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蒙山军TXT下载蒙山军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蒙山军全文阅读

作者:wanglong     蒙山军txt下载     蒙山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节布尔什维克

    1917年3月,随着临时政府大赦令的下达,寓居国外和被流放边疆的布尔什维克领袖们陆续回到了彼得堡。

    2月革命发生时,布尔什维克无论在组织上还是思想上都还未为这场革命做好准备。尽管彼得堡的布尔什维克积极参与了运动,但总体上没有对2月革命产生重要的影响。当事布尔什维克在全国的组织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全部党员不过2.3万人,在彼得堡不过2000人左右,比起其他政治力量要弱得多。因一大批领袖都不在首都,当时主持中央局的是施略普尼科夫、莫洛托夫等人,对全党的统御力和号召力都不行。另外,布尔什维克中央对2月革命的性质和随后带来的局势判断也存在重大分歧。甚至在彼得堡,布尔什维克都出现了两个领导中心,一个是俄罗斯中央局,另一个是彼得堡委员会。在对待临时政府的态度上,中央局的立场较左,他们发表声明说,目前的临时政府就其实质而言是反革命的,因为它站在了资产阶级和贵族的立场上。因此,同它不能有任何的妥协。中央局宣布,它的目标是建立民主性质的临时革命政府。

    在彼得堡工人中有着较大影响力的彼得堡委员会的立场就要现实的多。他的声明说,在临时政府的行动符合无产阶级和广大民主派人士利益的前提下,彼得堡委员会不反对临时政府的权力。这个态度,基本和布尔什维克分道扬镳的孟什维克基本一致。

    中央局试图纠正彼得堡委员会的立场。但后者不买账。彼得堡委员会在中央局召集的会议上说,委员会的主张完全符合现在的情况,符合党的利益。中央局的指示应当交给彼得堡委员会研究,因为它依靠群众。位置在彼得堡委员会之上的中央局却没有彼得堡委员会的影响力,不得不被迫修正自己的观点。

    在对待战争的问题上,彼得堡委员会认为应当继续打下去,和平是不割地赔款的和平,而不是屈服。

    这种局面一直到三月中旬才得以改变。3月12日,在西伯利亚流放的加米涅夫和约瑟夫回到了彼得堡,他们首先控制了《真理报》这个舆论工具。使中央局的权威得到了加强。但他们还不认为现在就可以将资产阶级革命转化为社会主义革命。加米涅夫在中央局会议上的发言颇具代表性。“我们是否已经成熟到足以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了?没有。但这个时刻会到来的。推迟它的到来对我们并非不利,因为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在3月27日到29日的全俄党代表大会上,布尔什维克通过了一项决议,对临时政府采取有条件的支持。这个会议上还决定由加米涅夫、约瑟夫、诺根等人组成一个委员会。跟孟什维克就联合问题进行会谈。

    如果局势就这样发展下去。俄国真的要变为一个共和国了。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正在向合法的反对党进展。直到4月初乌里扬诺夫从瑞士破费周折地返回祖国。布尔什维克的政策才发生了重大转变。

    党内高层大人物们考虑和研究的问题距离丘博夫还很遥远,他还是布尔什维克党的一个小人物,区委员会成员。是彼得堡委员会的干部。因为在二月革命中的表现,丘博夫受到了雅科夫等彼得堡委员会高层的重视。在二月革命爆发支持被捕入狱的雅科夫已经被临时政府所释放,但经历了二十余日牢狱之灾的雅科夫还是很感激丘博夫的提醒,如果他当时听了丘博夫的劝告,也就不会被保安局的密探抓走了,错过了二月革命最激烈的日子是雅科夫的遗憾。在这件事里,雅科夫认为丘博夫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预见力,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培养的工人干部。

    顺便说一句,雅科夫在政治立场上跟彼得堡委员会绝大多数人一样,赞同支持临时政府执掌政权。

    丘博夫一直跟他真正的“主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由于他日益受到布尔什维克的器重,国安总局国际局俄国处加强了对他的控制和培养,他甚至专门被安排在西班牙餐厅他日常的联络点接受了李三才准将的询问和下一步工作的指示。其实他可以直接到涅瓦大街远征军联络处汇报工作的,但李三才还是遵循了国安总局规定的秘密工作的基本准则,没有让这位已经在国安总局供职8年被证明忠诚度极高的外国特工出现在中**事机关。李三才在二月革命取得成功后根据总局的意见调整了彼得堡站的组织结构和运作模式,将彼得堡站一分为二了,分家后的两个站有着严格的分工,彼此绝不往来。其中崛义郎领导的甲站专门负责布尔什维克派,乙站的工作内容则广得多,军队、政府及其他党派都是乙站的工作范围。

    李三才单独向丘博夫布置了工作。李三才首先给了丘博夫中国妻子带给他的信,然后祝贺丘博夫因功晋升为上尉军衔。然后开始向丘博夫布置工作。李三才要求丘博夫尽快脱离彼得堡委员会而投向中央局,在适当场合要公开发表反对和临时政府妥协的观点,鼓吹将战争的性质转为国内战争,而不是积极参加欧战。完全不必计较雅科夫等人的态度,他们将会被历史所淘汰。

    “你可能会受到打击,甚至被开除出党。但不要紧,这是必要的。”李三才叮嘱道。而在中央局中,李三才特别要求丘博夫注意那个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格鲁吉亚人,即约瑟夫先生。李三才给了丘博夫一些绝密的资料,让他在西班牙餐厅的包厢内背熟后当面销毁了。

    “将军,我很难与那些大人物取得直接联系……”对于局长亲自布置的任务。丘博夫感到为难。

    “是的,组织上完全明白这一点。”李三才凝视着丘博夫,“会给你创造机会的,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自己创造机会。你要记住,这位约瑟夫先生不喜欢有头脑有文化的人,你的履历证明你是一个粗俗的人,没念过几天书,寡言少语,贪杯好色……这些缺点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要展现你的优点,它就是忠诚。无条件的忠诚。要把这个优点努力展现给你准备为其服务的人。”

    “我明白了。请组织相信我的忠诚。”丘博夫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了。但他清楚国安总局的手段。清楚自己在返回俄国后的一切,酗酒,嫖娼,赌博都在组织的监视中。但现在看来。组织并不在意他所犯的纪律。

    忠诚?当然。特工组织成员首要的就是忠诚。丘博夫在受训时亲手处决过叛徒。那是给他们上的重要一课。教官强调,组织可以原谅你们所犯的一切错误,除了背叛之外。组织可以饶恕最凶恶的敌人。但绝不会饶恕叛徒。对于背叛组织的人,哪怕他逃到天边,组织也会将其抓回来绳之以法。

    “彼得,组织上会妥善照顾你的家人的,适当时候,将会撤出你,回到你真正的祖国安居乐业。”李三才当然不会忘记安慰这位外国特工。但在骨子里,李三才不信任他们。一个连自己祖国都可以背叛的人是不会绝对忠诚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国安总局已经不是龙司令手里的情报处了,它的业务走向了世界。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在彼得堡是很难开展秘密工作的,即使那些从新疆招募的少数民族成员也不行,而丘博夫就完全不同了,他可以顺利地打入布尔什维克而不受怀疑,因为他就是地道的俄罗斯人,即使他是在远东出生和长大的。

    “请将军放心,我会牢记誓言。”

    “很好。组织信任你。”李三才摸出一张纸条,“这是你的备用联络站,如果崛义郎这边出了问题,你可以启用这个联络站,它只为你而设,别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李三才看着丘博夫摸出火柴将纸条烧为灰烬,“彼得,俄国局势将进入一个动荡期。你要相信,在彼得堡,你决不是孤军奋战,会有无数的同志在你身边。”

    丘博夫不明白上级为何不看好彼得堡委员会而重视中央局的那帮人,更不理解上级为何重视布尔什维克。他是奉命加入该派别的,在他看来,别说是和杜马临时委员会比,就是和孟什维克比,布尔什维克也不占一点优势。但命令就是命令,他所接受的训练已经改变了他的性格,在他眼里,国安总局是无所不能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去办。他已加入了中国国籍,他的中国太太和三个孩子都幸福地生活在中国,他渴望在任务结束后永远留在中国,十几年的经历已经让他爱上了那个国度。

    二月革命爆发时,乌里扬诺夫作为政治流亡者旅居在苏黎世。他跟所有人一样,根本没想到彼得堡会发生革命。但革命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并且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取得了成功,统治俄国三百年的罗曼诺夫王朝轰然倒塌,杜马掌握了国家政权,临时政府在吵吵嚷嚷中成立了。乌里扬诺夫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他在俄历3月3日给挪威的一位朋友写信说,“工人们血战一个星期,米留可夫+克伦斯基却掌握了政权!完全符合欧洲的旧模式……不过这没什么,这个阶段既不是最后一个阶段,也不会仅仅是俄国的革命……如果我们的人要同齐赫泽之流团结一致,那就是莫大的不幸!”

    当他在国内的同志们还在就政治立场的表述以及如何制定对临时政府的策略而争吵时,乌里扬诺夫已经将未来的原则确定了。

    他急切地寻找回国的途径。他让先期回国的同志转告彼得堡的同志们,“我们的策略是完全不信任临时政府!不给新政府任何支持!特别要怀疑克伦斯基!我们要做的事是把工人武装起来,绝不和其他政党接近。”他以《远方来信》的形式给《真理报》写文章,表达他对时局和党的策略的看法。

    但他那些国内刚结束流放生涯的绝大多数同志不接受他的观点。他的来信只有一篇刊登在《真理报》上,而且还删去了激烈抨击临时政府、孟什维克的文字。

    乌里扬诺夫在得到了德国允许后,乘火车从瑞士出发,穿过德国,经瑞典、芬兰,在4月初回到了彼得堡。他对前来迎接他的加米涅夫说,“《真理报》上刊登的是些什么东西?我看了几期,狠狠地骂了你们!”次日,在出席全俄苏维埃会议的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代表的联合会议上,乌里扬诺夫关于战争和革命问题的报告。核心思想是解决政权问题,即由无产阶级掌握国家政权。乌里扬诺夫的回国,彻底扭转了布尔什维克之前确定的方针,开始谋划用武力推翻临时政府,建立一个布尔什维克主导的政府了。

    乌里扬诺夫4月4日会议上的发言引起了轩然大波。绝大多数人感到震惊。参加会议的孟什维克代表不必说了,布尔什维克派别的著名人物,布哈林、约瑟夫都表示乌里扬诺夫的策略太空洞了,没有可以支撑其观点的东西,完全不合实际。就连在中央局持强硬态度拒绝与临时政府合作的莫洛托夫也对乌里扬诺夫的讲话表示怀疑。接下来,就是乌里扬诺夫表演的时候了,他开始频繁地召集会议,做党内同志的思想工作,或者采取个别谈话的形式,说服他的战友们支持他的观点。在布尔什维克内部,乌里扬诺夫的地位是公认的,至少在理论方面,大家承认他是绝对的权威。随着乌里扬诺夫艰苦细致的工作,赞同他观点的人多起来了。

    乌里扬诺夫为什么急于夺取政权?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必须承认,就俄国一大帮政党而言,对于政权的认识高度,还没有超越乌里扬诺夫的。在另一个时空里,一位著名的元帅曾讲过,政权就是镇压之权。这位元帅的语言体系是特别的,经常说出一些令人瞠目的话,比如,在我们这个体系下,谁说真话谁就得垮台。但他却一语道破了政权的核心。

    大概是二月革命给了乌里扬诺夫启示和信心,临时政府的力量无论如何也大不过沙皇,但二月革命用百十条人命就推翻了沙皇,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时局正面临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有信心,有手段,取得政权并不是一件难事。(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俄国战略

    薛晓才少将一个月前正式被任命为远征军副参谋长。但他第一集团军参谋长的职务并未被免去。实际上,自王明远到来后,他干的就是参谋长的差事。

    1917年的头三个月,各大战场都没有严重的流血事件,基本沉寂着。直到3月下旬,中国远征军第1集团军负责的战线上发生了几次较为激烈的战斗,逐渐发展到战役规模,第5军的三个师和9军的一个师都卷进去了。德国人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没有选择俄国人的地段,反而找上了中国人。郭海昌指挥的第5军在航空兵和重炮兵的支援下守住了战线,经过第二阶段的反击(9军27师参加了反击战),将第一阶段丢失的大约40平方公里的失地夺了回来。远征军总部根据北京的指令,没有继续向德国人的阵地发展进攻。至4月初,战线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是远征军第一次依托既设阵地抗击德军的攻击。算是领教了欧战爆发以来主流模式的战争,熊勋上将是这次战役的前敌指挥官,运用了总参提倡的“弹性防御”战术,在摆兵较少的第一线阵地失守后没有让部队反击失地,而是退守第二线阵地,用既设阵地逐次消耗德军,减弱德军的攻击强度,积攒力量做最后的反击。战役的结果证明“弹性防御”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在第一阶段,战损比是惊人的一比三,华军的伤亡主要产生于反击阶段。战役的结果再次证明。在大炮和机枪的条件下,用步兵攻击夺取敌人既设阵地是不明智的行为。熊勋上将在战役检讨会上坦承,根本就没有必要做战役规模的反击,那些夺回来的土地跟我们有屁的关系?别说退上十几公里,便是上百上千公里也退得起。

    战役结束的那天,正好是美国对德宣战的日子,从王明远以下,远征军颇感振奋。高级将领们意识到,这场战争切切实实要胜利了。军师长们希望继续发展进攻,但远征军总部却叫停了战役。无心打下去了。

    英法美和俄国临时政府还是对罗兹以东的这次战役表现出高度的关注。因为自尼韦勒取代霞飞出任法军总司令后,一直策划的西线进攻战役就要开始了。罗马会议确定了1917年西线进攻的基本原则后,这次承载了尼韦勒希望的进攻因各种因素一直被拖延,其中主要是俄国局势干扰了协约国领袖们的决心。德军在罗兹以东的突击自然引起了英法美等国的高度关注。他们担心华军挡不住德军会引发连锁反应。根本的担心是东线整体的崩塌。那样将“解放”出六七十个师的德军,在美军尚未抵达西欧前,这股力量是决定性的。

    但华军再次表现出色。证明他们在传统的阵地战中完全可以和德军抗衡。所以。在罗兹战役(协约国给的名字)结束后的4月6日,英法两**事领袖们在巴黎附近的贡比涅森林里,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终于确定了在舍曼代达姆发起攻击。战役的发起时间确定在4月9号。

    协约国贡比涅军事会议要求俄中两军在东线牵制德军,做战略上的配合。但华军以罗兹战役甫结束急需补充整顿拒绝了英法提出的要求,俄国临时政府却答应了在西方向上发动进攻以牵制德军。尽管在3月29日(俄历)全俄苏维埃大会上投票决定继续打下去,但在4月2日(俄历)却发生了几万俄军毫无征兆地从战壕里跳出来与敌人进行复活节联欢的事件,这说明俄军已经不愿意将战争进行下去了。

    薛晓才受命撰写给总参的战役总结,这是参谋长的分内之事,但稿子却不好写,蒙山军的传统,战后总结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各级均对此极为重视。战后总结必须是以查找问题为主,而不是表功。败仗不必说了,胜仗也须将失败的环节一丝不苟地找出来。比如波东战役,事后的战役总结几易其稿,王明远上将那一关就很难过。而这一次的战役总结还要阐述俄军的问题,令薛晓才很难措手。

    一直到西线英法对德国展开了进攻,薛晓才的战役总结报告仍是草稿状态,一些琐事缠绕着他,一些事情是他主动关注的,牵扯了他的精力。

    薛少将关注着仍住在文尼察的沙皇。从3月份起,不断有保皇派人物跑到文尼察“投靠”已退位的尼古拉二世,形成了以海军上将高尔察克和陆军中将阿尔杰米耶夫为首的一个军事小集团,据说他们已经说服尼古拉二世前往远东了,地点是鄂木斯克,不过尚未动身。战役进行期间,跟华军诸将多有来往的阿尔杰米耶夫中将曾到卢布林询问战况,大概是考虑文尼察的安全吧。

    另一件事就是西线的尼韦勒攻势。这次投入上百万军队的大进攻再次被证明是一场灾难,鲁登道夫新的防御体系的优越性得到了证明,短短十几天,英法已经伤亡了20余万人,其中阵亡超过了10万,但所得甚少,更不要谈什么将威廉皇太子集团军连根拔起了。战役不仅导致了尼韦勒的下台(贝当取代了尼韦勒),还出现了法军拒绝执行军令的现象,令新任法军总司令贝当将军大为惊恐。

    总结尚未写完,薛晓才便接到了代表王明远回国述职的命令。王明远对他说,“把总结草稿带上路上完成吧,我的意见你已经完全明了了。总的经验就是尽可能不要做阵地进攻。有关步炮协同,空地协同方面的问题,要重点汇报,以利总参总结教训,改进部队训练。另外,关于建议组织基层军官实习团应加紧进行,这样的机会不抓住可惜了。”

    薛晓才第一站先到了文尼察,在这里他遇见了驻俄大使陆征祥和国安总局国际局局长李三才准将。他们是来拜会退位的俄皇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有关外交方面的事,薛晓才不去关心,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肩负重要的使命。他对李三才比较好奇,不晓得国安总局在彼得堡搞什么名堂。薛晓才有些瞧不上国安总局的工作,总觉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不过,薛晓才回国算是有了伴。要不然,漫长枯燥的旅途实在是乏味。身为高级将领,又不能跟随性的副官警卫过多地交谈,多了个驻俄大使和情报准将。聊天总是方便了许多。

    他们三人用了一个包厢。李三才闭口不谈自己的业务。薛晓才也不能更多地讲军务机密,倒是陆大使这位“系统外”官员口若悬河地讲述二月革命以来彼得堡的闻见,令薛晓才颇感兴趣,也增长了不少的见识。尤其是陆征祥讲述的彼得堡的建城史。让薛晓才萌生了去一趟彼得堡亲自浏览这个俄国首都的**。白昼的风光只是听说。亲眼见一见肯定美妙无比。至于陆大使讲述的那些建筑和名人。薛晓才反而不大在意了。据说俄国的皇宫气派无比,就建筑的精美和藏品的丰富,怕是已经辟为博物院的故宫也比不上。也勾起了薛晓才的向往。

    薛晓才承认,俄国是一个大国,不仅在于其幅员辽阔,更在于其近代辉煌的历史。自从来到俄国,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就干扰着他。打仗的时候顾不上,但还是有很多闲暇的时间得以了解这个国度。就薛晓才看来,俄国有许多地方是中国所难以比拟的,比如自然资源。乌克兰一望无际的草原、森林、河流令他羡慕,俄国人豁达乐观的心态也给了他好感。他接触了很多俄国人,有军人,有地方官员,也有平民商人,尽管在战争中物资极度匮乏,但俄国人的生活水平无论是吃穿用度仍在中国之上。而普通俄国人都好客热情,特别是对帮助他们打仗的中国人更是如此。他们喜爱音乐舞蹈,即使在战争中,总能见到居民拉琴跳舞,充满了乐观喜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对于战争抱有极大的信心,总是说当年拿破仑把莫斯科都占了,最后还不是一路败退回法国?最后还不是被俄军占领了巴黎?相反,倒是俄军那些高级将领们对战争感到绝望……

    龙谦所讲的地缘战略理论薛晓才是听过的,虽然他对此理解不透彻。他感到总统对于俄国的戒心要比日本深的多。组建远征军绝对不是帮助俄国人抵御强悍的德国,而是另有目的。这个薛晓才一清二楚。但究竟是什么目的,薛晓才却想不透。彼得堡事变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帝制,为何中枢几次来电强调确保沙皇的安全,一定有极为重要的原因。没错,沙皇身边如今聚集了一帮保皇派,但他们能成什么事?薛晓才看不清楚。而且,薛晓才不喜欢皇帝,更不喜欢帝制。蒙山军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建立一个没有皇帝的共和国吗?自己的祖国从建立共和以来发生的变化,不是证明了没有皇帝的日子更幸福吗?

    薛晓才承认自己不懂政治,所以在和两位同伴聊及俄国政局时,他更多的是听,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回到北京时,天气已经很热了。三位“大人物”各自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工作。李三才甚至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局本部,向江云详细汇报了彼得堡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江云对他的工作做了肯定,认为干的不错,基本达成了预定的目标,“总统很关心俄国的工作,你好好准备一下,等待我的通知。总统应当会当面听取你的汇报。俄国处最近要高度关注,你要亲自抓这个处。”

    国安总局在国外的情况工作归六局管辖。局长正是李三才。六局的前身是六处,国安总局在龙谦连任总统后级别升了半格,从隶属于警政部的一个副部级单位独立了出来,成为正部级机关。总局本部所辖各处升格为局,李三才是主管国外情报的第六局(国际局)的第二任首脑,因为是参加过蒙山整军的老人,还担任过龙谦的护兵。在总局威权日甚的江云对李三才的态度要客气的多。

    次日下午,李三才接到总局办公厅的通知,要他在晚九点去总统府汇报工作。李三才以为即使总统会召见他也会在数日之后了,没想到如此迅疾,足见总统对俄国局势的重视。

    李三才准时走进一楼的会议室时,感觉到屋里浓重的烟气,桌子上的茶杯和烟缸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坐着几个人,总理方声远,参议院议长洪粤诚,众议院议长陈超。国防部长封国柱。国防科技委员会主任叶延冰,总参谋长司徒均,联勤总部部长宋晋国,外交部长唐绍仪。副部长顾维钧。军情局长田书榜。国安总局局长江云。还有就是一同回国的远征军副参谋长薛晓才。

    看样子,他们刚刚结束了一次会议。

    “你辛苦了。干的不错。”龙谦握住李三才的手,“刚才我们研究了俄国的军事问题和彼得堡局势。请你来。是为了研究布尔什维克下一步的行动,你把乌里扬诺夫先生回国后的情况谈一谈,可以详细一些,但要讲清楚消息的来源。另外,你领导的国际局对布尔什维克今后的发展是什么一种判断也讲一讲。”

    “是。”李三才在指定的位置坐下来,摸出他的笔记本,迅速整理了思路,开始他的汇报。

    汇报用了半个小时。

    “现在可以证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左翼派决心走武装夺取政权之路了。”李三才汇报时,龙谦一直在地上踱着步,“不能不承认世界上是有天才存在的,这位乌里扬诺夫先生就是。他敏锐地发现,在俄国,不,在任何地方,铁血永远可以战胜妥协退让。如果尼古拉二世有乌里扬诺夫先生一成的铁腕,社会民主工党早就成为了历史。”他走到会议室门口停住脚步,背对着与会人员说,“现在要设想一个由乌里扬诺夫先生领导的强权政体出现后对我国的影响了,外交部,情报部门要收集和研究布尔什维克所有可以搞到的文件,特别是乌里扬诺夫先生的文章和讲话。过去的不必研究了,因为他已经改弦更张了。争取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乌里扬诺夫先生取得政权,他们的内政外交会是什么方针?他们会继续将对德奥的战争进行下去吗?他们会如何对待远征军问题?他们会如何看待对华关系?这件事要立即抓起来,”龙谦转过身,盯着顾维钧,“由外交部来牵头,具体的就是你。军情局和国安总局的情报要及时转小顾。但要绝对保密。参与这个小组的人员要精选,要报我审批,所有的研究内容要列为绝密。”

    “是。”顾维钧起身回答。

    “总统,既然您如此担心布尔什维克,能不能防患未然?”江云小心翼翼地说。

    “如何防患未然?把乌里扬诺夫干掉?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龙谦沉声道,“第一,我不认为你们能干净利落地达成目标。第二,即便成功了,马上就会有第二个乌里扬诺夫跳出来。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为什么罗曼诺夫王朝会在几天内垮台,为什么尼古拉二世的支持者如此寥寥,外交部可以列为一个专题研究。但是,我不批准任何针对俄国政治家的行动。那种行动即使成功,后果也得不偿失。除了顾维钧领导的小组,还要成立第二个特别小组,那就是高尔察克和阿尔杰米耶夫小组。这件事由远征军牵头,但还是要用外交部的名义,国防部,总参,军情局,国安局以及北方军区都要参加。要保持和这两位将军的联系,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龙谦回到自己的位子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与会众人,“要设想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龙谦回到了自己的坐位,点了一支烟,“由于布尔什维克采取了激进的政策,彼得堡将多次上演政变,直到布尔什维克掌握了政权。然后他们公然与德国缔结和约从而退出战争。这种情况下,第一,远征军的对策是什么?第二,协约国会不会进行干涉?第三,俄国如果出现内战,尼古拉二世会不会发挥重大作用?这种情况下,我国将如何应对以得到最大的好处?这个小组由我亲自掌管,在座的都是成员,晓才回去后可以向明远司令官汇报,但其他人不必讲了。题目先拿出来,你们回去琢磨,三天后我们还在这里开会,谈一谈你们各自的看法。最后我强调,此事要绝对保密。不得在专题会议以外谈论这个问题,更不得形成任何未经许可的记录纪要。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起身回答。

    “那好,散会吧。”(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俄国战略二

    散会后陈超和叶延冰留了下来。某种意义上,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因叶延冰的无锡之行并未瞒着陈淑(叶延冰亲自跟陈淑谈了面见许思),引发了陈淑的不满。导致陈淑和陈娴也有了生分。陈超对此大为头疼,恰逢龙谦次子龙兴华在学校踢足球摔折了胳膊,陈娴干脆搬到了总统府帮着姐姐照顾外甥,由此获得了陈淑的谅解。陈娴住在这里,叶延冰当然来的多,尽管国防部办公厅已给他安排了住所,很多时候叶延冰都是住在总统府的。

    “你们要谈事是不是换个地方?这都抽了多少烟啊。”陈娴对仍坐在会议桌前的三个男人说。

    “小娴说的是。”龙谦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陈超跟着龙谦来到他的书房,迫不及待地问,“退思,布尔什维克真的会夺取政权?”

    “你记得我曾说过的阶级理论吧?”

    “当然记得。没想到真有人拿出了这套理论。”陈超看了关于俄国时局的一些资料,感到很震惊。龙谦说出阶级、剥削的那套理论至少是十几年前了,印象极为深刻,没想到真的有人在实践那套令陈超惊心动魄的东西,让他愈发感到龙谦的高深莫测。

    “当布尔什维克喊出停止战争、将土地分给农民、打倒剥削者等口号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他们一旁。这点不用怀疑了。临时政府拿不出压过布尔什维克的好处,大批的士兵会倒向另一边。因为士兵们大多出身农民。对农民,没有比分配土地更有吸引力的口号了。这其实不新鲜,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喊过无数遍了。”

    “均贫富”几乎是历史上所有的农民造反领袖都会打出的旗帜,毫不新鲜。先不说成功者万中无一,即使成功,不过是新一轮循环的开始。陈超不免想起龙谦所说的周期律,只是没想到外国一样存在同类问题,如果不跳出周期律,依旧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陈超追问道。“据他们所说。那个从瑞士回国掀起风浪的俄国人是个极有学问的,他用什么办法跳出土地兼并的周期律?”

    “这方面的理论已经成型了,我跟您说过,叫做‘剥夺剥夺者’。收回来的资产怎么办?国有!工厂机器可以国有。土地一样可以国有。”

    陈超其实已经想到了。中国也出现了国有的工厂公司,包括黑龙江搞得蛮好的农场。而龙谦从建国前就在做缓和土地兼并的工作,建国后的“赎买”政策也是报有同一目的。陈超觉得。生产资料——这个名词已经不新鲜了——划归国有好处多多,他并不反感,但这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退思,姑且假设那位俄国人搞成了,把土地收回来,不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诺言?”

    “诺言?”龙谦哈哈大笑,“越之先生,您也算老江湖了,难道没发现最不守诺言的就是上位者?诺言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上位者要求下面遵守而自己不必遵守。当政权到手,一纸文书就可以推翻原来的承诺,谁敢置喙?泰西诸国宪法精神中除了言论、结社、集会等天赋自由外,还有一个核心的东西,就是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但这位乌里扬诺夫先生却认为,只有公有制才能消除剥削。所以,在取得并巩固政权后,必然走公有制之路,分给农民的土地,当然要收回来。”

    “这也并非不好。你搞得黑龙江农垦农场不是蛮好吗?”

    “看上去是不错。”龙谦神色严肃起来,“国有理论上是全民所有,但总要有人来管理。握了庞大国有资产的管理者却是个体的人,人嘛,总是有私利的,接下去会出现什么事连想都不用想。我安排曹敏忠去黑龙江调查,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我可以断定,绝对有问题。对个人贪腐难,对国家则很容易……国有搞不好就是最大的私有,便宜了权贵,牺牲了全民。”

    陈超沉默着,感觉终于抓到了一丝思路,在执掌众议院后,接触了一些之前从未接触的东西,之前很难理解的治国方略终于有了解释。对于公有制,他一直有很深的戒心。但国家层面的核心产业,比如钢铁、兵器,又不能依靠民间去搞,他似乎一直在寻找一条中间道路,今天谈及俄国,似乎解释了龙谦为何要拆分华源中兴等大型企业集团了……

    “那么你不看好这个布尔什维克了?”叶延冰插了句话。

    “不,集权在短时间内总是有力的,可以应对各种困难。所以临时政府不是其对手。当一个铁血集团用铁腕统治一个国家,实行统一意志,其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

    叶延冰想,蒙山军也算一个铁血集团,依靠武力夺取了天下,以至于在建国后急缺文官,不得不招降纳叛。但龙谦在建国后的治国理念却跟铁血沾不上边,总是热衷于建立制度,总是说要靠法律和制度来管理国家。以至于培养了一大批反对者,整日间在议会吵吵嚷嚷,纵论时政。甚至否决政务院提出的政策……导致了封国柱为首的一大批蒙山军元老颇有微词。岳父之前是赞同龙谦的,自进入众议院后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铁血政策不好吗?很多时期都在吵吵嚷嚷中耽误了,就像自己组建国防科技委员会,涉及编制和经费竟然要议会来审议,让自己一个堂堂上将军去给议员们解释。龙谦所说的经费不受限制竟然不能兑现,不是卡在了财政部,而是卡在了议会……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退思,我觉得你早已估计到了这种情况会出现,是不是?你究竟要在俄国搞出什么名堂?干脆布置下去不就完事了?何苦让大家伙儿猜你的心思?还不一定猜得准。”陈超终于打破了沉默。

    “越之先生,第一。对于俄国局势,我比大家强不了多少,并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发展,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第二,涉及到国家大政,岂能依靠我一人?如果我不在位呢?如果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呢?必须集思广益,特别要尊重在俄国工作的人。至于俄国战略,对于你们是不保密的,其核心就是最大可能削弱这个国家,最好让它分裂成几块。那样我们北部的国防压力就消除了。延冰是去过俄国的。刚才薛晓才也讲了,俄国的综合国力绝对在我们之上。现在当然没有问题,但以后呢?如果我们的发展触及到俄国的安全,或者触及到英美的核心利益。俄国就是我们的一块心病了。另外。我们动员了大几十万军队。牺牲伤残了无数,总要换回些直接的好处来。”

    “能换回什么好处?”叶延冰来了兴趣。

    “我只说一件。俄国其实很有钱,但你们不知道。前年。当德军逼近彼得堡威胁其首都安全时,为了保护国库,尼古拉二世将库存的黄金全部运出了彼得堡……”

    “运到哪里了?有多少?”

    “喀山。足足600吨。”

    陈超和叶延冰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们是没有这么多黄金储备的,这就是差距。就资源而言,我们永远无法跟俄罗斯比。黄金是个好东西,有它能办好多事,而且能稳定币值,安定人心。如果光靠采掘,不知多少年我们才能达到这个数字。”

    “这些黄金如何能抢到手?”叶延冰盘算起来。

    “我敢保证,尼古拉二世也在惦记着这笔黄金。临时政府忙昏了头,顾不上……但用军事手段就落了下乘,我们已经融入国际社会了,要学会按照规则办事。”龙谦微笑着接过陈淑送来的茶,“黄金其实不是第一位的,我倒很希望俄国跟我们缔结一份条约,将版图重新划分一下。鲁山之死,一直是横在我心里的一根刺……”

    “是的,如果布尔什维克退出战争,对战局的影响是巨大的。我听司徒讲,美国人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出兵。英法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远征军怎么办?回国还是跟布尔什维克干?”叶延冰的思路迅速打开了,“我明白了,如果在远东或者乌克兰建立一个拥护尼古拉的政府,为了获得我们的支持,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司令,你不该将我调回来的。”

    “所以要集思广益。但直接介入俄国的内战是不明智的,千万不要低估俄国人抗击外敌的勇气和战斗力……而且,布尔什维克的铁血政策很厉害。”龙谦笑笑,“至于调你回国,我不后悔。你那个机构是我的杀手锏,在总体国力上追上人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在某些方面走在前面取得领先却是可以的,这就要闯出一条捷径来,你的委员会就是那条捷径的开拓者。”

    “就让他们这样搞下去,怕是什么事也做不成……”

    “延冰,今天我当着岳父的面说几句心里话,”龙谦明白叶延冰所指,“我知道最近一些老战友总在叽叽喳喳,不外是嫌我过于软弱了,太阿倒持了,建议对一些公开的反对者采取措施。我呢,严禁国安局用他们的手段对付公开的反对者。当然,暗中的反对者就另当别论了。没错,江山是我们提着脑袋打下的,理应我们说了算。但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重要问题,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左传》上讲,‘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一个集团,一个政党,兴旺时就蓬蓬勃勃,失败也就一会儿的事。蒙山军筚路蓝缕建立这个国家不容易,但打江山和守江山不一样,后者比前者难得多。这里面有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监督者,换个说法就是天敌问题。打江山时,四面受敌,不敢稍稍懈怠,因为敌人在监督着我们,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但守江山就不一样了,因为没有了监督者,很容易骄纵。所以,我要设立对立面,要培养反对者,反对者就是监督者嘛。议会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个新鲜东西,因为它代表了各方面的利益。所以肯定会在某些问题上反对我们。你要仔细想一想,这样好不好呢?你的委员会在编制和经费上受到议会的质疑,议会想了解你们所做的工作,这完全是正常的。你不要认为这是有人刁难,而要将其当做好事。有这样一个机构盯着我们,会让我们警惕,结果就是少犯错误。这么一个国家,这么多阶层,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出现各种声音是完全正常的。农工党在关注着工人和农民的利益。科民盟差不多成了新兴商业集团的代言人了。进步党代表了老立宪派知识分子,民主党实际是保皇派当家,他们取民主之名简直是笑话……这有什么不好吗?在我看来很好。党派本质上代表了某个阶层的利益,因为振兴国家需要工商业。因为农民和工人是社会的基础和脊梁。所以我更关注农工党和科民盟。但也需要整顿,需要与时俱进。话扯得远了,说说你吧。这些年我是有意打压你的,山东战役本来应该由你指挥,你熟悉中央军区嘛。俄国的战功也可以晋升元帅,国防部提了报告,被我压下了。因为你是我的至亲,必须做些牺牲。蒙山军元老们有些不像话了,总是觉得受到委屈,委屈什么?对现在的职务待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就是要你给他们树个榜样,不要吃老本!议会审查,就让人家审查嘛。秘密当然要保,但总不能谁都不信任,我就不信,那些反对派都是叛国者,不过是立场不同嘛。你们不信就看着,如果布尔什维克掌权,是容不得反对者的,他们叫专政。什么是专政?就是一家说了算嘛。短时间会收到效果,时间久了,问题就出来了。我们的问题不比俄国少,我不喜欢乌里扬诺夫领导下的布尔什维克风格,我坚定地认为,必须给反对者一个说话的地方,必须允许反对者说话,允许公开地,按照程序提出反对意见,但不允许私下搞鬼。这就是我的原则。”

    龙谦很少称呼陈超为岳父,即使在家里,也是用越之先生来称呼的。陈超觉得龙谦与其说是对叶延冰教导,还不如是在说自己。辞掉警政部长职务后,终于被龙谦说服接掌了众议院议长,几个月来深深厌恶了议会无休止的争吵。但龙谦却纵容那种争吵……

    龙谦设计的政治体制在运行数年后开始暴露问题。一方面,国家在内政外交上取得了无可争辩的成就,特别是外交、工业、教育和交通方面的成就斐然,进一步增强了总统的威信。另一方面,国家治理层面的矛盾开始暴露。肇始在于年初政务院调整部委机关,拆分工业部,新设了重工业、轻工业及化工部,文教部则拆分为文化部和教育部,新设了国防科技委员会及科学院,其他部委也在职能上做了重大调整。由于实行条块结合的管理体制,各省均需对省级机构进行相应的调整,于是引发了国会和政务院两大系统的矛盾,方声远和洪粤诚为此还大吵了一架。政务院在编制上遭到了国会的“刁难”,参议院议长洪粤诚引用龙谦关于严控政府编制减轻财政负担的讲话,将政务院提交的政府机构改革方案退回去三次,官司打到了龙谦这里,龙谦却将屁股坐在了洪粤诚一边,逼着政务院修订他们的编制方案。

    表面是政务院和国会间的矛盾和国会与地方议会间在加剧,实质上是龙谦培育国会带来的权力之争。在进入他的第二个六年任期后,突出的矛盾在于各省官员的任免,地方议会试图促使国会立法将除省级官员之外的任免权收入囊中,而政务院系统则坚持不放手,地方和中央的矛盾由此加剧了……小的方面,由于蒙山军建政前创立的企业已经发展到集团规模,出现了垄断国内市场的苗头,而且,连续两年被监察部查出内部的贪腐问题,特别是叶延冰从俄国回国后接任国防科技委员会主任,涉及原中兴实业集团旗下制药研究所长期攻关的一项重大科研项目划转国防科技委管理,竟然遭到中兴实业的抵制,还给龙谦写来了联名信,引发了龙谦的怒火,遂决定拆分华源和中兴,因涉及理论上属于蒙山军创业元老们的股份问题,一些高级将领不满意,用各种方式向龙谦建议缓行或取消该决定,由此引起龙谦的警惕,私下对陈超说,看来需要整顿下内部了,不然会给后人留下大麻烦……

    陈超六年余警政部长的履历足以使他对国内情况比他人有更多的了解,龙谦秉政以来,开放党禁,强化法律建设,从宪法层面保证公民的言论结社自由,促使了文化的空前繁荣。据有关部门统计,1916年的报刊发行量比1910年翻了五番,登记的政党超过了100个,其中占据国会参众两院席位的政党超过了20个,尖锐批评政府的声音越来越多,用方声远的话说就是有些人无视政府六年来所取得的重大成绩,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简直是居心叵测。而地方议会实权在加强,政府的预算人事受到了议会越来越强的监督,政府系统抱怨不止。而地方议会在选举等环节又不断暴露各种问题,被监察系统不断曝光,从而引出了对地方自治的质疑,给了政府反击的武器。而议会也用监察系统的成绩反击政府,最严重的一次是因北京市主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因贪腐被查办,北京市议会弹劾市长邓清华失职,进而引发对总理的不信任案。虽然最终没有通过应得票数而使弹劾流产,但却引出各种流言,说龙谦不满意方声远而属意洪粤诚,有换马之意,成为1917年初政界最大的新闻。

    综合各种迹象,陈超数次提醒龙谦将精力从俄国转回到内政上,利用他的威信着手解决国内的问题。但龙谦却认为俄国战略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始终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对外上,所以陈超很是着急。

    在陈超看来,以中国的实力去插手俄国问题是不明智的,不如集中力量将国内的问题解决好,用一句老话说就是‘中国既安,四夷自服’。可龙谦却将更大的精力投入俄国,搞出什么俄国战略,竟然图谋分裂俄国,想起来就令人心惊肉跳。

    陈超感觉到他对龙谦的认识是越来越模糊了,龙谦的想法做法越来越不理解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七月

    “好像你说过你枪打的不错?”

    “在西伯利亚时曾跟亲戚猎狩过……在喀琅斯塔得也经常参加射击训练。”

    “中央委员会要扩大警卫队伍,您愿意去吗?您是清楚的,最近局势比较紧张。”

    “我服从您的决定。如果您认为我应该去,我就去。”

    “他们要抽调一批经受过考验的同志。我推荐了您。当然,不会让您扛着步枪去为克舍辛斯卡亚大楼站岗的。就这样吧,我给您开一张介绍信。”

    在雅科夫附在桌上为他书写工作调动介绍信时,丘博夫尽量装着平静如昔,不让雅科夫看出他的高兴来。上级给他的任务是尽可能接近约瑟夫并取得他的信任,但对于一个基层党员,接触那位格鲁吉亚人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上个月,那位上唇留了浓密胡须的领袖曾到喀琅斯塔得基地去视察水兵,他第一次近距离见了那位看上去非常强壮的领袖,那个人个子不算高,头发浓密,说话带有浓重格鲁吉亚口音,灰色的眼珠里几乎不带任何感**彩。

    约瑟夫在听说他是彼得堡委员会派驻喀琅斯塔得基地的代表时,跟他握了手,问了他的姓名后随意地问起他对局势的看法,丘博夫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言应当将喀琅斯塔得水兵基地的武装牢牢掌握在党的手中,与其跟孟什维克及临时政府做理论上的斗争,不如用枪炮来解决问题。

    丘博夫的话很大胆。他注意到了跟他站在一起的军人们诧异的眼光。他从上级给他的文件里掌握了乌里扬诺夫的思想,但喀琅斯塔得基地的部队里并不全赞成武装夺取政权,尽管这是党最可靠的武装了。他说这番话时,约瑟夫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这位大人物的真实立场,因为他并未看到约瑟夫的任何内部发言。但他知道,乌里扬诺夫回国后,党的政策正在转向,彼得堡委员会事实上已经瓦解,大批干部调动到新的岗位。再没有对抗并否决中央局的力量了……

    “唔。拿好。明天就去报到吧。”雅科夫将介绍信递给丘博夫,“祝您工作顺利。”雅科夫站起身,顺便抹了把脖子里的汗水,向丘博夫伸出了手。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知道您要问什么。”雅科夫打断了丘博夫。“或许我们的确错了。根本就不该和临时政府妥协……您的党龄几年了?”

    “这个您最清楚……”

    “我们需要一个意志坚定的领袖。您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下。”

    丘博夫没有等到明天,他拿着雅科夫开给他的介绍信直接去了邮电局,给西班牙餐厅打了个电话。等了几分钟,崛义郎来了,丘博夫简单地报告说他的工作调动了,去了克里辛斯卡亚大楼——党的总部机关就设在那里,现在成为了和塔夫利达宫对峙的中心。

    崛义郎问他现在在哪里,他说了。崛义郎在电话里向他表示了祝贺,“差事不变。以后尽量少主动联系。”说完便挂了电话。

    进入7月,彼得堡似乎重演了2月份的乱象,工人、士兵对临时政府迟迟不解决实际问题失去了耐心,工人们在咒骂失业和饥饿,士兵们恐惧被调上前线,游行示威又开始了,不过对象转向了临时政府。丘博夫在去往克里辛斯卡亚的路上遇见了好几拨打着横幅的工人队伍,口号跟当初反对沙皇政府几乎一模一样。崛义郎所说的将出现再次革命似乎正在变为现实。

    接待他的是一个叫库兹米奇的高个子红脸膛汉子,在核实了他的身份后,带他进了捷尔任斯基的办公室。

    足足盯着丘博夫看了三分钟,留着漂亮长髯扎着武装带的捷尔任斯基说,“欢迎您,丘博夫同志。您在喀琅斯塔得的工作是出色的,我们需要您这样意志坚定的同志。您就在库兹米奇同志的领导下工作吧,具体的任务他会交代您的。”

    库兹米奇是克里辛斯卡亚大楼警卫队长,而捷尔任斯基则是中央委员会负责安全保卫的最高领导人。

    “是,我将无条件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丘博夫以军人的姿态向捷尔任斯基打了个立正。

    “非常好。我们党正处于关键的时刻,非常需要像您一样立场坚定的同志,”捷尔任斯基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您是赤塔人?在远东工作过?”

    “是的。我在远东生活了三十多年……”关于自己的履历,丘博夫已经背熟了,特别是他在中国生活工作的经历,经过了他的组织的严密推敲,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丘博夫以为对方会拷问自己的经历,但桌上的一部电话响了,捷尔任斯基拿起电话报了自己的姓名后,捂住话筒对丘博夫和站在他身后的库兹米奇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库兹米奇将丘博夫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给了他一支手枪和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并让他做了登记,“最近我们要组织更大规模的游行示威,要给塔夫利达宫里的那帮老爷们施加压力。我们的任务除了保卫总部的安全,还要承担要人们的保卫工作。您将领导一个小组,现在您跟我来吧。”库兹米奇先打了个电话,然后将丘博夫带到一楼,交给他十几个人,这些人就是他的部下了,“他就是你们的分队长,丘博夫同志。你们马上熟悉一下吧,列瓦绍夫,”库兹米奇对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年轻人说,“你负责向丘博夫同志汇报情况。”然后库兹米奇走了。

    列瓦绍夫似乎不欢迎丘博夫,态度很冷淡。不过还是简单地向丘博夫介绍了分队的人员,他们并不负责日常的警卫工作,是捷尔任斯基组建的机动部队,24小时待命在克里辛斯卡亚大楼。

    丘博夫就住在了总部大楼的地下室,外面更混乱了,一部分群众跑到了克里辛斯卡亚大楼打出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口号。但丘博夫并未接到出勤任务,跟他的分队一直待在总部,伙食不错,但不准饮酒。丘博夫让列瓦绍夫找来所有能找到的报纸,主要是《真理报》。但也有几份《交易所通报》。这是一份无党派的报纸。丘博夫认真阅读报纸的神态镇住了他的部下,因为他们大多数的文化程度尚不足独立阅读报纸。

    “都说些什么?”列瓦绍夫问。

    “第一机枪团已经行动起来了,真是好样的。他们派出了代表到各工厂去鼓动,还派人去了喀琅斯塔得联系水兵。准备搞武装游行。”丘博夫扬了扬手里的真理报。

    列瓦绍夫摸出烟盒。丢给丘博夫一支烟。“是的,部队站在我们这边了,这个没错。他们已经不相信临时政府老爷们吹牛了。只要我们来硬的,他们就完蛋了。”列瓦绍夫在靴子上划着了火,替丘博夫点上了烟,“关键是不想打仗了,这个我清楚。”

    “您上过前线?前线的部队是怎么想的?”

    “我在西北战线待了一年半,中了一枪,”他指指自己的左腿,“然后就再也没去啦。上面说的完全正确,我们不能再给资产阶级当炮灰了。”

    “哦,我是担心前线的部队,他们可有好几百万呢。据我所知,他们可是效忠临时政府的。”

    “我知道士兵们绝对不愿意打仗啦。死的人太多啦,士兵们的鲜血流成了河,为了什么?要知道,德**队也是工人和农民组成的。”

    “您是哪一年入党的?”

    “去年。在彼得堡养伤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丘博夫接到了库兹米奇的命令,要他带着他的分队保卫中央委员会的领导在克里辛斯卡亚大楼前的广场向群众演说。他带着他的分队全部换了便衣,混迹于广场临时搭建的讲台周围,他们腰里都掖了手枪。那天上午,丘博夫终于近距离地聆听了乌里扬诺夫对万余群众(主要是喀琅斯塔得基地赶来的兵士)的演讲,那位小个子领袖以煽动性极强的肢体语言发表了鼓动性演说。因为距离远,丘博夫基本上没有听清楚乌里扬诺夫讲了些什么,只是醉心于他那风格独特的手势。可以肯定,他的周围是党的领袖们,但丘博夫只认识约瑟夫,其他人一概不认识。演讲大概在11点就结束了,情绪激动的士兵和工人前往塔夫利达宫,而领袖们则回到了总部大楼。整个过程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在丘博夫看来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在乌里扬诺夫演讲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喊着行动吧,干起来吧,别再等了……

    丘博夫和他的分队保护着要员们回到了大楼,灼热的阳光把他晒得够呛,他回到阴凉的地下室喝了两大缸子凉水,感到舒服了许多。列瓦绍夫匆匆跑进来,“糟糕,打起来了。”

    “和谁打起来了?”

    “谢苗诺夫团,还有哥萨克,死了很多人,”列瓦绍夫喘着气说道。

    情况正如列瓦绍夫所说,以喀琅斯塔得水兵为主的游行队伍与支持临时政府的部队发生了武装冲突,许多商店、饭店、商场被暴徒们捣毁,局面失控了。舆论几乎全部站在了布尔什维克的对立面,指责布尔什维克是暴徒,接着,一个可怕的流言开始流传,说乌里扬诺夫是受雇于德国人的间谍,拿了德国人很多钱回国来颠覆政权……临时政府已经向前线部队发出呼吁,要求他们回京平叛。又有消息说,由于前线部队拒绝执行临时政府的命令,至少一个师的中**队已经向彼得堡开来,他们是完全拥护临时政府的。

    总部大楼的气氛紧张起来,领袖们在开会,卫队接到了命令,补充了武器,丘博夫的分队领到了十支带有刺刀的莫辛纳干步枪,每支步枪配了50发子弹。

    这天晚上,《真理报》被临时政府的人捣毁了。丘博夫接到了库兹米奇的命令,让他带领分队保护领袖秘密离开彼得堡。

    4点钟动身,丘博夫发现他要护送的正是约瑟夫。大概睡眠严重不足,约瑟夫脸色很不好。他盯着向他敬礼的丘博夫看了好一阵,然后钻进了一辆福特牌轿车,而丘博夫等人则上了一辆卡车。

    但很快,有人将丘博夫喊了下来,约瑟夫要他跟自己坐同一辆车。

    卡车在前面开道,轿车跟在后面。从海军部大楼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天色未亮,城市仍在静谧中,白天的骚乱不见了。司机对伏在窗户上观察的丘博夫说,这是豌豆街,他刚说出街道的名字,枪声响了,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驾驶楼中弹了。

    “趴下!别停车!冲过去!我来掩护!”丘博夫拔出手枪,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重重关住了车门。他用手枪胡乱向对面的房屋开火,弹夹很快打光了,这时他看见后面跟着的卡车重重撞向了街角的路灯,熄火了。

    丘博夫站在大街上换弹夹。他看到福特牌轿车绕过了卡车向前冲了过去,领袖将他的卫队抛下了。

    火力来自右面的房屋,火力不猛,但准确。丘博夫的人从车厢里跳出来开始还击,他飞快地躲在了卡车的车身后,听见列瓦绍夫喊了一声倒在了自己脚下。

    “你怎么了?”丘博夫问。

    “我的腿……”列瓦绍夫痛苦地哼哼着。

    “撤退,撤退!带上伤员,跟着我!”丘博夫大声喊道。保护的对象都跑了,在这儿等死干嘛?丘博夫拉起了列瓦绍夫,蹲下去让他趴在自己背上,带着他的部下拐进了一条小巷,隐没在了黑暗中。

    七月事变被临时政府定性为布尔什维克策动的叛乱。忠于临时政府和中立的部队出面平息了骚乱,乌里扬诺夫、托洛斯基、约瑟夫、莫洛托夫、季诺维耶夫等领袖再次逃亡,布尔什维克与临时政府彻底决裂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布尔什维克完蛋了,他们被逐出了彼得堡,首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北京会议

    谜团重重的七月事件虽然被平息,但彰示了临时政府对局势掌控力之弱。在尼韦勒攻势依旧失败后苦撑局势以待美军抵欧的英法两国担心起了俄国。

    作战三年,西线抗击德军的主力无疑是法军,尽管英国逐步加大了其陆军的投入,在某些战场和战役中充当了主力,但法军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尼韦勒攻势后,法军出现了不稳定的苗头,一些团队公开抗命,拒绝执行作战任务,喊出拒绝战争,要求停战的口号,令英法两国大为惊恐。新任法军总司令贝当将军不得不采取铁腕政策,抓捕、处决了上百名军官,总算控制了形势。但军队高层承认,战争的潜力已被耗干,完全有先于德国倒下去的情势出现。法国总人口远远少于德国,就人力资源一项,法国就远逊对手,而英法在西线的战损比一直高于德军,使得法军已经呈现“撑不下去”的苗头了。

    好在美国参战了。

    在七月事件爆发后,英法美意四国在伦敦召开了研讨会,重点讨论了俄国问题。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汇总,俄国局势相当危险,俄军厌战情绪日趋严重,现在别说进攻了,能够保持战线稳定就谢天谢地了。但美国重整军备需要时间,代表威尔逊总统参加会议的国务卿蓝辛说,美军第一支部队投放法国的时间不会早于11月,受限于海运问题,美军集结至足以打破西欧战略均势就更久了。恐怕要等到1918年了。就算美军从11月起每月投放十万人马(这个速度已经很惊人了特别在未肃清德国潜艇的威胁下),也要在明年春季结束后才能集结起一支承担战役规模的大军。

    英法的军事领袖们私下对美军的战斗力极为怀疑,一个自南北战争后承平数十年的国家,仓促动员起来的军队能不能打仗真是一个大问号。不过,按照美国的计划,将要动员300万以上的大军,就算这支部队战斗力孱弱,光靠人数也把德国人吓死了。

    时间在协约国一方。取得最终胜利的关键就在于平稳熬过这几个月。前提是俄国战线不能出大问题,如果发生俄国退出战争的情况,上百万德军调回西欧。完全有可能在美军到来前翻盘。

    但德国人肯定不会睡觉。他们一样会意识到时间这个因素对他们是不利的。在美军大批抵西欧之前,德国人一定会做点什么,不然他们就彻底完蛋了。他们一定会进攻,谋求逼迫协约国停战的资本。向哪里进攻?意大利战线是不必考虑的。哪里主要是奥地利人。奥匈帝国已极度虚弱。没有力量发动决定性的进攻,而且,即使逼迫意大利投降。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同盟国要想取胜,必须让英法屈服,但目前情况下,以德国在西线的兵力是不能达成这个目的的。根据统计,德军在西线与英法联军的兵力对比是二比三,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德国解决东线问题。那样的话,德国从兵力到武器就可以压倒英法,从而在美军加入前结束战争。

    俄军虽然从开战以来败多胜少,损失了至少三百万军队,但依仗其辽阔的纵深和丰富的人力资源,使得德军不可能彻底击败俄国。但罗曼诺夫王朝的迅速垮台及俄国政局的连续动荡带来了变数,俄国的某些政治派别公然打出了退出战争的口号,使得英法极为担心。

    二月革命是英法美乐于看到的,罗曼诺夫王朝的垮台也符合英法美的政治标准。他们将针对德奥的战争宣传为民主对**的正义之战,但这个宣传有个破绽,那就是俄国。谁也不能说罗曼诺夫王朝统治下的俄国是民主国家。所以,俄国临时政府一成立,英法美等国立即予以承认。但彼得堡七月事件的发生就不是协约国愿意看到的了,所以才有伦敦会议的召开。

    伦敦会议研究的核心问题是俄国,结论是必须让俄国挺住。加大对俄国的援助是题中应有之意,在美国加入后,协约国的经济实力已经彻底压倒了同盟国了,物资不是问题,但关键还是军事。与会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中国成为了俄国问题的关键因素。在俄国政局依旧不明朗的情况下,只有让中国人继续向俄国投放兵力直至可以独立承担对德作战的程度才能放心。中国远征军在俄国的表现令英法感到惊异,他们展现了超越预期的实力,只要中国远征军总兵力达到100万人,基本可以保证东线无虞。

    会议决定由绰号“老虎”的法国总理乔治.克里蒙梭和美国国务卿蓝辛联袂出访俄国,为摇摇晃晃的克伦斯基临时政府打气并商定对俄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以稳定克伦斯基政府的统治。但他们必须先赴北京,向北京通报伦敦会议的内容,并促成北京继续加大对俄国的军事投入。

    一国总理和另一国国务卿联合出访是罕见的,但在这种形势下也就顺理成章了。本来应当是英法出面的,但美国已经后来居上,成为了对德作战的主力,所以决定法美联合出访俄中两国,因为法国完全可以代表英国了。

    伦敦会议虽然是秘密召开的,但风声还是走漏了。日本政府委托其驻英大使向协约国领袖们提出了一个建议,日本陆军愿意投放俄国,帮助俄国稳定其战线,第一期兵力将不少于4个师团,最终兵力不会少于10个师团。

    日本人没有提军费问题,显得很慷慨且有诚意。

    日本人终于意识到参战的好处了。这个消息对于英法是好消息,增加了他们“要挟”中国的砝码。但美国对此却态度消极。美国已然感受到日本海军的威胁,特别是他们借宣战德国的机会抢占了德国在太平洋的几块殖民地后,兵锋东指,夏威夷都不安全了。而且,俄国和日本有宿怨,那场日俄战争肯定给俄国人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历史早已证明,如果没有日俄战争,俄国就不会爆发1905年革命,就不会出现杜马和林立的政党,也就没有二月革命和如今的局势了。这种情况下。俄国人一定不愿意看到日本军队进入俄国。

    对于美国人的疑虑。英法建议先跟中国谈,如果中国愿意满足伦敦会议的要求,就不必理会日本了,自然也不需要说服俄国。但是。如果中国人开价过高。为了协约国的至高利益。说不得也要利用一下日本了。

    8月10日,克里蒙梭和蓝辛乘坐同一艘军舰抵达北京。中国总理方声远在国会广场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当晚,龙谦总统出席了在迎宾馆为美法贵宾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次日。在迎宾馆举行了正式会谈,中方自龙谦以下,总理方声远,国防部长封国柱,总参谋长司徒均,外交部长唐绍仪等参加了会见。克里蒙梭总理首先向龙谦总统通报了伦敦会议的情况,蓝辛国务卿则通报了美国的动员情况。克里蒙梭代表协约国主要参战国向中国提出了增加俄国战线兵力的要求,克里蒙梭提出,在两个月内,至少向俄国增加一倍的兵力以接管俄军的主要战线。并且建议在北京会议取得一致意见的基础上,由中方派出要员与他们一起去彼得堡,跟俄国临时政府商定相关细节。克里蒙梭坦承,在当前情况下,华军比俄军更为可靠。

    克里蒙梭和蓝辛并未提及日本的要求。

    但这个问题被龙谦提出来了,而且摆在了首位,“我们已经获悉了有关日本的消息,我代表中国政府郑重宣告,中国决不允许日本插手俄国事务。那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国家,除了乘火打劫他们什么也不干。如果日本一意孤行,中国将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包括从俄国撤回全部军队。”他对克里蒙梭和蓝辛说,“我骨子里是个军人,不喜欢虚伪的外交语言,请二位原谅。中国的基本态度是,在对同盟国的正义战争中,英国,法国,以及美利坚合众国,在日本和中国间只能选择一个!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不容商议。在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贵方明确的承诺之前,我们没有必要谈及其他。”

    “当然,”克里蒙梭看了一眼蓝辛,“我们信赖中国盟友,如果中国可以履行义务,为什么要日本参加呢?”

    “美国朋友也是一样的态度吗?”

    “是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态度完全明确。”蓝辛点点头,“威尔逊总统对于中国盟友所作出的贡献表示敬意。总统希望中华共和国在我们共同的事业中继续发挥更大的作用。”

    “二位可以代表英国政府吗?英国可是日本传统的盟友。”

    “完全可以代表。乔治.劳合先生领导的政府跟法国政府有着完全一致的立场。”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龙谦微笑道,“我个人原则上总理先生的建议,我认为战争的曙光已经显现,我们不能功亏一篑。中国可以增兵。但囿于后勤等因素,需要盟国的支持。另外,俄国局势比较复杂,要考虑到各种情况的发生。对于俄国,我们掌握的情况可能更详细一些。不如这样,就由方声远总理代表我跟二位做细节上的商谈,如果援助到位,我军甚至可以在俄国战线发起一次带有战略性质的攻势,以牵制德军向西线的兵力转移。”

    外交讲究对等,龙谦将谈判交给方声远并无失礼之处。

    克里蒙梭知道中国一定会提出援助问题,这是毫无疑问的。法国也需要援助,三年的战争已经耗尽了法国的力量,流干了法国人的鲜血。要靠法英给予中国直接的援助是不现实的,在去年春,也就是中国参战之前,协约国已经开出了极高的价码了,包括放弃控制了多年的海关,包括缓免中国的历史赔款,包括取消治外法权……波士顿协定更使中国拿到了天量的贷款。如果中国人开价过高,他们不会答应。日本的牌并未失效,还可以打。即使是美国,也应秉承先欧后亚的战略,不能给予中国更多的物资。但他现在不能提这个问题,要看中国如何办。

    但方声远在接下来的会谈中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不是经济和援助,而是要美英法承诺中国的安全,特别是海上安全。方声远指出,日本是有过先例的,1914年。日本就依仗海军优势侵略过中国。在中国将国防军主力(含空军)派至俄国的情况下。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国防安全,特别是已经成为远征军后方基地的东北安全,因为根据朴茨茅斯协定,日本在南满仍驻有正规军且控制了旅顺至沈阳的铁路。这已经构成了对中国的现实威胁。另外。中国还担心日本对中国的沿海城市安全及海上运输安全提出了要求。现在上海、天津等城市已经成为了中国的工业重镇,承担着大量的军火制造任务。而海上运输日益繁重,中国不能不顾忌强大的日本海军实施封锁战略。

    为此。中国要求协约诸国为此背书,如果中日间发生新的军事冲突,至少美国和法国须无条件站在中国一方应对日本的侵略。

    克里蒙梭和蓝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美国现在在远东的国策是扶华抑日,而法国的利益在东南亚,跟日本基本没有利益瓜葛。而且,这不过是空头支票,法军不可能参与到中日间的军事对抗中。不过,克里蒙梭指出,日本也是协约国的一员,日本没有任何理由对中国进行军事打击,而且,以日本目前的陆军实力,绝非中国的对手。至于海上安全,因为涉及协约国总体战略,法国,以及英美绝不允许任何闪失,这点,请中国完全放心。

    这不过是开场白。后面才是中国的具体要求。

    第一是要求英法美承担远征军后续部队50%的战费,方声远坦承,以中国的现有国力是无法承受百万大军万里之外的作战的。既然美法方面提出让中国将远征军兵力扩大一倍,那就是要再派出30个师。中国在去年的对俄作战中已经全力以赴了,实在承担不起如此大的战费开支。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中国在1916年的对德作战理论上没有向英法美要一分钱。贷款也好,战争债券也罢,都是一种债务,是要归还的。而中国再向俄国增兵,只是提出了一半的开支要英法美承担,实在不能算是过分。所以,克里蒙梭和蓝辛没有商量就答应了中国的要求,商定由美国支付这部分开销。

    但方声远还有第三个要求,不是要钱,而是要技术。方声远说,由于中**队武器制式与他国不同,所以必须扩大中国的军火生产能力,这样就需要英美法三国无偿转让更多的技术。他开列了一份清单,涉及航空、舰船、化工、电子、光学,林林总总,共计101项,都是中国急需掌握的关键技术。

    显然,中国早已预料到了协约国对其的依赖,不然不会准备如此充分。

    蓝辛和克里蒙梭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中国在工业化方面的勃勃雄心。如果中国仅仅是要钱,他们并不会感到为难,但这些技术的转让却需要慎重研究,它们代表着实力,代表着未来。在远东出现一个工业化大国对世界局势产生何种影响,必须做出充分的评估。所以,克里蒙梭和蓝辛婉拒了方声远关于转让技术方面的要求,声称其中一些技术并不掌握在国家手里,是企业集团所有,因此不能答应。

    方声远客气地说,完全理解两国的立场,但这事关这场战争,天晓得它还要打多少年?我们愿意履行义务,但只能尽力而为了。

    会议就此搁浅。中国等得起,但法国却等不起。克里蒙梭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提出了一个建议,是否可以灵活处理呢?比如先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逐项研究这些技术的来源,然后再确定?但增兵不能等,因为俄国局势比较危险。蓝辛则提出了另一种思路,即组建合资企业以弥补和扩大中国的军火工业,这样容易说服美国的财团。

    方声远接受了法美两国的建议,要求签署一项经济技术协定,把原则确定下来,这是中国履行新义务的必要条件。

    于是,三方商定立即成立一个工作班子,法英美三国派专家组来华共同议定对中国的技术援助和合资问题。为此,三方在经过一天的磋商后拟定了一份秘密协定,将技术转让及合资办厂的原则确定了下来。

    8月13日,龙谦在总统府设宴招待克里蒙梭和蓝辛,对会谈的成果表示基本满意。确定由方声远总理代表自己同克里蒙梭及蓝辛共同赴俄会见俄国临时政府,协调战争相关事宜。龙谦提出,鉴于俄国的特殊情况,控制主要战线和城市至关重要,特别是西部战线和西北战线,彼得堡及莫斯科不乱,俄国就不会乱。隐约提出了中国远征军的使用方向。但克里蒙梭和蓝辛对此却不能表态,他们认为俄国人绝不会将莫斯科和彼得堡的安全交给中国人,只是表示,他们重视总统先生的建议,并将该建议带给临时政府去研究。临别之际,龙谦交给蓝辛一份给威尔逊总统的私人信件,托蓝辛转交威尔逊总统,并且保证说,最晚在一个月后,第三批部队即可启程运送俄国,兵力不少于三个军。(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刺杀

    乙组组长萧逸中尉再次回到暗黑的阁楼时,不仅佩服起身旁的许明轩上尉及他的助手来,这两个家伙始终保持着同一姿势,换做自己肯定做不到。

    阁楼上的空间不小,但可供射击的只有一个小窗户,所以萧逸一般看不到对面的目标房间。许明轩上尉禁止他走动,尽管阁楼下面的住户已被控制了,那里还留守着一名成员,看押着被关进卧室上了绑的那对老夫妇。最后一名成员呆在楼下的汽车里,那是一个维吾尔族人,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以冒充俄国人。

    萧逸对转过头看着他的观察手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他知道这家伙即使在黑暗中的视力也极好,绝对看得见他的动作。果然,观察手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替他的同伴观察起了目标。而许明轩上尉根本就没动。

    萧逸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子前,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楼房仍隐没在黑暗中,只有极少数的房间亮着灯,他望了下三楼的那个房间,灯仍然亮着,但窗帘依旧,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再有半小时,不管能不能找到机会开枪,他们都必须撤退了。

    这是萧逸第二次执行任务。前次行动失败了,目标临时改变了任务,等行动组赶到豌豆街时尚来不及布置,目标就出现了,精确的狙击变成了伏击,靠几支步枪根本来不及拦阻快速通过的汽车。事后得知目标毫发无伤。

    萧逸无声地蹲在了这个狙击小组的后面,他会在半小时后提醒他们撤走。安全是第一位的,这是张小丁副局长的严令。

    四周静谧无声,萧逸的思路开始飘忽。

    七月骚乱后,他们针对的那个号称多数派的反对党转入了地下,一部分领袖再次出国避难,也有隐藏在国内的。六局动用全部的力量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但很不成功。说明六局在俄国的情报网还很低级。

    来自总部的绝密指令取消了直接的刺杀行动,却派来了更多的高手。许明轩上尉就是其中之一。他是1912年成立的狙击学校的教官,也是国安总局七局(行动局)成员,还有一个身份。他的叔父是1917年春正式独立的国家警察总署署长许公持。蒙山军的元老之一。

    八月底,一个高级别的协约国联合代表团访问彼得堡,方总理、唐外长、司徒总长及王之峰副总局长来到了彼得堡,但李三才准将却没有回来。萧逸参加了对代表团的保卫工作。见到了这些平时只是闻名的大人物。代表团在彼得堡待了十一天。一直在开会。跟克伦斯基领导的临时政府进行会谈,也跟俄军方高层进行了多轮磋商。萧逸负责司徒均上将的警卫工作,近距离接触了这位风度翩翩的总参谋长。对其倾慕不已。当时与俄国商谈军事问题并不顺利,但萧逸看不到总长有任何的沮丧,脸上永远挂着风淡云轻的微笑。

    司徒均向他了解过彼得堡七月事变的详细情况,萧逸除了隐去豌豆街行动外,尽其所知做了报告。当司徒总长得知其父是沂南名士萧观鱼时,对他客气起来,回忆了好几段父亲的往事,都是蒙山军建军之初的轶事了。那是一个午后,司徒总长似乎很悠闲,对父亲、申无病、邓公超等乡绅们印象极为深刻。司徒均上将很感兴趣地问及根据地的民生,就此讲诉了很多当初在根据地发生的故事。引发了萧逸的极大兴趣。

    萧逸发现,在司徒总长的描述中,蒙山军创建以郑家庄为中心的根据地的故事跟他所了解的有很大差别。从司徒总长对父亲、陈超以及其他乡绅的回忆里,萧逸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公开宣传的根据地乡亲箪食壶浆以迎蒙山军不过是取得政权后的宣传,期间有着曲折甚至血腥的故事,而这些,父亲从未对他言及。

    他那时还小。而交通及通信的不便,使得相隔十来里地的两个村子完全是两个世界。参军后,萧逸曾读过好几本军史著作,他最爱读的是《军旗飘飘》,这是开国将帅的战争回忆录,是从1914年开始征文编辑出版的,王明远、叶延冰、丁小富等人都回忆了蒙山军夜袭白魏之战,司徒总长那是尚未参加蒙山军,还在为满清朝廷效力,但司徒均讲诉的东西肯定是事实,国防军总参谋长,绝不会对一个中尉军官编造故事。

    彼得堡访问的后期,萧逸护送司徒总长去了莫吉廖夫的俄军大本营及卢布林的远征军总部。之前,萧逸在联络处听到了一些传言,说这次方总理及司徒总长访俄的主要目的是协调军事问题,因为英法美等盟国担心俄军崩溃以影响整个战局,建议远征军继续增兵以达到四个集团军的规模,并接管俄军的西方面军及西北方面军的战线。但在去往莫吉廖夫及卢布林的火车上,从司徒均和范德平片段的交谈中,俄国临时政府对远征军扩大规模并与俄军换防并不赞同。认为在盟友满足他们提出的援助要求后,俄军可以稳定战线并将德军东线兵力牵制住。克伦斯基政府对待中国远征军的态度与尼古拉二世不尽相同,当初尼古拉二世对于华军入俄作战是采取热烈欢迎态度的。现在的临时政府似乎受到了舆论的压力,对中国远征军有所警惕了。作为一个情报军官,萧逸猜想导致克伦斯基政府对华政策转变的主要因素在于尼古拉二世,如今尼古拉二世已经在一帮保皇党的陪同下去了鄂木斯克,在尼古拉二世周围集中了以高尔察克海军上将为首的一批军事将领,他们在七月事件后公开发表声明,呼吁俄军效忠沙皇。用军事手段取缔临时政府,承诺建立立宪体制,以日本为例,认为立宪体制才符合俄国的现实。萧逸曾在联络处看到一份情况通报的底稿,是报给外交部的,底稿上收集了尼古拉“流亡政府”发表声明后彼得堡各方的反应,其中甚至有尼古拉二世已经与中国达成了秘密协议,以割让远东领土为代价,换取远征军对他的支持以图复辟的消息。大概临时政府感到了压力,曾召见陆征祥和范德平。要求远征军不为退位沙皇提供任何方便的要求。

    萧逸想。中俄双方的龌蹉大约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彼得堡七月事变后,布尔什维克被临时政府定性为“德国代言人”,其领袖们大都列入了临时政府的通缉名单,他们控制的报纸如《真理报》被查封了。孟什维克成了最左翼的派别。《俄罗斯爱国阵线》公开指责中国政府正在利用尼古拉二世进行分裂俄罗斯的勾当。为此导致了针对中国的抗议游行活动。

    等他们返回彼得堡,方总理等人已经与俄国签署了相关协议,这次三国联合访问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并未达到预期的目的。中国远征军的防卫区域不变,仍然接受俄军的指挥。不过将规模增加了两个军,接管了俄军的一段战线,俄军腾出来的兵力将用于西北方向,一些被认为忠于临时政府的部队被调往首都以及莫斯科,以保证临时政府对这两个大城市的控制。

    方总理及司徒总长等高官在九月初回国了。根据协定,远征军一个加强步兵连被调往彼得堡,担负远征军驻彼得堡联络处的警卫工作。俄方一直不同意这个提案,但中国方面以八月中旬联络处曾受到“暴徒”袭击而俄军及警察行动迟缓为由,迫使俄国接受了提案,来自第9军的一个加强步兵营正在来彼得堡的途中。

    在彼得堡华军军事力量得到大幅加强后,军情局副局长张小丁组建了行动组,策划对目标人物的刺杀。张小丁将行动组分为了两个,甲组和乙组,甲组的目标是一个叫托洛茨基的人,此人在党内的地位极高,仅次于乌里扬诺夫。乙组的目标是约瑟夫,一个身材矮壮的汉子,喜欢戴军帽,总是穿一身旧军服。已经来俄国半年有余的萧逸担任了乙组的组长,成员有十个人,两个狙击组,以及配套的服务人员。

    命令来自最高层,明显违反了之前关于不针对俄国政治人物行动的禁令。他不可能询问究竟,只能服从命令。令萧逸困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为什么针对已经失势的布尔什维克?为什么不针对其最高领袖而是选择了其两个助手?

    张小丁显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在豌豆街狙击失败后大约一个月后,张小丁便获悉乙组的目标人物已经返回彼得堡潜伏在百万街的一处寓所。侦察行动随即展开,很快便制定了行动方案:首先控制目标人物寓所对面的一处住宅,控制其人员,然后用定点狙击的方式消灭目标。

    张小丁在确认情报准确后下达了行动命令并再次强调了纪律,必须保证人员顺利撤出,在现场留下中国人的任何踪迹都是不允许的。

    现在一切顺利,乙组利用暗夜顺利潜入目标住所,无声无息地干掉了那对无辜的俄国老夫妇,然后狙击手便上了早已选定的阁楼。在萧逸看来,那对无辜者根本不需要杀掉,因为“入侵者”都戴了面具,穿着也完全是俄国人的打扮。但谁也不敢保证某个细节会透露“入侵者”的身份,所以他们必须死。萧逸已经习惯了这种行为,为了所谓的崇高使命,总是要牺牲一些无辜者。在行动组选定那套房屋时,那对俄国夫妇的命运就决定了。

    “注意……”观察手的声音很低,但还是惊破了萧逸的沉思。

    “噗”地一声,绝不比吹破一个气球的声音更大。许明轩上尉终于射出了他的子弹。

    “命中。”观察手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许明轩已经爬起来,迅速拧下了旋在枪口上的消音器。这玩意真的很神奇,萧逸对发明这种装置的人简直佩服死了。

    萧逸要过观察手的望远镜向对面瞭望,对面房间的灯依然亮着。但人影似乎多了起来。

    “中尉,任务完成,由我最后清理现场,你们先走。”许明轩将消声器和步枪交给了助手,萧逸点点头,对观察手做了个手势,两人立即离开了阁楼。

    他们回到楼下的汽车里,不到三十秒,许明轩出现了,他一上车。车子便发动了。汽车的马达声在寂静的黎明很是响亮。坐在前排的萧逸很担心行人的出现,但直到拐上大街,走出足有150米,才遇到两名巡夜的警察。警察并未拦阻这辆福特牌轿车。这是彼得堡最常见的一款轿车。使用者非富即贵,而且,没有任何值得追查的标志。

    按照预定的撤退路线绕了一个大圈子。轿车返回了远征军联络处。萧逸在轿车停稳后转过身,对坐在后排的许明轩上尉说,“祝贺你,上尉。”

    “为祖国服务。”许明轩微笑着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黎明的晨曦驱散了黑暗,萧逸下了车,看见大楼门前站立的张副局长,“报告,任务完成,一切顺利。”

    “很好,你,还有许明轩,跟我来吧。其余同志可以休息了。”张小丁向萧逸伸出了手。

    直到第三天,萧逸才在报纸上看到了百万街的报道,只是讲了两名公民被杀,警察初步断定是一起入室抢劫而引起的凶杀案,留在居室的那个人做了假象,误导了警察。

    又过了两天,准确的情报传来,他们的行动再次失败了。杀掉的不是约瑟夫,而是他的一名助手。约瑟夫还活着,他在当天就离开了那里,失去了踪影。为此,许明轩和他的观察手吵了一架。据观察手说,那间屋子里确实有两个人跟目标身材相似,显然许明轩也搞错了,其实怪不着观察手。

    很快,总局的最新指令传来,针对布尔什维克要害人物的行动被取消。因为甲组的目标尚未回国,因而行动尚未进入实施阶段。

    又过了两日,张小丁给萧逸下达了回国的命令,“中尉,俄国战略转入了新的阶段。由于科尔尼洛夫的无谋,我们关注的那伙人死灰复燃了,他们的主要人物已经全部返回了彼得堡,他们采取了更为严格的警卫措施,不能贸然使用清除方式解决问题了。我们将转变方式,促使俄国政府用更合适的方式巩固政权。为了安全,参加行动的所有同志全部回国,这是国内最新的命令。你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我会给总局一份恰如其分的报告,以保证总局对你进行嘉奖。百万街的事情就彻底忘掉吧,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申请留下来,”萧逸对张小丁副局长说,“最近彼得堡的局势正在恶化,我已经熟悉了这边的情况,留下应当可以发挥作用。”

    彼得堡局势从9月下旬又混乱起来,布尔什维克卷土重来,利用苏维埃会议实现其夺权的目的,打出了“一切权力归苏维埃”的口号。喀琅斯塔得基地的水兵彻底站到布尔什维克一边,而俄国驻扎彼得堡的陆军部队也公开打出了反对临时政府的口号……临时政府已经风雨飘摇,这或许是上峰转变态度的主要原因。

    “不行。行动组已经撤销了,在部队抵达后,联络组的安全已经有了保证,不需要你们了。执行命令吧。在给上峰的所有报告中,不许出现行动组的任何字样。”张小丁决然道。

    萧逸中尉以及行动组的成员分两批回国了。彼得堡岁月成为了萧逸永恒的秘密。他在国内仍关注着俄国局势的发展,当俄国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变革,萧逸方意识到当初的行动是何等的意义重大。由此产生了宿命论的思想,一个肩负着重大历史使命的人物是不会被干掉的,上帝,或者冥冥中选定其承担历史重任的神灵会保佑着他。不过,萧逸曾联想不止,如果托洛茨基和约瑟夫被干掉,历史真的会变化。那是两个深刻影响俄国走向的人物,如果没有托洛茨基,布尔什维克建军及随后的内战将很难设想。而约瑟夫的作用就更不用说了……萧逸由此更加敬畏自己的上司们,他们竟然如此准确地选定了两个关键人物!他们是如何判断的?

    作为一个将毕生精力献给了秘密战线的军官,彼得堡岁月永远珍藏于他的心底,甚至连最亲近的人也没有言及,更不会以日记、回忆录的方式公诸于世。很多年之后,萧逸迷上了哲学。他甚至撰写了一部哲学著作并得以出版。他的观点基本是唯心论的,为此跟同行进行过激烈的辩论。持唯物论的反对者就萧逸所举的俄国案例讲——即使他们(指约瑟夫等)出了意外,也会有其他人出现。是历史选择了约瑟夫,而不是约瑟夫创造了历史,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因为萧逸在此做了一种假定,在俄国那个混乱血腥的特殊年代,假如某些人物意外死亡,俄国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但对方坚定地驳斥他,从而认为他的哲学是错误的。

    但是,历史是由一个个的大人物来书写的。大人物成功或者失败的背后是一个个由小人物上演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萧逸无数次想过,假如许明轩那一枪是瞄准另外一个人打,历史绝对会改变。(未完待续。。)

第十八节十月

    彼得堡7月事件是俄国1917年革命的重要转折点,它导致了俄国国内局势根本性的变化。七月事件使布尔什维克陷于非常困难的境地,布党领导人充分认识到了现实的严峻,即使一向坚定地认为胜利会迅速到来的乌里扬诺夫也不免产生沮丧情绪,搞不清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是恢复君主制还是加强了资产阶级,唯独没有料到自己会掌权。

    历史的吊诡正在于此。8月中旬,克伦斯基领导的临时政府在莫斯科召开了规模盛大的国务会议,希望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来改造俄国。布尔什维克因7月事件没有参加本次会议,克伦斯基在会上呼吁各派为了俄罗斯而妥协和和解,而新任俄军总司令科尔尼洛夫将军却要求政府采取更为严厉的手段以恢复国内秩序,由于政府和军方存在巨大的分歧,莫斯科会议不仅没有达成克伦斯基的愿望,反而使局势更为混乱了。势力强大的立宪民主党赞同军方的意见,削弱了克伦斯基政府的统治基础。

    8月24日,科尔尼洛夫将军将第3骑兵军从前线调往彼得堡,试图控制首都,建立军事独裁政府。科尔尼洛夫将军致电克伦斯基,要求他交出全部权力。克伦斯基表现强硬,立即宣布科尔尼洛夫为反叛,并解除了他的职务。来自苏维埃、工会及布尔什维克在内的各政党支持克伦斯基的决定,携手平息叛乱。布尔什维克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不小。在他们的宣传下,第3骑兵军下级军官和士兵拒绝执行命令,军长克雷莫夫无法控制部队,开枪自戕。9月1日,科尔尼洛夫在莫吉廖夫的俄军大本营被逮捕,叛乱被平息。当日,克伦斯基宣布成立民主共和国,并自任俄军总司令。

    科尔尼洛夫的叛乱将彼得堡右翼政党势力摧毁了,包括立宪民主党在内的右翼政党因支持叛乱而受到毁灭性打击,被排斥出政局。克伦斯基新政府将战争、恢复秩序放在了优先地位。而在和平、土地、立宪会议等关键问题上却无所作为。使得广大农民、工人和士兵的不满情绪进一步发展,客观上给一直自诩代表工人、士兵和农民利益的布尔什维克带来了巨大的机遇。

    俄国战略的具体执行人范德平中将一直关注着俄国局势的发展,他在9月初给龙谦的秘密报告中坦承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已不可阻挡了,“普通士兵。特别是驻守彼得堡的部队畏惧上前线。谁呼吁和平。他们就支持谁。那些整日在会议室里叫喊的政党抵不上一个排武装士兵的步枪,而克伦斯基根本看不到这一点。此人在俄军中毫无根基,是一个无能的政客……除非我们的军队占领彼得堡。局势不会有逆转的任何可能。依我看来,布尔什维克的上台和俄国退出战争已成定局。我可以断定,在很短的时间里,布尔什维克将发动一次针对克伦斯基的暴动,他们在得到士兵的支持后会轻而易举地取得成功。联络处的使命即将完成,我留在彼得堡已毫无用处了,建议撤消联络处,人员与并入远征军总部。下一步工作重心将转入军事问题,我很难想象布尔什维克如何结束战争,但他们是肯定会这样办的,否则他们一样要被轰下台。”

    范德平在做了预见后,特别讲诉了他对宣传舆论的恐惧,“俄国革命的事实教育了我,在某种情况下,宣传舆论的威力胜于枪杆子。特别是在准确把握了百姓心态的情况下。我过去一直忽视宣传舆论,彼得堡工作的失败,给了我深刻的教训。在百姓被发动起来后,政治和军事往往会被绑架,首脑人物不得不屈从于无知的百姓。人人都渴望和平,但除了布尔什维克,其他政党仍醉心于分享胜利的果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俄国人一方面相信在美国参战后胜利肯定属于协约一方,却不愿继续打下去了,准备蹲在一边捞好处。当布尔什维克喊出立即与各交战国缔结和平的口号后,会取得军队的支持……而‘平分土地’‘把工厂交给工人’的口号喊出来后,工人和农民无疑会站到他们一边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否要调整原来的方案,亟待国内的指示。”

    国内的指示很快到来了,指示范德平立即停止在彼得堡的所有秘密活动,撤出相关人员,减少联络处的人数,但联络处不应撤销。与布尔什维克的联系应由驻俄使馆负责,联络处的任务转向军事情报的收集,以准确掌握布党及俄军的动态。

    实际上,布尔什维克已经表明了他们对远征军的态度。重返彼得堡并公开活动的托洛茨基是该党的二号人物,已经接手军事指挥,他在对复刊的《真理报》记者的采访中谈到了中国远征军,认为远征军是沙皇时代的产物,其使命已经结束,俄国有力量稳定前线局势。

    托洛茨基亮明了布党的态度。但他说的却不是事实,因为9月份俄军再次遭受大败。克伦斯基为了获得美英法中四国的支持,在他亲自担任俄军总司令后,为了在全世界面前亮明态度,贸然在西北战线发动了一次进攻。后方不靖的情况下前方不能打仗是一个基本的军事常识,如果是一般的战术行动还可以,但绝不能将其上升到战略规模。克伦斯基在西北战线主动进攻的理由只有一个,将德军驱逐到距首都更远的地方,他的本钱是因为从西南方面军调回了一些部队,认为进攻的力量具备了。进攻是从9月13日发起,最初进展开算顺利,俄军的炮火准备空前,基本上摧毁了德军的表面阵地,发起攻击的步兵顺利地占领了那些阵地,彼得堡发布了胜利的号外。但俄国人不知道东线德军已经接受了鲁登道夫的新防御战术,德军主动让出了一些阵地,有生力量并未受到损失,反而收回了拳头。紧接着,德军强有力的反击开始了,俄军被逐出了所夺占的阵地,四散奔逃,完全失去了控制。在很多部队中,下级军官及士兵拒绝执行任何的战斗任务,德国人的炮声刚响起,俄军部队就开始无组织的撤退了。从9月15日德军发起反击,四天内前进了100公里。彼得堡开始商议迁都莫斯科了,如果不是柏林叫停了进攻,彼得堡应该是守不住了。这一战役俄军的损失并不大,伤亡9000余,被俘1.8万,但逃散回后方的高达6万!11个师的俄军彻底失去战斗力!柏林方面通晓彼得堡局势,鲁登道夫坚定地认为,不需要继续耗损力量了,此战足以导致布党的上台,而布党毫无疑义地会选择与德国终结战争。

    的确,克伦斯基攻势吹响了终结他政治生命的号角,俄国现在的政府——姑且认为其是合法政府(其实自2月革命起,俄国事实上就陷于无政府状态了),因军事的失败彻底丧失了对局势的控制。布党内部一直存在的是否举行武装起义以夺取政权的争论也画上了句号,反对武装起义认为时机尚不成熟的加米涅夫和季诺维耶夫再也找不到借口,力主举行武装起义的托洛茨基占据了上风。7月事件里再次避难芬兰的乌里扬诺夫站在了托洛茨基一边。9月28日,布党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了在彼得堡举行武装起义的决议。乌里扬诺夫现在信心满满了,四月初他初回彼得堡时,局面尚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是他扭转了党的方针,从当一个合法的反对党变为了夺取政权。7月事件令他绝望,但科尔尼诺夫和克伦斯基两个人帮助他领导的党清除了反对势力,用事实教育了俄国人民。乌里扬诺夫在9月底的全会上讲到,这次我们不会失败了,因为人民真正站到了我们一边。

    丘博夫作为约瑟夫先生新的卫士长参加了会议,当然他不过是旁听而已,没有任何表决权。豌豆街事件中,丘博夫获得了约瑟夫的信任,百万街遇刺事件中,是丘博夫第一时间将主人扑倒在地,虽然没有第二个人遇难,但意外躲过刺杀的约瑟夫还是在时候奖赏了他,因为约瑟夫先生的前任卫士长因身材酷似主人替主人死了,丘博夫成为了约瑟夫先生新的卫士长。

    布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结束后,丘博夫将他打听到的会议决议及时转给了上级,明确报告布党起义在即,喀琅斯塔得水兵将是他们依赖的主要武装力量。接到密报的张小丁第一时间报告了范德平,范德平越过王明远将消息传回了国内。他焦急地等待着国内的指示,两天后,指示传来了,静观其变!

    这就是说,国内已经放弃了原先确定的维护临时政府统治权的既定政策,同时也放弃了对布党的暗中打压,采取一种在范德平看来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壁上观”态度了。

    10月5日,布党发动了彼得堡武装起义,水兵们及武装起来的工人赤卫队一举占领了克伦斯基政府所在的冬宫,冬宫的警卫部队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整个过程只死了6个人,尚不足7月事件的零头。

    一个崭新的俄国政权就此诞生了。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看好这个新政权。(未完待续。。)

第十九节对策

    俄国再次爆发革命及掌握了政权的布党公开发出和平呼吁给了协约国当头一棒。英法两国万万没有想到克伦斯基政府如此不堪一击。八月底才造访俄国,商定了对俄军事及经济援助的框架方案,中国远征军后续部队刚刚进入俄境,布党中央便发出了令协约国感到愤怒的求和声明。

    俄国确实打不下去了。如果克伦斯基采取与布党相近的国内政策,绝不会有十月事变的发生。

    英法受到的刺激最大。在看到胜利曙光时,却出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最愤怒的莫过于被法国人称为“老虎”的克里蒙梭了,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极具破坏力的人,虽然已76岁了,却精力充沛,说话直指要害。法国政界一直排斥他,因为他代表了法国一股特别势力,崇尚自由,痛恨一切的幕后交易,办过报纸,却屡被政府所查禁,总统普恩加莱对他一直充满了疑虑,自大战以来法国已更迭了四任政府,始终将“老虎”排斥在外。现在没办法了,只好让“老虎”出来收拾残局,用普恩加莱的话就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失败了,你一个人去救所有的事情吧’。克里蒙梭接管了政府,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清除一切他不能容忍的人和事,以打赢这场该死的战争。克里蒙梭比任何人都明白俄国在眼下的重要性,不惜屈尊跑到中国去求援,不惜挤出法国最后的力量为俄国输血。现在。俄国却打了退堂鼓!在克里蒙梭眼里,这是最无耻的背叛!

    怎么办?法国和英国,包括已经加入进来的美国对俄国局势都鞭长莫及,只有中国可以干预俄国局势了!在确认布党的态度后,克里蒙梭第一感就是让中国武力干涉俄国,将该死的布党统统绞死,不管是让沙皇复辟还是将那个无能的克伦斯基再次扶上台,都行!只要俄国继续打下去!

    克里蒙梭在召集政府要员确定了对俄方针后,立即召见了中国驻法大使,他对中国大使说。他的政府已经与英美就俄国局势进行了沟通。三国一致认为,中国作为协约国的重要成员,是到了发挥关键作用的时候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决不能让俄国退出战争!只要中国实现这个目标。法国政府将无条件支持中国。在一切方面!“亲爱的大使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请贵国拿出勇气和相应的行动来吧!”克里蒙梭有些歇斯底里了。

    英国及美国也通过外交途径表示了大致相同的要求。威尔逊总统致电龙谦,建议迅速召集一个有协约国所有国家参加的国际会议来研究俄国局势。时间越快越好,地点则尊重中国的意见。

    威尔逊受到了国内巨大的压力。由于俄国的“背信弃义”,导致那些购买了俄国战争债券的财团以及民众手里的债券成为了一张废纸!美国是协约国参加国的金主,购买了协约国七成以上的战争债券。从1917年2月份以来,华尔街债券市场最具戏剧性和赚钱机会的就是俄国债券了,让无数人一夜之间发了横财,也让更多的人损失惨重。在彼得堡7月事件后,俄国债券价格扶摇直上,成为炙手可热的货品,谁能想到克伦斯基政府一夜之间就垮台呢?虽然布党新政府尚未正式宣告一切的旧条约作废,但布党的求和声明已经击垮了华尔街的信心。

    损失惨重的财团当然向白宫施加压力,希望想尽办法扭转俄国局势。威尔逊虽然是总统,但不能不顾忌在美国政坛有着强大影响力财团们的利益。

    其实,在布党中央发出求和声明后,最先做出反应的当然是“深陷”俄国战局的中华共和国。

    10月9日,龙谦主持召开了专题会议研究俄国局势。一个是政治问题,评估布党对政权的控制力。第二个是军事问题,研究远征军的对策。其三是经济问题,这个倒不重要,华美公司根据国内的秘密指示及时脱手了大部分债券,狠狠发了一把财。而中国对俄的投资基本没有,因而经济不是重点。

    参加会议的有政府总理、副总理,国会两院议长,国防部、总参谋部、联勤总部的主要首脑,海空军司令官,铁道兵司令官以及国防科技委员会、外交部、兵工总署等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在龙谦到来之前,大家就俄国局势展开了讨论,要员们再次震惊于总统的预判力。7月事件后,政府和军方都认为布党已经失败了,克伦斯基已经巩固了政权,对龙谦提出的警告不以为然,谁知道仅仅过了两个月,俄国真的发生如此巨变?幸好总统做了一系列布置并且得到执行,不然真的麻烦了。

    会议按照龙谦的要求,首先由外交部通报了他们收集掌握的各主要交战国的情况。

    汇报人是顾维钧,材料显然是经过了加工,显得有文采,有味道。

    “受总统的委托,在政务院相关部门以及军方的配合下,外交部整理了各参战国的主要经济及军事数据,按照总统的要求,简要向各位汇报下情况。在这里,我只做定性的分析。大战的第四个冬天马上到了,欧洲文明正在消亡。俄国在大战前被称为欧洲国家中最有前途的,但此刻已近崩溃。尼古拉二世跑到了西伯利亚,但他的妻子孩子都没有逃出来,错过了最佳机会。根据可靠情报,沙皇陛下的妻儿已被布党收监了。现在俄国人缺少一切东西,莫斯科和彼得堡的主要工厂开工严重不足,如果外部援助断绝,很难想象他们如何熬过这个冬季。法国和英国局势比俄国好的多,英国比法国更好一些。由于英国是全球性殖民帝国,有着充足的海外资源,他们虽然在战争中损失了100多万人,但还可以继续打下去。法国要差一些,虽然巴黎的物价并未上涨多少,商品供应还算丰富,但丢失了北部大片领土后,矿业资源损失了60%,不过在美国参战后,军火问题不存在了。主要是人员接近枯竭。三年多的战争。他们至少损失了200万人,法军的士气不行,正在整顿,发动大规模进攻战役的能力基本没有了。但可以抵抗德军的进攻。尚不至于崩溃。意大利的情况也不好。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很差,与虚弱的奥地利对峙也占不到任何上风,对协约国没有决定性的帮助。英法两国不太重视这个盟友了。在协约国的棋盘上,他们绝对不如我们重要。德国和奥国的问题很严重,奥地利差不多要完蛋了,没有德国的支援他们连三个月也支撑不下去了,德国在兵员上的损失比对手少,但绝对数却比对手多,因为他们一直在单挑三个国家,后来还加上了我们。德国国内情况的情报比较模糊,但可以肯定,德国严重缺少粮食,开始大批屠宰牲畜,据说把猪都快杀光了。德军的情况比法军强,不缺少军火,德国依仗出色的化学工业,他们满足了军队海量的军火需求,非常令人钦佩。但据不可靠的消息,德**事领袖们与政治领袖们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曾在两个月前向德皇威廉二世提出辞呈,这当然是一种要挟。德皇不得不采纳鲁登道夫的建议,在德国实施总体战,目的是压榨最后的力量投入到战争中。在德**政主要首脑中,失败主义情绪开始蔓延,在美国参战后,协约国再不会谋求与德国的停战了,德国除了打下去只有投降一途,但目前尚看不到德国崩溃的迹象。美国是决定性因素,现在可以看出总统决策的高明了,我们站对了队,胜利绝对属于协约国一方了。最后说说我们,”顾维钧望了眼龙谦,“军事问题我不懂,但根据政务院相关部门的统计,欧战以来,我国出口量翻了两番,工业产值两年内增加了55%,随着波士顿协议的落实,我们将初步建立其相对完整的工业体系,使得工业化进程大大加快。按照目前的数据,在主要工业品上,如钢铁、煤炭、电力等指标已经压倒日本。总体上,欧战对我们极为有利,外交部分析了局势,认为战争进行的越久,我们的收益将越大……”

    “很好,”龙谦对顾维钧点点头,“这就是主要的情况。大家都听到了,我们不怕打仗,如果不是欧战,我们不会争取到如此规模的外援。小顾所讲的,是我们研究俄国局势的基础。研究俄国,必须建立在准确掌握全球局势的基础上。现在转入正题吧。”

    接下来研究了俄国政局。现在要员们彻底以龙谦马首是瞻了,虽然建国以来大部分决策都是照龙谦拟定的路子走的,但这一次对于龙谦所说的布党将控制局势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了,在假定乌里扬诺夫一帮人可以掌控局势的前提下,政治问题变得简单了——顺其自然还是按照英法美的要求进行军事干涉?

    “总统说了,我们不怕打仗。再动员上百万军队一点问题没有。说俄国吧,根据远征军的判断,如果德国不采取行动,他们可以在一个月内拿下莫斯科和彼得堡。只需要将吴念的第3集团军运上去,就可以万无一失。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个选择,扶持克伦斯基恢复统治或者让尼古拉二世回到他的宫殿去!选择哪一个,要看他们谁出的价高了。”国防部长封国柱元帅首先发言。

    “这不是王司令的意见!”司徒均立即反对,“这完全是远征军部分将领的呓语,是典型的军事冒险。且不说政治上带来的后果难以预料,只讲军事,我绝不同意对俄军事干涉!部队面对着德国重兵集团,谁保证德国人不动?另外,一旦远征军对俄军动手,后果难以预料,谁说俄国人会像对德国作战一样一触即溃?光是西方及西北两个方面军就足足有220万兵力,就算加上吴念的集团军,远征军尚不足70万人!”

    “我同意司徒均的意见。”龙谦没有让军方将领们在这个问题上展开辩论,“王明远给我的报告中明确反对对俄干涉,倒是他的助手们认为俄军不堪一击,已处于溃散状态了。其实,不必谈军事干涉的方案以及成功的几率,重要的是后果。”龙谦讲道,“布党领导人准确把握住了俄国民众的心理,这是他们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承认了这一点,其实就简单了,我们进行军事干涉不会成功。极有可能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千万不要相信西方大国的鬼话。他们不会真正站在我们立场上想问题的。我们跟俄国打成一片血海,实力大损,受益的必然是他们。”

    “可是,英法美的要求如果拒绝。会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洪粤诚问道。

    “不必过分顾虑。这个问题今天不做讨论了。绝不采取干涉俄国的政策。”龙谦讲道。“但其他方面的工作可以抓紧进行了,克伦斯基和尼古拉是我们预先准备的两张牌,目前情况下。克伦斯基的价值不大了,他在西方眼中算是代言人,但对我没用了。尼古拉二世如果在远东立国,我们可以给予支持,经济上由西方负责,军事上我们可以帮助。现在可以肯定,俄军是有一部分将领保皇的,这样比较有趣,这个问题今天不做详细研究,改日吧,请外交部及情报部门准备一下,我们专题研究。现在主要研究下远征军,请总参谋部讲吧。”

    司徒均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大挂图前,拿起了闪亮的钢质指挥棒,“先汇报下远征军的布势。在波兰展开的两个集团军已经根据总统的指示做了布局上的调整,一线兵力进行了必要的收缩,放弃了一些次要的阵地,加强了几条交通线的控制。第一线兵力为5个军及两个独立重炮师,南翼是石大寿上将指挥的第7、第15和第16军,北翼是熊勋上将指挥的第3和第1军,王明远司令官建议将其合并为一个集团军以利指挥,我认为是正确的,建议这五个军统归熊勋上将指挥,承担现有战线的防御,对德军不做主动攻击,任务就是防御和掩护,同时秘密做好梯次撤出波兰的准备。”司徒均的指挥棒往东缩,“在一线部队的后方,卢布林是主要的支撑点,在卢布林至前线之间,目前集结了两个军,第9、第21军,随时准备增援一线,是王司令的预备队。第5军已经东撤,控制了卢布林通往文尼察的主要交通线,加上驻守文尼察的第11军,这些部队统交石大寿上将指挥,组成新的第2集团军。该集团军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目前应切实加强道路、桥梁及仓库的控制,保证熊勋集团军的后路安全。而由第19、8、4三个军组成的远征军第3集团军,已在长春完成组建,其前锋第4军已经出国,正在前往乌克兰的铁路线上。总参建议不必西进了,最多到鄂木斯克——伊尔库茨克一线就可以了,其任务是确保远征军回国的交通安全,这一带已经开始集结效忠尼古拉二世的俄军,必须以防万一。另外,伊尔库茨克至库伦的铁路支线应加紧修筑,以缩短对前线的供应距离,吴念中将的司令部可以前出至伊尔库茨克,切实控制该点。”

    司徒均走回座位喝了几口水,“这样有两个选择了,第一,维持现有战线以牵制德军,保持态势不变。第二就是撤退,第一步将熊勋集团军撤出波兰至乌克兰,第二步撤往远东。这应该是俄国人希望看到的,估计德军不会跟我们血拼,他们会跟着我军撤退的步伐占领乌克兰至顿河流域,他们迫切希望获得乌克兰的粮食和牲畜。”

    “唔,德国人最近情况如何?”龙谦将目光投向田书榜。

    “报告总统,军情局汇总了各方情报,特别是远征军情报处的敌情日报,我军当面德军没有调动迹象。”田书榜起立回答。

    “很好,有关乌克兰战略执行情况如何?”龙谦将目光转回了总参谋长。

    “王明远上将是总统指定的最终负责人,根据他给总参的最后一份报告,工作准备基本完成,a项计划已经实施,现在有两个弱点,第一是极度缺乏交通工具,熟练的工人也不够,第二是乌克兰独立势力太弱。要详细汇报吗?”

    “不必了,可以商政务院立即派出足够的技师,穿军装过去。”龙谦望了眼方声远,方声远点点头。

    “b项计划要抓紧,搞成搞不成不是大问题。重点在远东,给范德平发电报,可以正式接触我们的俄国新贵了,我知道结果只有一个,不过是先礼后兵而已。然后即可按计划撤出联络处了,主要人员到乌克兰向远征军总部报到,范德平本人立即前往鄂木斯克会见尼古拉二世,我已给他发出了具体的指示。”

    “是!”司徒均起立领命。

    “外交部替我起草一份给威尔逊、克里蒙梭和乔治劳合的电文,内容完全一样。同意召开协商会议,但因俄国局势紧张,我不能离开,如在中国举行,恐时间又紧张,建议在英国举行,我派全权代表赴会。”

    “是!”唐绍仪起立领命。

    “情报部门密切监视日本动向,国防部及总参继续向北方军区增调部队,中央军区第6军划归北方军区,陆军新组建的三个军要抓紧整训。如日本出兵海参崴,我军应立即对其展开攻击。空军停止向俄国派兵,应将主要力量转向北方军区。海军应加强北方潜艇部队的兵力。”

    封国柱、司徒均、方时俊、商凤春四人起立领命。

    龙谦站起身,“先生们,如果我估计不差,俄国新政府在明年春季就会和德国签订停战协议。远征军的使命就基本完成了。所以,我同意司徒总长对远征军编制的调整意见,可以给王明远下达命令了,远征军应做好撤出波兰战线的一切准备工作,然后逐步退往东方。但现在还不动,至少在四国会议前不动。如果德军发起进攻,则坚决粉碎之。四国会议也不会有更大的新意,不过是逼迫我们干涉俄国罢了,司徒总长的分析是正确的,这件事千万不能做。我们在撤出乌克兰之前,应将其工业设备全部带回,不能留给德国人。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呢?”龙谦喝了口茶,“俄国将陷入内战,忠于沙皇的军队将在协约国的帮助下跟布党军队进行战争,我们只能站在伟大的沙皇陛下一边了,尽管我不看好他们。如果搞得好,沙皇可以在远东建立一个国家,为了对抗布党,他们不得不仰仗我们的支援,我们争取在东西伯利亚和中西伯利亚谋求长远利益,比如代管伊尔库茨克以掩护沙皇的新国家……具体如何做,要走一步看一步,还要取得协约国的默许甚至支持。这次四国会议,我们要将北京及彼得堡会议没有拿到的东西一并要回来,谁去参加,等威尔逊先生的回电到了后再说吧。今天的会议列为绝密,大家按照会议的决定立即行动起来吧,散会。”

    等会议室的人散去后,叶延冰留了下来,“总统,是不是考虑暂时让我回军队?哪怕是去北方军区给二虎做副手。”

    “日本未必有胆量动手。”龙谦笑笑,“再说了,程二虎哪敢让你做副手?如果日本动手,我答应放你上前线。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低估你那个委员会的意义,世界局势动荡不安,不过是个开始。以我们的国力,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再玩就玩脱啦。等你的委员会拿出我要的成果,我们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啦。”(未完待续。。)

第二十节范德平

    ps:  过年喽,阿龙祝所有蒙山军的书友们新春大吉,阖家欢乐,在羊年三阳开泰,发大财,行大运!

    范德平在接到国内最新指示的第二天,即1917年10月11日,范德平中将立即驱车前往克舍辛斯卡亚布党总部,请求面见乌里扬诺夫。但乌里扬诺夫去了莫斯科,接见范德平的不是乌里扬诺夫先生,而是在党内分管军事问题的托洛茨基。

    布党取得政权后,其中央机关尚未搬家,仍在老地方办公。

    在等候布党首脑人物接见的时候,范德平对国内重视布党深感困惑。现在看来,国内认定布党将要成为俄国的统治者了。布党所控制的地方不过彼得堡和莫斯科两个城市,就算两地集中了俄国主要的工厂特别是军火工厂,又能怎样?凭什么就算取得了全国政权?国内为什么认定布党即可代表俄国?在范德平看来,布党的统治岌岌可危,只要切断彼得堡通往外地的交通线,现在布党取得的一切即可烟消云散。没错,布党确实抓住了彼得堡士兵和工人的心理,但不想打仗的士兵还算是兵吗?换做自己,早就将军官枪毙,士兵遣散了。布党就靠这些窝囊透顶的部队去平定天下?尼古拉二世已经去了鄂木斯克,国内凭什么认为沙皇不会卷土重来?

    克舍辛斯卡亚大楼里乱糟糟的,接待室所在三楼的走廊里总有人大声叫喊。范德平来俄国的时间不短了,但舌头不会打卷。因而俄语基本不会说,仅能听懂一点日常会话。跟随范德平来布党总部的随员是他的警卫兼翻译小朱,他低声将听到的走廊会话翻译给中将,“他们正忙着搬家,说这边太拥挤了。”

    范德平想到了那座美轮美奂的冬宫,想到了冬宫走廊里悬挂的那些壁画。范德平不懂绘画,但觉得那些画作极美,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物都极为逼真,和中国的绘画风格完全不一样。或许他们会搬入冬宫吧,彼得堡有许多皇家宫殿。既然沙皇选择冬宫。它一定是最美的。

    他承认俄国有许多令他钦佩的东西。辽阔无垠的疆域,一望无际的森林和美丽的城市,他喜欢彼得堡,喜欢彼得堡的建筑和运河。在沂南山区长大的他格外喜欢水。因为沂蒙山区实在是太缺水了。可是人家不缺水。除了严寒,范德平喜欢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跟了龙谦,范德平认为自己不会有机会代表中国跟俄国皇帝、政府总理等世界级大人物打交道。念过四年私塾的范德平通读过《简明中国近代史》。那是建国后文教部编撰的一本十万字的近代史普及读物,从鸦片战争讲到了蒙山军建政。其中一半的篇幅是讲述列强对华侵略的历史。从1840~1910,完全是一部屈辱史。可是,仅仅七年,七年啊,中国就可以跟列强平等对话了。这完全是因为蒙山军的崛起。范德平读史得出的结论是军队是主宰国家命运的关键因素,只要有了军队,就会有政权,只要掌握政权,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建军不过二十年的蒙山军可以走出国门为国家利益作战,为什么不能夺取更多的领土?文教部还编撰过一本《中国的人口问题》,这本小册子以青州一个集镇的人口调查为基础,讲述了中国人口增长的现状和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小册子的作者由此推断,如果国家不采取控制生育的政策,三十年内,中国的人口将实现翻番,总数将突破八亿人。小册子还讲了中国人口的分布和地理,认为中国幅员虽广,可供居住生活的地方却有限,有一半的地方不适合人类居住,沙漠、高原所占的比例过大。这本小册子曾引起了国内广泛的争论,那时他在上海当市长,曾要来上海市人口统计资料研究,发现上海的人口增长比小册子所讲的青州那个集镇更快。这或许是龙谦提出控制人口的依据?但龙谦的提议一直未形成相关的法律和法规,没有几个人支持他的观点。自古以来,政府的成绩之一就是户籍的增长,哪有嫌自己的人口多的?而且,范德平认为,国境线是根据国家的实力来划定的,俄国可以从中国割走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中国为什么不能依靠军队要回来?军队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范德平觉得,自己追随了十几年的领袖身上有着极为矛盾的性格,而且这种矛盾表现越来越多了,比如执行俄国战略就充分展现了这一点……在布党暴动成功并悍然发出了停战要求后,可以想见英法的愤怒,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大好的局势一举荡平俄国呢?俄军已经不成样子了,只要给他一个集团军而且保证充足的供应,他有把握在两个月内占领莫斯科和彼得堡,这不就完事了?扶持一个亲华的政权,俄国不就成为了中国的附庸?看看西伯利亚吧,走上几十里也见不到一个人,哪里还用担心人口的增长?

    主人的到来打断了范德平的胡思乱想。

    长着一头浓密黑发的托洛茨基首先表示了歉意,说一件紧急公务耽误了时间,请中国客人谅解。范德平开门见山地讲了自己的来意,对于范德平提出的战争问题做了坦率的回答,“俄国感谢中国远征军,但我们已经确定了结束战争的方针,人民不愿再打下去了,我们已经发出了对各交战国的和平呼吁,如果德国人愿意和平,那么就应当结束战争!”

    “我们当然注意到了贵方的声明,”范德平面色严峻,“可是,您明白它带来的后果。如果德军与贵方实现停火,我军将受到德军优势军力的威胁!事关我远征军百万将士的安全,也事关贵我两国的关系。我代表我国政府向您声明,如果贵方单方面停战,我军将不得不自由行动。”

    范德平确实得到了国内的授权。

    “尊敬的范将军,克伦斯基卖国政府所签署的一切协定已经无效了,我党已经掌握了全俄政权,我们愿意与中国建立平等基础的友谊,前提是贵国承认俄国新政府并且尊重俄国人民的选择。”托洛茨基听懂了范德平话语里的威胁,但他目前根本无力顾及乌克兰及波兰局势,在乌克兰及波兰的中国远征军如何行动,托洛茨基既顾不上也不愿管。他首要的任务是建立一支布党自己的可靠武装。之前。他和乌里扬诺夫就中国远征军问题交换意见时,乌里扬诺夫明确表示,中国人留在乌克兰或者俄国什么地方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最好的结果是让他们撤出俄国。即使德国人占领那些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

    托洛茨基完全赞同乌里扬诺夫的意见。他们明白。在美国参战后,德国投降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即使德国人乘虚而入侵占南俄大片领土。在德国战败后一样会收回。现在的关键是建立和巩固政权,特别是建立红军,这是巩固政权的关键。

    在此指导思想下,中国远征军留在俄国反而对布党不利。

    “尊重俄国人民的选择?哪一个俄国人?是全民公决的结果吗?我军入俄作战是与贵国签署了协议的,我们必须尊重历史。我国总统授权于我,向贵方阐述我国对于俄国问题的基本原则,我国尊重俄国的政权更迭,我国也愿意与贵方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中国远征军为了俄国不受德国的蹂躏,受贵国皇帝陛下的邀请,从去年秋季入俄以来,连续奋战,收复了罗马尼亚和波南,拯救了俄国南部战线,付出了数以十万计的惨重牺牲,贵方无视我国的利益以及远征军将士的安全,未征求我国的意见便单独向敌国谋求停战,这是**裸的背叛!站在中国的立场上想一想吧,托洛茨基先生!”

    托洛茨基耸耸肩,冷漠地看着范德平,“很遗憾,这是我党中央作出的决定,在当前局势下,我们认为是唯一正确的决定。贵军的去留,只能由贵军自己决定了。”

    “那就太遗憾了!”范德平冷冷地说,“是你们终结了双方用鲜血凝就的友谊,而不是我们。再见吧,托洛茨基先生。”

    向北京报告了布党中央的态度并得到北京的指示后,范德平在做了最后的布置后,率领远征军联络处所有人员包括那个用来保卫联络处的加强连分批撤出了彼得堡,尽管俄国铁路线更加混乱了,但新政权还是拨出了一列专列。

    外交机构仍留守彼得堡。

    因为国内的指示,范德平正式履行远征军参谋长的愿望再次落空了。他将向王明远汇报彼得堡情况后前往鄂木斯克,继续做他的“军人外交家”。

    在前往卢布林的专列上,范德平向带队来彼得堡的孟恩范中校了解了第9军的情况。这是范德平非常喜欢的部队,范德平一直认为自己是北方军系统的人,尽管他在建国后就离开了军队。不过,孟中校却不是第9军出身,他应该算是南方军的兵。如今孟恩范的老部队第1军已经上来了,并且换防到了第一线。

    孟中校在汇报了范德平的询问后向参谋长提了个要求,能不能将他调回1军去?

    “虽然‘元勋团’是蒙山军的起家部队,但9军是和1军齐名的部队,25师是9军的王牌,73团是25师的王牌,你在73团当营长还不满意吗?”范德平盯着这个长相敦厚的中校军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你认为9军和1军哪个更强?”

    “这个……”孟恩范显然没有准备,“这个不好比。我在1军当连长时,装备跟现在没法子比。”

    “装备是次要的,打仗靠的是人。”

    “我还是喜欢1军。”

    “9军不好吗?”范德平盯着中校。

    “9军的纪律不如1军。25团是不错,但27团就差得多,打骂士兵是家常便饭。而据我所知,1军基本没有这些现象。青军联的组织,1军比9军更好。”

    “嗯,”范德平面色平静,“你认为两支部队在战术上的比较呢?如果你曾服役过的元勋团(1师1团)和你现在服役的73团对抗,谁会赢?两个团的武器编制基本一样。”

    “我认为1团更强。”

    “哈哈。”范德平大笑起来,“好吧,我记住你了。能不能调你回去,看情况。再问你,你认为我们和德国人比如何?”

    “9军在罗马尼亚打得德国人没有还手之力,但在波兰。则势均力敌。去年夏季战役我们团还吃了一点亏。我认为在运动战中要比德军强一点。阵地战则相反。我们的炮兵不如德国,但步兵连战术和火力均强于德军。”

    “嗯,不错。还有呢?”

    “阵地战,或者堑壕战成为了主要的作战模式。部队不喜欢这种作战方式。依靠现有的火力。很难突破德国人的防御体系,德国人也一样。”

    “嗯,继续说。”

    “孔参谋长曾来我们师给我们讲过一堂课。重点是讲如何对付德国人的坦克。但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参谋长,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种可以自己运动的大炮?”

    “孔东原?德国人的坦克主要在西线,据说他们也很少。但我们会有的,一定会有。你讲到坦克,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坦克是解决堑壕战的最好武器。如果孔参谋长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认为我们打俄军有把握吗?”

    “要打俄国人?”孟恩范吃了一惊。

    “谁说要打俄国人了?我只是问问你。”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至少在装备上我们比他们强多了。无论是单兵武器还是炮兵和空军,我们都超过了俄军。士气就更不要说了,我们部队有俄军联络官,他们承认我们的武器更好,特别是步枪和机关枪。”

    “哈哈,不错,不错。”范德平有些喜欢这个长相老成的中校了。

    范德平来到卢布林后向王明远上将汇报了彼得堡的情况,王明远也向范德平通报了部队的情况,已经接到了国内的指示,远征军再次调整了集团军级编制,这种调整在范德平看来完全是为了撤退。

    “没错,是为了撤退。”王明远消瘦了许多,胃口也不好,谈话时一直在打嗝,“我很快要去文尼察,这里就交给熊勋了,他的能力已经得到证明,北方军杀出一批战将……对了,最近南俄局势复杂了,被克伦斯基撤职的科尔尼洛夫将军跑到了这边,组织了一支以哥萨克兵为主的杂牌部队,现在已经编了12个团,不过不满员,更缺少武器。他被选为总司令,公开打出了拥护尼古拉二世复辟的旗号……”

    “选为总司令?”

    “你不能不承认俄国人在这方面的基础比我们强的多。科尔尼洛夫现在去了罗斯托夫继续招兵买马,凡是被他抓到的布党分子全部被绞死或者枪毙了……司令的判断是对的,俄国即将进入内战,跟德国人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撤退能行吗?”

    “是不是要扶持这个科尔尼洛夫?”

    “是的。这个人跟我见了一面,大概在二十天前。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特别是军火方面的支持,他特别提出要大炮和炮弹,我当时没有答应。家里指示第一步可以将我们入俄以来所有缴获的武器交给他,我已经指示后勤司令部这样做了,现在,他们大概收到这批武器了。”

    “你觉得他可以成事吗?”

    “不好说。他很有信心。但是,如果对抗彼得堡和莫斯科,没有稳定的军火来源是不行的,顿河草原的工业基础很差,除非他切实控制哈尔科夫、基辅等城市。可是,这几个城市我们是必须控制的,11军已经向基辅转进了……科尔尼洛夫提出了要我们直接参战,我拒绝了。”

    “说实话,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就太亏了。”

    “但必须按照总统的指示办,重大问题是绝不能自行其是的。远交近攻是基本的原则,我们总不能在乌克兰建立一块飞地吧?”

    “可以做文章的不仅远东,中亚的意义更大。每每想起汉唐开拓西域的伟业,现在正当时。俄国吞并中亚的历史不长,统治未必稳固,我们为何不能乘机做点文章?”

    “总统比你我高明的多。你我想到的,总统一定会想到。兰新铁路通车还早,没有铁道线,大军进入中亚太过危险了,还是图谋远东稳妥。俄国战略进入最后阶段了,可打的牌不多,科尔尼洛夫是一张,另外就是那个软弱无能的皇帝。你去鄂木斯克后要严格执行总统的指令,我已电告吴念接受你的指挥。如果沙皇提出武器弹药方面的援助,可以尽量满足他,这是总统批准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听候你的命令。”

    “那就尽快。我不想再打下去了。只要德国人不挑衅,我就不还击。看对面德国人的样子,他们对我们没什么兴趣了,他们在等待俄国人的进一步表示,我们为什么要给俄国人守卫土地?我要将这里可以搬迁的一切都搬回去!大寿已经回到文尼察组织这件事了,没什么好客气的。科尔尼洛夫或许成不了事,即便成事也未必对我们有利。”(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节拉帕洛会议

    1917年11月19日,协约国政治和军事领袖们在意大利拉帕洛召开会议,创立了一个有着宏大名字的机构——协约国最高战争指导委员会。这个机构的成立被历史证明是有意义的,比之前协约国召开的任何会议都更有实际的意义——它不仅在俄国问题上取得了一致,而且对于战后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这次会议的发起国是法国,但实际的主持人却成了美国。起因当然是俄国事变,协约国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会议的地点最初选择在英国,但意大利在10月份的战争中遭到了严重的失败,德奥联军(一共只有四个半师的德军)突破了意军的防线,意大利军队被俘失踪和阵亡超过了25万人,内阁就此下台。为了给摇摇欲坠的意大利打气,美国总统威尔逊建议将会议设在意大利,获得了协约国领袖们的一致同意,威尔逊总统致电北京,强烈要求龙谦亲自赴会,以最终解决俄国问题。经过慎重考虑,龙谦答应了威尔逊的要求,带了国防部长封国柱和外交部长唐绍仪,乘坐购买自美国的巡洋舰“青岛号”去了意大利,这是他就任总统以来的第二次出访,前一次是访问美国。

    自布党发出停战呼吁后,俄国战线的较大规模交战已经停止了,包括中国远征军负责的那段战线,10月份,远征军上报的伤亡总数只有区区109人,其中还有21人是在后方与乌克兰武装分子的交战中伤亡的。对于一支数十万之众又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大军,这点伤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龙谦的乘坐的军舰尚行驶在红海的时候,11月9日,布党中央新任命的总参谋长基里连科将军派出的3名俄军举着白旗走向德军最北端的库尔兰防线,他们向德军传递了俄国新政府提出与德国举行停战谈判的请求。双方商定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举行高级别的谈判。一周后,双方代表齐聚谈判地点,俄方全权代表是托洛茨基,而德方代表是外交大臣库尔曼及东线总参谋长霍夫曼将军。

    按照俄方的要求,双方对布列斯特会谈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

    但秘密正是为了传播的。龙谦抵达意大利后,将有关德俄会谈的消息带给了协约国领袖们。他们虽然在细节上不如中国人清楚。但布列斯特会谈已经得到了证实。对于龙谦所讲的俄国将为了腾出手解决内部问题以巩固新政权,不惜大幅割让其西部领土的消息感到愤怒。为此,会议根据法英两国的提议驱逐了俄国代表—俄国驻意大利大使,算是正式将俄国人“开除”出协约国了。

    由驻意使节出席如此重要的会议本身就是应付。俄国退出战争的决心昭然若揭。或许布党仍希望从协约国捞取些好处。但他们的行为已经踏过了红线,协约国绝对不再忍受了。

    拉帕洛会议立即以协约国的名义致电彼得堡,质问俄国背着盟国与德国进行谈判。要求俄国就此作出澄清。两天后,彼得堡回电承认了部分事实,所有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俄国新政权显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会议决定立即终止对俄国的所有援助。接下来就是研究更进一步的对策了。英法最希望的就是蹲在乌克兰及波兰的中国远征军进行直接的军事干涉,向莫斯科及彼得堡进军以消灭布党。但被中国断然拒绝。且不说政治上的不确定性,光谈军事就存在巨大的困难。封国柱元帅在一次专题会议上向协约国领袖们做了秘密报告,协约**事领袖们大都听说过击败日本的封国柱元帅,他的名气在中国将领中是最大的,甚至超过了王明远和叶延冰。封国柱尽管很想在俄国进行军事冒险,但还是按照在国内定的调子向协约国的军事领袖们阐述了远征军面临的困难和对俄开战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中国的对俄政策是:与其直接进行军事干涉,还不如扶持布党的反对者呢。至于中国的远征军,既然俄军已在谋求和平,军无战意,远征军目前的兵力和处境都不允许它继续存在下去了,不得不逐步退回中国。封国柱强调,这绝不是对盟国的背叛,而是不得已而为。

    英法立即表示反对远征军撤退,特别是克里蒙梭,当他听到中国决定撤退远征军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从现在起到美军主力在西欧完成集结,差不多要三四个月,对于德国人是至关重要的一段时间。假如德军悍然置东线不顾而转兵西线,他们最多要一个半到两个月就可以完成部署,在西线目前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德方加上80~100万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军队会是什么样子?克里蒙梭简直不敢想象!他甚至立即想到一副可怕的图景,巴黎被占,法国败亡,英军被赶回三岛,美军因西欧无立足之地只能与德国和谈结束战争!

    倾全国之力血战三年有余,伤亡了200余万法国官兵,财产的损毁更是不计其数,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却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性格刚毅的克里蒙梭决不容许出现这个结果,“尊敬的总统先生!您那支伟大的军队绝不能撤离战线!决不能!哪怕不进行进攻,只要他们呆在战线后面,就会牵制住大批的德国佬,东线的德国佬决不能任凭其调到西线来!决不能!”克里蒙梭用两根“决不能”来表示决心。

    龙谦冷冷地对法国老头说,“我的国防部长已经讲清楚了我的军队面临的处境,我决不能置我的军队于绝境!决不能对不起我七十万为了协约国利益而浴血奋战的子弟兵!上帝可以证明他们已经尽到了责任,无论是在罗马尼亚还是在波兰!”

    “请冷静。两位尊敬的领导者,”威尔逊急忙出来制止龙谦与克里蒙梭的交锋,没人可以指责中国远征军的表现,虽然他们入俄不过一年,但表现无可挑剔。正因如此,法国人才将牵制德军的希望寄托在中国人身上,“一切为了我们神圣的事业,特别是已经看见胜利女神身影的时候!时间,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威尔逊显然已经与克里蒙梭进行过沟通,将屁股坐到了法国人那边。“尊敬的总统先生。我完全理解您在军事上的担心,尽管我不如您精通军事。我认为,只要您的军队呆在原来的阵地上,对德国人就是一种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德国人会不会倾东线之全力来进攻您的军队内?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征询了潘兴将军的看法。他是我选定的赴俄美军司令官。他的看法是,德国绝不会倾其全力去攻击华军!因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必须将东线主力调至西线!亲爱的总统先生。您认为呢?”

    威尔逊的分析是靠谱的,龙谦的军事助手们也认为德军主动攻击的可能性不大,但变数在俄军,“尊敬的威尔逊先生,我同意您对德军的分析,但俄国人却是不可琢磨的,布党亟需控制国内局势,才不得不采取主动求和德国的态度,我军已然成为实现其目标的障碍……总统先生,只要看一眼地图就明白了,我们的后勤供应线有多长,潘兴将军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潘兴起立回答,“我完全理解中国将军们对供给线的担心,但现在出现了有利于我们的情况,那就是在贵军帮助下逃到西伯利亚的前沙皇陛下。另外,在南俄,公开反对布党的武装派别也出现了,只要控制好这些力量,中国远征军不需要投入很大兵力就可以保证其后路的安靖。这是一个政治问题,我想,龙大总统一定充分考虑过了。”

    都说绝大多数美国将军其实都是合格的政治家,至少这位潘兴将军是。难怪威尔逊选择他出任美军总司令,“看来潘兴将军是对俄国局势下了一番苦功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说易行难’,理论上可以成立的东西实际上不一定走得通,在军事上更是如此!我们对尼古拉和科尔尼洛夫等先生的了解恐怕比你深,亲爱的潘兴将军。”龙谦缓缓讲道。

    “至少这是一种值得考虑的方案,是不是?”英国首相乔治劳合站起身,“我完全赞成法国朋友的意见,无论如何,不能任凭德国人调走他们的东线主力。只要实现这个目的,我们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是不是?”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威尔逊。

    “是的。”威尔逊总统明白英国人的意思,但满足中国人胃口却主要依靠自己,“龙先生,我们不妨就这个问题展开详细的讨论,我想,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和一致的目标,我们是可以找到共同点的。”

    “我同意总统先生的看法,可以研究。”龙谦定了调子。

    拉帕洛会议重点研究了对中国的援助。前提是中国不减少远征军一线兵力并承担牵制当面德军的任务,假如德军以主力攻击华军,华军可以采取灵活的姿态应对攻击。但如果德军撤退,华军则需要以有力的行动牵制之,不使其调往西线。反过来,中国被“授权”在俄国采取一切行动,在有利于牵制德军以争取时间的前提下,一切的行动都是可以的。这等于将俄国“划”给了中国。

    协约国承诺从1917年12月起,每月向中国提供1000万美元的无偿战费,其比例由美、英、法三国承担。所有已经启运的援俄物资全部转交中国。另外,北京会议上中国提出的技术援助方案(含大笔的专利授权)也获得了通过,其中美国承担了绝大部分。

    这是中国参加协约国阵营以来获得了第二笔好处,其意义是巨大的,龙谦一直重视技术和能力掌握胜于经济援助。随着工业建设的飞速进展,技术壁垒越来越明显地横亘在中国面前,如果没有欧战,中国要获得这批至关重要的技术是不可能的。

    龙谦代表中国在会议秘密协定上签了字。

    拉帕洛会议还通过了龙谦的一项建议,即在战后建立一个全球性的协调机构以制止大规模战争的发生。美国人完全赞同这项建议。但英法意加等国则不太热心,但也没有反对。(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节王明远的疑惑

    拉帕洛会议的结果传到卢布林后,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王明远上将独自回到自己所居的屋子,翻看了很久他的笔记本。看了那段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记载他初次阅读“俄国战略”的文字,仍使他感到惊心动魄。其实,记述这件事的文字里,上面除了几个人名,其余都是莫名其妙的话语。即使这本被他严密保管的笔记本落在他人手里,也不会泄密,除了那几个众所周知的俄国人名外,完全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更何况,作为数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丢失私人笔记本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高不了多少。

    记笔记是王明远很久的习惯了,最早要追溯到跟随龙谦开创郑家庄根据地始。从那时起,王明远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记载他认为重要的事项,笔记介于日记和心得之间,算是他独创的文体,而且只有他一个读者,从来不给他人看,包括他的妻子。

    蒙山军建政后王明远长期执掌负责军政事务的国防部,受情报部门的启示,竟然创立了一套密语系统,起初是为了保密,因为国防部执掌全军铨叙大权,用密语记载重要的事项令为人谨慎的他更为放心。

    王明远最初看到总统府送来的“俄国战略”文本时除了震惊之外,基本是不信的,尽管他从骨子里崇拜龙谦,视其为自己的导师。尽管在一些事情上未必对龙谦没有看法,但行动上却从未“背叛”过龙谦。对于出兵俄国。王明远其实是有不同意见的,他认为国家的实力尚不够与列强争雄世界,而且,出兵俄国实在看不出能捞到什么好处。没错,远东有着被俄国强占去的大片领土,包括海参崴那个常被龙谦提起的军港。在王明远看来,夺回那片土地意义并不大,俄国人需要太平洋的出海口,但中国不需要。与其打俄国的主意,还不如找理由收回被日本占领的旅顺港呢。夺回旅顺。就可以关上渤海湾的大门。使得渤海成为中国的内海,也基本消除了北京面临的国防压力。对于这一点,他跟方时俊有着完全一致的态度。山东战役后期,方时俊曾秘密向龙谦建议扩大对日战争。借机一举将日本彻底赶走。他是支持这个建议的。山东战役已经证明国防军是完全能够战胜日本陆军的。至于海上威胁。方时俊信誓旦旦地认为。即使日本将联合舰队全部压向中国,也不会有战败的危险。最多就是将上海、青岛、广州等城市打烂了而已。军工体系不依赖这几个城市,而且。以国防军陆海空的综合实力,日本海军也未必讨得了好。方时俊不是仅凭着二十来艘潜艇就搞得对手灰头土脸吗?日本人的军舰又不能开到陆地上来。何况,美英法俄等国未必允许日本彻底从海上封锁中国。

    但龙谦否决了方时俊的提议,完全站在了司徒均一边了。讥笑方时俊还不能真正理解海洋战略,也不明白全球博弈的真谛。在中国海军不能与日本抗衡的现在,跟日本全面开战是愚蠢的。包括美国在内,世界上没有一个强国愿意看到中国彻底击败日本。山东战役已经取得了比预想还要好的结果,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只要日本不对我们动手,我们绝不主动挑衅日本。旅顺港就让他们先占着吧,南满铁路就让他们先管着吧。如果以现在的发展速度,时间完全在我们一边,再过二十年,我们再讨论干掉日本吧。现在,我们要搭上欧战这班车,选对阵营,选择好参战的时机,用陆军和空军为国家安全和经济建设开创一个新局面。

    龙谦选择了协约国。不是将部队派到西欧直接帮英法打,而是将远征军派到了俄国。

    援助俄国肯定要为国家捞取好处。跟随龙谦十几年,他完全明了龙谦隐藏着的勃勃雄心。龙谦多次讲过,要以一两代人的牺牲,为民族奠定强盛的基础。捞取好处莫过于占领土地了,可能东西伯利亚那片辽阔的土地下埋藏着无尽的宝藏,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王明远已经不是当初龙谦手下的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乃至方面军司令了,他已经初步窥到了经济建设的门径,明白了理论上的可行性和实际的成本之间的距离。

    中国加入协约国作战在国内是有争议的,在军内的反对声更高。1914年大战爆发之初,军内大部分将领都看好同盟国而不是协约国。王明远清楚,国防军特别是陆军,身上带着浓重的德国痕迹,从装备到战术,德国人都是老师。在1913年,德**事顾问总人数超过了3000人,军事学院所有院校都有德国教官的身影。派遣到德国留学的军官超过了4000人。那时是中德军事合作的蜜月期,德国人手把手将国防军训练成一支近代化的军队,那些厚厚的条令里都有德国顾问的心血。德国陆军真是好啊,他们有资格当老师,也尽心尽力地培训了大批中**官,将华军视为他们的盟军。可是,龙谦“背信弃义”地抛弃了德国,换来的是美国巨额的经济援助。王明远承认,中国需要那些钱,那些工厂和设备。但就此和德国结怨值得吗?

    王明远一向认为龙谦比自己看的远,看的准。他虽然心存疑虑,但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龙谦一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组建远征军的事务中。

    就在确定了他出任远征军司令长官后,王明远阅读了总统府送来的标有“绝密,没有副本”的确定的“俄国战略”的手写稿。

    现在,已经证实了龙谦对于俄国局势的神奇预判,除了战场态势有所出入(龙谦未预料到远征军进入罗马尼亚作战)外,其余都在龙谦的预料之内。特别是俄国政局的剧烈变化,不能不令王明远感到心惊。

    一个实力谁也不看好的左翼政党,在短短几个月间就掌握了政权。而龙谦确定的俄国战略中,却站在了这个新政权的对立面,甚至不惜拿出已经被轰下台的沙皇作为“还魂丹”。

    王明远对此又是大惑不解。他从骨子里讨厌皇帝,赞成共和。跟随龙谦奋斗十几年,不就是为了打造一个民主共和的国家吗?布党所宣传的那些主张,很多不是跟龙谦的理想一致吗?将土地分给农民,赶走那些腐朽没落的贵族,不就是蒙山军的奋斗目标吗?为什么不能选择与布党结盟呢?王明远很想和龙谦当面讨论这个问题。十几年中。他无数次向龙谦请教各种问题,龙谦无数次向他描述了心目中理想的国家,无数次为此而激动……自己不就是在这个崇高理想的指引下浴血奋战吗?为什么视布党为洪水猛兽呢?

    王明远尚不清楚范德平主导的彼得堡秘密工作,更不知道情报系统曾经密谋刺杀布党的重要领袖。如果他清楚这一切。他会更加困惑。

    现在。“俄国战略”进入最后阶段,那就是在政治上扶持俄国政府的反对势力,力图造成俄国的大规模内战。最好出现俄国的分裂。在军事上,既要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要使部队得到充分的锻炼,特别是在后勤供应上解决远程投放兵力的一切问题,而且要在盟国间取得中国的威信。

    远征军出国作战一年有余,漂亮地打赢了罗马尼亚战役,在波兰和德国人打成了平手。比起屡战屡败军无斗志的俄军,华军切切实实地赢得了协约国包括俄国的尊敬。

    可是,俄国人的新政权不愿意再打了。他们的举措得到了王明远充分的理解。在俄国的一年多时间里,注意军事以外的政治和民生问题的王明远完全感受到了战争带给俄国人民的深重苦难,这是一场在王明远看来简直荒唐透顶的战争,没有任何的合理性,俄国人损失了300万人,那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即使是有着近1亿4000万人口的俄国,这个比例也不低了。每一个阵亡或失踪士兵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破裂。在远征军所在的南俄,大片的土地荒芜了,大量的城镇被摧毁,有的地方完全见不到一个年轻的男性,地里耕作的是妇女和老人,境况至为凄惨。在王明远看来,建设永远比破坏更光明,更正义。摧毁一栋房屋,只要一包炸药就可以了,但要修筑一栋房屋则复杂的多。为什么要进行战争呢?在他担任远征军司令长官的日子里,他见了多少被战火毁灭的城市?波东战役后,他到前线去为立功官兵授勋颁奖,看到了那么多异国风情的城镇完全被战火所摧毁,见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异国居民,他十分同情那些普通的百姓,曾严厉下令维持军纪,并亲自下令处死了数十名严重违反军纪的官兵,绝不宽贷,即使是在异国他乡,他也不容忍军人对平民的侵犯。

    在1917年春季,王明远曾下令后方驻军帮助当地居民春耕,也曾下令调出军粮接济驻地严重缺粮的居民,因而受到了居民真诚的感激。龙谦曾教导过,如果一支军队的所作所为得不到百姓的拥护,他们离失败就不远了。俄国人民不愿意打仗,这个他很清楚。布党政权提出和平主张,不是完全顺应民意吗?

    为了更准确地掌握敌军的情况,王明远曾亲自审问过德国和奥国的俘虏,从军官到士兵他全都接触过,在他看来,德国人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打仗。德国和俄国有仇吗?哪个德国人和哪个俄国人有仇?为什么要拼死厮杀导致血流成河呢?

    他真的不理解。

    俄国人不打就算了,王明远也不想打。为此,他否决了熊勋和石大寿一再提出的各种进攻方案,只要德国人不攻,自己也不去主动进攻。他不需要赫赫战功,不需要那些勋章和奖章,即使不能因战功而晋升元帅军衔也无所谓。他知道他手下的大将们一定通过自己的渠道向龙谦告状,但他不在乎。

    好在,直到现在,他倾心追随的老长官并没有任何的不信任之举,前线的一切统归于他,军事问题更是如此。虽然远征军主要部队和将领大多出自他没有统领过的北方军系统,但无论是石大寿还是熊勋,都能够严格执行他的军令,尽管他们心怀不满,但尚不敢公开抗拒他的命令。

    远征军做好了撤退准备。总统拟定的俄国战略中关于“掠夺”俄国重要的工业资源的命令他是认真执行了的,但不执行以军备需要抢劫居民生活资源的命令。粮食不能抢,马匹等大牲畜也不能抢,征用都要付给居民相应的报酬。是的,这有些迂腐,但王明远不愿意看到一个被自己和敌人彻底摧毁的俄国,不愿意看到俄国百姓因战争而失去家园,甚至饿死。

    撤退他是愿意的,为此调整了部队的编组,将大批部队从一线撤下来调往后方。他在等待着国内正式撤退的命令,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将这支集聚了国防军精华的大军完整地带回国。他坚定地认为,这支部队是国防建设亟需的,决不能在俄国遭到大的损伤,那才是对国家的犯罪,对总统的犯罪。

    可是,拉帕洛会议出现了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龙谦取消了撤军的命令,部队不走了,将继续留在南俄作战,包括与俄国人打仗——假如他们有攻击远征军企图的话。

    王明远很担心自己不能真正贯彻龙谦的意图。“俄国战略”似乎正在走样,他需要进一步思考。龙谦尚未回国,他甚至不能在电报里就此更详细地请示政治和军事问题。一切都需要自己来判断并作出决策。南俄的局势正在复杂化,乌克兰在谋求独立,大批的俄军将领公开对抗布党中枢,比如安东.伊万诺维奇.邓尼金将军,这位俄国中将曾任俄军第8军军长,长期在罗马尼亚作战,他的部队已经公开“叛乱”,派人联络中国远征军,希望得到远征军的帮助。他没有表态。现在,龙谦来自意大利的指示明确指出,凡是反对布党的武装均是援助的对象了……

    布党已经编组了军队,如果俄国内战爆发,远征军如何置身局外?如何保证漫长交通线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德国人将如何行动?王明远苦苦思索了两天,决定召开一次军事会议研究和统一思想。(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节王明远的决定

    王明远预定的会议尚未召开——在前线召开军长以上高级军官会议不是件容易的事,德国人却找上门来了。12月11日,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两名德军举着白旗进入了第3军阵地,被24团巡逻队蒙上眼睛带到了团部,蒋红山上校亲自将其送至了师部。两个德国人在第8师师部出具了魏克斯中将开具的证明,证明他们是德军正式的信使,带队的德军少校会说汉语,对接待他的关兴顺师长说,如果可以的话,德方建议举行两军将军级的会谈,德方已经确定了会谈的人选为第11集团军副参谋长斯特劳斯少将,斯特劳斯将军曾长期在贵国服役,与贵军很多高级军官有着不错的私交,曾在贵国总统家里做过客。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将由斯特劳斯将军面告贵军。

    少校及他的卫兵只是个打前站的。关兴顺准将客气地接待了两位敌军军使,对其要求没有立即作出答复,说要请示上级。德军少校表示理解。

    关师长知道阎军长已经去了卢布林开会了,他在向主持军务的参谋长汇报后,将电话打到了卢布林总部,直接要求主持远征军司令部业务的副参谋长薛晓才少将听电话,有线电话比电报方便而且保密性好,在战线稳定后,一线师级部队与总部的电话网已经建成了。

    薛晓才要关兴顺稍等。一个小时后,王明远上将亲自对关兴顺说。可以答应德国人,但会见地点要在我军一方,具体的地址就设在你的师部吧,注意绝对保密,将德国人来访的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

    德国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当天晚上就从24团防区返回了德军阵地,两天后,斯特劳斯少将带着那名会汉语的少校再次来到了关兴顺的师部,王明远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经过慎重考虑,王明远决定亲自会见斯特劳斯。王明远认识这个德国将军。当时斯特劳斯还是青岛德军的参谋长。在蒙山军第一次向德国购买武器时,王明远陪着司徒均参加过与德国人的商谈。

    第1集团军熊勋上将已经到了卢布林,但石大寿上将尚在来卢布林的路上,王明远在接到关兴顺的报告后与熊勋及薛晓才小范围商议了。认为德国人主动找上门来一定是为了寻求停战。布列斯特会议尚未传来结果。但俄军已经与德军实现了为期一个月的停战。这段时间里,第1集团军所属的五个军所有地段都相当平静,德国人连分队级的前沿侦察都停止了。一线部队很多报告说德国人在准备过圣诞节,根本无心打仗。

    熊勋清楚王明远的基本态度,警告王明远说,“司令官,总统电令很明确,要求我们牵制当面德军,不使其实现主力的转移。如果德国人仅仅谋求局部停火是可以的,事实上现在就在停火状态。但要求我军撤退则不行。那样会使总统失信于西方。”

    薛晓才赞同熊勋的意见。

    王明远却想着将部队后撤一段距离以靠近文尼察后勤基地,缩短供应线,“老熊你考虑政治影响是对的,但我军迟早要退出这一带。你对一线部队的思想状况比我掌握,你没有发现我们的兵也不想打吗?如果我们能在一定条件下将部队后退上一二百公里,其实是很好的事。这样吧,我去跟他谈,视情况决定行止。”

    “但是,如此重大的事务,应当请示国内。”熊勋建议道,“不如由我去跟德国人接触,那样更主动一些。”

    “还是我去吧。”王明远知道熊勋对于战争的态度跟自己有很大差异,如果不是自己严禁主动挑衅,熊勋恐怕会发起好几次师以上规模的突击了。

    继续向西攻击有什么意思?总统的重心在远东或者中亚。无论是波兰还是乌克兰,距离中国实在是太遥远了。战争是政治的继续而不是谋求杀人,王明远欣赏熊勋在军事上的才华,但对其政治上的敏感性则表示失望。

    熊勋上将陪着王明远再次返回了前线,第3军军长阎树林少将跟跟着返回了部队。果然,在见到斯特劳斯这位老朋友,双方简短的寒暄后,斯特劳斯亮出了底牌,德军正式建议与华军实现停战——德方与俄方的和平谈判正在顺利进行中,德国已经准备扶持波兰复国了,我们没必要对峙在这里,难道不是吗?不如我们两军各自后退以脱离接触。

    斯特劳斯没想到华军总司令亲自会见他,由此感觉到了华军对德军建议的重视。

    “斯特劳斯将军,我同意实现停战,是事实上的,而不签署任何协议。而且,我们不能彻底脱离接触,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王明远沉声道。完全不顾熊勋递过来的眼色。

    “我明白……”斯特劳斯少将似乎理解了王明远的意思,至少可以肯定,中国人也不想打了。

    “两个方法,”王明远继续讲道,“维持现有战线不变,让部队安然越冬。或者我们让出一些阵地给你们。”

    斯特劳斯少将大喜过望。他之前很担心中国人要求德军撤退,那样将暴露两翼。现在华军总司令官所提两条都在预定的方案之内,斯特劳斯立即表示完全可以。

    “我倾向于第二条,我军希望造出一些声势,以证明我们之间的战争仍在进行中,贵军可以按照预定的方案发起进攻,我军将让出一些地段,包括卢布林。”

    斯特劳斯眨着眼,拼命琢磨中国人的意思。

    “还有两个条件。第一,贵我两军应秘密交换战俘。可以明确地告诉您,贵军俘虏受到了我军人道待遇,他们就呆着我的后方。第二。贵军缴获的我军武器弹药应一并交还,我们也一样。在完成战俘及武器的交换后,我们即可商定具体的行动方案了。”

    “那么第二个呢?”斯特劳斯急切地问。

    “贵军缴获的俄军武器弹药,也应交给我军一大部分,数量不能太少,至少应可以装备一个军。这是我们让出地盘的报酬。”

    斯特劳斯终于明白,中国人在谋求撤退了。

    “关于交换战俘与贵军武器,我可以代表我方答应您的要求。时间可以定在圣诞节之后。但是,关于贵军出让卢布林及索要俄军武器弹药,我需要向上级报告。”

    “可以。我希望快一些。”

    整个会谈只用了半个小时。斯特劳斯少将满怀喜悦地回去了。

    “司令。卢布林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让出卢布林,我军将无法在波兰立足。而且,俄军战线的侧翼将暴露。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应当请示国内?”熊勋屏退左右进谏道。

    “展功(熊勋字)。你要学会站在更高的立场考虑问题。政治远比军事更为复杂。俄军现在还怕暴露侧翼吗?他们在布列斯特干什么?他们在跟德国人商谈停战前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吗?以你的眼光。难道看不出撤退对我们的好处吗?最寒冷的季节就要到了。每缩短100公里战线对后勤的压力都会减轻很多。”

    “交换战俘我完全同意,你要的俄式武器是为了交给邓尼金等人吗?”

    王明远笑了笑,“没错。削弱俄国是总统制定的俄国战略的核心。但如何削弱呢?在我看来莫过于他们自己厮杀了。现在俄国原西南方面军很多部队公开对抗彼得堡新政权。我们横在他们之间好吗?我们不仅要让出波兰,还要逐步让出西乌克兰乃至整个乌克兰,一直撤过顿河才是我的目标。那样才能给邓尼金等人更大的施展空间。算了,文尼察的会议不开了,我拟一份电报给总统,就在你的地盘上等待德国人的答复吧。既然来了,你就陪我去看看部队,3军是我带过的老部队,就看看8师吧。”

    望着王明远笃定的神情,熊勋感觉到了与王明远的差距。如此重大的决定,王明远不经请示就做出了。如果换做石大寿和自己,是绝对不敢如此答复德国人的。尽管他给龙谦去了电报,在熊勋看来已经严重越权了。在军队系统,大概只有王明远有这个胆识,连已晋升元帅的封国柱似有不如。熊勋想起传说中广州举义的细节,主持大局断然发动的正是眼前的这位。司徒均也罢,封国柱也好,比起王明远还是差了一步啊。

    熊勋承认王明远的决策是正确的。而且也相信,总统一定会批准总司令官的建议。可惜了自己花大力气构筑的防线了,那些地雷,铁丝网及半永久性的工事花了自己多少工夫啊,

    论及总统的信任,在国防军系统中,在鲁山阵亡后,王明远说是第二,恐怕没有敢说第一。在他担任国防部长期间,国防部可谓权重之极,无论是部队

    他跟王明远结识很早,但不熟。蒙山整军后熊勋一直是叶延冰的部下,郑家庄整编时当上了连长,那时叶延冰、王明远都是营长了,虽然只差一级,但这一个级别的差距被历史证明是一道巨大的鸿沟。那时出任营长的人物,后来基本都是方面军司令一级了,除了新宁之变出了事的周毅和冯仑。熊勋在建军之初,跟周毅、冯仑的关系一直很近,特别是冯仑更是亲近,那是他俩常用菲薄的零花钱换了酒喝,一叠花生米就是下酒菜,在郑家庄的小酒馆里胡吹上半天……幸亏自己在癸卯年跟随鲁山去了东北,否则说不定自己会受到牵连……周毅的第二师可是蒙山军的起家部队,因为新宁之变,大批的军官仕途上蒙上了阴影,部队也沦为了二流,直到1914年秋季的山东之役,才算为这支老部队正了名……自己离开了蒙山军主力其实是好事,不然也不会在建国后顺风顺水,一路升到了上将,终于在军衔上与那几位老上司平起平坐了,等欧战结束,自己肯定会接手一个大军区,有赴俄作战的经验,估计不是北方军区就是西北军区。

    第3军的前身是蒙山军第3师,组建于广东,首任师长正是王明远,他说3军是他带过的老部队一点不错。王明远在熊勋和阎树林少将的陪同下视察了第8师部署在一线的两个团队,23团和24团。在24团团部,王明远特意召来了将斯特劳斯少将领过雷区的几名巡逻队官兵,当场宣布为他们晋升一级军衔,“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应当立功受奖,但你们的行为意义更为重大。”他拍着24团3营那位机枪手的肩膀说,“好样的。”

    远征军总司令官的表扬令上士激动的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阎树林认识这个叫张狗娃的机枪手,他在两个月前的反击战中立了一等功,阎树林曾亲自为其授过勋,授予其二级英雄勋章。机枪手已经是上士,是军士的最高级了,王明远的决定使其正式迈入了军官行列。

    “瞧你那个熊样!”阎树林笑骂道,“狗日的,跟德国人拼命的勇气都到哪里去了?”说完笑着对王明远和熊勋说,“二位司令有所不知,张班长是3军著名的战斗英雄,上一仗他就立了大功,事迹报上集团军,是熊司令更改了其勋章级别,他是二级英雄的获得者。”

    普通士兵很难获得英雄勋章,这是给军官准备的。

    “那就晋升为少尉!”王明远微笑道,“少尉,希望你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张狗娃镇定了些,“报告首长,我张狗娃不怕死,首长让我向哪里打,绝不含糊。”

    “不怕死是好的,但不能轻易去死。”王明远一直保持着和煦的微笑,“明白吗?我们打仗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繁荣富强,不是为了逞英雄。好的军官不仅要身先士卒,每战争先,而且要善于理解上级的意图。好好活着,建设和保卫我们的共和国,还要靠你们!阎军长,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和英雄们合个影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假戏真唱

    1917年元月11日,德军第11集团军打破了战线沉寂已久的平静,数百门大炮猛烈轰击华军北翼战线,拉开了德军进攻的序幕。次日,南翼德第9集团军发动了进攻,重炮及飞机开始对华军第7和第16军阵地狂轰滥炸。

    由于德军的进攻达成了“隐蔽和突然”,至13日,中国远征军第1集团军阵地被突破,第1集团军所辖的五个军开始撤出他们驻守了几个月的阵地,北翼向卢布林方向,南翼向利沃夫方向,开始了华军自参战以来的第一次大退却。

    元月15日,接到消息紧急从文尼察赶至卢布林的法军上校弗拉索瓦惊恐地看到一幅他不愿看到的景象,虽然有条不紊,但华军远征军总部已经在撤出卢布林了。

    “为什么撤退?据我所知,贵军在格鲁耶茨方向的阵地相当坚固,究竟发生了什么?”弗拉索瓦上校对接待他的那位总是阴沉着脸的华军少校喊道。

    卢布林已经戒严,弗拉索瓦上校被佩戴白色袖标的宪兵所阻挡,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后,来了一个华军少校,自称是远征军总部军官,说明德军已经突破了阵地,华军正在向科韦利方向撤退。

    “德军将主要兵力集结在我第1集团军地段了,我们没有料到德国人会发起进攻。如果要问为什么,还是去问俄国人吧,看看他们从这几个月究竟做了些什么。”少校嘴巴显然受过伤,说话漏着风。

    “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我是奉了贝当将军的命令而来的!”

    “没办法。首长们在指挥作战,没有时间。”少校冷漠地拒绝了法国上校的请求。

    “少校,我警告你,你无权阻止我进入卢布林,更无权阻止我了解真相……”

    “那你就向上面告状吧。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警告你,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小心被德国人俘虏。”少校转身对宪兵少尉说,“看着他,在17点之前押送他们离开这里。”说完,少校离开了“囚禁”法国盟友的屋子。

    弗拉索瓦上校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他在来卢布林的路上。看到了华军向东川流不息地通行着的各种车辆。汽车、畜力车装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军资,甚至还装载了各种机床,根本不像是打了败仗的样子。德国人在和该死的俄国人商议停战,法国和俄国新政权的关系已经破裂。法**事代表团的大部分人员已经启程回国。他是驻莫斯科的法军联络处负责人。已经接到了新的命令,今后只联络中国远征军并向国内报告中国远征军最新的情况。本来他是要到卢布林远征军总部供职的,但中国人不允许他到卢布林。所以他一直留在文尼察。元旦前战火重燃,但文尼察一切如旧,看不到任何紧张的气氛,驻扎文尼察的华军部队也没有向前线运动。国内倒是着急了,派他去前线了解情况,看到的一切都令他生疑,中国人又不准他进入卢布林,而且只派了一个少校接待他……

    “中国人已经放弃了卢布林。他们正向科韦利撤退,非常有秩序,看不到任何遭受严重失败的景象……我见不到华军高级将领,他们拒绝见我!”在那间临时的休息室,弗拉索瓦上校写了封简短的电报,派随从赶回文尼察发往国内。

    德国人在格鲁耶茨发起进攻的第二天,在托马舒夫方向的进攻也开始了。七天后,卢布林及奥斯托罗维茨均落入德军之手。中国远征军第1集团军在德军的“压迫”下缓缓退向乌克兰,带着了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除了居民的私人物品之外。卢布林等波兰城市的工业设施被拆卸一空,将一座座空城留给了德国人。

    接待弗拉索瓦上校的正是被释放回来的陈豪。他没有像数千名回到部队的战俘一样被送往远东兵站,而是被留在了总部,立即恢复了军衔和职务——少校情报处副处长。王明远上将花了十五分钟跟他谈了话,抚慰了一番,薛晓才参谋长在百忙中为他接风,这一切都拜他的身份,拜叶延冰将军的关照。

    所谓受到人道待遇在陈豪看来简直是狗屁。他因拒绝回答德国人关于部队的情况被殴打,鼻梁被打断,肋骨也断了三根。而被俘时那记枪托的重击砸掉了他的八颗牙齿,他被毁了容。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尚在其次,心灵留下的伤痕怕是难以抚平了。在他不算长的从军生涯里,已经两次沦为战俘了,第一次是被北洋军俘虏,那次真没受到虐待,假如吃不饱饭不算虐待的话,但这次被德国人俘虏就惨多了。在战俘营,他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他看来,自己两次被俘的经历已经毁掉了前程,没人看得起自己了。是难友的劝慰和对母亲妻儿的责任顽强地活了下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回到了部队。

    “叶司令一直关心着你,很后悔派你执行那次任务。你写封信给叶司令,让他也放心。”王司令官在接见他的时候对他说,“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战俘,所以不必在意。好好干,等过一段时间,我会放你下去带兵的。”

    陈豪很感激王司令的宽容。他明白,除了他之外,其他战俘怕是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会被甄别,即使留在军队,前程也会受到绝大的影响。带兵,如果部下知道自己曾做过德国人俘虏,他们也会向司令官一样原谅自己吗?

    “但我没有出卖祖国,自己问心无愧。那些曾和自己共度苦难的战友会为自己证明……”陈豪不止一次地这样对自己说,“而且。在很多时候,活着比死更艰难。”

    德国人履行了与中国人在卢布林达成的秘密协议,用4367名活着的中国战俘换回了23000余名在罗马尼亚被俘官兵,在德国人看来,这是极其划算的一笔买卖。即便交付中国人可以装备三个师的俄制武器也是划得来的,德国人对人力资源的渴望到了空前的地步,被释放回来的俘虏可以组建两个新师了。中国人也算守信,在接收了战俘和武器外,开始撤出一线阵地,并按照“时间表”放弃了波兰重镇卢布林和奥斯托罗维茨。德军跟在华军后面逐步接收地盘。这些都是德国需要的。他们需要更多的粮食,牲畜,需要支撑战争的一切。

    促成与中国人停战并使德军顺利将战线向东推进的斯特劳斯少将因功被晋升为中将军衔。

    协约国领袖们不同程度地对发生在波兰南部的事件表示了关心,有消息说中国人的战败不实。似乎在主动撤退。但没有翔实的证据是不能指责一个重要的盟国“通敌”的。所以,美英法等国只是对战局表示出了某种担心而已。在他们看来,德国人向东进攻并无不妥。他们担心的是东线德军主力调往西线,而不是波兰或者乌克兰沦为德军之手。拉帕洛会议交给中国的任务是尽最大力量牵制德军,从军事的角度看,中国人并未失信,按照中国通报的战况,德军向中国远征军进攻的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得到了加强,第9和第11集团军各自增加了一个军,使得华军的压力增大了,而且,德军还使用了坦克。

    布列斯特会议尚未结束,因为德国人开价过高,索要波罗的海三国以及整个波兰,引发了布党中央的激烈争吵,特引起了俄军上层的反弹。布党正在抓紧重建军队,但兵员及军官却不得不依赖旧俄军,不过是大批提拔忠于布党的下层军官罢了,俄军的连长由于是布党成员被擢升为团长的比比皆是,升为师长的也不在少数,这是没办法的事。

    与新俄国的停战协议未达成,德军就不能调离战线。即使“绑架”了德国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也不敢那样做。现在,一个新情况出现了,那就是卢布林秘密协定的签署,引发了德军高层的争论。

    本来是为了解除后路威胁,却得到了意向不到的结局。中国人竟然提出让出波兰甚至乌克兰,负责东线战局的霍夫曼将军大喜过望。本来德军东线司令部最头痛的就是中国远征军了,由于有这支部队的存在,德国与俄国的和平协议存在极大的变数,罗马尼亚以及波兰的战役早已证明,华军的战斗力在俄军之上,即使集结东线全部德军,也没有把握歼灭或者重创华军,现在他们竟然提出了令德军怦然心动的条件——交换战俘不必说了,那肯定是德国占了便宜,交付中国人一批俄制武器也不成问题,开战以来,德国人缴获了大批俄械,由于口径不同,德国人无法使用,存在那里就是一堆废物,但如果换来中国人的大踏步撤退,其意义就不一般了。

    对于德国,波罗的海三国的重要性无法与乌克兰相比,战争进行到现在,德国最缺少的是粮食,由于协约国的海上封锁,德国国内已经出现粮荒,而乌克兰却是俄国的粮仓,占领乌克兰将极大缓解德国的粮食问题。于是霍夫曼将军为首的东线将领们强烈建议就此将华军逐出乌克兰,他对赶来东线的鲁登道夫说,“根本不必顾及什么协议,假撤退可能演变成真的溃退,组织撤退比进攻难的多,如果有机会,我会给中国人一个教训的,这些黄皮猴子戏弄了德意志帝国,现在机会来了,为什么不抓住呢?”

    鲁登道夫成名在列日要塞,但他真正出名却在东线。他对东线局势以及乌克兰的重要性的认识不比霍夫曼差,在慎重考虑后,他同意了霍夫曼的计划。但强调必须慎重行事,因为西线急需兵力的加强。

    历史已经证明,鲁登道夫可以算作一战德军最优秀的军事统帅,但却不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他考虑问题更多从军事出发而不是政治的全局。既然认识到西线才是决定德国命运的关键,那么就应该不遗余力地加强西线,而不是考虑什么乌克兰的粮食问题。现在是冬季,要收获下一季粮食还早,从乌克兰居民手里抢劫粮食吗?但鲁登道夫真的被蒙蔽了双眼,加强西线和向东进军是南辕北辙,怎么能兼顾呢?

    进入1918年,德皇威廉二世对于局势的掌控力已经弱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首相等文官的权力也被削弱得差不多了,德国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身上,而兴登堡越来越成为一个幌子,鲁登道夫的决定差不多就是最后的决定了。

    霍夫曼将军获得了行动的自主权。

    元月18日,德军占领卢布林。按照协议,他们应等华军主力退出科韦利后再行进军,但德军第11集团军部队并未遵守协议,而是紧紧咬住了殿后的第1军,在科韦利近郊,两军真正的战斗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节计划

    匆匆进入野战工事的6团3营刚将火力布置好,大路上便出现了敌骑的身影,成奎少校的望远镜里,德国骑兵的影子越来越大,他们似乎毫无防备,根本不像是战斗侦察,倒像是一次旅游。直到连敌骑尖兵的五官都看清楚了,少校营长扬起的手臂狠狠地劈了下去,身旁一挺风冷式重机枪便咯咯咯啸叫起来,分布在公里两旁的环形阵地上立即少校的望远镜一直没放下,他满意地看到敌骑在枪弹和迫击炮弹织成的弹雨中跳起了死亡之舞,死去的骑手倒挂在马上,那些健壮漂亮的战马一片片倒下,心里惋惜不已。

    “停止射击!”少校声嘶力竭地喊道。阵地上的枪炮声稀疏下来,直到停止。不等少校下令,9连率先跃出了战壕,随后7连和8连的士兵们也冲上了公路。

    他们只剩了打扫战场的份了。70多名德国骑兵只省了15个还在血泊中喘息的伤兵。

    “俘虏按老规矩办。”少校对7连长低声吩咐道。重伤的俘虏是累赘,军纪又不准杀俘,但1军在封国柱手里就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对此军官们心照不宣。

    成奎少校凝视着这些已然死去的身材高大的日耳曼骑手,漠视着不断响起的枪声。传说中的尖顶皮盔早已换成了钢盔,式样跟华军的很像。他一直想搞一顶那种军帽,顶部的尖刺让他很敢兴趣,但德国人早已在1916年就换装钢盔了。

    “营长。我营无一伤亡。”通信兵报告道。

    “很好,抓紧加固工事,德国人的炮弹马上就落在我们头上了!兔崽子们,不是盼着打仗吗?现在可以如愿了。”成奎指着围拢过来的四个连长说,“赶紧的!”

    但一刻钟后,电台收到了团部的命令,要3营立即撤退。就在成奎少校收拢部队撤离阵地后不到十分钟,重弹如雨点般落到了3营空无一人的阵地上。紧跟着来了四架飞机,朝着烟火升腾的华军阵地投掷了十几枚炸弹。半小时后,德军炮兵停止了射击。步兵小心翼翼地出现了。当他们看到几十具残缺的肢体后愤怒了,跟进的炮兵开始朝科韦利发射炮弹,签署不到二十天的德华协议就这样被撕毁了。

    进攻科韦利的德军是20军,一支在东线享有赫赫威名的部队。而中国远征军第1军更是自命不凡。历来以天下第一军自称。即便是6军和9军也不敢与其比肩。因为其资历太深,是蒙山军的元勋部队,国防军的历史。一大半可以算作是第1军的军史。这样两支自命不凡的王牌军相遇不发生点事情是不可能的。

    杜三立少将在接到6团与德军发生交火并未责备下属,在他看来,是德国人首先违反了协议,德国人的炮弹已经落在了科韦利,造成了后勤车队的损伤,殿后的第2师派兵重新占领放弃的阵地完全是不得已的行为。但熊勋司令官在闻知冲突发生后发来了军令,要求加速撤离科韦利,熊勋在有线电话里对杜三立少将说,“德国人既然要打,我们只好奉陪。但我们不在科韦利打,你们加速撤退!”

    但杜三立必须等2师的后勤部队撤走后才能放弃城市,德国人来的太快了。熊司令的命令又不能违反,于是他将殿后的6团召回了市区,给2师下达了坚守城市一昼夜的命令。

    当晚,德军20军前锋部队开始攻击科韦利,遭到了2师猛烈阻击,华军的飞机也参战了,双方飞机在科韦利市上空发生了激战,各有一架飞机被击落。天黑后,德军的进攻停止了。

    当晚十点,从萨内尔驱车赶至科罗斯坚的熊勋上将面见了王明远,报告了科韦利的战斗,强调是德国人先动的手,第1军的反击完全是被逼无奈。

    远征军总司令部人员很少,目前跟随王明远暂设科罗斯坚。

    王明远很平静地听了熊勋的报告,“你有什么意见?”

    “是德国人违反了协议。如果一味撤退,会损伤士气的。”

    “我在问你具体的意见!现在指挥第1集团军的是你!”

    “如果你不反对开战,我准备给德国人一个教训,”熊勋放下心来,“我计划继续东撤,照准机会歼灭其一部。现在我还定不下在南路还是北路动手,请司令官按照计划先撤至基辅,组织转移物资,前线战事交给我负责即可。暂时不需要石司令的支援。”

    “我不反对开战,特别在德国人逼上来的情况下,”王明远平静地说,“但你要明白,我军东撤是既定原则,是大局。要打,就是干净利索的歼灭战,而不是拼消耗。明白吗?”

    “完全明白。请司令官放心。”熊勋已经理解了王明远的态度,为了应付协约国,王明远其实希望与德军打上几仗,但又顾虑部队的损失,“司令官,德国人的第11集团军集中于北翼,他的第9集团军集中于南翼。科韦利往东至萨内尔,是大片的沼泽,不利于部队的运动,德军也很难穿插超越我军。我计划以1军阻击德军第11集团军,将3军调至南线,集中四个军伺机反击其南路第9集团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第9集团军只有3个军9个师,而第11集团军则有11个师,又有铁路可以利用,相比之下,南路的机会多一些……”

    “我同意。但有没有机会,要看德国人的态度。如果他们知难而退,我们也不为己甚。”王明远看上去有些疲倦,“根据总统最新的指示,远征军总部将撤至基辅,德国人交给我们的武器也要运至基辅转交邓尼金。我去基辅,你留在克罗斯坚。石大寿留在文尼察,南路由石大寿负责,北路交给你。从现在起,第7、15、16三个军划给第2集团军,第9、第21军转隶给你。5军及11军为我的总预备队,南北两线,那一路出现战机就将总预备投向哪里。”

    对于战局,王明远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远征军总部及处于前线的两个集团军司令部都是纯粹的指挥机关,远征军总部更是如此。部队以军为单位来回混编,各军经常被配属不同的集团军行动。已经习惯了。特别是南翼的第7、15、16三个军接受石大寿的指挥时间更长,王明远并不担心临战变更指挥体系有什么不妥。科罗斯坚据文尼察距离在200公里以上,让熊勋统筹两处战局,实际上就取代了自己这个总司令的职能。而且。还有几个处于后方的军要用。在前段时间敌我事实上处于停战状态下。以熊勋第1集团军负责一线,以石大寿第2集团军为总预备队是妥当的,现在的情况变了。指挥体系必须做相应的调整。

    “好吧,我服从命令。”

    “展功,你已经是方面大将了,要学会从大局出发。”王明远明白熊勋的心理,“我们的任务不是跟德国人死拼,我们要将乌克兰的工业设施搬空,明目张胆地干总是不好,现在德国人杀过来了,算是给了我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你现在的任务是在我的命令下达之前将德军挡在科罗斯坚以西,并且保证文尼察至基辅的公路及铁路掌握在我军手里。在这个大前提下,你的集团军的行动完全自主决定,我不做干涉。但发起集团军级作战需要报我批准。”

    “那是当然,请司令官放心,没有您的命令,德国的一只老鼠也不会越过科罗斯坚。”

    元月19日,德军20军开始进攻科韦利。中午时分,20军的一个师从科韦利北翼迂回,企图越过科韦利切断东面的大道,被1军3师所阻。下午,20军主力成功突入了城市,两军在市区发生了激烈的巷战,华军第2师依托建筑物组织了严密的火力网,给突入的德军以重大杀伤。战至天黑,遭受了严重伤亡的德军被赶出了市区。

    次日,德军又一个军赶了上来,从科韦利南翼发起了迂回包抄,目的很明显,他们试图合围科韦利。部署在南翼的1军3师顽强阻击了一整天,黄昏时主阵地被突破,第1师遭受了很大损失,两名营长战死,一名团长重伤。杜三立少将在接到熊勋放弃科韦利的命令后乘着暗夜撤出了所部,朝着萨内尔方向撤退了。

    杜三立对1师的表现很不满。留下参谋长主持军部,自己赶往1师了解情况,整顿部队。他清楚,现在的第1师不算1军的主力了,原来那个1师已经调走,以其为主组建了第11军,现在的第1师是后来新组的,看起来战斗力确实不如两个老师,如果自己带过的老1师,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杜三立渴望胜利,渴望立功。吴佩孚凭借战功晋升中将严重刺激了他。

    19日,在南翼利沃夫市西南,华军第15军也与德第9集团军前锋部队发生了交火。两天后,利沃夫被德军占领,德第9集团军沿着大路突向了文尼察。

    王明远和斯特劳斯在卢布林签署的秘密协议事实上已经被撕毁了。

    弗拉索瓦上校一直跟随远征军总司令行动,从卢布林近郊撤至了科罗斯坚。期间他向莫斯科法国领事馆发出了三封电报,报告了中国人的撤退行动。他可以断定了,中国人和德国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中国人在有计划地东撤,但不知道他们将撤至哪里。现在,弗拉索瓦兴奋起来,中国人和德国人打起来了,两军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在弗拉索瓦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我早就跟你讲了,我们跟德国是敌人,是敌人!”陈豪少校去一线带兵的要求被总司令拒绝,心里正憋着气,对杜拉索瓦呵斥道,“你去前线看什么?看我们是不是真跟德国人打?那些伤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当然是最好的证明。站在科罗斯坚火车站乱糟糟的站台上,弗拉索瓦看到大批的伤员被送上了军列。而华军总司令部也要随车离开科罗斯坚了。

    “上校,你不必怀疑我军的战斗力,不久你就可以听到胜利的消息了。走吧,跟我们一起到基辅去,那里是乌克兰的首府,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我不怀疑贵军的实力,但不明白为什么要撤退!要知道,你们已经后撤了几百公里了。”

    “论战略和战术,中国人可以做你们的老师。拿破仑是法国的骄傲,但他就是被库图佐夫的后撤所击败的,你不应该忘记。”陈豪已经接任总司令部警卫营营长,王明远算是部分满足了他带兵的要求,他现在必须跟总司令前往基辅了,王明远提醒他必须将法国人也带走,“走吧,上车吧。再有十分钟就开车了。”陈豪看了眼手表,抬头见王明远在薛晓才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站台,急忙迎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娜塔莉亚

    陈豪前年赴前线时曾到过基辅,但并未走出车站,只是在站台上溜达了二十分钟。他虽然不懂基辅的历史,但也知道它是乌克兰的首府,一座在俄国地位极高的城市。

    现在他总算可以尽情地浏览这座城市了。王明远上将把远征军总司令部设在了基辅市政大楼,陈豪的警卫营接管了防务,换下了原先驻守大楼的独立工兵2团,大批早已等着觐见王明远的俄国人坐满了一楼的接待室,忙着脚不沾地的王明远的副官看到陈豪,“陈营长,司令要你去趟总院,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他给你放了假,要你去镶牙。”他指着了指自己的腮帮子。

    陈豪心里涌起温暖。日理万机的总司令竟然记得他被打落的牙齿。

    交代了副营长王火上尉,陈豪要了辆野战越野车,去了总院处理自己的牙齿。司机独立工兵2团的,驻军为总部调集了十几部汽车供首长们使用。司机对基辅市很熟悉,一路上给他介绍着基辅的著名建筑,这些建筑大部被远征军所占,“很漂亮,是吧?要是我们能一直占领下去就好了。嘿,没想到俺能见到这些,真是开眼。少校,你注意到了吗,乌克兰姑娘真是漂亮。”司机是山东人,乡音听起来总是感到亲切。

    “你可以领一个回去。”

    “俺哪敢呀,”中士司机很贫嘴,对陈豪也没什么敬畏,“俺的连长跟这里的一个姑娘。哦,她就在总院帮忙,哦,就是那个,好上了,受了处分,马上要遣返回国了。你是王司令身边的人,能不能替俺连长说说情?俺连长可是立过功的人,修复第聂伯河大桥还负了伤……”

    “他既然是军官,更应当遵守军纪。”陈豪冷漠地说。

    “他没老婆。人家姑娘也没嫁人……军法就不能通融一下?”

    “如果能通融。那还是军法吗?”陈豪的目光掠过街道上的俄国兵,至少一个连,排着队行走着,“好像这里的俄国兵很多嘛。他们都是邓尼金的部队?”

    “我不知道。但确实很多。城外更多。等着接收武器呢。”中士拐了个弯。“少校,你就不能帮个忙?”

    “不能。”

    司机叹了口气。

    汽车驶入总院大院,“到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司机的情绪低落下来。

    陈豪不在意司机的态度,他整理了自己的军大衣,朝楼内走去,刚登上台阶,迎面便遇到一个熟人,“孙院长您好。”陈豪立正,给挂着上校军衔的孙娟敬礼。

    “唔,你是……呀,陈豪啊!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孙娟高兴起来,“负伤了?伤在哪里?”

    陈豪指指嘴巴,“牙齿被打掉一小半,想补几颗。可以吗?”

    “可以,跟我来吧。”孙娟拉住了陈豪,“你在哪个部队?”

    “在总部警卫营。”

    “王司令到基辅了?太好了。”孙娟拽着陈豪穿过走廊里乱糟糟的人群,上了三楼,“镶牙还是人家俄国医生手艺好,先要检查下。你不是在6师吗?”

    “一言难尽。”

    “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如果可以的话。”孙娟见到了熟人,很是高兴,“王司令好吧?听说咱们的主力退下来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是临时被王司令抓了差……”

    “警卫营也不错,跟着王司令不好吗?我自来俄国还没见过司令呢,他身体好吧?”

    “还好。就是睡眠少,事情太多啦。”

    “那是。就是这儿了,娜塔莉亚,你等一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转过身,竟然是个外国女孩,“院长……”

    “陈少校是我的老朋友,你带他看下牙齿,我把他交给你了,小豪,娜塔莉亚是拉古京大夫的助手,你去吧,别急着走,等我。”

    因为有孙娟的关照,陈豪被娜塔莉亚插了队,直接带入了拉古京医生的诊室,诊治花了一个半小时,拉古京医生给陈豪注射了麻药,拨去了残留的牙齿,还需要等他消肿后再来至少两次才能镶上需要的假牙。

    “感觉如何?您就在这里休息,孙院长不是要您等她吗?”娜塔莉亚将陈豪带人隔壁的屋子,为陈豪倒了杯水。

    “谢谢你了,我得回去了。”陈豪注意到娜塔莉亚真是个美人,一对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眼珠却是黑色的,肤色白皙如牛奶,一头漂亮的银发格外引人瞩目。陈豪尽量躲着女护士的鼓胀的胸部不去看,眼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凸起上。

    “孙院长要你等她。你应当服从命令。”娜塔莉亚的中文不算好,但陈豪可以听得懂。

    “她不是我的直接上司。”

    “我看了您的登记,您是贵军总司令部的军官,我想见你们的总司令,可以吗?”

    陈豪吃了一惊,“为什么?”他想不出一个乌克兰女护士为何要见总司令。

    娜塔莉亚还没有回答,听见隔壁拉古京大夫喊她,“对不起……”乌克兰姑娘离开了。

    陈豪没有等孙娟,乘车返回了司令部。第二天下午,薛晓才参谋长交给他一项任务,“情况是这样的,去年十月彼得堡事变后,俄国各地出现了大批反对布党的武装,经过前段时间范参谋长的斡旋,反对布党的俄国各派总算达成了一致,成立了名义上尊前沙皇尼古拉二世为首脑的俄罗斯爱国者联盟,忠于临时政府的高尔察克海军上将做了让步,出任联盟军总司令,统一指挥反对布党的俄军部队,除了西伯利亚的高尔察克部队外,联盟军还有南方及西北方向的军队。但主力集中在南方,科尔尼洛夫将军为南方战线总司令,邓尼金将军被委任为南方战线副总司令,在西北方向是尤登尼奇上将,联盟军总兵力超过了50万,不过天晓得究竟有多少。目前重点是整合南方战线的俄军部队,在乌克兰,还有彼得留拉将军的部队,其成员都是乌克兰人……现在除了去了新切尔斯克组织部队的科尔尼洛夫将军外,南方战线的主要首脑都来到了基辅。这两天司令已经见过了邓尼金、彼得留拉以及盖特曼等人。盖特曼被沙皇委任为乌克兰的政府首脑了……”

    陈豪不懂薛参谋长为何给他讲这些。

    “话题扯远了,我给你的任务是监督武器的发放。王司令决定将我军手里缴获的德制和奥制武器,还有德国人交付我们的那批武器转交给联盟军,联盟军已经同意在战略上接受我军的指导。他们不缺兵员。但严重缺少武器特别是重武器。王司令点了你的将。你立即挑几个精干的军官去车站现场办公,武器正在陆续从文尼察运来,囤积于车站货场。那里有11军的一个团驻守,你具体负责武器的分发,分发比例已经确定了,喏,就是这样。”薛晓才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严格按照这个比例办,俄国人急切地盼着得到这批武器,各部争吵成一团,彼得留拉和邓尼金不是一条心,彼得留拉盼着就此实现乌克兰的独立。而邓尼金和科尔尼洛夫也貌合神离,这帮俄国佬真是不省心,我看他们难成事,仗还没打胜,彼此各唱各的调,那怎么能行?”

    陈豪不关心俄国人乌七八糟的事,“不就是按照给定的品种数字发给俄国人吗?这事容易,请参谋长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他不理解为何要将武器交给俄国人,但命令就是命令,他早已学会了服从,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我已经给33师去了电话,你去找该师的秦参谋长,他具体负责这件事。哦,先从你的警卫营选几个军官,带他们去。”

    “是。警卫营呢?交给王火负责吗?”

    “当然。但你还是营长。”

    “薛参谋长,能不能调我到前线去?”陈豪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是跟德国打起来了吗?我觉得我还是到前线合适,哪怕当个排长也行。”

    “暂时不行。后方的工作也很重要,你应该明白……”

    “那好吧,参谋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直接去车站即可。”

    陈豪从警卫营选了10个人,4个尉官和6个士官,在他驱车前往车站的时候,在司令部大门前遇到了熟人——总院的俄国护士娜塔莉亚,她被警卫挡住了,没法子走进大门。

    陈豪乘坐的汽车没有顶棚,娜塔莉亚一下子看见了他,“少校,少校……”娜塔莉亚大叫起来。

    陈豪停住了车。

    “我来找您,你该去总院镶牙了……”

    “谢谢你,但我没有时间。过几天吧。”

    “我要见你们的总司令……”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

    “很重要的事。”娜塔莉亚急切地说,“求您了……对了,这里有孙院长给您的信……”

    陈豪接过展开了:娜塔莉亚是我的好朋友,很可靠,也很出色。她希望正式参军,她爱上了我们的一个中尉,希望王司令能够批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一定要帮助她。

    原来是这样。陈豪笑了笑,“我不知道司令官有没有时间,好吧,你跟我来。”陈豪跳下汽车,带着娜塔莉亚进了司令部,“请告诉我,你要嫁的是工兵团的军官吗?”

    “嫁?哦,是的。我喜欢他。听说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还要送回中国,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们有严格的军纪,你应当理解。”

    “谢谢您,少校,你们的总司令会答应我吗?”

    “我一样不知道。这就看你的运气了。祝你好运吧。”陈豪推开了张洛的房门,里面就是王明远办公的地方,“张副官,她叫娜塔莉亚,是总院的护士,孙院长推荐来的,需要向王司令汇报一个情况,不需要多长时间,我想五分钟足够了。”

    “哦,那你带她进去吧。”张洛冲王明远的办公室努努嘴,“正好有点空,那个盖特曼先生刚走。”张洛明白陈豪少校在总司令心里的分量。

    “那你进去吧。对了,你没有带武器吧?”

    “您可以搜身。”娜塔莉亚粲然一笑。

    张洛真的上前搜了乌克兰女孩的身,当然她没有带任何武器,“你可以进去了,但只有五分钟时间。”

    “我不等你了,我有急务。”

    “记得去医院……”

    “记得,再见。”陈豪扬扬手,疾步离开了张洛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444/ 第一时间欣赏蒙山军最新章节! 作者:wanglong所写的《蒙山军》为转载作品,蒙山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蒙山军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蒙山军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蒙山军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蒙山军介绍:
header蒙山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蒙山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蒙山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