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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御九秋     紫阳txt下载     紫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三章 十大罪状

    听得天将高喊,莫问心中陡然一凛,问讯等同接受审问,天庭派出这些天将乃是拿他来了。

    秦云也发觉对方来者不善,不由得面色大变,惊惧的看向莫问。

    “不妨事,你和杏儿安心等我,我去去就来。”莫问转头冲秦云说道。

    “天枢子,还不动身?”为首的金甲天将再度怒喝。

    “放心,不会有事的。”莫问拍了拍秦云的手臂,转而腾云升空。

    刚刚离地,一条金黄锁链就自天将手中蛇卷而至,莫问眼见锁链来到,反手挥出灵气将那锁链挡回。

    “天枢子,你敢违旨抗命?!”为首的金甲天将怒声喝道,喊声过后,其他天将瓮气发声为其助势。

    “贫道不是犯人,何以受缚?”莫问腾云升高。

    那为首的天将似乎对莫问大有敌意,听得莫问言语怒目瞪眼,但莫问所言不差,锁链属于刑具,按照天庭律法,未曾审判定罪之人不得上枷带锁,更不能戴上手铐和脚镣。

    “看紧了,休要走脱了他。”为首的天将冲部下高声下令,众天将闻言高声应是,转而分散于莫问上下左右,围着他腾云飞高。

    “老爷!”秦云泪眼仰望。

    “放心就好,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莫问高声回应。

    “校尉,他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有天将冲那领队之人喊道。

    “要么闭嘴,要么慎言,贫道乃上清道人,不是那三足妖蜮。”莫问扭头看向说话之人,他先前确实是故意讥讽这些天将,他恼这些人呼和作势,耀武扬威。

    “不要与他争那口舌之利,到得天庭再作计较。”为首天将愤然冷哼。

    莫问本不是那专横跋扈之人,但老五等人的离去令他心情甚坏,加之这些天将趾高气扬,这才令他冷言相讥,腾云升高之时他也并未多想,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本质性的错误。

    到得云层之上,为首的金甲天将再度挥出锁链,“抓住了。”

    此番锁链来势并不快,而且没有倒卷力道,莫问见状伸手抓住了锁链,天庭虽然位于空中却是另外一处隐形的存在,寻常道人若是不知进入之法,飞的再高也到不得天庭。

    片刻过后,眼前景物陡然一变,一处偌大的城门现于眼前,这处城门周围亦有围墙,与凡间城池很是相似,只是高耸入云,其建筑风格有殷商之风,城门上方刻有三字古篆,南天门。

    南天门乃天庭门户,有重兵把守,为首的天将出示了符牌带莫问通关过卡,穿过南天门才算真正进入仙境,仙境与凡间有七成相似,有实地山川,也有江河溪流,但天庭景色较凡间更加秀美,灵草遍地,鹤鸣猿啼,萦绕其中的灵气较凡间要充盈百倍,来到此处只感觉超然舒泰,心静神宁。

    虽然是头一次来到仙境,莫问却并未胡乱张望,因为道家很多经文都有关于仙境的记载,故此他早就知道仙境是什么样子,但凡认为仙境到处都是雾气的人都是受了无知之人的愚弄,仙境是神仙所居,是至真至纯的洁净之所,祥云确实会有,却绝不会雾霾遮天,伸手难见。

    眼前有数条岔路,一条通往北方的道路最宽,天将引着莫问腾云北行,莫问举目远眺,发现正北数百里外有一处笼罩着祥云的巨大宫殿,那宫殿较晋国皇宫要大上数倍,分为诸多院落和别院,所用建材与凡间黄金赤铜相似,于朝阳的映射之下熠熠生辉,宫殿楼宇房檐之上多饰各种奇异珍宝,黄红之中显青紫,高贵之中见超然。

    众天将引着莫问移向北方宫殿,随着距离的临近,可以看到诸多天庭杂役和仙女天官于殿外奔走忙碌,观其情形应该是在准备接迎新晋仙家,由于时辰未到,宫殿内外尚未布置妥当,红毯香案亦未铺展就位,前来观礼的各路仙家有来的早的,便自天宫各处与友人和同道叙旧闲谈。

    一行人于宫外落下云头,宫外轮值的天兵认得这些天将,见他们回返,纷纷冲他们见礼,对他们身边的莫问不屑一顾。

    宫外有一大两小三处宫门,天将带莫问自左侧小门进入,实则这三处宫门都是进入天宫的大门,只不过莫问此番是前来受审的,不能走正门。

    进得天宫,一行人快步北行,穿三门,过四院,最终来到天宫大殿,大殿由主殿和左右偏殿组成,与凡间的皇宫大殿不同,天宫主殿与偏殿并不在同一高度,两处偏殿中间有一条绿玉通道通向上方的主殿,台阶宽过三丈,不止千条。

    此时偏殿的大门是开着的,自殿外可以看到殿内北侧自西向东设有三处主座,左右两侧各有自北向南次座若干,此时这些座位有两处空着,多数座位都有身着朝服的男女仙家安坐。

    殿外自北向南站立着数十位金甲天将,领职的十二位天将将莫问带至殿前,为首的天将冲殿内高声通禀,“启禀功曹,天枢子带到。”

    莫问并不认识这些仙家,却知道殿内坐着的并不是四值功曹,除了世人所熟知的四值功曹,天庭还有很多功曹,这是一个常用的官名。这些人应该是天庭分管刑罚的各部天官,与汉代设立的刑部是同一性质。

    “请入。”正北主位上的仙家沉声说道。

    为首的天将高声应诺,侧身一旁,幸灾乐祸的看向莫问,“进去吧。”

    莫问没有搭理此人,昂头进殿,进殿之后缓步向前,与此同时以眼角余光观察殿内众人,这些人虽然穿的是朝服,却仍然能够看出他们的门派归属,因为天庭的朝服与凡间的道袍一样,也都带有各宗的特点,殿内共有十三人,玉清仙家五人,太清仙家五人,上清仙家只有三人,三处坐北朝南的主位最右侧的座位空着,右侧面西的一列最上首的位置也空着。

    三处主位应该是三清各宗各占一席,此时空着的是上清宗的主位,也就是说有一主一副两位上清仙家缺席了这次问讯。

    距正北主座丈许之时,莫问停了下来,手握阴阳稽首唱道,“福生无量天尊,上清宗天枢子前来受审。”

    此语一出,殿内立刻传来了几声不满的冷哼,莫问行的竟然是平辈之礼,而且言语也不谦卑。

    “福生无量天尊。”居中而座的老道虽然唱诵道号却并未起身。

    莫问没有主动说话,昂首站立,面无表情。

    “本座中阳子,与玄法真人,天门真人及诸位道友同领天威仙宫,监察诸仙功过,今日之事非比寻常,故此天门真人与彩衣元君避嫌缺席,由我等众人议查道友功过。”居中老道缓言说道。

    “人活于世,谁能无过,若当真有过,贫道自会认领。”莫问正色说道,正如他自己所说,人无完人,没有人能毫无过错,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巨大的错事,故此对于天庭的此番问讯甚为不满,这也正是他态度生硬,言语冷淡的原因。

    中阳子闻言缓缓点头,转而扭头看向左侧上首第一人,“赤云子,由你问讯。”

    “遵法旨。”赤云子是个中年男子,穿的是带有玉清特色的朝服,颌下有须,神情严肃。

    “天枢子,你可知罪?!”赤云子沉声喝问。

    “不知。”莫问歪头看向赤云子,此人乃玉清座下,又与玉清派赤龙子赤阳子一个辈分,极有可能是二人的师兄弟。

    “既然不知,贫道便说与你知道,你身负十大罪行,一罪,恃强凌弱,乱杀无辜。”

    莫问闻言撇嘴一笑,这些年他确实杀了不少人,但恃强凌弱如同屁话一般,若是不比对手强,又怎么打的过对方。

    “二罪,移魂寄魄,篡改阴阳。”

    莫问再笑,这个罪名指的是他将老五的魂魄转至巨蝠身上以及留下阳寿已尽的秦云。

    “三罪,假公济私,严人宽己。”

    莫问又是一笑,这罪名倒也不是乱扣,他将刘少卿和夜逍遥的魂魄留下,却帮助黑白无常收走了另外十几个与刘少卿和夜逍遥情况一样的道门中人的魂魄。

    “四罪,聚敛钱财,贪霪好色。”

    莫问苦笑摇头,为了留下子嗣纳了房妾就成了贪霪好色,这事儿在玉清宗是大过,但是对不禁婚配的上清宗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上清观地下确实藏有不少各国朝廷送来的贺礼和金银,故此这条也不算冤枉他。

    “五罪,不思清修,多违礼制。”

    莫问还是一笑,道门规矩太多了,要想尽数做到异常困难,这条他也无法反驳。

    “六罪,淫逸奢靡饮食过度。”

    “我若穿着破衣烂衫去乞讨,你会不会给我安个有辱道统的罪名?”莫问终于忍不住开口,自古便有无财不养道一说,这也是道教一直自官家和士族等上流人士中传播的原因,这条罪名是不折不扣的欲加之罪。

    赤云子并不接莫问话茬,再度出言说道,“七罪,逾界越权,欺辱异族。”

    “对,贫道应该坐视百姓饥渴而死。”莫问反唇相讥。

    “天枢子,慎言。”中阳子面色铁青。

    “八罪,偷窃犯上,妄取圣物。”

    莫问没有答话,他做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天庭,这一罪名指的是他盗用了西王母的八卦丹鼎。

    “九罪,同道相残,盛气凌人。”

    莫问闻言挑眉看了赤云子一眼,这个罪名是针对他把玉清派多位高手变成瘸子一事而言的。

    “十罪,不明是非,数典忘祖。”

    “贫道将胡人尽数杀掉,让汉人一家独大就不是数典忘祖了。”莫问冷笑摇头,天庭虽然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处理事情却并不完全公正,因为这些仙人仍然有自己的好恶,有好恶就有偏颇。

    “天枢子,你现在知罪否?”赤云子问道。

    “贫道自忖心怀忠孝仁义,怎地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莫问怒视赤云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济世救苦,东征三郡是为了百姓,帮助南海寻回降雨法器也是为了百姓,包括他参悟内丹法术也并未藏私,而是广传同道,扶正纠偏,阻击蚩尤更是为了黎民苍生,到头来竟然还要受审。

    “功是功,过是过,没人否认你的功绩。”赤云子从未遇到态度如此强硬的堂下之人。

    “贫道是功大还是过大?”莫问追问。

    赤云子闻言愣了一愣,转头看向中阳子,见中阳子无有表示,只得出言说道,“功大。”

    “我若认罪,会受到何种责罚?”莫问再度发问。

    “你本已修行圆满,论功理应加授金仙,但你身犯数罪,当降位一等,只授天仙位。”赤云子高声说道。

    莫问闻言转身就走,“你说的都对,我认罪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庭

    “大胆天枢子,焉敢如此无状?”赤云子怒声喝问。

    莫问并不回头,“贫道济世救民,劳苦功高。你们派出天将拿我,又行此三堂会审之事,实乃欺人太甚,而今我已认罪,你们还想怎地?”

    莫问此语一出,满堂哗然,众位天官皆有怒色,他们分管刑律多年,从未有人冲他们如此无礼。不过虽然动怒,他们却不敢阻拦莫问,因为事实正如莫问所说,他乃此番末世的头号功臣,若是惹得他动怒撒野,后果不堪设想。

    莫问迈步出门,冲那为首的天将说道,“天庭有天庭的律法,日后记住,未曾定罪之人,不要随意捆绑,你们是护卫天庭的兵士,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那为首的天将闻言怒发冲冠,此时众位天官都在殿内,莫问这番言语定然会被众人听到,而莫问明显是借着告诫之名行告状之事,随后他定会遭受责罚。

    “天庭接引辰时将至,若是耽误了时辰,你担待不起,还不送我下去。”莫问丝毫不给那天将留颜面,他先前所言不止是为了报复这个天将,主要目的是让殿内众人知道他为什么怒,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是这天将要捆绑他才惹怒了他的,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众人对他的怒气会略有消减。

    “将天枢真人送归清修之所。”殿内传来了女子声音。

    莫问没有回头却知道发声的是谁,声音自右侧上数第四张座位传来,这张座位上坐的是一个坤道,属于上清宗。

    “遵元君法旨。”那天将强忍怒意接受差遣。

    那为首的天将虽然应命,却不愿亲自送莫问回去,而是指出两名属下,陪同莫问离开。

    莫问有意拖延时间,故此缓步前行,他先前的狂妄和愤怒并非冲动所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举动,这些会审之人大部分对他心存成见,哪怕礼数再周全也无法消除众人的敌意,反而会令众人以为他心虚。倒不如与众人闹翻,给众人留下一个难惹刺头的印象,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不敢轻易招惹他。

    “真人,先前多有得罪,您莫要记恨,我们也是受命当差,您就别难为我们了,走快些成不成?”护送的天将哭丧着脸冲莫问抬手抱拳,莫问这一步三踱东张西望的,怕是不到午时是走不到南天门的。

    莫问闻言快步向前,他先前之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并不是为了难为这些天将,而是有心观察殿内的那些天官在他离去之后会不会随之散开,此时殿内众人已经络绎出门,这表明这场问讯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随后没有其他人再受审,换言之阿九也不会来此受审。

    那天将见莫问加快了速度,心中大喜,讨好的说道,“我们兄弟生平最佩服您这种有血性的仙家,可惜像您这样的人太少了,但凡来到这里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好生丢脸。”

    莫问摇头苦笑没有接话,他先前的狂妄也是无奈之举,当某个能够影响和决定自己前途的人对自己生出成见,只有两种办法应对,一是设法扭转对方对自己的成见,这是大部分人所使用的方法。还有一种方法是将双方之间的矛盾激化并挑明,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成见,如此一来对方反而不敢打击报复,不然将会招致知情者的非议。这第二种方法的使用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自身必须有一定的份量,若是自己一无是处,与上司对抗无异于寿星上吊。

    此时天宫之中关于典礼的布置已经大致完成,诸多仙家开始前往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些仙家多为汉人,而汉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等级观念非常严重,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这种严重的等级观念自天宫之中也有体现,金仙的坐席和天仙的坐席截然不同,木几上的果品酒水也有明显差别,衣着和坐骑也有明显的不同,结伴同行的皆为同品级的仙家,早到的都是仙位较低的仙家,此时天仙大多已经来到,而金仙到场的却寥寥无几,至于那传说中的大罗金仙则一个都没有来到,这也是汉族的一个特点,参加某个典礼的时候,早到的都是喽啰,晚到的才是贵宾。

    目睹这一情形,莫问越发理解这些分管刑责的天官为什么要事先召他前来问话,因为金仙和天仙的地位和待遇差别很大,是晋身天仙还是加升金仙对修行之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天庭来说也不是小事。

    不过他对此事倒是不以为然,因为他此时还不到四十岁,在同等修为的仙人之中是最年轻的,随后还有八十多年的阳寿,倘若他勤加修行,广扬道法,寿数终了之前晋身大罗金仙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真人,还要走快些,不然怕是要耽误时辰了。”护送的天兵再度催促,此时已经有新晋仙家在天官的引导之下来到天宫,还有大量动身较晚的天官手捧圣旨带着不同规制的车辇和仪仗急赴南天门下凡接引。

    莫问应了一声却并未快行,他正在那些早到的新晋仙家之中寻找刘少卿和夜逍遥的身影,与此同时也在打量天庭各处的建筑,一旦下凡他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来天庭的。

    随后二人催的越发急切,莫问行的稍快,天庭的上空也有太阳和太阴,它们与凡间的太阳和太阴是一样的,只不过同挂天空,太阳居东,太阴居西,此为日月同升。

    前往南天门的途中,不时可以见到新晋的仙家,令莫问没想到的是此番飞升的仙家人数颇多,并没有因为他收服了十八人而显得冷清,前行的这片刻工夫就见到了七人,这些人他多不认识,只认识其中一个,乃玉清天尊亲传弟子司马牧羊,也就是当年前往雪山与他斗法被他夺去白龙尾的那个道人,南海当年要刺杀蒲坚,此人也曾出手庇护蒲家,不过此时司马牧羊的心情似乎并不好,迎头碰见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观司马牧羊礼仪规制,当是天仙仪仗,与上清宗不同,玉清宗没有准徒一说,被选为祖师弟子马上就能得到祖师真传,堂堂玉清亲授只证得天仙,确实令人懊恼。

    “莫问!”就在莫问回望天宫之时,前方路上传来了一声欢喜的喊声。

    莫问闻言转过头来,只见刘少卿正自前方腾云来到,身上穿的乃是南海龙丝锦绣所裁剪的道袍,意气风发,喜不自胜。

    “莫问,不易呀,不易呀。”刘少卿拍打着莫问的双肩,喜极而泣。

    “恭喜刘真人肉身飞升,得享天地同寿。”莫问欢喜道贺,刘少卿虽然急功近利,但不能因为他一心想成仙而否认他的功德,率领凉国征讨赵国,以身涉险远征东海,辅佐蒲坚统一北方,单是自那寒冷的黑郡抵御凶兽大军就待了将近三年。天门真人当年所说止**者得天地同寿,刘少卿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不易呀,这些年真是不易呀。”刘少卿嚎啕失态。

    “可曾见到夜逍遥?”莫问出言问道,刘少卿属于有心为善的那类人,但有心为善做了善事也应该受到奖赏,天庭能窥察一切功过,唯独不能窥察人心,不看一个人想了什么,只看一个人做了什么才是最公正的评判标准。

    “不曾,你这是要往哪里去,怎地自北面过来?”刘少卿擦去眼泪恢复常态。

    “我被人捉来审讯了一番,正要回去。”莫问笑道。

    “何人审你?”刘少卿瞪眼发问,七位上清准徒之中,他一开始与莫问的关系很是一般,那时候是不服,后来是嫉妒,末世之时的并肩作战和同生共死方才令二人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这位真人莫急,我等只是请天枢真人前来议事,天枢真人已证位天仙,”一名护送的天将在旁插嘴,言罢看向莫问,“真人,快些走,真的来不及了。”

    “莫问,你先下去接旨,稍后再见。”刘少卿冲莫问摆了摆手。

    “我将为人父,等孩儿长大成人我再飞升也不迟。”莫问说道。

    “哈哈哈,大喜大喜呀。”刘少卿拱手道贺。

    “天权真人,时候不早了。”刘少卿的接引天官也在催促。

    二人互相稽首道别,各往南北。

    刚刚到得南天门,只见夜逍遥也在天官的接引之下来到天庭,眼见夜逍遥也是肉身飞升,莫问大喜再贺。

    “我这天仙位次得的好生心虚呀。”夜逍遥咂舌摇头。

    “命里八升难求一斗,命里有一斗也不会扣你两升。这些年你福民救苦,大有功劳,受此位次实至名归。”莫问笑道,与刘少卿相比,夜逍遥的功劳确实要小上一些,他能够飞升主要还是得益于阻击兽群,保全了北方的万千汉人。

    “本来我就心虚,你这一说我更心虚了,对了,你可曾见到刘少卿。”夜逍遥问道。

    “刚过去不久。”莫问抬手北指。

    “走走走。”夜逍遥拉着莫问向北走去。

    “你先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莫问摇头说道。

    夜逍遥还想与莫问说话,却被自己的接引天官催促先行。莫问与那护送的二人来到南天门外,只见一手托圣旨的年轻天官正拉着一位虬须满脸的红目仙家说话。

    “成,三壶就三壶,离爷,您快帮我看上一眼,寻不到他我如何交差呀。”那天官焦急的说道。

    “他道观位于何处?”红目仙家点头笑问。

    “澧县西山,不过他不在观中。”年轻天官焦急说道。

    莫问闻言微笑上前,澧县西山乃上清观的所在,不问可知这天官正是前去接他的那一位。

    “呀,老花鸡怎么在那道观之中?”红目仙家探头下望。

    “离爷,我让你寻天枢子,你看的什么老花鸡呀?”年轻天官焦急跺脚。

    “她打的狐狸精又是哪个?”红目仙家面露疑惑。

    莫问闻言骇然大惊,转头冲那两名天将喊道,“快快送我下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真人,接引天官就在此处,咱们就不要麻烦上下了,”天将言罢冲那缠着红目仙家的天官喊道,“天枢真人就在此处,还不来接!”

    “送我下去,即刻送我回道观。”莫问冲那天官高声吼道,他已经根据那红目仙家所说言语猜到上清观发生了什么事情,阿九所司职事需要昼夜在职,若无万分紧急之事她绝不会擅离职守,唯一一个令她擅自前往凡间的理由就是她要阻止彩衣道姑,而此时道观里只有秦云和杏儿,彩衣道姑前往道观绝对是冲阳寿已尽的秦云下手,也只有此事才能令阿九不顾自身安危前往上清观出手救援。

    “真人当真不想证位飞升?”那天将疑惑的问道。

    就在此时,那年轻的天官快步来到近前,待得看清莫问样貌,急忙探手将其拉住,“真人,下官可算找到你了。”

    “他观中生出了变故,快送他回去。”那红目仙家转头冲纠缠莫问的天官喊道。

    那天官闻言疑惑转头,莫问冲那传旨天官正色说道,“贫道有俗事未了,暂时无法飞升受封。”言罢,探手拉过一名天将迈步向前走去,“快送我下凡。”

    那天将不明所以,还在犹豫。那红目仙家见状快步上前,抬手拍向天将所戴铜盔,“还愣着作甚,快些送他下去。”

    那天将闻言连声答应,探手拉过莫问仓促向前。

    “多谢上仙。”莫问回头冲那红目仙家出言道谢,此人双目通红,满脸虬须,又有遥望凡间之能,无疑是道教有名的仙家千里眼离娄。

    “那狐狸已带着初生的婴孩往西北山中逃去,彩衣元君正在追它,你快快去吧。”离娄摆手说道。

    莫问闻言如坠冰窟,他先前所猜果然不差,彩衣道姑真的是去秦云下手了,而且秦云此时很可能已经惨遭毒手。

    莫问愣神之际,那天将已经带其回到凡间,今日无云,俯视大地发现所处位置正是上清观上空。

    “有劳。”莫问冲那天将道了声谢,转而连番瞬移向西急追。

    随着高度的降低,莫问很快发现了阿九和彩衣道姑的身影,阿九未能逃入山中,而是被彩衣道姑自山外截下,此时阿九怀抱婴孩瘫坐在地,彩衣道姑就站在其对面五步之外。

    见此情形,莫问倒吸了一口凉气,自高空急冲而下,彩衣道姑和阿九有感,尽皆抬头上望,见到阿九脸上的悲切神情,莫问心中再寒,他来晚了一步。

    见到莫问自空中急冲而下,彩衣道姑并未躲闪,而是阴冷的注视着莫问。

    莫问急落之下灵气猛催,裹带体内三昧真火急凝右臂,距地面十丈之时三昧真火破体而出,一道粗大火柱直袭彩衣道姑。

    彩衣道姑不曾将莫问放在眼里,眼见火柱来到随手挥出一道灵气,她本以为自己所发金仙灵气定能将火柱击退,未曾想自己所发灵气竟不曾阻截那道粗大火柱,眼见火柱即将近身,急忙瞬移躲避,但她慢了半天,转瞬之间三昧真火已经急冲而至。

    金仙终究不是易与之辈,电光火石之间,彩衣道姑下意识的歪头避开了要害,三昧真火击中了她的右肩和脖颈。

    三昧真火可焚炙阴阳万物,彩衣道姑虽是金仙亦耐受不住,被击中之后半身焦黑,惨叫着向北跌落。

    莫问以臂撑地,倒转借力,不待彩衣道姑落地便急冲而至,再提三昧真火冲其前胸又是一掌。

    彩衣道姑再度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你敢以下犯上?”

    莫问不曾答话,再度急催三昧真火试图三度出掌,但他先前行气过猛,两度出掌便将体内残存灵气耗去七成,此时行气已经出现了断续。

    彩衣道姑此时已然身负重伤,见莫问并无停手征兆,惊恐之下顾不得保全颜面,强自定神瞬移逃去。

    眼见彩衣道姑逃去,莫问慌乱转身冲阿九跑去,时隔多年,阿九的样貌不曾有丝毫变化,但此时这张熟悉而亲近的脸上流露出的却是无比的悲伤和自责。

    “我没能救下他们。”阿九含泪将怀中的婴孩递向莫问。

    莫问急切的将那婴孩接了过来,由于不曾足月,婴孩很是幼小,此时身上还带有脐带,周身满是血污,其致命伤位于背部,脊骨已经断裂。

    确定了婴孩的伤势,莫问慌乱的送出灵气试图唤其生机。

    “魂魄已经被那恶妇打散了。”阿九以手遮面,与世间虐待丈夫骨肉的妒妇不同,虽然这婴孩不是她亲身孕育,她仍然是视同己出。

    莫问此时处于极度的慌乱和焦急之中,思绪转动的异常缓慢,他此时唯一能想到是婴儿身上还带有体温,应该能够救活,但慌乱之下却想不到具体该用什么方法。

    阿九见莫问焦急非常又茫然无措,起身上前想要出言安慰,奈何心中悲痛,未语先哭。

    “莫慌,莫慌,容我想想,你也想想。”莫问努力稳定心神,试图压制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以全部心神想出救治之法,但越着急思绪就越混乱,到得后来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木然的僵直状态。

    阿九闻言心中更悲,莫问所受打击太大,思维已经混乱,倘若他神智清醒绝不会去试图救活一个魂魄已散的婴儿。

    “莫慌,莫慌。”莫问将婴孩交给阿九,转而自周围快速踱步。

    就在此时,东南山中传来了杏儿的哭喊,“老爷!”

    莫问闻声回头,只见杏儿正站在道观西墙之外嚎啕大哭。

    “你我分头行事,你想如何救治孩子,我去看看秦云。”莫问冲阿九说道,言罢转身踏地,由于心神不宁,气息不听调御,踏地之后不曾借力跃起,转而改为奔跑,跑过几步方才想起如何借力,两度借力之后来到道观之外踉跄进门。

    秦云倒在大殿西侧靠近拱门的位置,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杏儿跑上前去坐地痛哭。

    莫问快步上前,只见秦云双目圆睁,眼中已无神采,探手试脉亦无脉搏,试过脉搏莫问立刻催出灵气侵入秦云脉络,一试之下发现秦云经络完整,骨骼亦未曾受损,唯一泄气之处位于腹部,掀开遮挡着腹部的罗裙,只见秦云下腹有一道长长的豁口。

    阿九抱着婴孩快步来到,“那恶妇打散了秦氏的魂魄,我为了留住孩子方才剖腹取子,未曾想那恶妇并不罢休,再度回返,执意取这孩子的性命。”

    莫问闻言皱眉摇头,转而直身站起快速踱步,“我击破清羽山的屏障,取了红翎儿的魂魄,她是因为此事才来此行凶的。”

    莫问言罢再度摇头,“不对,不对,一成因得一成果,一成承得一成负,我所行之事确实触其威严,却不足以令其如此恼怒,若是只是因为红翎儿,她不会如此小题大做。”

    “这恶妇心胸狭窄,恶毒非常,不可以常理揣度,你先停下来,莫要乱走。”阿九将婴孩放于秦云身旁,上前阻止莫问踱步,莫问此时踱步异常快速,如同风车打转,这说明他体内灵气正在无序飞转,心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刚才好像让你做什么?”莫问停了下来闭目回忆。

    “不要着急,慢慢想。”阿九扶着莫问缓慢踱步,似莫问这种情形,不能快行也不能静止,快行会令气息失控,若是站立不动,压力又无处宣泄,有失心疯癫的危险。

    “你先前遣阴兵助我已然犯下过错,这次又擅离职守,不可,不可,你快回去,不要在阳间久留。”莫问焦急催促。

    “我已然向阴司告过假了。”阿九柔声说道,莫问心细如发,脑海之中藏有太多的事情,若是换做平时他能够异常快速有条不紊的思考和安排,而此时他心神异常慌乱,思考问题已经分不出轻重缓急和先后顺序了。

    “阿九,你可曾怪我纳妾?”莫问又问。

    阿九闻言心中再悲,莫问此时的神智已经开始失常,不然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问题,他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他想要纳妾延续血脉,又担心她会因此而心中不快。

    阿九强忍悲痛扬手给了莫问一记耳光,莫问此时已经是天仙修为,元神较常人要强大许多也敏感许多,若是疯癫失常将永无清醒之日。

    莫问挨打之后愣在了当场,但他并没有理解阿九打他的用意,而是在想阿九真的生气了。

    阿九见状加重力道又是一掌,“秦氏和没出世的孩儿被那恶妇害死了,你要为他们报仇!”

    这一掌终于令莫问清醒了几分,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秦云母子,悲怒冲心,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哀嚎。

    阿九见状放下心来,这口郁结之气一出,莫问就不会有失心疯癫之虞了。

    哀嚎过后,莫问跑到秦云身旁将其抱住,见到秦云已无神采的双眼,大悲之下再发哀嚎,秦云是个好女子,仁慧贤良,温柔和善,这些年一直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一直想给他留下骨血,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身为丈夫的他都没能保护她周全。

    再看那已无气息的婴孩,莫问再度陷入木然,这婴孩的眉目与他极为酷似,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自己的孩儿是什么样子,而今他终于知道了,看的却是遗容。

    心念至此,又是一声撕心哀嚎。

    哀嚎过后,莫问又一次陷入了木然。漫长的沉默之后,莫问转头看向阿九,“阴司无有告假一说,你先回去,我设法救活他们母子。”

    “魂魄已散,焉能救得?”阿九大为愕然。

    “我要让天庭将他们母子复生。”莫问正色说道。

    “休说他们不能,就是有重聚魂魄之法,他们也不会同意。”阿九摇头说道。

    “不同意我就杀到他同意,彩衣道姑首当其冲,清羽门一个不留,还有召我上天的那些天官也难辞其咎,若不是他们,我也不会离开道观。我三昧真火已近大成,无人能够克制于我,天庭若是不将他们母子复生,我就将这些人全杀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谋而后动

    阿九闻言面色剧变,连连摆手,“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莫问见阿九说话之时频频上望,心中大为不满,“怕它作甚?!你这婕妤做的久了,生出奴性来了?”

    “不可事先泄露,免得他们有所察觉。”阿九沉吟片刻出言说道。她本想说元凶只是彩衣道姑一人,不可因此迁怒旁人,但此时莫问的神智正在剧烈波动,听不进任何的劝谏,只能先顺着他说,待得他冷静下来,自己想明白了,自然会改变主意。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直身站起将秦云母子的尸身带往秦云生前所居住的房间,古语有云,哀莫大于心死,人最怕的就是绝望,只要事情还有一线转机心中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动力。

    “你即刻回返阴司,万万不可再来阳世。”莫问冲阿九说道,阿九先前已经犯错,此番再度擅离职守乃错上加错,他不希望阿九因他受到阴司惩罚。

    “我怎能放心的下?”阿九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云母子,又看了看貌似已经平静下来的莫问。

    “凡事我皆会三思后行,你我乃是夫妻,我不与你说那些谢词虚语,你快回去,而今你是我唯一的挂念,你万万不可出现意外。”莫问冲阿九正色说道。

    阿九闻言连连点头,莫问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正在逐渐恢复冷静,只要莫问能够冷静下来就绝不会肆意妄为。

    “快些走,你在这里一刻,我就担心一刻。”莫问出言催促。

    阿九耐不住莫问的催促,也不敢擅离职守太长时间,犹豫良久只能隐身归位。

    阿九走后,莫问取出符盒画写请神符咒一道甩手焚化,“请南海龙族长公主敖烵前来相见,天枢子有要事相求,另求太阴明珠两颗,望一并带来。”

    传言毕了,莫问起身前往丹房,提来两坛酒水,以干净的绵巾蘸上酒水擦去秦云母子身上的血污,转而小心的为那婴孩断去脐带接续断骨,再往山外取羊肠一挂,捻线为秦云缝合伤口,最后与杏儿一道为秦云换上干净衣物,孩子的乳衣和襁褓也早有准备。到得午后未时,秦云母子已经安静的躺卧在床,与熟睡无异。

    此时虽然已经立秋,天气仍然很是炎热,莫问取出符盒画写定尸符咒在手,却久久不愿贴于二人额头,贴上了定尸符虽然能暂缓尸身腐坏,却无异于承认躺在床上的是两具尸体。

    就在莫问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察觉到敖烵的气息出现于南方空中,心中有感便收起符盒出了房门,自院内等候敖烵。

    不多时,敖烵自空中现身,飘然而下。

    “莫真人,出了何事?”敖烵将一方铁盒递向莫问。

    莫问接过铁盒感觉入手清凉,知道这铁盒之中放的是深海之中未曾见过太阳的太阴明珠,“公主请往正殿稍坐,我去去就回。”

    敖烵闻言点了点头,目送莫问拿了铁盒快步前往西院,她虽然不知道上清观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看到大殿西侧的大片血迹,联系这大片血迹,她隐约猜到莫问求那太阴明珠是为了保存两具尸身。

    莫问回到房中,将那两枚太阴明珠分置秦云母子之口,转而回返东院,此时敖烵仍然站在原地,莫问冲敖烵指了指正殿,二人同行进入,分宾主落座。

    “真人,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不见观中他人?”敖烵疑惑的问道,她此前曾经来过上清观,那时候这里住了不少人,但此时整个道观就只有莫问和西院那个低声哭泣的妇人。

    “贫道多年之前曾开罪过一只黄毛鼠辈,去年冬日那妖物来到此处将贫道家人尽数杀害,那时末世尚未结束,贫道便将他们暂留了一段时日,昨夜天地重开,他们已经尽数去了。只有姬人秦氏因身怀六甲而留在阳间,今日早些时候天庭派下天将召贫道上天受审,在此期间,天庭一分管刑律的坤道金仙来到此处,冲贫道姬人及其腹中孩儿下了毒手。”莫问向敖烵详说缘由。

    “真人与那坤道有隙?”敖烵虽然隐约猜到道观发生了变故,却没想到会如此悲惨。

    莫问默然点头,他与彩衣道姑的仇怨由来已久,究其根源,乃是因为彩衣道姑在带走阿九的时候殴打了阿九,当时他就在旁侧,见阿九挨打便拼命阻止,彩衣道人感觉威严受到了触犯,故此将阿九囚于条件恶劣的极寒之地。后来彩衣道姑又出手破坏二人辛苦自禁锢中培育出的草木,他再度出手阻止,由此令得双方的仇怨越结越深。

    “此人太过卑劣,即便要带走秦氏也不应伤及其腹中孩儿。”敖烵气愤的说道,天地之间的所有刑罚都有特例,有孕在身的囚犯都要暂缓行刑,待其产子之后再行斩首,更何况秦云只是滞留凡间,虽然有错却算不上有罪,对方挟私报复之心异常明显。

    莫问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受审一事可与东海之行有关?”敖烵又问。

    “他们定我十条罪状,这只是其中之一,我本该证位金仙,功过相抵只得天仙位次,我本就无意飞升,此事不去说它,单说眼前,我有心为妻儿讨回公道,却苦于无法上得天庭。”莫问摇头说道。

    敖烵闻言微微皱眉,虽然莫问没有明说,但其言下之意无疑是想借用南海尺木,此事关系重大,她不敢轻易答应。

    莫问见敖烵皱眉,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所求,便没有再说什么,默然的坐于座位容敖烵慎重考虑。

    “真人法术通天,何不写就符文,焚告天庭?”敖烵出言问道,在做出决定之前,她必须弄清楚莫问借用尺木的真正用意。

    “此人乃天威仙宫十五位天官之一,而这天威仙宫掌的就是诉讼恩怨,决断是非之事。”莫问摇头说道。

    敖烵闻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出言说道,“真人准备何时前往天庭?”

    “至少也在百日之后。”莫问答道,此时他体内灵气已经枯竭,重新聚气成丹需要一定的时间,古语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做某一件事情之前必须做好周密的安排。

    “那便好说了,南海诸岛有不少仙人隐居,我去设法为你问得上天之法,”敖烵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若是不成,只能凭借尺木,此物父王看守甚严,明借与你是万万不能的,不过若是你前往窃走,那就另当别论了。”

    “多谢公主。”莫问起身道谢,敖烵的帮助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我即刻回去打探,人死不能复生,真人节哀顺变。”敖烵起身告辞。

    “多谢公主。”莫问再谢。

    敖烵摆了摆手,转身出门,莫问将敖烵送至门口,目送她腾云离去。

    敖烵先前所说多数言语他都赞同,唯独最后一句他不敢苟同,节哀顺变,他无需节哀,因为秦云母子还有复生的希望。他也不想顺变,顺变是对现实的屈从,他不愿屈从。

    回返西院,莫问再度来到秦云床边坐了下来,不多时,杏儿端来一碗粟粥,红着眼圈递向莫问,“老爷,喝点粥吧。”

    莫问抬手接过粥饭,反手放于床头木几,他先前之所以进食是因为末世之时无法聚敛灵气,此时天地已经重开,只要有足够的灵气他永远都不需要吃东西。

    “杏儿,辛苦你了,趁着天色尚早,早些回城去吧。”莫问冲杏儿说道。

    杏儿闻言缓缓摇头,自床脚的木凳上坐了下来,转头看向秦云,再度哭出声来。

    悲伤到极致就是木然,自木然中回过神来就会再度感到悲伤,随后又是木然,一直持续却时有断续,莫问一直想看那婴孩的样子,虽然每次看到孩子的样子都会悲痛欲绝却仍然忍不住想看,如同烈酒灭火,亦如饮鸩止渴。

    夜幕逐渐降临,上清观一片死寂,莫问唤醒了昏睡在地的杏儿,让她前往厢房休息。

    由于此处死过太多人,杏儿心存恐惧,不愿离去,她宁肯陪在秦云身边,她相信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姐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害她。

    莫问将房中灯烛点亮,又去了大殿为殿上的长明灯添加香油,为祖师上香之后自殿内独坐沉吟,彩衣道姑先前已经身受重伤,短时间内绝不会再来,况且她也没有再来的理由和借口,故此上清观此时还算安全。

    做一件事情之前需要确定最终目的,确定了最终目的才能有条不紊的进行,他的目的是让天庭将秦云母子复生,但天庭答应的可能性极小,因为没有这种先例。对于这种事情通常都是惩罚凶手,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若不能将秦云母子复生,将彩衣道姑挫骨扬灰也难解其心头之恨。

    他此时想的是如果天庭只答应惩罚彩衣道姑,而不答应复生秦云母子他该怎么办。惩罚凶手给苦主一个交代已经是公认的惯例了,他若是要求的再多就会被视为不知进退,无理纠缠。

    这是一个一定会出现的局面,也是一个无法开解的死结,要想让天庭破例,任何和平的方法都没用,除非施之武力,但天庭有不计其数的仙人,金仙亦不在少数,还有神通广大的大罗金仙,他若是冲彩衣道姑和清羽门以及那些天官动手,一定会遭到惩罚和缉拿。

    他虽然练就三昧真火,却未至大成,无法耐受众仙群起而攻之。若要动手,必须将三昧真火练至登峰造极,凝聚元婴,幻化分身才有胜算。

    自古至今汉人都非常看重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在规矩之外,还有一个不成规矩的规矩,那就是权宜行事,所谓权宜行事本质就是不按规矩办事,要想救活秦云母子,只能设法让天庭权宜行事,而权宜行事的前提是自身要有足够的实力,因为权宜行事永远都不适用于平民百姓。

    坐至三更,莫问直身站起,站起之后又坐了下去,他本想去清羽门查探一番,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彩衣道姑行此恶毒之事,但仔细想过感觉此时前往不合时宜,当务之急还是聚气修行最为紧要。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山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马蹄声到得观外。

    莫问站立起身前去查看,他曾领兵多年,根据马蹄之声判断出此番来到的数骑都是受到训练的战马。

    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数名常服男子,为首的一人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样貌,“莫真人,我们是大凉的兵士,受命看押那些僧人,您要找的那个番僧昨夜已经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这些人所说的番僧无疑是佛教的孔雀王,但他此时哪有心情去看和尚……

第五百四十七章 独守

    带队的校尉见莫问皱眉不语,忍不住出言催促,“真人,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莫问闻言没有接话,眼下中土僧尼修行的都是小乘教法,小乘佛法修行不净,苦空无我,离世无为,入寂涅槃,自私自利,若是任凭小乘教法肆意传延,数十年后路静人稀,数百年后汉人亡族。孔雀王掌握着大乘教法,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大乘教法与小乘教法的区别,若是大乘教法与小乘教法没有本质的区别,那只能走刘少卿当年走过的那条路,剜肉刮骨,将中土十余万僧尼尽数诛杀。若是大乘教法弥补了小乘教法的某些致命弊端,那就可以选择与佛教和平共处,毕竟佛教此时已经扎根中土,若想将其连根拔去,极有可能引发声势浩大的战争。

    虽然有着详实的安排和打算,此时却不能着手实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竭尽所能将秦云母子救活,某些时候先私后公才是正确的步骤,秦云母子若不复生,他就静不下心与孔雀王谈论深奥的道法和佛法,更无法划分和商议道教与佛教的具体分工。

    “诸位在此稍候。”莫问冲前来报信的士兵说道,言罢转身回返道观,按照礼数他应该请这些人自道观暂歇的,但此时道观里没有人烹煮饭食茶水,而他也没有待客的心境。

    片刻过后,莫问回到门口,将一只包袱递给了为首的校尉,“这里是黄金五百两,诸位每人一百两,买些酒吃。”

    凉国众人闻言骇然瞠目,那校尉抱着沉重的包袱愣在当场,经过多年的征战和漫长的末世,凉国现在异常穷苦,寻常士兵已经难得温饱,而校尉的俸禄一年也只有二十到五十两白银,莫问所赠黄金相当于一个五品校官整整一百年的俸禄。

    “这封书信烦劳转交贵国皇上。”莫问又递上了一封未曾蜡封的信件,这封信是他向凉国皇帝为那些看守和尚的兵卒请求官职的,这也是他当年答应过的事情。

    “真人,我们做的皆是份内之事,黄金请您收回去吧,我们万万不敢接受。”为首的校尉反应过来,推还黄金。

    莫问没有接那黄金,而是再度将另外一封蜡封过的信件放到了校尉抱着的包袱上,“这封信请转交那位老年番僧。”

    “真人不与我们前往大凉?”校尉将包袱转交给身旁之人,将两封书信小心收于怀中。

    “我有要事要做,难得抽身,你们先回去,琐事毕了我自会前往。”莫问说到此处停了一停,冲众人做了个稍候的手势,转身再回道观,片刻过后拿出了一方木箱,“这里是黄金一千两,烦劳诸位与那番僧建造一处寺院,供其长久居住。”

    凉国士兵此番没有再面露惊愕,莫问曾为赵国国师,又与各国皇族交好,几千两黄金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众人先前的惊讶也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

    “诸位辛苦。”莫问稽首说道。

    众人听出了莫问话语之中的送客意味,纷纷拱手冲莫问道别,翻身上马,连夜北上。

    送走众人,莫问继续回到大殿独坐,他先前给孔雀王写了一封书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请孔雀王自凉国安居,待得处理完琐事,他会前往凉国与孔雀王详议教派重务。

    次日清晨,杏儿又为莫问煮了粥饭,莫问不忍杏儿白忙一场,勉强进食少许。

    “杏儿,你离家时日不短了,早些回去吧,免得夫家担心。”莫问冲收拾碗筷的杏儿说道。

    杏儿摇了摇头。

    “回去吧,待得我救活他们,再去喊你回来。”莫问又道。

    “我若走了,道观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杏儿又哭。

    “我将封闭道观,出门远行。”莫问说道,他感动杏儿的忠心,却又顾及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他是心怀坦荡的,但杏儿的书呆子丈夫却不见得不会多想。

    杏儿闻言抬头看向莫问,莫问点头说道,“你收拾一下,我下山喊辆马车来。”

    中午时分,马车载着诸多沉重的木箱缓缓离开,车上放的是上清观所有细软,他本就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之所以寄存它们乃是为老五和秦云准备的,而今他们二人已经用不上这些钱财了,送与杏儿,与这个忠诚的丫鬟一世富贵。

    由于细软太多,莫问放心不下,启动阵法将道观护住,亲自送杏儿回城。

    杏儿坐在车上只是哭,一直哭了一路,莫问送她的这些箱子里有一匹南海的龙丝锦绣,这是秦云最为喜欢的布料,而今莫问将这匹龙丝锦绣送给了她,这说明莫问对救活秦云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将杏儿送至夫家已经是傍晚时分,莫问并未进门,自街头转身离开,杏儿悲伤不已,哭倒在地。

    莫问是步行回返的,回返之时心中无比悲凉,这种感觉他先前从未有过,当年自西阳县逃出之时还有老五在他身边,那时虽然悲伤却并不孤独,而此时他感到了无比的孤独和压抑,时至今日,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回到道观已经是三更时分,由于未曾添加灯油,殿内长明灯已经熄灭,偌大的上清观一片漆黑。

    莫问来到秦云母子所在的房间,站立床前注视躺在床上的二人,良久过后出门前往大殿,自殿内默然独坐,山野之中秋虫夜鸣,道观之中一片死寂。

    四更,乌云遮月,暴雨倾盆。

    天亮之后,大雨仍未停息,下雨之时不宜打坐练气,等到午后雨停,莫问前往丹房开始重新聚气。

    与紫气不同,他此时已经身拥天仙修为,聚敛灵气的速度较紫气之时快上了数倍,一昼夜过后,体内金丹再具雏形,七日之后灵气已然恢复五成,又是七日,体内金丹重新凝聚完成。

    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前来上清观,刘少卿和夜逍遥不曾来到,黑白无常也不曾前来。

    修行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他体内的金丹虽然凝聚完成却只是达到了末世之前的水平,他此时要做的就是将内丹极力凝至极限,到得那时体内灵气便会由数量的增加转变为纯度的提升。

    练气的同时莫问并未修炼三昧真火,三昧真火需要倚仗灵气发出,每次发出三昧真火都耗损大量灵气,灵气是施展三昧真火的基础,灵气若是不足,三昧真火再厉害也不耐久耗。

    眨眼就是月余,在这一个月里山中下过两次雨,充足的雨水唤醒了藏在道观墙角石缝的草籽树种,待得十月天寒,道观院内已经长出了诸多杂草,渐显颓败荒废。

    莫问每天都会去看秦云母子,拂拭落于二人脸上的微尘,时间久了,自丹房到秦云母子所在的房间被他踩出了一条小路,道观其他地方都有杂草生长,唯独这条小路上没有。

    秋去冬来,山中下起了久违的大雪,雪停之后道观迎来了久违的访客,但访客并不是莫问的友人,而是山下的两个农人,见道观之中久久不见炊烟,误以为此处已经荒废,试图前来搬些有用的家什。

    在那两个农人试图翻墙而入之时,莫问站立墙头俯视二人,暗夜无光,那二人以为见到了鬼魂,连连惊叫,落荒逃走。

    莫问站立墙头回望上清观,短短的数月工夫,上清观已经荒废的如同阴宅一般。他虽然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但无人前来也令他很是伤怀,按照常理刘少卿和夜逍遥怎么也应该来跟他打个招呼,还有黑白无常,他也曾帮助过他们。南海敖烵也应该来的,但她也一直没有来。

    唯一能令他于无尽的悲伤之中感到一丝欣慰的是他体内的灵气一直在快速增长,此时早已经数倍于末世之前的盈满状态,凝神内视,可见体内金丹颜色越来越深,由淡黄变为金黄,由金黄变为赤黄。

    站立墙头,莫问忽然发现老五在世之时种下的那些南海灵物,这些灵物种在了位于两间房舍之间的避风向阳处,此时有几种灵物已经成熟。

    莫问没有将那些灵物送给杏儿,他不希望自己的出现令杏儿再度悲伤。沉吟许久他始终想不出该送给谁。

    叹气过后,莫问回返丹房再度打坐,凛冽的寒风吹破了观内房舍的窗纸,山风穿过窗棂发出了刺耳而空洞的声响。

    大雪过后数日,敖烵来到,莫问出门相迎。

    道观的破败情景令敖烵很是吃惊,莫问自正殿接待了她,此时大殿里已经落满了被山风卷带进来的枯黄落叶。

    敖烵带来了几根头发,这些头发属于三位已经证位的仙人,仙人受封之后就可以出入天庭,并没有腰牌令符,而是其自身气息出现了某种变化,有了这几根头发理应能够出入天庭。

    除了这几根头发,敖烵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刘少卿和夜逍遥虽然证位天仙,却没有留任天庭,而是回到凡间任了岭南山神和漠北土地。

    “怪不得他们不曾前来。”莫问摇头说道,刘夜二人拼搏多年,济世救苦,到最后竟然成了山神和土地,而且还是穷乡僻壤的山神土地,这就是树敌太多的后果。

    “你与我一句真话,你前往天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敖烵问道。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敖烵出言说道,“天权子和天玑子理应被封天官,但二人拜师过后改变了主意,自求前往凡间任职,不愿留在天庭。”

    莫问闻言眉头再皱,刘少卿和夜逍遥也是上清准徒,只有晋升天仙才能正式成为祖师亲传弟子,故此二人接受册封之后理应参拜祖师,行拜师之礼,在这一过程中是什么促使二人改变了主意他无从揣度。

    “敖煣应该知道真相。”莫问沉吟过后出言说道,敖煣与刘少卿关系非同一般,刘少卿应该会向她透露些许内情。

    “是贵派祖师授意的,为何如此天权子本人也不清楚。”敖烵说道,这是她问起,敖煣给出的回答,而敖煣的回答无疑来自刘少卿。

    “天意难测,可能是他们修行不够,需要多加磨练。”莫问摇头说道。

    敖烵闻言撇嘴一笑,转而收回笑意正色说道,“也可能是天庭即将发生变故,贵派祖师想让他们远离是非之地……”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元婴

    莫问闻言挑眉看了敖烵一眼,没有接她话头。

    “莫真人,当年我曾邀请你与天权子天玑子往南海一游,而今他们有职事在身不得离开属地,只有你乃自由之身,不如前往南海盘桓数日,你意下如何?”敖烵出言邀请。

    “公主盛情贫道心领,公主大可放心,贫道不会鲁莽行事,更不会连累友人。”莫问摇头说道,敖烵请他去南海散心是因为敖烵已经猜到了他前往天庭的真实目的,故此想要借机开导他。

    “真人多虑了,若是害怕受到牵连,我也不会费尽心思为你取得这些事物,只要真人看得起我们,南海龙族永远都是真人的朋友。”敖烵说到此处直身站起,“时候不早了,不打扰真人清修,我先行一步,真人多多保重。”

    “长公主,多谢你了。”莫问稽首道谢。

    敖烵展颜一笑,转身出门,莫问送至门外,目送敖烵离去。

    敖烵走后,莫问将那几根发丝带在身边,腾云升空,东行数百里之后径直高飞,穿过云层再行片刻,眼前景物陡然一变,高大的南天门出现在了正北不远处。

    为免被天庭守卫发现,莫问立刻降下云头离开天庭,他此举只是为了确定这些头发是否有效,并不想前来诉讼,修为不够,时机未到。

    回到凡间,莫问发现自己仍然位于上清观上空,先前已经有过出入天庭的经历,那一次也是出现在上清观上空,这一情形表明凡间前往天庭的道路很可能只有这一条,不管自什么地方升空,最终都会去到南天门。

    回返道观,莫问再度前往秦云母子所在的房间看望二人,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月,他心中的痛苦却不曾有丝毫消减,大部分人面对痛苦都会选择逃避和遗忘,而他没有,他选择了痛苦的坚持,遗忘过去重新开始是懦弱的表现,他不是懦夫,不会对天意逆来顺受。

    “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但我会竭尽全力。”莫问握着秦云的左手,太阴明珠不是俗物,秦云的遗体不曾脱水腐坏也不曾僵硬冰冷。

    秦云自然不会给予莫问任何的回应。

    “相信我,等着我!”莫问将秦云的左手放回被下,转而站立起身,寻找纸张布匹试图重新裱糊已经破败的窗纸,但他不会熬制浆糊,最终只能以木板将窗户全部钉住。

    回到丹房,莫问继续盘坐练气,在练气之时他心无旁骛,接下来该如何计划安排取决于他修为的高低,在知人之前,一定要先行知己,对自己有着准确的认知是做任何事情的前提和根本。

    其体内金丹到得赤黄之后颜色不再变化,大小开始出现增长,又过了月余,到得寒冬腊月,体内的金丹已经有拳头大小,这是无形之气凝聚的有形之物,到得此时,他开始感觉到了腹胀和不适。

    莫问有感,停下了长达数月的疯狂聚气,他本以为灵气增长到极限会出现本质的变化,再上一个新的台阶,到得此时他方才明白并非如此,他体内积蓄的灵气已经是最为纯粹的灵气了,灵气本身不可能再出现新的变化。

    既然不能自灵气上有所突破,莫问便转为修炼三昧真火,此前他的三昧真火已经可以破体而出,此时他需要做的是提升三昧真火的攻击范围和进攻威力。

    北方地区今年下雪颇多,但上清观所在的山头并没有冰雪堆积,这里温暖如春,草木于寒冬腊月发芽吐绿,这一切都是莫问修炼三昧真火所致,他不知道天庭那些受封的仙家法力怎样,都有怎样的法术,不知道对手的实力,就需要以不变应万变,所谓不变就是不被任何的外力所伤害,三昧真火恰恰可以做到这一点,倘若将三昧真火催到极限,可将自身变为一团纯阳烈火,任何人都无法近身。

    到得父母忌日,莫问照例回乡祭祖,快去快回,没有多做停留,此时北方战事已经停息,蒲坚已经坐稳了龙庭,但蒲坚和吉儿并没有回上清观看他,甚至不曾派人前往。

    祭祖回返,黑白无常来到。

    彼此见礼之后,莫问手指西北,“二位可曾受到牵连?”

    “功过相抵没有大碍,区区皮肉之苦也算不得什么,今日我们刚刚重获自由,特来为婕妤捎个口信,她也只是受到冥帝训诫,不曾遭受重罚。”黑无常出言说道。

    “老五等人可曾投胎?”莫问出言问道,他一直担心阿九会遭受责罚,而今知道她没有危险,心中陡然一轻。

    “已然再世为人,吴云投往晋国福州……”

    “可是富贵之家?”莫问打断了黑无常的话头。

    “仁厚之家,书香门第。”黑无常答道。

    “真人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白无常疑惑的问道。

    莫问摇了摇头,他不希望老五再做他的仆从,他希望老五能做自己的主人,只要老五还跟着他,这一目标就永远无法实现。

    “真人,我们此时乃戴罪之身,不比从前,若是真人没有别的吩咐,我们二人就先走了。”黑无常出言道别。

    “走好。”莫问点了点头。

    二人冲莫问拱手道别,消失了身影。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到得此时上清观已经杂草丛生,蒿草齐腰,屋瓦褪色,朱漆爆皮,墙外的荆棘藤蔓攀附院墙,屋顶墙头多生茅草。

    草木一多,道观便显得阴暗,好在莫问修行之时多发炙热阳气,故此道观虽然阴暗却并不潮湿。

    五月,黄衣郎载着一名青年男子来到,这位青年男子带来了睿王拓跋什岐的书信,确切的说是拓跋什岐的遗书,拓跋什岐已经于上月病故,拓跋什翼犍也在年初驾崩,这个青年男子乃是拓跋什岐的侄儿,也就是代国当今皇帝,拓跋什岐自信中最后一次表达了对他的谢意,除此之外还对这位新皇帝向他进行了引见,这是新老更迭之际的一种权力交接,作为长辈,都希望自己死后,自己的那些朋友能继续帮助自己的后辈。

    代国皇帝对莫问异常畏惧,来到之后便跪倒在地请莫问训示。莫问严厉的训诫了几句,命其继承父辈遗志,轻赋税,重民生,亲贤良,远奸佞。

    代国皇帝见莫问语气严厉,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不怕莫问语气严厉,就怕莫问与他客气,严厉是亲近爱护的一种表现,而客气则表明拿他当了外人。

    上清观成了今天这幅模样令黄衣郎大感意外,跪求莫问准许它和宵玉兰前来侍奉左右,莫问没有应允,而是暗自传授它三昧真火行气法门,由它和宵玉兰随意去留,是继续留守代国还是回归山野由它们自己选择。

    在莫问的催促之下,黄衣郎洒泪而别,莫问传授它三昧真火是对它这些年忠于职守的奖励和交代,最令它感动的是莫问传授给它的三昧真火修行法门是为异类量身推敲的,这说明莫问虽然跟它少有联系,却一直不曾忘记它。

    忠孝仁义礼智信,忠字当头,莫问对于忠诚之人异常器重,这也是他传授黄衣郎三昧真火法门的主要原因,此外他也并无藏私之心,他希望三昧真火和内丹术能一同传播推广,造福人类的同时也福及异类。

    此时莫问体内灵气已经到了容纳的极限,如此之多的灵气足以支撑他无所顾忌的使用三昧真火,三昧真火的修行也已趋化境,火焰能够外延百丈,可攻其一点,亦可焚烧一片。

    已趋化境离登峰造极还有一步之差,那就是元婴的凝结,元婴是元神强大到极致所衍生出的另外一个携带本体灵气的神识,与本体相同,并不是婴儿形态,元婴可以离开本体独立存在,一气化三清指的就是凝结元婴,一化三是元神的极限,只有三清祖师能够为之,其下大罗金仙虽有分身却不是元婴,其分身不具备与本体相同的灵气修为。

    要想前往天庭,必须凝结元婴,元婴在本体消失之后可以取代本体成为本体,而由元婴取代而成的本体也可以衍生元婴,换言之,只要元婴和本体保留一个,就可以一直互相衍生,哪怕其中之一被灭杀,其本命元神都不会消失。

    这是莫问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此外他现在没有金仙瞬移千里的能力,彩衣道姑若是瞬移逃走,他根本无法追赶,但元婴可以远距离的瞬移,只要能确定彩衣道姑的气息和位置,就能瞬间到达,紧追击杀。

    莫问虽然心存忠孝仁义却不是盲目的愚忠和腐仁,他有光明坦荡的一面,也有心机深重的一面,他随后将要做的事情算不得光明,甚至可以归类为坏事,每个人都可以做坏事,但不是每一个都能做出天衣无缝的坏事,因为做坏事同样需要详尽的谋略和周密的计划。

    虽然急于令秦云母子复生,莫问却并未仓促动手,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动手,在没有准备妥当之前,哪怕再着急也得忍着。

    无欲无求的人永远没有出息,只有那些心中有着明确目标和充足动力的人才能有所作为,秋去冬来,斗转星移,经过整整两年夜以继日的苦修,莫问终于将三昧真火修至登峰造极。

    元婴出窍……

第五百四十九章 分身

    元婴出窍,化人分身。

    莫问皱眉打量着自己的元婴,元婴与他完全一样,不管是身高样貌还是神情都如同拓印倒模,与神授指挥神兽不同,元婴不需要本体进行指挥,因为元婴与本体的神识是完全相通的,元婴和本体可以分头行事,本体知道元婴在做什么,元婴也知道本体在做什么,元婴和本体若是分开就两个思维完全相同的独立存在,若是合拢就是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存在,二者之间永远不会发生冲突,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元婴并没有站立于本体对面,而是离开大殿前往了秦云母子所在的房间,自床前坐下凝视秦云母子,随后自道观随意行走,最后回到大殿坐到了本体对面。

    在此期间莫问一直在闭着眼睛,元婴就是他自己,元婴先前所做的事情就是他在做的事情,彼此毫无冲突,他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熟悉元婴的存在,这种感觉有些怪异,因为他能同时看到两种不同的景物,能同时处理两种不同的事情。

    令莫问没想到的是这一熟悉的过程异常短暂,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彼此熟悉,更不需要任何的磨合,本体和元婴都是他,两种不同的景物都是他所见到的,两种不同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的。

    莫问有心试探元婴的威力,腾云升空,凌空站立环顾四野,秋风拂面如此清爽,远处的缕缕炊烟是如此真实,所有的感受都与本体毫无二致。催发三昧真火,火焰同样可爆延百丈。

    短暂的尝试之后,莫问收回了元婴,确切的说是将元婴和本体合而为一,可以说是本体收回了元婴,也可以说是元婴回归了本体。

    莫问已经等的太久了,元婴既出,立刻分身前往凉国和清羽门,此时谁是本体谁是分身已经不重要了,这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分身可以瞬移千里,他腾云前往凉国的同时,他已经到了清羽门山下。

    到得山脚下,莫问隐去身形快速瞬移,眨眼之间来到了清羽门的道观之外,此时乃是傍晚时分,道观里的异类坤道正在大殿内操行晚课,莫问站立墙外斟酌如何行事,他此番过来是想弄清楚彩衣道姑为何行事如此阴毒,这里是彩衣道姑飞升之前所在的门派,也是她的道场,要查找线索只能自这里开始。

    当年他曾经放出了一只被彩衣道姑囚禁的火鸟凤凰,那凤凰曾请他前来清羽门带现任掌教前去禁锢,但他不舍得耗费大量灵气击破清羽门外部的屏障,便没能请到现任掌教姑苏罗香前去,事后那火鸟凤凰不知所踪。

    由于不知道那火鸟凤凰与清羽门的恩怨,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心是不是帮助黑白无常降服红翎儿之时击破了山外屏障,由此令得火鸟侵入了清羽门,但此时看来虽然失去了屏障的保护,清羽门却并未遭受灾祸。

    如此一来彩衣道姑因为徒子徒孙受到伤害而加害秦云的动机就排除了,而仅仅因为他帮助黑白无常收走了红翎儿的魂魄,彩衣道姑就加害秦云也有违常理,一来此事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世人可能会做出你骂我一句我就砍死你,你杀我父母我骂你一句这种因果承负不对称的事情,仙人绝对不会如此行事,仙人看重承负,小因得小果,大承得大负。二来彩衣道姑很可能不喜欢红翎儿,若是她很喜欢红翎儿,修为远高于姑苏罗香的红翎儿就应该是现任掌教,为了一个不太喜欢的徒孙彩衣道姑不会如此震怒。

    诵经毕了,众人离开大殿,大部分人去了饭堂,有几位年纪稍长的道姑去了后院,这些道姑应该是姑苏罗香的徒弟,年纪多在四五十岁之间。

    莫问隐身跟随这几个年长的道姑,到得后院这些道姑分别回房,莫问隐身暗处并未急于动手,不多时,几个辈分较低的坤道前来为这些道姑送饭,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此前莫问已经根据这几个年长道姑的面相和言谈选定了目标,此人年纪当在四十岁上下,瘦长驴脸,不苟言笑,其他几个道姑对其很是敬畏。

    莫问穿墙进入室内,那道姑正在吃饭,莫问抓住她瞬移离开,元婴不但可以自己瞬移,还可带人瞬移,此番他将这道姑带到了他和老五先前采药的异国蛮邦。

    那道姑本来待在房中,忽然之间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山中,惊愕非常,茫然环顾之后抬手连拍额头。

    “你不在梦境之中。”莫问变为一异族男子现身于道姑对面。

    “你是何人?”那道姑慌乱问道,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却知道对方至少具有金仙修为,因为对方能够带人瞬移。

    “我想知道彩衣道姑的事情,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便送你回去。”莫问坐于山顶的一块青石。

    “你究竟是何方妖人?为何窥探元君之事?”那道姑说话之时眼神飘忽,不问可知正在试图辨路逃走。

    “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留你清白。”莫问说道,根据这个道姑的神态和其他道姑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她极有可能是姑苏罗香选定的下一任掌教,清羽门有个规矩,接任掌教的必须是处子之身,倘若失去处子之身也就失去了接任掌教的资格,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以此要挟的原因。

    “妖人,焉敢如此无礼。”那道姑闻言大怒,拉开架势出掌来攻。

    莫问站立不动,承受了那道姑的一掌,对方只有紫气修为,以紫气攻元婴不啻于蚍蜉撼树。

    那道姑见伤莫问不得,面露惊愕,不待招式用老便自莫问旁侧错开,踏地借力快速凌空。

    莫问延出灵气将其拖回地面,“不要自取其辱,我且问你,两年之前可曾有过一位红发女子前往清羽门?”

    “你究竟是何人?”那道姑无法逃脱更加惊慌。

    莫问隔空出手封其七处大穴,转而自青石上歪头打量那道姑,“此处不是中土,无人知道你我之间的谈话,你若及早答我所问,我会将你送回清羽门。”

    那道姑穴道被封,自知已成案上鱼肉,眼神之中再露惊恐,“你莫要乱来。”

    “你也不要逼我乱来。”莫问冷笑恐吓。

    “你这霪贼,离我远些。”那道姑开始高声叫嚷。

    “用不了多久为你送饭的道姑就会前去收拾碗筷,你最好赶在她前去之前将话说完,若是不然,她便会发现你不在观中。”莫问平静的说道。

    那道姑矛盾非常,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有这样一位女子。”

    “她去清羽门所为何事?”莫问出言追问,那火鸟凤凰果然去了清羽门。

    “见了家师和几位师叔。”道姑答道,与男人的层层设防不同,女人心里的防线只有一道,只要这道防线一破,任何的原则都不复存在。

    “所为何事?”莫问又问。

    “不清楚,家师不曾提起,但此人的到访令家师心情大坏,事后与几位师叔发生了口角,我隐约听到一些,好似是几位师叔想要改动本派宗谱,师父不同意。”中年道姑说道。

    莫问闻言尚未来得及再问,那中年道姑再度说道,“元君俗家好像是姓姬,名讳我确实不知。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快送我回去,我不能在外过夜。”

    “末世结束之后,彩衣道姑可曾去过清羽门?”莫问问道。

    “去过,几位师叔称病不出,是师父亲迎的,下月初我就要接任掌教,此时万万不能出岔子。”中年道姑焦急的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根据这个道姑的言语可以看出火鸟凤凰前往清羽门之后几位清羽门的宿老对彩衣道姑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甚至要修改清羽门的宗谱,这说明火鸟凤凰很可能告知了她们一些陈年旧事,由此令得她们对彩衣道姑心生鄙夷,这些陈年旧事究竟是什么目前尚不清楚,但能够确定的一点是这些陈年旧事揭露了一件彩衣道姑掩盖多年的真相。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天庭,若是彩衣道姑真的犯有重罪,那她绝不可能飞升证位,最大的可能就是彩衣道姑所行之事虽然不对却算不上犯罪。

    一个自己竭力掩盖的真相被人揭露,由此令得自己遭到他人鄙夷,这一情况足以令大多数人恼羞成怒,是他放出了火鸟凤凰,也是他击碎了清羽门的屏障,恼羞成怒的彩衣元君自然恨透了他。

    “我从未见过你,你也从未说过这些话。”莫问冲那中年道姑说道。

    那中年道姑闻言连连点头,莫问隔空解开了她的穴道,带其瞬移回返。

    彩衣道姑之所以冲秦云和孩子下手,乃是因为真相败露,恼羞成怒所致。

    将那中年道姑带回,莫问立刻离开,与本体合而为一,此时他已经发现元神虽然比本体更加厉害,却也比本体耗费的灵气更多。

    腾云前往凉国途中,莫问自心中快速思虑,先前所行之事唯一的作用就是弄清楚彩衣道姑为什么冲秦云动手,但是对于救活秦云母子并没有很大的帮助。

    三更时分,莫问来到了囚禁那些僧人的山神庙,此时这里已经被改建为一处很大的寺院,他前来此处只是为了确定孔雀王在不在此处,在感知到孔雀王的气息之后并没有落下云头与其相见,事有轻重缓急,此时不是议事良机。

    莫问本想前往漠北和岭南见过刘少卿和夜逍遥,仔细一想未曾前往,他不希望自己接下来所做的事情牵连到二人。

    沉吟片刻,莫问腾云升空,直上天庭。

    是时候了……

第五百五十章 南天门

    到得云上再升万仞,眼前陡然一亮,南天门映入眼帘。

    天庭乃无上光明所在,日月同升,只有白昼没有黑夜,二十四位守关天兵分立天门左右,与凡间的兵卒不同,天兵所用兵器各不相同,十八般兵器多有包括,除此之外还有几人用的是奇门兵器。

    身在天庭无法使用隐身法术,莫问缓步向南天门行去,守关天兵见他来到立刻凝神戒备,他们把守南天门多年,天庭的仙家他们大多认识,莫问在他们眼里很是陌生。

    “来者何人?”距天门通道百步之时,一名用棍的天兵高声喝问。

    “贫道太清宗天枢子。”莫问止步答话。

    “你乃下界道人,为何擅入天庭?”天兵问道,随着距离的临近,他已经察觉到莫问的气息与那些受封的仙家有所不同,莫问身上带有俗世之气。

    “贫道要面见玉帝,鸣冤诉讼。”莫问答道,天威宫的那些天官无法审判彩衣道姑,要诉讼彩衣道姑只能求见玉帝。

    莫问话音刚落,诸多天兵立刻拉开了动手的架势,莫问所提要求在他们看来异常荒谬,完全不合天庭礼数,玉帝乃大罗上仙,休说他一个凡间的道人,就是天庭金仙也无法随便见到。

    “贫道有冤在身,需面圣诉讼,请诸位天神予以通禀。”莫问平静的说道,他虽然抱着动手之心,却不会胡乱动手,此事无比凶险,动手之前必须给自己留下退身后路,绝不能轻易授人以柄。

    “玉帝不是你能见到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即刻下去,若再行滞留,我等便要将你拿下。”用棍天兵沉声说道。

    “贫道孩儿两年之前遭天庭金仙无故残杀,贫道今日是前来伸冤的,请诸位天神予以通禀,今日若是不得伸冤,贫道是不会走的。”莫问再度稽首,有些事情他知道后果会怎样,但该走的步骤,该有的礼数却不能有丝毫或缺。

    那用棍天兵当是这些人的首领,眼见莫问无心离开,亦不多行奉劝,抬手冲众位守关天兵高声下令,“拿下!”

    一使用九环大刀的天兵和一使用玉笛的天兵侧身离队冲莫问走来,其他人并未一同前往,在他们看来莫问只是一个下界道人,根本无需众人围攻。

    那使用大刀的天兵率先来到,大刀横挥拦腰斩向莫问,“还不束手就缚。”

    那大刀来势缓慢,可见对方并不想取他性命,莫问眼见大刀砍来,从容闪开,再度说道,“贫道此来只为伸冤,请诸位天神与贫道通禀一声,准许贫道面见玉帝。”

    两位天兵并不理会莫问所求,一左一右合围攻来,莫问闪身避开,再度出言恳求。虽然出言恳求,他却不抱有任何的幻想,因为他知道这些天兵绝不会前去通报。

    那二人一击扑空,顿时感觉自同僚面前丢了颜面,冷哼一声再度来攻,用刀的天兵以刀柄倒撞莫问前胸中庭,而那使用玉笛的天兵则以玉笛取莫问右肩肩井。

    莫问再度施展追风鬼步歪身避开,与此同时佯作无意以右膝碰上了那使用玉笛的天兵腿部伏兔穴,那天兵右腿随即一颤,莫问见状心中有了计较,受封的仙人仍然有穴道。

    再次扑空令二人更加恼怒,再度出手来攻,此番他们已经不曾留情,大刀急斩莫问左腿,玉笛直取大穴颤中。

    南天门乃是天庭门户,这些守关天兵皆为受封天仙,但莫问此时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天仙,这二人的攻势在其眼里无比缓慢,从容闪开之后再度说道,“贫道是前来伸冤的,绝不会擅闯南天门,诸位天神就与贫道通禀一声吧。”

    那二人三度出手尽皆落空,顿时恼羞成怒,高喊一声再度来攻。与此同时那使棍天将回头看向身后众人,随后又有两人加入战团,四人同时围攻莫问。

    莫问不曾还手,只是使用追风鬼步加以闪避,四人抓他不着,又增四人,直至二十四位守关天兵同时围攻,莫问仍然躲闪从容,且在躲闪之时还能够频频出言相求。

    围攻和躲闪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到得最后这些天兵无不汗如雨下,这倒不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是他们对莫问的修为感到恐惧,一个能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从容躲闪毫发无伤的人,同样能够在顷刻之间将众人制住。

    虽然心中惊恐,他们却不能停止进攻,因为他们是守关天兵,看守南天门是他们的职责。

    “诸位还想拦我多久?”莫问语气转冷,在此期间并无天庭仙家前来查看,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些天兵并不答话,只是群起围攻,自古至今还没有谁胆敢前往天庭滋事,他们虽然名为守关,本质不过是天庭的一种礼仪摆设,遇到莫问这样的劲敌令他们方寸大乱。

    莫问言罢转守为攻,追风鬼步辅以擒风鬼手于片刻之间将这些天兵封穴定住,只留下了其中一个。那侥幸未被点住的天兵见友人尽被莫问制住,再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枪,腾云急逃。

    莫问见那天兵逃走并未前往追赶,他是故意留下一人前去报信的,在见到玉帝之前他不会擅闯南天门,不然就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不多时,西北方向飞来一朵祥云,祥云上站着一怀抱琵琶,身穿金甲的中年天将,那天将所乘祥云移动甚疾,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南天门外,眼见诸多守关天兵皆被莫问制住,瞬时怒发冲冠,抬手拨动琴弦,此人所发琴声暗藏灵气,一挥之下多股灵气分涌被莫问制住的众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所发琴声并没有解开那些天兵的穴道,这一情形令他大为错愕,他虽然也是天仙修为,却比这些天兵要厉害许多,琴声不能解开他们的穴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封住这些天兵穴道的人所使用的灵气比他的灵气要更加精纯。

    “大胆狂徒,胆敢擅闯天庭,还不跪地受死?!”那怀抱琵琶的天将怒喝出声。

    “上仙容禀,贫道孩儿两年之前遭天庭金仙无故残杀,贫道今日是前来伸冤的,这些天神围攻贫道,贫道为求自保方才将他们定住,敢请上仙大发慈悲,前去通禀一声,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莫问稽首说道。

    那怀抱琵琶的天将尚未答话,随后赶来的报信天兵高声喊道,“马将军既来,你这妖道性命难保。”

    “还请马真人悯贫道痛失骨血,代贫道通禀一声。”莫问好言相求,他对天庭规制亦有了解,除了二十四名天兵,还有四名守关天将,这马将军就是其一。

    “胜了本将军再说。”马将军旋身站势,琵琶急弹。

    此人所发琴声不但带有灵气,还有惑人心神之效,但莫问此时已经练就元婴,心神无比稳固,那马将军急弹而出的铿锵之音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莫问站立原地,平静的注视此人,他想见玉帝是真,却不希望立刻见到,在见到玉帝之前他必须展示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玉帝才有可能为他权宜行事。

    心存此念,莫问闪身上前封住了马将军的穴道,实则这些天兵天将的实力并不弱,之所以被他轻易制住乃是因为他的修为在这两年之中突飞猛进,已然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多有得罪。”莫问冲那僵在当场的马将军拱手告罪,转而回头看向那报信的天兵。

    那天兵没想到马将军也拿莫问不住,眼见莫问看他,既惊又怕,拖着自己的长枪转身跑走。

    莫问绕过那些僵立的天兵天将,正对南天门,等待再有人来,不进南天门就不会背负谋反罪名,这是给自己留下后路也是给天庭留下颜面,展示实力也用不着闯入天庭,在南天门就够了,来一个定一个,到最后总会引起天庭的重视。

    半柱香之后,那拖枪的天兵又请来了一位怀抱幡伞的天将,此人来到之后步不容莫问说话,冲着莫问倒撑幡伞,高喊一声,“收!”

    天庭仙家多有法宝,这只黑白幡伞无疑是这天将练就的法宝,在其高喊过后,那幡伞立刻反向急转,急转直下幻为阴阳双鱼,与此同时发出了极大的吸力。

    但是莫问并不为其所动,这幡伞是降妖的法宝,发出的是克制妖邪的天地正气,但他并不是邪魔外道,这幡伞对其毫无用处。

    那天将见莫问站立不动,弓步探手,幡伞催转的越发急切,“收!”

    此番莫问连场面话也懒得说了,瞬移上前将其制住。

    那拖枪的天兵见状暗暗叫苦,见莫问再度看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再去请人,他不是傻子,已经看出了莫问留下他是为了让他跑腿。

    此番那天兵去的时间颇长,莫问自门外站立等待,远远的看到两名天官自天宫方向腾云行来,本以为他们是前来传旨的,未曾想这两个天官只是路过,见到南天门外被定住的那些天兵天将吓的面色剧变,慌不迭的自众人身旁走过,径直下凡办差去了。

    莫问本以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南天门的变故,未曾想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前来探寻,路过的也只有先前那两个天官,仔细想过之后方才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南天门属于天庭的一部分,天庭的仙人可以看到凡间种种,却看不到发生在天庭的事情,此外南天门是仙人下凡的通道,但仙人并不经常下凡,故此这里虽是主道,平日里却少有人来。

    又等了片刻,那拖枪天兵再度回返,此番他请了两人同至,一人持锏,一人拿剑,身上所穿金甲与被定住的二人相同。

    可能事先得到了报信之人的提醒,那二人来到之后立刻瞬移上前痛下杀手。

    莫问见状心中大喜,心念一闪,灵气破体而出,将那两名天将同时困压原地,转而再度出手,将他们一一定住。

    那拖枪天兵见莫问又在看他,无奈叹气,转而哭丧着冲莫问喊道,“你想见玉帝可以自行前去,只在此处戏弄我等又是何故?”

    “贫道乃下界道人,未获通传不敢擅入天宫,还望天神代为通禀。”莫问拱手说道。

    “我只是一守门的兵卒,焉能入得天宫?”拖枪天兵无比愁苦。

    “那就前往别处,请些能够入得天宫之人前来。”莫问说道。

    “我哪儿都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第五百五十一章 雷公电母

    莫问迈步向那天兵走去,那天兵见他来到也不躲闪,拄枪站立摆出了一副束手就擒的架势。

    莫问并没有封他穴道,而是自其身旁走过,来到南天门外远眺天宫,远处的天宫一派祥和安宁,没有任何的异样。

    “天庭有多大?”莫问回头发问。

    “不是很大,方圆不过千里。”那士兵出言回答。

    “二十万天兵驻扎何处?”莫问又问,相传天庭有步军十万,水军十万。

    “你真是前来伸冤的?”天兵面露疑惑,莫问的言行不似前来伸冤的,更像是来打架的。

    莫问闻言没有答话,转身走到天兵近前坐了下来,那天兵不敢离他太近,急忙躲至一旁。

    莫问坐下之后就没有再动,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早晚会有人前来处理此事。

    那使枪的天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打又打不过,又不知该往何处请人,踌躇原地暗自发愁,这种情况他此前从未遇到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制服了这些天兵天将令莫问对天庭众仙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倘若他心怀歹意此时已经杀进了天宫,这些天兵天将根本就拦他不住,天庭的防守如此疏松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半刻钟之后,西北方向飘来了一朵祥云,祥云之上站立着两人,一男一女,男仙面红耳赤,嘴尖鼻短,手持赤铜锤凿。女仙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身穿白纱绫罗,手持圆白双镜。

    那天兵见二人来到,大喜过望,抓着长枪急迎向北,“二位上仙,有人擅闯天庭!”

    莫问虽然从未见过这两位男女仙家,却知道这二人是谁,那红面尖嘴的仙家当是雷公无疑,与其同行的女仙当是金光圣母,这二人乃天庭雷部和电部的主神,皆是飞升已久的金仙。

    雷公电母听到那天兵的呼喊,加快速度疾行来到,天兵迎上二人高声说道,“二位上仙,一下界妖道擅闯天庭,将天门兵将尽数制住,二位来的正好,快快出手将他拿下。”

    “竟有此事?”雷公大怒,腾云而出到得门外,见到门外站了一片僵直的天兵天将,更加气怒,转头冲莫问高声喝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此撒野?”

    “福生无量天尊,回上仙问,贫道上清天枢子,此番乃是伸冤而来,贫道骨肉于两年之前遭天庭仙家所害,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诉苦伸冤。”莫问稽首答道。

    “是谁杀了你的孩儿?”雷公高声问道。

    “天威宫彩衣道姑。”莫问答道。

    “她呀。”雷公闻言撇了撇嘴,观其神情似乎对彩衣道姑多有成见。

    “正是,贫道孩儿自娘胎之中为其所害,贫道今日上天乃是为亡子伸冤而来,贫道有冤在身苦求列位守门天神予以通禀,但他们不为所动执意逐我下凡,贫道无奈之下方才将他们定住,至于擅闯天庭一事更是不曾做过,贫道一直于门外等候,不敢越过城门半步。”莫问冲雷公说道。

    雷公闻言尚未答话,电母自后方来到,接口说道,“你乃一介凡人,擅入天庭已是过错,冲天兵无礼更是罪加一等,快快束手就擒,莫等我们二人动手。”

    “夫人先莫动手,他儿子被人杀害,他是来伸冤的。”雷公在旁说道。

    “那就可以擅闯天庭?”电母挑眉歪头。

    那雷公虽然长的凶煞,却有些惧内,闻言竟不敢吱声。

    莫问自脑海之中快速思虑该如何应对这二人,雷公电母是金仙修为,大有威名,若是与二人动手定会震动天庭,但那雷公多有善心,冲此人动手他有些心中不忍。

    “真要我们动手不成?”电母见莫问久久不动,抬高声调再度冷喝。

    “夫人,我们有职事在身,先去劈杀了那个殴父伤母的逆子才是正事,莫要耽误了时辰,回来再拿他送审也不迟呀。”雷公在旁插嘴。

    “拿他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电母说话的同时已然瞬移来到莫问近前,手中圆镜急拍莫问头颅。

    在其动手之前莫问已经有所察觉,待得电母瞬移来到,急忙低头避开。

    电母一击不中,微感惊诧,反手又是一记,莫问再度倒仰躲开,双脚始终不曾离开原地。

    电母见莫问如此托大,心中动怒,右手圆镜抖出一道电光急击莫问,莫问三昧真火急聚右掌,硬接了这道白光闪电。

    三昧真火可焚阴阳万物,电母所发闪电亦发自阴阳二气,闪电触及莫问掌心瞬时被其三昧真火焚化。

    电母见世人无比畏惧的闪电竟不能伤及莫问分毫,心中大惊,双手圆镜同时外旋反转,同时发出两道耀眼闪电再攻莫问。

    莫问抬起双手以三昧真火将那两道闪电再度焚化,“上仙莫要动手,贫道此番前来只为伸冤,绝不会擅闯天庭。”

    电母闻言并不答话,扭头怒视雷公,雷公见状知道电母在怪他不曾出手,他本不愿冲莫问动手,此时却只能跳将出来,挥舞雷公锤砸向莫问左肩,“吃我一锤。”

    莫问站立未动,他已经看出雷公只是虚张声势。

    果不其然,雷公见莫问不曾闪躲,急忙中途收势回头看向电母。电母见状勃然大怒,瞬移上前再攻莫问,“若不将这下界道人拿住,我们颜面何在?”

    “对不住了。”雷公见电母发怒,只得再挥雷公锤与其同袭围攻。

    莫问左右躲闪,不曾反击,他需要制住一个有份量的对手来震慑天庭,但他不希望制服雷公电母。

    雷公电母久久不能拿下莫问,焦急之下越发紧逼,这二人瞬移速度异常快捷,莫问无法再以追风鬼步躲避,只得瞬移闪避。

    南天门外很是宽敞,莫问不愿借那些僵立在地的天兵掩护,频频现身于空旷之处,雷公电母随之而来,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连番瞬移之后,电母抓到了莫问瞬移的方位和规律,莫问刚刚现身门外她已经现身旁侧,圆镜平削,直取莫问脖颈。

    莫问自忖瞬移无法全身,再见对方如此狠辣,便抬起右肘反撞电母左肩,试图以此逼她收招自保。

    雷公见莫问冲电母出手,不由得大为焦急,手中雷公锤脱手而出,凌空砸向百步之外的莫问,试图围魏救赵,逼莫问收手。

    电光火石之间,莫问快速的做出了估算和判断,右肘继续反撞,将电母撞开,随即急旋抬手,堪堪抓住了已经到得面前的雷公锤。

    这雷公锤虽然只有尺许长短,却异常沉重,且锤身带有暴烈的天雷气息,入手之后莫问立刻感到半身酥麻,急忙松手,改以灵气虚握。

    雷公见莫问竟然拿住了他的法器,心中大急,隔空伸手试图将雷公锤收回,但那雷公锤此时已在莫问的掌握之中,虽然受其召唤却无法挣脱莫问的抓握。

    雷公无法召回雷公锤,只得瞬移上前出手抢夺,此时电母也在旁攻来,莫问连番瞬移,多变方位,令二人无迹可寻,追他不上。

    短暂而急切的瞬移追赶之后,雷公电母停了下来,分立南北,通神感应,霎那之间一道无形气屏自空中急压而下,覆盖了南天门外偌大的一片区域。

    灵气屏障来到,那些僵立在地的天兵天将首当其冲,被尽数压倒在地,莫问察觉到灵气屏障急罩而下,左手高抬,发出三昧真火将那灵气屏障焚出一道缺口,转而自那缺口之中从容脱困。

    雷公电母见莫问竟然能够自其金仙灵气的笼罩之下脱困,心中巨震,金仙灵气都困莫问不住,这说明莫问的修为已经高过了他们。

    电母瞬移来到雷公身侧,“他一凡间道人,怎地如此厉害?”

    “都是你,时辰就要到了,失了法器如何击杀那大逆不道的逆子?”雷公埋怨电母。

    “没了法器便不能行刑?”电母犟嘴辩驳。

    “你让我掐死他不成?”雷公无奈瞪眼。

    “是你非要下凡散心,此事本可以交由本部差役去做,是你有错在先,还敢怪我?”电母胡搅蛮缠。

    莫问在旁听的真切,心中多有不忍,反手将那铜锤扔向雷公。

    雷公见状抬手接住法器,大喜过望,冲莫问拱手说道,“多谢你了。”

    “你还谢他?”电母横眉竖目。

    “算了,随他去吧,此事本就不归我们管,走走走,咱们下去做事。”雷公拉着电母向南行去。

    “回来再与他计较。”电母多有不忿,频频回头。

    “别计较了,咱们打不过他。”雷公低声说道。

    电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走过几步之后,雷公貌似想起一事,止步回头抬锤举凿,发出一声轰隆雷鸣,这声天雷好生响亮,振聋发聩,震动天庭。

    一击过后,雷公传音莫问,“他们不与你通禀,我与你通传一声。”

    “多谢上仙。”莫问传音道谢。

    “举手之劳。”雷公摆手说道。

    “你在做什么?”电母冷声训问。

    “人家还我法器,我总得谢谢人家。”雷公拉着电母快步向前。

    莫问回头北望,只见天宫上空出现了大队的天兵禁卫,正在向此处急行而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五部都统

    眼见天宫禁卫出动,莫问暗暗打起精神,南天门的守军类似于凡间看守城门的门卒,与守卫皇宫的禁卫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雷公电母已经下到凡间,莫问环顾四周,此时把守南天门的兵将已经尽数倒地,若不解开他们的穴道,待得禁卫来到,他们将会颜面尽失。

    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快速出手,将这些天兵天将的穴道尽数解开,众天兵重获自由,又气又怒,悲喜交加,气的是被莫问轻易制住,怒的是先前僵立了半晌,悲的是堂堂南天门神兵天将竟然敌不过一个下界凡人,喜的是莫问在大军来临之前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没有令他们在更多的仙家面前丢丑。

    在这种复杂而矛盾心理的促使之下,这些兵将重获自由之后并没有猛扑再上,而是后撤门外,遥隔百步怒视莫问。

    自天宫赶来的禁卫为数甚众,当有数百人,这些禁卫所穿皆为行伍常服,并没有穿戴沉重的盔甲,到得宫外众人开始列为五队齐头并进,众禁卫所穿服饰分为白青玄赤黄五色,暗应金木水火土。

    自雷公发出雷鸣到禁卫出现不过眨眼工夫,若是事先不曾察觉并加以准备,禁卫绝不可能反应如此迅速,换言之这些禁卫早就知道了南天门发生了变故,之所以迟迟未动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在等待某个位高权重之人下达命令,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等待某个能够对付他的人来到。

    莫问暗自斟酌之时,那五队禁卫快速来到,距离南天门已经不足百里,由于不知对方虚实,莫问开始运转灵气暗自戒备。

    随着禁卫的快速逼近,莫问发现五队兵马的前方各有一名统兵之人,这五人身着不同朝代的常服,年纪也各不相同,四男一女,所用兵器大同小异,虽然有长有短,却都是单刃利刀。

    那统领白甲禁卫的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年男子,身形高大,须发皆白,用的是一柄七尺长短的铁柄大刀,面带威严,神情凝重。

    统领青甲禁卫的是一名中年天将,身形矮小,面有怒容,此人拿的是一把刀身长达五尺的斩马刀。

    年纪最轻的是统领黑甲禁卫的将领,观其容貌此人不会超过三十岁,很是清瘦,面无表情,此人兵器尚未出鞘,但根据刀鞘不难看出此人用的是一把中等长短的利刃,不过其刀身比普通单刀要薄上不少。

    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将统带的是身穿红甲的禁卫,此人三十出头,用的是一把与匕首有些相似的短刀,所带禁卫皆为女兵,虽为女子,此人脸上的杀气却最为浓重,本来很是秀美的脸庞在此时显得异常阴狠。

    右侧统领黄甲的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此人样貌无奇,所用兵器亦平淡无奇,乃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单刀,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仙人是可以随意改变容貌的,故此以相貌判断他们的年纪是不准确的,不过可以通过他们的神态来判断出他们大致的性情,莫问在极短的时间内对这五人逐一做出了判断,稳,急,傲,狠,深。

    此时前军已然穿过门道来到南天门外,南天门四位天将率领部下冲那老年男子行礼,“见过都统。”

    那老年男子冲众人点了点头,带领自己的下属率先出城,另外四只队伍络绎出门,自门外南北列队,东西分伍。待得整军完成,满头白发的金军都统提刀上前,自莫问对面十丈外站定。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

    “你是何人我们不管,你为何前来我们也不过问,我们是奉命前来拿你的。”白发老将以刀柄拄地,白须飘动,不怒自威。

    “贫道此番前来乃是为了……”

    “让你先机。”白发老将右脚反踢刀柄,以左手抓住刀柄末端,横刀在手,弓步扎马。

    莫问并没有先行出手,这五人都是金仙修为,他此时虽然未曾受封,无法使用仙法,其灵气修为却不输于金仙,在对手与自己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一些粗浅的法术对双方就失去了作用,双方重新回归技法的比拼。

    “上仙容禀,贫道确有冤情……”

    “看招!”对方见莫问还要诉说,便没有容他说完,弓步急冲,眨眼之间已然到得莫问近前,长刀反挥,直取莫问左肩。

    莫问并未闪避,与人比拼也好,斗法也罢,并不是单纯实力的比拼,还是智力的较量,他知道这白发老将不会听他说完,因为对方没有决断之权,此番过来只是要拿他的,他之所以还要多说,乃是为了引这白发老将主动出招,此人的特点是稳,必定擅长防守,先行出招就先行暴露实力,只要对对方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就可以做出相应的应对。

    莫问眼见对方来到,三昧真火急凝左掌,以肉掌直迎对方刀锋,得三昧真火护体,莫问将对方长刀凌空擎住,与此同时侧身抬手,五指连动,急封对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四穴,只一个回合便将那白发老将定在原地。

    一击得手,莫问立刻后退半步,冲那白发老将稽首行礼,转而缓声说道,“上仙容禀,贫道未曾出生的孩儿于两年前惨遭天威宫彩衣道姑杀害,贫道此番贸然上天乃是为他伸冤来了。”

    莫问说完,迈步上前解开了对方的穴道,他之所以在定住对方之后说出这番话有两个用意,一是告诉对方他此番到来的目的,二是利用这段时间内让对方尝试聚气冲穴,只有对方无法冲开穴道,才会承他主动解穴之情。

    那白发老将不曾答话,只是愕然得看着莫问,莫问先前说话很是缓慢,在此期间他曾极力尝试冲开穴道,但每一次灵气到得被封穴道之时都会感到五内俱焚。起初他怀疑莫问所用的是歪魔邪道的妖法,但仔细分辨过后发现莫问留在其穴道之中的炙热气息带有纯阳正气。

    “老朽不是你的对手,多谢你解开了老朽的穴道。”白发老将回过神来冲莫问行了武人之礼,言罢,拖刀回返。

    那白发老将说话之时声音颇高,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言语,这位白发老将乃金部都统,竟然自莫问手下一招落败。

    场中众人在惊讶莫问修为之高的同时,亦对这白发老将的德行暗感钦佩,胜败从容,浩然坦荡。

    在钦佩之余,那些守门兵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欢喜,这倒不是卑劣的幸灾乐祸,而是一种对自己落败的释然,连天庭的金部都统都敌不过莫问,他们先前被定住那么久也就不算太丢人了。

    老将回返之时,莫问看的是另外四名都统的表情,通过四人此时的表情可以大致判断出他们的定力如何,那木部都统怒目瞪眼,不待老将回返便先行出阵,急于一战之心非常明显,此人勇武是有的,但太过急切,不足为惧。

    那年轻的水部都统仍然面无表情,但他的面无表情不是真正的面无表情,而是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来,这说明此人看似心静实则不静。

    统领火部的女子阴狠之中多了几分疑惑和凝重,这说明此人虽然狠辣却能静得下来,接下来此人会努力观察他的底细。

    最令莫问忌惮的是那土部都统,此人脸上的表情是由衷的钦佩,也不知他是钦佩那金部老将的坦荡,还是钦佩他的修为。

    那木部统领大步上前,到得十丈外高声喊道,“万忠谷前来战你!”言罢,不待莫问答话,斩马刀环身急转,向莫问急攻而来。

    此人虽然用的是长兵器,对自身的防守却极为严密,旋舞之下将中路护了个严实,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主动进攻只能自上方和下方寻找破绽,此人很是矮小,斩马刀舞起之后下方几乎没有缝隙可寻,上部倒是有些许护卫不到之处。

    莫问不曾后退闪避,亦不曾凌空下击,待对方刀锋近身,急速躺倒原地转身,自急旋的刀锋之下抓住了对方双脚,灵气急催而出,自对方商丘,大钟二穴反冲而上直侵气海。

    气海不但是修行中人的根本,亦是仙人的性命所在,气海受震,万忠谷瞬时瘫倒在地。

    莫问暗暗松了口气,反转而回直身站起,弯身试图将对方拉起,但万忠谷并不买账,抬手打开了莫问伸来的右手,以刀拄地,晃悠回阵。有下属见他站立不稳试图前来搀扶,却被其抬手推开。

    莫问将木部都统击败,再度看向剩下的三人,那三人仍然是先前的那副表情,只是程度有所加重。通过先前的比拼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身在天庭这些仙家不会随意施展破坏性的法术,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这倒不是他对对方的仙法有所忌惮,而是他不希望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那年轻的水部都统待木部都统回阵方才缓步而出,此时他面上的表情较先前有所改变,虽然他仍然极力掩藏,但其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了些许轻松。

    见到对方脸上的轻松,莫问开始快速思虑,在对方走到对面之前他必须想明白对方轻松是因为什么,闪念之后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这年轻的水部都统之所以有这种表情,并不是此人想出了克制他的方法,而是之前已经败了两名都统,他即便再败也不会遭人耻笑。

    想明了其中缘由,莫问开始凝神戒备,对方此时压力全无,这会令对方出招更加从容而无迹可寻。

    就在莫问暗自戒备之时,那年轻的水部都统脸上现出了些许兴奋,莫问见状放下心来,此人表现出了兴奋乃是因为他心存获胜的侥幸,只要对方心存此念,就不足为惧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伸冤逼宫

    年轻的水部都统缓步上前,自莫问十丈外站定。

    “贫道无意冒犯上仙,还请上仙体念贫道丧子之痛,代贫道通禀一声,贫道感激不尽。”莫问冲那水部都统稽首行礼。

    那水部都统闻言并不答话,撇嘴冷笑,斜视莫问。

    莫问没有再说话,他之所以要冲此人告请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路,待得事情闹大,天庭追究下来他也有说辞。若是他此时是孤家寡人,他早已经杀进天宫,但他不是,他还有阿九,为了阿九,他要在救活秦云母子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那水部都统一直在斜视莫问,眼神之中多有自负傲慢。

    莫问见之,暗自冷笑,此人表现出的傲慢乃是为了向他施压,但他根本就不曾将对方放在眼里,对方越是故作高深,他心中越有底气。

    长久的对视之后,水部都统右手前伸,做了起手请势,“来吧。”

    话音刚落,莫问已然到得他的近前,擒风鬼手连取其前胸八穴,顷刻之间将其定在了原地。

    那水部都统没想到莫问会在他开口之后立刻动手,连兵器都不曾出鞘就被莫问定住,他本想设法胜了莫问在诸多禁军面前露脸扬威,未曾想弄巧成拙,先前的两位都统至少还在莫问手下走了一招,而他连半招都没出就败下阵来,恼怒之下猛提灵气试图冲开穴道,但一冲之下诸穴如遭火焚,莫名的剧痛令其无法耐受,不可自制的发出了负痛之声,如此一来更加无颜见人。

    “你这妖道,胆敢偷袭本座?!”水部都统恼羞成怒,高声吼道。

    “多有得罪,上仙莫怪。”莫问快速抬手,解开了此人的穴道。

    穴道一开,水部都统立刻抽刀出鞘,斜劈莫问前胸。

    莫问早就料到此人在暴怒之下会有此一举,此前他解开此人的穴道也正是为了将其再度制住,故此在那水部都统扬刀之时再次出手将其定住,此番所封穴道仍然是先前的那八处。

    “本座要活剐了你。”水部都统颜面尽失,失态狂吼。

    “上官麟。”身处后方的土部都统面色阴沉。

    那名为上官麟的水部都统听得土部都统的声音,脸上的狂怒立刻变为沮丧,莫问见状再道承让,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

    上官麟重获自由,锐气尽失,沮丧转身,怏怏回阵。

    “我来。”土部都统拦住了反握短刀意欲出战的火部都统。

    “末将请战。”火部都统正色看向土部都统,天宫禁卫分为五部,土部都统的地位要高于另外四位都统。

    土部都统闻言略作犹豫,片刻过后低声说道,“莫要让他近身。”

    “得令。”火部都统抬手答应,转身离阵,快步上前。

    莫问直视着此番出战的年轻女将,此人所用短刀色呈赤红,样式古拙,当是一把上古时期的神兵,刀身为红说明此刀暗藏火性。

    “此时就缚可得不死!”火部都统自五十步外发声。

    “贫道是来伸冤的,无心与诸位上仙动手。”莫问拱手说道。

    火部都统并不接莫问话茬,短刀平挥,发出一道赤红火焰直袭莫问,“接招!”

    莫问尚未有所动作,那火部都统再度竖刀急挥,再发一道火焰,此番她所发火焰去势较第一道要快上不少。

    挥出火焰之后,那火部都统并未停留原地,而是极速冲出,中途接连补刀,由短刀催发的赤红火焰横竖密布,上下罗织,到得莫问近前之时已然成为一张遮天蔽日的火网。

    莫问平静站立,心中快速思虑,面对这种巨大的火网,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瞬移,但对方在出招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有瞬移之能,之所以还要发出这种火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火网可以阻碍仙人的瞬移,瞬移的本质是将有形实体化为无形灵气,对方的火网很可能能够伤及化实为虚的灵气。

    想及此处,莫问没有瞬移闪躲,而是站立原地等待火网近身,待得火网穿身而过,快速出手将那火部都统再度定住,由于对方是女身,故此他选的穴道是位于肩肘膝三处位置的五处穴道。

    那火部都统本来阴狠的神情顷刻之间变成了惊愕,她惊愕不是因为莫问能封住她的穴道,而是莫问竟然能够穿过她布下的火网。

    “你何以耐受我的九天真火?”火部都统急切的问道,她迫切的想知道莫问是如何穿过这仙人都耐受不住的九天真火。

    “承让。”莫问迈步上前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火部都统并不回阵,这九天真火乃是她以本命元神炼化天火而成,是她的绝技,亦是她的看家本领。

    “贫道有冤在身,还望上仙代为通禀,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莫问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直至此时他都不曾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对方不知道他已然练就三昧真火,更不知道他已化生元婴。

    “说实情与我知道,我去与你通传。”火部都统上下打量着莫问,如同打量一个不曾见过的怪物。

    莫问闻言自心中快速思量,这些都统已经算是天庭最为骁勇的战将了,将他们击败已经间接向天庭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是时候面见玉帝了。

    “贫道练有三昧真火。”莫问和声说道。

    “三昧真火?”火部都统面露疑惑。

    “这三昧真火由精气神练就,由内丹托承,可焚天地灵气,可烬三界万物。”莫问低声说道。

    “你本体为何?”火部都统重新打量莫问。

    “我乃七窍人身。”莫问答道。

    “那你何以凝聚内丹?”火部都统再问。

    “此事说来话长。”莫问摇头说道,在此之前世间没有内丹修行法门,凝结内丹是异类特有的能力。

    “你在此稍候,我前去为你通报。”火部都统抬头看了莫问一眼,“事后你与我详说内情,可否?”

    莫问闻言未置可否,这火部都统看他的眼神有着些许异样,他看得懂这种眼神,但他不希望自己与其他女子有过多交集。实则这世间并无阴狠的女子,只有无能的男子,只要男子足够阳刚,再阴狠的女子也会雌伏。

    “我这就去。”火部都统转身向北走去。

    到得阵前,火部都统看向那名未曾出手的土部都统,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土部都统冲其点了点头,前者得到上司许可,穿过南天门,独身前往天宫。

    火部都统走后,土部都统缓步上前,“不知道友与道君祖师是何关系?”

    “福生无量天尊,三昧真火乃贫道自创。”莫问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话,他此番前来天庭与祖师无关,不希望借祖师威名震慑众人,更不希望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做的过激之事为祖师抹黑。

    “道友法术玄奇,修为高绝,我等众人是敌你不过的,但我等乃受命前来,若不战而退亦无法交差复命。”那土部都统将单刀交予副将,徒手上前。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唱诵道号,和尚擅长以阿弥陀佛敷衍,道士也可以用无量天尊搪塞。

    土部都统到得十丈之外并未止步,继续向前,于莫问三步之外站定,抬起右手攻向莫问,“接掌!”

    莫问知道对方是要与他比拼灵气,而且对方也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应战,此时他需要斟酌的是全力出手还是有所保留。

    疾速闪念之后,莫问将体内灵气与三昧真火急凝右掌,快速出掌,后发先至,侧肩立掌,等待对方手掌的到来。

    此番他是用了十成灵气的,三昧真火亦未曾加以保留,对方是土部都统,自身灵气无疑亦是土性,土属灵气最为浑厚亦最为持久。

    眨眼之间,双掌相接,二人皆未外延灵气,双掌相接之后方才自劳宫泄气,莫问将自己的灵气止于掌心,并不外冲,任凭对方催气来攻。

    “多谢真人手下留情。”三滴水的工夫,土部都统率先收手,此番对掌他并没有试探出莫问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也没有分辨出莫问使用的是怎样的技法,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莫问要伤他简直易如反掌。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再唱道号。

    “万甄已然前往天宫通报,不知是何人杀害了令郎?”土部都统出言问道。

    “天威宫彩衣道姑。”莫问说道,虽然彩衣道姑是杀害秦云母子的凶手,他却并没有提及秦云一事,因为秦云阳寿已经终了,彩衣道姑取她魂魄虽然不仁却有借口,但他的孩儿是无罪的,彩衣道姑杀他是大错,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开脱的大错。

    “原来如此,怪不得真人要面见天颜。”土部都统点了点头。

    莫问闻言摇头长叹,两年来他自上清观独居苦修,承受着无边的寂寥和孤苦,为的就是救活秦云母子,保护自己的妻儿是男人的责任,是最基本的责任。

    “真人宽怀,此事天庭总会给真人一个交代的。”土部都统出言安慰。

    “多谢上仙。”莫问稽首道谢。

    土部都统冲莫问点了点头,转身回返军阵。

    “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上官麟冲回返的土部都统说道。

    土部都统挑眉看了上官麟一眼,没有答话。

    “高将军,此人擅闯天庭当真是为伸冤诉苦?”金部老将在旁发问。

    土部都统缓缓摇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天庭与他称心,他此来便是伸冤。”

    “若他与他不称心呢?”上官麟在旁冷哼。

    “那他此来就是逼宫!”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再入天威宫

    “哼!”上官麟再度冷哼。

    土部都统闻声转头看向上官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金部都统和木部都统没有插言,他们出手即败,并不知道莫问的真实修为,但他们了解土部都统的修为和脾性,知道他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自乱军心。

    莫问站立原地耐心等待,此前他一直谨慎拿捏,不曾犯下严重的过错,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情况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即便玉帝肯见他,也绝不会答应他所求请之事,到得那时只能付之武力。

    一炷香之后,天宫方向有了动静,火部都统与一名身穿朝服的天官腾云南来,随着距离的临近,莫问看清了火部都统神情很是不悦,他也看清了火部都统身旁那位天官的长相,此人是天威宫十五位仙家之一。此人与火部都统同行,表明火部都统已经降到了玉帝,而玉帝将此事转交给了天威宫出面处理。

    不多时,二人到得南天门外,穿过禁军军阵来到莫问面前。

    “这位是……”火部都统抬手向莫问介绍同来的天官。

    “这位是天威宫的上仙,贫道先前曾经见过。”莫问打断了火部都统的话头。

    “诸位同仁已齐聚天威宫,你有何诉请可前往诉说。”说话的天官年纪颇长,一副学究模样。

    “贫道所诉之人正是天威宫的仙家,天威宫众位上仙理当避嫌。”莫问正色说道,此事由玉帝亲自处置,还有可能法外开恩,若是由天威宫众人处置,则绝无达成心愿的可能,事情闹到这般田地,他们是不敢包庇彩衣道姑的,他们会严格按照天庭律法来惩罚彩衣道姑,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信不过我等众人?”老天官面有不悦。

    莫问无言默认。此事若是经过天威宫先审,有了结论也就定了性质,再想改变就难上加难了。

    “真人,此乃玉帝口谕。”火部都统万甄面有愧色。

    “多谢上仙代为通禀。”莫问冲万甄稽首道谢,此事怪不得万甄,休说是在极重规矩的天庭,就是在凡间,告状百姓也理应逐级上告,越级诉讼不合常理。

    “走吧。”老天官转身先行。

    “彩衣道姑可在天威宫中。”莫问问道。

    “此事与元君有关,元君自会避嫌。”老天官言语之中的不满很是明显。

    “她乃杀人凶手,理应在场与贫道对质。”莫问仍未迈步。

    “事后我们自会与元君议过。”老天官已经走到禁军阵前。

    莫问没有再接口,对方此举是否能够保证公正暂且不说,单说盘问和处理的漫长过程他就拖不起。

    土部都统见莫问始终未曾移步,知道他无心跟随老天官前往天威宫,而这老天官也是个拗人,虽然年老却不知变通,一副“你爱去不去”的神情,这老天官若是走了,这烫手的山芋又要落到他们五部禁军的头上了。

    想及此处,土部都统上前冲那老天官抬了抬手,“胡主薄,慢行。”

    老天官闻言止步,转头看向土部都统,“都统有何见教?”

    那土部都统本来是想好言相劝的,未曾想这老天官一脸的执拗和不满,显然是对他们没能拿下莫问而对他们心生鄙夷,心念至此态度无形之中有所改变,“玉帝命天威宫诸位同僚处置此事,主薄身为带路之人,将天枢真人留在此处是何道理?”

    老天官见土部都统竟然向着莫问说话,眉头大皱,但细想之下土部都统所说确是实情,他的确是来带莫问前往天威宫的,若是自己孤身回去怕是无法交差。

    土部都统见老天官面露尴尬,见好就收,低声说道,“此人一心为子复仇,已然将天庭礼法抛之脑后,我等众人皆拿他不住,主薄若是激怒了他,此事更难善了。”

    老天官闻言眉头再皱,犹豫良久转身向莫问走去,到得莫问近前冲莫问说道,“你大可放心,此事我等众人定会秉从律法,公平处置,快随我赶去天威宫。”

    “彩衣道姑乃是杀人凶手,她理应与贫道同立堂下。”莫问说道,平心而论此事理应由天威宫先行问讯,他没有很好的理由拒绝,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彩衣道姑自重身份,不愿过堂受审。只要彩衣道姑不到,他就有不去的理由。

    “那好吧,你在此稍候,我差人请元君到此。”老天官无奈摇头。

    莫问没有再接此人话茬,此人以元君称呼彩衣道姑令他心中不悦,但此人以“你”来称呼他更令他看到了此人与彩衣道姑关系颇为亲近,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

    老天官干咳两声,转身离开。

    “玉帝已将此事交由天威宫诸位仙家处置,我等即刻回返天宫,各司其职。”土部都统高声下令,禁军得令,收兵回返。

    此时那老天官尚在南天门外,见到土部都统如此行事,腹诽不已,对方此举明显是将莫问扔给了他,接下来他就要为莫问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了。

    “天庭多有元仙圣祖,修为高过我等的不下百位。”万甄冲莫问低声说道,言罢不待莫问接话,快速转身急行向北。

    “多谢万都统。”莫问稽首道谢,万甄先行所说言语无疑是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关心维护之心异常明显。

    万甄闻声回头,冲莫问展颜一笑,笑过之后转身再行。自先前的阴狠到此时的和煦,万甄的态度在短短半个时辰之中产生了巨大的逆变。

    禁军离开,老天官亦随之离开,南天门只剩下那些守门的兵将,在天将的授意之下,那先前拖枪的天兵为莫问提来了一壶水。

    “真人,喝点水。”那天兵与莫问也算半个熟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莫问摆手谢绝,万甄态度的改变没有令他感到吃惊,因为万甄是女子,女人生性善变。但这些守门兵将对他态度的改变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向他表达善意。

    “喝吧,喝吧,没事儿。”天兵将盛水的银碗塞向莫问。

    莫问见对方盛意拳拳,只得道声谢,接过喝了。

    虽然只是寻常清水,入喉之后却清冽甘甜,天庭之物终究不同于凡间之物,清水之中亦含有大量灵气。

    “真人,稍候您就随他们去了吧,先去天威宫说上一说,若是不成再寻他法。”天兵佯装随意。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还碗天兵。

    “他们同在天威宫当差,真人此去……唉。”天兵接过银碗,转身去了。

    莫问目送那天兵离开,对方先前所说言语看似关心,实为挑拨,这些人虽然已经证位成仙,心性却与凡人毫无二致,五部禁军的落败令他们心中芥蒂尽去,转而希望他能闹出点事情来,而且是闹的越大越好,围观看戏之心显而易见。

    莫问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未曾想没过多久那老天官再度回返,“元君已然去到天威宫,走吧。”

    莫问闻言未曾答话,也未曾迈步,而是阴冷的看着老天官,此番他没有隐藏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杀机。

    眼见那老天官开始紧张,莫问脸上表情一变,面露微笑。

    老天官见他神情接连变化,心中轻视之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惶恐,莫问这幅神情完全将其心中意图暴露无遗,这哪是告状之人的乞怜神情,这分明是假告状之名寻衅动手来了。

    莫问根据老天官的神情猜到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此来的用意,他是故意向此人显露自己的真实动机的,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乃是有着更深的目的。

    “请。”老天官侧身抬手,战战兢兢。

    莫问未曾答话,大步先行,老天官自其身后偷偷擦汗,转而快步跟上了莫问。

    穿过南天门,进得天庭内部,莫问腾云先行,老天官后随,他已经知道了莫问此行的真实目的,心中不安,如履薄冰。

    到得天宫外围,莫问落下云头,先行走向宫门,那守门的禁军见他来到,又看到后面跟着的老天官,知道他就是五部禁军不得拿住的下界道人,哪个还敢出面拦他,任凭他大步走近天宫。

    莫问此前曾经来过天宫,熟悉这里的路径,不同于上次到来的热闹,此时天宫之中显得很是冷清。

    到得天威宫外,莫问并未止步通报,而是径直走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之上座无虚席,莫问进门之后并未唱诵道号齐全礼数,而是面无表情的环顾殿内众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东侧上首,那里坐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傲慢的彩衣道姑,此人先前曾被三昧真火击中,但此时早已经痊愈。

    “两年之前你为何要杀害我未曾出世的孩儿?”莫问直视彩衣道姑。

    “放肆!”右侧上首的赤云子沉声说道。

    “闭嘴!”莫问回头怒视赤云子。

    “大胆!”正北居中而坐的中阳子气怒起身。

    “你也闭嘴!”莫问怒视中阳子。

    莫问此语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天枢子。”右侧主位上的老道和声开口。

    “真人,您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情?”莫问转视天门真人,他的法术是天门真人神传意授的,天门真人是个好人,曾多次回环庇护他和阿九。

    “既然来到这里,是非总要分个清楚的,”天门真人叹气摇头,言罢冲坐在末位的功曹说道,“与天枢子设坐。”

    “天门道友,此举欠妥。”主位正中的中阳子面色阴沉。

    莫问回头看向中阳子,“当年若不是你们召我上天,这妖妇也不会趁虚而入杀我家人,你们今日最好秉公行事,若敢徇私枉法,包庇袒护,休怪贫道辣手无情……”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过堂

    莫问言罢,中阳子怒发冲冠,重拍醒木“你竟敢咆哮天宫,威胁我等?”

    莫问并不理会中阳子,而是侧目看向彩衣道姑,彩衣道姑此时面色阴沉,阴沉之中暗藏得意。

    彩衣道姑的神情令莫问自愤怒之中冷静了下来,虽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立刻动手,该过堂还得过堂,在过堂之前动手会授人以柄。

    “贫道只是提醒诸位秉公处置。”莫问回头直视中阳子。

    “你乃下界道人,擅闯天庭已然违犯天规,而今又狂言犯上,辱骂天官,”中阳子说到此处抬高了声调,“来人,先鞭他二十,以儆效尤。”

    中阳子喊罢,殿外传来了禁卫应答之声,但禁卫虽然应答却不曾进殿,这些天官来的较晚,不知道南天门外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已经听到消息,连五部都统都敌莫问不过,他们焉敢冲莫问动手。

    中阳子见禁卫迟迟不来,出言催道,“天兵何在?”

    “在。”殿外禁卫战战兢兢的站到门外,却不敢迈步进门。

    中阳子见状既疑惑又愤怒,刚想出言喝问,左侧主位的天官开口说道,“中阳道友,天枢子言语无状确有过错,不过此人前来乃是为了鸣冤诉讼,还是先查清此事为要。”

    中阳子皱眉看向说话的天官,那天官冲他点了点头,中阳子又看向另一边的天门真人,天门真人垂眉闭目,并不说话。

    “玄法真人,有劳你来行那问讯之事。”中阳子坐回了座椅。

    那玄法真人正是先前说话的天官,此人鹤发童颜,看不出确切的年纪,但根据其头上的白发来看,此人年纪应该较中阳子和天门真人要大上不少,身上所穿朝服带有太清绣记,乃主掌天威宫的三位主官之一。

    玄法真人并未拒绝中阳子的指派,点头过后出言说道,“天枢子,道明来意。”

    “贫道未曾出世的孩儿两年之前被彩衣道姑杀害。”莫问答道。

    “事发已有两年,为何今日才来诉讼?”玄法真人又问。

    莫问闻言略作沉吟,仔细想过之后出言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莫问言罢,殿内众人惊诧瞠目,莫问的言下之意是他这两年之中一直在苦修备战。

    “详述前后。”玄法真人没有表现出惊讶,因为莫问进殿之后的言行已经表明其怀有动手意图,他此时要做的就是不给莫问动手的理由和借口。

    “末世结束次日,诸位派遣天将下凡缉拿贫道上天受审,待得贫道回返道观,彩衣道姑已然将贫道姬人杀害,贫道有妻阿九,任冥司婕妤,见姬人身死,唯恐一尸两命,急现凡间剖腹取子,但彩衣道姑并不罢休,穷追不舍,冲那尚不足月的孩儿痛下杀手。”莫问说到此时已然浑身颤栗,元神强大所带来的超强记忆令当年发生的那幕惨剧无比清晰。

    “元君,你有何话说?”玄法真人看向彩衣道姑,莫问是上清道人,天门真人自然不便担当主审,而莫问又开罪了中阳真人,如此一来就只有身为太清主官的他是主审的最佳人选。

    彩衣道姑随口答道,“此人伙同冥司阴差篡改阴阳,留阳寿已尽之人于阳世,本座得知此事,便下凡收了那妇人的魂魄,那胎儿乃阴人孕育,留存于世不合礼法。”

    “天枢子,你有何话说?”玄法真人看向莫问。

    “贫道姬人确实阳寿已尽,但贫道幼子却是无辜。”莫问强忍心中怒火出言答道。

    玄法真人闻言未置可否,环视殿内众人,“阳寿已尽之人若怀有身孕,当如何处置?”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情况,无法可依,没人敢乱说话。

    “赤云子,若遇此等情形,应如何处置?”玄法真人点名。

    赤云子直身站起,“阳寿已尽当前往阴曹地府,岂能滞留凡间怀胎产子?”

    莫问闻言暗自冷笑,玉清众人对他一直有偏见,更何况他前番曾经开罪过赤云子。

    玄法真人抬手示意赤云子落座,随即再度点名,“龙兴子。”

    此番站起的是一位太清道人,这道人年纪当在五十岁上下,起身之后出言说道,“天庭律法对于此等情形不见明文,据贫道所知,冥司律法也无有阴律规定该如何处置。”

    玄法真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再度点名,“玉真子。”

    此番站起的是坐在右侧的一个中年坤道,此人起身之后高声说道,“怀胎产子延续血脉乃人伦之首,天枢子所纳姬人有孕之时并未断绝阳气,其所怀胎儿与其他胎儿无有区别,哪怕此人罪大恶极也应待其生产之后再行处置,更何况此人只是阳寿终了并无罪行在身,故此,贫道认为彩衣元君先前所为……”

    玉真子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此时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看她如何为此事定性。

    莫问也在注视玉真子,上次临走之时命天将送他下凡的也是此人,他对此人有着很好的印象。

    玉真子沉吟片刻,抬头续说,“贫道认为彩衣元君先前所为乃执法犯法,渎职妄杀。”

    “落井下石,岂不流于下乘。”坐在玉真子上首的道人冷哼说道。

    “贫道平日确与彩衣元君不甚亲近,但今日之言乃就事论事,到得此时你还执念私交,包庇遮掩,当真是目无法纪。”玉真子出言反讥。

    “你把话与我说清楚,我如何包庇遮掩?今日若不与我说个明白……”

    “东阳子。”天门真人闭目出声。

    那说话之人闻声回头看了天门真人一眼,止住话头,愤愤落座。玉真子冷哼过后亦坐回座位。

    汉人有博采众议的习惯,但关键问题还是主官的分量更大一些,玄法真人转头看向中阳子,中阳子见玄法真人看他,沉声说道,“依贫道之见,此事彩衣元君做的有些急切,尺度分寸拿捏的也不甚妥当。”

    中阳子的态度也在莫问的意料之中,此人不可能太过明显的偏袒彩衣道姑,但此人这番言语却为彩衣道姑留下了足够的脱罪余地。

    玄法真人又看向天门真人,天门真人虽然一直垂眉闭目,却知道玄法真人在看他。

    虽然知道玄法真人在看他,天门真人却没有开口说话,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成了最为关键的人物,他的态度将决定莫问和彩衣道姑的命运。

    莫问直视着天门真人,天门真人曾经传授过符咒与他,也曾多次庇护他和阿九,但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在不伤及与彩衣道姑交情的前提下,此番天门真人的态度才是真正的态度。

    “玄法道友,你有何高见。”天门道人无奈之下饮鸩止渴,他此举是将难题暂时推给了玄法真人,待得玄法真人表态,难题将重新回到他的头上,而且将会比此时更加棘手。

    “贫道认为彩衣元君量刑过重。”玄法真人立刻表态。

    天门真人闻言长长叹气,中庸让中阳子占了,小惩大诫让玄法真人拿走了,只剩下无罪和重罪供他选择了。

    叹气过后,天门真人睁开了眼睛,先行看了莫问一眼,又环视殿内众人,“二十多年前老道曾受本宗祖师差遣,下凡传授天枢子等人本宗法术,诸位能否允许老道与天枢子私下说上几句话?”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中阳子和玄法真人,中阳子和玄法真人皱眉对视,天门真人参与审理此事,他此时与莫问私下说话是不合时宜的。

    “天门道友,此事……”玄法真人难做决定。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就自此处聆听真人训示。”莫问自闭灵根以防天门真人传言与他,他猜到了天门真人为何要私下与他说话,按照天门真人的脾性,必然会从中斡旋,力图促成和解,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解。

    天门真人无奈的看了莫问一眼,沉默斟酌,过了许久再度叹气,叹气过后方才正式表态,“以一己之好恶定刑责之轻重,有失公正,有违律法。”

    莫问闻言心中大慰,天门真人在关键时刻说了句公道话。

    彩衣道姑似乎没想到天门真人会说出这番话,闻言面露惊诧,转而发出了不满的冷哼。

    有了天门真人的态度,玄法真人便不再犯难,转头看向中阳子。

    中阳子直身站起,唱诵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中阳子念罢道号,殿内众人开始陆续附和,莫问虽然没经历过这种场合,却知道众人此举是在进行正式的表决。

    支持中阳子的只有四人,全是玉清门人。

    中阳子归座,天门真人起身,“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赞同天门真人的竟然有八人之多,此事无有明文律法可依,个人好恶便得以凸显,残杀有孕妇人已然不对,连不曾足月的婴孩都不放过,太卑劣了。

    事情已成定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玄法真人身上,到得此时事情已经明了,玄法真人不需推敲斟酌,朗声说道,“彩衣元君身为天威宫执事,执法犯法,草菅人命,去天威宫功曹一职,往乾震山思过百年,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众仙齐宣道号。

    彩衣道姑不曾随众唱诵道号,待得众人话音落定,冷哼一声拂袖起身,向外走去。

    “此人害死了贫道孩儿,诸位竟然如此处置,当真是重罪轻鞭,贫道不服。”莫问横身挡住了彩衣道姑“此乃三宗共议,由不得你不服。”中阳子冷声说道。

    “天枢子,适可而止。”天门真人和声劝道。

    “杀人偿命,古来如此,此人理当伏法受死,你们若不动手,我就亲手行刑!”莫问直视中阳子,他确信天庭不会杀掉彩衣道姑,而他的要求也有理有据,如此一来矛盾就集中在了仙人和凡人的贵贱上,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是一个凡人都无奈默认的事实,但他不认,因为他有着凡人没有的强大实力。

    到得此时,他终于有了足够而合理的动手理由……

第五百五十六章 火烧天庭

    莫问言罢,赤云子率先发怒,“天枢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妖妇乃杀人凶手,你们若不主持公道,贫道就亲手杀她。”莫问说话同时心念闪动,气随意走,于瞬间完成了动手准备。

    彩衣道姑被剥夺功曹天职已然气怒不已,听得莫问以妖妇称她,瞬时怒发冲冠,抬手出掌直取莫问前胸,“就凭你?”

    莫问见状大喜过望,彩衣道姑先行动手给了他更加充分的动手理由。

    “就凭我!”莫问抬手迎向彩衣道姑右掌。

    他此时对于三昧真火的掌控已然驾轻就熟,虽是被动防守,三昧真火仍然急放而出,双掌相接,热浪四散,彩衣道姑右手一片焦黑,闷哼一声,狰狞退后。

    “你这妖妇先行动手,今日饶你不得。”莫问急追而上,左手捏诀,右手二指三指前伸,急点彩衣道姑颤中要穴。

    颤中穴位于前胸,按照常理与女子动手是不能攻此穴位的,莫问自然知道这一点,之所以违反惯例乃是为了自彩衣道姑体内留下一息自身灵气,颤中穴乃任脉大穴,为行气必经之路,只要彩衣道姑还有灵气,他就能察觉到彩衣道姑的具体位置。

    彩衣道姑没想到莫问会穷追猛打,瞬时失去了先机,待得反应过来抬手拒敌,莫问右手二指已然点中了她的颤中穴,一股炙热灵气急刺而入。

    “放肆!”中阳子现身于莫问旁侧,双掌齐出,猛攻莫问三阳魁首。

    莫问虽然对彩衣道姑恨之入骨,却不想立刻杀她,他攻击彩衣道姑颤中穴乃是为了确定她的位置,以应对金仙的瞬移,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便回掌提气,猛攻中阳子。

    “住手!”天门真人现身二人之间,中阳子见状只得收手退后。莫问先前有心重伤中阳子,故此出手极为沉重,天门真人现身之后是以背对他的,距他甚近,他此时已经无法将急速催出的三昧真火尽数收回,只能右偏半尺避开了天门真人。

    虽然避开了天门真人,急速催出的三昧真火却击中了不远处的赤云子,赤云子闷哼倒飞,撞上殿柱跌落在地,落地之后方才发出了惨叫之声。

    莫问左手前伸将击中赤云子的三昧真火化解,转而冲向前方的彩衣道姑,“将你凌迟分尸,方解我心头之恨。”

    彩衣道姑闻言面色剧变,到得此时她已经知道莫问炼就了一身能够诛神杀仙的本领,即便中阳子围魏救赵令莫问回掌自救,内侵入体的少许火气仍然令她周身刺痛不已。

    眼见莫问来到,彩衣道姑急忙瞬移换位,仓皇闪躲。

    莫问能够根据侵入彩衣道姑体内的自身气息确定彩衣道姑的位置,待得彩衣道姑现身,立刻催驭三昧真火,发出火焰隔空遥攻。

    三昧真火并没有击中彩衣道姑,而是偏移少许击中了殿内一根顶梁木柱,三昧真火所至,三抱粗细的粗大木柱瞬时断裂。

    彩衣道姑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虽然没有被三昧真火击中,在见到火焰就在身旁之后仍然仓促再躲,莫问再度出掌,此番出掌又偏了少许,击中了另外一根顶梁柱。

    莫问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是在追杀彩衣道姑的过程中尽可能大的造成“误伤”和破坏,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主事之人的注意。此前他所说的凌迟分尸也是恐吓言语,为的是让彩衣道姑心存恐惧,四处逃亡,彩衣道姑逃到哪里他就会追到哪里,他追到哪里就会“误伤”到哪里。

    天威宫有四根顶梁巨柱,失去两根之后偌大的宫殿开始出现震动。

    天门真人连连瞬移皆拦莫问不住,情急之下喊出了莫问的本名,“莫问,快快停手,快快停手。”

    莫问对天门真人的劝说置若罔闻,瞬移到得殿门处,双掌齐出,两道粗大火焰直袭避于东北角落的彩衣道姑。

    彩衣道姑惊慌之下瞬移避开,巨大的火焰将木墙引燃,殿内的天官功曹也惨遭波及,所穿朝服多被三昧真火烧到,众人惊慌之下顾不得体面,狼狈的逃出大殿,自门外扑打身上的火焰。

    三昧真火不同于其他火焰,众人拍打之下竟然不得熄灭,无奈之下只好翻滚着脱朝服,蹦跳着去皂靴,衣衫不整,异常狼狈。

    “你这狂徒,逃不得神魂俱灭的下场。”中阳子气急高喊,玄法真人人老成精,早就带着众人跑到殿外去了,此时殿内只剩下了四人,莫问在追赶彩衣道姑,他和天门真人在追赶莫问,不同于天门真人的劝阻,他追赶莫问是为了击杀他。

    中阳子修为不低,自后方追赶令莫问多有顾虑,瞅准机会反手就是一记三昧真火,直中中阳子右肩,中阳子中掌,面露痛苦神情,身形一滞,再也无法尾随追赶。

    “妖妇,你若落于贫道之手,定叫你尝尽天下苦头。”莫问再发一掌攻向彩衣道姑。

    彩衣道姑惊慌避开,三昧真火又“误伤”了另外一根顶梁巨柱。

    四根木柱断了三根,天威宫瞬时倾塌,四人在大殿倾塌之前瞬移逃出,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偌大天威宫彻底倾塌,殿内大火向上蔓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莫问,与自己留条生路。”天门真人冲莫问高喊,莫问此时穷追猛打,如同疯癫。

    莫问在动手之前早已经经过缜密的思虑,听得天门真人言语并不答话,亦不停手,此时彩衣道姑仍然流连在天威宫周围并不远去,不问可知是希望天威宫众人联手将他拿下。

    彩衣道姑此举正中莫问下怀,三昧真火频发,遥攻远取,三昧真火所至,天威宫诸位功曹多受殃及,叫喊之声,负痛之声,喧嚣杂乱。换位闪躲,蹦跳自保,乱成一团。

    为了驱赶彩衣道姑前往别处,莫问所发三昧真火离彩衣道姑越来越近,彩衣道姑眼见情势越发危急,只能瞬移远逃。

    此番彩衣道姑现身于天宫西侧一处院落,莫问分出元婴随之赶到,也不细看周围景物,三昧真火再发,将院内房舍点燃。

    彩衣道姑见莫问竟然追来,只得再度瞬移,现身于天宫中部的上朝玉路,莫问再度追至,环视左右发现无物可烧,便高声恐吓,“今日就算折光寿数,我也要窥你所在,追而杀之,我要剜你双目,断舌去鼻……”

    莫问尚未说完,彩衣道姑已经瞬移逃离。莫问冷笑过后再度追赶,他先前故意装作怒极失言,为的是误导彩衣道姑,让彩衣道姑以为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是使用了某种折损寿数的法术,如此一来彩衣道姑就能看到希望,误以为只要坚持逃命,迟早会将他耗死。

    这一次彩衣道姑现身于皇宫东北的一处园林,莫问随后赶来,三昧真火再发,将彩衣道姑逼走。待得彩衣道姑退走,又连发数掌,将园林之中的草木花草引燃一片。

    彩衣道姑逃,莫问追,接连变换十几处位置,莫问都尽数找到,每找到一处就烧上一处,天宫之中浓烟滚滚,禁卫奔走,仙女闪避,较人圩马市还要乱上三分。

    彩衣道姑躲闪之际不时扭头北望,莫问知道彩衣道姑是在期盼玉帝出面,玉帝乃大罗金仙,能够洞察三界,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彩衣道姑眼见天宫四处着火,心中惶恐,便瞬移旁处。莫问随后赶到,这里是皇宫正西百里之外的一处道观,彩衣道姑现身殿外高声喊道,“马真人。”

    莫问并不知道马真人是何人,现身急上,再度出掌,彩衣道姑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直缨其锋,只能凭借身法东移十丈。

    莫问所发三昧真火引燃了道观大殿的门窗,一老年道人自殿内冲出,惊诧环顾。

    莫问不愿与他人过多纠缠,便加快速度,急追猛赶,将彩衣道姑赶往别处,留下那一头雾水的老道忙着唤人灭火。

    彩衣道姑再度现身之处乃是西北山中的一处洞府之外,莫问随即赶到,再发三昧真火,将那洞府周围的草木尽数焚燃。

    “老鸡婆,你想怎地?”洞内冲出一手提长剑的白发女子。

    “你这老鸨好没道理,这火分明是他所纵。”彩衣道姑抬手指向莫问。

    那白发女子年纪当在七十上下,听得彩衣道姑言语转头看向莫问。

    到得此时莫问方才明白此人与彩衣道姑早就宿仇,彩衣道姑来此乃是为了利用他为其报仇。心中虽然气怒,心中却异常冷静,转头看向彩衣道姑,“元君,你竟然过河拆桥?”

    “好你个老鸡婆,竟然带人焚烧本座洞府,看剑。”白发女子挥剑攻向彩衣道姑。

    彩衣道姑见莫问嫁祸于她,既气又怒,眼见白发女子攻来,只得瞬移逃走。

    莫问再度追赶,在追赶之初其本体已经悄然离开天宫,快速赶赴南天门,本体不比元婴,本体无法远距离瞬移,要追赶彩衣道姑只能使用元婴。

    莫问到得南天门,守关兵士并没有出面阻拦,莫问快速下凡回到上清观,秦云母子的尸身还在道观里,必须严密看守。

    彩衣道姑在天庭多有仇敌,此番算了称了她的心,带着莫问逐一“拜访”,莫问虽然知道彩衣道姑是何居心仍然大肆纵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天庭四处着火,八面冒烟。

    到得此时,二人心中皆揣疑惑,彩衣道姑疑惑莫问为何不见疲惫,而莫问疑惑的是玉帝和那些元仙大罗为何不出面阻止。

    短暂的静心思虑过后,莫问猜到了原因,玉帝和大罗金仙都能够窥查三界,他的真实动机瞒不过玉帝,玉帝没有出面制止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置此事。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玉帝做出决定,不过在等待的同时还得接着追……

第五百五十七章 调兵

    彩衣道姑瞬移闪躲,莫问瞬移追击,自山中数次瞬移之后彩衣道姑瞬移来到天宫右殿,莫问紧随而至,出掌猛攻,一击之下将殿外一只高大的三足铜鼎掀翻。

    彩衣道姑再度瞬移离开,此番莫问没有立刻追赶,而是单膝跪地略作停留,与此同时转头看向天宫主殿,主殿周围有祥云笼罩,看不清殿内殿外的情况,只能看到大量天官自祥云之中腾云离开,这些天官人数众多,行色匆匆,各赴南北,有些手中托有黄绢圣旨,有些持拿虎符令牌。

    见此情形,莫问心中一凛,玉帝此时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不想与他妥协,而是召请厉害仙家前来拿他。

    那些天官半数分赴天庭各处,还有不少急赴南天门,不问可知是要前往仙山灵岛召请那些虽然受封却不曾留在天庭任职的仙家。

    彩衣道姑现身于东方十里之外的一处屋顶,见莫问不曾跟来,疑惑之下瞬移回返查看情况,眼见莫问单膝跪地,误以为其自身灵气出了问题,右手外伸,虚空凝就彩光长剑一把,急闪上前砍向莫问三阳魁首。

    莫问眼见长剑砍至,抬手发出三昧真火攻向彩衣道姑,虽然他并未施出全力,彩衣道姑仍被爆裂火焰逼的急退自保。莫问趁机站起,欺身再进,他一直在隐藏实力拖延时间,若是全力施为,彩衣道姑早就死过多次了。

    彩衣道姑偷袭不成,亦不敢与莫问缠斗,身形一抖再度瞬移别处,此番莫问仍然没有瞬移追赶,而是瞬移到了一处无人山峰。

    仙境之中四季如春,山中多有灵草仙果,莫问随手摘下几枚果子,自一块绿石上坐了下来,遥望远处冒烟着火的天宫。

    他追赶彩衣道姑是为了引起天庭的重视,而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庭开始重视此事,已然差遣天官前去邀请厉害仙家前来拿他,在那些仙家来到之前他需要暂行休整,平气静心,调息备战。

    不过他并没有盘坐调息,天庭与凡间不同,天庭里的所有事物都由纯净灵气凝变而成,不含有浊气,只要吞食入腹就可快速补充灵气。

    莫问一边咬嚼那不知名的果子,一边自心中快速思虑,如何动手是不需要提前预想的,他想的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达到自己救活秦云母子的目的。

    世上有不少大儒,智者都留有书籍传记,阐述和表达自己对世间万物,人情世故的理解和看法,这些书籍传记多被世人奉为安生立命,修身养性的名著,但每个人对阴阳万物的理解角度和理解深度都不一样,这些人整理出来的书籍和传记多有花哨啰嗦,深度也不够,世人遍阅这些书籍传记往往受其误导,感觉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彼此却往往有所冲突,也无法学以致用,于是,遍阅醒世恒言和名言名句以及人生感悟,不但没有对自身产生裨益,反而混乱了原有的思维,搞的世人不知如何生活才是对的。

    道人追求的是长生,要想长生就必须对世间万物有着清醒而透彻的理解,需要将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述清楚的阴阳之道进行简单明了的汇总,这种思虑问题的习惯令道人很少有疑惑,哪怕事情看起来再复杂,都能够快速的找出根源所在,并根据两害相衡择其轻,两利相权择其重的原则,作出相对正确或较为正确的选择,世界永远没有完全正确的事情,也就没有完全正确的决定。

    人活一世,只要记住一句话并将这句话付诸实施就足以安身立命,这句话就是:必须先为别人着想。

    救活秦云母子是莫问的最终目的,但秦云母子能否复生取决于玉帝,故此他此时想的是怎样才能让玉帝将秦云母子复生。

    一味使用武力是不成的,倘若天庭因为他大闹天庭就将秦云母子复生,不但对天庭威严有损,他今日所行之事还会被后世修行中人仿效,引起遇到不平之就逼宫威胁的坏风气。

    若不使用武力也不成,不使用武力对方就会小看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永远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但是一旦使用武力,天庭的威严就会受到触犯,没有人会对触犯自己威严的人和谈。

    此事看似是一个不可开解的死结,但世间没有彻底的死结,总会有处理的办法,片刻的沉吟过后,莫问想到了一个可行性最大的办法,稍候天庭肯定会派出更加厉害的仙家来对付他,他必须将这些人击败,因为只有击败他们,才能彰显自身实力。

    但是在击败对方的同时,却不能将对方杀死,假如将对方杀死,事情就不可收拾了。击败对方却不伤及对方性命,会给天庭留下一种不想动手却不得不动手的正面印象,说的直白一些就是能正确的表达他的诉求,他大闹天庭只是想让秦云母子复活,并不想犯上作乱。

    击败对方所召请的所有仙家只能算成功了一半,还要给对方足够的理由来谅解他,要想做到取得对方的谅解并不难,难的是在对方谅解他的同时还让对方额外给予了,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为对方做一些非常困难的事情,以此将功补过。

    具体能为对方做什么此时还无法预知,当务之急是彰显实力,只有让对方知道自己拥有强悍的实力,才能被对方器重并在确定自己并无谋反之心的前提下给予将功补过的机会。

    莫问所在的山峰能够看到天宫里的大致景象,此时天宫里的大火已被扑灭,诸多身穿武将盔甲的男女正穿过宫门,急行向北,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穿戴盔甲样式相同,其样貌却极为怪异,细看之下多有异类禽兽特征,细数之下共有三十二位。

    “二十八星宿。”莫问瞬间确定了这群人的身份,他对于二十八星宿并不陌生,相反的,对它们很是熟悉,星宿符咒是他使用次数最多的符咒,二十八星宿的职责是保护协辅四方神兽,亦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是安定四方的神灵,亦是二十八星宿的主神。

    二十八星宿及其主神皆为异类,但它们早已经证道成仙,此时虽然带有些许本体特征,其身形样貌与人类并无太大差别。这些人来到此处的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受命前来拿他。

    他先前多次使用星宿大符,故此对于二十八星宿的脾性多有了解,对其擅长的法术和进攻的招数亦了如指掌,眼见四方神兽携二十八星宿来到,他快速的自脑海中回忆那些他此前未曾召请过的星宿有何能耐,天门真人当年是以神授之法将万千符咒传授给他的,除了具体的召请符文,每个符咒有怎样的威力亦有详述,星宿符咒的威力也就是星宿本身的能力。

    片刻过后,莫问停止了思虑和回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思虑和回忆是毫无意义的,三昧真火可焚三界万物,元婴和本体可以互相衍生,他已然可以永生不死,三界之中已无敌手。

    到得此时,莫问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直接冲玉帝下手,逼迫玉帝令秦云母子复生,但这一想法一闪即逝,倒不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是他确实没有谋反之心。

    既然没有谋反之心,只能按照之前计划的行事,莫问扔掉果核瞬移来到天威宫前,此时天威宫已然倒塌,大火也被扑灭,天威宫的功曹仍然滞留殿前不曾离去,彩衣道姑此时正在与玄法真人说话。

    天庭之中是无法隐身的,莫问现身之后立刻被彩衣道姑察觉,斜移数丈避过了莫问所发三昧真火。

    莫问横身出掌,彩衣道姑再移数丈,躲闪之间始终不离玄法真人。

    莫问对玄法真人并无成见,亦不想“误伤”于他,故此连番出掌多有避让。

    玄法真人自然知道彩衣道姑在以他为盾,但他心性仁和,并不与彩衣道姑计较,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看出莫问并不想伤他,如此一来也就由得彩衣道姑借他躲避。

    “莫问,快停手!”天门真人变位追赶,屡次追赶皆追莫问不上。

    天门真人心中逐渐生出疑云,莫问的速度较先前快上了数倍,其气息也与先前大不相同,不带丝毫的凡间俗气。

    慎重的思虑之后,天门真人反向换位,探手抓住了彩衣道姑,灵气急出将其闭气定住,“莫问,住手!”

    眼见彩衣道姑被天门真人定住,莫问只得暂时停手,侧身站立,怒视彩衣道姑。

    天威宫众功曹已经领教了莫问的厉害,见其站定,纷纷站到了天门道长身后。

    “伸手过来!”天门真人松开彩衣道姑,迈步走向莫问。

    莫问沉吟过后伸出了右手,天门真人对他有授艺之恩,算得半个恩师,当年若是没有天门真人的提醒,他也无法在阿九饿死之前找到她,今日天门真人又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帮他,对他的庇护之心显露无疑。

    天门真人迈步上前握住莫问右手寸关尺,与此同时,莫问只感觉元神微颤,这种感觉他多年之前曾经有过,是天门真人神授他法术时的感觉,不问可知天门真人正在试图感知其心中所想。

    心中有感,莫问立刻闭住了自己的灵窍,天门真人无奈松手,“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这妖妇。”莫问抬头指向彩衣道姑。

    “一派胡言,你此时已然练就分身,并肩大罗,若真想杀她,她早就人头落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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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介绍:
五胡乱华,天下纷争,鬼魅四起,妖孽丛生。上清悯世人疾苦,神谕无量山选才天下,传妙法以济世人,授大道再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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