置,找出他老人家藏身之所,只此一善,尽收先声夺人之效。"

    徐子陵仰望星空,营地熊熊火把亮光,映得刚入黑的天幕火红一片,在火光不及的高处,无名盘旋不休,耀武扬威。

    寇仲叹道:"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令我更感智珠在握,几可预见颉利屈服的情况,甚至他会如何反应,说甚么话,也可猜个十不离八、九。哈-这家伙将会扮作凶兮兮的恶模样,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之心,心底却知正重蹈刘武周柏壁之败的覆辙。既恐惧李世民那套乘敌粮绝追击的一贯作风,更害怕追杀他的人是我寇仲。所以只要我们给他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他会立即称兄道弟,扮出识英雄重英雄的款儿-接受退兵的条件。"

    徐子陵微笑道:"最怕是你的估计落空,我们则要费尽力气杀出敌营。"

    寇仲道:"这情况不会出现,整个局势全在我们控制下,颉利不得不为儿郎置想-为将来青想,为金狼突厥族青想,为能卷土重来篑想上洹么多理由,他除屈服外还有何选择?即使他的败军残将可重返大车原,亦无力与突利争雄。唉!真希望可追他把老赵交出来。"

    徐子陵道:"何须欺人太甚,经此一役,颉利再不会信任趟德言,现在放他一马又如何?"

    寇仲双目眯起,精芒电闪,道:"来了!"

    急骤的蹄音于敌营响起,一行数十骑从敞开的寨门冲出,领头者是康鞘利,直抵两人丈许前勒马。

    战马人立而起-康鞘利喝道:"大汗善我问两位,夜诂敌营,所为何由?"

    寇仲朗朗道:"我们是专诚来找大汗畅谈心曲-绝无丝毫恶意。"

    康鞘利容色稍绶,点头道:"少帅勇气过人,康鞘利佩服,请两位起驾。"

    掉头领路。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拍马紧随其后,寇仲的猜估-至少应验一半,颉利碓有握手言和之意。

    在汗帐外的空地上,生火铐羊,四名赤书精壮上身的突厥勇士,把被铁枝串起的羔羊涂汁转动烤烧,香气四溢中割下羊肉送子主客两方品尝。

    寇仲和徐子陵分坐颉利左右两旁,与炖欲谷、康鞘利和八名大酋头团团围火,席地而坐,独不见赵德言,只颉利和寇、徐三人下有羊皮垫。盛载羊奶的皮囊在各人间传递,喝两口后立即转手给右方的人。战士们则把守四方,气氛在紧张中透出融洽的意味。

    颉利并没有如寇仲清估的摆出想择人而噬的凶霸模样,审慎客气。

    颉利喝两日羊奶后,递给正大赞手执的羊腿肉嫩香浓的寇仲,转人正题道:"撇开我们敌对的立场不说,少帅碓是中土寥寥可数几个有资格与我对垒沙场的人物之一-另一个是宋缺,听说宋缺有种过人的魅力,能令每一个手下甘心为他效死命。我还以为传言夸大,但当遇上少帅后,始确定世上果真有像宋缺和少帅这般充满个人魅力的统帅。我不是要讨好你-

    而是要你明白-今晚我们能并肩坐在这崟共用羊奶-是我发觉自己根本没法拒绝见你而非是要向你求和,在我颉利的军事生涯里,我有信心最后的胜利,必属于我。"

    寇仲心中泛起创造历史的动人感觉-颉利果如他所料是色厉内荏,生出退缩之心。虽然谈判的过程绝不容易,因颉利在这方面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可是一切已控制在自己的手心内,要和要战,全在他一念之间。

    寇中目光投往星空,脑海一果浮现那夜雨连绵清寒的一夜,尚秀芳透窗下望,天真的道:"少帅啊!又一队战船经过哩!"洹么多人开往前线,真的不会发生冲突吗?"

    寇仲的手铙过她的小蛮腰,按在她没有半分多余脂肪,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灼热小腹处,俯头贴上她香嫩的脸蛋。她对战事的一窍不通,反令他生出战火远离的感觉,遂对她道:"愈多人到前线去,战争的机会愈为减低。现在我如你般对流血感到彻底的厌倦,再不会令战争因我而发生。"

    尚秀芳娇体发软,倚人他怀崟去-星眸半闭、喘息首道:"明早人家离开时,少帅须闭q口装睡,因为秀芳怕受不住离别之苦,让离别俏悄的成为过去-明白吗?大坏蛋。"

    颉利的声音于此时传人他耳内道:"少帅在想甚么?"

    寇仲正深情地追忆尚秀芳那一句"大坏蛋"所惹发的激情风暴-闻言道:"我在想书塞外的大草原,千姿万态的地表,被草甸草原、森林草原和干草原覆盖的宽广大地、干旱和令人生畏的大沙漠,延绵起伏、杂草丛生的丘原,以及草原上的湖泊,湖岸营帐树立、牛羊成群,无垠的原野直伸展往天地的尽极,是上天赐给塞外兄弟任他们驰骋纵横的天然牧场,不论满天白云、或是漫空星斗,大草原、水远是那样迷人。"

    他们一直以突厥\刚交谈,在座的每一人均听得清楚明白,不知是否想起尚秀芳,他的声音充满丰富的感情-把水源丰沛、土壤肥沃,牧草茂美的大草原的驰想和憧憬娓娓道出,听得连侍候他们的突厥壮士的动作也慢下来,生出思乡的情绪,嗷欲谷、康鞘利和一众酋头,默然无\叩。

    颉利点头道:"原来少帅对大草原有这么深刻的感受。"

    第一趟欢好后,尚秀芳在他怀里哭起来,当他不住为她揩派安抚-仍无济于事时,尚秀芳咬善他耳朵道:"秀芳不是因明天的离别而哭泣,而是感驱d能锵牖鹄?\1?(、-

    (、-.(、(?、)……

    寇仲再次返回现实,仍柔肠百结,轻轻道:"我寇仲心中的大汗,是大草原上、水远没有人能击倒的霸主,大草原是属于大汗的,正如中土是属于我们的。只有相互和平共处,我们可尽情享受上天的恩赐,只要大汗点头,我们将依先一刖承诺,让大汗满载而归。做兄弟怎都好过做敌人,否则象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既影响大汗在草原上没有人敢挑战的威望,也把我们扎土……二??*-?(,(?。,();。、?,。、……、(。二二"*?、,((,??。,。,……,。

    好一会后,颉利点头道:"少帅算得相当够朋友,若我颉利仍然拒绝,是不——举-只——唐国止。与大草原划清界线,以后不插手大草象你何寇仲苦笑道:"大汗明鉴,换善你是我寇仲,当突利、古纳合兄弟和、口萨等刚看在我情面退出这场干戈,我转过头来又向你保证不管大草原发生任何事,绝不插手,即使他们面对存亡之厄,我仍坐视不理-则兄弟情义还算是甚么!"

    颉利双目立即凶光大盛-沉声道:"少帅若以为我颉利不得不接受你任何条件,少帅是大错特错。"

    气氛倏地紧张起来,谈判似濒临破裂的危险边缘,没有人吭半口气-只他们两人的对答在营地内回荡。

    徐子陵亦为定仲头痛,两人的分歧如南辕北辙,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

    寇仲微笑道:"若我们谈不拢,全面的激战立即展开-我们固不好受,可是大汗即使能返回北塞,将立即要面对分别来自中土和大草原的敌人挑战、实乃智者不取。这样吧-一人走一步,我寇仲立誓以后不论情况如何发展,我和子陵绝不插手塞内外任何事,从此退隐江湖。以后大汗再不用担心我两人四处捣乱,我已表明立场,现在只需大汗一句说话。"

    颉利朝他瞧来-双目闪闪生辉,道:"此话当真?"

    徐子陵暗松一口气,颉利终找到下台阶的机会。要知塞内外之争,始终是个谁强谁弱的问题,颉利南侵失利-不代表他、水远失利,只是忍一时之气。而颉利先后在奔狼原和渭水灌吃过寇仲大亏,对寇仲的忌惮尤在突利或李世民之上。若和谈条件包括自己和寇仲金盘洗手,退隐山林,长远来看,对颉利有利无害。当年颉利肯和突利和解,是形势所追,现在的情况是历史重演-以颉利现在的兵力,即使在渭滨胜出,仍无力扩大战果,还要担心大草原随时出现的突变情况-怕突利乘势扩张,而自己则陷入在中土的苦战里。

    寇仲断言道:一我以寇仲和徐子陵的名字立誓,若大汗肯和气收场。返回家乡,我俩立即退隐江湖,、水不参与塞内外任何纷争,否则天诛地灭。不过大汗亦须与梁师都划清界线,以后勿要过问我们与他之间的斗争。"

    颉利凝望善他-接善仰天大笑-道:"这算那门子的道理?你们可以管大草原的事,我们却要舍弃在中土的兄弟?"

    寇仲道:"让我来个实话实说,大唐统一中土,尚须一段时间,而统一后,还要一段更长的日子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理顺民情。根本无力又无心去管大草原的事。大汗令趟满载而归,对族人是有所交待。更重要是争取得最宝贵的时间,处理你所面对的许多事情。否则以后形势如何发展,恐怕大汗和我均无法预测。"

    颉利目光投往簧火,沉声道:"你们对少帅的提议,有甚么说话?"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酋头道:"对我们双方来说,战则无利,和则有利-这是我俟利安达的见解,由大汗作最后决定。"

    嗷欲谷道:"少帅肯退隐山林,显示出他渴望和平的诚意,请大汗考虑。"

    颉利目光扫过众酋,道:"还有没有别的意见?好!"

    颉利向寇仲采手,断然道:"一切依约定办事。明天早上我和唐主在渭水之滨以白马之血为证,共结和盟,三年内各不得干涉对方的事务。"

    寇仲暗叫厉害,颉利碓是谈判高手,于此时刻提出三年内互不侵犯之约,偏是合情合理,因是顺差寇仲的话来说,教他难以拒绝。哈哈一笑-伸手与颉利紧握。

    众酋头立即爆出震营喝釆声。

    一场风暴,终成过去寇仲举起另"手的羊腿狠咬一口,道:"大汗厉害!"

    颉利笑道:"彼此彼此。"

第四卷 第一章 成功回归

    李世民当夜闻得喜讯立即乘船赶来,翌日清晨李世民与颉利在两军营地间、渭水之滨举行"刑白马之盟",和约正式生效。

    大唐将士欣喜如狂,气氛炽热。李世民为表诚意,下令前线大军撤回武功,行动由以宣永、麻当为首的原少帅军将领指挥进行。随来的温彦博则迳往金浪军营地与颉利指定的人接触,安排金狼军北返事宜,接受大唐赠。

    诸事定当,李世民道:"少帅和子陵总教朕有意外惊喜,忽然间便与颉利谈妥。志玄,你来告诉少帅和子陵今早长安的情况。"

    众人立马武功城外一处山头,瞧书不断由前线撤退一队又一队旗帜飘扬、兴高采烈的军队,深感喜慰。

    尉迟敬德、长孙无忌、段志玄、李神通、封德彝、跋野刚、宋法亮、虚行之、杜如晦、房去龄、李世绩等一众文武大臣二十余人,簇拥春李世民、寇仲、徐子陵叁人,人人笑逐颜开,为逼退纵横天下的金狼军欢欣鼓舞。

    更清楚和平统一,已是唾手可得。

    玄甲精兵盔甲鲜明的守护四方,军旗高举,随风拂舞,益显大唐军如日中天的如虹气势,天下再无能与之撷抗的一方霸主。

    刚抵武功的段志玄,此时向寇仲道:"今早不知谁人漏出消息,迅速传播,长安立即全城起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换新衣、烧鞭炮,民情兴奋至极点。"

    李世民笑道:"少帅、子陵和朕先一同往宏义宫向太上报喜,然后我们由南门入城,经朱雀大街巡行回宫,好接受民众的欢呼,顺应民情。"

    徐子陵向寇仲打个眼色,寇仲一手轻抚肩上无名,笑道:"皇上似乎忘记在白马之盟举行的那一刻,我和子陵同时宣布解甲归田,乐休退隐,哈!"

    李世民苦恼道:"这个朕明白,不过你们定要参加入城礼…"

    徐子陵笑着截断他道."这是否圣旨?"

    后面诸将忍唆不住,深切感受到叁人间深厚的情义,并不因李世民成为九五之尊,有丝毫减退。

    李世民苦笑道:"当然不是圣旨,而是世民发自真心的诚意邀请,希望两位兄弟能与世民一起感受长安城的欢笑声。"

    寇仲哈哈笑道:"既不是圣旨,那就成哩!嘿!子陵!放长假的快乐时光到哩!"

    两人心意相通,齐声告退。大笑声中,拍马驰下山坡,在李世民等拿他们没法的眼色注视下,飞骑朝渭水方向迅速远去,目睹的战士同声呐喊,喝声在武功城和草原间回。无名从寇仲肩上振翼高飞,先往渭水方向投去。

    两人沿渭水北岸纵情驰骋,朝渭水便桥奔去,十多里后始放缓下来,均感痛快写意,颇有"无官一身轻"之乐。

    寇仲与徐子陵并骑而行,目光投往朝东滚流的渭水,叹道:"子陵啊!

    还记得当年在扬州胡混的日子,我们一时要去投*义军,一时又要报考科举!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在作白日梦,公侯将相那轮得到我们两个无拳无勇的穷光蛋。哈!那知这些白日梦竟一一实现,一切就如在昨天发生。更想不到我们今天又会只希望回家养老,过些收心养性的安乐日子。"

    徐子陵心中想的却是师妃暄,随口问道."你快乐吗?"

    寇仲道."我们失去很多,得回的也不少。幸好想到天下和平统一,人民安居乐业,父母不用痛失子女,夫妻父子不用生离死别,一切得失再不放在心头。过去的让它如长河般往东流逝,想起即可和致致、楚楚和小陵仲聚首,永不分离,我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欣喜,明白甚么是无忧无虑。"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曾经历过的事,其中的曲折离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幸好我们的兄弟情义经得起考验,否则绝不会有今天的好时光。"

    寇仲沉吟道:"老宁-成功而不自居,创造却不占有-两句金石良言,恰是我们现下处境最佳写照。入城后,你先到玉鹤庵把青璇接回来,我在兴庆宫等待你。"

    徐子陵笑道:"少帅有令,岂敢不从,不过我们要戴上面具方可入城。"

    寇仲哈哈笑道:"还来耍我,这个甚么劳什子少帅,老子早不干哩!

    哈!我们何时去探索长江和大河的源头?"

    徐子陵微笑道:"你虽辞去那劳什子少帅不干,可是宋家快婿的就职典礼却没法推辞,看来我们暂时得各行各路。"

    寇仲怪叫道:"陵少你在说笑吗?大家一场兄弟,竟深谋远虑地蓄意无故缺席我的婚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他***,远满口甚么娘经得起考验的兄弟情义,你不用成亲吗?就让我们兄弟有福同享,同时在宋家山城洞房花烛。哈!顶多我捱义气多忍他***一段日子。"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是不念兄弟情义,只是青璇爱静"

    寇仲打断地道:"青璇由我出马应付,来个痛陈厉害,晓以大义,助你一振夫钢。我们的旅游大计就这么订下来,先参加雷老怪的新铺开张,然后到江淮向老爹请安问好,到娘的坟前上香,再回宋家山城洞房花烛,携美遨游天下,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寇仰大笑,徐子陵苦笑,笑声中,两人催马加速,天倒地退下,沿渭水风驰电掣的朝长安飞奔。

    寇仲抵达兴庆宫,揭掉丑神医莫一心的面具,策马入宫,喜气洋洋的卫兵忘情的高呼少帅。

    他甩蹬下马,侍卫争先恐后的抢来侍候他,唯恐不周。寇仲搂着马颈,轻拍着笑道:

    "好好服侍它,你们该知长安现时的街道是怎样难走。"

    众侍卫知他性格随便,从不计较尊卑之分,放心地发出哄笑。

    寇仲往天空瞧去,无名在花萼楼上空盘旋,大讶道."这宝贝真了得,竟晓得我要到这里来。"

    卫士答道:"禀告少帅,应是因为鹤儿小姐在楼前升起少帅的大旗。"

    寇仲拍额道:"我忘了她和阴兄弟与老跋小侯等一道返回长安,哈!我的宝贝定是看到她。"

    另一卫士道:"鹤儿小姐他们齐往朱雀大街贞观钱庄二楼平合瞧大军的入城礼,还以为少帅会随皇上一起入城。"

    寇仲愕然苦笑,道:"朱雀大街寸步难行,插针不下,我恐怕须由屋顶走去才成。"

    卫士恭敬的道:"因遇上李绩大将军夫人来访,宋叁小姐仍留在楼内与李夫人说话。"

    寇仲奇道:"不是李世绩吗?"

    卫士压低声音道:"因为-世-宇犯讳,故现在易名为李绩,少帅明察。"

    车轮声响,在近叁十名禁卫军前后护行下,一辆马车朝宫门驶来。

    寇仲趋前道:"小民寇仲,拜见李夫人。"

    车掀起,露出沉落雁和宋玉致像鲜花竞艳的两张玉容。

    宋玉致惊喜道:"你怎会在这处等候我们的?"

    坐在她旁的沉落雁笑着推她一把,娇笑道."你的大英雄在这,不用到朱雀大街去看。"

    又向寇仲笑道:"今晚皇宫见。"

    寇仲早拉开车门,殷勤的侍候宋玉致步下马车,再与知情识趣的沉落雁挥手道别。瞧着马车消失于宫门外,寇仲拉起宋玉致的手,一阵幸福的暖流袭遍全身,柔声道:"楚楚和小陵仲呢?是否凑热闹去哩?"

    宋玉致俏脸泛起红晕,微一点头,轻轻道:"陪人家走两步好吗?"

    徐子陵轻轻掀开分隔寝室和小厅的垂廉,小心翼翼的来至床旁,石青璇海棠春睡的娇姿美态尽现眼底下,犹带泪痕的悄睑美得令人心醉,双手仍紧搂着亲娘的灵牌,忽然嘴角逸出一丝笑容,呓语道:"徐子陵!徐子陵!"

    轻动一下,却没有醒转过来。

    徐子陵心神俱醉,注视着她脸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想起在小谷倾吐心声的激情,那种有若触电的动人感觉。何谓爱情?他并没有肯定的答案。只知爱情可以像雪崩般发生,突如其来,非任何人力所能抗拒。忽然间,他发觉自己把她拥人怀内。

    石青璇惊醒过来,旋即热烈地反搂地。

    徐子陵凑到她耳朵旁,满足地叹息道:"一切过去哩!我们可以回家!"

    寇仲和宋玉致手牵手沿龙池漫步,宫外不时传来鞭炮声,似提醒他们幸福的日子变成眼前的现实。

    寇仲微笑道:"我有说不尽的话儿想向致致倾诉。"

    宋玉致白他一眼,道:"若是关于尚秀芳的,可免则免,你身边的人有很多是我的眼线。"

    寇仲暗吃一惊,尴尬的道:"她的事已成过去。"

    宋玉致满脸欢容的道:"不用慌张、人家没怪你哩!崇拜是盲目的,只看到你的优点。"

    寇仲一呆道:"崇拜?"

    宋玉致秀脸泛起缅怀的神色,徐徐道:"从一开始人家已佩服你,那时你的武功并不怎样高,可是却能从容机巧的与敌周旋,谈笑间使敌人尽皆俯首称臣。不过也更痛恨你,一副利欲薰心的可恨样儿。我又没犯着你,你却偏要闯进我的生活裹来,那时恨不得一剑干掉你…"

    寇仲接下去道:"又舍不得,对吗?哈!"

    宋玉致大嗔道:"仍是那副德性,勿要以为玉致非嫁你不可,我是有条件的。"

    寇仲立即屈服,嬉皮笑脸道:"不论是甚么条件,我一律接受,甘心遵从。"

    宋玉致欢喜地道:"我以后不要听你说真话,只爱听你哄我的话。"

    寇仲大喜道,"致致真明白我,哄人肯定是我的拿手好戏,说真话则非是我的本行。"

    宋玉致横他一眼道:"还说甚么拿手好戏,又在说真话哩!"

    寇仲大乐道:"该是亲个嘴儿的时候吧!"

    蓦地朱雀大街那方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凯旋而归的大唐天子李世民终于率众入城。

    寇仲匆匆登楼,因适才在门外遇上徐子陵,晓得石青璇芳驾已到,忙留下徐子陵代他陪伴致致,自己则叁步变作两步的抢上楼头,来个一睹为快。

    石青璇俏立北窗,默默地遥观暮色中皇城上空烟花齐放的盛景,灿烂的烟火,把后方耸立的太极殿衬托得宏伟壮观,威严而充满欢乐和生气。高竖于承天门外横贯广场八座鞭炮塔燃烧得砰燩作响、随着响声烟火冲天而起,军民呐喊欢呼声回起伏。

    寇仲见到石青璇极尽娇姿妍态的优美背影,惊为天人,暗为徐子陵高兴,在她身后六尺许处一揖到地道:"徐子陵首席好兄弟寇仲拜见青璇嫂夫人。"

    石青璇"噗哧"娇笑,没别转娇躯,柔声道:"那有这么不伦不类的。

    告诉我,从扬州的小扒手成为现在叱吃风云的人物,你凭甚么取得如此骄人的成就?"

    寇仲暗忖原来石青璇是这么亲切易与的,笑嘻嘻道:"若小弟的答案令嫂夫人满意,青璇嫂子可否为我独奏一曲?地方由我拣选,好让你夫君爱郎那小子不能分享。"

    石青璇淡然自若道:"我差点可在心中勾划出你傻呼呼的模样,先说出来听听,其他待我考虑。"

    寇仲沉吟道."回想起今天之前那些日子,我的感觉像置身于一群凶猛的恶兽群中间,它们会把任何*近的生物撕碎,你不但要比它们狠,还得掌握它们的习性、手段,在不同距离应付它们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清楚自己的位置,定下远大的目标。唉!坦白说,有时确是辛苦艰难得要命,幸好现在一切成为过去,以后可陪嫂子到两河的源头欣赏你吹奏的仙曲。"

    石青璇轻盈写意的别转娇躯,嫣然笑道:"露出狐狸尾巴哩!原来你是这样子的。"

    寇仲双目闪亮起来,剧震道:"难怪子陵连兄弟都不要!"

    锦布拉下,上书"贞观钱庄"四字的金漆招牌,在万众期待下得见天日,高空的艳阳照射下,牌匾闪烁生辉,教人难以迫视益显得高起二层的钱庄总店规格宏大,气势磅礴。

    分由小陵仲和小鹤儿负责燃点,位于广阔外院左右端的鞭炮塔,立即"砰砰燩燩"的响个不休,随着火光往上腾升,灿烂火烟冲上半空,街外围睹的群众欢呼叫好,气氛炽热。

    长安城的文武大臣,富商巨贾,有头有脸的人物全体到贺,加上原属少帅军、宋家军和江淮军的将领,贞观钱庄的开张大典盛况空前,半条朱雀大道分数行排满马车,全赖禁卫军主持秩序,一切始得顺利进行。

    鞭炮燃尽,漫天喝声中,主持仪式的李世民登上台阶,向挤满外院、部份不得不立于院门外的来宾发表演词。

    寇仲、徐子陵、宋鲁、跋锋寒、侯希白、宣永、查杰、卜天志、李靖、陈老谋、虚行之一众人等,集在外院东北角,女眷们怕人挤,避往后喝茶聊,小鹤儿则拉小陵仲到后院玩耍。

    初时寇仲等听李世民说的是例行对钱庄的贺辞,不大留意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谈私话。

    接着大唐天子李世民辞锋一转,道:"隋杨之败,败于扰民废业之政,多营池观,远求异宝,劳师远征,使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蚕织,田荒废业,兆庶凋残。致今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伊洛之东,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皆因为君者见民饥寒不为之克,睹民劳苦不为之感,此苦民之君,非治民之主也。"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句句掷地有声,寇仲、徐子陵等不由留心聆听。

    李世民续道:"大乱之后是否应有大治,人多异论。大乱之后,其难治乎?"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街上群众受到院内气氛感染!更想听到李世民的说话,倏地静寂下去。

    李世民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微笑道:"你们肯静心下来,听这样子的。"

    寇仲双目闪亮起来,剧震道:"难怪子陵连兄弟都不要!"

    锦布拉下,上书"贞观钱庄"四字的金漆招牌,在万众期待下得见天日,高空的艳阳照射下,牌匾闪烁生辉,教人难以迫视益显得高起二层的钱庄总店规格宏大,气势磅礴。

    分由小陵仲和小鹤儿负责燃点,位于广阔外院左右端的鞭炮塔,立即"砰砰燩燩"的响个不休,随着火光往上腾升,灿烂火烟冲上半空,街外围睹的群众欢呼叫好,气氛炽热。

    长安城的文武大臣,富商巨贾,有头有脸的人物全体到贺,加上原属少帅军、宋家军和江淮军的将领,贞观钱庄的开张大典盛况空前,半条朱雀大道分数行排满马车,全赖禁卫军主持秩序,一切始得顺利进行。

    鞭炮燃尽,漫天喝声中,主持仪式的李世民登上台阶,向挤满外院、部份不得不立于院门外的来宾发表演词。

    寇仲、徐子陵、宋鲁、跋锋寒、侯希白、宣永、查杰、卜天志、李靖、陈老谋、虚行之一众人等,集在外院东北角,女眷们怕人挤,避往后喝茶聊,小鹤儿则拉小陵仲到后院玩耍。

    初时寇仲等听李世民说的是例行对钱庄的贺辞,不大留意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谈私话。

    接着大唐天子李世民辞锋一转,道:"隋杨之败,败于扰民废业之政,多营池观,远求异宝,劳师远征,使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蚕织,田荒废业,兆庶凋残。致今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鞠为茂草。伊洛之东,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皆因为君者见民饥寒不为之克,睹民劳苦不为之感,此苦民之君,非治民之主也。"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句句掷地有声,寇仲、徐子陵等不由留心聆听。

    李世民续道:"大乱之后是否应有大治,人多异论。大乱之后,其难治乎?"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街上群众受到院内气氛感染!更想听到李世民的说话,倏地静寂下去。

    李世民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微笑道:"你们肯静心下来,听袭,直捣颉利老巢定襄城。

    贞观四年正月,李靖率轻装精骑叁千人,从马邑出发,绕过定襄,直达其北面的恶阳岭,截断敌人后路,然后从容部署,夜袭定襄,一举攻破。颉利败走白道,被李绩拦途截击,伤亡惨重。颉利退至铁山,诈作求和,被李靖将计就计,穷追猛打,颉利被俘,彻底解除困扰中土的多年大患。

    此役威震塞外,一洗自汉亡以来中土军威不振的颓风,四夷君长诣阙请上太宗尊号为天可汗,李世民遂以玺书赐西北君长,皆称天可汗。

    李世民在短短四年内,完成安内攘外的千秋大业,内则励精图治,依登位时答应寇仰和徐子陵的方针施政,四年而天下大治。

    "贞观初,户不及叁百万,绢一匹,易米一斗。至四年,斗米四五钱,外户不闭者数月,马牛被野,人行数十里不粮,民物蕃息,四夷降附者百二十万人,是岁天下断狱,死罪者二十九人,号称太平。"

    对外则武功显赫,德服四夷;内则吏治清明,民生富裕。遂出现振古而来,未之有也的太平盛世。

    《大唐双龙传》全书完

第二章 湔雪听我解释!【尔康脸】

    第二章湔雪听我解释!【尔康脸】

    “这里,就是杀生子小姐居住的地方吗?”小玲带着好奇的眼神,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对她而言分外新奇的东西,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五月笑一笑,坐在沙发上,给小丫头倒了一杯橙汁:“啊,是的,从今后,小玲就要在这里居住了呢,如果有哪里不适应记得一定要说出来。”

    在安妮发出邀请后,很快,小丫头就给出了回应,同意了契约的内容,来到了大世界中,成为了五月的“随从”。

    小玲立刻乖巧的点头,然后不断的偷偷打量着五月。

    五月见状又是一笑,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了,是对我现在的这幅模样有些奇怪吗?嘛,虽然很难解释,但是我的确就是杀生子没错啦,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变给你看。”

    “小玲知道的,虽然外貌、性格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是,但是小玲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您就是杀生子小姐。”

    “那就好,不过,以后还是叫我五月或者五月哥哥好了。”五月总算是放下心来,看着小玲好奇的在大厅里摸来摸去,也不在意,从一边摸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冷静下来以后,五月还是很在意发生在犬夜叉世界的事情,不是指奈落他们,而是,那三个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人(龙)。

    “喂?马达大叔吗?是我,五月。”

    【哦,是小五月,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打电话?有什么麻烦事儿吗?】

    五月犹豫了一下,没有隐瞒,将遇上的奇怪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自称是诺克娜?极恶黄泉之主?】

    出乎意料的,一直淡定自若更像是没心没肺的马达这一次突然出乎意料的惊讶,突然之间大起来的嗓门儿让五月咧了咧嘴把手机远离了耳朵一点。

    “是的,我应该没记错才对。”五月肯定得给了答复。

    【……那个女人……算了,事情可能有些麻烦,电话里说不清楚,五月,你最近有空吗?我亲自过去一趟。】马达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语气中有着几分忌惮,让原本漫不经心的五月也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了吗?大叔你真的要亲自过来?!”五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低下头看了看胸部,脸色变得铁青,如果被发现了,她铁定会沦为笑柄的啊!但是,马达反应这么大让她也不敢怠慢,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说道:“我大概每天晚上九点之后会有时间,其他的时候要上课还要打工,大叔你自己看着办吧……”

    【打工?以前没听你说过你在打工啊……算了,先不管这些,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今晚我就过去。】

    五月嘴角抽了抽,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今晚吗?

    叹了口气,五月的身形佝偻了许多,烦恼的讲手机一丢,然后缩在了沙发上,看了看正在兴高采烈摆弄电视机的小玲,她想了想,开口道:“小玲,你不能总是呆在家里,回头我想想办法,你先去小学部跟着上学吧,嗯,回头我再给你介绍个姐姐,相信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嗯,小玲知道了!”

    随意地看了一眼时间,五月拍了拍脸颊,除去帮助小玲解释以及认识这个世界所花去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到她上班的时间了,马上就快到她发工资的时候了,五月决定早点去,争取在老板面前博个好印象,说不定能发一下奖金……

    “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小玲你不要乱跑,在家里呆着,等我回来,有什么不懂得东西你可以去问安妮,肚子饿的话,厨房里我有留下食物,冰箱里还有果汁,要乖乖的哦。”

    小玲立刻乖巧的回答,而对这个孩子,五月也确实很放心,也就不再说什么,随手传奇一件外套,紧了紧裹胸布,便出了门。

    咖啡店还没到客人来的时候,生意不算太忙,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五月提心吊胆的害怕被别人发现她变身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欣和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中,其他同事又不太熟,五月干脆也没有去打搅,干脆自己坐在角落中发呆。

    等了一会儿之后,天祈学院的学生们便已经陆陆续续放学了,咖啡厅的生意也逐渐热络起来,算算时间,千代舞也该来这边了。

    五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神色自如的扯了扯有些短的裙角,无视了周围的客人嘴角抽筋的表情,慢悠悠的来到了大门口。

    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千代舞的脸蛋就出现在面前,让五月下意识的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但是,随后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千代舞的手中还牵着另一只小手,小手的主人虽然穿着校服而不是平时穿的哥特萝莉装,但是那熟悉的金发和红蓝异色的瞳孔还是让五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小湔雪。

    卧槽!我特么还穿着女仆装呢!让湔雪看见了的话……

    果然,不管是千代舞还是湔雪都傻了眼,千代舞没想到五月会从店里走出来,她本来想将湔雪送回去再过来的,而湔雪……小嘴已经张成了o型,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五月这个造型。

    哥哥突然变成了女生先不提,主要是这身女仆装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半晌之后,小丫头哇的一声松开千代舞扭头跑掉了。

    五月张了张嘴,伸出手去,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之后,才把衣袖送进口中,咬!

    “你……”千代舞哭笑不得,看着咬着衣袖内牛满面的五月,努力憋住狂笑的冲动,以手扶额:“……算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先去追湔雪,至于怎么解释——你自己等晚上去找小丫头说吧。”

    “啊呜呜呜呜呜……”五月悲愤的咬着衣袖,看着千代舞跑着离开,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湔雪!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s:感谢别动那只萝莉的一百起点币打赏,感谢纠结的失败作书友的的两百起点币打赏和一张评价票!

第三章 千代舞你听我解释!【尔康脸,伸手

    第三章千代舞你听我解释!【尔康脸,伸手】

    当五月小心翼翼回到家里后,出乎意料的,湔雪并没有对她的女仆装问题紧抓着不放,看到自家兄长后,小丫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哥哥!这家伙是谁!”

    手指所指的,自然就是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玲。

    五月一拍脑袋,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竟然忘了给千代舞说这件事。

    她现在几乎想象得出,当湔雪回到家后看到陌生的小玲,将会是怎样的一副炸毛的模样:“哦,你说她吗?她是小玲,从今天起,就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呢。小玲的年龄比湔雪小,是湔雪的妹妹哦,以后湔雪也要拿出姐姐的样子来,好好的照顾妹妹啊!”

    五月笑眯眯的伸出手像抚摸猫咪一样轻轻摸着自家妹妹的脑袋,但是,这一次妹妹却不再像以往一样露出猫咪一样惬意的笑容,反而眼眶里突然冒起了水花,用着莫名的眼神看着五月,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八嘎!口诺八嘎!哥哥是个大八~嘎!”

    说完,再一次哭着跑掉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湔雪跑上二楼,五月一脸困惑,看了看自己:“哎?我又做些什么了吗?”

    千代舞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怜悯的看了一眼五月,摇了摇头:“你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呢……”

    “啥?你说啥?”

    千代舞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白了五月一眼,然后又用手肘戳了戳五月的腰侧:“哎,那个是犬夜叉世界里的小玲对吧?既然这样,你应该是去了犬夜叉世界,那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你都拿到了什么?”

    五月揉了揉腰,向旁边挪了挪,试图离千代舞远一点:“确实是犬夜叉,拿到的东西主要有三件,爆碎牙,天生牙和犬妖血统。”

    “哦?不错嘛!”千代舞啪的一声把扇子合上,然后跟了上去,紧紧贴着五月:“居然拿到了天生牙和血统,天生牙能够让人复活一次,能够复活的道具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受欢迎也是最稀少、最难得到的东西,而血统也是贵的要命,你能得到肯定能省下不少积分,相比之下,破坏力惊人的爆碎牙反而是价值最低的……可惜的是,你没能拿到铁碎牙,要知道,铁碎牙可是有着灵性而且能够自主进化的刀子,能够选择最适合自己和主人成长的进化,即使和复活道具天生牙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呢……咦,犬妖血统,你完全穿越了杀生丸吗?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杀生丸呢,快快快,变一个给我看看!”

    五月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个……有必要吗?”

    她穿越的可不是杀生丸,而是……杀生子,这要让千代舞知道了,肯定又得被戏弄一番。

    但是这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反而让千代舞眼前一亮,知道肯定有有趣的事情,一把抓住想要逃开的五月,翻身压了上去,双手各抓住五月的两个手腕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兴奋地凑近,威逼道:“快点变!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

    五月脸蛋涨得通红,看着一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两人的小玲,心中羞愤无比:“喂!你别这样!我可是男生!而且,小玲还在看!不要教坏小孩子啊魂淡!”

    “知道不好意思的话就不要反抗啊!你要是肯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而且,有胸部多了这玩意儿的男孩子吗?”

    五月语塞,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你快点放开……”

    千代舞无动于衷:“只要你变身我立刻就放开!”

    嘴角抽了抽,只好认命。

    缓缓吸了一口气,五月开始调动起身体中的力量,按着血液的流动,冰凉的能量逐渐融进流动奔腾中的血液,等再出来时,已经转换成了另一种姿态——霸道的妖之力!

    感受着体内能量全部化作妖力,五月脸上突然变得冰冷无比,脸颊边,各有两道妖纹逐渐显现,发丝从黑色变成银白,逐渐变长,披洒在身后的沙发上,原本就显得妩媚的双眼略微拉长了一些,显得更加诱人,身形拔高,胸部也鼓胀了一些,尖牙和利爪逐渐出现,身上的普通衣着也变成了素白的印着六角梅的和服!

    小玲双眼迷茫,轻轻呢喃:“杀生子……小姐……”

    变身成杀生子的五月淡漠的扫了一眼四周,看了看小玲,又看了看自己被锁住的双手手腕,最后才将冷淡的金色瞳眸定格在千代舞身上。

    “滚开,女人。”

    “……”千代舞的身体僵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被那冷冷的口气震住,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的看着杀生子:“……哈?”

    “我说,滚开,女人,你是想死一次看看吗?拿开你的脏手,是谁允许你触碰我的身体!”

    千代舞终于反应了过来,狼狈的松开了五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傻傻的看着杀生子慢慢坐起,优雅的整理着有些凌乱地衣着与发丝。

    这这这……这前后的差距太大了吧!

    原本的人尽可骑【口胡,是欺】的弱受变身之后立刻化身高傲冷艳的强气冰山御姐,这之间的反差实在是大的让千代舞魂不守舍。

    杀生子整理好了身体,轻轻抱了抱凑过来的小玲,安抚了一番小丫头之后,她才重新将凌厉的视线看向千代舞:“女人,下次再敢如此无理,我就杀了你。”

    哦哦哦!千代舞几乎忍不住激动的叫出来,在心中狂呼:太霸气了!太霸气侧漏了涅!老娘拜服了!萌死老娘了!

    反差萌!反差萌啊喂!

    妖气渐渐消散,妖怪的外表也逐渐褪去,露出了满头冷汗的五月,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依然僵在一边的未婚妻,有气无力的伸出手去:“那个啥……千代舞……你听我解释……”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略显成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请问,五月在吗?”

    五月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客厅的座钟,九点钟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是马达来了。

    ps:反差才是萌点!【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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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穿越者与神眷者

    第四章穿越者与神眷者

    “哟。”马达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看着打开门的五月,刚想说些什么,神色却突然一僵,不可思议的上下扫视着她:“你……你怎么……”

    坏了!

    五月心里一沉,知道马达可能是看出来了她变身的情况,但还是不死心,带着勉强的笑容说道:“马达大叔,你来得可真准时,快点进来吧!”

    马达没有接话,反而古怪的看着她,神色越发奇怪,最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就不可收拾了,一直笑了好半天,还用一只手指着五月,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半晌之后,才在五月越发难看的脸色下勉强收住:“哎,笑死我了,这下子夏露露可算是多了个伴,小丫头肯定会很高兴……”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嘲笑我吗?!”五月脸色都绿了,嘴角抽动了两下,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把门关上。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还不行吗……”马达憋住笑容,连忙挤了进来,把鞋子脱掉,跟着五月向客厅走去,到了客厅门口,突然又一脸严肃的拉住五月,认真地说道:“说实话,五月啊,你当女孩子比当男孩子有前途多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给我滚出去!”

    来到客厅,马达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千代舞,不由的好奇起来:“哎?千代舞丫头怎么在这?”

    对于马达认识千代舞,五月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神眷者的数量不算太多,相互之间也是基本上都认识,当然,五月这类的新人除外。

    “这其中有很深的原因,回头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嘛,反正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千代舞此时已经从伪娘弱气受变身傲娇冰山御姐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对着马达,很是从容的回答:“倒是大叔你,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

    “哦,那些事情先不提,我来这里确实是有些事情来找五月。”马达终于收起了嬉笑的心态,严肃的坐了下来,示意五月也一同坐下,说道:“五月,电话里讲不清楚,现在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况给我说一下吧。”

    五月点了点头,将两次遇到诺克娜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马达听过后,深深的皱起眉毛,神色间很不好看,让五月心中微微的感觉不安:“大叔,怎么了吗?”

    “这个诺克娜……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神情凝重:“五月你还是新人,所以不太明白一些事情,总而言之……这个世界上,穿越在各个世界中的,除了我们神眷者之外,还有一个群体……我们称呼他们为——穿越者。”

    “咦咦咦?”五月吃惊的喊了出来:“穿越者?!!”

    “是的。”马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神眷者,是受到神明的眷顾,所以能够穿越在各个世界,但是除此之外,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一些并非被神所选中的人也能够穿越在各个世界中……而这些“非法”的越境者,就是被我们称作穿越者的集群——由于某些原因,穿越者不会像我们一样重视原住民,在他们看来,每个世界的原住民就像是npc一样,于是,很多穿越者行事从来不会顾及原住民,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导致原著剧情大幅度改变,原住民大量死亡,甚至有些性格恶劣的穿越者以杀戮原住民为乐……因此,也就导致了我们神眷者对其的敌视。”

    五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连早就知道的千代舞神色间也是一片萧索:“那些家伙……居然会做这么过分的事情……难道神明他们不会管吗?”

    “当然不会,神明们并不会管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一个人类,和一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哪怕世界毁灭,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神明所在意的,永远只有无尽次元的平衡,所以,哪怕穿越者做得太过分,只要不是蠢得惹到神明头上,就不会有哪位神明去管,在意世界安危的,其实只有我们神眷者而已,我们无法忍受穿越者的某些行为,而穿越者也看不惯我们的思想,因此,双方一直都处在对立中——这其中,也有着穿越者很嫉妒我们神眷者的原因。”

    “嫉妒?”

    “没错,五月你并不是穿越者,所以不清楚,其实世界对于穿越者并不是太友好,穿越者对于世界而言,是外来物,是害虫,是病菌,不管他是不是做了危害这个世界的事情,总之,他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物,因此,在世界的影响下,穿越者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我们神眷者却因为有着神明的庇护不会受到这种待遇,而最重要的则是,如果他们死去的话——”

    五月眼神一闪,直愣愣的看着马达:“你、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马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猜的没错,穿越者与我们神眷者不同,我们即使死去,也能够在大世界复活,但是穿越者,如果他们死了的话,就是真的死去了,甚至更惨,他们的灵魂不会被世界所认同,失去了**的保护,就会在短时间里被从世界中排斥出去,被无尽的虚空吞噬,如果没有同伴照顾,那么就连转世都做不到。”

    这种事情,五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愣了一会儿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询问道:“那么诺克娜和风里希,以及最后救我的那个女子……她们是……”

    “那倒不是,这三个人里面,只有诺克娜是穿越者,剩下两个都是我们神眷者中,七个神位阶的穿越者中的两人,时光龙风里希大人,以及另一位……”马达顿了一下,没有说出救了五月那人的名字:“至于诺克娜……她是穿越者中仅有的几位神位阶之一,而且还是穿越者组织‘极恶黄泉’的首领,实力可以说深不可测,需要注意的是——她是穿越者中的主战派,主张原住民只是npc,行事从无顾忌的那一类,同样的,对于神眷者,她也同样憎恨,穿越者与神眷者之间的战斗,最少有三分之一都是在她的主导下直接或间接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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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穿越者秘闻

    第五章穿越者秘闻

    “这个女人……精神方面好像有些问题,似乎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而她所领导的穿越者组织也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在穿越者中也属于比较棘手的家伙……”

    “那……”五月晃了晃脑袋,好奇的询问:“穿越者就这一个组织吗?”

    “那倒不是。”这一次回答的是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千代舞,自从谈到这个话题,她就没再说过话,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样:“穿越者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像我们这样团结,在神眷者中不会发生冲突,虽然交往不算太密,但是相互之间关系却很好,然而穿越者……对他们而言,资源是极其有限的,必须通过残酷的竞争来获取,因此,为了汲取活下去的资源,他们不光要对抗神眷者,对抗世界的意志,甚至还要对抗身边的同伴……”

    说到最后,她的神情有些暗淡,五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女居然会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五月疑惑的视线,千代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以前……有过一个身为穿越者的好友,可惜,后来却因为穿越者内部的资源分配问题而死在了她自己的同伴手上。”

    难怪一提到穿越者这个话题,千代舞心情便如此低落。

    五月恍然大悟,但是随即又疑惑起来,诧异的看向她:“等等、我们神眷者……和穿越者不是对立的吗?”

    “不是。”千代舞摇头:“没有人规定神眷者一定要对抗穿越者,我们大部分都只是自发的抵抗,因为某些穿越者的行为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但是,却不是所有穿越者都会这样做,纵然有一小部分坏蛋,但却有更多人愿意和神眷者、和原住民和平相处,所以,其是神眷者和穿越者并不是相互对立的,甚至,很多神眷者都和穿越者有着很好的私交,剩下的也对穿越者们抱有同情。”

    “原来如此……”

    马达也开口接下了之前的话题:“小舞说的没错,正是因此,穿越者内部也有着不少争斗,甚至因此有很多穿越者都死在了自己的同伴手上,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也是非常激烈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组织,实际上,我们一般把穿越者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个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极恶黄泉】,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却都是由精英构成,实力方面,几乎全员都在狂级以上,即使没到狂级,也是因为自身有着很特殊的能力,而他们的首领,便是诺克娜,能力据说是操控黑暗,不过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而第二部分,则是穿越者的主体,人员众多的【最终信条】,相比之下,【最终信条】要比【极恶黄泉】好一点,对待原住民和神眷者,大部分人不会抱有恶意,它的成员大部分是普通的穿越者,总人数甚至占到了穿越者总数的三分之一,首领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名字叫永月——这个男人我不太了解,但是他却是号称最强穿越者的人,而且其余的穿越者对这件事没有丝毫意见,可以想象是名符其实的,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组织还有一个神位阶的穿越者,名字叫风香,论实力,虽然在神位阶中属于垫底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依然是神位阶,大部分情况下,永月不会露面,【最终信条】其实是由风香所掌控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马达终于停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而最后一部分,其实也不算什么组织,就是游走在两大组织之外的普通穿越者,这一部分人数量众多,没有参与两大组织的穿越者都归属于这一部分,而他们,也是最难预测最难揣摩的一群,我们根本没办法准确知道他们的数量,甚至无法知道这一部分当中有多少神位阶,他们有时候各自为战,有时候也许会组成两三个甚至五六个人的小团体,相互之间也是纷战不休,而他们对待原住民的态度也是什么都有,甚至有时候还会变换,一天一个模样……不过总体而言,你所遇到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很少会这样有计划的行动……对了,你之前说过,你当时所握住的世界树的枝干(忘记的请去看犬夜叉卷第七十章)……被人赋予了剑的属性对吧?”

    五月愣了一下,连忙点点头,却不明白为什么马达会提到这一点:“是的,所以我才能勉强掌控一下,毕竟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那样,当时我就应该死掉了才对。”

    “好吧……”马达叹了口气,无奈的耸了耸肩,说出一个惊人的事情:“事实上,你并不是第一个被找上的神眷者——在你之前,已经有人被袭击了,赋予了世界树枝干剑属性的这一能力,其实属于另外一名神眷者绮罗爱,就在前几天,她在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被一群穿越者有预谋的袭击了,并且……她的能力,能够赋予物体‘属性’的能力,被夺去了。”

    五月皱起眉头,看着马达:“大叔你的意思是……”

    马达很郑重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怀疑,穿越者最近在谋划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很可能需要借助到你和绮罗爱的能力,而绮罗爱已经受到了袭击,而接下来,你也很可能会被那些穿越者所袭击!”

    五月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如果马达猜的事情成真了,那么她的情况可就不太妙了,毕竟五月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凶中位神眷者,虽然开启妖化和身上的物品之后能够一瞬间暴涨到凶上位,但是,凶狂之间的界限,可没那么容易打破,没有特殊情况和特殊手段,凶级和狂级之间几乎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但是【极恶黄泉】的成员,却最低都是狂级!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你不需要担心【极恶黄泉之主】诺克娜亲自来找你麻烦,最近风里希和另一位大人正追着她,即使是诺克娜,对上那两位大人,也不可能会有闲工夫腾出手来找你,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是诺克娜亲自来了,那么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没用了。”

    “是……吗……”五月眼睛慢慢虚了起来:“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六章 复活的巫女

    第六章复活的巫女

    马达自己也觉得尴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样东西:“啊对了,这两个给你。”

    五月疑惑的看了看他,顺手接了过来,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块圆形的白色玉石和一张卡片,卡片上空无一物,但是在五月看上去的时候,马达那爽朗的笑容却浮现在脑海中。

    这个是和当初的夏洛特一样,是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我已经做了特别的准备,如果你真的遇上麻烦,就把它毁掉,到时候我会立刻传送到你身边。”看出了五月的茫然,马达悠闲的靠着沙发给她解释道。

    五月恍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将名片好好的收了起来,然后又开始观察另一块圆形的玉石:“那么这个……?”

    “你用一下就知道了。”马达笑一笑,伸手示意她一下:“这是当初救下你的那位神位阶神眷者给我的,托我捎给你,她说,当时没有救下你很抱歉,就用这个来补偿一下,还说,你不要忙着拒绝,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并且很高兴的收下。”

    五月呆了一下,刚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重新低下头打量起手中的圆形玉石来,甚至就连一边的千代舞都被吸引了兴趣,凑过来看。

    稍一凝神,玉石便被启动。

    一丝丝白色烟雾突然从玉石上发出,而玉石的体积也开始迅速缩小,那些烟雾在空中没有散去,反而逐渐凝结在一起,渐渐的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慢慢的,已经可以看见她的衣着了。

    从外表上来看,这无疑是一位身材纤细的女性,穿着上白下红的巫女装,虽然手里没有持着那标志性的弓箭,但是从那已经开始有模糊变清晰的面容以及熟悉的发型都可以看出这名女性的身份。

    五月目瞪口呆了半晌,嘴角才慢慢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果然,马达说的没错,这份礼,她还真的无法拒绝,高高兴兴的收下。

    一旁的千代舞也呆住了,喃喃自语一般,道出了这名巫女的身份:“……桔梗?!”

    没有错,此时的这名巫女,正是本来应该已经在犬夜叉世界中死在杀生子怀中的桔梗!

    本来她的身形还是半透明的灵体状,但是随着玉石一点点化作烟雾补充进桔梗的身体中,她的身体居然慢慢稳定下来,面目越发清晰,最终,随着玉石全部消失,她的身体竟然也真的由虚转实!

    慢慢从空中落下来,桔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五月,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很久不见了,杀生子。”

    “哎?”五月大奇,她现在可是人类形态,不由得好奇地问:“你认识我是谁?”

    “当然,那位大人已经告诉过我了——包括你的事情,还有神眷者的事情,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了,主人。”

    “……”

    千代舞终于从愣神中反应过来,随后勃然大怒,化身母豹猛扑过来,将五月压住:“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说你对得起老娘吗!啊!你说啊!”

    “等、等等!等等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有拈花惹草!而且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吧!”五月反应很快,立刻在千代舞身下怒吼道,并猛力将她推开,而千代舞这次却没有再强力压制,反而顺着五月的力道被推到一边,摆出一副怨女的姿态,坐在一边,以手抚面,发出像是哭泣一般的幽怨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做过就不认账,明明把人家吃掉了,结果现在却偏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啜泣啜泣,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没一个好东西,啜泣啜泣。”

    “啜泣你妹啊!”

    马达此时也双手抱肩,严肃的开口道:“从原则上来讲,我是不赞同你们这么小就开始谈恋爱甚至做那种事的,但是呢,五月,既然你做了就要承认,敢做不敢当可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另外丫头你也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这世上还是有些好男人的——比如我!

    嘎嘣!

    脑袋里好像有根弦断掉了,五月两眼通红,突然站起来,像是自暴自弃一样大声喊道:“老娘现在也是妹子啊口胡!就算真有那种心老娘现在也没有作案工具啊魂淡!难道让我用手指吗?!”

    “啊……”千代舞悄悄张开指缝露出眼睛,“偷偷”瞄向五月:“五月酱好h~~~”

    桔梗似乎看着有趣,也在一边幽幽地说道:“h……”

    马达依然双手抱肩,严肃的点了点头:“h。”

    “……萌妹纸就算了,大叔你就不要在卖萌了,好恶心。”

    马达终于大笑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嘛,大致就是这样了,我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情况也都大致了解了,也该回去了。”

    说完,他露出一个笑容有些**的笑容,故意看了看房间里的另外两名美少女,再向五月挤挤眼睛:“要注意节制哟小五月~”

    “……节制你一脸,快点给我滚出去!”

    送走了马达,五月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脸缓解一下情绪,然后看向桔梗,试探着询问:“桔梗,你刚刚的意思是……想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随从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犬夜叉世界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找犬夜叉……”

    “我和犬夜叉……”桔梗出声打断了五月,神色间一片平静,但是提到那个名字,她的眼神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黯然:“已经结束了,我和犬夜叉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哪怕我回去那个世界,他也不可能放弃戈薇,而我,在我第二次死去的时候,我和犬夜叉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彻底断绝了——那个时候、他……”

    “没有赶来。”

    五月看着桔梗,心中一片纠结,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讪讪地闭口不言。

    “最后,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了,而且,托你的福,我已经重新得到了灵魂以及身体,不再是之前的那一缕执念,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那么,就和以前做个道别,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吧,我是桔梗,但是,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桔梗了。”

    ps:嘛,总算是给了桔梗一个不算太悲惨的结局,毕竟,原著中即使桔梗不死,她也没有办法在和犬夜叉在一起了,每天朝夕相处却始终无法交颈而眠,这实在是太过可怜,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直接斩断桔梗和犬夜叉之间的事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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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家才不素随便的男孩纸啦(扭头)!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也、也、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一定要记住,第一,不许射在里面!第二!要记得给钱! 本书乃是综漫,充斥有伪娘、变身、受、抖M、鬼父、电车x汉、人x兽、以及逆推等情节,不喜勿入。 目前经历世界按时间顺序排列:圣斗士星矢(略)→仙剑奇侠传四(略)→最终幻想圣子降临→刀剑神域→七龙珠(已废)→犬夜叉。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期天神大人不在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