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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御九秋     紫阳txt下载     紫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鼠群来袭

    那妖物闻言先是一愣,转而现出了原形,令莫问没想到的是此物虽然可能幻化人形,其本体却并不很大,是一只一抱大小的斑斓鸟儿,形体与野鸡有些相似,尾后却无长翎,头上长着数寸长的羽冠。

    这妖物现出原形立刻舍了衣物想要逃走,但它气穴被封,双翅不得彻底伸展,腿脚不得蹬踏用力,故此只是在原地扑腾,并不能远走。

    由于妖物形体不大,样貌也不吓人,近前兵士纷纷簇拥上前观看,其中有人认得这鸟儿,“好大的嘎嘎咕。”

    莫问闻声回头看那士兵,那士兵见莫问看他先是噤声后退,后见莫问神情有询问之意,便壮着胆子抬手指那鸟儿,“国师不认识这东西吗?这是个嘎嘎咕。”

    “之前未曾见过。”莫问并未怪罪那士兵言语无状,士兵多出身贫苦,不曾读书便不懂得礼数。

    那士兵见莫问不识此物,便走上前来冲他解释,“嘎嘎咕只在我们这儿有,是上贡的东西,一般只能长的跟碗那么大,这么大的还是头一回见。”

    “官名为何?”莫问点头过后出言发问,嘎嘎咕肯定是本方土语,既然是贡品自然有官名。

    “不知道,我们就叫它嘎嘎咕,这东西好吃的很,没有比它再好吃的了。”那中年士兵指着那鸟说道。

    那妖物不得逃走本已安静了下来,听得那士兵说它好吃,又开始挣扎扑腾,情急之下发出了叫声,“嘎嘎咕~嘎嘎咕~”

    “真人,此物想必是一只树鸡,又名飞龙,因其美味,故此被朝廷列为贡品。”蒲雄摆手示意那粗鄙的士兵退下。

    “你吃过此物?”莫问蹲下身检查那树鸡留下的衣物。

    “末将地位卑微,岂能得赐贡品,只是听过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一说,知道那龙肉所指乃是这树鸡之肉。”蒲雄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这树鸡留下的衣物为探马先前穿着,翻检过后发现其袖管之内藏有一把半尺匕首,匕首两面以血迹画写了一些扭曲怪异的文字,探指其上,可感觉到匕首上有死气萦绕。毫无疑问这把匕首被施过巫术,与破魂黑刀一样都可以杀伤魂魄。

    “是何人派你前来行刺的?”莫问冲那妖物问道。

    那树鸡精此时已然知道被困难逃,闻言幻化人形磕头不止,“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答我所问。”莫问说道,这妖物变化人形之后仍有几分鸟的模样,嘴尖脸窄,鼻短眼大。

    “是腾格里巫师逼迫小的前来行刺真人的,真人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那妖物磕头如捣蒜。

    “燕国共有几位巫师?”莫问再问。

    “我只知道大巫师有七八位,寻常巫师还有很多,小的初来乍到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只知道守牛州的是腾格里巫师。”树鸡精低头回答。

    “你所说的腾格里巫师是大巫还是小巫?”莫问问道,牛州本是赵军先前驻防之地,后撤之后被燕军所占,而黄郡和白郡的情况也是如此,实则此时赵国丢失的已经不是十六州而是十九州。

    “腾格里是大巫师。”树鸡立刻回答。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点头过后侧目打量着那树鸡精,树鸡精见莫问看他,急忙再度磕头,“小的所说都是真的,真人饶命啊。”

    “真人,趁机问明燕军于牛州的布防。”蒲雄耳语莫问。

    “留下内丹,贫道放你离去。”莫问并未再追问牛州的情况,他想要留下这只树鸡的内丹,倘若逼供之后再留内丹便有失厚道,故此干脆不问。

    那树鸡精听得莫问言语,顿时面露惊恐,能够幻化人形的异类体内都有内丹存在,但这内丹乃是它们多年苦修所积存的灵气凝成,倘若失了内丹便会修为大减,且不可再度幻化人形。

    莫问见它犹豫,也没有催促,而是探手解开了它的气穴,“留下内丹可得从容离去,若是不舍,可尝试逃走。”

    世人多有舍命不舍财者,禽兽却少有此类,树鸡看了看莫问手中的那把匕首,犹豫片刻吐出了内丹,双手呈与莫问,莫问取出手绢将其包住纳入怀中,转而冲那树鸡精摆了摆手,后者虽然失了内丹却幸运的保住了性命,得莫问放行,立刻现出原形钻进了路旁树丛。

    蒲雄并没有追问莫问要它内丹有什么用处,一个聪明的下属永远不会多嘴。

    部队再度前行,于傍晚时分到得平坦区域,安营扎寨,埋锅寻水。莫问坐于大帐,拿出了那枚树鸡内丹,这枚内丹有鸽卵大小,呈白色,置于掌中可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木属灵气,内丹的大小和所蕴灵气的多寡与异类体形的大小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以这树鸡为例,由于它本体长不了很大,故此在其形体长到极限时体内便开始有灵气积存,若是形体可以长的很大者,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生长个头儿,而体内的积存的灵气反而不多。

    留下这枚内丹自然是为了炼丹之用,此番远征东北耗时长久,非三年五载难尽全功,而夜逍遥和百里狂风等人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便可渡过天劫,他们一旦回返势必影响战局,要想掌控战局必须保持住双方实力的差距,换言之就是修为一定要高于他们才行。此外燕国的巫师和异兽也不容小觑,世人多以为巫术源自苗疆,实则不然,巫术最为盛行的地方是在东北,而苗疆擅长的只是蛊术。

    东北三郡多有茂密森林,这些森林绵延很长,占地极广,且少有人进入打扰,故此其中多滋生有妖物,此间的妖物与蛮荒相比数量可能要少,但修为却高,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东北三郡冬天既长且冷,天气的寒冷可以令大部分的异类心跳减慢,由此可以存活更长的时间,而活的时间越长,道行就会越深。

    缘于以上三方面的考虑,莫问方才急于提升自身修为,自出山到现在他一直未尝败绩,但这并没有令他盲目自大,反倒令他感觉到了后怕,他所经历的事情与大多数人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别人如果失败还有翻身的机会,他若是败了结果就是死路一条,没人会给他活命的机会,所以他败不起。

    世人多认为受挫之后报仇雪耻才显英雄豪气,实则这是极大的误区,因为一旦失败往往永远难有翻身机会,故此必须抓住现有优势,心存危机前瞻远虑,力求一生不败。要做到这一点,远比那些失败之后的复仇要难的多,所以从没败过的才是真正的英雄,他们不败是因为他们想的更远。

    要想以内丹熔炼补气丹药,也必须齐全五行,一枚内丹是练不得丹药的,打量片刻,莫问将那枚内丹放回怀中。

    晚饭过后,莫问照例盘膝念经,一部上清经未曾念完,便察觉到东方出现了一道异类气息,感知到这道气息之后莫问心头狂喜,那是一道鼠类气息,但凝神细查之后狂喜便为之消减,到来的异类虽然是只老鼠,其修为却不甚高,怕是不能变化人形,此外它是只公的,并不是先前刺杀前任国师的那一只,若真是那一只,他也不可能感知的到。

    莫问心中有感,定心将上清经念完,转而走出大帐,望东看去,今晚安营之地东北两处有山,西南两面平坦,由于有山峰阻隔,故此难见东方情况。

    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踏地借力,凌空东去,在出发之前他曾经看过太尉府转来的那箱战报,其中有一封邕郡战报禀报的是燕国遣出鼠辈偷袭粮草一事,先前感知的那只老鼠修为不高,自然不是前来行刺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故技重施前来毁坏粮草,无有道行的寻常老鼠是感知不到的,因此无法确定那只老鼠是否是率众前来,只能亲身前往探查。

    自松林之中掠出八十里,莫问见到了月色之下犹如潮水般向西涌来的鼠群,鼠群之中多为寻常黑鼠,个头不一有大有小,数量极多,难以计数,一只家犬大小的白背黑鼠跑在最前,不时回头发出几声尖叫,约束和引领鼠群。

    查明情况,莫问立刻调头回返,回到大帐时蒲雄正在帐外焦急等候,莫问冲其招了招手,后者跟入大帐。

    “燕军遣了一群鼠辈前来,意图毁我军粮,数量不少,三更时分当可到来。”莫问落座开口。

    “末将即刻命人严密看守。”蒲雄急忙应答,远征在外军粮就是命脉,绝对不能折损。

    “不急,几道符咒就可保军粮无忧,但我想将那群鼠辈尽数杀尽,以免它们袭我们不成,改袭绝尘和檀木。”莫问摇头说道。

    蒲雄闻言未曾接话,根据莫问言语不难猜出此番到来的鼠群定然极为庞大,士兵杀敌尚可,对付老鼠却无甚用处。

    “将那军粮分至各个营帐,先前屯粮之处以柴草堆积成垛,留少许军粮为饵,待得它们到来,当围而焚之。”莫问沉吟片刻冲蒲雄说道。

    蒲雄答应一声,转身出帐。

    临近三更,军粮分散妥当,兵士按照莫问吩咐,自营帐周围解裤撒尿,以此掩盖谷粮气味。

    三更时分,浩荡的鼠群自北侧山中涌入营地,直扑粮草辎重……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火阵

    数万只老鼠齐涌而至,场面甚是骇人,鼠身所带的臊气熏人欲呕,所发吱叫之声刺耳惊魂。由于数量众多,它们并不怕人,循着气味到得粮草所在的西北山脚,立刻开始大肆噬咬吞食。

    由于事先接到了命令,士兵并没有上前打砸,实则即便没有接到命令他们也不敢上前阻拦,如此之多的老鼠,能将靠近之人在顷刻之间啃成一副白骨。

    为免夜长梦多,莫问立刻有所动作,取出符盒画写定气符咒一道贴于东北山脚的一处岩石,转而纵身向南,自东南角落再下一道,随即向西自西南下了第三道,最后落于西北山腰,下了第四道和第五道定气符咒,这最后两道符咒间相隔半步,之所以做这样安排是因为这群老鼠的数量实在太多,倘若尽数烧死,怕会有伤天和,故此留这半步生门与那些命不该绝者。

    由于留有生门,阵内的气息并没有与外界彻底隔绝,鼠群也就无从察觉,莫问闪身入阵,以黄色符纸画写火符将那已然堆积如山的鼠群引燃,老鼠身上的皮毛极易着火,且蔓延很快,一道火符便令得三里见方的区域成了一片火海。

    与火苗一同蹿起的还有老鼠吃痛之下发出的凄厉惨叫,万千老鼠一同惨叫犹如万鬼齐哭,哪怕莫问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却仍然被惊出了一个激灵,所有杀戮之中火烧是最为残忍也最伤天和的,看着火海之中尖叫逃生的鼠群,莫问眉头紧锁,举手之间杀生万千,无人能够面对这由自己亲手造成的惨象而无动于衷。

    火起之后鼠群开始惊慌逃窜,自火场之中四处寻觅逃生路径,但周围都被定气符咒困住,它们冲突不出,到得那无形的边缘便难得再行,无奈之下只能逃往别处,但别处也不得出来,几番尝试无果之后便被烧死于阵内。

    片刻过后大火烧到了粮堆下方的柴草,火苗更盛,火起之后钻于柴草之中的老鼠失去了最后的藏身之地,惨叫声着冲出火堆,胡乱冲撞,意图逃生。

    大火燃起之后莫问回到了东方营地,皱眉打量着火场,由于有阵法阻隔,故此大火燃烧为四方形状,唯独在西北角落有一不大的缺口,可以看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火球自那缺口之中向外涌出,消失于北方山林之中,这些侥幸逃出的老鼠亦多被烧伤,能死里逃生者怕是连一成都不到。

    皮毛被焚发出的是焦臭之气,待得烧到血肉,又是另外一种气味,这种气味既香且臊,肮脏之中透着肉食诱惑。

    火光映红了天际也照亮了整个营地,士兵纷纷离开帐篷打量着这场烈火杀戮,这种场面既宏大又凶煞,众人在惊叹之余对莫问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惧怕,无人敢站在在他三丈之内,只有蒲雄强定心神站于莫问身后,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杀戮,却令他这个见多了沙场血腥的人双腿发抖。

    大火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逐渐熄灭,难以计数的鼠尸摞叠成堆,飘散着刺鼻的气味,莫问逐一收回符咒甩手焚化,转而回返营地,迈步走向大帐,所到之处兵卒慌忙让路。

    回到营帐,莫问倒身床榻,长叹了一口粗气,杀戮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叹气过后,莫问闭目沉思,沉思在道家又称为冥思,是反省自身言语,推理阴阳天道的一种举动,莫问此时想的并不是先前所为是不是太过残忍,这个不需要去想,先前之举虽然残忍却并无过错,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鼠辈既然为敌所用,便等同敌人,杀之无错。

    他此时想的是回返无量山时青阳子所说的那句‘这世间哪有巧合之事?看似巧合,实则天意。’青阳子虽然修为不高,年纪却大,对道家神髓参悟较深,按照青阳子的说法,为人在世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玄机暗藏,既然如此,他率兵驱逐燕国这一看似巧合的举动也应该有天意在其中,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率兵北上这件事情对他的修行有什么好处?

    辗转一个更次,到得东方放亮,莫问方才睡着,但他睡的并不安稳,远处的焦臭气息不时飘入大帐,令他不愿呼吸。

    卯时,军队拔营东进,由于此处臭气熏天,早间便没有起灶,众人空腹上路。

    “昨夜若非真人施展仙法克制鼠群,我们这万余人怕是要饿死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了。”蒲雄于莫问身后开口说话。

    “放心好了,我没感觉自己做错了。”莫问闻言笑了笑,蒲雄这句话看似是在恭维,实则是在婉转的安慰他。

    “此时距牛州已然不远,真人准备何日攻城?”蒲雄见莫问看透了他的心思,便笑着换了话题。

    “牛州陷落不久,这么短的时间燕军不得扎根儿,到得州府当立刻开战,牛州唾手可得。”莫问说道。

    “真人言之有理,末将亦作此想,若是燕军准备充分胸有成竹,便无需派人行刺真人,亦无需驱赶鼠群前来袭我粮草。”蒲雄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对方的刺杀和偷袭都表明他们准备不足,并无信心守住牛州。

    大军一路东行,三日之后的下午未时到得牛州城外,早已有探马探回了消息,牛州是空城,无有燕军,也无有百姓。

    为恐燕军设伏,莫问便先行进入城中探查了情况,牛州的城池还算完整,虽有破损却并未被纵火焚烧,城中也无敌军埋伏,只是几口水井都被投了毒药,井水不得饮用。

    牛州城内不见死尸和血迹,反倒多见遗落的铺盖和包袱,想必是城中百姓得知燕军要来已经躲入了这附近山中,并没有被燕军杀害。

    城中水井所投毒之毒与先前那树鸡精在水潭之中投的毒药是同一种,为水属蛇毒,由于井水并非完全的死水,地下水脉缓慢流动之下井水之中的毒性已然变淡,莫问随后自城中药铺寻到草三七,大叶七星,七叶一枝花等解蛇毒草药投入井中,解除余毒令井水可以饮用。

    回到城外,莫问命士兵齐声呼唤藏于山中的百姓,听到呼喊,百姓陆续自山中出来,携妻带子回返城中。

    “率队进城。”莫问冲蒲雄交代了一声,转而纵身向北方山中掠去,先前回返的百姓数量不是很多,偌大的州府城池不应该只有这么多人,而北侧山中一直无人回返,当有异常。

    北侧山中有踩踏而出的进山路径,沿着路径望北搜寻,很快莫问便闻到了血腥之气,循之再找,到得一处流水山谷,一眼望去山谷之中俯仰白骨无数,皮肉脏器已然不见,只有筋腱连接着白骨不曾散乱,这些白骨周围多有生活器皿和被褥,当是自城中逃出的百姓,而那白骨之上的诸多细碎齿痕以及到处散落的鼠粪表明藏在这里的百姓是丧命于前几**于火阵的鼠群之口的。

    在山谷做了短暂的停留之后莫问转身回返,他之前并未对烧死鼠群感到不妥,现在看来那群鼠辈是罪有应得,不过他也没有对留下生门感到后悔,因为道家行事从不赶尽杀绝。

    见到此等惨景,莫问心中除了愤慨更多的还是安定,事实证明北上驱逐燕国是对的,萨满巫师为妖人,百里狂风等人所作的事情并不正确,倘若他们三人再敢前来阻挡他驱逐燕国,当辣手严惩,若是仍然执迷不悟,干脆废了他们的修为,让他们只能念经行医。

    回到城中,军队已经安顿下来,州府衙门自然被安排为他的住处。

    进入房间,莫问提笔书写战报,要石真重新派遣官员接管牛州,并携带赈灾粮食赈济灾民,写罢交由杂役以信鸟传达黑郡。

    信鸟一直随军带有,但只能向黑郡传递消息无法接到黑郡的消息,原因是信鸟只能带信回巢并不能外出送信,只有到了州府才能接到黑郡的消息,黑郡留有原本孵化于牛州的信鸟,若是放出,便会飞回牛州。

    发出战报,莫问喊来了哈吉克,命其带路前往前任国师先前居住的院落。

    这座院落位于州府东面不远,此时已然无人居住,大门敞开,院内空空。

    进得房间,莫问命杂役移开了那张木床,按照哈吉克所指,重新挖开了地砖,这处地道先前是那黑鼠精挖开的,回填的时候并没有使用泥土,而是用了流沙,故此可以清楚的看到地洞的大小,挖出部分砂砾之后可以看到洞壁上有爪印,再看那木床下方,果然有锐器戳刺留下的小孔,这些都说明哈吉克没有说谎。

    由于时间太久,洞内残留气息有所减弱,为了能更清楚的闻嗅和感知,莫问命人将地道中的砂砾掏出十余筐,转而俯身其中仔细辨别,由于砂砾本身无有气味,故此洞内残留有明显的鼠类臊气,却并无一丝一毫的妖气残留,这一情形表明那黑鼠精确实脱去了妖气。

    查明情况,莫问命人重新填上了地道,回返州府落脚歇息。

    次日傍晚,有信鸽来到,信鸽的双腿上都绑有信筒,其中一卷是石真回复,表示将会重新派遣官吏接管牛州。另外一卷是石真转来的檀木子的战报,檀木子所率南路大军受阻于黑水河畔……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劲敌

    檀木子的战报是今日清晨传回黑郡的,战报上只说于黑水河畔受阻,却并未说明因何受阻,观檀木子言语,情势虽然不容乐观却也没有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沉吟良久之后,莫问决定不前往增援,由檀木子自行处置,他不敢擅离中路大军只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檀木子的战报上并没有请求增援,倘若贸然前去,会令檀木子感觉不受信任。

    就在莫问放下战报准备进食晚饭之时,蒲雄到来,莫问抬手请他进屋,命人再上一副碗筷。

    “谢真人,末将吃过了。”蒲雄说完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出了什么事情?”莫问出言问道,蒲雄面有愁容说明有事禀报,此时不语只是想等他吃完晚饭。

    “末将失职,所率骑兵进城之后掠了妇人回营,末将闻讯前往,竟不能令行禁止。”蒲雄面露无奈。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放下碗筷迈步出门,蒲雄快步跟出,超前带路。

    骑兵驻扎于东侧,离州府不是很远,前行之际莫问心中很是气怒,城中百姓本已躲入山中,是听到赵军呼喊方才回返城中的,这是对本**队的信任,而胡人辜负并利用百姓对他们的信任抢夺了百姓的妇人,此举可恨之极。但是气怒之余他也感觉到此事的棘手,蒲雄不能制止士兵的恶行除了他擢升不久威望不够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有先例在前,胡人抢夺汉人女子已然形成了习惯,这是赵国朝廷所允许的。他先前曾经向赵国提出胡人不得抢夺汉人妻女财物一事,却被赵国以大赦天下予以替换,此时若是杀了这些胡人有些师出无名,但若是不杀又难消心头之恨。

    二人行的很快,片刻过后到得军营外围,军营外站立了百十男子,以年轻男子居多,脸上无一例外的带着悲痛神情。

    “求道士爷爷为我们做主啊。”众人见到莫问到来,哭喊着跪倒一片。

    “稍等片刻,贫道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莫问并未停步,快步穿过人群向营门走去。

    这里是图鲁当年的屯兵之所,曾屯兵数万,而今万余人在此处屯扎很是宽敞,弓兵步卒和骑兵划分的很清楚,彼此并不交接,由于马厩位于西墙区域,故此骑兵都住在军营西南,此时西南校场上有大大小小数十处人群,由于每处人群都有数十人围绕,故此不见其中情形。

    “骑兵原地列队。”莫问站立校场正中提气发声。

    有灵气扬声,莫问所说话语回荡军营,那一干骑兵闻声纷纷转头,见到莫问到来立刻原地站立,东西一排。

    此时可以见到每处人群正中都有一张木桌,木桌上都躺有一赤身妇人,有些脱了禁锢还能下地哭泣,而有些则直挺挺的躺在桌上如同死人。

    “行婬者上前三步,一人隐瞒,尽数株连。”莫问面无表情。

    此语一出,军营之中响起两种声音,骑兵发出的惊骇的“啊?!”未曾参与恶举的步卒和弓兵发出的是幸灾乐祸的“哈!”

    “做都做了,还怕责罚吗?还不出列。”蒲雄见骑兵之中无人出列,急忙高喊催促。

    莫问闻言转头看了蒲雄一眼,蒲雄此语看似严厉,实则是在告诉骑兵坦白承认或许可得不死。

    蒲雄喊罢,士兵有了动作,由于蒲雄报信及时,上前三步的骑兵并不是很多,每一群都在十人左右。

    “其他人回营。”莫问再度发令,众人闻言领命执行。

    “若是尽数斩了,骑兵要去三成。”蒲雄耳语莫问。

    “点亮火盆,召十五刀斧手,将那些等候在营外的妇人主家请来。”莫问没接蒲雄话茬,而是冲其下令。

    蒲雄闻言急忙召来下属将领,吩咐行事。

    那群等候在外的男子壮着胆子进了军营,急切的找到各自的妻女,哭喊着或背或抬或搀或抱,想要及早离开此处。

    “诸位暂且留步。”莫问出言喊住了众人,转而带着刀斧手走至最近那处队列。

    “跪下。”莫问冲那些噤若寒蝉的骑兵说道。

    那队士兵闻言面色瞬时呈现一片死灰,他们虽然久经沙场,对莫问却有着深入骨髓的惧怕,颤抖着跪下,听候莫问发落。

    “真人手下留情,容他们戴罪立功。”蒲雄见事不妙,急忙上前求情。

    “留情与否由事主决定。”莫问挑眉看了蒲雄一眼,转而冲那些跪倒在地的骑兵说道“将身上所有银两取出。”

    众人闻言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纷纷拿出身上银钱,在此之前他们曾得朝廷十两赏赐,一直不得使用。他们放下银钱之后立刻有下级校尉上前收起,捧于事主面前。

    “是否收下银钱宽恕他们的罪行,由你决定。”莫问转头看向那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那男人闻言看了看莫问,又看了看那些跪倒在地的骑兵,犹豫片刻腾出手来将银两揣入怀中,背负妻子快步离去。

    莫问见状大失所望,转而走向第二队骑兵,骑兵见莫问率刀斧手到来,急忙跪倒取出怀中银钱听候发落,与第一个男子一样,此人也携带银钱离去,并没有要这些骑兵抵命。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选择了拿钱,没有一个要求严惩凶手,在金钱的面前,贞节当真是一文不名。

    “之前我未曾告诫你们,此番便不加严惩,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抢占他人妻女,若有违抗,大辟枭首。”莫问冲众人说道,那一干骑兵死中得活,急忙齐声答应,感谢莫问不杀之恩。

    莫问心中不快,没有搭理众人,转身走出军营回返衙门,蒲雄跟随在后,感谢莫问对那一干骑兵手下留情。

    “那些无有骨气的男人能够饶恕他们,我却不能,这些胡人一个也不得活着回去。”莫问的一句话令蒲雄愕然止步。

    由于要等檀木子和绝尘的两路兵马并行,便只能在牛州暂作停留,掩埋无主尸骨的同时等待黑郡消息。

    两日之后,黑郡再度传来消息,檀木子和马平川已经率军冲破阻碍攻下白郡骅州,而绝尘和李文所统北路也已经抢回了先前驻防的黄郡晖州。

    到得此时,仍然不可率军前进,因为粮草尚未得到补充,还得等。

    石真并未拖延粮草,到得中旬军粮到来,与军粮同行的还有新任的牛州官员,莫问得了粮草立刻率军东进,前方五百里外就是平州。

    此番东进方才是真正的出征,因为平州于去年秋季沦陷,燕军有一年多的时间布防,此去必定是攻坚之战。

    好在前方的五百里路程多为平坦区域,不易于敌军偷袭设伏,大军日行五十到七十里,七日之后临近平州,到得百里区域之内,莫问立刻察觉到平州有两道怪异的异类气息,其中一道较为明显,当为能够幻化人形的雌性黄鼠狼,另外一道很是混沌,只知为雄性,难以根据其气息判断其种属,但这一道混沌的气息却很是霸道,灵气修为在他之上。

    此次北伐兵卒只是辅弼,战争的本质是修行中人与萨满妖人的斗法,故此能否敌过对方妖物直接决定着战斗的胜负。

    翻过一道山梁,前方为一马平川,百里外的城池隐约可见,此时是清晨时分,有雾气存在,故此难见城池详情。

    到得此处,莫问没有急于催军前进,前方百里之内不见河流,无有水源,兵卒自身所携带的水囊最多只能撑上三日,故此一旦出兵就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于城外与敌军拖延鏖战。

    “我前去一探究竟,你们在此等候。”莫问冲蒲雄说道。

    “骑兵上马,跟随真人。”蒲雄高声喊道,这一路上毫无动静,表明平州燕军有恃无恐。

    “不用,我独自前往。”莫问摇头说道,言罢踏地借力向东掠去。

    刚一动身,莫问便察觉到城中那两道气息也有了动作,片刻过后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出了城池快速向西迎来。见此情形,莫问暗自皱眉,此举表明对方的修为高于自己,同样可以感知到他的动向。

    即便看到东方迎来两只妖物,莫问也并未减速,此番容不得犹豫,且不管这两只妖物修为是深是浅,都必须前往与对方打个照面,不然便是露怯,会降低己方士气。

    平州城中出来的两个妖物都渡过了天劫,同样可以凌空飞渡,飞掠五十里后,双方于中途相遇,遥隔十丈落地定身。

    这两个妖物幻化为一男一女,那黄鼠狼幻化的是一女子,由于黄鼠狼本体细长,故此这一妖物幻化成的女子也很是高挑婀娜,此时已然临近夏日,天气炎热,那妖女穿着了一席薄如蝉翼的白色长裙,较之玉玲珑所穿的那件还要通透,一眼望去彷如无物。此外这妖女虽为黄鼠狼所化,却丝毫不带黄鼠狼的鼠类模样,瓜子脸庞,娥眉大眼,长的很是美貌。

    不过这妖女虽然美貌却很是婬邪,落地之后颦眉看向莫问,揉捏手绢媚眼频频,举动很是轻佻。

    另外一人为矮挫男子,又矮又胖却尖嘴猴腮,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双手抓着一对两尺长短的双尖峨眉刺。

    这一变为男子的妖物虽然貌不惊人,其灵气修为却高,故此莫问落地之后着重防备此人。但这妖物此时却并不看他,而是一脸醋意的仰头看那妖女,“喂,你出来是勾汉子的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魏霸天

    “你说啥,你再说一句。”那妖女听得那矮挫说的难听,瞬时就翻了脸。

    “八辈儿没见着男地呀,这小子是咱的敌人懂不?你冲他挤眉弄眼的干个球哇。”矮挫并不示弱。

    “我乐意,你管的着嘛你?有本事你也长副俊样儿出来,老娘天天瞅着你。”妖女反唇回击。

    “你当我不能啊?”那矮挫的红衣男子闻言大是气怒,抖身变了一副模样,这妖怪道行不浅,可以连衣物一起幻化,变化之后模样好看了不少,可惜手里抓的是峨眉刺而不是摺扇,不然还真有几分江南才子的模样。

    “人家那是长的,你这是变的。”妖女鄙夷的看了那矮挫一眼。

    “你个骚胯子没完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回去。”矮挫变回先前模样,抬手东指。

    “你会滚,老娘不会。”妖女再度鄙夷的看那矮挫。

    莫问站立对面,皱眉打量着这吵嘴的二人,观这二人神情不似是做戏耍诈,想必是真的吵架,不过对敌阵前竟然内讧吵架,实在是有些离谱。

    那矮挫听得妖女言语瞬时面目青紫,胸脯急速起伏,很显然那妖女先前所说言语戳中了它的痛处。而那妖女说完那话不但没有悔意,而是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神情直视莫问,以此气那矮挫。

    “看你妈了个逼呀,老子扒了他的皮,整的血呼啦的看你还看不看?”那矮挫拿那妖女没有办法,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着莫问,“小子,报名受死。”

    “上清准徒天枢子,你是何人?”莫问暗自提气戒备。

    “准徒是个啥玩意儿?”矮挫闻言愣了一愣,回头看那妖女。

    “准徒就是还没有定下名分的徒弟。”妖女说完再度冲莫问抛去媚眼,“小哥,奴家姓黄,闺字素素。”

    “他问你了吗?拿热脸贴人冷腚。”矮挫醋气冲天,转而看向莫问,“奴家姓魏,闺字霸天。”

    莫问闻言莞尔发笑,这魏霸天不但不通文墨,神智还有些浑噩,虽然道行不浅却是莽夫一个,不足为惧。

    “你敢看不起你霸天爷爷?!”魏霸天见莫问也面露鄙夷,妒火怒火一同烧起,挥舞峨眉刺急速冲向莫问。

    眼见魏霸天攻来,莫问并未立刻出手,而是闪身后退以此估量对方的身法,一退之下,那魏霸天立刻冲上,再横移三丈,魏霸天又跟了上来。

    莫问见状暗自皱眉,魏霸天身形矮胖,手短腿短,在移动之时能够快速止住身形变换方位,追风鬼步虽不落下风却也占不到多大便宜。

    魏霸天见莫问只是闪躲并不出招,心中不无得意,得意之下攻势更急,辗转腾挪紧追莫问,如同跗骨之蛆,峨眉刺于双手之中急速旋转,逼迫莫问频频后退。

    眼见徒手不易克制此人,莫问杀机一闪,探手抽出了腰间黑刀奋力挥斩,意欲先断其兵刃,后寻机杀他。

    未曾想奋力挥出的黑刀竟然未曾斩断魏霸天手中的兵器,而是被其双刺交叉挡了下来,刀刺碰撞之时虽有响声却无火光,表明魏霸天所用兵刃并非钢铁所铸。

    魏霸天交叉双刺挡住了莫问的黑刀,随即收回双刺躺地前滚,到得莫问身前双手后滑握住双刺末端,急速前刺,直取莫问下腹。

    莫问并无把握一举挡住对方的两根峨眉刺,故此只能再度斜身闪躲,与此同时挥刀再削对方左手峨眉刺,此番又斩了个正着,却仍未将那峨眉刺砍断。

    “瞅着没,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魏霸天占得先机,回头冲那妖女炫耀了一句,转而再度追赶莫问。

    魏霸天先前所言很是下流,莫问心中大为气怒,止住身形等待魏霸天到来,待魏霸天到得近前,立刻将追风鬼步施到极致,右移三尺避开其攻势,转而旋身助力,黑刀疾斩魏霸天后背。

    先前只移了三尺属于兵行险招,为的就是快速旋身之下可以砍到魏霸天,魏霸天果然抽身不及,但其并未惊慌,而是缩头弓背硬受了莫问一刀。

    黑刀砍中魏霸天后背的瞬间,莫问就知道这一刀虽然划开了他的袍子却并没有破皮进肉,果不其然,待得收刀闪退,并不见魏霸天流血。

    见此情形,莫问心中大骇,这黑刀不是寻常兵刃,若是外门横练功夫根本挡它不住,这魏霸天能够不被黑刀所伤当是其本体坚硬所致。

    “难不成是只成精的穿山甲?”莫问脑海之中闪过了一物。

    穿山甲的样貌在脑海之中刚刚成形,魏霸天已然再度追来,莫问只能再闪,魏霸天所用的峨眉刺属于短兵器,自古便有一寸短一寸险之说,说的是使用短兵器要靠高超的身法靠近对手,以极快的速度出招杀伤对手,魏霸天的身法和出招都很快,而且它在进攻之时还不虞被对手所伤,如此一来当真是不好招架。

    在此之前莫问从未遇到这种棘手的敌人,一时之间被其攻了个手忙脚乱,好在那黄鼠狼幻化的妖女只是饶有兴趣的站在原地旁观,如若参战,他将更加狼狈。

    黑刀伤它不得,莫问便还刀归鞘掏出符盒于躲闪之间画写火符一道,陡然止住身形以灵气催出了那道火符,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魏霸天身法太快,见到火符到来知道不是善茬,竟然闪身避开,待得火符暴燃之时,魏霸天已然自右侧绕了过来,左手峨眉刺急速挥扫取他下腹。

    峨眉刺尖利无比,可戳刺也可豁割,莫问先前催发符咒耽搁了时间,此时要想左右横移已然有所不及,要后退又担心魏霸天右手那根峨眉刺会直刺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急速后倒,以铁板桥之势躲过了那根峨眉刺,待得魏霸天峨眉刺划过,改以右手撑地,左脚贴地横扫,踢向魏霸天的下盘。

    这一脚终于见功,魏霸天防守不及被莫问左脚踢中,但此人虽然不通文墨却极精攻守之道,被莫问踢中之后立刻趁势滚了出去,借滚动之势消去了那一脚的大部分力道。待得止住身形立刻倒滚而回,频频出招,只攻莫问下腹。

    莫问急忙闪过,转身再躲,此时他当真是叫苦不迭,先前所学追风鬼手辅以追风鬼步,几乎可以在所有搏斗中不落下风,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足五尺的矮胖子,与魏霸天动手需俯视它,这已经很是别扭了,此人又是使用双刺,可以左右开弓,当真是防不胜防。最为要命的是这妖物刀枪不入,连黑刀都伤它不得,这该如何降它?

    “小子,你就这点儿能耐吗?”魏霸天占了上风,开始得意叫嚣。

    “你修为如此之高,怎么给腾格里当了奴才?”莫问套话的同时再度取出了符盒。

    “腾格里算个屁呀,他给我当奴才还差不多,你别跑,你给我站住。”魏霸天斗了这么久,吐气发声仍不见颤音。

    莫问闻言没有再开口,腾格里是那树鸡精所说的大巫师,收复了牛州之后腾格里已经后撤,通过魏霸天的言语可以判断出腾格里的修为不如它,它才是这平州最厉害的角色。

    莫问闪躲之时画写符咒一道,情急之下画写的是较为熟悉的星宿符咒,画符完成,再念真言,“天地正玄宗,行书上天庭,敕令知西宿,奎狼现真形,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真言念罢,符咒脱手,青狼陡然现身,莫问心念闪动命那青狼追袭魏霸天,青狼有感,立刻扑向正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它的魏霸天。

    陡然现身的青狼令魏霸天很是惊讶,不待其回过神来便被急速冲至的青狼扑倒在地。

    魏霸天眼见青狼獠牙巨口直冲其脖颈而来,急忙以峨眉刺举刺青狼下颚,峨眉刺虽然刺中了青狼,却并不见鲜血流出,而那青狼攻势也并未因此滞缓,仍然噬向其脖颈。

    见事不好,魏霸天情急之下弯膝弓背抱成一团急滚而出,堪堪躲过了青狼的致命一击。回头见青狼再度追来,爬起身撒腿就跑,青狼尾随其后穷追不舍。

    “跑什么跑,你给我站住。”莫问先前一直处于劣势,心中憋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魏霸天充耳不闻,径直跑向那妖女所在的区域,一边狂奔一边叫嚷,“素素,快破了这小子的法术。”

    莫问命青狼追赶魏霸天,趁机站立原地略作喘息,听得魏霸天言语不禁面露冷笑,这青狼乃天地灵气所化,岂是它一妖物所能破除的。

    “我这个骚胯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妖女歪头望天。

    “妈的,没你的臭屁騒水老子也死不了。”魏霸天见妖女趁机报复,不由得怒气上涌,收了峨眉刺,气凝双掌迎向青狼。

    魏霸天虽是妖物,道行却不浅,加上青狼并非四大神宿,故此魏霸天一掌过后竟然将青狼击退了三尺。眼见有效,魏霸天再度追上,频频出掌,耗损青狼灵气。

    莫问皱眉打量着那名为素素的妖女,魏霸天先前所说言语当不为虚,道家法术召唤出的神兽为天地灵气所凝聚,最恶污秽之物,这妖女若是现出原形放出恶毒臭气,想必真能克制压抑他的法术。

    但那妖女此时并无动手之意,而是扭腰允指放肆的看着莫问,极尽放荡婬邪之能事。

    魏霸天连出二十余掌,终于将青狼震碎,恶狠狠的看了那妖女一眼,转身向莫问冲来,“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莫问见他冲来,转身就走,魏霸天在后高喊,“你给我站住。”

    莫问本无退意,转身疾行只是为了趁机画写符咒,这个魏霸天实在不好应对,而今之计只能凭借符咒之力,将其震死或者震伤。

    由于存了硬拼之心,莫问此番连画两道雷符吸于掌心,待得魏霸天赶来,陡然止步旋身,右手夹带两道雷符径直击向魏霸天后背,“天雷护佐,荡妖除魔!”

    “砰!”

    “哎呀!”

    “啊?!”

    两道雷符同时起效,魏霸天惨叫着飞了出去,莫问则惊诧的看着右手十余处贯穿血洞,到得此时他方才明白魏霸天根本不是什么穿山甲,这家伙是个大刺猬……

第二百章 黄鼠狼的邀请

    雷符是道门中人使用最多的攻击符咒,对阴魂妖物和阳人活物都有杀伤效果,其威力大小与施术者本人的修为相辅相成,莫问为求一击制敌,同时发出两道紫气雷符,将魏霸天轰然震飞,单听其惨叫便知它受伤颇重。

    雷符在攻击敌人的同时会有反震之力,两道雷符的反震之力更盛,故此莫问在出手之初是奋力出掌的,未曾想手掌所及并非平滑背甲而是一蓬尖利锐刺,待得有所察觉已然抽手不及,将魏霸天震飞的同时,右掌也被魏霸天陡然竖起的锐刺洞穿了十余处粟米大小的血洞。

    回过神来,莫问立刻屈指握拳,以此检视筋骨有无断裂,好在掌上虽然密布血孔却并未伤及筋骨。

    魏霸天此时也已然轰然落地,落地之后去势不止,又自地上滚出了数丈方才缓慢停住,挣扎着爬起大声狠言狂叫,“老子非整死你不……”

    虽然叫的张狂,但话到半途便喷出了一口鲜血,先前二人都小看了对方,莫问不曾想到它背上会有尖锐利刺,而它则低估了莫问掌中那两道看似无奇的紫色符纸。

    “还瞎咋呼。”那妖女黄素素见魏霸天受伤,立刻闪到近前扶住了它,自怀中取出一红色丹丸塞到魏霸天的嘴里,转而回头阴狠的看着莫问。

    莫问站立原地还以冷视,这妖女虽然与魏霸天拌嘴,在见到魏霸天受伤之后立刻变了一副关心模样,亲近远疏立刻显现。

    “小哥好能耐呀。”黄素素森然冷笑,说话之时看的是莫问受伤流血的右手。

    莫问闻言并未答话,他先前只是与魏霸天交手,并不清楚黄素素的底细,此时虽然魏霸天已然受伤,他也受创不小,故此并无击杀二人的把握,心念一转,缓慢伸展拳握右手五指,以此暗示对方自己右手并未残疾。

    黄素素说话的同时着揣测着莫问的伤势,以此权衡是否出手,眼见莫问右手活动自如,便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冷笑变成媚笑,“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快回去解毒,我可不舍得你死。”

    “我没中毒。”魏霸天咳血过后气息顺畅了许多,答过之后发现黄素素并不是向它说话,醋意再起,抬手想要打那黄素素,到得中途却不忍下手。

    莫问闻言转身回掠,他早已察觉到魏霸天的骨刺上带有剧毒,他虽然不惧百毒,却不愿过早的暴露这一点,隐藏实力为日后的争斗留下杀手。

    “跑啥,有种再跟你霸天爷爷打上几百回合。”魏霸天见莫问先退,气焰再起。

    莫问听到了他的言语却并未回头,从容起落,向西飞掠。

    掠出二十余里,莫问察觉到魏霸天和黄素素开始向东移动,二人此番移动较之先前要慢了不少,可见魏霸天伤势不轻。

    察觉到这一点,莫问并没有后悔先前没有趁机追杀于它,表面上看魏霸天受的是内伤,伤势较重,他受的是外伤,伤势较轻,但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他受伤的是画符和握刀的右手,受伤之后虽然能够勉强屈伸,灵活却大大折扣,即便勉强画符,其速度也势必大受影响。

    此时已然是日出时分,雾气已经缓慢散尽,赵国士兵都隐约看到了莫问与魏霸天的争斗,众人隔的太远,看不真切,见莫问将魏霸天震飞,皆以为他占了上风,此时正扼腕惋惜莫问没有趁机杀了对手。

    蒲雄亦是此想,但莫问回返之后他却并没有多嘴发问,因为他看到了莫问滴血的右手。

    “快唤大夫。”蒲雄迎上莫问。

    “安营吧。”莫问抬手说道。

    众人见他虽然满手鲜血,却仍活动自如,便放下心来,自山脚下安营扎寨。莫问自封右臂穴道,止住鲜血,容随军大夫清理伤口。

    “真人,那一男一女是何来历?”蒲雄为莫问端来茶水。

    “都是妖物所化,那男子为刺猬成精,那女子是黄毛鼠类,道行都不算浅,不易应对。”莫问以左手接过了茶水。

    “可要报之公主,派人协辅真人?”蒲雄小心的问道。

    “不用。”莫问摇头说道,这两个妖物修为不低,寻常道人派来也是送死,根本不是它们二人的对手。

    “真人忍耐一下。”大夫手抓酒坛看向莫问。

    莫问冲其点了点头,转而冲站立一旁的蒲雄说道,“平州乃东征首战,胜败关系到两国士气,燕国自然会派高手驻扎,其他州县想必不会如此棘手,你无需过于担忧。”

    “真人伤势何时能够痊愈?”蒲雄点头过后出言发问。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先前在蛮荒所炼疗伤丹药都让他大方的送与了旁人,此时身上所带丹药多为补气之用,疗伤丹药只有临走之际阿九送他的一枚,若是吞服了这枚丹药,右手伤势当可立即痊愈,但日后若是再受重伤便无药可用。

    若是这城中只有魏霸天一只妖物,他会毫不犹豫的用掉这枚疗伤丹药,以此节省时间,趁对方受伤之际率众攻城,但眼下城中还有黄素素,这个妖女若不除掉,便不能贸然攻城。

    莫问皱眉沉吟之际,军中大夫已然为其清洗完伤口并敷上了药粉,众将校见莫问耐受酒水擦伤竟面不改色,皆以关云长喻他。

    “你等严守营地,我去探明城中情况再作计较。”莫问放下茶杯冲身旁将校说道。

    “得令。”蒲雄等人躬身答应。

    莫问东行几步凌空东去,百里之地片刻即至,到得城池五里处急速北行,绕至城池东北纵身跃上了城墙,踢飞两名城墙守军,纵身跃入城中。

    这处城池比牛州城要大上不少,方圆六七十里,军营位于东城和北城,但此时这两处偌大的军营只有少量兵卒,平州原本属于赵国,城中的建筑格局是为了应对北方来敌的,故此军营建在东城和北城。

    此时城中四处城门都被用石块堆积堵住,难得破门而入,城中兵卒不多,西面城墙当有三千兵马,其他三面各有一千左右,以弓兵为主,城墙上备下的箭矢成捆成堆,高一尺宽半尺的陶罐分布于城墙各处,数量不少,其中存放的当是用以守城的油脂。

    城池正中有一独立区域,五里见方,全是石头垒砌的房舍,很是坚固,彼此并不相接,那妖女和刺猬精就住在此处,虽然知道他前来探营却并未外出阻拦,此处防守严密,多有弓兵,由于周围无有遮掩,故此不得靠前,但观那房舍周围有不少粮车,可推断出此处是燕军屯粮之处,倘若这上百间房舍都囤有粮草,城中至少两年不需补充粮草。

    纵观城中情况,不难看出燕军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固守的准备。

    探明城中情况,莫问取西路出城,回返营地,将所见说与众将校,众人闻言大为犯愁,原因很简单,此番出战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具。

    莫问倒不似众人这般苦恼,因为这城中妖物并不多,只有魏霸天和黄素素两人,只要设法降住二人,就可以轻松取得城池。而这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这城池城高粮多,当真是不得强攻,此外强攻之下难免会殃及城中百姓,打下一座空城也无甚用处。

    众将校商议良久也未想出办法,最终由莫问定下战策,“静观其变。”

    当日晚间,天降大雨,此后接连数日一直阴雨绵绵不得见晴,五日后驿卒快马送来了北路和南路的战报,檀木子和绝尘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但二人都已经率众攻取了城池,二人用的方法有些狠辣,檀木子和马平川命士兵掘开了骅州上游的河流,引水入城,其战报上只说溺毙敌军两千,压根儿没提及平民死伤多少。而绝尘土遁进入了晖州城中,趁大风之夜火烧军营,殃及百姓两千余户。

    虽然二人所用计策很是阴毒,莫问却并未加以训诫,二人都是修行中人,他们也应该清楚这样做有伤天和,之所以出此下策想必也是无计可施才无奈为之。

    感知那魏霸天的气息,此时已然恢复如常,想必其伤势已经痊愈,而莫问虽然未曾服用疗伤丹药,右手刺伤也好了八成。

    第六日,仍然阴天下雨,上午辰时,帐外兵卒来报有敌方信使求见。

    莫问此时正蒲雄在帐内对弈,闻言大感意外,点头示意兵卒请那信使进帐。

    “小人拜见王爷千岁。”浑身湿透的信使进帐跪倒,虽然历来就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那也要看信使的态度来定,因为言语不逊辱及对方将帅而被砍了脑袋的信使也不在少数。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赵国封他为王一事他并不认为是一种荣耀。

    蒲雄见莫问不语,便接了那信使递上的油包,唤人带他下去吃饭,双方隔了一百里,对道门中人来说不算什么,普通人却要跑上大半夜。

    莫问接过蒲雄呈来的油包,打开避水油纸,取出其中信封,信封外面写了他的道号,观那笔迹,当出自女子之手。

    捏碎蜡封取出其中信笺,看罢上面字迹,莫问随即皱起了眉头,这封信出自黄素素之手,请他今日未时前往东北五十里外的山神庙相见,以慰相思,以解仰慕。

    沉吟片刻,莫问将那书信递与蒲雄,蒲雄看罢连连摇头,“万万去不得,定然有诈。”

    “自然有诈,但有诈也得赴约,只要捉了这妖精,平州不攻自破……”

第二百零一章 山神庙

    魏霸天呵斥辱骂黄素素源于醋意,而醋意通常发乎重视,故此莫问判定只要抓住了黄素素,就能令魏霸天俯首低头,这两个妖物一去,平州城的几千燕军根本就不足为虑。

    “真人,若是这妖女真心邀你前去促膝谈心,你怕是狠不下心趁机捉它。”蒲雄笑道,跟随莫问这些时日,他已经有些了解莫问了。

    “这妖女虽然很是婬亵,却并不愚笨,它应该知道我定然不会为其美色所动,它传信于我实则是以自身为饵引我前去,趁机设伏害我。”莫问挑眉冷笑。

    “若果真如此,此去必然凶险,说不定它们已然埋伏妥当就等你去。”蒲雄摇头说道。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莫问正色说道。

    “可要末将率人先行前往山神庙打探一番?”蒲雄说道。

    “不用。”莫问沉吟片刻摇头说道,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魏霸天和黄素素的气息,这数日以来它们并未离开过平州。

    “既然如此,末将便先行告退。”蒲雄知道莫问喜欢独自思考,便识趣的告退。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蒲雄转身退下,回返自己营帐。

    待得蒲雄退下,莫问立刻凝神静思,他所想的第一个问题是黄素素邀他前往山神庙的真实动机是什么,意图引诱的可能性极小,除非黄素素疯了,否则不会引诱他。第二个可能就是设伏害他,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这其中也有疑问,那就是魏霸天和黄素素这几天并没有离开过平州城,怎么可能前往山神庙布置陷阱。要说是派人前去埋伏也说不通,因为它们二人很清楚寻常的兵卒根本就奈何他不得。

    沉吟良久,莫问仍然想不出所以然,便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倘若山神庙有陷阱,会是怎样的陷阱?兵卒可以排除,因为兵卒拦不下他。妖物也可以排除,因为倘若有妖物潜伏,他能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排除了这两种可能,还剩下两种,一是黄素素有胜他的把握,二是山神庙区域的地形有古怪。

    思考需要线索,倘若线索不足思考就成了猜测,而莫问并不喜欢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

    中午时分,莫问召来了诸位将校,命众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严密警戒,以防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众人得令各自行事,莫问披上鹤氅,冒雨东行。

    动身之时,黄素素的气息仍然在平州城内。

    五十里并不远,半柱香之后莫问便看到了那座位于山脚下的破旧庙宇,此处远离村落,少有房舍,那山脚下的庙宇想必就是黄素素所说的山神庙。

    看到了那处庙宇之后莫问并未急于上前,而是自远处打量山神庙周围的地势,山神庙面南背北,北侧是东西走向的山岭,南侧是一片农田,这样的地势非常普通,不可能设伏。而那山神庙本身也无异常之处,庙宇两间,有门无窗,庙前有一条进山的小路,由于夏日草木旺盛,小路已经被遮挡了一半。

    自远处没有发现异常,莫问纵身落于庙宇前方,庙宇的门檐上挂着一木匾,山神庙三个字写的扭曲歪斜,显然出自农人之手。

    此时山神庙的庙门是向内开着的,站在庙外可以看到庙内供奉着一尊站姿山神泥像,山神像塑的不伦不类,头上盘有道髻,面孔却是丰腴的佛祖脸庞,嘴角画有四撇胡须,身上披着一件褪色的破斗篷,手里提着的是一只木雕宝剑,世间自然不会有神仙长成这般模样,想必是农人一知半解之下胡乱捏塑而成。

    神像前放有一张供桌,供桌也并非长方形装,而是一只缺了腿的方桌,想必是富贵人家舍弃的,方桌上放着三只海碗,权作香炉,除此之外山神庙里别无他物。

    莫问站立门外,打量着庙中地面,地面上落满了灰尘,并无脚印,说明此处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为策万全,莫问探手抽出黑刀刺向庙宇外墙,黑刀径直刺入,表明这宽厚墙体也无异常,只是寻常泥砖。

    就在此时,莫问感知到黄素素离开了平州城,向此处移动,气息只有一道,魏霸天并没有跟来。

    莫问迈步进入山神庙,缓步走向那座神像,到得近前黑刀再度刺出,泥胎瞬时前后贯穿,其中并未藏人。

    到得此时,莫问开始怀疑黄素素当真是发了花痴,于此同时开始犯愁是不是趁机抓走它,它孤身前来表示相信他,若趁机抓它似乎有失光明。

    就在莫问踌躇之际,黄素素已然来到庙外,它并未撑伞,也没有穿着蓑衣,一身薄衣遭雨淋湿之后紧贴身体,凹凸有致,黑白隐约。

    “你真来了呀?”黄素素快步进入山神庙,欢喜的看着莫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只要抓了你就可以逼迫魏霸天交出平州,我为何不来?”莫问面无表情。

    “你想要平州再简单不过了,用不着抓我,我带老魏走就是了。”黄素素媚笑出声。

    “只要你们离开平州,我不与你们为难。”莫问说道,他的目标是夺回赵国失地而不是与这些异类拼命。

    “走可以,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黄素素上下打量着莫问,彷如野兽注视着猎物,也彷如酒鬼瞪着酒坛。

    “你想做什么?”莫问说话之时并未放松警惕,外面下有大雨,令他视听受阻。

    “奴家活了一千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等俊美人物,”黄素素眼神迷离,说话之间竖起一指,“一次,一次就好,无人知道,今夜我就回大鲜卑山,老魏肯定会跟我回去。”

    “哈哈,魏霸天受伤倒地之时,你看向我的眼神可不友善。”莫问出言笑道,他有自知之明,论身形他不如百里狂风,论样貌逊色于夜逍遥,黄素素虽然表现的极为动情,却绝不是为了求欢,背后定然有险恶的目的。

    “我知道你信我不过,不若这般,今夜我就带老魏离开平州,三日之后的此时我再设法回到此处,那时你已经取了平州,届时你再偿我夙愿,可好?”黄素素说话之时胸脯快速起伏。

    莫问不由得愣住了,他未曾想到黄素素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竟然肯率先让出平州城。

    “你信我不过,我却相信你,就这么定了,我即刻回去收拾行装,待得老魏睡醒就离开平州,三日之后此处再见。”黄素素深情的看了莫问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且慢。”莫问急忙喊住了它,他要靠自己的实力攻下平州,而不是靠这妖精让步,万一这妖精真的让出了平州,他若不与之亲近,反倒成了言而无信。

    黄素素闻声止步回头,侧目看向莫问。

    “我要拿下平州并不是难事,无需你们相让,”莫问皱眉摇头,“今日我亦不难为你,放你回去,七日之内我定会攻下平州,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若识得时务,当早日离去。”

    “倘若你我欢好,我绝不会对外人说出半句,此处无人,你也无需有所顾虑。”黄素素迈步向莫问走来。

    “我乃上清道人,你乃肮脏妖物,我绝不会染指于你。”莫问冷哼过后向门口走去,蒲雄猜对了,他真的无法趁机捉住黄素素,这有违君子之道。

    “不准走!”黄素素闪身到得门前,伸出双臂挡住了去路。

    莫问皱眉止步,黄素素此时形同赤身,他不愿触其皮肉。

    “又没有人知道,你怕个什么?”黄素素说话之间褪下了身上的纱衣,它所穿只有这一件纱衣,纱衣落地,彻底光身。

    莫问见状陡然皱眉,他之前虽然也曾遇到过黄鼠狼,却并不熟悉这种动物的性情,故此难以判断黄素素此等行径究竟是天性使然还是季节的缘故动了春心。

    虽然儒家有非礼勿视的古训,莫问却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直视着黄素素,以防它忽然暴起突袭。

    “我没有携带兵器。”黄素素缓步向莫问走来。

    “不知羞耻,不要逼我杀你。”莫问冷哼出声,虽然言语阴冷,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我确是不知羞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就一次,让我记住你就好,就一次。”黄素素并未停步。

    莫问闻言再度皱眉,黄素素不动之时他丝毫不为其所动,但真正的诱惑是在移动中产生的,阴阳相吸发乎本性,哪怕这女子内心如何肮脏,本质如何污秽,单是一张漂亮光滑的外皮所产生的邪恶诱惑就不是常人所能抵御的。

    “放肆!”莫问杀机一现,抽刀在手。他此时是真的动了杀机,但动了杀机的原因不是这肮脏的黄鼠狼对他不知廉耻的引诱,而是这妖精的下流举动竟然令他内心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想要对黄素素进行惩罚摧残,蹂躏和破坏。

    “杀吧,我知道你下的了手。”黄素素展开双臂向莫问走来。

    “你若寻死,我就如你如愿。”莫问扬刀作势。

    黄素素仍未止步,而是缓慢的逼向莫问,“你下不了手的,你舍不得杀我。”

    莫问此时即将退至东墙,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丝极为缓慢的喘息声自身后土墙传出,这声极其细微的喘息声令他心中豁然开朗,与此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女人做戏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第二百零二章 收之东隅

    身后土墙内传来的呼吸之声缓慢而细微,表明土墙内藏有修为不低的刺客。黄素素选择雨天邀他前来,为的就是以雨落的声音掩盖土墙内刺客的呼吸声,先前的卖弄风騒和看似卑微的表白以及此时的步步紧逼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令他自动退至东侧土墙,便于隐藏在墙内的刺客自背后偷袭刺杀。

    黄素素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这个妖女想必阅人无数,摸清了男人的心理,极尽苦情做戏之能事,以此令他放松警惕,倘若不是那刺客喘息声略粗,再退后三尺立刻就会遭受偷袭。

    莫问年纪尚轻,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识破了黄素素的奸计之后顿时怒气上涌,但他脸上的表情原本就带有愤怒,故此黄素素并不知道莫问已经识破了它的伎俩,展臂挺胸再度上前一步,“我知道自己体秽不洁,配你不上。”

    莫问闻言更加气怒,黄素素来到之后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清高和冷艳,而是一味的自嘲自辱,说自己的短处,这是一种极为高超的处事手段,这种自嘲自辱可以大大减轻对方对它的厌恶,这种手段适用于那些臭名远扬者,一个道德败坏的婬邪lang子倘若冲一无知少女低头含泪,‘我知道我道德败坏,我知道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这并不表示他有悔改之心,只是他的一种卑鄙而高超手段,但凡擅长自嘲之人都是品行有缺陷的人,坏人可能会说自己好,但好人永远不会说自己坏。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会杀你。”莫问归刀入鞘,到得此时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黄素素是不能杀的,此人要留下挟制魏霸天。对方既然擅长做戏,那便陪它做上一场。此外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出手是趁机争取时间考虑问题,而他所思考的是这藏于土墙之中的是谁,这座山神庙的四面土墙宽约一尺二寸,这样的宽度藏不住身材魁梧之人,且进庙之前他并未发现庙外有踩踏的痕迹,那墙内的刺客是怎么进到墙中的?

    黄素素闻言面露感动神情,甚至有些喜极而泣,快步上前想要搂抱莫问。

    莫问站立未动,没有闪躲也没有后退,黄素素的所作所为令他感觉到恐惧,它伪装的太像了,做的极为自然,任何人在感动之下都会快步向对方跑去,但是黄素素快步上前的真实动机却极为阴毒,它要假装收身不住,顺势将他推向东墙。

    二人之间间隔本就不远,黄素素顷刻之间就到了近前,莫问并未容它近身,而是陡然提气,双拳齐攻黄素素前胸,由于怒火中烧,这两拳是用了十成力道的,双拳所至黄素素倒飞而出,惨叫着撞破西墙跌于庙外草丛。

    莫问以双拳攻它前胸并非单纯为了解恨消气,而是有更深的考虑,他不敢攻击黄素素的气海,所担心的是万一黄素素没了灵气变不得人形,怕那魏霸天弃它而去。攻击前胸是明智的选择,既可以消气又可以将它震晕。

    将黄素素砸飞之后,莫问并未再去管它,而是变拳为掌快速回身击向东墙,用刀只能削其一线,恐有遗漏,只有将东墙震飞才能确保那刺客无处藏身。

    双掌击出,灰尘纷飞,东墙出现了一处一丈见方的缺口,但击出的泥砖碎屑之中并无人影,墙体下方出现了一处两尺左右的圆洞,洞口原本有泥土覆盖,震动之下泥土跌落,地洞这才显露了出来。

    见到地洞的同时莫问闻到了一股臊气,这股气息令他感觉有几分熟悉,仿佛在何处曾经闻到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也容不得他详细回忆,快速靠近地道侧身下望,只见一只家猪大小的黑毛老鼠自上方跌入坑底的泥土中钻了出来,正在转身想要钻进通往东方的地道。

    “没有妖气的老鼠!”莫问见状瞬时想到此物就是先前于牛州偷袭前任国师的黑鼠精。

    见到这只黑鼠精,莫问立刻纵身跳下地道,这黑鼠对他的意义可比黄素素重要的多,此物关系到老五与阿九能否脱去妖气。

    庙宇下方的地道很是狭窄,落下之后莫问立刻甩去了鹤氅,快速钻入向东的地道,由于反应及时,进入地道之后那黑鼠精尚未逃远,一条长长的粗尾还拖在身后,莫问恐其逃脱,快速探臂伸手抓住了那条长尾,那黑鼠精的长尾很是滑手,猛挣之下几乎抓握不住,莫问有感,急忙旋手反扣,待得抓牢之后立刻以双脚别住洞口,向外大力拖拉。

    那黑鼠精现出原形意欲逃走,未曾想被莫问拽住了尾巴,它自然知道被莫问拖出地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惊恐之下四爪急刨,尖叫着想要挣脱。

    莫问双脚别住洞口,有着力之处,那黑鼠精自然挣脱不得,但它有家猪大小,亡命之下力道甚大,莫问也拉它不出,双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胶着。

    不知是过于惊恐导致的失禁还是意欲逃脱而故意为之,那黑鼠精竟然自股后喷出尿来,地道很是狭窄,莫问无处可躲,瞬时被淋了个正着,地道之中本就十分憋闷,如此一来更是腥臊恶臭,莫问无奈之下只得屏住呼吸奋力再拉,双方各自用力之下,鼠尾发出了骨节响声。

    莫问听到声响,知道倘若再行斗力,鼠尾最终会不堪承载而断裂,短暂而急切的思索之后,莫问做出了一个危险而大胆的决定,缩回了攀别在洞口的双脚,任凭那急于逃命的黑鼠精将他拖入地底深处。

    地道狭窄憋闷,进入这种狭小的空间,每个人都会心生恐惧,莫问也不例外,地道距离地面至少有一丈深浅,他很清楚自己在躺卧的情况下冲不破这么厚的土层,倘若发生意外,将会被闷死在这狭窄漆黑的地道里。

    但这只是人本能的反应,理智上他感觉并不会出现这种意外,因为这里不是黑鼠精的老巢,它只是临时挖掘了这条地道,这条地道应该不会很长,也不应该有岔道,按照常理来说很快就能到得地道的另一端。

    自我宽慰的同时,莫问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紧紧的抓着黑鼠精的长尾,由于地道很是狭窄,黑鼠精无法调头,就算它想断掉尾巴也不能够,故此只要抓住了黑鼠精的尾巴,就能安全的离开地道。

    莫问所料不差,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闷热的地道里有了一丝凉意,这表明此处离地道出口已然不远了。

    临近洞口,一直在地道中狂奔的黑鼠精逐渐慢了下来,见此情形莫问暗自皱眉,这只黑鼠精自然知道将他拖出地道定然会被擒拿,此时定然是在思量脱身之计。由于那黑鼠精不得转身,故此他并不怕它耍诈,只是担心它会喷出粪便,先前那一泡臊尿已然令他极为反胃,倘若再出秽物,定然要严惩这黑鼠精,扒皮抽筋也不解恨。

    那黑鼠精确实是在思考脱身之计,好在它并未干出那龌龊事来,只是以两条后爪不停的向后刨土,莫问无处可躲,只能闭目低头避那尘土,与此同时思量怎样将它逼出地道。

    就在此时,莫问忽然察觉到魏霸天的气息出现在了附近,根据其移动方位来看,当是冲着受伤的黄素素去的。

    感知到魏霸天的到来,莫问心中暗自焦急,魏霸天道行不浅,他能感知到魏霸天,魏霸天同样可以感知到他,必须在它赶来之前自这狭窄的地道中离开。

    那黑鼠精的尾巴着实不短,莫问竭力探臂也够它不着,心念一转,改以左掌催出灵气隔空攻它,那黑鼠精吃痛不过,再度向前奔跑,莫问恐其中途再停,频频出掌催逼,彷如扬鞭打马一般的将那黑鼠精赶出了地道。

    地道出口位于山神庙东北四里外的一处山坳,此时大雨仍然未停,地面泥泞不堪。

    出得地道,黑鼠精得了自由,立刻转身咬向莫问右手。它得了自由莫问同样得了自由,被这龌龊的东西喷了一头的骚尿令他很是气恼,见黑鼠精利齿咬至也不抽手,而是以双手抓其粗尾,原地旋身助力将那偌大的黑鼠精撇扔了出去。

    将黑鼠扔出之后莫问随即晃身追上,不待其落地,凌空再补一脚。那黑鼠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受此重创更加发懵,也不知道自空中调整身形,落地时脊背着地,跌了个七荤八素。

    但它终究有些道行,并未就此摔晕,落地之后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尚未分清东南西北莫问已经再度跟上,抬手直取其七窍神府,一掌将那它打了个五体投地,晕死当场。

    莫问来不及喘息,负了那黑鼠精向山神庙掠去,在山神庙门前恰好与抱着黄素素的魏霸天撞了个正着,黄素素此时双目紧闭,也处于晕厥之中。

    二人各自携带一人,相隔三丈怒目对视,彼此心中皆有怒火,却又都明白此时有所拖累,不宜动手。

    “老子早晚得弄死你。”魏霸天留下一句恶狠狠的言语,带着黄素素向南掠去。

    “就知道胡吹大气,已然说过三遍了。”莫问还以冷哼,回返山神庙找回鹤氅,扛着那死猪一般的黑鼠西掠回营。

    营地官兵遵他指令,正在严密警戒四周,蒲雄见他回返,立刻跑来迎接。

    “真人竟然真的抓了那妖女!”蒲雄冒雨上前探手想要代劳。

    “你何曾见过黄鼠狼长成这般模样?这分明是一只老鼠,你莫要伸手,可别走脱了它。”莫问摇头笑道,转而快步回营。

    蒲雄闻言大感疑惑,说好去抓黄鼠狼的,怎么扛了只耗子回来……

第二百零三章 百里陵墓

    进到大帐,莫问放下那只昏迷的黑鼠,去了鹤氅,画写定气符咒三道分置其三面,转而走出营帐借雨水冲去身上秽气,回返内营换上了干净的道袍。

    “真人自何处擒得这妖物?”蒲雄接过杂役端来的暖身热茶转递莫问。

    “自那山神庙中,此物藏身墙内意欲害我,被我察觉并擒了来。”莫问接过茶水坐进帅座,长出了一口粗气,此番没有白忙,抓了这黑鼠精比抓住黄素素更有用处。

    “这妖物有何用处?”蒲雄疑惑的问答。

    “你不是外人,我亦不瞒你,这黑鼠与战事无甚用处,与我私人却大为有用,”莫问抿茶过后放下茶杯,“但凡异类化人终究难脱妖气,此物不知为何竟然毫无妖气,我有心助我一异类友人褪去妖气,此物就是线索。”

    “末将去帐外守着。”蒲雄识趣的告退。

    “留下吧。”莫问冲蒲雄摆了摆手,转而离座站起走到那黑鼠精近前抽出黑刀戳它,黑鼠精吃痛苏醒,尖叫着冲向帐门,刚刚冲出便被无形屏障给挡了下来,再向北冲仍不得出,挖土掘地也挖之不开。

    莫问没有出言喝止,而是站立一旁,冷眼看那黑鼠四方冲撞,胡乱刨挖。

    几番尝试终不能离开这道无形屏障,黑鼠精抖身变化人形,跪倒在地冲莫问磕头不已,“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同样是妖物幻化,同样是雌性,黄素素生就一副媚人面孔,而这货则生的好生吓人,面凸嘴长,双眼如豆,嘴角还长有细长白须。

    莫问闻言并未答话,而是转身看向蒲雄,蒲雄会意,脱下自身常服递与莫问,莫问接过扔给了黑鼠精,此物虽然丑陋,却终究是个女身,赤身不雅。

    这黑鼠精胆子不大,见袍子扔至,惊恐的闪至一旁,待得袍子落地不见异常,方才抓过袍子裹住了自身。

    “姓甚名谁?”莫问后退几步,落座发问。

    “奴婢宵玉兰,真人饶命,我也是被那刺猬逼迫方才行刺真人,奴婢自那墙中听得真人言语,得知真人乃正人君子,光明英雄,奴婢好生敬佩,已然决意抽身离去,真人饶命,奴婢当真没有害你之心呀。”黑鼠精为求活命狡辩撇清。

    “这妖女意欲行刺于我,该当何罪?”莫问没接宵玉兰话头,而是转头看向蒲雄。

    “回真人,按照本朝律例,行刺王侯当千刀万剐,株连三族。”蒲雄高声回答。

    “啊!”黑鼠精闻言顿时亡魂大冒,惊恐之下再度遗出尿来。

    “稍等片刻,看那魏霸天来不来救它,若是魏霸天不来,它便毫无用处,日落时分将它正法。”莫问随口说道。

    “得令。”蒲雄高声应答,随即说道,“我军将士已然许久未曾见肉,这妖精很是肥壮,炖煮了正好解馋”。

    莫问微笑点头,要想让这黑鼠精言尽其实必须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先绝了它求生的念想,再给与一线生息,届时方才能够问出真话。

    “真人饶命,奴婢知道这城中情形,可说与真人。”黑鼠精磕头乞命。

    “黄素素已然被我打伤,魏霸天一人奈何不得我们,待得雨停我军便会攻取城池,你那情报无甚用处。”莫问还刀入鞘,回返帅座再端茶杯。

    “奴婢愿意弃暗投明,将功补过,挖出一条通往城中的地道,这样贵军就能少伤兵丁。”黑鼠精千方百计的想要活命。

    “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一旦脱了禁锢,你还不马上走脱了,到时我自何处寻你去。”莫问摇头说道。

    “恕末将插言,真人法术通天,明辨阴阳,这妖精怎能逃的出真人法眼?”蒲雄佯装不懂,出言配合。

    “你有所不知,这妖精竟然无有妖气,道门中人难以察觉,”莫问摇头说道,“先前行刺护国法师的也是此物,此物不除,会有不尽的后患。”

    “真人慈悲,放奴婢一马吧,奴婢定然洗心革面,鞍前马后跟随真人,朝夕听训,多立战功,以补前过。”那黑鼠精见莫问杀它之心甚决,泪涕俱下,哭喊求饶。

    “若是你未脱妖气,我当考虑留你性命收归麾下,但你无了妖气,一旦离了此处,当失去控制,万不能留你。”莫问摇头说道。

    “奴婢是真心弃暗投明,愿意将内丹交由真人收管,待得立下功劳,再还与奴婢。”黑鼠精哭相很是难看。

    莫问没有接它话茬,这黑鼠精看来是真心想要活命,不然不会主动提出交出内丹,但它自始至终并不提及自己是如何脱去妖气的,若不是它认为那事不值一提,便是它刻意回避,故意不说。

    如果是前者,当可直接发问,倘若是后者,贸然发问,这黑鼠精就有可能撒谎。

    “真人,那魏霸天到现在未曾到来,想必是决心舍了它了,还是早些杀了,免得夜长梦多。”蒲雄说道。

    “也好!”莫问手提黑刀,缓步走向黑鼠精。

    “真人饶命啊!”黑鼠精见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喊过之后现出原形再度冲撞,冲撞不出又幻化人形磕头乞命,情形着实可怜。

    “罢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若你如实回答,我当权衡是否留你性命。”莫问心软,不忍心再吓它。

    “多谢真人不杀之恩,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呜呜~”黑鼠精看到了一线生机,喜极而泣。

    “我且问你,你是何来历?”莫问随口问道。

    “回真人问,奴婢是那不咸山中的山鼠,八百年得成人形,受了腾格里祭司的蛊惑才来为难大赵的。”黑鼠精立刻回答。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不咸山是东北的一处山脉,占地极广,当有数千里。

    “我再问你,这平州城中有多少燕国兵士?”莫问再问,这个问题和之前的那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意义,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根据黑鼠精回答的快慢,来甄别第三个问题的真假。

    “好似有四五千人,具体多少奴婢不知。”黑鼠精回答的仍然很是快速。

    “我再问你,你是如何隐去妖气的?”莫问佯装随意,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黑鼠精见莫问问出这个问题,脸上瞬时现出一片死灰,“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它们也多问我是如何脱了妖气的,但奴婢自家都不知道,真人饶命,奴婢是真心不知,绝不是有意隐瞒。”

    莫问和蒲雄闻言面面相觑,二人做戏恐吓为的就是问这个问题,未曾想得到的却是这种答案,但是看那黑鼠精的神情,好似是真心不知,而非有心隐瞒。

    “你何时可以幻化人形的?”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出言问道,既然得不到明确答案,就只能逐渐推敲。

    “回真人问,奴婢于两百年前得以幻化人身。”黑鼠精唯恐莫问不信,回答的很是快速。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热血的兽类都在五百年左右幻化人形,这黑鼠精六百年化人不算早,这表明在之前的六百年,它没什么奇遇和造化。

    “幻化人形之后,你吃过何种奇异之物?”莫问问道。

    黑鼠精闻言愣住了,见莫问皱眉,急忙出言解释,“真人切莫误会,奴婢这些年吃了太多的东西,实在记不全了。”

    “较为奇异的食物,你好生回忆一下。”莫问说道。

    “只吃过一株成形的千年人参,旁的都是些常吃的。”黑鼠精回忆片刻出言回答。

    “只吃过人参?”莫问面色转冷,不咸山较之昆仑山还要偏远,渺无人烟,灵物当不会少,这黑鼠精不可能只得过一颗人参。

    “真人明鉴,那山中确有很多奇异的果子和好物,但那些都是有主之物,奴婢也不敢染指啊。”黑鼠精急忙解释。

    莫问闻言面色转缓,这黑鼠精说的也有道理,但凡神异的灵物都有异类守护在旁,这黑鼠精虽然能够幻化人形,其本身修为却并不高,况且它胆子不大,想必也不敢去偷抢。

    “你是何时脱去妖气的?”莫问再问。

    “奴婢若是说不知道,您定然会生气,但奴婢真的不晓得,在此之前奴婢一直住在山里,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脱了妖气。”黑鼠精哭丧着脸答道。

    莫问闻言无奈叹气,黑鼠精说的当是实情,妖气是修行中人所能感知到的,它之前并未遇到过修行中人,自然无从知晓自己脱了妖气。

    这黑鼠精既然自己无从知晓,那就只能帮助它回忆,沉吟良久之后,莫问想起一事,“你平日以何为食?”

    “但凡能吃的都可以果腹。”黑鼠精回答。

    “最爱何种肉食?”莫问叹气过后出言发问。

    “蛇。”黑鼠精立刻回答。

    “你好生回忆一下,自何时起你捕蛇开始容易起来。”莫问隐约看到了一线希望,除了修行中人,蛇类也有敏锐的感官,它们可以察觉到潜在的危险,而它们感知的依据也是妖气。

    “六十年前。真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黑鼠精愕然问道。

    “在捕蛇变的容易之前,你吃过何种奇异灵物?”莫问紧张的追问,想尽办法终于将黑鼠精脱去妖气的时间确定在了六十年前。

    “没有,没吃过。那时奴婢刚被一蛇怪抢占了洞府,漂泊在外好生悲惨,哪会有灵物可吃。”黑鼠精连连摇头。

    莫问闻言大为失望,老鼠是最不挑食的动物了,这只黑鼠精在山中自然是遇到什么就吃什么,兴许只是无意之间咬了一棵草,或者是吃了一枚看似无奇的果子。

    “奴婢想起来了!”就在莫问失望之际,那黑鼠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莫问闻言紧张直视,未曾想黑鼠精竟然连连摇头,神色亦变的很是黯然,“不是。”

    “你想起了什么?”莫问急切的追问。

    “我曾在地下吃过一株蕈草,但那是奴婢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闻着香甜,入口却奇臭无比。”黑鼠精难受的神情表明时至今日它仍然对那蘑菇的臭味记忆犹新。

    “那蕈草长于何处?”莫问问道,有时候灵物并不一定就可口,实则多数灵物都是难以下咽的,因为其五行属性强烈,并不好吃。

    “在一处坟茔下面。”黑鼠精回答。

    “坟茔有多大?”莫问疑惑的问道。

    “有一座山那么大,当有一百多里。”黑鼠精说道。

    “不咸山中有很大的坟茔?”一直在旁聆听的蒲雄插嘴问道,这句话看似是对黑鼠精的发问,实则是对莫问的提醒,因为不咸山是深山老林,不可能有坟茔,更不可能有一座山那么大的坟茔。

    “有,是真的,就在五龙岭,还有墓碑。”黑鼠精手指东北。

    “墓碑上面写有何字?”莫问沉声问道,之前他已经很是失望,此时除了失望还生出了愤怒,一百多里的坟茔已经不是坟茔,而是超出皇陵数倍的超大陵墓,不咸山不可能出现这种陵墓,黑鼠精在撒谎。

    “奴婢不认字儿。”黑鼠精哭丧着脸摇头说道,话语说完,见莫问面色不善,急忙出言补充,“奴婢还记得其中几个字的样子。”

    “写出来。”莫问拿过纸笔扔进了无形屏障。

    黑鼠精拾起毛笔,满把抓握,回忆书写,良久过后写下三个字,自己审视过后连连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莫问闻言又递了一叠纸张,黑鼠精写了三张,到得第四张方才满意,双手捧起,等莫问来拿。

    莫问探手自禁锢之中拿出了那张白纸,上面歪斜的写着三个字,虽然写的丑陋,却勉强能够辨别。

    看罢这三个字之后,莫问不怒反笑,“你可知道你所写的这个人是谁?”

    “奴婢不知。”黑鼠精愕然摇头。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一心求死,我便偿你夙愿。”莫问森然开口。

    “真人饶命啊,我真的没骗你,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再写。”黑鼠精尖声喊道。

    蒲雄在旁感觉疑惑,探手拿过莫问手中纸张,看罢之后低声说道,“真人,它可能没有撒谎,这是前朝所用的隶书。”

    莫问闻言皱眉看向蒲雄,蒲雄抬手北指,“不咸山当年也的确有部分区域在魏国的疆域之内……”

第二百零三章 魏王曹操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接话,黑鼠精所写的三个隶字为‘魏武王’,历史上的武王有很多,但魏武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此人亡于两个甲子之前,其为人品格后世褒贬不一,有赞他胸怀雄才大略,为不世英豪者。亦有骂他违逆犯上,篡夺汉室江山者。

    “这三个字位于墓碑上首还是下端?”莫问沉吟过后冲那黑鼠精问道。

    “在中间。”黑鼠精立刻回答。

    莫问闻言眉头微松,按照墓碑的书写规制,墓碑上首为后人加封的谥号,墓碑下端为陵寝地处,魏武王三个字就应该在中间,这黑鼠精未曾受他误导,表明它所言不虚。

    “那墓碑上当有不少字迹,你为何唯独记住了这三个?”莫问再问。

    “这仨字儿是金色的。”黑鼠精答道。

    莫问与蒲雄闻言面面相觑,黑鼠精所说正是帝王陵碑文的规制,寻常人等,包括官员和王侯的碑文名号也只能是无色或黑色,黄色为帝王专用,换言之不咸山中那处巨大的陵墓极有可能就是曹操的陵寝。

    “你所说似真似假,若你所言不虚,在其墓碑左下当有子嗣红字名号。”为求真相,莫问再度出言误导。实则帝王的碑文上是不会缀有后代姓名的,更不会用红字书写,因为按照正统正确的殡葬路数,墓碑上的碑文,包括后世子孙的名号都只能用黑字,红字为墓主人死去的子嗣所专用,如次子为父亲立碑,长子死于父亲之前,立碑时需加上长子名号,此时长子名号就用红字,除此之外红字绝不能滥用,不然便是大凶。

    黑鼠精刚刚停止发抖,闻得莫问言语再度开始哆嗦,惊恐之下并未接莫问话头。

    “那墓碑上可有红字?”莫问逼问。

    “好像,好像,好像没有。”黑鼠精犹豫良久没敢撒谎。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蒲雄不是道门中人,对于丧葬之事不甚了解,但他根据莫问转缓的神色猜到了莫问是在诈那黑鼠精。

    “你吃过那蕈草之后是否身轻体健,大长精神?”莫问走向桌案,提壶倒茶。

    “那蕈草着实难吃,奴婢误服之后接连数日呕吐难止,几乎丢了性命,怎会大长精神?”黑鼠精哭丧着脸连连摇头。

    “可曾腹泻?”莫问追问。

    “没有。”黑鼠精回忆片刻,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长出了一口粗气,到得此时他已然确定是那株蕈草令得黑鼠精褪去了妖气,因为若是寻常中毒不会没有腹泻。没有腹泻却有呕吐,这种情形与道家练气时排除浊气有些类似,由于体内气息不走肠经,故此体内浊气都是伴随呼吸自口鼻排出的,无有大泻三天就能排除浊气之事。

    莫问倒茶过后并没有自行饮用,而是走到无形屏障近前,将那茶水递向黑鼠精。

    黑鼠精见状面露喜色,双手接过茶杯连声道谢,莫问与它茶水表明不会杀它,性命终于保住了。

    “你对此事作何感想?”莫问转身落座,指着蒲雄一直拿在手中的纸张问道。

    “是他。”蒲雄的回答简单而肯定,言罢不待莫问发问,便主动解释断定的根据,“世人皆知他在豫郡安阳的陵墓乃是其众多疑冢之一,其棺椁并未埋在那里。而他真正的陵墓位于何处却无人知晓。此人生性多疑,想常人之外,将真陵安于不咸山,符合他的行事之风。”

    莫问闻言点头赞同,安阳也在豫郡,距离他的家乡西阳并不远,乡人都知道安阳的武王陵并非曹操的真墓,只是其疑冢。

    “此人乃用兵圣手,故此末将对他多有揣度,据末将所知此人虽然提倡薄葬,实则只是做戏于天下人,想他一代枭雄,怎会空身下葬。”蒲雄再道。

    莫问微笑点头,一个朝代的殉葬之风与这个朝代的国力有一定关联,国力强盛,陪葬物品通常就比较多,反之亦然。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决定一个朝代是薄葬还是厚葬的主要原因是当权者下达怎样的命令,众所周知曹操是提倡薄葬的,提倡薄葬主要是为了保持国力,若是大量金银被埋于地下,天长日久国力势必耗损。曹操提倡薄葬影响深远,魏晋时期的墓葬,陪葬器物要远远少于秦汉时期。

    “末将不是汉人,对汉事所知甚少,胡乱猜测也不知道对错,真人如何看待此事?”蒲雄讲过两点便不再多说,至于是他真的所知有限,还是懂得不抢主上风头的为臣之道,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你是将军,在你眼中他是用兵圣手。我是道人,在我看来此人只是道家信徒,道家与儒家皆有事死如生一说,他既然信道自然不会薄葬己身。”莫问随口说道,曹操此人是信黄老的,黄老就是道学,黄巾军的张鲁之所以不投靠刘备而选择投靠曹操,就是因为曹操信道,张鲁视他为自己人。一个信道的人,一个认同事死如生的相国,怎么可能选择薄葬,分文不带,下去之后岂不沦为乞丐?

    “真人一语中的,末将拜服。”蒲雄心口如一。

    莫问摆手谦逊,转而看向那正双手捧着茶杯打量二人的黑鼠精,“将你得到那蕈草的始末详细说来,越细越好。”

    那黑鼠精闻言连连点头,将杯中剩余茶水一口喝干,转而回忆前事。

    不咸山很大,有道行的异类多不胜数,它在山中根本排不上号儿,属于受气一流,一甲子之前所住的洞府被一蛇精侵占,它侥幸逃脱,于山中另寻栖身之所,但不咸山虽然广袤,大部分的区域都有异类占据,它到了别人的地界自然受到驱赶和轰撵,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天气异常寒冷,它为了避寒便打洞钻进了地下。

    老鼠终究不是蛇蛙,猫冬之际是要吃东西的,由于外面实在太冷,它便于地下钻拱,寻找蛇虫和那些可吃的草木根茎,长达两月的时间一直未曾钻出地面,而是在地下乱钻,哪里能够获得食物便往哪里去,也没有具体的去处。

    两月之后,它闻嗅到了细微的米香之气,循之而去竟然发现一道米墙,米墙之中掺杂了麻丝和红泥,正是它所爱食物,可惜那米墙甚是坚硬,它啃之不动,美味当前它不甘退走,便四处尝试,最终发现越往下挖米墙越软,挖出二十余丈之后终于能够啃动米墙,此处的米墙不再有红泥掺杂,较为可口。外面天寒地冻觅食不易,此处有米墙可以依靠,不虞地道塌陷,既暖和又有食物可吃,往后半月它就一直住在此处,未曾想吃出七尺之后竟然将米墙啃穿了一个窟窿,米墙内侧整齐的堆积着大量的木头,所用树木都是一抱粗细的松柏,叠压的很是严密,但木头与米墙之间有着狭窄的缝隙,自缝隙之中向上攀爬,没有多高便发现木头的上部也有米墙,那株蕈草就生长在上部米墙与下方松木接触的区域,有酒盅大小,呈黄色,散发着浓重的香气,它嘴馋好奇便一口吞食,未曾想那蕈草虽然香气扑鼻,入口却极是奇臭无比,且入口即化,随后便是狂吐不止,吐的虚了免不得钻回地面透气,钻出地面便发现了那座石碑,石碑下有基座,那基座受了日晒很是暖和,它便于那基座之上呆了数日,待得停止呕吐,又想进食,便钻回地下去啃那米墙,未曾想那米墙见了风竟然很快变硬,再也啃咬不动了。

    它本欲打洞前往别处啃咬,却察觉到附近出现了几股非常凶戾的气息,安全起见,它便匆忙逃离了此处。

    黑鼠精叙述的较为详实,莫问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计较,黑鼠精所说的米墙应该就是富贵人家建造墓穴时常用的封土和夯土,掺杂以黏米和麻布的封土和夯土在干燥之后会变的极为坚硬,起到保护陵墓的作用,不咸山中的那处陵墓不但用了黏米,黏米用量还非常之多,甚至达到了能吃的地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封土和夯土在干燥之后变的更加坚硬,黏米的价格是粟米和谷子的双倍还多,这么多的黏米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所能承担的起的。此外黑鼠精所说的红泥想必是杀虫辟邪的朱砂,价格也是不菲,这黑鼠精虽然只进到了陵墓的外墙和陵墓的底部并没有进到墓室,但据它所说诸多细节可确定那陵墓当是曹操陵墓无疑。

    “那腾格里与你何种好处,你出山相助于他?”莫问沉吟过后出言问道。

    “奴婢喜食香油,又爱喝酒,闻之便难自禁。”黑鼠精胆怯的回答。

    “好说,自今日起,酒水随你取用。”莫问心中忽然一阵莫名刺痛。

    “多谢真人不杀之恩,奴婢当忠心跟随真人,鞍前马后战斗立功。”黑鼠精跪倒在地,磕头感谢。

    “我不需你冲锋陷阵,你交出内丹回返后方养尊处优,待得战事毕了随我前往五龙岭效力。”莫问正色说道,世间万物都分阴阳,蕈草也不例外,此物定然还有一株。退一步说,即便此物不分雌雄,也应该遵循天道气数,曹操于两甲子之前下葬,一甲子之前那蕈草被黑鼠精采食,此番又过了一个甲子,想必会再生一株。

    黑鼠精闻言先是一愣,转而无奈点头,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岂能得寸进尺。

    “真人,此人发迹之初曾设摸金兵卒大肆挖坟掘墓,盗取金银以充军饷,此人见多识广,久病成医,其陵墓之中定然集阳世万般巧计,阴宅千种机关,真人当需三思。”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此事不急于一时,当在驱走燕国之后再行图之……”

第二百零四章 破城

    “人一旦得以身居高位,世人便会淡忘其不光彩的发迹历程。待得收复三郡,末将愿追随真人前去掘其陵寝。”蒲雄出言表明态度。

    莫问闻言挑眉看了蒲雄一眼,微笑过后点了点头。

    “真人可否留内丹于奴婢,奴婢绝不会逃走,也不会胡言乱语。”黑鼠精自屏障内出言央求。

    “你若追随于我,燕人便知你已弃暗投明,如若这般燕人定会记恨在心,他日战场相遇定会追杀于你,为求稳妥你不便再度露面。”莫问出言解释,这只黑鼠精大有用处,绝不能让它以身涉险。

    黑鼠精听得莫问言语,知道莫问所言不差,但心中仍然不舍得将内丹交出。

    “你我相识时日太短,我信你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你不愿将内丹交出便留内丹于你,不过却要为你设下铜铁囚笼,你可自行斟酌。”莫问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若是交出内丹,真人便不囚禁于我?”黑鼠精面露惊喜神情,它原本以为吐出内丹还要遭受囚禁的。

    “那是自然,我会为你自黑郡辟出居住院落,平**可四处游走,食物酒水绝不会亏扣短少。”莫问点头说道。

    “谢真人宽宏,若是真人无话再问,奴婢这就吐出内丹。”黑鼠精点头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那黑鼠精弓背吐出内丹,由于其五行属土,故此内丹为黑黄颜色,如豆粒大小。

    这黑鼠精修为不高,失了内丹很快便现出了原形,莫问取过那枚内丹妥善收藏,转而撤去定气符咒还那黑鼠自由。

    “每月酒水三十斤,鲜肉三十斤,谷粟一石,够否?”莫问回返帅座看向那黑鼠精,这妖物十分贪嘴,不能让它进食无度,这倒不是供养不起,而是担心这黑鼠精养尊处优之下会养肥长胖,他日掘不得洞。

    黑鼠虽然无法说话,却懂得人言,闻言连连点头示意足够食用。

    莫问提笔书写信笺,告知石真让出一处院落供养这黑鼠精,所允食物酒水也一并写于书信,写好之后将信笺交予蒲雄,让他分出兵卒回黑郡传信,一并带那黑鼠回去。

    “便是四品将军也没有你这般丰厚的用度。”蒲雄接过信笺笑谑的看了黑鼠一眼,转身出帐安排。

    为免夜长梦多,传信的兵卒和黑鼠精连夜上路,此时大雨仍然未停,十名兵卒和黑鼠精冒雨西行。

    “传令下去,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开拔。”莫问冲蒲雄说道,此时黄素素已然身受重伤,魏霸天一人至多与他打成平手,拦不住大军攻城,此外魏霸天关心黄素素,势必不敢恋战,这一点对己方甚是有利。

    蒲雄闻言立刻遵令执行,传令大军早睡早起,养足精神应对明日战事。

    二更时分,除了守营哨兵,其他人一律进帐休息,莫问恐魏霸天趁夜色前来偷营泄愤,便于帅帐打坐警惕,与此同时想那曹操陵寝一事,曹操当年为了筹措军饷,大肆挖掘前朝皇陵和王侯官员的陵墓,其中单是帝陵就有梁孝王,西山王,中勼王等七处,王侯和官员陵墓更是不计其数,此人亲自指挥或授意他人所挖的陵墓多是秦汉时期的王公贵胄墓葬,秦汉时期是崇尚厚葬的,而厚葬的墓穴通常有各式各样的护墓机关,这些机关和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护墓方法自然被曹操本人所掌握,他想必会用在自己的墓中,也正因为有着各种护墓机关,所以此人才敢在不咸山的陵墓外竖立墓碑。

    一个人生前曾经挖过别人的墓穴,自然会防范自己死后步入同样的后尘,所以曹操的陵墓之中势必是机关重重,此人的坟墓当是世上最难挖的陵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莫问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不曾立刻动身前往,以一己之力去掘开曹操的陵墓困难极大,很难成功,但人多就不一样了,待得驱走了燕国,收复了赵国失地,可率手下大军前往五龙岭担土搬山,凭借人多使用蛮力将其挖开。

    历代帝王的陵墓大多是由皇帝委派大臣根据自己意愿督工修建的,曹操墓自然也不例外,若要掘其墓穴无异于与他斗智,曹操此人心智极深,且有先前所挖陵墓的机关可借鉴,故此与之斗智胜算很低,故此便不与之斗智,扬长避短与之斗力,只要人多这世上无有挖不开的陵墓。

    由于驱逐燕国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故此进入曹操陵墓寻找蕈草之事并非迫在眉睫,因而莫问想了一个更次便没有再想,他离开蛮荒已经数月,也不知道老五此时怎么样了,还有阿九,阿九需在无名山和蛮荒两处奔波往返,与此同时还要淬炼丹药,定然极是辛苦,若是真能得了蕈草脱去阿九的异类气息,便可与之同床共枕,齐了人伦,全了天道。

    魏霸天的气息一直位于平州城内,一夜无有动静,到得次日四更,火头军埋锅造饭,此时大雨已经停止,吃罢早饭军队开拔,留下一千兵卒护卫辎重在后缓行,其余九千人一路急行赶赴平州城池。

    中午时分,行出半数,距离平州城还有五十里,莫问再度分兵两路,步卒和骑兵正常行进,骑兵策马前冲。

    下罢命令,莫问先行东掠,到得城门百丈处掏出符盒画写紫符一道幻出一只黑甲铁背的蛇龟玄武直冲城门,转而抽身后退,躲避城中燕军可能发出的箭雨。

    平州城四门皆被石堆堵住,非体形巨大的神兽不可撞开,玄武疾冲而至,径直撞向城池西门,一声巨响过后城门连带其后的石堆瞬时崩散,只此一举也将莫问耗去半数灵气所幻化的玄武震散。

    实则符咒幻化的神兽最是好用,若是可以多次幻化当可所向披靡,但幻化符咒需要耗损大量灵气,尤其是四大神兽,每一次幻化都要折算半数灵气,而他此时拥有的补气丹药只有一枚上品,其他都是些聊胜于无的下品,若是补气丹药耗尽,要凭借自身运转周天恢复灵气将很是缓慢,此时他已然开始犯愁无有丹药将如何施法。

    城门被撞开之后,魏霸天自城墙上飞掠而出,快速的向莫问冲来,莫问见状心中大喜,随即晃身迎了上去。

    魏霸天先前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气怒非常,此时正圆睁着通红的双眼抓着那对峨眉刺想要与莫问拼命,不过令它没有想到的是莫问冲到近前之后并没有与之交锋,而是快速避过了它向东冲去。

    魏霸天急忙止住身形转身急追,莫问只是前掠并不回头,一直到得距离城墙不足两里之处方才停了下来,抽出黑刀与魏霸天缠斗,但动手之际他并无克敌之心,只是一味拖延,他先前闪过魏霸天急冲至城门近处,以及此时与魏霸天在此缠斗,都是为了拖住魏霸天令城中弓兵投鼠忌器之下不敢放箭,由此减少骑兵免遭箭雨攻击。

    魏霸天存了报仇之心,一味使用狠辣招式,奈何莫问并不求伤它,只是闪躲,魏霸天伤他不到暴跳如雷,口中大骂污言秽语,滚扫戳刺加紧进攻。

    二人争斗之际,赵国骑兵冲至,魏霸天见势不好,急忙冲城墙上的守军高喊‘放箭’,但城墙上的守军虽然听到了它的言语却并没有放箭,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弓箭根本就伤不了魏霸天。

    魏霸天眼见已然有赵国骑兵冲入城中,高声叫骂着催促守军放箭,但它气怒之下并不知道守军不放弓箭是担心误伤它,只是叫骂守军不听命令,应该尽数斩首。

    莫问怕它回过神来说出缘由,便刻意露出蔑视笑容,说那黄素素不知羞耻,如此一来魏霸天更怒,不再冲城墙高喊,改为强攻莫问,各种谩骂言语几乎说遍,到得最后只是重复那句,‘老子非杀了你不可。’眼见骑兵已然尽数冲入城中,莫问便舍了魏霸天,随之冲入了城池,此时城中正在混战,到处都是燕赵双方的兵卒,追风鬼步最擅自狭窄区域变换方位,故此进得城中魏霸天更是追莫问不上,恼羞成怒之下舍了莫问,将怒气撒于赵国骑兵,大肆戳刺击杀,彷如虎入狼群。

    莫问见状微微皱眉,骑兵擅长自宽阔的野外突阵冲杀,进了城中并不占什么优势,之前守军已经发现赵军要来攻城,故此西侧城门处聚集了大量的燕国士兵,双方混战之中骑兵损失很大。

    短暂的沉吟之后,莫问心生一计,提气高喊,“马将军,你率军杀敌,我去城中杀了那黄鼠狼。”

    骑兵将领之中没有姓马的将军,故此莫问喊完并没人答应,而这也正是莫问想要达到的目的,他这声高喊本来就是惑敌之计,自然没必要用己方的一名将领陪葬。

    莫问喊过之后,魏霸天立刻离开了战团,向城中掠去,想要赶在莫问之前保护黄素素。

    “少伤人命,受降留命。”莫问再度高喊了一句,转而尾随魏霸天向城中掠去,行进之时刻意拉开距离,为魏霸天留下携带黄素素逃走的时间。

    常言道关心则乱,魏霸天为了保护黄素素安全,回到营地之后立刻抱了它向东逃走,莫问跟随在后,高喊恐吓,魏霸天受惊,斗志全无,携了黄素素逃出城去。

    莫问的本意就是吓它离开,城中守军见魏霸天逃走,立刻开始慌乱,莫问趁机高喊,“魏霸天已然自东门逃走,快来封住东门,免得走脱了燕军。”

    此语一出,东墙燕军更加慌乱,众人一同出手搬开石堆开门东逃。

    莫问见状长出了一口粗气,平州城四门被堵,犹如一只坛瓮,进攻平州无异于瓮中捉鳖,但此时这瓮中的鳖实在太多,必须放走一些才能占据上风,不然会逼迫燕军作困兽之斗。

    此时魏霸天已经带着黄素素逃到了十里之外,莫问沉吟片刻纵身追去,魏霸天和黄素素都恨他入骨,待得回过神来定然会设法报仇,不能放走二人,不然定遭反噬……

第二百零五章 好坏

    魏霸天腿短脚腿,身法速度本就逊色于莫问,此时带了一人行动更慢,三十里后便被莫问追上并拦了下来。

    莫问手持黑刀挡住了魏霸天的去路,皱眉直视着魏霸天和它抱着的黄素素,黄素素先前受伤颇重,此时面色煞白,仍未苏醒。

    “滚开!”魏霸天腾出左手紧握峨眉刺。

    “福生无量天尊,你我各为其主,对敌阵前各用计谋,彼此皆无过错,今日我容你们二人离去,不要再涉足尘世间的是非了,回山中好生修行去吧。”莫问沉吟片刻侧身让开了道路,他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希望可以化解恩怨。

    “操,老子要走,你拦得住我吗?”魏霸天并不领情。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魏霸天这种言语表明它并无和解的念头,即便今日放它们离去,它们二人来日也会再来为难于他。

    魏霸天见莫问没有答话,冷哼过后自其右侧向东掠去,“你给老子等着。”

    莫问本已经有心放它们离去,闻得此语立刻怒上心头,闪身再度截住了魏霸天,“贫道生平从不趁人之危,你放下黄素素与我一战。”

    “你们汉人就会装腔作势,我若放下它,你还不马上砍杀了它。”魏霸天大喊一声,怀抱黄素素向莫问冲来,到得近前挺刺疾扫。

    “放下黄素素,与贫道公平对战。”莫问挥刀拨开峨眉刺开口说道,魏霸天如此在乎黄素素令他大为感动,有心放二人一条生路,却又担心二人恩将仇报,待得伤好之后回来寻仇。

    “去你娘的。”魏霸天大骂一声转身再攻。

    莫问抽身后退,趁机凝气于黑刀,待得魏霸天再度冲至,挥刀疾斩其手中峨眉刺,魏霸天擅长双手同用峨眉刺,左右开弓的攻击可以令对方疲于应付,但左右开弓也有其缺陷,那就是单手力道不足,莫问凝足灵气的一刀径直将其左手峨眉刺削飞。

    “你夫妇二人自山神庙设计害我在前,我自保伤它在后,你何来这么大的怒气?”莫问一击见功并未上前追杀。

    “放屁,老子要杀你还用设计?要不是老子去的早,你小子指不定干出啥事儿来。”魏霸天说话之际身形急动,向北侧山林掠去。

    “若不放下黄素素,你定然打我不过。”莫问闪身将其拦回,“若能杀的了我,你可携它离去。”

    魏霸天闻言面露凶狠神情,转而迈步向右侧走去,捡回了那根峨眉刺,小心的将黄素素放于路旁干燥处,随即高喊一声,向莫问冲来。

    魏霸天暴怒之下出招极为狠毒,两根峨眉刺上下翻飞,专取莫问重穴要害,在此之前莫问已然摸清了它的路数,此次应对从容了许多,不再似上次那般慌乱,但魏霸天来势汹汹,出招疾快,一把黑刀需封挡两支峨眉刺,一时之间也无有便宜可占。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莫问懂得这一道理,故此前期并不急于伤它,只想消磨魏霸天的锐气,魏霸天若久攻不下势必急躁,届时定会有破绽露出。

    由于此时骑兵已经冲入城中,且东门已经打开,缺了魏霸天燕军便是群龙无首,故此莫问并不担心城中战事,专心对敌魏霸天,先前的一道符咒已然耗损了他半数灵气,此时也无心再画写符咒,但凡符咒都需耗损灵气,他所存补气丹药不多,能不用便不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高手比拼,出招快捷,片刻过后二人便走了十余个回合,莫问心定神稳,攻防有度。而魏霸天心神不宁,出招虽然较之先前更加狠辣却少了高手应有的从容和缜密。

    不过莫问虽然察觉到它出招时露出的几个破绽却并没有趁机伤它,与人交手轻敌乃是大忌,他此时尚不能确定魏霸天露出的破绽是其无心为之还是其有心设计。

    不多时,西方有骑兵到来,这些都是弃城而逃的燕国骑兵,见到二人之后并没有听从魏霸天的喊叫约束,而是快速策马奔逃,一个舍弃手下兵卒的首领,其手下兵卒也会舍弃它。

    魏霸天约束不力,冲那十余名东逃的骑兵高声谩骂,莫问趁其分神,上前一刀将其红袍自左胸至右肋划开了一道豁口,透过袍子的裂口,可以看到魏霸天的前胸有血痕出现,这一情形表明魏霸天也并非刀枪不入,其前胸较之后背要脆弱的多。

    魏霸天受伤之后并无惧意,也不理会前胸伤口,双手峨眉刺不再分取莫问周身重穴,而是只攻其下盘。

    莫问自然知道魏霸天是想伤及他的双腿,令他行动不便然后趁机逃脱。故此更加刻意防守,出刀只求自保,不求伤敌。

    片刻之后,又有一波退兵策马来到,这群人人数较多,当有数十人,各个携带兵器,弓甲齐全,魏霸天见状再度高喊命士兵放箭,但它的叫喊却并无效果,这些人急于逃命,根本不听它的约束。

    “你若能保证日后不再回来与我为敌,我便放你们离去。”莫问出言说道,魏霸天脸上露出的失望神情令他动了恻隐之心。

    “去你娘的,素素是老子的婆娘,让你看了个臭够不说,你还抓了它的艿子,这会儿又装起了好人,你真叫老子恶心。”魏霸天疯了一般的再度冲了上来。

    莫问闻言大为皱眉,魏霸天是个醋坛子,它并没有仔细去想他为什么要攻击黄素素的前胸,只知道他对黄素素的前胸下了重手,在魏霸天看来他轻薄了黄素素,这才是魏霸天生气的主要原因,而这一问题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调戏他人妻女乃是大仇,换做常人都会报复,更别说怀抱醋坛子的魏霸天了。

    “就你们的所作所为杀了你们并不过分,若不是看在你对黄素素甚是痴情的份上,我不会放你们离去,你再不识趣莫怪贫道无情。”莫问仍然试图令魏霸天消除误解。

    “你为啥对素素这么好?***娘的。”莫问的这番言语本是善意规劝,但到得魏霸天耳中就是另外一种意味,一个被醋意滋生出了满腔妒火的男人是没什么理智的。

    莫问闻言没有答话,手中黑刀砍挥削刺,改防守为进攻,魏霸天数此恶语辱及莫氏先人,令他忍无可忍。

    一寸短一寸险的打法走的是以极快的速度和诡异的招式在短时间内制服对手,这样的打法有一缺陷,那就是拖延的时间越长,越难以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时间一长,莫问便摸清了魏霸天的出招习惯,魏霸天习惯自己创造进攻机会,并不擅长随机应变,换言之它不擅长利用对方的破绽,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莫问出刀之际刻意歪了半寸,一刀过后魏霸天左手峨眉刺被后震半尺,这样的距离它完全可以中途变招再行进攻,但它并没有那么做。

    莫问见状心中有底,出刀时不再全力而为,而是留下了三成力道,挡住魏霸天右手的峨眉刺,回刀之时顺势自其右胸斜划而下,这一刀的力道虽然较之先前那刀较弱,却也破衣见红。

    “我乃上清道人,怎会喜欢你的女人?快带它离去吧。”莫问收刀归鞘,他之所以一再规劝乃是因为魏霸天一直不曾扔下黄素素独自逃生,它虽然只是个粗鄙的禽兽,却做着男人该做的事情。

    魏霸天闻言没有再度强攻,到得此时它已然明白莫问一直在手下留情,不过令它决定住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它相信了莫问对它的黄鼠狼老婆并无非分之想。

    二人刚刚停下搏杀,溃败燕军便蜂拥退至,此番到来的乃是败军大部,待得二人有所察觉,那群骑兵已然冲至。

    兵败如山倒,由于人数众多,主路无法容纳多马齐驱,大量战马自路边的草地上狂奔,魏霸天见势不妙,立刻舍了莫问纵身回掠,前往保护昏迷之中的黄素素。

    它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它察觉的太晚,落地之后尚未来得及抱起黄素素,马队已然急冲而至,奔驰的战马将它轰然撞飞。

    那马匹虽然撞飞了魏霸天,自身也折断了脖颈扑死于地,随后而来的战马遭受阻挡,自后面急停踩踏,黄素素本已身受重创,在诸多战马的胡乱踩踏叠压之下很快现出了原形。

    莫问有心救援,却并没有上前,一来是他惧怕再度激起了魏霸天的醋意,结成死仇。二是因为距离太远,救援不了。

    疾掠而回的魏霸天见状嚎叫连连,发疯一般的冲入马群试图援救,接连扔飞了数匹战马终于自马蹄下抢出了那只血肉模糊的黄鼠狼,那黄鼠狼此时周身瘫软,头颅扁碎,不问可知是死的透了。

    魏霸天见此情形,瞬时大悲,但它尚未来得及发出悲号便被随后冲来的战马再度撞倒。

    莫问见状大为皱眉,魏霸天道行不浅,本可凌空拔高躲避马群,但它悲痛之下方寸大乱,竟不知躲避,不管是修行中人还是修行异类,只要不曾飞升就是血肉之躯,魏霸天虽然能耐受刀剑,却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它受不住战马铁蹄的疯狂踩踏。他虽然有心放过二人,这二人最终还是没能活命。

    就在莫问摇头叹气之际,马群之中传来了魏霸天的怒吼,“臭道士,有多远滚多远。”

    莫问闻言大感疑惑,侧目自马群之中寻找魏霸天的身影,就在此时,一只磨盘大小的刺猬出现在了马群之中,莫问见状骇然大惊,立刻晃身闪入路北树林,急速躲向树林深处,就在此时,那巨大的刺猬陡然炸裂,万千锐刺疾飞四散……

    .在北京参加年会,集体活动不能缺席,欠更我一定会还上的。

第二百零六章 瞒报粮草

    魏霸天先前所用的两根峨眉刺乃是其本体锐刺所化,其本体披覆的锐刺与其所用的峨眉刺大小相仿,巨响过后万千锐刺四散飞出,戳死逃兵战马无数,莫问事先得到告警,得以及时做出反应,闪身树后没有被那些锐刺所伤。

    魏霸天的灵气修为不弱,散功自尽威势甚猛,殃及方圆百丈,百丈之内的逃兵无一幸免,即便没有被锐刺戳穿也被巨大的气lang震碎了五脏六腑,那些战马不得活,待得气lang绵延消散,百丈内一片尸首。

    巨大的变故并没有令燕军停止逃命,短暂的惊诧过后,自城中逃出的骑兵绕过那片区域策马奔逃。

    莫问并未阻击那些逃兵,而是站立原地皱眉未动,魏霸天的弱点在前胸,这也是它双手使用峨眉刺的原因,两根峨眉刺可以更好的护住前胸。也正因为它前胸较为薄弱,故此在遭受战马冲撞之后必然受伤,但这点伤势并不能令它丧命,它散功自尽是的主要原因是黄素素的死令它感觉到无有生趣。

    黄素素虽然霪邪放荡,但它所作的事情并不是为了引诱他,只是想设伏害他,换言之她是真心帮助魏霸天的,而魏霸天虽然一直呵斥谩骂于它,到了危急关头却并没有舍弃它独自逃走,这表明这二人之间是有感情的,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也就没有完全一样的夫妻相处之道,相敬如宾也不一定就是神魂予授,骂架拌嘴也不一定就没有感情。

    异类与人在某些方面是有相近之处的,凶狠和粗鄙的人不一定就毫无优点,黄素素和魏霸天都是妖邪,绝非善类,但这并不影响它们之间有真情存在。

    沉默良久,莫问摇头长叹,魏霸天最后时刻让他滚开无疑是让他及早闪避,但魏霸天此举绝不是单纯出于善意,而是要还他先前没有趁人之危的人情,来个两不相欠。

    人在逃命的时候跑的最快,燕军溃逃狂奔,蒲雄率领骑兵急追而来。

    “算了,穷寇莫追。”莫问现身拦住了众人。

    “得令。”蒲雄翻身下马走到莫问身侧“那两个妖人已然丧命真人之手?”

    “死于溃败的燕军冲撞之下,回城再说。”莫问说完纵身回掠,他没有因为魏霸天和黄素素是妖邪而否定魏霸天的热血之举,也没有因为魏霸天的一声告警而忘记魏霸天本身是一妖邪。

    城中战事还在继续,大量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燕军正在与随后赶来的赵国弓兵和步卒进行巷战,见此情形,莫问下令打开被赵军关闭的东门,放燕国兵卒逃走,这些兵卒人数较少,对战局无有影响,可以留他们的性命。

    蒲雄自然不会违逆莫问的命令,此战己方死伤很少,轻松的拿下了平州,最令他感到兴奋的是城池几乎没有遭受破坏,除此之外还缴获了大量的粮草,魏霸天和城中燕军离开的极为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带走或焚毁石屋中的粟米和战马草料。

    夺回了城池,城中乡绅立刻自发的奉献钱粮慰劳赵军,此举无疑是为了自保而刻意讨好。莫问命人收下了他们的钱粮,没有追究他们委身于燕人的罪过。百姓是没什么立场的,谁是掌权者他们就附庸于谁。

    清点过后得出了数目,平州城存量八千石,连带乡绅献上的金银和米粮,平州城当有万石米粮,此外还有草料两万多斤。莫问接管了城池,于州府内书写战报告知石真战事的进展以及战况。

    “真人,末将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蒲雄接过莫问书写的战报并未立刻飞鸽回传。

    莫问此时正在翻看己方伤亡数字,闻言抬头看了蒲雄一眼,抬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朝廷是按月供给我们粮草的,每次只有一千石,数量太少,兵士多有饥饿。”蒲雄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莫问闻言并未立刻答话,蒲雄的言下之意是要不报或者少报此战获得的粮草,留下供军队自行使用,此事虽然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是有违军纪的,若是被赵国朝廷察觉,会怀疑他囤积粮草居心不良。

    “平州离黑郡路途遥远,万一军粮运送途中出现了意外,我们毫无后备,会陷入绝境。”蒲雄说道。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莫问点头过后出言问道。

    “留下两千石以备不时之需。”蒲雄压低了声音。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探手拿过蒲雄手中的战报,撕毁之后重新提笔书写,写过之后再度交予蒲雄。

    蒲雄接过那封战报看了一眼,面露惊讶,莫问只是告知黑郡此番缴获粮草若干,尽数留下犒赏将士,并没有说明粮草的具体数额,这就表明他要将这一万石粮草尽数留下。

    “就这么处理。”莫问点头强调,既然是隐瞒,干脆尽数留下。

    “好,”蒲雄点头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城中乡绅自州府外求见,真人见是不见?”

    “我不喜外人,你代我见见吧。”莫问想了想出言说道,军队出征在外,主帅在占领区域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杀伐予夺只看心意,故此城中显贵皆有心巴结讨好。

    蒲雄闻言大感不妥,本想再度说话,莫问已然摆手示意他退下,见此情形,蒲雄只能外出见那些乡绅。

    莫问担心胡人骑兵再度故态复萌欺男霸女,便自后门出府自城中四处巡视,城中百姓虽然没有见过他,却知道赵军主帅是一位道人,故此见到他纷纷行礼,莫问点头回应。

    见麾下兵卒并没有扰乱百姓,莫问来到了城中那片石屋,检视粮草辎重,天色渐暗,莫问回返州府,进得前厅,只见厅中站立着三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

    “民女拜见王爷。”三人见莫问进门,立刻跪倒在地。

    “你们是何人?”莫问皱眉问道,他一直对王爷的封号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这个封号与奸贼和叛徒等同。

    “回王爷问,我们是此间民女,敬慕王爷威名,自愿前来侍奉王爷。”那年纪较小的女子出言答话。

    “来人,把龙骧将军喊来。”莫问冲门外的卫兵喊道。后者得令,立刻跑走。

    “起来吧。”莫问冲三人抬了抬手,转而坐上了主位。

    那三个红衣女子闻言直身站起,这三人可能都是这城中乡绅家中灵巧的侍女和侍妾,很有眼力,立刻过来端茶倒水。

    片刻过后,蒲雄赶来。

    “将她们送回去。”莫问冲蒲雄皱眉开口。

    “那不成,真人岂能无人侍奉?”蒲雄连连摇头。

    “我只是上清道人,不是王爷,用不着女子侍奉。”莫问并未怪罪蒲雄抗命。

    “真人的道袍已经多日未曾浆洗,朝夕连个更衣端水的人都没有,这三人感念真人仁慈,都是自愿前来侍奉真人的。”蒲雄再度摇头。

    “将她们送回去,与我寻个年长的妇人过来。”莫问沉吟片刻出言说道,蒲雄说的有道理,他的确需要个女子浆洗衣物,之前都是老五帮他洗衣服的,没了老五,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洗过。

    蒲雄闻言愣了一愣,转而带着那三个红衣女子出了前厅,安排妥当之后独身回返前厅。

    “吩咐下去,连夜将那城中石屋中的粮草转移到城中东北处的兵营,将那些石屋尽数拆除,用以加固城墙。”莫问冲蒲雄说道,战报发出之后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出官员前来接管,倘若发现那些粮草势必会上报朝廷,还是放在军营之中比较妥当。

    “好。”蒲雄点头答应。

    “前方三百里便是樊水,这樊水之中藏有嗜血水蛭无数,有百里范围,你有何应对之策?”莫问问道,在邺城的时候他曾经看过军部战报,邕郡西南的樊水曾经令赵军死伤惨重,而今终于临近了这处危险区域。

    “末将曾经与部下议论过那处地势,那樊水并非河流,而是腐水沼泽,只有两条通路,都十分狭窄,当真是易守难攻,若想强攻势必折损士兵,末将以为只能绕过那片区域。”蒲雄面露难色。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此事不急于一时,我会抽空过去一探究竟,时候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对了,自明日起所有兵士一律供给干粮,不要再喝稀粥了。”

    蒲雄答应下来,行礼告辞。

    莫问回返后堂,操行晚课,打坐练气。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莫问还气入海,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两名杂役和一名美艳的中年妇人。

    “奴家林冬梅拜见真人。”那妇人年纪在四十多岁,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却大有风韵姿色。

    “不用多礼,你是何人?”莫问皱眉问道。

    “回真人,奴家乃是奉了蒲将军差遣,前来侍奉真人起居的。”中年妇人直身站起,微笑回答。

    “当真胡闹。”莫问闻言无奈叹气,他要求换个年长的妇人乃是为避嫌,蒲雄给他寻来的这个妇人根本就避不了嫌疑。

    叹气过后,莫问命仆役将这妇人带走,蒲雄闻讯而至,疑惑询问,莫问告之自己只想要一真正的婢女洗衣打水,容貌太好难逃嫌疑。

    蒲雄闻言恍然大悟,转身告辞。

    三更时分,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莫问此时已经睡下,闻声知道是蒲雄又寻来了婢女,只得起身开门,开门之后几乎想要掏出符盒,门外站着一容貌丑陋的中年妇人,此女容貌极其丑陋,驴脸青面,鼻孔朝天,若非事先知道她是蒲雄寻来的婢女,他会以为是恶鬼敲门。

    此人虽然可以避嫌,却实在太过吓人,莫问实在没有勇气留她下来,只得挥手打发她走。

    受到惊吓,莫问再无睡意,干脆整装出城,连夜前往樊水观察地形……

第二百零八章 慕容红妆

    四更不到,莫问到了樊水西岸,樊水沼泽南北长有一百多里,东西宽二十余里,东西两岸都是山脊,沼泽正中也有一条山脊,这条山脊被修成了道路,连通东西,但道路蜿蜒而狭窄,宽处有两丈左右,窄处不超过一丈,勉强可以通行马车。

    在这条东西通道的左右都是低矮的沼泽,沼泽低于道路三丈有余,沼泽内长有茂密的水草和芦苇,站立岸边,可以闻到沼泽发出的腥臭酸腐气息,东岸的山脊上安扎有大量的兵营,此时仍然有火光闪耀,说明敌军防守严密。

    此时乃是夏天,按照常理沼泽池塘之中应该有大量的青蛙,但樊水沼泽里却无一声蛙鸣,甚至连水鸟都没有,这就说明此处是一处死地,水下有着大量的嗜血水蛭。

    短暂的停留之后,莫问纵身向南掠去,到得六十里外发现下方出现了一条河流,这条河流的发源地是位于沼泽边缘的一处湖泊,这种地势很难绕行。

    向下寻不到路径,莫问改为北上,向北九十里再度见到一条自西向东的通道,这条通道也是一处山脊,却并没有被拓宽,只是一条小路,即便是小路燕军仍然进行了严密的布防,在对面驻扎了军队,根据营帐数量来计算,守军数量当在千人左右,这种地势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也用不着太多的兵士把守。

    到得此处,莫问转身回返,并没有继续向北探寻,向北就是茂密的森林,骑兵和辎重马车根本无法自密林之中行进。

    回到平州城天色已经放亮,蒲雄等一干将校仍在指挥士兵转运石屋中的粮草,莫问迈步走至,冲众位将校道了声辛苦。

    “真人去了樊水?”蒲雄见礼过后出言问道,莫问发髻上的晨露表明他赶了很远的路。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冲那矮胖将军哈吉克问道,“哈将军,燕军当年是如何攻克樊水的?”

    哈吉克此时正在打着哈欠,闻言急忙止住哈欠躬身回答,“回真人,燕军当初是涉水而过,那时水里并没有那么多水蛭。”

    “那沼泽之中的水蛭是燕人放置其中的?”莫问出言追问。

    “原来就有,但是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大。”哈吉克答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要想将土生水蛭体形增大,数量增多有很多方法,算不上什么难事。

    “真人可有良策?”蒲雄在旁发问。

    “南北都不得绕行,只能强攻,若要强攻必须先行铲除沼泽中的水蛭。”莫问缓缓摇头。

    “启禀真人,图将军先前已经找到了克制水蛭的法子。”哈吉克先前就跟随图鲁守邕郡,了解情况。

    莫问转头看向哈吉克,哈吉克急忙说道,“我们曾经抓回水蛭做过尝试,那水蛭怕盐巴,浸泡于盐水之中会蜷缩不动。”

    “此法大有缺陷。”莫问摇头说道,上百里的范围就是撒入上万斤盐巴也不见得奏效,更何况在此之前刚下过数日大雨,那沼泽之中水位不低。

    “有用,上次撒了盐巴,那些水蛭的确不动了。”哈吉克瞪眼东指。

    “果真有用的话就不会令得两千汉人士兵成了瘸子。”莫问皱眉摇头,之前在四方馆看的战报他记忆犹新。

    哈吉克闻言急忙闭嘴退下。莫问皱眉沉吟,思考如何克制这些水蛭,先前于樊水岸边他并没有察觉到异类的气息,说明那里并无异类驻守,燕军依仗的只是水中的水蛭和地势险要,只要将水中的水蛭铲除,赵军就可以涉水而过。

    莫问首先想到的是下毒,但水域面积太大,且水中长有大量水草,这种地形会严重削减毒药的药性,最主要的是寻常毒药并不能毒死水蛭,若是要配比针对水蛭的剧毒将会耗损大量金钱,单是一味蛇血草就极为昂贵,下毒的成本怕是比撒盐还要高。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水蛭也有天敌,此物的天敌有蛇和龙虱两种,且不管是用蛇还是龙虱,要消灭如此之多的水蛭都非朝夕之功。

    沉吟良久,莫问并没有想出如何应对樊水的水蛭,便返回州府操行早课,早饭是由一中年妇人端上来的,此人面相仁善,不美不丑,衣着较为寒酸,当是贫苦人家的妇人。

    一问,得知此人名为花姑,无夫无子,一人寡居多年,此人投莫问眼缘,莫问便将她留了下来。

    早饭过后,莫问再度思考如何对付水蛭,水蛭是极难杀死的,一刀砍为两段会成为两条,当真是令人头疼。

    由于朝廷和黑郡无有此处出生的信鸽,消息是快马传来的,朝廷已经派官员赶来接收平州,绝尘和檀木子已经在晖州和骅州出兵,绝尘尚未与敌人交锋,檀木子已经与敌军遭遇,正在苦战。

    檀木子精通世故,发回的战报不是遭遇劲敌,就是正在苦战,至于是不是劲敌是不是苦战没谁知道,极有可能是他邀功的一种策略。

    手捏战报,莫问想的是是否前往相助檀木子,若是换做平时,他绝不会插手,但此处燕军有天险固守,难以攻克,只能命令南北两路向中线靠拢,自背后攻击燕军。

    斟酌再三,莫问并未前往南路,原因很简单,即便南北两路攻克了各自的敌人也无法向中间靠拢,因为这三路兵马在作战的同时还各自肩负着防御的任务,倘若脱离各自路线,燕军会趁势夺回被攻克的城池。

    中午时分,莫问想到了一条计策,那樊水沼泽的水蛭总是要吃东西的,既然难以杀死水蛭,可以设法绝其食物,没了食物,水蛭便会饿死。

    想及此处,莫问起身出门,意欲再探樊水观察那些水蛭以何果腹,但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先前的计策行不通的,水蛭极耐饥饿,即便无食可吃,要想饿死它们怕是也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午饭过后,蒲雄照例前来听命,见莫问眉头紧锁,知道他在犯愁如何克制水蛭,便说出自己想出的几个办法,莫问听后摇头否决,用石屋的石头去架桥根本就行不通,别的不说,单是将这么多的石材拉出三百里就不是朝夕之功。

    “真人无需急切,这短短数月时间我们已然下了两处城池,算是很快的了。”蒲雄安慰道。

    “实则要克制这些水蛭并不难,我有召唤天雷的法术,只需召请天雷便可将那些害人之物尽数震毙。”莫问摇头说道。

    “有何难处?”蒲雄疑惑的问道。

    “施展这等法术,需要耗损大量灵气,我所携补气丹药只剩下一枚,日后势必多有凶险,我岂能不留后招。”莫问再度摇头,柳笙先前所赠的补气丹药已经被他服食,此时手中只剩下了阿九送的那枚丹药。

    蒲雄闻言没有答话,斟酌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可否擒其将帅,逼迫燕军后撤。”

    莫问闻言挑眉看了蒲雄一眼,蒲雄见状顿时察觉到自己失言,他只想到如何克敌却忽视了莫问所需承担的风险。

    “此计倒也可行。”莫问点头说道。

    “末将失言,真人为三军主帅,岂能孤身涉险。”蒲雄惶恐低头。

    “你我说话无需有太多顾虑。”莫问摇头说道,转而直身站起,“我即刻前去。”

    蒲雄自觉失言,神情更加尴尬。

    “在你看来我法力无边,所以才会想出这条计谋,我没有那么难以相处,反倒是你想的太多,过分看中礼数,你我无需如此。我白日前往是因为白日里将帅可能会进出营帐,易于分辨擒拿。”莫问转身拍了拍蒲雄的肩膀。

    蒲雄闻言连连点头,心中忐忑尽去,感动之情无以复加。

    出得州府,莫问缓步出城,到得城外往东掠去,一个时辰之后到得樊水沼泽西北林中,自密林之中再度东掠,这密林之中多有荆棘,且有蛇虫和燕军安置的兽夹,自然是为了防止赵军自此处圈绕。

    下午申时,莫问到得对岸燕军营地,燕军营地一共有南北两处,北面这处人数较少,当有千人,南面那处人数较多,莫问绕过北侧营地,正欲向南掠行,忽然发现营地外的林中有一女子正在出恭。

    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身形高大,当有两百多斤,虎背熊腰,长着一张圆饼大脸。见到此人,莫问心中大喜,石真先前曾经说过燕**队由公主慕容红妆统带,也说过慕容红妆的容貌,此人的长相与慕容红妆极为相似。

    虽然心中欢喜,莫问仍然待其出恭完毕提上裤子方才闪到其身侧出手将其擒住,随即快速封点了她两处气穴,扛负起来提气回掠。

    这女子生的人高马大,莫问扛她彷如蚂蚁拖负树叶,行的很是辛苦。这个女人好似多日未曾洗澡,身上多有酸气,莫问有感,怀疑是否抓错,但此女背负着一张偌大长弓,也符合慕容红妆可弯弓十里的描述。

    回到平州,莫问并未回府,而是来到了军营,众人见他带来了一彪悍女子,皆感好奇,立刻围绕上来询问究竟。

    “真人,此人便是燕军主将?”蒲雄疑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燕女。

    “此人乃是燕国公主慕容红妆。”莫问接过一位将军递来的茶水。

    此语一出,众将校立刻愕然瞠目,面面相觑,神情有异。

    莫问见状疑惑的看向蒲雄,蒲雄苦笑摇头,“真人可能是抓错了,慕容红妆乃燕国第一美女,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第二百零九章 利齿水蛭

    莫问先前已然怀疑此人装束不似是地位显赫的公主,只是这庞大的身形令他认准了此人就是慕容红妆,而今听得蒲雄言语立刻明白石真当初撒了谎,恶意诋毁了燕国的慕容红妆。

    “你是何人?”莫问解开了那彪壮女子的哑穴。

    “姑奶奶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燕飞雨就是我。”那肥胖女子瞪眼发飙。

    莫问闻言看向蒲雄等一干将领,后者尽皆摇头,示意并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这女子。

    莫问先前扛着这肥婆行了三百多里,已然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此番见她言语无状更加气堵,冲近前的校尉招了招手,“把她带下去审问敌情,若是不说,就施以刑罚。”

    手下校尉听得命令,上来两人拖那女子,拖之不动,又来两人,这才将那彪壮的女子拖了下去。

    “你们谁见过慕容红妆本人?”莫问环视周围将校。

    “回真人,末将曾经远远的见过她,慕容红妆与末将身高差不了许多,鹅蛋脸,虽然肤色不算很白,五官却很是美貌,披着一件由鸟羽编织的红色披风。”哈吉克出言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向营外走去,“诸位昨夜多有劳累,回房休息吧。”

    众人轰然应是,各自回营,蒲雄快步跟上了莫问出言笑问,“是不是豫公主误导了真人?”

    “若不是她,我怎会抓回这肥胖的妇人。”莫问长出了一口粗气,此番抓错了人,敌军定然有所防范,倘若再去,迎接他的势必会是漫天箭雨。

    “末将想到一条计策,这城中有不少的牛羊,可将这些牛羊以剧毒毒死,投入樊水沼泽,只要水蛭食其血肉就会中毒。”蒲雄识趣的换了话题。

    “毒药若是进入活物体内,其肝脏脾胃会竭力解毒,无法彻底消解才会导致丧命,待其丧命体内的毒性已经有所减弱,毒性蔓延和传递的次数越多毒性就越弱。”莫问摇头说道。

    蒲雄闻言连连点头,实则他本人也并不认为这是一条妙计,他也不舍得宰杀这么多的牛羊,活着的牛羊可以跟随军队前进,是最好的军粮。

    “你也一夜未眠,先去休息片刻,我再去一趟樊水。”出得营门,莫问冲蒲雄说道。

    “真人切莫再去,敌军必然有了防范。”蒲雄出言劝阻。

    “俘虏自不能再抓,我昨夜未曾仔细打量那些水蛭,此番过去再细查一番。”莫问出言解释。

    出得城中,再回樊水岸边,此时太阳已经偏西,白日里温度较高,水蛭此时多聚集于岸边浅水处,这些水蛭为黑黄色,大小不一,大者有小磨大小,小的如同海碗,密密麻麻,多不胜数。

    受到惊动,近处水蛭纷纷昂头,一经伸展身长成倍增加,大者可拉长将近三尺,小的也能昂头一尺,它们无有眼睛,头部只有一张巨大的圆形颚嘴,口中有环形利齿,如同犬牙。

    水蛭昂头之后与蛇类有些相似,但它们并不能像毒蛇一样靠尾部移动,要想移动必须匍匐下来向前屈伸,不过到得水边它们便停了下来,并不离水上岸。

    自岸边观察了片刻,莫问延出灵气抓出一条体形较大的水蛭,离水之后水蛭开始扭曲翻动,它们只能在水中呼吸,到得岸上便会窒息,以黑刀断其头尾,横剖其腹,只见水蛭的腹中是诸多体形较小的水蛭,见此情形,莫问陡然皱眉,水蛭是不吃同类的,这里的水蛭怎会同类相残?

    心中存疑,再抓一条,这一条体形较小,其腹中有田螺的外壳。

    查明水蛭以何为食,莫问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发现先前那条水蛭已经化成了黑水,连外皮都不曾剩下。

    水蛭若是受到暴晒会萎缩变小,却不应该化为黑水,这之水蛭竟然彻底融化,这又是何缘由?

    疑惑之下莫问再度等待了片刻,却发现那条体形较小的水蛭并没有融化,细看之下很快发现了端倪,第一条水蛭位于夕阳能够照到的地方,而第二条水蛭则处于一簇杂草的遮蔽之下,没有被太阳照到。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莫问无法再度尝试,便抓了两条水蛭回返平州。

    回到平州城,那两条水蛭已然奄奄一息,投入水中很快便恢复了生机,自水缸里蜿蜒扭曲。

    “请龙骧将军过来。”莫问冲前来送茶的花姑吩咐道,后者闻言转身向门口走去,尚未走到门口,蒲雄恰好来到。

    “真人,邺城有消息传来。”蒲雄走到莫问旁边俯视水缸,被里面两条巨大水蛭吓了一跳。

    “邺城?”莫问疑惑的看向蒲雄,赵国朝廷很少与他直接联系,大部分的消息是通过黑郡转达的。

    “由海东青送来的,是一张公文和一封信笺。”蒲雄将手里的两封没有开启的信封递给莫问,转而继续打量水缸里的水蛭。

    莫问接过那两封信笺,率先打开了那封公文,是太尉府传来的嘉奖勉励,莫问一扫而过,信笺后尾说的是他的一位远房表哥前去邺城寻他援手,太尉府进行了妥善的招待,给予白银五百两助其谋生,并代其传书来此。

    莫问看罢公文很是疑惑,转而看向另外一封信笺,打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的是一封家书,称他为‘寒峰贤弟’,单看称谓莫问就愣了半晌,他的字号少有人知道,此人知道他的字号当不是外人,但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位表哥。

    再看书信内容,对方自称陈周之,是其母亲三弟的长子,见到名字莫问立刻知道这封信是张洞之受周贵人派遣北上送来的,之所以选择姓陈是因为莫夫人本家姓陈,这一点可能是周贵人等人自晋国人籍中查到的。信中内容多有阿谀讨好之意,除此之外还赘述了不少对太尉府众人款待的感激,信尾说的是希望他能尽早驱走燕军收复国土,早日荣归故里。

    看罢书信,莫问将其放入袖中,这封信没有任何的藏掖,不问可知张洞之在写信的时候周围可能有人,令他不敢有所暗示,但他既然北上前来寻找,表明周贵人有事请他回返晋国。他此时想的是周贵人请他回去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事非常重要,不然张洞之不可能冒险北上传信。但这件事情虽然急切却并非十万火急,自信中‘早日’一词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真人,这水蛭怎么生的这般獠牙利齿?”蒲雄摆手没接花姑送上的茶水,“你先下去吧。”

    “这也正是我带回它们的原因。”莫问收回思绪出言说道,寻常水蛭虽然也有牙齿,却没有樊水沼泽里那些水蛭那么多,那些水蛭原本就生活在樊水沼泽,只是后来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势必跟燕国的萨满巫师有关,换言之,应该是某种巫术和药物导致它们体形增大牙齿暴长,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它们异变的原因。

    “端些盐水过来。”莫问冲蒲雄吩咐道,蒲雄闻言立刻命门外兵卒前去端拿,片刻过后盐水端来,莫问以灵气隔空抓起一条水蛭放入盐水之中,水蛭进入盐水行动逐渐变的缓慢,片刻过后蜷缩不动。

    “这是井盐还是海盐?”莫问冲蒲雄问道。

    “府衙用的当是干净的井盐。”蒲雄答道,此时百姓和富贵人家吃的盐巴是不一样的,百姓吃的多是东南沿海以海水晒出的海盐,而官家吃的通常是井盐,井盐是自井中抽取卤水熬制而成的,官家认为这种盐巴较之露天暴晒的粗粒海盐要干净。

    “取海盐过来。”莫问说道。

    “快去军营拿取。”蒲雄冲卫兵吩咐道。

    待得卫兵跑走,莫问将那盐水中的水蛭放回水缸之中,得了淡水,水蛭立刻复苏,开始屈伸活动。

    半柱香之后,海盐取来,重新化入淡水之中,莫问再度取了一条水蛭放入其中,这一次水蛭的反应异常剧烈,周身剧烈扭曲,口中发出嘶嘶叫声,试图自那水盆之中爬出,但其只爬了一半便缩了回去,原因是它的下半截身体已然溃烂成了黑水。

    “怎会如此?”蒲雄看着盆中黑水大感愕然。

    “海盐所含阳气较之地下的井盐要重很多,此物怕的是阳气,它们不敢完全离水,不然耐受不住太阳照射。”莫问出言解释,不管是海盐还是井盐都含有阳气,但海盐所含阳气更重,故此海中鱼类多为发物,会加重阳症。此外吃盐太多会令得人体内阳气过盛,从而导致脾气暴躁。

    莫问说完,蒲雄并未立刻接话,海盐的出产只在沿海地区,但此时南方为晋国地界,北方沿海地区要么离此太远,要么就在燕国侵占的白郡区域,不管是运送盐水还是获取海盐都有很大的难度。

    “此处可有糯米?”莫问随口问道。

    “此处不产那珍贵之物,但军中带有一些,是专为真人熬粥用的。”蒲雄出言回答,说完不待莫问吩咐,再度出门命卫兵跑腿儿。

    取来糯米,捻放于水蛭背上,糯米落处,立升白烟。

    莫问见状缓缓点头,他终于找到了这些水蛭变异的原因,它们中了尸毒……

第二百一十章 抽身南下

    蒲雄见莫问点头,知道他已然找出了根源所在,便命人将房中的水缸和水盆搬走,将房间打扫干净。

    “樊水之中被燕国巫师投入了被僵尸所伤之人,水蛭食其血肉感染了尸毒,这才变成了这般模样。”莫问落座开口,水蛭虽然感染尸毒产生了变化,却并不具备传播尸毒的能力,这就表明它们吞食的并不是僵尸的血肉,而是被僵尸咬过的携带尸毒的人。

    “敢问真人,似这等情形当如何破解?”蒲雄出言问道。

    “自是不能撒盐或糯米,容我仔细想想。”莫问沉吟片刻摇头说道。

    “真人若无差遣,末将先行告退。”蒲雄行礼告退。

    莫问点了点头,蒲雄退下,花姑为莫问送来了洗脚水,莫问道谢过后也遣走了她,转而自房中皱眉踱步,他此时斟酌的并不是如何清除这些水蛭,常言道一物降一物,这些水蛭虽然惧怕阳气,在水中却不惧太阳的照晒,这就表明它们所吞食的是男子,要想克制它们,只需寻到携带尸毒的女子投入水中供水蛭吞食便可中和掉水蛭体内残留的男子气息,届时它们便无法暴露于太阳之下。柳笙那里有不少的僵尸,其中想必也有女性,只需向其要来一只便可破这樊水水蛭。

    他此时斟酌的是周贵人请他回返晋国有什么事情,周贵人自然知道他此时的处境不可能抛弃大军孤身南下,若无急事她是不会让张洞之冒险北上前来送信的。

    将张洞之的书信看过数遍,从中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无有线索就只能猜测,而猜测会有无数种可能,根本不可能猜出所以然来。

    次日清晨,莫问召来蒲雄,将一封战报交与他传回黑郡,告知石真自樊水遇到的阻碍,谎称需要外出寻找克制水蛭的方法,请准离开中军数日。按照他的本意是想悄然离开中军南下晋国的,但主帅贸然离开会令得中军群龙无首,万一遭受敌军偷袭他将难逃追责。最重要的是南下晋国之事万一泄露了风声,赵国会认为他一直与晋国私下有着勾结,届时将百口莫辩,所以只能传信石真,说明原因,免除后患。

    海东青发出之后只能坐等,按照海东青的飞行速度,最晚次日晚间就能带回消息,但是一连三日黑郡都没有消息传来,第四日的清晨,石真率了数名近卫和几名修行中人匆匆赶至。

    石真发疯一般是在晚间,此时是白日,又有多人在旁,她便是一副公主的高傲神情,来到府中先行询问战况,随后与近卫和一干将校策马向东,亲临樊水。

    到得樊水是下午未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水蛭再度于浅水处聚集,先前莫问在四方馆询问那独腿校尉时石真也在场,但自己亲眼所见和听他人讲述大为不同,那数不胜数的巨大扁圆水蛭令她无比震惊,到得此时她方才明白这场战争的残酷和危险。

    回返平州之后石真来到了莫问的房间,到了无人之处,石真立刻露出了原形,嬉笑着上下打量莫问,“有没有想我?”

    “你来了正好,暂留中军,我外出寻找克制水蛭的药物,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莫问顾左右而言他。

    “那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走吧。”石真说道。

    “绝尘和檀木两路兵马已经开拔,中路必须及时跟上,我连夜出发,多则七日少则五日,定然回返。”莫问走到床边将少许碎银揣入怀中,转而迈步向门口走去。

    “你厌恶我也没有必要做的这么令我难堪吧,用了晚饭再走吧。”石真哀怨的说道。

    “我不曾厌恶于你,只是情势危急,容不得耽搁。”莫问转身开口,言罢出门而去,出得府衙,莫问找到蒲雄,告知要外出寻找克制水蛭的药物,交代了一些琐事之后出城向西行去。

    动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莫问一路向西,到得下半夜改道向南,建康位于东南,没有必要回到邺城再行取道向南。

    离开军营,莫问有了脱离了囚笼的自由感觉,道人本该如闲云野鹤一般云游四方,阅人间疾苦,观华夏百川,真不该统兵作战,自缚己身。

    好在这种束缚只是暂时的,待得收复了三郡就可以卸下这副担子,有充裕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次日上午,莫问凌波虚渡过黄河进入晋国区域。到了晋国地界小心谨慎隐藏行踪,专挑僻静无人的山野赶路,于傍晚时分到得建康城外,他所停留的区域正是当日被困的地方,此时这里再度长出了草木,已然看不出遭火焚烧的痕迹。

    等到夜幕降临,莫问自北门悄然进城,他曾经在建康待过半年,熟悉城中情况,很快寻到了张洞之的府邸,翻过高墙,发现张洞之所在的房间有灯光传出,透过窗纸可以看到张洞之正抱着一个襁褓在摇晃哄逗襁褓里的婴孩。

    这婴孩无疑是方芷所生,想起当日冒充张洞之书童之事莫问不禁感叹时间过的真快。

    短暂的停顿之后,莫问抬手敲了敲窗棱,“张将军。”

    张洞之听到声响,立刻将怀中婴孩交予方芷,转而快步经由外室推门而出。

    “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也是刚刚回来,走,前往书房说话。”张洞之见到莫问大为惊喜,探手拉着他走向僻静处的书房。

    “洞之,谁呀?”房中传来了方芷的声音。

    “贵客。”张洞之随口回答。

    进得书房,张洞之点上了灯烛,书房为求安静没有留窗,不虞灯烛投影。

    “兄弟近来可好?”张洞之上下打量莫问,上次莫问大闹建康之时他出征在外,没有见到莫问,细算下来二人已经一年多未曾见面了。

    “我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能好到哪儿去?”莫问摇头苦笑。

    “常言道野鹤无粮天地宽,做不得晋国国师正好落得轻松自在,你干嘛去做那胡人的国师,你可知道世人是如何说你的?”张洞之叹气摇头。

    莫问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通过张洞之的言语可以看出周贵人并没有将内情完全告诉他,至于世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已经不再在意,晋国百姓没有因他而得到切身利益,辱骂起来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周贵人寻我所为何事?”莫问笑过之后出言问道。

    “具体所为何事我并不知晓,不过据我猜测可能跟皇位归属有关。”张洞之压低了声音。

    “哦?”莫问眉头微皱。

    “皇上龙体欠安,御医束手无策,朝廷张贴皇榜求医天下,毛遂自荐者多不胜数,却无人能够治愈皇上的顽疾,皇上已经三月未曾上朝,听宫中传出的消息,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夏天了。”张洞之的声音几不可闻。

    “文武官员有何动静?”莫问出言问道。

    “文官主立皇上幼子,武将倾向于还权于先皇长子。”张洞之低声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岔开了话题,“府中上下可还安好?”

    “承兄弟惦记,一切都好。”张洞之点头说道。

    “我此番乃是撇下了万千东征大军抽身南下,不能久留,我这就去见周贵人。”莫问起身告辞。

    “好,周贵人还住在王府,我送你出去。”张洞之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此时不是叙旧良机。

    出门之后莫问冲张洞之道了珍重轻身掠走,自城中几番圈绕,二更时分来到王府附近,再度翻墙而入,来到王府内院,待得房中的侍女抱着两位王子退去,方才自暗处现身与周贵人相见。

    周贵人并无太大变化,云髻高挽,高贵如昔,见到莫问到来,欢喜的将他迎入房中。

    “先生别来无恙?”周贵人亲执茶壶为莫问倒茶。

    “还好,收到张将军传信,知道贵人召我,不知所为何事?”莫问直涉正题。

    “先生一路辛苦,请用些点心,饮口茶水,容我慢慢说来。”周贵人将食盘端至莫问近前。

    莫问先前急于赶路,一路上水米未进,便起身洗手拿那点心食用,周贵人趁机说明此番寻他南下的原因,原因有二,一是皇上已然病入膏肓,用不了多久就会驾崩,此时周家正在和皇后一族争夺皇位继承,紧急关头周家希望他能回返晋国暗中相助。二是晋国之前的两位皇帝都是早亡,眼见当今皇帝也会早亡,故此周家担心两位王子的寿数,希望能够得他指点。

    周贵人说完,莫问停止进食沉吟不语,他此时已然接了赵国的差事,无暇抽身南下,君子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能反复无常,半途而废?

    至于第二件事情也无法随意改动,因为人的寿数长短主要是由父子传承的血脉决定的,血脉的传承也就是气数的传承,司马家族最近几位皇帝一律短寿说明司马家族的气数可能将要耗尽,其家族男子已然承受不住九五天命所带来的无上富贵。

    但这些话他并没有向周贵人说明,因为此事很难被世人所理解。

    众所周知佛家有因果循环一说,其大致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不管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由自身承受后果,如果福报和业报没有消除,会延续到下一世。

    但道家并不认可因果循环,道家信奉的是天道承负,所谓天道承负简而概之就是一个人做了好事或者做了坏事,都会得到上天的奖励或者上天的惩罚,如果福报和罪恶没有在先人身上用尽,会延续到下一代身上,由后人承受福禄或者接受惩罚。

    世人都知道因果循环,却少有人知道其实佛家的因果循环是自道家的天道承负中衍生出来的,只是进行了相应的修改以符合其教义,因为和尚和尼姑是没有后人的,所以他们将下一代改为了下一世。

    沉吟良久,莫问抬头看向周贵人,“我不能久留于此,最多停留三日,这三日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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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介绍:
五胡乱华,天下纷争,鬼魅四起,妖孽丛生。上清悯世人疾苦,神谕无量山选才天下,传妙法以济世人,授大道再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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