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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星的乃粉     智能工厂txt下载     智能工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冲突升级(一更)

    听完了刘浩然的一番解说,姜瑞元便领着叶宜伟一块离去,作为主人的刘浩然,自然是要亲自送出门去的。

    望着两人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他便目光深沉,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姜瑞元的选择了。对于**党的情分,已经没剩下多少了,现在的刘浩然,又回复到了往昔的从容和自信。

    这几月来,跟在孙逸仙身旁,按照钟泱当日所说过的思路去分析,发现**党果然没有前途。打着新时代的口号,却是用着旧时代的手段,如此根基摇摆,自然是难成大业。

    党同伐异没错,政治清洗也没错,这样做固然残忍,却也纯化了部队思想,凝聚了组织的人心。

    可问题在于,工业化时代,最重要的就是利益的商业化分配,这是促进科学技术发展的基石。用**主义不是不可以,但成也**,败也**,见效快,意味着死得更快。

    生产力上去了,知识教育自然有着余力,民智一开,这思想压迫就难以持久了。大批受过教育的人得不到重用,必然会导致民乱四起。历史上唐宋就是如此,明朝也是如此,开科取士,却总有那些不如意的学子投到了乱党甚至是外族那里去,结果就是天下处处烽烟,国器崩坏。

    其实钟泱想到的更多,只是不好和刘浩然一一解说。古代圣贤就曾言:民不可使知之。这话不是单纯的愚民之策,而是读书的人大多都有野心,再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古代,这会产生致命的动乱。

    只有到了生产力开始足以养活更多人的时候,这句话才不再是真理,一切都是资源的分配模式和效率问题。**党没有看到这一点,红门也是一样。

    所谓的平均主义,根本就是脑残分的配模式。不把资源集中起来使用,不以商业化和科技贡献来区别人的才能,文明永远不可能进入黄金时代。

    更何况,红门何曾实现过平均?哪怕是短短的一天?实行**主义的组织,还能实现平均主义?简直是笑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借助集体的大义,行那剥夺的实质。这和古代帝王假借天意,剥夺万民,并无二致,甚至犹有过之。

    帝王尚且受道德lun理的制约,而红门却是连思想也要禁锢,有门无国,有门性,无人性。这样的极端激进主义的思想,如果说能拯救一个国家,那么必定是以毁灭一个文明为代价。

    刘浩然虽然对**党中许多英才志士感到了惋惜,但一个连根本宗旨都是错误的组织,里面即使有再多优秀的人才,也不可能真正的拯救中国。旧时代的分配模式,已经无法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了,这是他们最致命的缺陷。

    而离去的姜瑞元和叶宜伟,自然无法得知刘浩然的内心所想。他们还震惊于天宇集团的强大力量之中,南沙民团的训练模式,武器装备,甚至是他们只有在列强那里才听说过的强劲工业产能。

    “瑞元,你真的相信浩然所说的话吗?”叶宜伟双眉拧动,显然是对刘浩然的话语将信将疑。毕竟一个组织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不应该像现在这般默默无闻才是。

    见对方还有疑惑,姜瑞元却是惬意地笑了笑:“宜伟,我们为何不信呢?”即使是再夜幕低垂的晚空之下,姜瑞元那闪动着野火的双眸,也散发着诡异的魅力。他盯着叶宜伟,神情显得轻松而随和,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刚才的话。

    叶宜伟虽然也是一个英武果敢的大将之才,可是再姜瑞元面前,却也被对方的气魄所倾倒,分了主从。此时的他,态度甚至有些恭谨:“如果是真的,他为何要告诉我等,而不先与魁首细说?”

    比起已经开始昏庸和老朽的孙逸仙,叶宜伟更信服眼前的姜瑞元。正值壮年,目光灼灼,更有着果敢雄浑的意志,以征伐天下为己任,有蛟龙之姿,这才是他愿意追随的英主。相比之下,好诡计暗杀的孙逸仙,未免流于蛇的阴毒,没有龙的气魄。

    “哈哈,说与不说,结果其实都是一样。魁首乾纲独断,岂是别人能劝说得动的?而和我们说,则是在提前站队,你还不明白吗?”

    对视着姜瑞元犹若渊潭的深眸,叶宜伟也突然将醒悟过来。的确如此,说与不说,对于孙逸仙所作出的决定根本就难有丝毫改变。至于不在会上提,反而是私底下和姜瑞元细谈,这就是政治表态了。

    刘浩然竟然也打算开始放弃**党内的其余人,意图投靠到姜瑞元麾下了叶宜伟本就是才智机敏的英杰,自然明白了姜瑞元的提示。

    看着会过意来的亲信,姜瑞元也是内含欣喜。能够折服刘浩然和叶宜伟,让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其实单以才能论,刘浩然不过中人之资,但其财富惊人,加上善于经营,自然有着非同小可的人脉。

    最重要的是,姜瑞元对天宇集团很感兴趣,虽然孙逸仙因为个人情感的原因对陈泽有些排斥,但更加务实的姜瑞元却不受此念的影响。对于他而言,为了**的霸业,这点胸襟都没有,那就太失败了。

    他还在等一个机会,只要孙逸仙下定决心和苏俄展开全面合作,才是他崛起的机会。现在,姜瑞元仍旧需要潜龙在渊,尽量避免别人的窥视。

    “大人,前面就是飞鹅领,但是有军队驻扎,不让我等进入”

    一个獐嵋鼠目的小兵,眼珠子乱转,一脸谄媚的讨好着跟前的一个军官。那将官军装歪歪斜斜的批在身上,胸口敞开,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大汉。

    他是王献林,绰号歪鼻子,为人凶悍,是东路讨贼军黄大伟手下的一个旅长。这次袭扰南沙,他抢来了这个先锋的位置,因为此前的大胜,并不将南沙民团放在眼里。

    新四军虽然已经从省政府那里获得了正式的陆军建制编号,但孙逸仙依旧把他们贬斥为民团,认为陈炯明是**党的叛徒,省政府的公文不具法律效力。

    “章目,你去和他们说,是大爷我王献林来了,让那群瓜娃子趁早投降,免得激起我军的愤怒,到时可就要杀他个鸡犬不留了”

    王献林目中无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全都是黄大伟娇纵出来的蛮兵悍将。以东路讨贼军整个系统来说,基层骨干质素以黄大伟所部为较优,不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便是保定军官学校出身,许多还是南京第九镇的老军官,营以下很多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华侨子弟。黄之粤军第一路到福州后,大加扩充改编为东路讨贼军第一军,黄大伟任军长。

    正因为如此,东路讨贼军中其部多次立有军功,反观许崇智部除了叶宜伟和薛岳等几人可圈可点之外,几乎都是了无寸功,倒经常被打得大败亏输。

    虽说久在军旅,但其治军的水平实在一般,也只能欺负一些不入流的山贼河匪,遇上林虎这样的猛将,也就只能且战且败了。

    许崇智这个人本是出身早资格老的军事将领,独是暮气太深,总干不起**的劲头,且公子哥儿的习惯也重,既沦黑籍,更耽女色,优柔寡断兼而有之。黄大伟固然乖僻成性,自视甚高,但其干活确有一点朝气,两相比较黄实稍胜一筹,相互间因权利之争,积不相能,而黄气焰滋长更视许如无物。

    着东路讨贼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不是孙逸仙威信还在,凭借着苏俄的支持尚且能够弹压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官,估计大元帅府又要再一次被人架空了。

    这次黄大伟主动请战,即使是孙逸仙,也不能太过明显的偏帮许崇智,只得应了对方的要求,让王献林当了这个先锋大将。

    王献林是第十四旅的旅长,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若要说其是一个草包,却也不然。在笼络部下,聚拢军心方面,他还是很得力的。

    “弟兄们总司令为我等争来这份美差,莫要丢了我粤军的威风”王献林此时也不忘以南沙的富饶来鼓舞士气,甚至还搬出了黄大伟的名头。

    东路讨贼军的部队番号,原是许崇智之粤军第二军、李福林之福军、黄大伟之粤军第一路等三部所扩编改组而成,也就是1922年春夏间,奉孙逸仙之命提师北伐的队伍。

    进入广州之后,黄大伟野心膨胀,他的骨干基本都是出自粤省,也算是东路讨贼军中的粤系,再本地有着巨大的人脉优势。在虚荣心的驱使下,甚至关起门来自封了一个国民军总司令,甚至不冠以**二字,想来也是对孙逸仙起了二心。

    他这样一副俨然唯我独尊的举动,显然是没把大元帅府放在眼里了。不唯如此,他甚至在事实上脱离东路讨贼军的番号,还将所有旗帜关防统统做好颁发了下去。准备完成之后,当即宣布成立,举起招牌择吉开张了,同时决定把四个旅长晋升师级以为互陟高崇,大可弹冠相庆了。

    他事前既不理会所谓老总的许崇智,也没有请示於身为**党魁首的孙逸仙,弄到部下也莫明其妙。如今更是以兵势相迫,抢来了这个攻略南沙的任务,无非是看上了当地的富庶想要据为己有罢了。

    孙逸仙对此也无可奈何,并且也想着要消磨掉黄大伟的兵力,这才答应了下来,暂且按捺住了义愤填膺的许崇智和胡汉民他们。

    但正志得意满的黄大林却没想到,他抢来的不是一个可口的香饽饽,而是一块长在猛虎身上的肥肉。

    负责镇守飞鹅岭的是季效良的两个团,一共三千人,凭着高耸的地势和土山,挖着离地一米八的深沟作为战壕,不加上一张矮木凳根本就难以进行正常射击。

    整个阵地防卫森严,通用机枪架设在临时构建好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内,后面还有60门105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发射的全是大威力的开花弹铁丝网更是层层叠叠,步兵想要进行人海冲锋,简直是找死

    除非有着坦克和飞机,不然休想轻易攻破这里。

    随着王献林的一个旅来到了这里,大元帅府和天宇集团之间的冲突正式升级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火炮地狱(二更)

    “旅长,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旅的那点老底子可就要全完了”一个满身硝烟的人向着王献林哭诉到。

    “叭”

    一个马鞭打到了这低级军官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这王献林骑在一匹战马上,脸色铁青的看着对面的敌阵,怒火盈目,显然是怒急了。

    “这一鞭是让你长点志气,不要一打硬仗就哭哭啼啼的,要为大局考虑第五旅的人在福州不是打没了吗?大元帅一纸命令不仅重建了起来,现在还被提编到嫡系的第一军,看你那点出息越混越回去了”

    话虽那么说着,但王献林脸上的神色着实不好。他哪曾想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飞鹅山,竟有人敢挡东路讨贼军的兵锋

    “可是师长,那些人都是跟随着我们多年的老兵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从我面前抬走,我难受啊”委屈还有憋屈使这个汉子双眼通红。

    “闭嘴我不要再听到你在这里唧唧歪歪,我只要你再给我坚守住一天,战士打没了长官上,长官打没了你去给我填上,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在明天太阳落山以前,我必须要看到山头上插上我们的军旗”恶狠狠地给着自己的老部下下达着死命令。

    “王旅长,让我们上吧,这样让他们打,我们也看不下去啊。”送走满身硝烟和带着痛苦表情的大元帅府随军参谋银前,张开了随身携带的地图,向背对着他正查看战场信息的王献林请命。

    银前是大元帅府派来的军官,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参谋,但绝对是孙系的核心人物之一。此次前来,不单只是督军,更是想着要立下战功,以博得大元帅的赏识。

    “银参谋,此事不急,待我军重整旗鼓,必然一战可下。些许小事,怎敢劳您大架?”眯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王献林也懒得再去了理会眼前的这个小参谋。

    黄大伟和大元帅府之间的龌龊,王献林这个东路讨贼军粤系第十四旅的旅长又岂能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面前的骨头难啃,但却也绝不能让银前得了去,万一他要是胜了,黄大伟的面子要往哪搁?

    要是让上官丢了面子,王献林自己的脑袋可就成问题了。他才不会让对方有表现的机会呢,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通过大元帅府提供的资料,他知道当面的敌军只有两个团三千人不到。

    第十四旅却有超过七千之众,这还没算银前的那一千多人,两倍于敌军,王献林自信以他的本事,足够拿下当面的阵地了。

    而另一边,季效良所率领的两个团也不好受,大多数的新兵虽然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还是出了许多的混乱。

    “啪”

    一个带着排长级别肩章的军官,上前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一个前线小兵的脸上。满脸怒容地厉声骂道:“你条扑街仔,叫你唔号甘快开枪,你聋嘎?”一口粗鄙的本地话骂了起来,狠狠地数落着面前的这个新兵。

    按照原本的训练要求,必须要等敌人进入50米范围内之后才能开枪,但是依旧有写新兵过于紧张,提前射击了。甚至还因此而导致了连锁反应。如若不然,对地方的杀伤力也不会只有现在的这么一点。

    “季旅长,总部传来了回音,同意使用大口径火炮。”

    前线指挥室是一个不知在军营中心的地下工事,虽然十分简陋,但防御力绝对足够。加强型的军用混凝土搭配着高强度的韧性钢筋,200mm口径以下的火炮,根本就打不动。

    从战斗还没开始前,季效良就通过远程无线电话通讯和总部取得了联系,钟泱最终还是同意了大口径火炮集群的使用授权。虽然季效良所率的两个团本身就有独立的炮兵营编制,但是火力还不够,只有60门105mm口径的步兵炮。

    而就在身后的那个编制独立的炮兵营,即使是身为旅长的季效良,也不能随意动用。那里的各式火炮才是真正的威力惊人

    为了给敌人当头棒喝,钟泱已经决定显露自己的实力,一切都不需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了。

    中午12时,早己等待多时的炮兵部队开始进入炮兵射阵地,一门门165mm的重型野战榴弹炮、125mm的自走火炮,75毫米的步兵山炮,117毫米轻型火箭炮及各种重型迫击炮纷纷褪去炮衣仰待。

    算上季效良自己就能够动用的60门小口径步兵炮,总共多大230门的火炮集群,第一次向敌人露出了獠牙,初显峥嵘

    对于缺乏火炮的东路军而言,这样的火炮配备是他们难以想象的。这简直就不是两个团的火力,整个大元帅府下辖的四路大军,数量也就和这里持平而已,更何况在口径上还要小一圈

    随着三红色的信号弹升空。各种口径的大炮、火箭弹纷纷脱膛而出,各种火炮、火箭炮射所产生出的火焰照亮了射阵地,而出膛物则划过夜空呼啸而去。

    火箭炮的工艺难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比中等口径的火炮更容易生产,是对付步兵大规模集群冲锋的强力武器。这种117mm口径的箱排式火箭炮,就是安放在着一辆载重4吨的军用卡车上,采用液压式起重机操纵攻击的方向,射程达到了15公里。

    当第一批165mm的重炮飞翔15公里后准确地落在了黄大伟所属的粤军步兵阵地上,塑化胶基炸药那恐怖之极的威力,让这地狱降临面前的这片战场上。53公斤的塑化胶基炸药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冲击波,灰白色空气携带着各种粉尘以诡异的扭曲震荡着周围的一切,杀伤半径高达240米

    炮弹落地的那一瞬间,世界上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王献林怒目圆睁,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惨状。

    半径80米内地一切生物不管是什么姿势,全都被携着破片的高压气流直接给撕碎,而在这个距离内即使躲在非封闭战壕里也将被活活震碎内脏而死。银前甚至看到一个和自己相熟的排长直接人间蒸发

    半辈子流离浪荡的这些穷大兵哪里见过威力如此恐怖的重炮,而在第一批炮弹刚刚肆虐过后,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车载117mm火箭炮又接踵而至。50辆卡车运载的50管117mm火箭炮所射出2000枚火箭弹呼啸而至,带来的威势比刚才那些重炮要骇人

    刺破苍穹的凄厉声音还未落地,便使得王献林如临阿鼻地狱,一朵朵连续绽放的火花在第十四旅的步兵阵地上描绘着惨烈的画卷。

    “嘿哟”炮兵吕大牛奋力地举起一枚165mm地重炮炮弹,将其快地装填进刚刚怒吼完的重炮炮膛里。这样的呼气声在新四军的炮兵阵地上随处可闻,这是炮兵们奋力抬起炮弹时的欢呼

    自成立以来,这些受过基础数学教育培养出来的炮兵门是第一次再实战中打得如此酣畅。以前的训练全都是呆板而严谨的,甚至要重重复复的练习着各种基本动作,稍有差池就是一顿军棍。

    至于说实弹训练,也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

    第一次如此淋漓尽致地宣泄着炮火,每一个士兵各个象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度亢奋,全营士兵都用着最快的度进行着标准的技术动作。高昂的士气使得炮击的度明显地加快,虽然这样会使得炮管地寿命有所下降,但独立炮兵营的长官确实知道,整个南沙需要着一个胜利来鼓舞整个组织抵抗外辱,相比之下这点损失根本微不足道。

    “打地好打的好”

    看着呼啸的炮弹自头顶划空而过,飞鹅山阵地上的新四军士兵欢呼着,仰望天空中炮弹飞往远处的轨迹,季效良微笑的看着身边官兵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全团兴奋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们之前的恐惧。

    整支队伍始终只是初建,还未真正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如今第一仗就面对着实力正好合适的王献林部,恰恰能磨练己方队伍的实战素质。作为两个团的最高指挥官,季效良这才放下了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

    眺望着远方敌阵的混乱,轰隆隆的爆炸声仿佛没有尽头,就这么连绵不绝的肆虐在这片原本宁静平和的土地上。

    大家都是中国人,但是天宇集团需要崛起,新四军需要崛起,总有人要成为垫脚石

    这场战争并非是自己挑起的,季效良的内心并无愧疚。而且从收集来的信息可以得知,对方路过的村子都被洗劫,至于其中所发生的惨剧和恶行,更是数不胜数。杀死这样一帮恶徒,实是应该

    相比于新四军的惬意,王献林就要苦闷多了,被猛烈的火炮打得抬不起头来。只见他此时满脸乌黑,脸上更是开了个豁口,凝结的血块混合着泥土以及油污,让原本就狰狞的面目此时更像是恶鬼。

    原本骑着的战马也不知踪影,想来是在混乱之中走失了。王献林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也只能哭丧着脸,好不容易筹建起来的部队,就这么损失殆尽。即使还活着的那些士兵,也早就精神崩溃了。

    每每念及此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越看旁边的银前就越是愤怒。他把心一横,连脸面也不打算顾了,揪着对方的怒吼着:“你妹的大元帅,这是两个团?你TM见过两个团有这样的炮火”

    他早忘记了,在刚来的时候还笑话民团穷苦,竟然连重机枪都没有,只有一些轻机枪。他可不认识通用机枪这种东西,还以为只是些火力逊色许多的捷克产轻机枪。

    但是现在这一顿炮火的猛揍之下,全军当即崩坏,连基本的建制也难以维持。这叫王献林如何不怒?他甚至开始怀疑其大元帅府在行借刀杀人之计,自然是把败亡的怒火发泄在了孙系的银前身上。

    “王旅长,你冷静些,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啊。”

    有些瘦弱的银前哪里能挣脱得开王献林的铁爪,像只小鸡一样被拎在半空。此前想要争攻的心思早就丢到南半球去了,比起虚无飘渺的功劳,他还是觉得活着比较实在一点。

    “哼”

    王献林却也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了,直接把银前往地上一甩,鼻子里喘着粗气,显然心情一时还难以平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嘎然而止(三更)

    前线两军打得火热,钟泱却安坐在天海阁的客厅里,手里拿着盛有果酒的高脚水晶杯,惬意的品味着人生。一番轻松自在的姿态,难以想象他就是整个南沙的主宰着,并且正在和南方的第一大政治势力进行着战争。

    陈泽倒是正襟危坐,在一旁的长排型次座沙发上闭目养神,一脸的恬静和淡然。对于胜负,似早已了然在胸,面色温润,暗含着从容的气息。

    “会长,前线军报。”

    祖捷快步趋前,先是鞠了一礼,然后才恭敬的双手递上了手中的无线电话。时至今日,在智能工厂的帮助下,一帮疯狂地科研工作者弄出了不少的发明创造,这无线电通话设备就是其中之一。

    更是被钟泱用到了军事之中,在民用和商用上还进行着严格的保密,必须要等到窃听器材开发完成之后,才考虑商用和民用。

    “我是钟泱。”

    眸光森凝,瞳仁中闪烁着莫名的流光,心绪也在平静中酝酿着汹涌。钟泱凝神静听,参谋部将完整的消息整理好了之后,才由一名通讯官亲自向钟泱汇报了当前战线上的实际情况。

    过了十分钟之后,总算才全部汇报清除。

    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钟泱把大块头的黑色砖头形状手机递给了候立在侧的祖捷。祖捷接过之后,恭敬地行了一个下人的礼节,轻轻地离开了会客室,并且关上了房门,以免被人打搅。

    “季效良已经击退了敌军的前锋旅,对方是黄大伟的手下王献林。”

    语气平淡和煦,但在座的周华和陈泽都纷纷动容。其中陈泽更是直接问出声来:“我军伤亡如何?对方的反应如何?”

    “敌军已经溃退,我军伤亡人数是73人,其中26人重伤而死,其余都救回来了。”

    钟泱的话语不喜不怒,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思。其实并非是强装镇定,而是自从拥有了智能工厂,并且知道自己能够突破人类的寿命限制之时,他对于这些事情就愈发的淡漠了。即使是这种关键军事行动上的胜负,也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大元帅府最近和黄大伟的粤军貌合神离,此次派王献林来打头阵,恐怕是借刀杀人之计。”周华也是一副冷凝的模样,枯瘦的脸上却营造出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

    在情报工作上,周华一向是兢兢业业,因此孙系内部的分裂,一早就落入了地宫的情报网。

    “孙逸仙还是没有真正的完成赤化,不过时间也快了,像现在这种可以共甘苦不能共富贵的队伍,想来最着急的应该是他吧。”

    此话倒是让端坐在一旁的陈泽诧异了,因为这样的见识竟然出自古月军之口。一向老实忠厚的他,如今也有这样的权谋和见识了

    “军务上的细节,暂且不讨论,今天的议题,在于应对接下来的行动。现在,我想先听听立文你在军事角度上的意见。”瞳仁之中暗光流转,犹如辉烨,钟泱注视着正坐在左手边第三排座位上的王立文淡淡地问着。

    “是的,会长。”恭谨的点了点头,王立文才继续说着:“从军事角度上看,与讨贼军的作战压力并不大,我们的战略物资储备,足以支撑3个月以上的高烈度战争。而从情报部门的资料分析可以得知,对方的粮饷未必能坚持得住。”

    这场战争,是天宇集团崛起的必须,也是要打出整个南沙的威风,不然不足以扩展自己于东南一地的影响力。乱世之中,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拳头是实在的。可钟泱也不可能让全军去剿灭东路军,因为孙逸仙这个麻烦的存在还是必要的。

    新四军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占据民心的制高点,就必须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在此之前,广东需要一个恶人来充当魔王。没有恶,民众又如何区分善呢?所谓的仁政,必须要有比较,有区别,才能笼络人心。

    “陈泽,经济和生产方面呢?”

    “因为目前还没有转入战时经济体制,所以影响不大。不过如果战后问题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经济利益。商业,最怕的就是道路不畅,以及整体消费水平的下滑。”在经济方面,反而不容乐观了。

    南沙靠海,可问题是经济依旧是依托着广州市的市区核心,脱离了这个腹心经济圈,就很难有发展的机会了。毕竟许多分公司都还分散在别的地方,要一一照顾并不容易。况且以孙逸仙的霸道个性,能把粤省折腾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不过目前来说,以军事上的优势争取谈判还是不错的,只要对方不要死缠烂打,就可以了。不怕集合军队死磕,就怕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恐怖分子还是很让人讨厌的,尤其是这种实力不弱的暴徒集团。

    “我们要不要去扶植一下东路军的其他分支,比如黄大伟、李福林、沈鸿英等人。”周华眉头紧锁,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钟泱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森冷:“没必要,这些人不需理会,还是以当初的海南岛密约作为谈判的筹码,向大元帅府争取到番禺、顺德和南沙的控制权就可以了。多余的事情,不用去做,免得徒增笑柄。”

    周华再情报工作上的细节处理很到位,甚至可以说很优秀。但是内心过于阴暗,提出的计谋也失之于阴毒,没能顾全到大局。

    扶植李宗仁莫荣新,还能说是支持地方建设,但直接贿赂孙逸仙的下属造反,那可就是授人以柄了。成败姑且不论,以后的舆论影响总还是不好的。

    不能堂堂正正的取胜,就难以让人心服,甚至是口服也未必有。政治或许很复杂,但是割据地方和展现实力却是很简单的,政治意味着妥协,唯有军事力量的雄厚,才是正理。

    上兵伐谋是没错,但目前的天宇集团新立,所急需的是让人无话可说的实力。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击溃对方的自信心,让他们明白彼此的差距,从而安安分分的接受自己的安排。以当前的名望和实力,还轮不到用谋略来取胜的地步。

    其实现在,钟泱除了在大的方向上拿一些主意之外,他的影响早就开始渐渐的淡出了军队。对于其他的领导者而言,这或许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但对于钟泱,却只是可有可无的世俗权势罢了。

    拥有着智能工厂,拥有着超越普通人寿命的时间,他自然对这种短暂的权势和财富毫不在意。反而是任由这些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慢慢独立出去,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

    钟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为了事业而奔波劳碌,为了生存而艰苦挣扎的下位者了,甚至连上位者也不是。现在的他,仿佛一个黑夜中的君王,悠闲地挪动着罗盘上的棋子,好整以暇地挑动着天下的局势。

    不谋人,不谋局,甚至不谋天下,众生皆是他手中的棋子,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古老文明的革新实验。

    黎民困苦,生灵涂炭,他都丝毫不去理会。一心一意,就在南方营造着一个全新的格局。天下苍生,总有闲人去救,钟泱穿越来此,却不是为了做这个英雄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民总不会死光,但文明却很容易消亡。以发展的基数而言,这在当前并不是人越多越好,单是两广就已经足够。再多的话,就是累赘了。

    与此同时,大元帅府也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战报。不过孙逸仙可就没有钟泱的养气功夫了,怒火攻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血上涌,面目通红。

    汪兆铭、胡汉民、廖仲恺、姜瑞元等一众亲信战战兢兢地候立在一旁,大气亦不敢呼一口。孙逸仙此时的状态,谁敢去招惹啊。

    本来就有着肝病,如今更是被这么一刺激,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只见他神色一动,显然是有些站立不稳了。

    面对着突然瘫坐在沙发上的魁首,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慌了心神,当即急呼宋庆龄和孙的私人医生。年近六十岁的身体,平时私生活又没太注意,如今这种局面,让其余人不知所措。

    不过这仗是没法打下去了,连一向目中无人的黄大伟都饮恨而归,其余的军官更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了。必经双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原本甚至要送上礼物,只为划地而治。除了**党内的死忠分子,在场的军阀头目哪个不是心理面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反正都是割据广州,谁愿意去和天宇集团这样的硬茬死磕呢?这是大元帅该头疼的话题,却不是他们能管的了,甚至连许崇智,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医生诊断完了之后,宋庆龄才关切的握着丈夫的手,细心地照料着。但孙逸仙却挣扎着坐起身来,不过夫人的劝止,把姜瑞元唤了进来。

    “魁首,学生在此。”

    姜瑞元的话语中带着哭腔,倒也不全是假装。毕竟此时位卑职低,也就只有孙逸仙才能支持他上位了。要是此人已死,他在**党的地位可就危险了,至少绝对难以和汪兆铭、胡汉民这两人比较。

    “瑞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党的伟业,始终要交到你的手上,至少军校成立之前,我不能死。”

    腐朽的气息已经开始蔓延着这个老人的全身,干枯的双手,灰白色的须发,除了一双已经跳动着野火的双眸依旧清亮之外,孙逸仙已经尽显老态。

    望着姜瑞元焦虑的神色,孙逸仙此时倒是心情平复了下来,病情方面暂时控制住了,但医生也劝说着,不要让其在这么情绪不稳,否则将危及生命。

    “魁首千秋鼎盛,又岂会有此不测?天可见怜,必不使先生空余长恨。一时之胜败,并不动摇我党之根本,魁首当以身体为重,你的安危才是我党的基石。”

    此话句句肺腑,顿时让孙逸仙的心情欢畅了许多。对于姜瑞元这个人,也是愈来愈满意了。正巧汪兆铭和胡汉民都还在公署处理政府,想来接到了孙逸仙病发的消息,此时定还在赶来的路上。

    但这一来会,可就耽搁了不少时间,让姜瑞元获得了亲近孙逸仙的机会。

    而大元帅府和天宇集团之间的冲突,也因为这个突发状况嘎然而止,广州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军民和睦(一更)

    新荷池沼,对浓绿阴中庭院,燕语莺啼,芳莲坠纷,疏桐吹绿,本是一幅晚春的秀美画卷。却不知为何,宜伟身着旗袍,曲线玲珑,端庄秀丽的美妇蹙损双眉。

    他就是孙逸仙的不知道第几任妻子,不过还好,至少她是个中国人。

    院景幽深,精致的花圃前由一个秀丽的凉亭,旁边是一处池塘,长着翠绿喜人的新荷。

    孙逸仙旧病复发,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卸下了职务,安静的于此处修养。陪伴左右的亲信,却只有姜瑞元和叶宜伟了。

    想当日,汪兆铭和胡汉民急匆匆赶回来,却也恰好被孙托付以大元帅府的重任。非是不想让姜瑞元代理,实在是后者名望和人脉都过于浅薄,难以服众。

    苍老的身影,此时已显迟暮之色,孙逸仙今年已经57岁,多年来奔波劳碌,身体早就积劳成疾。再加上过去的私生活也不太截止,见过如今气血浑浊,精神萎靡。

    姜瑞元候立在侧,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言行。孙逸仙对他的赏识,无有虚假,甚至可以说是恩同再造。

    “瑞元,昨日的安排你不会怨我吧。”

    干枯瘦弱的身躯,但即使是在重病之中,孙逸仙的话语也一如既往的雄浑。纵横天下十余载,雄浑和霸意早就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很难想像他竟然是一位正在休养中的老者。

    “学生不敢。”

    扶着孙逸仙枯瘦的左手,姜瑞元诚惶诚恐的回答着。

    当晚的情形,犹历历在目。大元帅府的重要职位,全都按照党内的资历排好了位置。至于姜瑞元,以他的人脉和关系自然是轮不上的。在会议上的职位,甚至比红门出身的泥腿子马子任还要低。

    虽说内心实在是不舒坦,但他并不怨恨,甚至对孙逸仙的安排大为感激。原因无他,这不是打压,反而是一种保护。在如今这个时候,冒冒然地去从汪兆铭或者胡汉民手中抢来一些职位,不是不可以,但这就断了以后的路。

    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绝不应该轻易的为自己树立政治上的敌人,这一点姜瑞元自己也有着清醒的认识。只有军校的成立和组建,才是他唯一的机会。

    乱世之中,笔杆子终究没有枪杆子有用。不掌握住军队,其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如今的姜瑞元,正是因为在军中缺乏有力的支持者,所以才难以上位。当然,这其实和他在资历上的浅薄是一个意思。

    “你能明白我心意就好,唉,竟未料到时局变幻如此。”当上了大元帅,正志得意满,剑指天下之时,却被天宇集团下属的民团当头棒喝,实在是让他气闷不已。

    至今,**党内部依旧不承认新四军的编制,仍把李少杰他们的队伍称作民团。而相对的,黄大伟的自立旗号独立出去反而成了一件好事,因为大元帅府还没败。败的只是那个自封的总司令,是那支劳什子国民军。

    没啥学问的老百姓哪知道这个啊,还真以为只是黄大伟这个草包太菜,才让南沙民团给收拾了。

    但党内的明白人却不少,至少许崇智这些军方将官清楚得很,黄大伟都不顶事,他们这些人冲上去只会死得更快。国民军眨眼间就不见了一个旅,这叫众人情何以堪啊。

    反正现在局势微妙,对于南沙民团,众人都是义愤填膺,甚至破口大骂,但对于是否征讨,却个个只字不提,生怕让自己去当了那个炮灰先锋。

    就算是历来自视甚高的许崇智,也只是目中无人而已,不代表他是个傻子。黄大伟和他也是老交情了,谁不知道谁啊?就王献林那一个主力旅,绝对是北伐军中能征善战的劲旅了,不单只老兵人数多,装备也很精良。

    可就这实力,上去就被人家两个团打得灰飞湮灭,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整个**党里的酒囊饭袋门打仗的水准或许不堪入目,但其探听消息的耳目却是灵光得很。

    当前的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主动招惹天宇集团这只老虎。

    与北伐军一众人的苦闷和憋屈不同,顺德、番禺以及南沙三个地区的民众却是真心的欢喜。对于他们而言当初陈炯明建立的广东省政府才是名正言顺的一个官方机构,至于孙逸仙此次南下,民众却是以恐惧居多。

    半年前的舰炮声犹在耳边,这种惨痛的回忆,让他们并不喜欢北伐军这种军纪杂乱,肆意盘剥的旧时代官兵队伍。反倒是和粤军作风很像,并且有着省政府授予的官方编制的新四军大受当地人欢迎。

    新四军的军纪严明,且买卖公道,在当地百姓的心目中拥有着很高的声誉。

    “大人,又有村民送来慰问品了。”

    季效良身旁,一个年轻的士官敬着军礼,一板一眼的汇报着。此人是黄适,一个个子不高,但体格坚实的年轻人,是此次从桂省找来的新兵之一。因其表现出色,被季效良看重,从民兵训练中心给提了出来,担任自己的护卫队成员。

    “让后勤部先招呼着,我等下再过去,一切按照规矩来。”

    季效良无奈的苦笑着,这种军民和谐的事情倒不是不好,但军纪严苛,容不得有丝毫动摇。

    民众因为感谢王师,送来慰问,这种事情自古就有。但是季效良却知道,此例不可开啊。这件事在当初村联队初立的时候,钟泱就曾叮嘱过,他又岂会不知?

    这种事情虽是好事,但此例一开,就怕效仿。日子久了,难免就变成军队强索民财。不收也不行,不利于军民之间的感情递增,所以必须要想个解决的方法。

    按照制度,军队收了民众的礼物,必须要回馈至少等值的货物,这个等值,要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计算。虽然此法未必就是完美,总比直接收礼要好得多了。

    这是钟泱定下的军民往来基调,人情不可泯,但规矩也必须要有。一切的事情,必先依照法度,法理之外,才可言情。

    这在古代,就是法内无情,法外开恩。

    换上了一件新定制的军服,衬托着挺拔俊俏的身形,季效良在安排好了一些琐碎的军务之后。就在黄适的护卫下来到了军营内的饭堂,飞鹅山并非战略要地,所以只是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军营。

    虽说是临时的,但也用水泥和红砖建起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大型村屋,环境比起野外还是好上许多。这不,就连招待村民用的饭堂也是崭新的。

    “旅长,这位是村民代表谭平谭老伯。”

    “谭老伯,这位是我旅的旅长季效良。”

    黄适读过正规的高等院校,算是知书达理,正在为双方互相引荐,做着简单的介绍。

    季效良本就是一个性格宽和,为人明理的军官,所以在黄适的介绍下,当即面带微笑,真诚的握着村民谭老伯的手,嘘寒问暖:“谭老伯,真是麻烦您了,让您这么费心的跑一趟。”

    谭老伯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一位老者,早年还在前清当过秀才,是村里的文化人。但实际上并未当过官,在乱世之中也是见过不少的人情冷暖。但何曾见过这么彬彬有礼的武官?

    以前那些路过村子的军队,比土匪还狠,抽丁征粮都是好的了,稍有不如意,就是屠村灭族。

    唯有这新四军,来到这里之后不单只秋毫无犯,还大量采购村中的农产品,并且带来了许多稀罕的商品。甚至还有士兵在操练的闲暇时期帮助村民做些体力活,双方相处和睦,几如一家。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一些天宇集团自己出品的糖果和水果罐头之类的货物。原本就是军需里面的供给,但生活困苦的村民何尝见过这些?尤其是年纪小的孩子,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更不可能有余财来享受这等甜美的食物。

    而且随军而来的,还有专务农事的农信社,因为此前的工作经验,很宽就和一部分开明地主取得了谅解,在当地开展活动。虽然依旧有人不满,但是大军在侧,倒也无人敢于武力反抗。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模式,还是很有用的。农民的利益一旦稳固了,在体制内,这些地主的意见就无足轻重了。农业所产生的利润,毕竟不高,想要通过经济的方式挤死这些不合作的人,并不困难。

    反正钟泱现在已经通过史密斯的关系打通了美国的航线,完全可以通过大宗采购美国的廉价农产品来解决粮食问题。相信美国的那些粮食出口公司对此一定很感兴趣。这种倾轧完全可以让依靠囤积粮食灾年出售的地主破产。

    因为只有和农信社合作的人,才有采购合同作为收益保障。而那些不肯合作的死硬份子,就必须面临廉价农产品大范围倾销的危机了。历年囤积的粮食如果卖不出去,可就要烂在手里了

    谭伯来到军营驻地里,其实也是为了探个准信,毕竟大军在侧,连年遭受兵祸袭扰的的普通百姓也不得不慎重。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好的因素在里面,送上了一些瓜果蔬菜,少量的金钱,聊表心意。

    “谭伯,这里是我们全军的一点心意,还希望您能代表村民收下。”握着老人枯瘦如柴的双手,季效良指着一旁那些被搬抬过来的后勤物资和蔼的说着。

    “这怎么能行?我怎么能收大人的东西?这万万不可啊”谭伯神情激动,灰白的胡子随着下巴的颤抖而摇摆着。

    这辈子都没见过送东西的武官,这样谭伯这个乡里乡间的老秀才如何能经得起。自然是战战兢兢的回绝着,生怕季效良说的是客套话,虽说没当过官,但是官场上的那套作风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

    “谭伯,你也不用怕收下。我们队伍也是有着规矩的,你要不收我的回礼,我还真的不敢领受乡亲们的好意。”

    苦笑着解释,季效良依旧是抬起手来指了指放置在旁边的肉类罐头和糖果,这些能够提供丰富营养的高热量食物,无疑是对村民们最好的礼物。尤其是那些常年受饥饿困扰的贫困之家。这不但只是送礼,更是在试探着谭平的品格。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秘密协商(二更)

    才过了两个星期,孙逸仙的病情便有所好转,不顾周围人的劝说,他便又重拾起了元帅府的大权。

    对于孙逸仙而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失去了权势,病在卧榻的感觉让他难以适从。穿着灰蓝色的长袖衬衫,胸前的四个一袋是一大特色,被许多年轻人纷纷效仿。

    端坐在大元帅府的主座上,他又重拾了往昔的霸气和果决。孙逸仙始终是**党内当仁不让的魁首,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即使是面带病容之色,也依旧显得贵气蓬发,一见便知其绝非等闲之辈。

    “魁首,城中大户并太愿意合作,加征钱粮的事情被拒绝了。”

    孙逸仙回到大元帅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见这些亲信下属,以便于掌握整个广州的动态。而负责财政问题的廖仲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汇报着这个坏消息。

    其实这原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在陈炯明统治的那段时间里,全广州的赋税都很轻。这一比较,孙逸仙的加征赋税可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哼,这群乱党”孙逸仙拍着桌子怒骂,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服从他的意志,就是乱党,就是叛逆,就是大逆不道的贼子。

    “魁首,我看这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待我党的大军一至,看看哪个还敢附逆”不少军官也都附和着,一片群情激奋。

    所谓的附逆,也就是说勾结乱党,现在的乱党,指的就是龟缩于东江的陈炯明。以这个名义纵兵劫掠,是历来的惯例,尤其是像北伐军这种没有稳定财政来源的军队。单靠列强的资助是绝对不够。

    至少粮食方面要自行筹备,不能事事都依赖于别人。这城中的大户不肯合作,就是一种对大元帅府权威的挑衅。说得诛心一些,就是还在怀念着陈炯明的时代,这是**党绝对无法容忍的

    “魁首,学生认为此计万万不可”

    汪兆铭和胡汉民联声反对,他们在政务这块比较熟悉,当然知道动用武力之后的恶劣影响。纵兵劫掠之后,可就相当于彻底的断绝了继续在此地统治的希望。这些武官或许不在乎,可像汪兆铭这些关心民生的文官,可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拿出银钱来啊?无粮无饷,万一闹出了兵变,如何收拾?”许崇智大声和问着,面目有些不忿,汪兆铭和他的关系并不好,这文武之间的分歧,一直都有。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孙逸仙面容冷肃,制止了底下人的争吵。文武相争,对于稳固领导者的位置的确是有些作用,但也必须把握好这其中的平衡。他可不希望因此而闹得体系内争斗不休,四分五裂。

    “这件事情,财政部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我不希望再听到有士兵闹饷。民生疾苦,我自然体恤,但**的大业,却也必须民众奉献我不管他们有何苦衷,现在**才是第一要务,哪能由着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搪塞”

    “传我军令,限期十日内,认捐300万饷银,可以粮草代替,但只能以市价之一半折算。征集会来的银钱,全都归入财政府库,不得贪墨否则休怪我不顾情面”

    “是”

    汪兆铭他们一群文官不得不苦笑着应命,这限期征粮总比纵兵洗掠要好得多了。至少不用大开杀戒,为**党在这里的统治根基带来过于恶劣的影响。

    “不唯如此,即日起,开始实施军政,务必要把全省的人力物力整合统一凡是我等大元帅府所采买的物资,一律低于市价五折,若敢有相抗者,以附逆论处政权草创,正是需要众志成城,同心戮力之际,商民百姓亦应体谅我党的苦衷。为了能更好的护卫**,开创新中华,赋税上必须加重”

    “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理论是孙逸仙设计的政治路线图。在1923年1月29日,他就于《申报》五十周年纪念专刊上发表《中国**史》一文,称:“从事**者,于破坏敌人势力之外,不能不兼注意于国民建设能力之养成,此**方略之所以必要也。余之**方略,规定**进行之时期为三:第一为军政时期,第二为训政时期,第三为宪政时期。”

    以军制政,以党训政,至于宪政,从未见得以实施。即使是在原本世界的百年之后,也不见当权者有任何的突破。

    军政的本质,就在于军事上的强人政治,简单点来说,就是军阀统治。当然,我们这位伟大的爱国者先驱,**党之党父,孙逸仙同志不是普通的军阀。他是心怀万民,意图匡扶天下的军阀。

    在这种**的困难时期,怎么能和党人讲条件呢?绝对不可以,凡是不低价卖货的,凡是不缴纳赋税的,就是乱党就是没有政治觉悟的自私自利之恶徒是必须要被打倒的反动派

    颁布了军政的实施纲略之后,最开心的就属许崇智这些高级军官了。军人执政,这里面的好处可着实诱人。光是这采买,就是一大进项,反正披着大元帅府的外皮,别人胆敢不卖。立马扣上附逆的大帽子

    这征税也是美差,到时候上下其手一番,定然也是能赚的盆满钵满,岂不快哉

    对于这种事,汪兆铭和胡汉民也无可奈何,其实真要说治国的学问,这两人也不咋地。真正有学问的,基本上都好好读书去了,哪里会来这里闹这种祸国殃民的**?

    南沙地区的东岸靠海处,一家新建好的酒店耸立于此。黑夜之中,亮丽的灯火映照于其上,在星空下闪动着新时代的气息。

    凯悦酒店,天宇集团旗下的一大产业,此刻,内里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美丽而妖艳的年轻女子,目含春意,扭着摇曳的身姿穿梭于众多来宾之间,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孙逸仙的威胁,或许能影响到那些不上不下的小商家或是地主,对于粤海商业协会和广州商团这类大鳄,暂时还无能为力。加入**党不想遭受里应外合的袭击,就必须容忍。

    故而,此处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不少富商豪士在此一醉方休,陶醉于浮华之中。

    商人自古求利,怕死,虽然他们觉得陈炯明比较帅,但也绝不会因此而轻易的插手到这种政治斗争中去。相比起风险系数比较高的造反这个行当,他们还是比较喜欢墙头草这种更有前途的职业。

    而顶层的一处包厢内,两位举止沉凝的宾客正坐在里面商议着要事,环境清幽,没有闲杂之人,此处正好是进行秘密会见的好地方。

    因为是从地底车库直接乘坐着专用电梯上来的,倒也不虞被人看见。身穿着和孙逸仙一样的制服,胸前的四个口袋就像一个醒目的标志,至于另外一个年轻人,则穿着清爽利落的便服,但一股军人所特有的锐气,却瞒不了有心人的目光。

    他们就是姜瑞元和叶宜伟二人,此时正端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说着些什么。没一会儿,包厢的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房门随之而打开。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而沉稳的男子,平凡的外貌,却是双目如渊,让人几欲深陷。他就是陈泽,天宇集团的掌控者,整个南沙数一数二的强人,手底下更是掌握着精锐的军队以及不少的军火生产线

    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见陈泽进来,姜瑞元和叶宜伟也不得不起身迎接。此方世界,到底是以实力为尊,姜瑞元可不敢在面前这人身上刷元帅府的威风,那是找死。

    “鄙人姜瑞元,见过陈先生。”

    姜瑞元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和陈泽见礼。陈泽却是面无表情,目光一闪,扫过了姜瑞元身后的叶宜伟。对方那一股英武的气质,让他暗自称奇。

    “姜先生,请坐。”

    虽如此,陈泽也并没有把目光在叶宜伟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向了面前笑吟吟的姜瑞元。不愧是善于人家关系交往的老手,姜瑞元那宽和自如的姿态,让人一见欣喜,加上其帅气睿智的形象,倒也让陈泽对他印象好上了几分。

    今天的事情,并非是偶遇,而是双方约好了在此见面,希望通过沟通和谈判的方式解决彼此的争端。天宇集团始终是一个商业组织,对于战争并不热衷,而大元帅府立足未稳,孙逸仙也并不希望在此时大动干戈。

    基于以上的共同认识,这才有了彼此谈判的基础。虽然基调是早就定好了,但这细节上的问题,就有一番争论了。其中包括了财政赋税和官方名义上的争议。

    “陈先生,贵方的要求可以先提出来,我谨代表大元帅而来,对于这次谈判,很有诚意。”姜瑞元并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知道陈泽的做事风格。更为要紧的是,现在继续一个稳定的环境来整理内部问题的,是**党自己,他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不必要的时间。

    “打不过就服软,也不过如此。”陈泽冷笑着凝视面前的这两位俊杰志士,当然,这种话不必说出来,徒增麻烦。

    他的表情依旧是冷凝不动,淡然的说着:“既然如此,我也不矫情。在广州城内,我们公司的产业之权益必须得到保证,顺德、番禺、南沙三个地区的内政你们不能插手。作为诚意,我们愿意奉上200万元经费,以资北伐。”

    姜瑞元面露苦涩,无奈的问着:“可有余地否?”

    “没有”陈泽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着。

    听闻了陈泽的回答,叶宜伟断然一怒,双拳紧握,几乎就要冲上去。但姜瑞元却制止了他,甚至还对陈泽赔着不是。他可是个明白人,叶宜伟的拳脚功夫他知道,但陈泽身后的那个魁梧的保镖,也不是善茬。

    其实叶宜伟也不是故意冲动,只不过陈泽那蛮不在乎的态度深深地触怒了他,这种典型资本主义的做派,让这个年轻的**志士感到了愤懑。

    “陈先生,答应那些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件要事须和你商议。”算不上讨好,但神情之中的恳切与客气,却是表达了出来。

    “什么事?”虽然如此,陈泽依旧是板着一副冷脸,因为陈炯明的缘故,他对**党一向都没有什么好的感官。

    “贵军所使用的武器,我党很感兴趣,希望能采购一些。”此时的姜瑞元,可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副彬彬有礼的文士做派。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抽身离去(三更)

    钟泱的园林别墅若从门外看去,实在是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稍显华贵罢了。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洁,园林与院落浑然一体,布局清幽,建筑别出心裁,颇具特色。

    这座以春草堂为名的别居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复道回廊与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虚实相生。

    天海阁是钟泱居住之处,但因其靠海,常年被水气侵袭,其实也并不适宜居住。当初之所以选在那里,还是为了要建一个秘密的海边潜艇基地。

    所以便找来了风水名家以及园林巨匠,修筑了一所别有致趣风雅的园林式宅院。作为日常起居的又一处佳地,一有空便过来这里休憩一番。

    水池之北,是一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飞檐如翅,仿若龙蛇起舞,非常别致,钟泱的卧房就在那里。

    小楼的后面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仆人起居处以及仓库。春草堂占地不广,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朴,极具诗意。

    陈泽只身来此,一时都看呆了眼,想不到钟泱越来越会享受生活,竟也有这般雅趣了。

    两人相聚于临着院景的纯木质厢房里,旁边还有一位正在煮茶的茶师。上好的碧螺春随着井水的沸腾,茗香四溢,竟也飘满了屋内。

    为在座的两人看上了香茗,茶师也在钟泱的示意下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怎么样,昨日的事情还顺利吧。”虽然嘴角含着笑意,但是钟泱的双眸空灵透亮,仿佛能够直视人的内心,陈泽不得不感慨,这人却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孙逸仙派姜瑞元为代表,和我们立下了秘密协议,这里是蓝本。”态度恭顺,陈泽递上了手中的协议原本,交由钟泱过目。

    钟泱此时并无实权,但拥有着智能工厂的他,俨然就是众人的领袖。生体改造之后,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与日剧增,真的是如山如海,让人愕然。

    “他们想要购买武器?”看到了协议的末尾,姜瑞元竟然提出了要购买步枪、子弹以及各种口径的大炮,甚至愿意出高价。

    钟泱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无论如何,列强至少还是遵守了对华武器禁运,这在事实上减少了中国内战的激烈程度。当然,武器走私的情况始终还在,但走私的数量并不大。各大势力之间,现在的情况是有钱也买不到军火。

    如果不是日本人和俄罗斯人不守规矩,支援了孙逸仙大笔的武器和资金,甚至可以说联省自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要以为西方世界是在和东方文化进行战争,现在的中国,连让人正眼瞧上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古老的帝国,别说是诞生新的思潮了,就连祖先遗留的文化财富,都快要丢失殆尽。

    “是的,我回绝了。”出于防御安全上的考量,陈泽当然不可能向自己的敌人出售武器,因此对于姜瑞元的提议,他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呵呵,倒不必如此。”站起身来,缓缓而行,踩踏着华贵木料铺设的地板,钟泱却是语态幽深:“老旧的军火生产线如果还能继续创造价值,我们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不过最新式的武器绝不可轻易授人,这一点是原则。”

    向孙逸仙出售军火,并非仅仅是为了赚钱,还在于施加影响力,甚至是摧毁北伐军自身的军火工业。如果能够大量而相对便宜的购买到优质的军火,对方定然不会去花费心思自己建立工厂。

    这就从根本上,掌握住了北伐军的根本,连军火的供应都由我来决定,那么如何主导战争的进行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只要控制好军火供应的数量和性能,根本就不必惧怕对方反客为主。

    后世的美国,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却也没见哪个国家打到过它。相反,美国还因此而换来了大量可以挥霍的资源,成为了地球的霸主。

    “军事上没有问题吗?”陈泽可就没那么淡定了,向自己的敌人出售军火,这种事情他并不能轻易接受。

    “把落后的东西卖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要先声明,我们只要金属货币和各种资源,不要军票和法币。当然,用华元结算也是可以的。”想到此处,钟泱便诡异一笑。

    华元就是民华银行所发行的金融债卷,只不过目前在天宇集团控制的区域里,已经开始作为法定货币使用。只要在军火交易商强制以华元结算,那么**党的经济命脉也将被天宇集团所渗透了。

    新的时代,在争斗的模式上,也出现了新的手段,尤其让人防不胜防。

    “好的,这件事情我去和公司里的人商议一下,先立个章程出来。”得闻钟泱的建议,陈泽一下子就开了窍,这种前所未有的经营理念和思维模式,开始把他引向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当中。

    “陈泽,待到黄埔军校建立之后,我就会全部卸下我在外面的职务,并且不会再干涉体系的运转。内政、经济、军事、教育方面的事情,按照我立下的规矩,你们自己慢慢完善就可以了,不必事事报之于我。”

    转过身来,凝视着立在身后的陈泽,钟泱感叹着:“我将会开始全心全意处理文化上的整合,世俗的利益和权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需要一个完整的两广和海南作为根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我明白了。”闻此,陈泽亦不懂要说什么才好,只能选择默然。

    钟泱带领着众人靠着双手堆砌起了现在的成就,可以说是众人的核心。但陈泽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和独立自主的希望,原本的改组使得他的权力大为下降,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事实上还是内心不喜。

    如今,发现钟泱的控制力真的在逐渐淡出整个体系的运作之后,他却又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空虚。当真正让他掌握着整个天宇集团的发展方向和策略定计之时,他才无奈的发现自身大局上的缺失。

    诚如钟泱所说,思维模式还停留在下位者的程度是难以掌握通盘,把持发展战略的正确方向的。为了培养这些人的大局观和处理时局的气魄,钟泱一直不遗余力的给予机会,甚至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建立起一个管理层,以协助陈泽他们这些人管理着整个庞大的工商业帝国。

    如今,整个南沙甚至是整个广州,都闻之天宇集团的大名,但又有几个人清楚,在集团身后那些为数众多的中小型企业和研究协会?伊忠明的青竹化工更是化学制品的巨头,和史密斯联合开拓着西欧的化妆品销售,赚取了巨额的利润。

    但在国内,却是名不见经传,甚至有许多人还以为这个低调的企业只不过是天宇集团的一家子公司。整个工商业帝国的庞大结构,全都隐藏在天宇集团的身后,但这只是对国内而言。

    一些个外国的投资公司以及列强国家的情报部门,都已经开始慢慢注意到了这个正在崛起的商业势力。但却是心怀好感的,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期待。西方文明,到底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文明,一切都朝着利益的方向前进着。

    并非是想要把中国变成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才肯罢休,之所以对华贸易封锁,仅仅是针对当前混乱的军阀割据局面。一个混乱而落后的中国,绝对不符合西方列强的利益,工业品的倾销,也是需要市场的。

    当初贩卖鸦片,仅仅是为了平衡贸易逆差。但事实证明,最赚钱的始终是衣食住行,以及军火鸦片的贸易,只是某些暴力集团所倚助的敛财手段罢了,毕竟开烟管不需要费什么心机。

    真正的利润,是日用消费品,尤其是纺织品,更是其中的大宗。渐渐富裕起来的南沙,成为了一个拥有着强大消费能力的地区。居民手上有着余财,才算是有了足够的购买能力,这才是真正的利润之源。

    真正想依靠鸦片来发家致富的,只有东印度公司,时至今日,这个腐朽的企业已经日薄西山了。整个世界,正在焕发着新一轮工商业改革的新气息。旧工业时代的许多理论,都在两次世界大战之中逐渐被取代。

    这种理念上的探索和进步,才是钟泱所极力想要参与的。中国并非要走一个西方的道路,无论是姓社还是姓资,中国应该有一条自己的道路。在现实和文化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而不是学腐儒,也不是学那些只懂得说过去不好的喷子。

    中国,需要一批理智的探索者,一批有学问有追求的文化开拓着。承继过往,开拓未来,这是新时代的文明之路。

    原本的中国,所代表的东方文明并没有这个机会。新崛起的西方世界,也因为无知而浅薄的心灵素养,使得人类失去了一次宝贵的蜕化之机。无论是东方那自玄学中诞生的整体论,还是西方的那无限探究根本的化约论,都是开启文明的钥匙。

    互相的排斥和攻击,毫无意义。中国古代没有诞生完整的科学体系?难道西方就有了?无外乎是近百年来,西方没有出现一个建奴政权罢了。力量强大,并不代表脑袋也灵光。

    东方式的文明,必将以其博大的胸襟去容纳西方的科学发展体系,在这个千年变局之中,焕发出新的光彩。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钟泱带着智能工厂出现在了这里。乱世是民众的痛苦,却也是文明变革的契机。

    值此之际,钟泱打算从繁琐的事务之中抽身离去,转而专注于道路的求索,所谓权势,不过是凡人的追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包烟庇赌(一更)

    1923年4月1日,恰逢春分时节,气温变化无常,犹如君威。时而雷鸣电闪,微风细雨;时而明日当空,暖风吹拂。

    春分,即昼夜平分之意,排二十四节气之四,此时太阳直射赤道,春暖花开,莺飞草长,宜农作,田间管理和观光出游等活动,是一年之中充满希望和舒和之际。

    一列自上海而来的火车,缓缓的驶向了此处的站台,一个方面浓眉,刚毅俊朗的年轻人走下了还在喷涌着汽笛声的火车。

    一双剑眸四处张望着,菱角分明的脸庞,自有一股过人的风采。背上负着一个长带文件包,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唯一能让人猜出他的身份的,便是胸前那个挂着的相机,他的名字叫解明宏,是一个自由职业的记者。

    其气度沉凝,颇有君子之风,想来是出身名门,再不济,也是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不然养不出如此的文人风骨。

    他原本是桂省人,早年去往上海读大学,学的新闻传媒,希望用一根笔杆子唤醒国人的意识。如今已是二十三岁,却在长江以北寻不到救国的思潮和理念,更多的,全是看到一些浑浑噩噩,无所做为的官僚政客。

    正是因其对于北洋军政府的失望,这才转而南下,来两广看看这所谓的**党,到底有什么样的新气象。孙逸仙在上海的演讲,他也去看了,的确是群情激昂,很有感染力。但作为一个有知识素养的文化人,他很清楚的了解到,对于一个政客,不可看其说了什么,而应该看其做了什么,做到什么。

    **党在南北两地的宣传工作倒是不错,包括最近一个在政坛上也渐渐活跃起来的所谓红门,这些来自苏俄的新思潮,让身为一个新闻报者的解明宏大感兴趣。再加上,他原本就是出身桂省,此次回来,已算是还乡。

    粤桂之间,同宗同源,只不过是在发展的方向上,有着不同的选择。

    走出了熙熙攘攘的站台,解明宏带着审视的目光,四下里观察了一阵。**的标语倒是插着不少,全都是爱党爱国爱民的说辞。但出于思维上的习惯,他对于党在国前,国在民上感到了丝丝不快,眉头紧锁。

    这让他这个崇尚民主和自有的文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北方政府即使再不堪,至少口头上还是把民放在了第一位。怎么到了这个所谓的**圣地,竟然是党先民后,国居民上?这和孙逸仙所鼓吹的三妹主义可是大有不同啊。

    随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他要先去找个旅馆安定下来。来到这里也并非人生地不熟,当初的一个同学,如今似乎在南沙的某个大公司里担任要职,混得还算不错。但作为一个自由主义报者,解明宏还是喜欢独来独往的生活。

    以探访的名义去拜访却是没有问题,但如果说去投靠,就非其所愿了。

    坐在黄包车上四处观望着,解明宏渐渐的发现周围很不对劲。路边的堵馆也太多了些,而且全都是在大马路边上开着,这让在上海呆惯了的解明宏很不适应。

    上海的混乱和它的繁华一样出名,黑帮分子猖獗也是有目共睹。但你要说他想在公开的场合打开招牌来做赌博这行生意,却是不能的。政府再**,这脸面也是要顾及的。公开的赌场和俱乐部,一般全在租界里开着。

    至于民间的黑赌坊,却都是偷偷摸摸的设在隐秘的巷子里,哪有大白天在火车站外的马路主干道两旁开的?巡捕房在吃屎?这都不抓?宪法难道是废纸吗?

    一个个疑问,全都涌现在脑海中,解明宏一时之间感到了愤怒。这简直不是渎职,而是肆无忌惮的践踏法律了急声喝止了黄包车夫,他下车细看了面前的赌坊一番。

    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因为他在其中一个赌坊门前看到了一个大元帅府发放的赌业执照,也即是所谓的赌幡,这绝对不是什么个别现象

    本就义愤填膺,刚想着破口大骂,幸好被一旁的黄包车夫拉住了,否则门前的几个穿着黑褂子的壮汉,绝不是摆设。

    又上了黄包车,行至路人比较稀疏的街道,解明宏才得以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是因为大元帅府无法获得商民两界的支持,在强征过一次银粮之后还不满足,竟然公开发放烟赌拍照,实行抽捐。

    其实广东地区从清朝末年开始,赌风便日益猖獗,因为当时政府**,财政和军费严重依赖赌饷,以至于屡禁不止。但此时的全粤,更以官准“公赌”迥异于他省的赌博

    从黄包车夫的口中,解明宏得知了“公赌”即为由政府招标,商人竞投,中标的承商负责组织和经营赌博,政府从其利润中提税、提饷。这个馊主意是孙逸仙自个想出来的,本意是解决大元帅府的财政困难,顺便筹集军费。

    这个“妙策”使得广东赌馆遍地开花,而大元帅府则坐收渔利、赌商日进万金。唯有民众,深受其害,其有甚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竟是大元帅亲令?这如何可能,他不是以**先驱者自居吗?岂有如此之恶举?难道这粤省,就无忠义之士敢于反对?”

    这一个个惊人的消息,都让心怀公理和正义的解明宏难以释怀。原本对于东南一地的陈孙之争,他是同情着在公开场合以弱者身份出现的孙逸仙,当初还认为此人是得开中国新纪元之**志士。

    但到了广州,才得以看见**党的诸般恶行。但刚才的一时冲动,并没有迷惑了解明宏的心智,他选择要留下来,挖掘这其中的真相,以期在国民面前披露着诸多的事实。政治不是任由强权主义者打扮的小姑娘,所谓的新闻业界,就是要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唯人民自择。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解明宏才从事着这报者的工作,才会放弃了在上海的优厚生活,回到了两广。只是他还不知道,这里所谓的民权是子虚乌有的,即使是报社,亦不可得自由报导之权力。

    同一时间,钟泱的案头上也摆放着地宫收集回来的情报,这其中就包括孙系军队包烟庇赌之举动。

    自从钟泱打算从南沙官方体系中抽身之后,原本他手中所掌握的诸多要害部门,也都交到了陈泽他们手中。但这地宫,却是被钟泱所保留下来了,本来还打算让周华去帮区政府组建新的商业调查科以及战略情报局,但被其拒绝了。

    与其他人不同,周华似乎并不喜欢所谓的官方职位,他更喜欢继续留在地宫这个阴暗的私人组织里。在这里,由着他成长的足迹,并且他也从中感受到了工作的乐趣。在地宫内,他只需听命于钟泱便可,况且钟泱一向不太管这方面的闲事,这让他有了充分发挥才能的余地。

    在周华看来,如果投身于政界和官办的情报部门,权势或许增加了,但受到的约束也必定很大。情报必须服务于政府的需要,这其中的自由度就狭窄了不少。

    而钟泱也对此不置可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社会普遍的价值体系,有时候也并不一定就能精确到特定的一个人身上。正如周华,他就不喜欢出任要职,而是继续担任地宫的“星官”。

    查阅着周华督促地宫的外围组织所收集来的资料,钟泱却是冷笑不止。孙逸仙志大才疏,空言救国,行的却是比地方军阀还要恶劣的事情。**党内如今诸军混杂,嫡系部队有四万余,强拉来的兵丁则超过了六万,号称十万大军。

    为了筹集整支军队所继续的银饷,大元帅府竟然公开拍卖烟赌之幡,以烟捐赌捐作为军费收入的来源。各大军事组织,更是勾结地方黑帮,公然包烟庇赌,无人能治。

    陈炯明治理广州2年所禁绝的烟赌,此时竟又死灰复燃,且有燎原之势,不得不让人感慨唏嘘。

    按照此通过飞机拍摄得来的军用照片,参谋部那边也送来了一份关于孙陈两军的态势分析资料。按照目前的军力,自然是孙系兵马雄厚,武器精良,为数十万之众。

    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陈炯明自通电离职之后,便一直呆在海丰县的故居,过着半退休的生活。此时的粤军已经撤到了粤东一带,因为此前不战而退,主力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

    但粤东的资源不及广州佛山等粤省的精华之地多矣,实在是难以支持反攻广州的战争。暂时而言,孙陈两军在粤东形成了相持的局面。陈炯明固然是不争,但其下属却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孙逸仙的本性,他们谁人不知?无兵在手,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祸及嫁人,这当然不是他们所能够接受的。

    按照收集来的情报分析可知,两军的实力大致如下。

    孙军:滇军杨希闵-30000,湘军谭延恺-20000,桂军刘震寰-7000,湘豫赣杂牌军共6000,许崇智部-7000,李福林部-3000,黄明堂部-1000,梁鸿楷部-10000。其他还有新招募来的民军16000,合计十万人,声势浩大。

    陈军:叶举部-13000,洪兆麟部-17000,林虎部-24000,邓本殷部-8000,李耀汉部-2000,黄大伟部-5000,赖世璜部-5000,王献臣部-6000。此共计八万人,其中黄大伟等此时也都转投到了孙系麾下。

    这里面所指的孙军,其实是指在此短时间内为孙逸仙所效力的军队,其中许崇智、梁鸿楷都是粤军旧部,也是孙逸仙真正可以倚助的亲裔嫡系兵马。其余诸如杨希闵等人,都是花钱请来的,并不牢靠。

    虽有十万之众,但真正能打的也就只有4万余,其他都是乌合之众,只能在后方摇旗呐喊,以壮军威。

    而相对来说,粤军的八万人也是水分极大,其中真正能打硬仗的部队,绝对不会超过两万。大多数人,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军,负责后勤倒还可以,拉上战场就显得太弱了。

    这些效忠于陈炯明的粤军,大部分都是成立于1917年援闽护法之役,若以将领及其大部部属的籍贯而言,洪兆麟是湘人,林虎出身桂省,赖世璜乃赣系,王献臣却是闵人,这些都不是广东人。

    除了邓铿、叶举等真正的嫡系部队,陈炯明对于其他的几个大将的统合能力也并不合格。其中更是发生了魏邦平和洪兆麟保持中立的情况,至于王献臣和黄大伟,此时也已经转投孙逸仙麾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乱阵脚(二更)

    陈炯明于1月15日在广东下野之后,当即回海丰,于30日抵达了香港。如今已经在在香港逗留了超过三个月,隐居少出,更不用说与社会名流的交际。

    “总司令,门外有人求见”一个面有风霜之色的老兵先是敬了一个军礼,这才粗声粗气地说着。

    “对方有说他是谁吗?”面前的这个老兵,可是当初就跟在自己左右的亲信护卫,陈炯明对待他的态度也很是和煦。

    “对方没说,只是让我先转交这封信给大人您。”说完,老兵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封书函,光洁如玉的直面,顺滑的手感,在晚春的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对于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来自己的人,陈炯明不由的一阵眉头紧锁。此前也来过不少人,全都是劝自己再度出山,主政一方,以讨伐孙逸仙这样的祸国殃民之贼子,但全都为他所婉拒了。他不满意的是孙逸仙的行为,并非针对其人,更不愿意让粤省遭受兵祸。

    来劝谏的人,更有不少是粤军的旧部下属,他们需要借助陈炯明的声望来稳定军心,更是要获取民意的支持。

    先是切掉了封口用的朱漆,拆开信封后陈炯明才认真的读起了信里边的内容。原来,此信正是陈泽所写,而等候在门外的人,则是天宇集团的一个重要职员,名叫刘申。信中也没写什么重要的内容,只是互述了一下往昔的情谊。

    陈炯明哑然一笑,这明显就是借着送信之机,让来人找自己商量一些重要的事务啊,不然何须用一个公司里面的重要职员负责此事?至于信中子字未提,怕的也许是流连于周围的那些**党暴徒吧。

    没过一会儿,刘申就在府内卫兵的监视下,来到了陈炯明的书房。当然,是要经过搜身的,这点却是必须。

    自从隐居在此,**党的暗叹暴徒就一直环伺左右,如果不是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卫在此护佑,陈府上下,估计已无全尸。以孙逸仙的阴狠个性和霸道行径,这种事情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刘申是桂林人,早年便来到广州打拼,两年前更是抓住了机会,进入到了在当时刚成立不久的天宇科技。在如今的天宇集团内部,却也是身居要职,更为陈泽的亲信,引为左膀右臂。

    此次秘密前来,就是要为陈炯明提供一些帮助。孙逸仙在广州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穷兵黩武。此前黄大伟国民军和天宇集团新四军之间的大战,虽不是大元帅府之间参与,但双方的关系已经有了巨大的裂痕。

    当前的平静局势,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宁静的水面之下,酝酿着汹涌澎湃的波涛。**党野心勃勃,自然不允许天宇集团与其共享广州,双方之间的矛盾,是政治**和商业自有之间的冲突,绝无可调和之余地。

    **党将广州闹得乌烟瘴气,致使民生日渐凋敝,天宇集团在其间的经济利益也已经开始下降。工商业中下游的许多利益团体,都纷纷抗议,意图命新四军驱逐孙逸仙这个瘟神,还广东一个朗朗乾坤,复粤省的一片经济乐土。

    “陈司令,我受董事长之委托,前来与您商议粤省之光复事宜。”样貌说不上帅气,个子也不高,但其话却是洪亮清晰,自有一股非凡的气质。

    “刘先生,我已经通电下野,再不是什么总司令。而且对于纷乱的局势,我亦无能为力。东南久经兵灾,未得以喘息之机,我若兴此兵事,与那**党徒何异?”

    先是叹息了一声,陈炯明也摇头拒绝了刘申的提议。虽然被人驱逐的感觉并不好受,然兵祸无情,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广州因战火而陷于死地。建设广东,一直是他所坚持的理念和原则,虽然有时过于迂腐,但其才情也不得不让人叹服。

    刘申也并未急着继续谏言,而是地上了一份资料,上面罗列了孙逸仙在广州所行之事。包括其明开烟禁,公包杂赌,务使祸流数代的举措。更有强拉丁夫,各种苛捐杂税,猛如虎狼。

    闹市区中,为了争夺烟馆和赌坊,竟有士兵持械激斗,平民亦有死伤。如此之广州,不啻于地狱也。

    如此种种,皆详细罗列于其上,未有一句是虚假。凡此恶行,无不让有志之士捶胸顿足。这种所谓之**,真能拯救国家和人民否?其结果尚未可知,然当下已是如此,以后如何改之?

    拿着信纸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陈炯明犹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竟是多年的好友,那个把**套在脑袋上的孙逸仙所为。往昔之争,只在于政见,而且当初孙逸仙不曾手握治理地方的实权,所以陈炯明也不知道对方竟然会使出这般不堪的手段。

    只见他神情激动:“孙文虽阴毒狠辣,却也不至于此,定是下面的小人所为。”这句话倒也不差,孙逸仙虽然凶狠狡诈,无情无义,但至少他宣扬**的事情是真切的。作为一个政治家,当然不会如此自污。

    刘申却不以为然:“陈司令,非是我说,孙贼手握中枢大权,却如此纵容下属。就算不是他下的命令,难道就毫无过错了吗?纵兵劫掠各村,勒索商民财物,凡此种种,罄竹难书。更不去说那些当街yin辱妇女的狼兵虎将,如今之广州城,白昼杀人也是等闲。”

    一个政权,既然治理不好国家,就不要嚷嚷着吹牛啊。自己不行,又不肯滚蛋,还要不停地用愚民政策来压制。此种行径,完全就是黑帮抢地盘外加思想禁锢,谁也不比谁高尚。可叹可悯,唯民自苦,徒呼奈何

    刘申的话,陈炯明反复思量,却也知道孙逸仙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在陈炯明心中,原本离开广州,就是不希望因为战火的波及而让民众受苦。但如今孙逸仙之行径,却比兵祸恶劣十倍

    观察着陈炯明的神色,刘申就知道对方已经意动,便赶忙趁热打铁,加紧劝说:“陈司令,你可考虑过家人的安危否?孙贼之性情,你当比我更了解。邓铿之死,犹自尸骨未寒,何况君乎?”

    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党的暗探犹如疯狗,竟追着陈炯明不放,其心可知。人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的?如今的陈炯明,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多久,即使仅仅是为了个人以及家庭的安危,他也必须重出抗孙

    陈泽派刘申前来,就是要让陈炯明知道,广州还有着许多人是支持他的。天宇科技更是为陈系粤军筹集了一批高质量的军火,以及充足的粮饷。足够粤军发动一次3万人以上的大规模战役,并且完全能坚持住一个月。

    有了这样的底气,陈炯明这才决定重新出山,率领忠于他的粤军主力。不过这期间的准备功夫还很麻烦,仍旧需要一番举措,所以陈炯明暂时还要留在这里。为此,他不得不暗中加强了护卫,府中顿时营造出一种外松内紧的气氛。

    带着满意的答复,刘申从容的离开了陈府。双方甚至不需要任何协议,不单只是对陈炯明的品格有信心,更是对天宇集团的实力有信心。陈泽根本不在乎谁违反了协议,就如他和姜瑞元的谈判一样,照样是不立字据。

    和孙逸仙这样的人签协议,签了也是浪费纸张,还不如凭借着实力让其不敢轻举妄动来得实在。此次一番收刮,大元帅府又向日本购来了一批军火,想来是要对南沙虎视眈眈了。但还未等孙逸仙展开报复,于广州胡作非为的孙军内部,却发生了一件自乱阵脚的可笑之事。

    那就是4月16日沈鸿英在广东花县新街就任北洋政府直系军阀吴佩孚委任的督理广东军务职位。兴兵叛乱,分兵三路进攻广州市,想要夺取广东,为自己的广东王之梦添砖添瓦。在钟泱看来,却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

    沈鸿英,又名阿英、字冠南。生于广东恩平,后因土客械斗,随母迁居雒容镇木良村。少年时代家境贫寒,只读私塾二年。后因偷牛被官府通缉,窜往柳城、长安、融县、富川、钟山等县山区落草为寇。

    1911年辛亥**风起云涌,柳州同盟会组织民军队伍,大举招安,沈鸿英邀邻近两股土匪100余人接受招安,途中用计枪决匪首,控制土匪,招安后任民军管带,1912年升任督带。

    从此一路官运亨通,凭借着一点曲意逢迎的本事和些许治军才能,总算是在1923年1月孙中山联络滇军、桂军讨伐叛变的粤军总司令陈炯明的时候,被大元帅府委任为靖**总司令率部入粤。

    而后不久,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加之野心勃发,沈鸿英终是不甘寂寞。在吴佩孚的授意支持下,竟想着要当广东的霸主,愈发的不把孙逸仙等**党人放在眼中。遂盘踞在肇庆,三水,清远等地,尽起大军,意图与孙逸仙等人一决雌雄。

    这背后,固然有北方政府在暗中推动着,毕竟孙逸仙这个人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但若要说幕后的黑手,却也与天宇集团有着莫大的关系。

    仔细分析局势,就会发现当前的这个局面实在是微妙,颇有值得玩味之处。孙逸仙那渗透到骨子里的野心,只要他一日不死,那便是绝不会熄灭的。北方政府对于这种乱党造反派,向来就是没有好脸色,此次支持沈鸿英,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后世的历史学家们通过研究和分析发现,吴佩孚在当时正合奉军僵持对峙,根本不可能无视张作霖率军入关的威胁而出兵帮助沈鸿英夺取广东政权。沈鸿英依旧是发动与许崇智及滇桂军在广州的激战,而且其武器装备之精良,与之前截然不同。

    许多人疑为天宇集团的资助,但并无可靠之证据,遂不了了之。然则从大势上来分析,沈鸿英的这次叛乱,的确是为陈系粤军以及南沙新四军迎来了关键的喘息之机。

    历史就在这重重迷雾之间,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小小的叛乱,却以其关键性的影响而被载入史册。**党日后诸多的不顺利,以及南方诸省的事实上割据,全都因为沈鸿英的叛乱而起,让史学工作者感慨唏嘘。

    原本只是一场不入流的小叛乱,却在一股神秘势力的操纵之下,成为了**党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一百六十章 驱民为盾(三更)

    其实早在“白马会盟”结束之后,各军迅即依照预定计划,展开会师广州的行动,沈鸿英一部由怀集向清远、花县方面进攻陈炯明侧背,沈军主力与滇军一同沿西江左岸东下,向肇庆、三水、广州进攻。

    1922年12月30日北洋政府授沈鸿英为陆军中将,成为桂军中实力最大的一支军阀武装。这里面要是说没有猫腻,那就是扯蛋,光行动就已经在暗示着其和北方政权的暧昧关系了。只不过孙逸仙在当时,还没资格去挑剔这个,他的第一顺位目标,始终是干挺陈炯明。

    1923年1月15日,陈炯明被滇桂军联合逐出广州,退往惠州,16日滇桂粤联军会师广州,沈鸿英部李易标师兼程抢先进占观音山及附近要地,市内各机关亦为沈部桂军所占领。沈鸿英部由原来的八千人,扩充为五个军,分布在广州、肇庆及北江一带,声势颇为煊赫,企图驱逐孙逸仙,进一步攫取广东地盘。

    当月23日孙逸仙指定广东各军防地,非奉命令,不得擅自移动,沈鸿英部自北江移驻肇庆。在此之前,沈鸿英也是桀骜不驯,听调不听宣,不过对于孙逸仙,他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服从的态度。

    根据其优良的日常表现,孙逸仙也很满意,为了更好的安抚沈部桂军,孙逸仙便任命沈鸿英为桂军总司令,命令沈鸿英离开广州移防,并颁发第一号训令给桂军总司令沈鸿英。这其实就是想要把对方从广州这块肥美的蛋糕上面赶走。

    这如何能忍?

    沈鸿英便阳奉阴违,由广州移驻新街,设立桂军总部行营,又与北洋军阀吴佩孚勾结,曹锟、吴佩孚及直系六省督军要求北京政府任命沈鸿英督粤。还秘密的从天宇集团那里采买了一大批军用物资,作为抗争的本钱。

    3月20日,北洋政府特任沈鸿英督理广东军务善后事宜,杨希闵为军务帮办,25日沈鸿英、杨希闵辞北京任命。这其实就已经是打算和吴佩孚唱双簧,要让大元帅府好看了。孙逸仙北伐之心不死,吴佩孚便一日不得安宁。

    为了掩盖自身的真实目的,三日后沈鸿英竟宣示遵从孙大元帅命令,将所部移防西江。4月3日沈鸿英军复回驻观音山,5日又宣布接受北洋政府任命。果不其然,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而此时,**党也回过神来,双方摩拳擦掌,整装备战。

    4月10日,沈鸿英得吴佩孚接济,所部集中粤北之新街韶关,密图攻击广州,15日在新街就广东军务督理职,正式和孙逸仙决裂。所部李易标等分路进攻广州,16日孙大炮恼羞成怒,遂下令反攻,并亲自到农林试验场与杨希闵共同督战,又调刘震寰部救援广州,战况激烈。

    站在林场内的临时军营帐篷内,孙逸仙面容整肃,但是眸光中的森冷依旧是让站在其身旁的杨希闵一阵恶寒。

    作为和沈鸿英一起拿了吴佩孚好处的杨希闵,实在是有些解释不清这件事情。孙逸仙也并非在拿他们的品格说事,这年头有便宜不占那是王九蛋。无外乎好死不死,沈鸿英竟然真的反了,这可就闹大发了。

    这不,连带着无辜的杨希闵同学,也被魁首先生抓来罚站了。要说野心,谁都有,可杨希闵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是什么程度,他可没有沈鸿英的本钱。毕竟作为一个资深的军阀头目,沈鸿英兵强马壮却也是事实。

    有实力的人,才有去表露野心的资格。

    “魁首,弟兄们撑不住了”刘震寰这话明显带着哭腔,也由不得他不哭。沈鸿英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对刘震寰所部的桂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主要是突然间多出了许多的轻机枪和火炮,甚至有一些奇怪的冲锋枪,在地形的优势下,利用防御工事阻挡着讨贼军的脚步。连日发动强攻,却也不能动摇沈部半分,反而是己军遗尸累累,不得寸进。

    其中以刘震寰所部攻击最为凶猛,伤亡也是最为惨重。而杨希闵的部下,反而因为不受重用而损失轻微。孙逸仙害怕其阵前倒戈,打击士气。所以并不敢使用,甚至还要分兵前去监视。

    “沈贼竟有如此实力?这怎么可能”刘震寰汇报回来的情况,让孙逸仙震怒非常。原本对于旗下的各大派系军阀,**党都是知根知底的,沈鸿英的部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强力的装备。

    和苏俄交好的孙党,都没有这样的军火配比。甚至还有士兵手里拿着砍刀长矛,随队冲锋,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拿起枪继续冲。

    其实刘震寰口中所谓的伤亡惨重,战损一般不超过一成。这个时代的军队,战损超过3成不崩溃,那就是铁军,那就是主力,那就是正规部队但是大量招收匪徒黑帮的北伐军,显然没有这样的战斗意志。

    动用军法队也并不现实,因为战后就要面临哗变,甚至当场营啸也是很可能了。

    “魁首,如此下去,军心可就要不稳了啊”刘震寰也并非故意说谎,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低下的部队伤亡接近一成,却毫无战果,这对士气的打击非常之大。

    原本,为了提升士气,就是打的诛叛逆旗号,甚至还许诺取胜之后洗城三日。所得之战利品,尽归兵士所得,这才算是激起了几丝士气。

    想要用**的口号去感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兵痞子,却是想也别想。这年头,没有好处还当兵,那是火星人。

    “值此危难之际,当需全市之民众戮力同心,与我党共卫**。传我之谕,征丁入伍,以为先驱。为了伟大的**事业而献身,是他们的光荣”

    孙逸仙双目微闭,眸光内流动着痕绝的神色。驱民为盾,以作先驱,要破沈鸿英的机枪镇当是轻而易举之事。

    “大元帅这等事情,无论胜负,我等都难以和民众交代啊”孙逸仙这个绝户之策,却是让杨希闵和刘震寰目瞪口呆,其中杨希闵更是极力反对。

    这样做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啊?环视周围诸省,没有比广东更富庶的地方了。其中广州更是粤省之最,如此自绝于此地之人民,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哼,我党之崇高事业,人人当应有奋勇报国,不惧牺牲之信念。岂可在后方安享富贵,任由志士在前方效死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孙逸仙乾纲独断,大手一挥,就禁止了杨刘等人的劝说。而迫于军令,刘震寰和杨希闵也不得不去强拉壮丁,作为前驱的炮灰。

    刘震寰是桂省人,杨希闵却是滇人,于1886年出生在云南宾川,字绍基。其个人履历也是丰富,早年就学于云南讲武堂,正规军校出身。1911年参加云南重九起义,次年入江西讲武堂学习,毕业后参加了二次**湖口讨袁之役和云南护国战争。

    凭借着个人才华历任参谋、连长、营长、团长等职,到了1920年随顾品珍回滇,参加了驱逐唐继尧战役。两年后年任滇军第三旅旅长,后被推为滇军总指挥。上一年9月被孙逸仙委为中央直辖滇军总司令。在广西大湟江白马届会商讨伐陈炯明的战略和合作条件会上,更是被正式公举为西路讨贼前敌总指挥。

    其手下的三万多人,是北伐军体系中人数最众之队伍。但其实,这里面真正能战的部队并不多,也就只有6000,那才是真正的主力精锐。什么叫真正能战?那就是手里有着热兵器,并且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

    至于拿着长刀和红缨枪的炮灰部队,再多一倍也是渣滓。别以为战场上主要的杀伤是依靠肉搏,就真以为肉搏是第一了。没有机枪作为威慑,没有炮火和枪弹对敌军进行压制,摧毁其战斗意志,肉搏就是找死。

    真正的肉搏战,大多都是战斗接近尾声,已趋于收割敌军的状态。战争的主力,始终是步枪火炮等热能武器,要不然,人人都配备大刀长矛好了,为什么还要用火枪大炮?

    杨希闵这人,才华是有的,道德也还算合格。倒不是说他爱兵如子,治军严明,而是说他基本不去做太过分的事情。对于北伐军内部成员的评价,好人不是做了好事的人,而是没怎么做坏事的人。在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不做坏事就很难得了。

    “绍基,这事如何做得啊?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出得营帐,刘震寰对这杨希闵抱怨着。对于这种毫无人性的命令,自幼就读过儒学的刘震寰,实在是难以接受。

    面对这样的责问,杨希闵又何尝不知,看着一副书生意气的刘震寰,他也叹息道:“不然又能怎样?我们不去做,定然还有人去做,那些党徒是什么货色,难道还不清楚吗?显臣,对于这所谓的**,我是越来越心灰意冷了。”

    言语间,满是萧索之意,原本就是立志为国为民,但如今,却行此绝户之计,实在是良心不安。但魁首之严令,亦不得不遵从,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比起来,多少还是值钱些。只不过,心灵的裂痕却是留了下来。

    刘震寰名字威武霸气,样貌却是斯斯文文,戴着一副圆框铜边眼镜,身材清瘦,很有文人气质。反倒是杨希闵,名字文雅,相貌却是果敢勇锐,两撇大胡子,凸显其武官的风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乱世小民(一更)

    四月天的广州,暖意之中带着丝丝闷热,时常受到海风的吹袭,当地的空气湿度比较大。附在了人身上,显得黏糊糊的,有些许潮湿。

    西关新虹村,一个原本有些富裕的小村子。村民大多都知书达理,更有不少人出去经商,赚回来的钱都用于修桥铺路,兴建私塾。

    周立仁,一个走乡窜巷的行商,因其为人辛勤,头脑也灵光,几年下来,却也积累了不少钱财。虽是小户,家境尚算殷实。

    家中有个贤惠的妻子,育着三个年幼的子女,一家人却也其乐融融。但如今,竟是欢乐不再,大元帅府亲领,设卡收费,盘剥过往商客以资军费。

    这城中的大商豪户,或许还能忍受,但像周立仁这样的小户,却着实经受不起。小本买卖,哪里承得起重卡复厘的盘剥?为此,一家人的生活,现在基本上就是在吃老本,即使是这样,也依然要缴纳名目繁多的捐赋。

    **党所许诺的美好生活,百姓未曾看见,但当下的困苦,却是历历在目。空喊口号,谁人不会?北伐军的上层军官,各个锦衣玉食,更有甚者如孙逸仙,每餐仅耗费两元,是何等之“廉洁”

    周立仁默然无语,看着妻子王氏,顿感踌躇。其时正逢傍晚,一家人聚在桌前,准备就食。一碟清水豆腐,一条鱼,一碟咸菜,每人都有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对于老百姓而言,这样的生活,并不算清苦。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米饭中夹杂着切成碎粒的白萝卜和番薯。如今城中多有征收苛捐杂税,商路不畅,加上粮商经不起大元帅府的盘剥,多有离去。

    米价疯涨,为了饱食,王氏也不得不参杂了一些粗粮进去。

    “娘,萝卜放太多了。”小女儿张着圆碌碌的大眼睛,抱怨着。米饭松软可口,哪里是白萝卜和番薯可比,这吃在嘴里,感觉就立即不一样了。

    “乖,贞儿,娘知道了,下次少放些。你先吃着。”面带温柔,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王氏轻声地安抚着。贞儿才四岁,留着齐肩的短发,一双水灵灵明眸,很是娇俏可爱。

    这其中的因由,她又岂会不知道,为了操持家务,她也是操碎了心。这里面的辛苦和委屈,既不能去烦扰在外奔波劳碌的丈夫,更不可能对着几个年幼的子女诉苦,只能憋在心里,独自戚然。

    看着妻儿子女如此,周立仁也是无奈,如今世道就是这样,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又能如何?当下也只能强装笑脸:“贞儿要听妈**话,等爸爸把这趟买卖做完,就给你买糖果吃。”看着年纪尚幼二子一女,周立仁也是温和一笑。

    “父亲父亲,我也要我也要。”两外两个孩子也不甘示弱,听到有糖果,自然也是欢喜得很。长子8岁,次子6岁,两个粉嫩嫩的小正太,可爱极了。

    粤省之人,最重视家人,尤其是年长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一般不会将外面的不快带回家中。所幸周立仁的父亲住在南沙的乡下,有弟弟在照顾,听说最近还升了军职,两位老人家的生活却是不错,不必在这里受苦。

    而妻子王氏却是早年逃荒过来的,出身大户人家,却也是在兵荒马乱之际闹得家破人亡。如果不是有个老仆一路照顾,以污泥抹面,恐怕也不能安然来到此处。两人相识于患难,却也是壁人一对。

    用过了晚饭,帮着母亲收拾好碗筷之后,几个子女都去房中温习功课去了。中国的老百姓,即使再穷,也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读书认字,明理懂事以图有个好的前程。这三个孩子虽小,却也是上过村里的私塾。

    如果不是大元帅府强征了那处堂院,也不至于让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全都失学。新虹村上下,修得最气派的不是张大户的房子,也不是村头的牌坊,而是这个宗祠堂院。不单只是全村用以祭祀之地,更是一间辐射了好几个村子的民办教育机构。

    但如今,竟被大元帅府占去,作为办公用地,说是为了**的大业。

    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周立仁不懂,但他也不敢多说。村子里的宗老前去抗议,竟被活生生打死,死后更是被套上了附逆的大帽子,甚至污蔑其为满清的遗老遗少。可怜了那副七十岁的身子骨,民众具是敢怒不敢言。

    “立仁,你怎的说那种事,家里现在都这样了。”回到了卧房里,妻子王氏为丈夫宽衣,面带苦恼的神色抱怨着。这房子也还算宽敞,几个孩子和夫妻俩并不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还能温存一番,别有情调。

    听闻了妻子的话,周立仁却也不恼,握着王氏的芊芊玉手笑道:“没事,现在生活虽是苦了点,但也不能不守诺。既然话已出口,就不能不兑现。”

    望着妻子玉盘一样的秀美面容,周立仁内心却也叹息不止。生活越来越艰难他又岂会不知道?只是刚才一时冲动,话已经出口,当然不能在孩子的心目中留下不守信诺的形象。一份糖果,比起孩子的心灵教育,还是微不足道的。

    被丈夫如此深情款款的抓着双手,王氏也是面露红霞,一丝羞涩,一丝温婉,尽露**的迷人风情。正当夫妻俩温存**之际,屋子的正门响起了轰轰声,这绝不是敲门,简直就是用脚在踢。

    即使是以周立仁这样有教养的人,也难免起了怒意。不过其性格本就宽和,倒也没有起声怒骂,而是先去开门看看,到底所谓何事。

    妻子王氏拉着几个孩子,躲进了房内,实在是世道混乱,不得不小心翼翼。

    木门一开,周立仁看见外头站这几个身穿军服的士兵,不由的心里一慌:“几位军爷,不知此时造访,所谓何事。”虽然内心惴惴不安,但脸上却是挂满了笑意,带着讨好的神色。

    乱世之中,兵不如匪,简直就是必然的。见识过这些士兵乱来的程度,周立仁可不想因为说错话而让家人突遭横祸。

    来的几个士兵,也不废话,直接对着手中那一份记录着当地户口的文件,看了看他一眼喝问道:“你就是周立仁对吧?大元帅亲令,尔等百姓,皆应响应**,为我汉族之朗朗乾坤,出一份力。”

    “大人,这捐赋我们家前几日刚刚交过,是不是搞错了?”听这意思,估计又是来伸手要钱的,心中即使再怎么气恼,脸上也必须挤出笑意。不然,惹恼了这些丘八,可就不是一点点钱粮就能打发的了。

    “无需担心,不是来找你收捐的,而是要来赋予你神圣的使命,去为党国效力,这是你的荣幸。恭喜你,如今你已是大元帅府民军大本营中的一员了,希望你能好好表现,博得上官的赏识。”

    原本在这人说完第一句之时,周立仁便放下心来,但随后一听,竟然是拉壮丁的当即一阵激灵,冷汗直冒,对着为首的一人哀求着:“小人自幼体弱多病,实在是当不得军爷这般赏识,这里有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多多帮忙,饶过小的这一回。”

    为首的一人,在胸口前的衣袋上别着党徽,应该是**党的党徒。这经常在外走动的周立仁,自然是认得的。只好把口袋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塞到那人手中,希望能逃此大难。

    见那人把钱手下,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哪知道对方一个眼色,旁边的四个士兵便冲了上来,拉起人就走。

    “你对**的心意我知道了,如有此心,更应该入军卫党,报效英明神武的大元帅阁下。来人,带他走”先是高举双手喊了一句口号,然后才是下令抓丁,这一套动作麻利之极,前后亦不过数十息时间。

    不过幸好,王氏并未出来,而几个士兵匆匆扫了一眼屋内,见没什么值钱的事物,故而也没兴趣进去收刮。今晚前来抽丁拉夫,才是此行的主要任务,这为了**大业而集资,哪时候来都是可以的嘛。

    现在上头急着凑够炮灰的人数,趁着晚饭之后抓人是正经。因为孙逸仙知道,广东人的晚饭一般都是一家人据在一起的,这样好抓够人数。

    周立仁还算幸运,附近地区的一些人家,因为反抗而被打死的,妻女被yin辱的,薄有资财而被洗劫的,数不胜数。这等乱兵入村,强拉壮丁为兵的优良传统,后来的**党也是通通继承了下来。

    周立仁遇见这么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士,哪敢多说一句,只得低头默然。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希望妻子能照顾好几个子女,在这乱世之中好好的活下去。

    这样一幕幕离别的惨剧,就在广州市区周围不断的上演着。乱兵过境,更甚土匪,随还不算是赤地千里,但民生苦顿却也尽显无疑。**党的三妹主义旗帜,就这么高高挂着,唯其下之累累尸骨,如泣如诉。

    躲在房内的王氏,自然是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绝不是那种愚蠢无知的农妇,在这个时候哭着喊着冲出去,也许情况会更糟。到时候,这三个孩子怎么办?对于夫妻俩而言,孩子才是他们的根

    心中纵使有万般的委屈,也必须先想尽办法安顿好几个孩子再说,王氏搂着三个孩子,悲声低泣。因为太过紧张和害怕,抱着孩子的双手愈发的紧了。

    “母亲母亲,父亲去哪里啦?”小女儿从母亲的怀中挣扎着探出头来,一脸天真和疑问,定定的看着正在流泪的母亲。

    望着灵秀娇俏的小女儿,王氏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痕,破涕为笑:“贞儿乖,你父亲他有事出去了,你要听话知道吗。”心中的委屈和悲戚,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却依旧强装镇定,就是不希望在她那弱小的心灵中留下阴影。

    “母亲母亲,不要哭了,还有我在呢。父亲不在家,我就是长子,我会照顾弟弟和妹妹的,请母亲不要担心。”长子周明宇,拉着母亲的右手,劝慰道。

    周明宇虽然只有八岁,却也懂事,不单只平日里读书认真,也时常帮着家里做些活计。对于弟弟周明涛和妹妹周淑贞,都是非常照顾,小小年纪,就有身为长子的风范。让周围的邻居大为赞叹。

    “嗯嗯,知道了,母亲不哭,母亲不哭了。”望着几个懂事的孩子,王氏在失去丈夫后总算是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不单只是为了丈夫的期望,更是要为几个孩子考虑。

    在这样的困境下,原本作为柔弱的传统中国传统女性的她,也不得不坚强起来。即使是只为了自己的几个子女,她也必须独自一人挑起生活的重担。这种强拉壮丁的事情,北方虽不像孙逸仙那么肆无忌惮,却也还是有的。

    王氏知道,丈夫此去祸福不测,她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孙逸仙的治下,民不聊生。过得了今日,也难保明日能安康。所幸王氏还了解到,丈夫有个亲弟弟住在南沙,这便开始整理行装,准备明日一早举家去投奔。

    第二日,原本一个生活温馨而殷实的小户人家,就这么人去楼空,只有在香烛燃尽的神台上,还遗留着一封用灵龛压住的信。信的内容不得而知,只见末尾署名处的三个字——王慧芳。

    那是王氏的本名,单薄无依的信纸,就这么随着刮进屋内的微风而舞动着身影,徒增一片萧索之意。

    排着长长人龙的厘卡前,一队队士兵搜查这过往的行人。凡是穿着粗陋的男性平民,全都被提到了一边,看来昨夜的抓壮丁行动仍未结束。只有妇女和一些衣饰气派的商人,在缴纳了钱银之后,才能安然的通过。

    至于妇女和儿童,**党暂时还未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王氏带着三个孩子,身上只带着简陋的行装,一路匆匆的赶着路。因为以前就有过这方面的见识,她也不傻,把头发弄乱,脸上和身上都涂了锅灰。

    浑身脏兮兮的,佝偻着身子,穿了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几个孩子也是这样处理着。一家人就像逃难的难民,并不引人注目。也幸好王氏用这种手段掩盖了她那诱人的姿色,不然恐怕又要生出什么乱子来。

    厘卡的士兵一看这一家人的模样,顿时兴趣乏乏。他们还要忙着盘剥其他肥羊呢,哪有心情去管一个农妇。一看她那臃肿的身材,脏兮兮的模样,在加上穷困潦倒的样子,想来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就挥挥手让她赶紧过去。

    走到了人烟稀少的路段,小女儿周淑贞扯了扯母亲王氏的衣角,嘟着嘴:“母亲母亲,这衣服好难看,贞儿不喜欢。母亲为什么要抹花脸啊,还往衣服里塞上了棉布,难道不热吗?”贞儿年幼,当然无法理解母亲的用意,便抱怨着。

    原本的生活并不是这样的,原先家里的条件也还不错,几个孩子也并没有受过什么苦。之所以懂事,还是王氏用心教导的缘故。

    还未等王氏说话,旁边背着一个大包袱的长子周明宇却是拉着妹妹的手:“贞儿听话,等到了叔叔那里,就可以穿好看的花布裙子了。”

    对于哥哥的话语,贞儿还是很相信的,这才笑着答应。几个孩子的懂事,让突家逢巨变的王氏倍感欣慰。虽说丈夫不知去向,但生活总还要继续,生于乱世之中,王氏有着这样的觉悟。

    一路前行,时不时的停下来休息,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顺德区的外延。对于能够顺顺利利的穿过重重关卡,并在民军和土匪肆虐的土地上幸运的来到新四军的军卡前,实在是祖宗在天之灵不停地保佑着四人了。

    并非经常出门的王氏,当然不知道顺德区已经在天宇集团的治下,还以为是在大元帅府的军管区里。见天色已晚,不得不赶忙找户人家投宿。随行的流民并不只王氏她们四人,还有不少的人拖家带口的赶着路。

    只不过这其中年轻的男性并不多见,只有寥寥几个,还是面带仓惶神色的那种。不问可知,定是好不容易躲过**党的强征。

    鼓起勇气抬头,王氏蹙着双眉望向了不远处的哨卡,那里的气氛有点古怪。她看见的是一队为人很和气的士卒,不单只不见有人强索财务,甚至还见背扶老者的士兵,这使她大为困惑。

    中国还有这样的士兵?从北至南,走过这么多地方,王氏也只见过粤军第一师军纪最好,因为其对百姓秋毫无犯。至于军纪最差的,是当年莫荣新的士兵,包烟庇赌无恶不作。

    当然,丝毫没有军纪存在的大元帅府北伐军,并不具备参与评选的资格。

    “这位大嫂,请问需要帮忙吗?”

    虽然脸上涂抹着黑溜溜的锅灰,但是疲倦的神色还是被负责站岗的士兵给察觉出来了。见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着实不容易。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聚相别(二更)

    王氏刚想答话,哪知竟一阵头昏目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瘫倒在在地。所幸军中有着医官和护士,很快,一个双人抬动的担架便来到现场,带着王氏去医护室了。几个孩子,也在女护士的安排下,先去食堂就餐。

    “医生,这位大嫂怎么样啦?”排长吴瑞新,就是刚才负责询问王氏的那个小军官。人是他带来的,当然要他负责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处理一番,整个新四军,都是有着规矩的。

    “没事,只是穿的衣服太多,闷坏了身体。我也是在女护士帮她擦洗了身子之后才知道的。如今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发现竟然是个貌美的妇女呢。”

    中年的医官带着一副金色色边框眼镜,面目漠然。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叹息之意。

    吴瑞新又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这女子,看来也是心思缜密的人。不这么掩盖,怕是到不了这里吧。哀叹民生之艰苦,他也只能这么感慨着,还有那几个粉嫩嫩的孩子,定然也是一路受了不少苦。

    哨卡的设立,并不是为了阻挡流民,南沙正在搞大建设,需要大量人口,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也必须仔细甄别,以免混入太多别有用心的人。况且在一开始就做好统计,妥善安排这些流离失所的民众,也可以大为减轻户籍登记处的工作。

    这不,士兵们不单只要对这些流民一一登记,还要按照他们的实际情况进行安排。老年人和孩子,必须要先安排好去处,至于年轻的男女,也要推荐他们去容易找工作的经济区。不能让太多的流民同时涌到一个地方,那将会导致治安的混乱。

    军营内的公共食堂里,一群面有菜色的流民在这里吃着饭食,其中以老人和孩子居多,妇女也有不少。菜式很清苦,只有豆腐和蔬菜,以及没人一个鸡蛋。

    这里也有这制度,流民的伙食,自然是不能和正规军相比。至少荤腥是没有的,甚至连饱饭也没有,仅仅是果腹而已。不过也没有人抱怨,这已经是仁政了,如果想来这里平白无故的大鱼大肉,那是绝不可能。

    而且对于长期营养不良的人而言,突然间的暴食荤腥,对身体也是极其不利。

    “慢点吃,这里还有。”

    一个笑容甜美的护士,穿着白色的军医制服,裙子是没有的,在军中一律是长裤。此时的她,正面带慈爱的神色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正是周明宇他们兄妹三人。

    面对着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和可口的新鲜蔬菜,每人还有一个鸡蛋,他们正是一阵狼吞虎咽。原本的家里,吃着参杂有粗粮的米饭也有一段日子了,到了这里,才总算能够吃上了正宗的白米饭。

    看着几个孩子嘴角上沾满了饭粒的可爱模样,林晓彤也是感到了欣喜。早在开始时就拿来毛巾帮他们擦了擦脸,竟发现几个孩子的皮肤都是粉嫩粉嫩的,面上也无菜色,反倒是红润光泽。

    定然是生活原本殷实的家庭,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落魄。林晓彤很幸运,在广州毕业之后,便来到南沙工作,当上了一名护士。薪水倒是其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里的生活比较安逸,父母也接了过来。

    只不过,依旧有几户亲戚还在广州市里,如今这个混乱的局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望着几个孩子,林晓彤也在为自己的亲人祈祷着。

    “哥哥,妈妈去哪里了?”手里拿着鸡蛋,贞儿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长兄周明宇,嫩生生的小脸上粉红fen红的,仿佛能捏出水来,致趣极了。

    “贞儿乖,妈妈累了,要休息一下,我们现在这里等,知道吗?”父母不在,周明宇自然是长兄如父,有着照顾弟弟和妹妹的责任。年纪小小,却也非常懂事,谦谦如君子,温润如玉,竟也让人不敢轻视。

    “可是,我想把这个鸡蛋留给妈妈。”手里还捧着热呼呼的鸡蛋,掌心处甚至已经有些烫得通红,但其思念母亲的心情,却是让坐在一旁的林晓彤几欲落泪。

    几个孩子都很懂事,即使是默不作声的端坐在那里的周明涛,也是一脸镇定。林晓彤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果然是很会教育孩子啊,这种素养,可不是花钱就能培养出来的。

    一定是父母以身作则,才能如此深刻地影响着孩子的心灵成长。

    翌日,身穿着病人素服的王氏也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只见一阵强烈的白光。被这么一刺激,她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挡在额前。这一举动,刚好被一旁负责复查的护士看在了眼里。

    “王女士,你终于醒了。”林晓彤梨涡浅笑,轻声吟动,上前来仔细为王氏检查着体温和脸色,以确认对方的身体状况是否无恙。至于王氏的名字,却是从周明涛口中得知,不然还真不好为他们办理入住登记手续。

    “这里是?”因为昨天出了一身虚汗,体内水分大量流失,而昏迷之后也没有饮水,故而嘴唇有些干裂,喉咙也渴痒难耐。

    “你的衣服是我帮着换洗的,这里是新四军第五团的战地医院,请放心,你的孩子也很安全。”林晓彤笑吟吟的说着。

    这其实也是医院内人性化的设计,帮女病人擦洗身子,当然要女护士来做。这和华夏的风俗习惯有关,尤其是这男女之间的礼法。没有办法的时候当然可以事急从权,但如今有女护士,就不能如此。

    这是制度,也是lun理道德,细节方面,还是必须注意的。

    听闻了对方的话语,王氏也安心了不小。但是一提到孩子,她也猛然想起:“我的孩子呢?”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哪能不在意呢?

    见对方神色焦急,林晓彤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赶忙出去联系负责人,找到了几个孩子的入住记录。没过一会儿,就把三个可爱的孩子带到了病房内,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王氏原本在家中就是操劳过度,再加上此前衣服里加塞了棉布,导致闷热中暑。如今更是身体虚浮,浑身无力,下不得床来。

    “妈妈你看,我给你留了一个鸡蛋。”

    “我也是,妈妈你看。”

    几个孩子扑在了王氏怀中,更从袖口里拿出了小心翼翼存放着的鸡蛋,用双手捧着递到了母亲的面前。见母亲虽然面色苍白,但总算安然无恙,几个孩子也是欢喜着。

    看着四人相聚欢笑的场景,林晓彤也不愿打扰,静静地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里。只在屋内,留下了这一幅温馨感人的画卷。

    并不是所有人,全都那么幸运,作为讨贼军先锋决胜营的一员,周立仁却没那么幸运了。所谓“决胜”,改成“赶死”才算合适,赶着去死,就是他们将要迎接的命运。

    “喂,老兄,哪里人?”一位刚毅俊朗的男子,微笑着走过来打招呼。手里拿有一份掰成两半的杂粮馒头,嘴上满是笑意。

    “本地的,西关新虹村。”结果了对方递过来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吃掉。来到这里,周立仁早就有所觉悟,粮食没有节省的必要,生死都只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拥挤的破木屋里,不仅只有他们两人,五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共住着六十多个人。营外有人守着,不许随便外出,已经有人因为逃走而被纵马踏死,余下的人自然不敢再如此。

    来人剑眉高耸,一双英眸炯炯有神,浑身还带着点点文气,想来也是读过书的。让周立仁顿生好感,苦笑着:“你也是被抓进来的?”细声说着,这个时候,大声说话可不是个好想法。

    被抓到这里来的人,有今日没明日,发生乱杀人也是可能的,周立仁见多识广,可不想惹这种麻烦。即使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但他还是想尽力活下去,还想再见妻子和三个孩子一面。

    “见他们当街抓人,实在看不过眼就站出来骂了两句,这不,给一起逮着了。”身材高大,骨骼粗壮,身体也很魁梧。配合着浓眉利目,颇有狮虎的气势。他就是解明宏,那个从上海赶到广州的记者。

    “我比你倒霉,在家里被人找上门来,直接就带到了这里。连和妻子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周立仁不单只思念着,更是担心着。在这么一个乱世之中,孤苦无依的一个弱女子,要想带大三个孩子之难可想而之。

    “或许,她已经投奔立孝去了吧。”苦笑着,弟弟周立孝在南沙那里当上了军官,生活应该比混乱的市区要好。这时,他又想起了年迈的父母,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在,两位老人家也许会回更伤心吧。

    这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心有悲苦郁愤的民众,有点背景和实力的,又岂会被抓到这“炮灰营”里面来?即使有那么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也是倒头就睡,根本就不理其余的人。

    看那样子,应该是监狱里面的牢犯。

    来到这里之后,每人手里都收到了两个杂粮馒头。掺着沙子,吃起来有些磕牙,但也总比没有要好。

    周立仁面带悲苦,和解明宏聊在了一起。原本就是受过教育的二人,却也有着不少的话题。尤其是周立仁,因为是行脚商的缘故,对于广州的许多民风习俗都有着深切的认识,也为解明宏的社会调查提供了不少素材。

    其中,也谈到了周立仁的家人。两个年龄相差了十岁的男人,却也聊得很投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唯一可惜的是,当下的情形并不合适,屋子内昏暗的光线,也让气氛有些惨然。

    “喂,你给我出来。”还没等周立仁和解明宏二人畅谈完毕,门外就进来两个手执步枪的士兵,其中一人指着解明宏大声喝问着。

    见到这情况,解明宏也不慌乱,和刚结识的朋友告罪了一声,便坦然而行。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周立仁虽然担心,却也爱莫能助。他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能去顾得解明宏的死活?

    这就是乱世,每个人都是凭着运道活下来的,这其中的悲剧,又有几个人说得清呢?徒呼奈何徒呼奈何

    此刻一别,或许就是生死离别,永无相见之日。但谁生谁死,却也是各凭天命,一时难以明了。

    “你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记者?”一个军官,骑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森冷的笑意,显然不把眼前的这个什么破记者放在眼里。

    “在下的确是一个记者,但不知我何时妖言惑众了?”解明宏表面上恭谦有礼,实际上却是话语中暗藏机锋。

    “哼,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也懒得和你计较。事情查清楚了,你的身份不是当地居民,也不是我党的志士,这里不欢迎你,请马上离开”

    这位连姓名也不肯留下的军官,拿着马鞭遥指解明宏,不屑地冷笑道。其实这里有,根本就是屁话。许多外地来的人,不也被强拉到队伍里了?至于说为什么要释放解明宏,却是报馆的强烈抗议所致。

    这件事情倒没有闹到大元帅府,而是闹到了刘震寰那里,当即就下了军令,要释放这人。抓壮丁还可以掩盖一下,抓记者去当壮丁,那风险可就完全不同了。孙逸仙那是百无禁忌,不代表刘震寰也敢这样。

    对于一个要脸皮并且爱护名声的小军阀,刘震寰还不那么肆无忌惮,来自新闻界的压力,对于他来说还是挺大的。为了这点小事开罪报社,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要是因此而使得自己的名声烂大街,可就不好了。他可不是孙逸仙那种天下无敌的不要脸之人,做不到喜笑怒骂任之由之的程度。

    “哼。”

    甩了甩衣袖,解明宏也就离开了,并非是他要独自偷生,不愿去救周立仁。实在是爱莫能助,无论怎么做,也不可能劝止对方的恶行。如果真的态度强硬,指不定连自己也要搭上去。

    解明宏个性刚直,但也不是死板之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让世人皆知道孙逸仙罪恶昭彰的真面目。如此驱民为盾,以挡枪子,简直是人神共愤

    北方的军阀政府再不像话,也只是贪污**和昏聩无能罢了,却从不见这样的滔天恶事反而是自诩**之父的**党党魁,竟在千年古都广州,公然捕民为兵,日驱市民以做炮灰

    纵兵害民,奸掠烧杀,无恶不作。其手下各系军队,各自包烟庇赌,甚至为了地盘和利益竞相持械火拼,每每有民众被流弹击伤,因此而死的亦不在少数。更有乱兵公然yin辱妇女,白日当街作恶。稍有不从,就以附逆论处。

    广州之行,解明宏原本是充满了希望,毕竟在宣传上,**党的口号确实是震天响。哪知一来到广州,见到的竟是这种种恶行。民生顿苦,地方不靖,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昏暗,如行至于地狱。

    **的理念,未见有一处得以实施。反倒是民众所受之害,历历在目。这等之所谓救国,实在让解明宏费解。

    **党给出的解释,也着实让一众人等哭笑不得。按照他们的思维逻辑,**党人说,陈炯明想做广东王,所以在广东做些好事。但是孙逸仙雄才伟略,要武力统一,争取全国民主,因此而把广东当作**根据地,所以广东人民不免受些牺牲。

    这个话却是是深的文字游戏的精髓,但谁人又感站出来反驳呢?大元帅府出台的新闻管制条例,可不是摆设啊。

    大搞党化**主义,大肆宣扬个人崇拜思想,号召党内党外,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服从党魁。凡是稍有忤逆,当即以叛逆论处。言论自由?那是妖言惑众,是要坚决被消灭的

    北京政府非法而尚有法,南方政府护法而实无法。凡到过北京的人,大概总要承认。即未到过的,只看北京报纸的言论新闻,也知道那里在言论上是何等的自由。昨日骂黎元洪,今日骂高凌蔚,其余批评政府,和监督政府,更触目皆然。

    但我们“民主自由”的广州言论界,战战兢兢,不敢出一大气,报馆则常时被封停版,记者则常怕枪毙和监禁。茶楼酒馆,全皆高标“莫谈时事”,稍一不慎,就加以逆党的名号。不死于明诛,必死于私剑,用种种的暴力来钳制民口,使人民敢怒而不敢言。道路侧目,约法上言论自由的条文那里去了?

    这样的目无法纪,无视民权,竟也还堂而皇之地打出三妹主义的旗号。恬不知耻已经不适合用来评价孙逸仙了,这是丧心病狂

    当今的中国,并不缺少政治强人,也不是需要什么英雄和救世主来拯救中国之落后,在于思想和科技

    不去从这两处着手,一味的追求强权和**,就以为是救国救民?舍本逐末,即使再花上一百年,中国也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国家。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自称华夏正统,全是一群妖魔鬼怪在祸乱世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化约论(一更)

    智能工厂内,阴暗的天色灰蒙蒙一片,所幸还有无数的灯光可以用于照明,如若不然,暗淡无光的环境里,想要开展科研工作却是不容易的。

    如今的亚空间内部,范围不断扩大着,已经有了4平方公里广袤的土地。智能工厂,也在大力建设下,于此处林立着各色各样的巨型科幻建筑,聚而成群,错落有致。

    一股超时代的工业气息,已经弥漫于此,无处不是机器的轰鸣声。巨大的高能炼钢炉,在充足的能量供应之下,永不停歇的运转着,不断地出产着一些功能广泛的标准钢材。一队队“普工”,井然有序,在“学士”的带领下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他们就是这里的底层,被人类肆无忌惮的剥削着,却无有怨言,只知道服从命令,埋头苦干。一种崭新的社会生产模式,已经在此处试行着,只是一切都还在草创之中,并未外传。

    “会长,这是我们这段时间弄出来的航空发动机。”原本是古文会科研部的六大管事之一的李剑华,如今正春风得意,一脸开怀的神色看着面前西装笔挺的钟泱。今天是第八研究所第一次做出了技术性创新的日子,由不得他不高兴。

    科研部的管事职务已经取消,而是独立设定了秘密的研究所机构,以专门从事于科技研究方面的工作。李剑华便是这第八研究所的所长,专司研究和空军有关的科学技术,带领着一帮学生和技术人员,在智能工厂的内部进行着技术攻关。

    此前的飞机技术,主要是用了美国人莱特兄弟的那种飞机发动机技术。简陋的传统活塞式发动机,在性能上也并不比同类产品高出多少。甚至因为基础知识积累上的浅薄,在飞机的研制理论上于世界列强有着差距,尤其是当前的法国。

    1903年,莱特兄弟将一台四缸直列式水冷发动机改装后用到他们的飞机上,完成了世界上首次持续、可操纵的载人动力飞行。这台发动机的功率只有9.7千瓦,重量为77千克,功重比为0.13千瓦/千克。

    而李剑华他们一开始研究的,也就是这种技术罢了。实际的效果,并不理想,至少远远达不到钟泱的要求。按照这种技术,研制出来的飞机性能确实太差,发动机的稳定性能也难以保障。一架随时都有可能落地的飞机,实在不是好飞机,更不可能是战斗机。

    还好,经过了大量的实验积累了相当多的技术成就,甚至还从德国人那里获得了许多基础的科学知识,终于独立自主的研制出了中国第一款星型发动机。虽然仅仅是五缸的简陋款式,但其功率也在大致上初步满足了古文会对于航空技术的期望。

    星型发动机是一种气缸环绕曲轴排列的一种往复式内燃机。在涡轮发动机出现之前,绝大多数大型飞机的发动机都采用星型设计。在星型发动机中,活塞通过一根主连杆连接到曲轴上。

    第八研究所的李剑华等人,所弄出来的五缸星型发动机,最上方的活塞连接的连杆即为主连杆。其它活塞的连杆则被称为活节式连杆,它们通过梢孔连接在主连杆中央位置的环上。

    这种发动机的优缺点,也在随后的实验中被总结了出来。整个亚空间里,有着专用的飞机跑道可以用来做这方面的试飞测试。不单只如此,智能工厂内提供的现实模拟技术,也在很大程度上节省了研究所必须耗费的时间。

    “会长,这发动机阻力大,前部视线差。但是优点也很明显,推重比高,各个汽缸易于维修。光是这两点,这就很值的我们大为推广了。”对于能够独立自主的弄出这样重要的关键性技术,李剑华还是很自豪的。在与钟泱的交谈中,更是彰显了其刚直率真的气质。

    星型发动机现在应该已经被西方国家研制出来了,而对于中国而言,这种技术还是一片空白。个大军阀势力,几乎无人真正重视科技的开发和思想的教育,稍微做得像点样子的,也只有陈炯明。

    只可惜,乱世之中,治世之能臣难以存活下来。

    “这发动机为什么只有五缸?稍微增加一些功率难道不可以吗?”对于技术上的事情,钟泱一直以来都不太擅长,所以他从不干涉这些研究人员的工作,只会在有疑问的时候偶尔提出来,以供探讨。

    许多时候,这也并非没有意义。毕竟是经历过后世的资讯大爆炸时代,各种各样的科技都多多少少见识过一些。有些时候,还是能够给予研究人员不少启发性的建议。

    知道钟泱并不是在责难自己,李剑华也没有诚惶诚恐,而是自信的笑了笑:“会长,你有所不知了。这在当初,我们也在实验室内有过不少的争论,到底是用事实来解决了技术上的争辩。”

    在李剑华的一番详细解释下,钟泱也总算是了解到,原来这星型发动机的研制,竟也是经历过一番波折。

    通过大量的研究和实验,他们这些科研人员了解到奇数的气缸数避免振动的叠加耦合,减轻振动和噪音。星型发动机如果是四行程,每个缸也都应该同样是曲轴转2圈作一次功。考虑燃烧、散热、震动等问题,通常间隔一个汽缸点火。

    所以每一排必须是奇数个缸,才能在曲轴转2圈后每个缸都作一次功,并轮回到第1缸。而8缸的震动起来太有规律性了,会有共振的问题。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并且由于技术上的缘故,飞机的整体结构也要求着轻量化,五缸正好合适。

    日后未必就不会进行改进,但在目前,五缸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择。

    目前的科研工作,钟泱所坚持采用的是西方的科研组织体系,也即是所谓的《化约论》。并不搞什么科学至上或者唯物主义,至于更加脑残的无神论,更是不可取。

    在某些组织的刻意宣传和愚弄下,总会出现一种科学至上的理念,也即是所谓的人定胜天,技术制胜。这样一股风潮,是在美国兴起的,很快便通过一些金融组织和贵族世家传播开来,蔓延着整个西方的学术界。

    这在东方,也已经开始有些苗头,不过幸好,还没有到后世那种普遍的程度。

    其实西方的科学兴起,和无神论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和唯物主义也仅仅是沾了一点边。整个西方科技体系的进步和发展,本质上是遵循了一套哲学体系,也即是早期的《化约论》。

    对于这种基础的哲学理论,科学界一般给出了两种定义:把表面上较为错综复杂的东西还原为较简单明了的东西的任何一种学说;企图将复杂的事象经分析简化,由最基本元素的性质去了解整体事象变化原理的理念。

    人类的文化与思维方式因为文明起源的问题,塑造了不同的东西方文明。西方各个学科都是以《化约论》思维方式为主导的。西方医学的起源是生物学,化约论简单来讲就是把一个整体拆成一个一个零件,直到找出哪一部分出了问题。不论是现代医学、物理学等都是如此。

    这与东方的思想认知体系完全不同,尤其是中国人,我们的学者,更关注于万事万物的整体运转,并且希望在这其中选找到那个平衡的支点。许多东方的玄学和医学理论,大多都是如此。

    不学无数的傻帽,当然是无法理解这种东西的,西方的科研工作者,凡是注重务实的,都不会轻视东方的哲学理论。反倒是一些认了洋干爹的兔崽子,急得上窜下跳,仿佛不打倒中国的古代文化,就不足以拯救国家一样。

    其实想想就能明白了,真正懂得这些知识的人,又哪有时间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呢?反倒是不学无术之徒,希望借此而成名。至于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更是可恼可恨,这比卖国更让人不齿。

    事实上,西方大部分的科学家,许多人终身都是有神论者,甚至四分之三以上全都是信教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丝毫改变。至于信奉着无神论的国家,科技萎靡不振,倒是不争的事实。

    钟泱不会做这种脑残的事,更不会因为《化约论》的作用而无视华夏本身的文明正统。中国的古代没有完整的科学体系?这简直是在扯蛋,数千年来在科技和文化领先于世界的民族,竟然被说成没有自身完整的科研体系。

    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人的见识也的确是有够脑残。从第一个帝王朝代的确立一来,整个国家的度量衡就已经开始逐步统一,尺和米这两种单位,无非就是参照系数的差别,没有谁比谁更先进这一回事。

    科学的确立和发展,主要有三个步骤,分别是认知、研究、实践。度量衡的确立和统一,方便了人类对于事物的定量认知,在这种基础上,就产生了研究和分析。直到最后,得出成果,作用于实践。

    这样的发展模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创举,只是人类文明在不断进步时必然产生的东西。中国自古就有,并且还总结出了许多相关方面的文件和论述,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整个体系。

    正是因为如此,中国古代的科技成果,一直领先于世界。纸张、火药、指南针以及文字印刷技术,每一样东西都深刻的改变着人类的历史格局,为整个文明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西方并非在科学技术上胜过了东方,虽然的确是用科技的成果打败了满清。但真正有眼光的人,都会知道,西方文明之所以后来居上,并且能够遥遥领先,完全在于其合理的利益分配模式。

    很遗憾,中国没有这样的气运。英国传教士从明朝那里学到了内阁制度,君主立宪制来到了英国,以至于商业的发展得到了极大的促进。在那个时候,中国还正困扰于内外的忧患,难以完成**性的利益分配模式改变。

    儒学的腐化和枯朽,已经再也难以护卫华夏的气数,以至于满清入关,大明朝失去了最后一丝改天逆命的机会。腐儒也变成了犬儒,四万万华夏子民,成为建奴铁蹄下的奴才。剃发易服、文字狱、思想禁锢、以编著《四库全书》的名义大肆焚烧典籍。

    在这样一番努力下,华夏的中医、建筑、诗词、歌赋、舞蹈、哲学全都崩坏殆尽。以至于后人竟不知祖辈先贤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更有去西方取来经书治理国家的所谓红门。

    民国,是华夏迈入新时代最为关键的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刻,便不知要再等多少个世纪了。钟泱正是带着这样的信念和使命,才能坚持着如今所要踏足的道路。

    中国的变革,说什么三权分立不适宜,谈什么民主自由不符合历史需求,全都是借口,是政治强人借以行**主义的借口。三权分立和民主自由所代表的只是一种权力平衡和民生要求的理念,并非是一种必须采用的手段。

    法治的社会下,合理的资源利益分配模式,才能更好的让整个社会体制高效的运转起来。做得好就有更多的利益,如此自然是人人奋勇。至于所谓制约权力,也是一种根本,是一种防止因权力者的贪欲动摇体系根基的戒律。

    孙逸仙所坚持的政治理念,则刚好相反。他无法给予追随者足够的利益,所以必须通过一种血腥的手段来对内筛选对外掠夺,这也是辛亥**早期**志士多有被暗杀的原因。每死去一个重要人物,竟然都对孙逸仙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真是让人赞叹。

    **的统治,首先一点就是要利益和权力高度集中,为首之人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一言可让人富贵,一言可让人族灭。这是人治的根本,这就导致了其余的人必然要去讨好这个掌握了权力核心的领导者。无论他叫什么,皇帝、党魁、主席,这并无差别。

    基于这样的理念,队伍的清洗就必不可免。不单只是要把思想统一起来,让他们以充当炮灰为荣,更要给下位者树立榜样。崇拜着领袖的人才能富贵,才能获得提拔和重用,凡是有不同意见的,一律划归为反动派,以乱党论处。

    试问这样一种惟我独尊的理念和模式,和古代皇帝有何区别?甚至乎,帝王尚且要顾及名声,不敢太过出格。而某些领导者,却可以假借**的大义,去肆无忌惮的作恶。因为公理已经被强权扭曲,不服气的人统统都惨死于各种名目的迫害之中。

    理由这种东西,想要找,总是可以找到的。

    在钟泱看来,这样的利益分配模式,要是能把国家治理好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当有才能的人得不到重用,当科技的发展受到政治势力的干扰,如果这样还能让生产力进步,那简直是荒谬。

    古代这么多个帝王,花了两千年都没能在人治这种权力理念上耍出什么震惊天下的本事,难道现在的中国就可以?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一边讽喻古代帝王,一边却搞着**;一边嘲笑“封建迷信”,却一边倡导“科学迷信”。

    《化约论》的确在数百年以来深刻的左右着西方科学界的发展,更因此而诞生出了浩瀚如星河的理论与技术。但不要忘了,化约论因为不关注整体的运转,也导致了许多祸事。环境的破坏,物种的灭绝,甚至因此而毁灭了许多的优秀文明种子。

    这一点,却是钟泱所要极力避免的。化约论和整体论,都是人类文明的必须。前者是科技的基石,后者却也是涉及到宇宙的根本法则。

    想要在科技上不断取得进步和发展,就必须从一开始就设定好完善的理论体系。可以怀疑,但绝不允许排斥。科学如果无法包容万事万物,也只不过是另一种迷信罢了。没见过的东西,你可以说不知道。

    但既没见过,又要说那不存在,那就是无知并且无耻了。还没确认的东西,就先给予否认,这岂是智者所为?时间总是庸碌者居多,并且还自以为掌握了世间的真理,对别种理论不屑一顾,实在是可笑之极。

    钟泱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在南沙搭起了一个社会架构,就是为了从根本上实验自己的文明发展理念,以使之不至于有失偏颇。

    更是为了华夏正统文化的拨乱反正,不单有治世之文化,更有精神信仰之道统。生产力的发展,才是促进思想变革的根本动力。原本的南宋和明朝,在这一方面都有所进步。无论是其社会财富的分配模式,还是政治权利的制衡,都在一定程度上顺应了潮流的变动。

    生产力进步,民众生活得到改善,教育自然也跟着上去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思想上的述求,这是民主不断取代**的根由。无视这一点,望左右而言他者,全都是欺世盗名之辈。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灵网路(二更)

    从第八研究所那里出来,话别了李剑华等人,钟泱便乘坐着专用的轿车来到了总控制中心,整个智能工厂的指挥中枢。在这里,可以通过各种监控设备对整个亚空间的每一处角落经行监察。

    因为亚空间的面积正在不断扩张,想要通过步行来穿梭于各处,已然不现实。在这里,钟泱也不得不通过搭乘交通工具的方式来代步。豪华而舒适的内部装潢,这一辆加长型的野马牌轿车,是专门为钟泱定做之物。

    当前,负责汽车方面研究的是第三研究所。如今的古文会,一共设有十大研究所,分别从事不同门类的科技工艺。其总部,全都是设在了亚空间里面。

    现在,整个亚空间里,一共容纳着超过五百个人类,他们中许多人都是通过层层筛选,才在严格的审核之下得以进入这里,从事各种超时代的科技研究工作。

    不单只是在把已有的知识理论进行归档整理,还要通过不停地实验来总结出新的经验和知识。人类的科技文明,总的来说全都是经验主义,也即是从大量的重复实验中总结出一些原理,并加以应用。

    事实上,许多事情都仅仅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太多的猜测和假设,但这并不妨碍人类以无与伦比的决心和毅力,在真理的道路上不断迈进。

    手执通用机枪等单兵重火力武器的陆战士兵,在亚空间的各处要地不停地巡卫着。虽然是在一个但全的地方,钟泱也一直秉承着小心为上的处事原则,自古人心最难测,小心一点总是无错。

    如今的亚空间内部,因为一大批接触科技人才的参与建设,已经显得有了章法。各种管理制度也日趋完善。甚至在科技上,也是让人叹为观止。钟泱现在坐着的这辆汽车,所使用的发动机就不是内燃机。

    竟是标准的转子发动机,并且消耗的不是液体燃料,而是使用者标准能量。许多智能工厂内部本身包含着的技术资料,全都正在被一群疯狂的科学家孜孜不倦地解读着。并且也已经出了不少的成果,这个转子发动机,便是其中一样。

    这里面包含的技术,并没有完全掌握,事实上还必须依靠智能工厂本身所提供的特殊加工能力才能制造出来。但是基本的设计思路以及知识原理却是弄清楚了,唯一欠缺的仅仅是生产工艺上的积累。

    亚空间里的交通工具,全都是使用着这种无污染的发动机。并非是因为美化环境的需要,而是因为智能工厂需要一个无尘化的生产环境。一个空间洁净,并且温度恒定的生产环境,对于技术的研究就和产品的生产,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不但如此,许多学者的奇思妙想也被记录了下来,并且通过真实模拟器进行不断的实验和论证,保留了许多宝贵的灵感。

    说起这个真实模拟器,也是在钟泱的授权下,由一群科研工作者用工厂内原本就有的先进电脑技术弄起来的架构。因为需要“主官”的帮忙,所以花费了不少的权限值,让钟泱肉疼了好一会儿。

    不过比起它对科研工作所起到的巨大作用,这些付出也还是值得的,现在唯有希望科学体系能尽快脱离对智能工厂的依赖。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难以长久,也不是正道。

    真实模拟器会通过脑电波连接,让人的意识进入到一个虚拟的环境之中。主官会根据钟泱采集回来的信息,于这个虚拟的资讯世界中构建出一个无限接近现实的数码空间。这对于科研工作的好处,简直是神来之笔。

    大多数的科技研发,之所以花费甚大并且耗时良久。主要的原因有两点:繁复的实验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资,不然无法支撑到得出结果的时候;反复的实验难以确保精准,些许的误差就会导致实验结果的不同,而所谓的无误差实验,基本难以实现。

    但是在虚拟空间里,这些难题都不存在。温差调控、无尘化环境、实验步骤的精准记录,甚至可以不断重播当时的情况,这样科技的发展得到了疯狂地加速。才进入到亚空间大半年的时间,各个研究团队都取得了大批量的研究成果。

    现在主要的限制因素,就在于组织成员太过年轻,工作经验和基础知识的积累仍然浅薄,否则必将会在各种科学技术领域上取得井喷式的成果。

    仅仅是一会儿,钟泱此行的目的地便到了,高耸的大楼就这么竖立在眼前。下了车,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面容整肃,一双森凝幽邃的眼眸,带着丝丝淡漠的流光。钟泱缓缓而行,在八名陆战士兵的陪同下,进入到了大楼内部。

    外面虽然也有灯光闪烁,但毕竟天色昏暗,整体上依旧是给人一种朦胧模糊的视觉感受。这大楼的内里却是截然不同,灯火通明,柔和的白光将室内映照的清晰明朗,一切都这么有条不紊的展现在钟泱面前。

    这里是整个亚空间的指挥中枢,智能工厂的核心所在。但却也是整个亚空间所有部门中人数最少的地方,算上钟泱自己,也仅有十三个人。其他十二人,都是在这里负责监察的地宫成员,有着谍报工作的身份。

    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钟泱委托“主官”研制的一个装置,也已经弄好了。那件东西,关乎到整个组织的安危,也是钟泱对于黑色科技的第一次尝试,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第九研究所只有寥寥数人,因为所从事的是空间物理的本质研究,这种知识积累目前仍在整理之中,尚且谈不上研究。至于第十研究所,更是钟泱最为简要的秘密机构,当前只有钟泱自己知道。

    因为前九个研究所,全都是针对物质科技的研发来开展工作。而第十研究所,却是一个针对非物质科技的研究组织。目前来说,仅有钟泱一人涉足其间,在“主官”的配合下,学习着瑟所提供的相关资料。

    而为了更好的对研究组织的各个成员进行有效控制,钟泱也委托“主官”利用相关的科技能力,制造出了一个涉及到生命精神本源知识运用的装置——心灵传动中心。

    为了更好的进行科技研发工作,钟泱不得不任用大批的科研人才,并且允许他们进入亚空间,熟悉这里的许多神奇技术。这样做的,也的确取得了不俗的效果,短期内就弄出了一大堆的技术成果,夯实了文明发展的根基。

    但是自古人心最难测,短期内或许还没什么问题,但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纰漏。钟泱未必就怕这种事情,但麻烦始终是麻烦,能避免还是避免的比较好。因此,就必须在这方面上,想出一个好办法。

    这种事情,人力不可为,纵使再严密的体系结构,也不可能有万全的保障。故此,钟泱不得不借助于智能工厂里的技术。权限万全打开之后,钟泱不断的翻阅一些原本是对他封锁的资料,从里面寻找到了许多惊世骇俗的黑色科技。

    这心灵烙印,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在地球的人类文明历史上,就成有一个实验接触到了这种知识的皮毛,只可惜,缺乏相关的理论和技术支持,这个技术并未能够彻底开发出来。但是在“主官”所掌管的数据库里,却有着相关的完整记载,让钟泱如获至宝。

    曾经有人做过催眠实验:一个处在深度催眠中的人男子被提示伸出他的左手,然后他被暗示现在因为他犯了错,法官将要给他以极刑,他的手将被火铁块所烙伤。于是催眠师把冰块放在了他的手臂上,没想到他的手臂竟然真的出现了被烙红的水泡

    这个实验让人大感兴趣,但是《化约论》无法给以解释,根本原因在于这个知识涉及到了精神层次,那已经是整体论的范围了。西方的无限细分原理难以理解精神和物质之间的作用关系。

    但是在瑟的数据库内,却有着相关的理论解析,甚至还有一些成熟的运用方式,不然钟泱也不会让“主官”帮忙了。

    这个知识涉及到了宇宙的本源真理,也即是意识和物质的相生以及相互作用。在古代的人类经营阶层中,已经本能的从自身意识深处,感觉到了让人敬畏的意识存在。更深层次来说,因该是一个巨大的本源意识体。

    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识,以无与伦比的伟岸力量,控制着内中的一切。物质和意识,是同时诞生的,并无严格意义上的先后差别。而精神信念,对于物质本身,也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力。

    这绝不是什么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影响物质,而是两者互相决定着。只不过大多数生灵的意识实在太过薄弱,连自己都尚且决定不了,更遑论其他了。

    上面的那个催眠实验,正是用事实告诉了我们,意识对物质的决定性影响。而人类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例证。人的意识,是通过什么方式控制着身体,并且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自己的健康呢?

    西方的科学体系,至今没有给出答复,往后一百年,也依旧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反而是东方的玄学以及其他民族的宗教神学,在这方面给予了不少有价值的参考。

    通过对生命个体的信念进行影响,就能以此而干涉到物质层面,便是心灵传动中心存在的根本。对于钟泱而言,必须要在每一个进入到亚空间内的外人,都植入一个心灵烙印,以防止其对外泄露秘密。

    这种方式,比派人监视或者人身禁锢要现实得多。这么多研究人员,要派出多少密探才够?而且还不能有所纰漏和疏忽,这实在是太难了。至于把这些人永远的关在这里,也不现实,这大大的降低了其工作的积极性,影响效率。

    核心区域的合金防护门,在确认了钟泱的身份后,便缓缓打开。而深厚的八名陆战士兵,除了两个留下守门,其余的也都跟着进入到了核心密室。

    在这里工作的,是五名“副官”,名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以五行命名之。“副官”是一种区别于“主官”的虚拟只能,职权内容差不多,只是在等级和优先度上有所区别。每一个研究所里,都分配着至少三名以上的“副官”。

    而这里,就是钟泱的第十研究所,专司研究不存在的科技。所谓的不存在,并非是指没有,而是指涉足非物质层面的知识体系。

    “主官,心灵传动中心的建设怎么样了?”钟泱面无表情的询问着,原本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如今只是最后确认一次罢了,无需紧张。

    “回禀吾主,已经建设完毕。”依旧是机械般的女生,冰冷而死板,但内容却让人心情舒畅。

    物资和能量上的支出并不能让钟泱有所动容,如今的他,也不缺这些钱。最大的花销,还是在于权限值,尤其是这种不存在的黑色科技,竟然消耗如此之大。仅仅是为了建立一个心灵传动中心,就要花费一万五千的权限值,这还不计算那些的规格低一个层次的心灵感召器。

    整个心灵网路的铺设花费,竟然高达两万权限值这样的高价,即使是钟泱,也不得不慎重。物资上的花费他并不在意,无论是各种原材料,还是标准能量,钟泱不说应有尽有,却也能够大量提供。

    唯有这权限值的积攒,越来越困难了。生产力扩大,这积累起来的权限值虽然增加了不少。但家大业大,花费权限值的地方也持续增长,单单是用于研究实验,就得每日支付一定量的权限值。

    各大研究所的真实模拟器,全都是要支付权限值才能运转起来,单单靠标准能量,却是无用。钟泱当然明白,这种限制应该是瑟的意思,目的在于鞭策自己,毕竟依托于此方世界,拓展新的文明知识才是他所需要的。

    希望用智能工厂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征伐天下,并且取代人类本身的文明发展模式,这是取死之道。钟泱和瑟,仅仅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不能实现瑟的期望,会发生么事可就难保了。

    反正钟泱是不想出现那种状况的,按照着对方划定的道路来走,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钟泱意志坚定,自然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思,反正继续走下去便是了。

    “通知关闭能量通道大门,从现在开始,禁止里面的人出去。”目光沉凝,神色卓然,钟泱就这么漠然的吩咐着。

    早在前天,钟泱便下令召集了所有进入过亚空间的研究人员,昨天就已经完成了人数统计,钟泱亲自点数过,无人缺席。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今天能够统一的安排,对每一个成员施放心灵烙印。整个过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立下誓言,不得以任何方式透露与这里有关的信息,否则便天火焚身而死。

    每一个工作人员聚集的地方,都安放着心灵感召装置,当誓言说出口之事,便会被记录入内。透过心灵网路传送过来的精神波动,会被在场的所有人摄入脑海的潜意识之中,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烙印。

    誓言出自于口,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入到了他们的意识深处,像一个烙印一样难以驱散。正合那个被深度催眠的病人一样,不知不觉间便坚信了这个事实,并且受此影响。唯一的区别,在于心灵网路的应用层次,比前者更高。

    心灵烙印有两个用处,一是让潜意识之中,被施术者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心灵网路锁定意识,无法对有关的信息进行回答。比如梦话或者是催眠审讯,甚至用自白剂,也没有用。

    第二个功能,则在于受术者如果违法了誓言,也即是主动意识的控制下正在透露着相关的信息,那便会应誓。心灵网络会把相关的惩戒信息传递到受术者的信念之中,引起灵魂剧烈波动而使其自毁,火自体内而起,焚出于外,尸骨无存。

    这即是所谓的天火,也是所谓的人体自燃。精神力的剧烈燃烧,其威力是很可怕的,足以上骨骼化为灰烬。其实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人体自燃案例,大多也是因为其灵魂状态的不稳定所致。

    只不过,心灵传动中心利用心灵网络做到了这一点。黑色科技的巨大威力,第一次在钟泱的手中展现了出来。因为曾经拿几个抓到的日本间谍做过实验,所以钟泱对心灵烙印的功效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

    所有的这一切,也并不对这些受术者隐瞒。或许某些人会因此而愤懑,心生不愉快,甚至怀恨在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谁愿意没事给自己带上个紧箍咒呢?

    但钟泱却混不在意,只要他们不违反自己所立的誓言,就根本就不会有错。心灵烙印,其实在本质上只是通过心灵网路让受术者的信念绝对相信传导过来的信息。至于什么是违反誓言的,他们本身就有着自己的认定。

    而一旦违反,他们自然也会察觉到,这种下意识的反映,是骗不了他们自己的。心灵烙印几乎无法可解,除非他们其中出现了一个道尊佛祖之类的人物,不然根本对心灵上的枷锁无能为力。

    物质层次的技术,对于精神的影响,可谓难有作为。这也是黑色科技存在的价值,钟泱因此而深有感悟。

    如今的时局,对于古文会而言愈来愈有利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败沈鸿英(一更)

    天空之中,春雷滚滚,乌云蔽日,昏暗的色彩为大地平添了几抹悲伤。

    广州的西郊边陲,已经化为是战场,尸体满山,血流遍野。

    气氛有些低沉,自沈鸿英举起了叛旗,已有十日之久。但讨贼军依旧没能击退对方的先头部队,在一处林场里,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潮湿而阴暗的天气,严重的影响着敌我双方的士气,士卒们疲惫不堪。但没有军令,谁也不能擅自撤下去,只能顶在战壕内,奋力地拼杀着。

    嗒嗒嗒???嗒嗒嗒???

    轻机枪的扫射颇有节奏和规律,显示出了此人的经验老到,并不会因为紧张而肆意挥霍子弹。看他的军服,却是沈鸿英帐下的桂系军士。

    “该死,又上来了,三牛,赶紧把弹匣给我”黝黑而带着泥土碎屑的脸庞,此时也是紧张非常。这人是李绍一,沈军内部的一个排长,领着底下的几十号人扶着守着当前的这一段阵地。

    让他如此愤恨的,并不是眼前冲将上来的“敌人”,而是后面的督战队。五日前,孙逸仙以大元帅府的名义下达了军令,这驱民为盾的手段,的确是取得了一些战果。

    沈鸿英部虽然有着一批性能可靠,火力凶猛的军火,尤其是为数众多的捷克制式轻机枪,对讨贼军造成了极大杀伤。

    可现在从上来的却是手里拿着简陋武器的平明,甚至十人都未必能有一杆步枪,大多数手里仅仅拿着木棒和粪叉。这些被督战队用重机枪驱赶上前的“士兵”,在很大程度上消耗掉了沈鸿英部的军需物资。

    机枪所用的制式子弹像流水一样泼了出去,枪管也打坏了许多,但是被驱赶来的民众,却并不见减少。

    周立仁,拿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紧紧地跟在了队伍后面。他很幸运,直到现在还没有“英勇就义”,仅仅是被子弹擦破了几处外皮。

    连日来,被驱赶而来死在此处的百姓,不知有多少,甚至已经开始见到有妇女和半大的孩子被抓了进来。哭闹毫无用处,在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森寒的枪口下,唯有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才有生路。

    他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因为后撤而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的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能坚持到傍晚,等待大军收兵的号令,不然就不能后退一步。

    趴在一处草垛后面,周立仁利用微微隆起的土堆作为掩护,躲避着激射而来的子弹。这几日来,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一套动作他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

    由不得他不熟练,这是生和死的差别。先锋营内,士兵如流水一样换着,每一天都要淘汰一半以上的人。如今的周立仁,已经变得麻木,见过了太多的悲惨和死亡,内心的深处,早就死寂一片。

    轻机枪的交错射击,让面前那一道短短两百米不到的路途,成为了死神的领域。军号声又吹响了,周立仁忘了望四周,还活着的人只有十分钟前的七成。在精神高压和**党的无情逼迫之下,更是有人目光呆滞,或者变得疯狂。

    一个刚失去了儿子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一具尸体嚎啕大哭,那个胸口上有着殷红血迹的孩子,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看情况,应该就是她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悲苦,正是乱世的序章。

    幸好,她的痛苦并未有持续多久,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的脑袋。头骨自后脑勺开始碎裂,在面门上留下了一个骇人的空洞。又一条生命死去,而周立仁也没时间去同情别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亡未必就不是一种解脱。

    活着的人,依旧要面对着难以逃避的痛苦。因为当权者的野心和残暴无法,无数的百姓在惨烈中挣扎哀号,这就是当下的广州。孙逸仙以大元帅府的名义下达了不可违抗的旨意,确实要让广州市民替他的**伟业铺平道路。

    可怜在号称三民五权护法政府都城的广州市,日驱市民作炮挡子,大半一去不复返。沿途每每得见“披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的惨剧,约法上人民身体自由的条文,终究只是一个空洞的口号。

    轻机枪因为连续射击而导致枪管过热,更是因为最近的频繁使用,可用于更换的备用枪管已然消耗殆尽。李绍一不由的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他不可能冒着炸膛的危险而继续使用已经过热的枪管。

    甚至那些早就反复使用过的备用枪管,如今也已经无法再用。无奈的看了看旁边的跟班,李绍一又望了望吹着军号冲过来的敌军,咬咬牙下了一个命令:“弟兄们,只要打退这次冲锋,我们就撤”

    作为一个排长,他不可能无视手下的生死,还继续呆在这里。原本上头下的命令是进攻广州,可遇到了杨希闵和刘震寰所率领的讨贼军主力,硬着头皮打防守战的却反而是沈部桂军自己。

    “是”

    底下的士兵全都大声应和,能活命,谁不想留得此身在?匆忙赶到这里的沈部桂军,缺乏有力的重武器,其中子弹尤其缺乏,十日来的激战,储备早已消耗一空。即使是沈鸿英亲临,也不能要求部属去送死

    何况应对敌军的优势兵力,担当大军先锋的部队早就筋疲力尽,这些可都是沈鸿英的根本,他不得不为以后的处境着想。

    而周立仁这边,却也听到对面的机枪声哑火,敌人也在慌乱的后撤。“先锋营”在督战队的鸣枪驱使下,所有人不得不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拼命朝前冲去。夹杂在人群中,周立仁拿着一支捡来的步枪,继续冲向前去。

    胜利在望,终于得以逃脱升天这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已经湿润了周立仁的眼眶。他的脑海中,现在满是焦急地想要回到家中,去看望娇妻和三个子女。

    一颗飞来的子弹,终结了周立仁的所有思绪,他在生命中最后的一颗,回想起了妻子王氏的音容笑貌。嘴角带着凄苦的笑容,眼睛睁得很开,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了。乱世之中,人命只在旦夕之间。

    沈鸿英到底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了,用一次漂亮的反击战阻止了讨贼军的追赶。而孙逸仙强拉市民以填充的“先锋营”,也多数无疑幸免,真正能活到最后的,不及总数的十分之一,且各个带伤。

    讨贼军利用着地利的优势,最终是耗光了沈鸿英的实力,其部所属的桂军元气大伤。各种武器弹药的消耗,也是惊人。

    反倒是**党人,借着这次征丁大肆勒索,巧取豪夺,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且有大量市民充当炮灰,自身的队伍损失并不严重,士气也没有因此而受到打击。对于这样的结果。孙逸仙自是得意非常,只是他并不知道,因为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已经使得杨希闵和刘震寰这类有良知的部将大为不满。

    一波未平,一波将其,浓密的战云之下,讨贼军的内部也是暗流涌动。

    4月19日沈鸿英军被滇桂粤军击败,退新街江村。两日之后,杨希闵所部又再一次击败沈鸿英军,占领了新街。22日肇庆桂军师长陈天大驱走沈鸿英军张希栻,孙逸仙命令刚组织好的西江讨逆军进攻叛变**的沈桂军。

    讨逆军让地雷队在城之东北隅,麒麟街的中部开挖地道,埋藏250公斤地雷两枚。于黎明时分,讨逆军于水师营发电引爆地雷,将城墙摧崩三丈余,并一举击溃沈桂军。

    23日张又占肇庆,24日吴佩孚派第九混成旅旅长邓如琢开赴广东援助沈鸿英,沈军与滇、桂军在银盏坳,琶江口、英德一带激战。

    4月26日曹锟电沈鸿英与林虎、洪兆麟合力进攻广州,30日滇粤桂联军力破沈鸿英军于军田、银盏坳,进占源潭。5月2日广东滇粤桂军攻下琶江,沈鸿英大败,8日逃往韶关,10日滇粤桂军占韶关,沈鸿英退始兴、南雄,13日刘震寰夺回博罗。

    至此,沈鸿英以无力回天,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广州,他被反应过来的北伐军全力反攻。各路战线全面崩溃,士气一泄千里,值得退往桂省,以图后事。

    5月22日,孙大元帅亲自下令通缉沈鸿英、李易标及沈荣光三人,并且撤销了他们所任的职务。没过多久,无路可走的李易标率其所部往东江投奔陈炯明,而沈鸿英则灰心丧气的率师回桂进据桂林。

    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大规模叛乱,最终是落下了帷幕。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人背叛了,孙逸仙原本打算要积蓄力量力行北伐的愿望在一次落空。别且因为这件事,逐渐的开始梳理其其他的军阀头目了。

    像是杨希闵和刘震寰二人,明显就上了黑名单的首位,他们是大元帅府军政体系中实力比较强大的非嫡系部队。以他们两个和孙逸仙的交情,如何能比得上许崇智?受到怀疑和猜忌,也是必然的事情。

    尤其是杨希闵,他当初可是和沈鸿英一起接受了吴佩孚的好处,这种事情可真是百口莫辩。对于身为上位者的孙逸仙而言,惩治一个手下还需要证据?光是怀疑,就足够定罪了

    沈鸿英的叛乱尚不及两个月,就被各路大军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给平息了。其实并不是沈鸿英没有眼光,实在是孙逸仙驱民为盾这一招用得合适。道德层面的事情尚且不去提,此举的确在孙军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拖住了沈鸿英的脚步。

    以北伐军的整体实力,其若无法速胜,定然是只有失败一途。

    胜利者正在四处的收刮,犹如蝗虫过境。虽然屠城这样的惨剧没有出现,但是也并没有好上多少。粮食被征收,之前的细软也被乱兵抢夺,甚至还有妇女遭到了yin辱。这一宗宗的事情,是这个时代的惯例。

    乱世之中,胜利者收刮百姓,这已经是常态,至今也未见有谁能例外。或许以后会有也未可知,但现在没有却是肯定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治军五正(二更)

    沈鸿英兵败退走,并不能为孙逸仙带来多少好心情。**党内部的问题,北伐军的整体结构,一切存在的问题都在这次突如其来的叛乱之中暴露了出来。

    整个**党的党内,人心不齐,良莠不齐,简直是一盘散沙。虽然已经经过了多次的改组,甚至使用了帮会的按手印和发毒誓,依旧是效果不大。真正忠于孙逸仙的人,能有多少呢?这个问题估计连他本人也难以回答。

    总体而言,**党当前的组织结构实在是太过于松散了。孙逸仙本人也是志大才疏,对于这种建立体系的事情并不是十分擅长。从辛亥到现在,每每被人背叛,也全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他对于自己的属下,控制力当真是太差,这次要不是连面皮都不顾,连驱民为盾的凶狠招数都用上了。只怕又是一个被驱逐的命运,一想到杨希闵曾经和沈鸿英走得那么近,生性阴狠多疑的孙逸仙,眸光中也跳动着森寒的火焰。

    刚离开了大元帅府,杨希闵此刻的心情有些坎坷不安。孙逸仙的举动让他感到了担忧,那一道阴寒的眸子,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内心之中,难以忽视。

    稍微一思考,他就明白,孙逸仙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对方可是自诩为救世主一样的**者,又岂能容忍属下的背叛?即使没有证据,但光是怀疑,就已经够让人胆颤心惊了。

    “绍基,等等我。”

    听到了刘震寰在喊自己,杨希闵也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望着对方。只见刘震寰目光低沉,其步匆匆,显然是有着心事。

    “显臣,到底何事?”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之处,再说话。”谨慎地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样,刘震寰这才拉起了杨希闵,打算去找一个地方吃晚饭,顺便谈谈。

    于刘震寰的小心谨慎,杨希闵也不置可否,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起坐上了杨希闵的轿车。

    这样的事情,一般也不会选在家里谈,这不是什么原因,仅仅是杨希闵下意识的习惯。刘震寰和他相知相熟,当然是了解他的这个性格。

    “绍基,来,先喝一杯再说。”

    热情的招呼着,刘震寰还给他满上了一杯酒。两人并不好色,也是有着重要的事情谈,故而并没有找女人来陪酒。一个可容纳八人的小包厢,此时却也只有他们两人,门外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把守,安全并不成问题。

    “显臣,你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一口灌完了杯中的烈酒,醇厚的劲道让杨希闵的脸色有些微红。

    刘震寰一看,就知道杨希闵心情不好,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一副喝闷酒的样子。不过他也不觉担心,反而是带着古怪的笑意,继续为对方满上。

    如今的情况,刘震寰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杨希闵这人,也着实够倒霉,摊上了沈鸿英那档子烂事,现在可真是百口莫辩。

    “绍基,最近你有没有从大元帅府那里打听到什么?”虽然包厢的木门厚实,有着隔音的效果,但是处于小心谨慎的性格,刘震寰还是降低了音量,轻声和杨希闵说着。

    听闻了对方的这个问题,杨希闵先是疑惑,随之却又眉头一拧:“你指的是什么事?”虽然还没有细谈,但是对方的来意,他也猜了个十之**。

    作为外系的将领,借助着大元帅府的名义组建了一支军队,这不被上位者猜忌是不可能的。刘震寰虽然和沈鸿英没什么焦急,但也是个八面玲珑之辈,孙逸仙的想法,又岂能瞒过这些精明人?

    造反倒是不一定,但是寻求一些人,串联起来自保却是很有可能。如今外系将领中,以杨希闵的实力为最强,也最受孙逸仙的猜忌,这正好是可以合作的目标。

    这一下心思流转,杨希闵也立即把握到了事情的实质。不过看刘震寰的神色,怕也是不值如此吧。

    “绍基何须明知故问?冠南的事情,对你的影响恐怕不小吧。以大元帅的为人品性和处事手段,绍基觉得如何?”

    冠南指的就是沈鸿英,他原名亚英,字冠南。

    刘震寰自己也喝了一杯酒,绵长的酒劲让他浑身舒爽,一洗前段日子战事胶着的郁愤情绪。深深的糊了一口浊气,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希闵。

    刚才那一番对孙逸仙的评价,作为一个下属来说,却是大逆不道的诛心之语。但是刘震寰还没那么贱,投靠到孙逸仙麾下也不是要当什么走狗和奴才。更何况,对方的倒行逆施让心怀正气的刘震寰很看不惯。

    对于刘震寰话语中的不敬之意,杨希闵也是默不作声,仿佛没听见,依旧是闷着头喝酒。眼睛微微闭上,眉头紧锁,想来是正在借酒消愁。

    见对方不说话,刘震寰也不着急,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对孙大炮的已经是彻底失望。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举动。”

    这么露骨的反义,却也是让杨希闵心中一震,睁开了锐利的双目,肃声而言:“你这是何意?”对于孙逸仙近来的所作所为,虽然心中有着强烈的不满,但杨希闵并没有想要造反。刘震寰的话语,让他感到了不悦。

    “何意?反意”带着一副铜丝边框眼镜,原本书卷气质浓厚的刘震寰,此时却是横眉怒目。这股怨气并非是针对杨希闵,乃是对着孙逸仙。

    只见他拍桌而起,一身军装穿在身上,竟也有了英武果敢的气质。杨希闵这才想起,此人不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是手底下掌握了一万人生死的统兵大将

    “昔日我观其人,觉得其英明神武,更是心有宏志。哪知道进入广州之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当日我觉得陈炯明不足以成事,是因为他为人迂腐,不晓得大势所趋。但今日观孙文,才知道其人更是不堪,多有倒行逆施之恶举。”

    说到这里,刘震寰也转过头去,盯着杨希闵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着:“这样的人,可是明主?枭雄尚且爱惜民力,懂得笼络民心,夯实自身的根基。可你看看,**党有这样的气象吗?孙文有这样的决断吗?我们这样做,算不算助纣为虐”

    刘震寰的这一番话语,实在是掷地有声,让杨希闵闻之,有如振聋发聩。仔细想想,光是这次驱民为盾,就不知道要在民间担下多少恶名。孙逸仙到时候翻脸不认账,颠倒黑白,背黑锅的可就是自己了

    以杨希闵对孙逸仙的一贯了解,这种事情简直毫无疑问

    “唉,我又能如何?这世间好人难做,这政治上的事情,你我二人的话,根本就无人相信。竞存这样的老好人,不也被污为叛逆吗?所谓的民心,最为势利,所谓的民众,最是忘恩负义。你我这么奔波多年,不也只是想求个富贵吗?”

    竞存是陈炯明的字,他的人品和处事,一直都无法被人诟病。当然,你拿“忠君爱党”那一套去让他绝对崇拜孙逸仙,确实不可能的。这种**余毒,是陈炯明一向反感的东西,却被**党屡屡用于攻讦。

    又是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白酒,面色也有些通红,显然是起了醉意。不由的,就和刘震寰唠叨起来。

    杨希闵,出身云南的大族,平素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更是就读过正规的官办军校,早年参加过起义,更是投身于反袁护法,什么样的人情冷暖没见识过?百姓的愚昧和麻木,惟利是图,一切都看在他的眼里。

    并不是对老百姓的本性有着过多的苛责,而是事实本就如此。乱世之中,容不得好人。只要换一个统治者,什么样的恩情都能忘掉。善恶道德也可以被当权者扭曲,是非黑白颠倒错乱,这就是百姓。

    正因为看得真切,所以他对于刘震寰的话语并不赞同。孙逸仙是个疯子没错,可百姓还没有到怒不可遏的地步,现在造反,不单只白白送死,甚至还难以博得社会的认同。人多少都有些私心,杨希闵可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英雄。

    “绍基,我并没有说现在就动手,我只是和你表个态,想要一起共同进退。”现在的局势,想造反自立的确不是时候,这个道理刘震寰也不是不懂。

    不过为了防止被**党切割,分去手中的军权,刘震寰还是觉得要事先与杨希闵通一下气。要不然万一孙逸仙真的出手裁剪他们的势力,那可就迟了。以刘震寰的性格,向来喜欢未雨绸缪,万事早做准备。

    两人就这么商议着,没有说什么具体的合作事项,仅仅是互相知会一声,引为助力。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什么协议,免得落人把柄。真正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态度,有这个合作的基调,就足够了。

    在建立黄埔军校以前,孙逸仙一直都没有属于他自己的稳定队伍。甚至有些时候,他连**党内的分歧都统合不了。像是杨希闵与刘震寰这类有异心之人,并不在少数。即使是被孙逸仙引为支柱的许崇智,大多数时候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这样的队伍,胜则尚可,败则立即烟消云散。纵观孙逸仙之前的所谓**,善恶尚且不论,但是每次都虎头蛇尾,却是大家有目共睹。

    治军和治国一样,都要以“正”为第一优先。用兵可以奇,但治军从来都必须求“正”。上下同欲谓之正,全军一心谓之正,武备齐整谓之正,粮草充盈谓之正,万民景从谓之正。有此五正,才是取胜的正道。

    纵使偶遇小败,也无足轻重,因为有了别人难以撼动的正,最终的胜利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只可惜,孙逸仙不学无术,纵使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孙博士”的帽子,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对于这种治国治军的正道至理,却也是不知所以然。

    没有这样的正,即使再怎么声势浩大,如山如海,也是席卷不了天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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