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智能工厂TXT下载智能工厂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智能工厂全文阅读

作者:观星的乃粉     智能工厂txt下载     智能工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人虫大战

    铜甲尸加入了战局局面便开始一边倒五只巨型变异地鳖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全灭。  无弹窗 更新快

    老赵这时才反应过来用惊叹的语气对陈睿涵说道:“你这铜甲尸还真是厉害刀枪不入生死无惧要是有这么一批军队我看当国家元首也不是难事啊。”

    对老赵的半是调侃半是羡慕的话陈睿涵就知道他不明白所以笑着说:“你倒是想得美炼尸术真要有这么厉害古代哪还有什么帝王将相?”

    “这世间的事都是有所得有所失你别看我这铜甲尸如此了得。但你可曾想过首先是合适的尸体难以寻觅其次是炼尸术对身体负担极大人原本只是控制自己的身体现在却要控制多一具躯体。”

    历代炼尸者都被称为邪道一是礼法的问题另外一点炼尸的修者大多横死。道门内部其实早就有着研究知道不是所谓的罪业和天谴完全是身体和灵魂负担过重的缘故。

    修道习术全都讲求资质悟xìng还要讲机缘。

    而军队却只要集众力量两相比较所谓强大的铜甲尸古代尚且难敌千军万马在这个枪炮横行的时代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登不神坛不是因为清高而是实在无力。

    清点人数之后陈睿涵也得知这次夜袭己方损失了十二人除了老胡。其他十个都是跟随陈睿涵的护卫队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家世清白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放在一线部队。都能当士官了。现在却折损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甚至连他们的死亡原因都不会被公布和报导。

    怀着感伤陈睿涵下令就地掩埋同伴的尸首并且立下了简单的墓碑。或许要等到很久之后才会举行正式的迁葬现在却只能如此。

    不仅死者要安葬受伤的生还者也纷纷接受治疗。其中包括奄奄一息的老胡。

    营帐内随军的医护兵帮他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但由于器械简陋环境也不好。像老胡这样的重伤是难以治愈的。

    医护兵走出急救帐篷对着走前来的房chūn慧和栗志新他们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尽力了有什么话。现在就赶紧说吧。”

    这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打击了这些人的心房chūn慧更是两眼发昏原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如今竟然全数破灭。

    她拉着医护兵的手哭泣着诉说着:“求求你。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

    这样的哀求。这样的痛苦医护兵在军中不知见过多少这并不稀奇。但他也体谅这些病患者亲友的心情“节哀这样重的伤就算立即送入大医院进行手术抢救成功率也不会超过三成何况是这里。”

    医护兵还以为房chūn慧是老胡的妻子看她哭成泪人的模样也是叹息。但生死有命他已经尽力了却无法承诺什么。

    房chūn慧一个人走入营帐中看着躺在病床的老胡心里就没来由的悲痛。只有在失去的时候人才会发现曾经的美好才会记起那逝去的人到底是何等重要。

    她确实没有爱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但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因为常年相处对方的身影早已成为她心中难以抹去的痕迹。

    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老胡看着房chūn慧款款而来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要起身“chūn慧chūn慧你来了。”

    苍白的脸sè浮现出了一丝血一样的cháo红并不像是将要死的人反而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但听了医生的死亡判决栗志新他们都明白老胡这是回光返照坚持不了多久了。

    房chūn慧快步前靠着老胡的病榻前坐下握着老胡的手“胡艺波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听着心爱的女人呼唤自己的名老胡的脸再无遗憾他轻声笑着:“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不信这三年来你都没有爱过我对吧你肯定爱过我。”

    望着双眸泛着泪光的房chūn慧老胡满是期盼的答着问着无论如何这是他一生最后的时刻了。

    房chūn慧先是犹豫但响起昨夜以及过去的种种对于眼前这个愿意为自己而死的男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她这一生辜负了一个男人辜负了一份情意。

    “是的我爱过你。”最后只得含泪说出了这一句谎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支撑着老胡的最后一口气也终于消散死亡带着不可抗拒的法则让灵魂离开躯体。

    对于生者而言这个过程非常短暂但对于死者而言这又是何等的漫长。

    幸运的是老胡并不后悔也忘记了怨恨满满的爱意和满足是他在弥留之际最后的记忆。

    “志新我们要为老胡报仇!”李海琦站了出来满脸愤恨的表情他对老胡一向都是看不惯的但经历了昨夜的事他对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看法。

    扪心自问换做他自己未必能做出那样的事。

    “栗大哥不要那种怪虫太厉害了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有军队在我们就不要掺和了。”看着老胡死去小雯也很伤心但她绝不希望自己的情郎也和老胡一样死在怪虫手里。

    其他几个女生也是纷纷说着并不愿意继续冒险这么些天来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唯有房chūn慧只是默默抓着老胡的手感受着对方最后的余温。就算死了身体也不会马变得冰冷。

    门外。老赵将这里的事全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唉我和这些人其实都是同类。大难中得以不死。但活着未必就比死去更快乐。我们这些人啊背负着死者的信念而活又是何等的沉重和悲哀。”

    临时作战会议室内陈睿涵一言不发坐在主座在他前面是四十五名整军待发的华军战士。

    众人脸都有愤怒。都有哀伤昨夜之事死了太多的战友这样的仇恨。根本忘不掉。

    随后陈睿涵进行了简单的动员打算对地鳖的巢穴进行强攻。

    原本就打算这几天动手调查得来的情报也都已经分析好了。就缺一个作战计划。

    变异地鳖是以玄木洞的那个废弃矿井作为主要巢穴虽然活动范围很广但只要擒杀了虫后。就能将之灭绝。

    现在群情激奋战士们求战心切。正式出动的大好时机。

    “现在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老巢。我们就可以做好充分准备对这些该死的臭虫发动总攻!”陈睿涵指着身后的投影帷幕将一些幻灯片资料放了出来。

    “这个矿井地势狭窄且洞内能见度差不适合正米昂强攻。所以我决定用引敌出战的计策将这些见不得光的虫子逼出洞外然后用我们的优势火力对此进行轰杀。”

    这时陈睿涵示意付chūn正前并且将话筒交给对方:“下面我们有付院士来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付chūn正这时也接过话筒将一台机器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家看这是一部地质探测仪原本是用来在野外寻找水源和天然洞穴的工具。不过现在嘛能不能把变异了的地鳖从洞里驱赶出来就全看它们的了。”

    地质探测仪能够发送一种高频震波通过这种方式来发现密度不均匀的地方确认地理的一些特征地段。

    而恰好地鳖对震动非常敏感这种机器只要放到离它们足够近的地方就能不短的刺激它们的感知器官。

    虽然不能够杀死这些怪虫却可以让它们难以忍受“噪音”逼迫其从幽深的地底出来。

    “这是我们的拆弹机器人利用无线遥控可以让它将这个震波发生装置送入地底。”指着身旁的一架黑乎乎的“玩具车”陈睿涵这么说道:“好吧下面是行动安排……”

    队伍分成五组每组九人全都各自分派了任务攻击防御预备队。其他一些人则负责后勤救援工作就连栗志新他们也被安排了当杂役。

    四个女人全充作战地护士现在正和医护兵学习如何对伤员进行护理和简单的抢救。

    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已经不能等了变异地鳖在不断的进化和学习继续等下去对方的优势只会越来越明显。

    而且现在是白昼一旦进入黑夜天时就在对方那边了人类的胜算会变得相当低。

    安排好了作战计划之后陈睿涵便亲自带队出发其中一个小组留了下来保护付chūn正和林瑞等研究人员。

    栗志新和李海琦也被发了枪充当防御圈的最后一环。

    首先陈睿涵命人在矿洞的外围布置了三处火力点每处火力点分别以一辆装甲战兽军车作为核心架起了加特林机炮还有扛着rpg的重装步兵专门对付皮糙肉厚的家伙。

    同时还以两辆装甲战兽军车为中心构建了两组游骑兵小队专门猎杀那些过于靠近的虫子同时也是吸引对方的仇恨。

    没有进入洞穴这个举动才是明智的人类在远程攻击占据绝对的优势有越野战斗车机动力方面也高于地鳖最适合于开阔地形处进行交战。

    放弃自身的优势而进入没有光线的地底在那个狭窄的地理环境中与近战无敌的地鳖面对面搏杀那才是脑残的选择。

    等布置好了一切也不过花了一个多小时可见护卫队平时是何等的训练有素。并且在连rì来的实战中这支队伍也在不停的成长与磨合中配合也是越来越好了。

    “作战开始!”

    陈睿涵一声令下。拆弹机器人在工程兵的cāo纵下缓缓向幽深的洞口处前进。

    防滑履带不停抓着地面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这种机器人。在设计的时候就是用来拆除炸弹的能够正面抵御炸弹爆炸时的冲击力可见其防御是何等惊人。

    变异地鳖河南对其造成伤害而且车子并不是生物地鳖只要攻击几次就会对其失去兴趣。就算智商再低它们也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

    因为怕将地鳖逼入更深的地底。陈睿涵让人将拆弹机器人先行开入地底深处然后再将震波发生装置的开关打开。

    那样地鳖就会因为难以忍受强烈的高频噪音而仓惶出逃掉入人类为它们jīng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与此同时。陈睿涵还命人在洞口处埋高爆炸药就等着这些怪虫冒头然后给它们来场jīng彩的烟花表演。

    拆弹机器人的前端装着摄像头还有探照灯但只能看到很短的距离。

    履带式的传动装置。使得这种机器人能在复杂的地理环境中前行不过效果最好的还是人类的双脚可陈睿涵不可能派士兵去执行这种明显送死的任务。

    一路沿着矿道。中途转了几个弯拆弹机器人在这个复杂的地底通道系统中来回穿梭着前进。只要是一直向下。就可以了。

    终于车子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内。

    这个洞穴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并且有着水源通过摄像头还能看见石头长着一些不需要阳光也能生长的苔藓。

    镜头一转却忽然看到地有许多黏糊糊的蛋数量至少百个头有椰子那么大皮质的外壳是厚厚的黏膜而且湿乎乎的非常恶心这些自然就是虫后所产的卵。

    两只一米八左右的变异地鳖正在照料者这些虫卵而它们似乎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

    嘶嘎嘎的怪叫声在昏暗的地底洞穴中响起而旁边也纷纷传来同类的回应声。它们是这些虫卵的守卫者一见敌人侵入立即就发动反击。

    吭吭吭锐利的前螯重重击打在碳素钢制成的防御外壳而这时一个长相明显不同的怪虫从yīn影中出现它不像其他的成年地鳖那样长着一双大螯相反前肢要小许多。

    不过它的脑袋却特别大下鄂也都突出大嘴一张从里面伸出的不是舌头居然是一个圆锥形的管状物!

    噗吱一声一道无sè透明的浑浊黏液从中喷吐出来摄像头直接被浓酸溶解发出呲啦啦的声音。

    而在指挥车里陈睿涵也通过屏幕看见了最后残留的影像不用亲眼看见他也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攻击方式。

    而且从图像的资料来看对方的攻击距离应该在二十米的范围内这已经是****的攻击范围了。幸好没有冒然冲进去不然遇到这样棘手的变异个体在仓促之间伤亡肯定不小。

    付chūn正博士也通过传过去影响资料看到了这一切他通过视频通讯与陈睿涵进行交流:“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这些怪物正在不断的学习和进化它们甚至从我们这里学会了远距离攻击敌人的手段虽然是以基因重组的形式。”

    接下来的话不必付chūn正博士多说了这种生物对人类的威胁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把人类当作食物更是这种生命以及开始渐渐演化出一种危险的明发展雏形。

    与人类不断探求外部科技和制造工具不同这些变异的地鳖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了武器和工具不停根据实际需要而进行着调整和测试。

    理论这样不断进化的物种最终必然会全面威胁到人类的明发展。

    如果任其坐大就算rì后能够动用军队剿灭也不知道要损失到少物资和百姓阵亡多少士兵。

    “震波发生装置还能用吗?”

    “可以!”被陈睿涵提问的那位工程兵如是回答:“震波发生器的外壳用的是碳素纤维拥有很强的耐烧蚀xìng能。”

    “马打开!”

    “遵命!”

    这种高频震波人类的耳朵是听不到的但对于触觉异常敏锐的地鳖而言却毫无疑问是一种强烈的干扰。

    才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有地鳖忍不住折磨冲出地表。

    它才刚一暴露在阳光下就被守株待兔的人类士兵用加特林机炮打成了筛子。根本无需陈睿涵指挥所有士兵在出发前就被告知一旦发现目标立即zì yóushè击。

    凶猛的火力将子弹倾泻在变异地鳖身撕裂着它们的外壳血肉化成雾状喷洒在空气中。

    但这些地鳖好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冲出来盲目的冲撞着遇到的一切东西。一些地鳖在枪声中开始反应过来它们也发现了人类的存在当即怒叫着冲来。

    但是长达一百五十米的冲刺距离在三个交叉火力点的覆盖xìngshè击下它们根本无法靠近全都死在冲击的路途。

    轻机枪和重机枪其实对付发动规模化集团冲锋的敌人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不过一旦有两挺以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点那么对于任何想要依靠冲锋取胜的部队而言后果都是灾难xìng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十章 援兵天降

    从实际效果来看位于侧面角度的shè击比从正面shè击更能达成最大的战果。  无弹窗 更新快[  ]因为机枪的子弹穿透xìng很强可以打穿竖排敌人的身躯。

    一个正方向或者长方形无论何时斜线总是最长的机枪的穿透xìng打击其战术原理就在于此。

    嘣!嘣!嘣!

    地底传来了一声声巨响仿佛坚硬的土地被一个巨大的生物一层一层的撞开。这种狂野的蛮力让人心中直发抖。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声传来矿洞洞口的旁边一块空地在众人的眼中忽的突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生物正打算从那里破土而出。

    “各单位注意!是虫后!”陈睿涵在通讯器中大喊。

    看着情形能有如此体型和力量的也只有付chūn正博士所猜测的虫后了。理论虫后的体型和力量都是一般地鳖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以类似于蚁后和蜂后。

    啪!虫后终于次冲破了大地的束缚将它庞大无比的身躯露在阳光下。被撞碎的泥土和砂石扬起了一场小型的沙包烟尘散尽后一个恐怖的怪物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露在空气中的半截身子竟有十米这是三层民房的高度。浑身暗金sè的硬壳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彩如同琉璃的质地。

    这是一副无比坚硬的盔甲12.1毫米的加特林机炮子弹连装甲车的钢铁之躯都能洞穿但是打在虫后的外壳居然被直接弹开!

    就连理论最柔软的腹部。都丝毫无伤。

    一名重装步兵端起rpg直接瞄准虫后的脑袋按下了发shè开关。

    啾的一声火箭弹拽着长长的流焰尾巴猛然袭向傲然挺立的虫后。这是聚能穿甲弹。就算是重型坦克的外部装甲也很难正面抵御。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这枚火箭弹身这已经是他们手中最重型的武器了如果连rpg都拿虫后没有办法。那么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几个世纪般的漫长火箭弹终于接触到了虫后的外壳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嘭的一声脆响大家都瞪直了双眼虫后如此庞大的体型。竟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灵巧它只是略微偏了一下身子利用浑圆润滑的外壳弹开了火箭弹的攻击。

    火箭弹被弹开之后落在地殉爆。根本没有给虫后造成多少有效伤害。

    不仅如此这种破具威胁xìng的攻击更是激怒了虫后它也不管其他的敌人直直扑向了攻击它的人类士兵。

    二十米长的身体巨大的前肢。巨大的如同坦克一样的身躯一百米的距离它只用了短短不到三秒中的时间。就扑了过来。

    数吨重的装甲战兽军车在它的利爪下像一个可笑的玩具。

    车顶的加特林机炮枪手和重装步兵最先丧命于虫后的前螯之下幸好车子用的是特种合金就算以虫后的巨力。一时间也破不开这个铁罐头。

    但反复的敲打车子里的士兵也不好受。就好像站在鸣响的洪钟下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几yù吐血。

    “shè击!”陈睿涵连忙进行指挥虫后的战斗力远超想象他现在可是急疯了。

    重机枪大口径反器材步枪突击步枪rpg各种各样的武器如cháo水般的攻击不停以虫后为目标点涌去。

    重机枪和反器材步枪只能在虫后那身生物盔甲留下浅浅的痕迹中发shè等口径子弹的突击步枪直接就被它给无视了。

    唯一能造成威胁的只有具备聚能穿甲效应的火箭弹。

    可是无论从哪个方向发shè虫后总是能够用身体灵巧的避开正面利用侧滑弹开火箭弹的攻击。就算是从背后发shè也会被虫后提前预知到这种生物竟有着如此强悍的生命本能!

    又是一辆装甲战兽被撞翻在地里面的士兵生死未卜剩余的最后一处火力点也被紧急撤除。陈睿涵下令大家分散攻击利用车子的机动xìng避开虫后的锋芒。

    但威胁不仅来自虫后还有那些陆陆续续出现的成年变异地鳖两米多的身躯对于人类来说也是致命的威胁。

    而陈睿涵现在只能将目标选定在虫后身不杀死虫后就算杀掉再多的喽啰也没有意义。

    只要虫后还在这种生物就不会灭绝。

    在这种关键时刻就必须利用铜甲尸强大战斗能力去拖延住虫后的脚步先行清理掉周围的杂鱼然后再想办法集火虫后。

    陈睿涵真是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吧铜甲尸派出去而是留了一手将其作为预备队。这样一来一旦遇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毫无应对的办法。

    比如说现在一手反器材狙击枪一手榴弹发shè器的铜甲尸就站在了虫后面前。以超越普通人类体能的速度和力道对虫后发动了攻势。

    从虫后的身后跃起一脚重重的踩在虫后的脑袋这一举动挑衅意义高过杀伤力。

    果不其然虫后被激怒了放弃继续攻击被掀翻的装甲战兽军车而是转为攻击着铜甲尸。一个迅猛的回身大螯横扫而至速度飞快甚至卷起了一阵怪风。

    锋利的尖刺划破空气离着铜甲尸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就有一股锋锐的气势直逼过来如同刀刃加身。

    陈睿涵不敢大意他聚jīng会神的cāo纵着铜甲尸进行战斗铜甲尸在陈睿涵的亲自指引下不再是依靠本能进行战斗而是得到了陈睿涵的实战经验。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陈睿涵知道。像他这样大半心神的倾注在铜甲尸身对于自己身体的损害是非常严重的直接影响寿元。

    一般来说修者就算炼尸为兵也不会像他这样用jīng神力直接投影在铜甲尸身。这就相当于短暂的夺舍了。

    不过铜甲尸不是陈睿涵原本的身体这样隔空投影过去将要消耗非常多的心神对灵魂的稳定和能量循环是非常不利。

    无论怎样的冲撞和扫击虫后都碰不到铜甲尸的一根毫毛。这让它有着牛刀杀鸡的郁闷感。无论攻击再怎么高打不中人的话就等于没有。

    而连番失手使得虫后愈发愤怒一种强大的jīng神波透体而过!

    陈睿涵沉浸在铜甲尸中的心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种jīng神波动的力量“想不到这畜生。居然成了jīng怪!”

    jīng怪不是某种生物而是生物中特别的个体一般的野生动物中也有灵魂开了窍的怪胎。

    所谓jīng怪就是具备类人的智慧。并且能够使用灵魂本身的能量。宗教和科学最大的分歧点就在于是否将灵魂当作事实存在的能量或者物质来看待。

    目前的西方科学拒绝承认无法测量的东西这也是他们与宗教和东方玄学的根本分歧点。

    但是在陈睿涵这样的人类修士眼中科学什么的他在大学里也学习过。但这不妨碍他在灵魂的修行。并且通过特别的修习方式掌握了使用灵魂能量的技巧。

    而在虫后身他也感觉到了类似的技巧。将jīng神化作类似电波一样的能量流然后释放出来这甚至是大部分人类都无法掌握的技巧。

    却不曾想这怪虫居然天生就会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更是坚定了陈睿涵要消灭眼前这只变异地鳖虫后的决心。

    一连串的交手之后虫后身也多了几处伤痕。小型榴弹在近距离的爆炸还是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反器材狙击枪更是让它忌惮不已这种长长的黑管子能够发shè穿透力极强的金属弹丸好几次打在虫后防御相对薄弱的关节第一次让它感觉到了痛苦同时也限制了它的速度。

    又是一道愤怒的jīng神冲击波像电磁能量一样冲向铜甲尸就连陈睿涵的jīng神也受到了干扰对铜甲尸的指挥开始变得迟钝。

    虫后似乎也察觉出了铜甲尸那一瞬间的迟缓它也在思考着然后继续试探。又是几道jīng神冲击波来自陈睿涵的“无线电”控制信号被干扰了。

    铜甲尸的行动慢了下来战斗的技巧也不再像刚才那样jīng准和灵活陈睿涵心中暗叫糟糕但一切都太迟了。

    虫后的大螯交叉斩落这一击刚好抓住了铜甲尸迟钝的空当一击即中。

    巨大的蛮力将铜甲尸的骨骼完全打碎没有血液的尸体只见整个铜甲尸被挤成了一团肉块身体变形成了诡异的状态。

    “不行了铜甲尸受创太重直接报废了!”陈睿涵无奈的叹息着眼中有着深深的绝望:“却没想过这虫后还有将jīng神凝聚成能量波shè出体外的能力我们这下子可要全完了。”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变异地鳖都基本被肃清或者打残但虫后还在杀再多的小角sè也没用。虫后自己一个就能把在场的人类全部干翻然后重新繁衍它的种族。

    “就算输我们也要拼到最后一刻!”陈睿涵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这不是送死而是为了能让付chūn正他们安然离开参战部队必须在这里尽量拖延。

    杀红了眼的虫后很可能会跑去营地那里进行报复。

    巨大的前螯撕开了了铜甲尸的身躯碎骨和黑sè的肉块散落一地。

    清除了这个碍眼的角sè虫后这才盯住了陈睿涵所在的战车熟悉的灵魂波动从车子里传来虫后很明显能够感受得到。

    变异地鳖这个族群本来就是一体共生以虫后作为信号源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信息网络。每一个地鳖它们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全部都会被集中到虫后这里做这归纳和整理。

    虫后根据实际的需要调整着族内各成员的基因排列以强化某一个有用的器官或者将无用的部分进行退化处理。

    这种类似灵魂投影的能力。虫后并不陌生就算只是从自身的本能中虫后也明白刚才的铜甲尸根本就是被车子里的人类所控制的。

    这样一想。自然是怒火中烧巨大的节肢猛踏地面肌肉的伸缩带来了强大的反冲力。虫后那巨大的身躯像一艘陆地巡洋舰一样在沙海中劈波斩浪。

    虫未至强大的jīng神冲击波就率先冲来激荡着陈睿涵的灵魂。

    普通士兵所受的影响反而不大。只不过是觉得来者气势汹汹心生恐惧。而对灵魂有着很深认知的陈睿涵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般随时都会倾覆在无情的暴风雨之中。

    就算是修士灵魂比一般人类更强。但从jīng神力的数量级来看他与虫后的差距实在太大。而过于敏锐的灵觉又让他直接承受着这种jīng神冲击所带来的伤害。

    灵魂就像一根点燃的蜡烛小小的一点火苗经不起狂风吹拂。

    受此一击陈睿涵只觉得无比的眩晕。脑子发胀cāo纵铜甲尸进行战斗本来就很耗费jīng神。如今在这双重打击之下jīng神也难免萎靡不振。

    就在这濒临绝望之际头顶传来了螺旋桨搅动的声音陈睿涵在军训时候曾经多次听过这样的发动机轰鸣声。

    “是‘黑骑兵’!我们有救了!”陈睿涵身旁一名战士搀扶着他。在他耳边高兴的呼喊着。这刺耳的噪音此时在所有人心里。就如同天籁之音送来的是希望!

    “黑骑兵”是一种重型武装直升机的代号作为华夏联邦军最强力的对地攻击兵器。

    主武器是机头旋转炮塔内装的一门30毫米链式反坦克炮以及4个外挂点可挂8枚反坦克导弹和工具19联装火箭发shè器。

    最大起飞重量8吨机还装有目标截获显示系统和夜视设备可在复杂气象条件下搜索、识别与攻击目标。

    它能有效摧毁中型和重型坦克具有良好的生存能力和超低空贴地飞行能力是华夏联邦当代主战武装直升机。

    这种可怕的低空飞行器拥有强大的机动力和攻击视野更是能够肆意的摧毁任何地面单位。中型坦克和重型坦克在这种武装直升机面前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就如同古代专门克制步兵的重甲骑兵一样这种武装直升机被称作“黑骑兵”。

    无论虫后有多么坚硬的防御力多么灵巧的身姿以及强大的jīng神念力对于武装到牙齿的人类机器而言它都只能以蛮力正面硬拼。

    黑骑兵装载着的可不是单兵用的rpg火焰箭筒而是可携带shè频引导头的“飞刃”导弹一旦识别了目标就追你到天涯海角!

    而且利用电脑系统对目标进行智能追踪和锁定无论虫后的身体有多灵巧在这种科技武器面前只有扑街受死的份儿!

    像雨点一样的导弹猛地朝着虫后飞去驾驶着人类科技兵器的战士因为无比的恐惧而不得不选择完全的摧毁!

    饱和攻击手段!被最高议会讥讽为“本世纪最败家”的战斗方式却使得人类在这一瞬间就消灭了一个很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可怕物种。

    飞刃导弹不是火箭弹它的飞行速度和冲击力都不是虫后可以利用它的技巧来弹开的。那一身暗金sè的琉璃盔甲在这种可怕的化学爆炸物面前也仅仅是支撑了一个回合。

    八枚飞刃导弹直接将原本趾高气扬的虫后打得瘫倒在地巨大的身躯多处明显的裂痕。厚厚的盔甲也已经碎裂裂开的部分可以看见内中暗黄sè的肉膜。

    伤口处渗着绿sè的血粘稠而腥臭虫后还没有死它不住的发出哀鸣。

    这哀鸣是为了它死去的族人也是为了它自己这不是善与恶的战争而是种族和生存。人类和一切非人类的智慧生物总是难以共同栖息在一片蓝天之下。

    即使是人类内部也有着这样那样的仇恨和厮杀更何况是异类?

    人鱼族花费数千年都不了的岸这些变异地鳖更是到达不了地面。将人类当作食物成了人类消灭它们最好的借口。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个借口人类也会毫不留情的消灭一切异类智慧物种。

    这就是这一代人类的生存哲学将一切具备威胁的东西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陈睿涵却没有想这么多生还的喜悦身体的困乏都在消耗着他的心神。还没等见到援兵的真面目他就在下属的震惊声中眩晕了过去。

    大部队随后便赶到了这里有救治伤员和难民用的大型军用直升机赶到将需要救治的伤员和难民都接了去。

    与此同时一队穿着核辐shè防护服的士兵也进入到这里带队的是一位军队内部的高级科学家。他们围着还未死透的虫后拉起了jǐng戒圈架起了一个厚厚的钛合金牢笼打算活捉这个危险的生物。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神秘古物

    赶来这里的援兵当中就有魏存阳的身影而且当即被俞流江和黄猛他们认了出来。  无弹窗 更新快

    “班长!”看到自己的老司劫后余生的俞流江别提是多高兴了当即不顾伤势从基地军医务所的病榻坐起身来“班长你怎么也来这啦?”

    “流江?”看到以前的手下也在这里魏存阳同样面露吃惊的神情“你又怎么会跑来这个鬼地方?你现在不是很有钱了吗?怎么还当这刀头舔血的雇佣兵?”

    被这么一问俞流江也颇不好意思在黄猛他们面前俞流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队长可是在魏存阳跟前他却又变成了过去的那个跟班。

    “班长你都知道啦?”俞流江说的正是金佛的事。

    “屁话你这好命的家伙吃这行饭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们见到了三尊金佛发了大财?”拍着俞流江的肩膀魏存阳又好气又好笑的骂着。

    俞流江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轻微脑震荡外加一些不大要紧的外伤。而魏存阳也正好没事所以两人便聊了起来。

    对于玄木洞调查小队的遭遇都被头下了封口令不过魏存阳并不属于被限制的行列所以可以从俞流江这里打听一点消息。

    见老班长发问俞流江便将这几天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魏存阳。

    听罢魏存阳才问说起:“唉。流江你现在身在局中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怎么了?国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听这么一说俞流江也来了jīng神。

    “不仅是国内。国际也都沸沸扬扬。”魏存阳并不隐瞒他坐在俞流江身边开始说着最近外面的消息。

    “首先华联zhèng fǔ下令动用军队封锁整个新省北部南亚印度zhèng fǔ最是恐慌怀疑我国秘密帮助巴基斯坦意图大举入侵印度。他们已经呼吁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组织介入小亚细亚地区不过美国没有回应。”

    “不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其他成员国。已经开始对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进行秘密勘察美国的第一颗卫星三天前已经升空并且根据情报很可能会经过我国空。其目的不言而喻。”

    罗布泊的事情是很难瞒下去的这点大家都明白。俞流江和魏存阳担心的问题其实都一样那就是怕华联zhèng fǔ的敌对分子会借由这件事。动摇华夏联邦的通知根基。

    “国内怎么样?”俞流江问的是媒体和民众这些人才是决定社会舆论导向的关键。

    魏存阳摇了摇头:“不容乐观我们国家的媒体。你是知道的。zhèng fǔ下令封锁消息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只要想知道到无论如何都能知道的。”

    像魏存阳这样的铁血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握着笔杆子的记者他认为记者为了出名什么都敢报报导丝毫不估计因此而产生的后果。

    不过华夏联邦对媒体的管理相对宽松军人也不得干涉民政魏存阳就算心里不喜欢也不得不忍着。

    这会儿的罗布泊实在是太混乱了也只有这个远离城市并且拥有重兵防御的核试验基地才有足够的设备和医疗条件接待陈睿涵他们这一队人。

    陈睿涵的部队战死者的尸体都被收敛回来伤者进入基地就医。陈睿涵自己也是jīng神力透支导致身体虚脱险些危及生命。

    回来后他就被王司令逮着狠狠批了一顿一次侦查工作最后居然成了大火拼要不是参谋官史昱提醒王司令情况不对派出部队去支援恐怕这事都没法善了。

    但这些都只是存在于表面的事陈睿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王司令下令活捉虫后现在已经不知道被运去哪研究了。

    陈睿涵与王司令以前是非常要好的同事兼朋友但是这样的关系如今却蒙了一层yīn影。关于革新会这个组织陈睿涵是越来越担心了军队内部存在这样一个秘密社团对于国家的政治格局并非好事。

    尤其是国家元首陈炯明因为秘密科研法案的存在军方的一些研究机构有权力对元首这样的民选政务官隐瞒机密资料。

    而虫后这样危险的东西军方对它的战斗力和基因变异感兴趣想将之作为生物武器。而zhèng fǔ方面需要的是稳定和繁荣不喜欢危险的研究。

    陈睿涵是陈炯明的人自然是站在了zhèng fǔ官的角度看待此事。

    罗布泊死了十几万人负责统计数据的zhèng fǔ员全都吓坏了这样的事要是公布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下台。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陈炯明离着结束连任的rì子眼看着就要到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大事。

    在战争时期就算一天死二三十万人也不过是报纸的事。可现在不是啊在和平年代一个月内死十几万人这如何与民众交代?

    华夏联邦的政治结构又不是dú cái主义不能用一句“稳定大于一切”这样的屁话就搪塞过去。

    一旦民怨沸腾zhèng fǔ高层那些依靠选举登政治舞台的政务官可就惨了。失去选票和民意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在军方的考虑范围内反正因为军费开支比例缩减的问题军队高层正对官集团不满得很也乐得在一旁看笑话。

    陈睿涵被王司令以伤病为由暂时下达了禁足令不让他继续参与到有关罗布泊的调查行动中来。

    而付chūn正也来向陈睿涵辞行由于他一直坚持消灭被活捉的虫后。苦劝未果之下军方现在已经拒绝他继续参与到对变异地鳖的研究计划之中。

    心灰意冷的付chūn正打算离开这里先行一步回去南京复命。

    “陈队长。这段rì子以来承蒙你多多照顾了。”就算是在这时付chūn正身也依旧有着书人的气质看不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不过陈睿涵是何等人付chūn正双眉间那积郁痛苦和无奈都是被他看在眼中他也劝着:“付院士我们都知道你才是对的。那种危险的生物根本难以控制军方是在玩火。”

    陈睿涵与虫后交过手知道对方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而且对方的jīng神力何等强大更别想着可以控制它。

    军方觊觎这种生物兵器的威力妄图获得危险的力量当科研不再顾虑人类本身的生存和安全之时那么产生的危害将比带来的收益更加大。

    “光是我们明白又有什么用?”付chūn正对军方的态度非常失望。那些狂人根本不顾忌可能会出现的可怕后果“现在我只能先赶回南京希望通过元首阁下和新闻媒体。通过社会舆论要求军方即刻禁止如此危险的研究计划!”

    “千万不可!”陈睿涵不顾伤口开裂从床站了起来。拉着付chūn正的手提醒他道:“你忘了保密协定的事嘛?你这是泄密严重些。会被追究叛国罪!”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吗?”听了陈睿涵的劝说付chūn正颓然坐下。

    而陈睿涵却在挣扎着打算着是不是要将一些事告诉付chūn正好让对方能有一个求助的对象。不过一想到那个组织的神秘和诡异他心中又有着犹豫。

    不过最终陈睿涵还是被付chūn正的诚意所打动决定将一些事说给他知道。

    四下张望了一番陈睿涵才拉近付chūn正的耳朵小声和他说着:“付院士既然你有如此决心我觉得你可以向古会求助。”

    “古会?”这个组织付chūn正也是听过的据说是一群不停搜罗古代物和献资料的私人机构。

    “是的就是古会。”陈睿涵认真的点了点头。

    付chūn正却不以为然了:“这个古会不就是一些个无聊的有钱人在收集古董什么的嘛。有权有势的人在中国大有人在但又有谁敢和军方作对?”

    古会是一个秘密社团但钟泱并没有将这个组织搞的跟地下党似的而是打开一部分的大门让人尽情观看。

    一味的隐藏在深处只会更加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和注意因为这么大一的组织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公开可以公开的那部分让人习以为常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就算有人怀疑也无法获得公众的认可反而会被当作哗众取宠的骗子。

    就如同隐居于西方世界背后的光照会将共济会摆在台面让人以为他们只是一群石匠和建筑家。

    其实内中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光照会在这一代人类明中由始至终都存在着而他们的目的似乎也是在寻找一些关于古代明科技的遗留物。

    只不过钟泱的古会把目光聚焦在中国古代的化发展理念而光照会则将亚特兰蒂斯明当作了最终的目标他们需要的是光之明的力量。

    见付chūn正听不进去陈睿涵也只能笑笑:“相信我会有用的在华夏联邦的体制内没有任何一个组织的影响力比得古会。太多的东西我也不方便详细说我只和你说一句就算是军方也不愿意得罪古会。”

    对于陈睿涵的话付chūn正还是半信半疑。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着道理古会这个组织在民间褒贬不一。当然贬的一方主要是外国人古会为了搜罗中国古代的古董尤其是一些献卷宗通常都是不择手段。

    在欧美等国一些不愿意出售自己所持有的中国物都会遭受各种各样的意外。虽然那时是战争时期。大量非正常死亡十分普遍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近年来外交部也经常收到来自这方面的申诉不少外国人都跑到当地的中国大使馆去申诉。

    可是都没用。外交部根本不受理一是对方没有切实的人证物证这第二嘛这些物大多都是清朝时期被劫出的物。

    强盗的后代居然跑到昔rì被打劫的人家里抗议和申诉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中国现在骨头和拳头都硬得很根本不这样的人。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如果古会没有足够硬的后台。也不可能会让外交部和华联zhèng fǔ如此袒护甚至为此不惜得罪外国人。

    要知道提出申诉的对象当中不少人都是欧洲的贵族豪门。或者是北美的财阀大亨。这些人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遍及全球即便是各国zhèng fǔ都将之奉为宾看待。

    而古会却感肆无忌惮的对这些人下手可见实力之强横。从陈睿涵这里得到了保证之后。付chūn正的心情固然还是难以平静下来但至少有了新的盼头。

    付chūn正的离开并不意味着罗布泊事件的结束蚀心草引发的尸变病毒。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另一方面从罗布泊的“大耳朵”那里。军方的科研人员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洞穴更诡异的是洞穴里的东西。

    大量不知名的仪器设备再一次被挖掘出来。苏长鑫亲自带的队伍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陈旧的实验室。

    经过对实验室内的有机物进行碳十四鉴定才惊讶的发现这里至少有着万年的历史了。在普遍的历史观念中一万年前的人类恐怕还是裹着兽皮在山洞里当野人吧又怎么会有着如此先进的明产物?

    被吓坏了的科研人员和军方高层不得不下令封锁了这一片区域不仅仅是因为蚀心草的危险更在于这里出现的古代遗迹群落。

    同时科研人员也发掘出了神秘的石板面蚀刻着的是一种无人能辨识的象形此前从来没被发现过。

    而苏长鑫也刚得到消息石板装置附近的监控仪器在这几天突然出现了仪表失常现象各项指数超标附近地面的电磁场异常地面出现干烧现象很象是一种来自空中的微波照shè。

    守卫发现了该地区的生物群出现异常现象许多沙虫出现了搬迁现象。

    装置附近的人员的生理指标也出现不正常许多人的血红蛋白迅速减少少部分人出现干呕和晕眩的症状。

    军方级已经命令守卫穿生化服大部分科研人员撤离估计会有大事发生时间应该在最近三十天内。

    被命名为双极石板的那个古代明产物不仅具有物质传输功能还具有鲜为人知的一个功能就是储存着大量的能源比起多维空间的传送能源科技才更加关系着人类的未来。

    正因为这个功能的重要xìng才让国家下决心封存这个秘密。

    只有少部分人知悉了结果但他们必须保守机密不能随意透露。而根据国家的初衷是直到国家能够彻底破解和掌握这种科技不然就必须一直保密下去。

    双极石碑蕴含大量的能源这也是偶然发现的。

    当初发现这个装置时谁也不认识有人以为是rì本人或是苏联人遗留下的机器设备士兵们也没在意后来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许多人莫名的身体不舒服起来牙齿出血掉头发周身乏力。

    军马骆驼大批病死士兵吓坏了说这个地方有邪xìng。通讯也时有中断和杂波似乎有大功率电台的存在。

    人们于是怀疑周围有恐怖分子的存在可能是一些暴徒在搞破坏阻碍华夏联邦军的科学研究于是组织部队进行清剿结果一无所获。

    可非正常减员反而不断增多甚至出现人员死亡和失踪事件军方高层大为震怒于是组织了科研小组进驻该区调研。

    后来对死者的尸体解剖发现无一例外的是核辐shè致免疫系统损坏致死科研人员纳闷了罗布泊虽然被定为原爆点可是核武器还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工厂里这里现在根本不应存在辐shè。

    一开始怀疑是地质出了问题从内地调来仪器探测才吃惊的发现附近的核辐shè指数直接超过了被核爆的东京。

    如此强烈的能量shè线辐shè难怪死了好多战士特别是这台装置放shèxìng尤其历害最后被确定为放shè源。

    专家端详着机器又纳闷了没有一颗螺丝的机器外表看就是一个大铁箱子切削下金属一看全是地球的东西但是却是无法仿制的合成金属板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类似于黄金的物质但表现出的属xìng又与黄金有很大区别。

    焊开箱子一看科学家马关了全是不可思议的装置。别说研究就是理解都成问题。好比一个古代人打开现在的电脑后时的感觉思维一片空白。

    人们知道这是一台机器但不知它的功用并在内部拆下一个象古代铜镜的圆形金属片准备研究成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记者访谈

    为了对外保密军方就推说是挖到了一个古代的物极有研究价值为保护装置还特意修了一个厚混凝土房子安铅门派士兵守卫

    活尸事件后zhèng fǔ最终迫于舆论压力宣布让帝国传媒组织一个记者团来罗布泊报导“真相”

    至于军方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古城遗址也是一并发了出去

    三天后记者团才搭乘飞机感到了拉萨从那里再转乘军车前往军方建立在罗布泊的另一处科研基地

    除了核试验基地之外看中了这里荒无人烟的环境军方设了了大大小小共七个大中型实验室大部分都是用来从事危险的研究项目同时也是为了好的保密

    记者团带队的是萧乾与胡济兰这一男一女是中国当代最为知名的明星记者了前者曾经在欧洲战场进行过占地采访后者则多在南阳和澳大利亚采访华军战士

    他们以勇敢无畏刚正不阿而在舆论界得到了最多人的称颂zhèng fǔ派这两人来也是为了给公众一个交代

    为此陈炯明甚至不得不对军方妥协答应了明年度的军事预算提高三个百分点

    萧乾是解明宏的御前金牌大记者地位高出胡济兰一线作为记者团的领队他是整个采访活动的主要负责人权力和责任都相当大

    可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事情他不能随意写下就算是被人称作什么都敢写的“铁笔杆子”萧乾始终只是个百姓他有着不能够越过的雷池

    而在罗布泊这里作为zì yóu记者的胡济兰却写下了她的一篇章将她所思所感全都付诸于里行间无所隐瞒

    可惜因为军方和zhèng fǔ的干涉报社并不敢发表在无数次的删减之后才被允许通过网络的形式发表出去并且一直都是流传不广

    胡济兰的网络帖子:

    相信因为前阵子的事情民众一直都很关注罗布泊的事民间也开始出现了不少不利于zhèng fǔ的言论但我相信那些都只是谣传而我今rì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将展现给大家

    相信关于罗布泊的传闻大家也听过了不少不知道这帖能不能留存还是很快就被信息管理局封号可无论如何我还是大着胆子来了昨晚睡的非常不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却一个也想不起但是我知道应该都是关于罗布泊的

    因为就在昨晚我参观了zhèng fǔ设立于罗布泊的科研基地同时也看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古代遗迹可笑我作为记者以前竟然还天天在网查找真相妄图从知情者的只片语中心领神会某些冒大不韪的真相

    原来真相真的就在身边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罗布泊我去的可不是你们从图片见到的沙漠戈壁滩而是大型的建筑群这个我就不多说了聪明的朋友可以知道这是什么

    进到里面很难很难进去之后你所有走过的路线都有专人带领不能够越雷池一步进去后第一感觉就是诡异所有的东西都很奇怪植物动物都很怪异

    我亲眼看见过像牛一样大的盘羊据负责带路的士兵私下里和我说过这种生物非常危险要用机枪扫shè才能打死

    我随后多观察了几眼发现这盘羊的牙和狗牙一样锐利我个人是非常怀疑那个羊并非素食动物的长满利齿的野生动物具体吃什么大家也都能想象得到了

    在一个被军方严密封锁的地区我看见里面有大量的古墓群可以说是一座接着一座层层叠叠但是全部被军事管制

    这里很容易就能检到玉石和物可是随行的士官不让我带走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因为大部分检测核辐shè标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这地方的古城神秘古城里的人像很诡异地随处散落着古物古城的洞里还有干尸就那样摆在那里没有人动

    而根据我得到的资料介绍这些被发现的古城据历史学家猜测应该是古代献记载的jīng绝国还有叫夜郎国那些区域zhèng fǔ目前还开放此地不允许民间参与科研考古这里被完全的军管着

    就算是我们这些记者很多地方也都根本不让拍照当然了zhèng fǔ和军方也并没说不让把那里的事说出去所以我大胆说了应该不会被国家安全局叫去喝茶我做了一晚的思想斗争啊以至于怪梦连连今天还是忍不住想将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大家应该还记得前几年对白公山的考古工作我们的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的人工制品还有制作工艺相当jīng密的铁管但我还是要说比起我在罗布泊看到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白公山现在已经是开放的旅游景点作为曾经的远古明遗迹展览点能够摆给普通民众看的肯定是价值不大的这一点相信大家也都能理解

    华友说回来罗布泊古城遗址的神秘远普通人的想象在这里山到处都是石人基本山的北侧没有辐shè南侧辐shè非常严重但是还有植物和动物我们远远看了都没过去

    北侧都是古城确实有天望远镜但是没说是什么外星人遗址问带路的士兵问题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凡是最神秘最关键的地方都被军管以他们的权限等级也进不去

    关于外星人也是近年来我们国家出现的一个舆论热点不过总的来说大家只是凑热闹并非真的关心世界是否有外星人的存在

    不过在罗布泊我可以告诉大家古代明是事实存在的在我们这一代人类的历史出现之前地球曾经存在过不只一个明我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加遥远的过去

    在地球的四十六亿年历史中拥有智慧的时代难道真的只有短短的几千年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进入到了一些遗迹中瞻仰着这些神奇的人工造物

    还有一个神秘的事情我必须说说那就是我看到一个机场中间有一个废弃的飞机巨大的废弃的飞机但是整个机场都是同心圆在同心圆的各个圆的一圈有规律的有洞

    在同心圆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直径2至3米的石球而且石球不是1个是一排5、6个然后很多排就像部队排队一样延绵20公里

    不知道有没有人用网络地图查询功能我当时就用手机网查询过能看见这个机场还有这些石球但是白公山却只有一片白光

    可能很多人还记得今年一月份在西北出现的飞碟事件凌晨一点左右在乌鲁木齐的南湖被很多人目击

    虽然时间很短以至于没有人来得及拍照而且当时很黑但是可以看见飞碟是长形的据说就是飞往罗布泊的这件事估计是很机密的可我实在憋不住说了

    我有一个朋友在军方内部工作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随后向那边的一个领导打电话问了说当时就落在白公山边了发红sè的光飞行基本没声音距离最近的时候可以看见双层窗户当时驻军连导弹都准备好了

    可第二天这个飞碟就出现在杭州了一摸一样出现在杭州前闻说是俄罗斯发shè的洲际导弹最后在杭州再次被看到都被拍摄了zhèng fǔ闻发言人才出来承认说是不明飞行物

    如果大家会用卫星地图搜索功能就可以好好在省图找找很多坐标我不能说很多神秘的地图会令你们瞠目结舌

    我在军方的那个朋友他跟我说了去那里感觉太怪异了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我给他看白公山的图片他说这个白公山不是他看到的他看到的白公山基本寸草不生怪石嶙峋那些树立的石头比这个描述的大比他的个子还高

    “我还给你说整个白公山你要是看了你一定会觉得诡异那种神秘感觉说不出来那些古迹在山里你看着感觉山会动”

    这是我朋友的原话我不加删减的全都拿出来了看来就和罗布泊一样zhèng fǔ将重要的东西全都藏起来只让我们看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另外说一句有关省北部出现的大量非正常死亡事件zhèng fǔ给出的解释是一种不知名传染病的突然爆发因为疫情较为严重未免其他地区也发生感染所以封锁了整个地区禁止人员出入直到疫情结束

    但我在这里透过与一些士兵和幸存者的接触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实

    这都是他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我自己并未亲眼目睹所以无法保证其真实xìng也许事出有因大家就当做消遣

    据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士兵回忆说他是紧急从内地调入省执行作战任务面只是说是剿灭恐怖分子这士兵当时是侦察连的

    在军队中侦察兵都是很有实力的一般任务绝对不会派他们去当时是坐飞机直接去的到了一个飞机场后下车直接进入封闭军车车走了很久

    由于时间关系就不多说其他违禁的资料恐怕会被网络信息管理局找麻烦说回那个士兵他当时接到的任务是杀死见到的一切会动的东西配备的武器都是我国目前最先进的单兵武器

    他杀过的那些“人”被称作活尸就是官方报导中称已经因为感染疫病而“死去”的人不过军队却被派来杀死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哦不用那士兵的话来说应该是活着的尸体才对

    活尸很难杀死而且伤口处的血是黑sè的早已凝结据士兵回忆这些没有武器但是跑得很快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咬人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我们都知道军方以演戏的名义在前段rì子派遣了整整三个重型装甲师进入这里以演习的名义不过实际或许是因为对付活尸坦克比步兵有效

    因为坦克装甲好够为士兵提供安全的庇护所

    再次说回罗布泊仿佛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与一个古怪的洞穴有关活尸的出现似乎源头就是从“大耳朵”洞穴深处找到的一种叫“蚀心草”的植物有关

    关于“蚀心草”的具体资料那个士兵也没有而我也无法从高级别的军方官员口中得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资料所以不再花费笔墨

    我只说那士兵去过的另一个遗迹那地带有许多人工建筑物相当很古老古老得很诡异那里仿佛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事物和现象以及一些对人类有害的能量辐shè

    “耳朵眼”容我这么形容那一处地方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深渊有着很黑很深的洞据那士兵说他们当时决定下去看看没有一个愿意的最后抽签然后有一个战士拿着手电绑在面用绳子放下去

    线放了很长放到带的绳子不够的样子最后拉来人却没有了栓人的那头绳子好像沾了某种液体而且深渊能听到某种怪异的声音让人仔细听又听不清楚但是感觉很怕汗毛直起的那种十分诡异

    据士兵回忆当时从洞穴中出现了许多类人的怪物不过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变得非常害怕无论我如何追问始终不愿意多说我也无法再强求什么只好问起其他的事情

    在大耳朵周围有很多古老的建筑有人去过下面的密室发现有很多古物但是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其内部的建筑结构也相当神奇建造者掌握着远远过我们当前明的科技手段

    后来我有采访了当地的一位老人经他口述我也了解到了一些当地的历史

    据说当时有个村子对大耳朵眼附近还是很忌讳的几年前的时候罗布泊还有水这里曾经是牛马成群、绿林环绕、河流清澈的生命绿洲还有一些百姓生活在这

    有一次又个村子里放羊的小伙子放羊羊丢了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只有那块最忌讳的地方没有去小伙子怕被家里人骂就自己偷偷跑去了结果一天没有回来家里人急了

    因为老一辈都说那个地方时有“烟魂”遇到它就可以吸走人的魂魄让人没有灵魂只是个**而且是个见什么吃什么永远不死的“人”哪怕是被狼吃的只剩脑袋那脑袋也会喘气眼睛也会动

    所以他们家里人就叫村里强壮的小伙子带着土枪还有村里的大萨满一起去寻找

    据说找了两天最后带回村子里一个只剩下头的那个找羊的小伙子很多人看见那个头在喘气眼睛也还在动最后被村里的萨满带走了好像是被烧掉了所以当地很多百姓相信“烟魂”的存在

    但是我觉得所谓的“烟魂”只是个传说我们国家现在提倡正信不提倡迷信不要对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现象妄加猜测和评论

    或许“魂烟”只是一种我们目前还未理解的现象和能量技术因此不应该笼统的归于宗教和神学不应该因为其无法解释而认为这是谣传和胡说八道

    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从老人的口述中我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他或许并不聪明但至少我没发现他在说谎而我也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事情并且如实记录下来

    作为一个记者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如实记录

    是故事还是事实者们自己想象我只想写一句有的人说其实秘密就在我们脚下但是有些神秘的秘密我们的脚想踏却未必能够如愿

    罗布泊真是个神秘而又诡异的地方昨天晚我与记者团的其他成员发生了争执萧领队认为没有事实依据的传闻不能被列入闻题材中

    随后zhèng fǔ派来了一支所谓的科考队来协助我们这些科记者他们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稀有矿物声称要进行开发并且要求我们媒体配合证明这里没有所谓的神秘事情只有稀有矿让民众不要乱猜测

    但我只想说如果这里什么都很正常有何至于一直实施军事管制?

    至今塔里木盆地仍有未被尝试的穿越塔里木盘地中的罗布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均被人类实施纵穿而横穿仍没实际或名副其实的穿越

    以往有人尝试了部分或局部的横穿并以此号称实际并没有东西向按轴心线穿越的尝试

    罗布泊中心以东地区可以实施穿越而中心以西则仍是处女荒漠和沙漠未有人敢于逾越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穿越而是并不被允许

    有些东西并不想被发现有些秘密还要保密下去未完待续)

    p

    

    智能工厂的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记者访谈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事后影响

    胡济兰的文章,在最初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就像是挂在架子上的咸鱼,没人会多看几眼。

    只有一家并不出名的评论时报给了一句刻薄的的评语:是哗众取宠的欺骗,还是难以证实的真相?

    这篇文章,就这么被遗忘在一个门户网站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直到两个月后,一些照片慢慢流传出来,活尸攻城的景象,让才刚刚进入网络时代的中国民众沸腾了。

    或许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要么是摄影技术有限,总之照片和图像资料都拍得并不好,画面处理模糊。

    但其中内容的真实xìng,才是民众所关心的,为此不少人都向各自所属的地区zhèng fǔ咨询此事。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高官们的一片沉默。

    这下子,民众的激动情绪在一夜之间,就突然爆发了。

    华联zhèng fǔ原本对外宣称是紧急疫情,但现在却被证实是对百姓的欺骗,这对于已经翻身做主的人民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群情激奋的民众,强烈呼吁着自己的知情权,以及要zhèng fǔ必须对此给个交代。

    二十几万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没有谁不担心自己是下一个受害者。

    1954年六月,中国迎来了夏季,到处都是流焰似火的暑意。但是燃烧着的并非只有阳光,还有中国民众的心情,许多人不顾烈rì炎炎,扛着标语和横幅走上街头抗议zhèng fǔ的无能。

    活尸事件已然告一段落,zhèng fǔ和军方展开联合行动,终于是通过一种特别的电波信号装置。找出了所有可以影响生物大脑神经中枢的变异蚀心草。

    罗布泊也再次归于宁静,不过这并非结束,而是事情的开始。

    华夏联邦zhèng fǔ,在二战结束之后,其权威第一次遭受了如此剧烈的冲击。以陈炯明为首的内阁高官。不得不面对群情激奋的民意,无数的国家公民,开始向zhèng fǔ提出强烈的质疑。

    百姓不明白这些事情的个中因由,但他们看到了结果,新省在这数月之内。死亡人数竟高达二十一万人。

    面对这样触目惊心的数据,华夏联邦zhèng fǔ百口莫辩,尤其是元首陈炯明。

    核试验基地是军方自己的科研项目,对于这个研究计划,陈炯明确实是不知道的。国家这么大,政务如此繁琐,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又怎能面面俱到?

    可是选民们根本不管这些,他们也不管政治体制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他们只在意一件事,就是他们选出来的政治领袖,能否照顾他们的利益。

    如果不能。那就滚蛋,这就是民选政治体制的核心原则。

    至于该怎么把事情做好,那是政治家的责任,不是人民的。

    现在,很明显,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作为国家元首,陈炯明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能站出来说,军方的研究计划不关zhèng fǔ的事。更不能透露更多有关遗迹的内部机密。

    现在,因为女记者胡济兰的一篇文章,整个华夏联邦zhèng fǔ高层,都被架在火炉上烤着。

    受此影响,新闻媒体也开始频频质疑着陈炯明的之争手腕和能力,提前“退休”的呼声愈来愈高。

    “七十六岁的元首。能否继续胜任政治领袖的职务?”

    “谁该为此负责?zhèng fǔ的秘密生化事故导致数十万无辜的民众死亡!”

    “罗布泊,至今仍在进行军事管制。为何国家不让我们看到那里的真相?”

    “是刻意的隐瞒,还是因为无能而选择欺骗,政客的本xìng。”

    报纸和新闻,这次确实出乎意料之外的选择了站在民众那边,不过却都和奇怪的,对于有关于军方在罗布泊发现超古代文明遗迹的事情绝口不提。

    所有的人,都把冒头指向了七十六岁高龄的陈炯明,质疑他现在的治政能力。

    六月十五rì,晴,南京的天气虽然炎热,不过蔚蓝sè的天空,爽朗的空气,让人心情一阵愉快。

    元首办公室里,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因为这个客人的到来,陈炯明推掉了所有的预约和工作。

    楠木桌前的一角,上面整齐的摆放着陈炯明今rì需要处理的文件,左侧是一个陶制的笔筒,里面是几只用得很旧的钢笔。

    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内部的装潢却并不奢华,除了籍之外,再无多少之前的摆设。这里的一切,都体现着主人的节俭。

    即使身为国家元首,陈炯明的私人用度,也没有超过任何一个zhèng fǔ公务员的标准。这种廉洁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他本身的品格和为人。

    对于道德品质,即便再严苛的人,也无法陈炯明挑剔什么。

    “元首阁下,这段rì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对于眼前的这位老人,钟泱屈身行礼,以示敬重。

    并非因为陈炯明的政治地位,而是在于他的才华与品xìng。

    “钟先生,这些年来,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陈炯明心中就有着难以言喻的妒忌和敬畏。

    妒忌是因为对方的年轻,敬畏是因为对方的力量。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在三十多年前一手创建了一个国家,横扫宇内,在中国这个有着深厚集权制传统的国家,建立起了一个联邦制的政治体系。

    也是这个人,将建立起来的庞大国家,拱手与人。

    拿得起,放得下,真是人杰!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良久,钟泱才微笑着:“元首阁下,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大喜欢管闲事,喜欢清静的生活。”

    对于这话。如果是别人说,陈炯明肯定是要嗤之以鼻,没尝过权势的味道,又哪里懂得其中的美妙。

    将别人的生死富贵cāo之于手,掌握一国之兴衰。这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但是钟泱却不在此列,如果他想要君临这个国家,当初就已经那么做了,但是他没有。默默无闻的站在yīn影之中,扶持着。观察着,只有当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才会插手进行干涉。

    关着门,陈炯明亲自为钟泱奉上茶水,钟泱也没有拒绝,而是默默的接受了。

    这次并非是他主动来找陈炯明,而是陈炯明有事要找他谈。而因为记者一直盯着陈炯明的一举一动,他想要偷偷离开元首官邸是不可能的。

    不得已之下,才秘密派人去广州,请来了钟泱。

    “钟先生,我想知道的是。这一次事件,你是否知情?”

    “哦?”小酌了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回味其中的清香,钟泱便不得不放下茶杯,回答陈炯明的问题:“元首阁下,坦白说。你的问题很笼统,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关于罗布泊的秘密研究项目,我不曾参与过。一切事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仅如此,即使是现在,军方也拒绝让我的人参与其中的科研工作。”

    说着这些话,钟泱的表情无喜无悲,依旧是温和中带着微笑。“至于新闻舆论,这件事我也不曾参与过。这点你请放心。”

    钟泱的态度,让陈炯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提议要重新选举的势力,是军中的一个秘密派系,据说内部名称叫文明革新会,参与者都是激进的少壮派军官。

    而据陈炯明和钟泱的了解,这个组织的背后支持者正是李宗仁,这个军方的元老之一。而其余四位元老,程文力和李少杰也都对革新会持肯定态度。

    没有这三个人的支持,区区一个革新会,又怎么能够动用如此大量的科研资源和保密权限?

    有一句话,叫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这是没错的。但不要忘记了,任何政治权力,都是依靠军事和暴力建立起来的。

    陈炯明想要坐稳元首的位置,与军方交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横死街头,就好比美国被暗杀的那些总统和文官。

    现在,站在陈炯明这边的只有季效良,而王立文一向都是保持中立,不介入这些政治斗争之中。

    现在得知钟泱并没有参与其中,至少没有明确支持这些人的行动,陈炯明就顿时心安了不少,“钟先生,不瞒你说,革新会的存在是非常危险的,一切都源于他们的理念。”

    “这一点,我也知道一些,但问题在于,我们要如何处置他们呢?宪法你和我都懂的,华夏联邦不能因为人的不同言论而给予定罪,除非他们确实违反法律。”钟泱这么提醒着。

    不因言而罪人,就是不搞文字狱和思想斗争。

    或许为了国家政权的稳定,将一些与自己冲突的思想扼杀在摇篮中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样的斗争,到最后都会被扩大化,会被用到权力倾轧中去。

    所以钟泱一直坚持,凡事都要遵循律法定下的原则,此例不可开。

    革新会的宗旨,就是想要缩小甚至消灭贫富差距,减少对社会资源的浪费,同时改革现有的政治和经济体制,让道德清高以及思想坚定的人成为领袖,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引导着整个国家的前进。

    但钟泱很清楚这一套根本就是当初孙逸仙搞得那一套集权主义,利用外在的恐怖和威胁,确立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团结起来进行斗争的士兵。

    不允许对领袖的言行有任何怀疑,否则就是反革命。

    当然,这种政治体制下,行政效率确实是很高,而且有利于积聚国力,进行各种大型工程项目,强化国家的军事和科技实力。

    虽然中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但威胁却一直都未能完全消除。

    首先是在1949年的时候,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为了对抗崛起的华夏联邦,建立起了一个泛军事同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简称北约。

    在一开始,这个组织的成员只有七个。但是现在,已经扩大到了二十三个,欧洲的大部分国家都纷纷加入其中,以寻求保护。

    就在今年四月中旬的时候,印度也宣布加入了这个组织当中。似乎是因为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过于密切,引起了印度国内大部分人的不满。

    作为分裂印度的主要推动者,中国与印度之间,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因此才一直与中国敌对。

    印度加入北约这一举动。在政治上引起了连锁反应,中国的政界和军界,一些人开始担心此举是西方各国的yīn谋,更担心这会对中国的本土防御造成极大的威胁。

    印度和中国之间,只隔着一座山。

    一旦印度和北约各国达成防御协定,那么就意味着美英等国很可能会在印度部署战略战术导弹,这将直接威胁到了中国本土。

    革新会之所以能够迅速扩大影响力。在国内争取到了如此多高官的支持和默许,也都是因为北约的一些列行动所导致的。

    因为别国的军事威胁,恐惧会使人变得缺乏安全感,从而更加容易投入到强者的怀抱中,成为强权主义的支持者。

    现在的中国也是如此。大部分的人,都没建立起自信、自立、自强的基本心理素质,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刻,想到的总是“救世主”这样的角sè。

    但“救世主”从未出现,民众的依赖和狂热,最终都只会造就出一个dú cái者。例如孙逸仙和姜瑞元。以及原本时空中的某位红太阳,这些人都曾经被万民捧上了神坛。

    可事实证明,对某个人的崇拜和信仰。无法拯救任何东西。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即使明知道这种选择是错误的,钟泱也无法制止。

    因为无论钟泱有多强大,他都无法替百姓做出选择。国之大事,在于人民自己的选择。是他们选择了依附强者的道路。

    在古代,人心被生活的贫苦所折磨。所以将心灵依附于宗教。

    进入现代,生产力得到了极大提升,民&主政治思想得到伸张,但这所谓的民&主,其实还是民众自己选择依附和追随于某个人。

    中古时代,所有的圣哲,他们都在坚定的追寻着某种理念和道路,所以他们才是圣人。

    而进入到现在这个所谓的文明时代,却依旧有着许多愚昧的人,像是狂热的宗教信徒一样,愿意跟在偶像身后,做人家的牛马。

    这样的人,其实就是愚民,连思想都被别人cāo纵和控制着,分不清善恶对错,只知道盲目的崇拜,何其可悲。

    就拿基督教和佛教做比喻,在最初的时候,基督徒和佛教修行者,他们并非信仰上帝或者某位佛祖,而是追求神所倡导的教义,秉持神的理念而生存于世。

    必因义而称信,这才是正途。

    可惜后世,百姓大多愚昧,为求世俗的利益和心灵上的安慰,将神和宗教当作了一种信仰图腾,去盲目的崇拜,甚至将自己的心神都寄托于其上。

    人之立身处世,最不能忘记的就是自强不息四个字。

    难怪基督徒中,没有哪个成神成圣,佛教也再无一人得以成佛。

    道路都走错了,还想到达终点?

    而摆在陈炯明和钟泱面前的,也是这样一番情况。

    中国的物质文化发展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人们创造出了足够多的生活物资,支撑着奢侈的生活,但也滋生了更多的贪yù。

    在贪婪的同时,这些人便开始害怕失去,害怕被别人超过。

    在这一点上,所谓的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都没有太多的差别。xìng格和教养,全人类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真正有着差别的,只是各个民族中的少部分人。

    而革新会的出现,则是掌握住了大多数人心中的弱点,利用民众的恐惧来获取他们的依赖,就如同佛教和基督教那样,依靠信仰和集权,建立起新的权利轴心。

    基督教中,教徒不允许诽谤上帝和圣子,佛教也不允许非议佛祖菩萨,不然就要下地狱。这和极权政治体系中,民众不得质疑政治领袖是何等的相像。

    不过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和懦弱,总会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辩解一切。甚至因为无法忍受分歧,而去迫害那些不愿意和自己一样蠢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钟泱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但看的越多,失望也越多。

    太多的人和事,都在扭曲着他原本想要建立起来的国家和社会,那些理想,在现实中不断被各种短见和贪婪所摧毁。

    正是因为如此,陈泽和刘浩然他们,才会渐渐脱离古文会,选择他们自己的道路。

    一个建立在理想之上的国家,太容易被摧毁了,因为生活在这个国家之中的民众,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们的思想还陶醉于虚假的荣耀之中,他们的心灵被繁华的假象所蒙蔽,甚至甘心过上被别人驱使的生活。

    钟泱选择了坚持理想,陈泽.刘浩然和伊忠明三人,则是选择了屈从于现实。

    更讽刺的是,钟泱费尽心思,将中国的政治格局扭向民选体制,而革新会的出现,又很可能将中国再次引向dú cái之路。

    除非钟泱愿意站出来,成为取代革新会的dú cái者领袖,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革新会

    陈炯明与钟泱谈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外界无从得知。

    甚至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元首阁下在因健康问题而宣布辞职之前,私底下与什么人见过面。

    历史的背后,往往隐瞒着不少的真相,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所有人,都难以面对人xìng中的丑恶。

    政治就是这种丑恶的极致,不认识人xìng的弱点,就无法成为政治家。治理国家,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还有着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1954年七月,连任了三届华夏联邦元首的陈炯明终于宣布离职,对外称是肝病发作,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罗布泊的事情,必须要有人负责。

    而陈炯明,就是那个站出来背黑锅的人。

    对于这位政治领袖的离开,不少人都保持了沉默,没有挽留,没有鲜花,也没有眼泪。大多数的人都忘记了,是这个男人,领导着中国走出极权政治的yīn影,领导着中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取得胜利。

    曾几何时,陈炯明他也被民众狂热的爱戴着,称颂着,被搬上了神坛受到全国人民的崇拜。

    然而现在,仅因为一次错误,而且犯下这个错误的人并不是他,他却要为此背负责任,被所有人责难,忍受非议。

    最终,他默默的离开了政坛,新关于华联元首的选举将会在秋季举行。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准备着大展拳脚,华夏联邦zhèng fǔ的元首一职,对不少人而言。都是一步登天的梦想!

    东北军区司令部,上将李宗仁的办公室。

    “李将军,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昔rì的叶宜伟,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当上了李宗仁的幕僚。

    “沧白。根据华夏联邦的宪法规定,身领军职者,不允许参政议政。”李宗仁信心满满,他正打算辞去军方的职务和工作,参加秋冬之际的元首大选。

    华夏联邦zhèng fǔ在建立之初。就立下宪法,防止军人干政,没有人可以既领军又参政。就算是在战争时期,国家元首作为三军最高统帅,也只有指挥权,而没有直接领兵的权力。

    现在,李宗仁想要参政。就必须舍弃军中的要职。

    叶宜伟作为李宗仁的高级幕僚,却对此表示担心,他现在是一个军师,自然要做好军师的工作,替主君分析得失。

    “将军。你的这个做法,实在是有些冒险。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不是应该从候选人当中,寻找一个可靠的支持者吗?”叶宜伟不得不对李宗仁进行劝说。

    革新会的建立,是叶宜伟的主意,现在整个革新会。都是依托这李宗仁的权势和地位建立起来的。而且革新会的根基就在军队中,一旦李宗仁辞去军务,很难说以后是不是能够继续站稳脚跟。

    万一李宗仁没有在大选中获胜。那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沧白,你的才智和稳重,都是我所看重的。而你所提的办法,也确实更加保险,不过却有违我们的大志。”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宗仁才认真的说起来。

    “正是因为没有退路,我们才能全力以赴。也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决心!”这位六十三岁的老人,正在像叶宜伟展现着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军人的锐气与风骨,如同钢铁般的决心。

    李宗仁的嘴巴咧得很大,仿佛随时都在笑着,上了年纪,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福。不过这种军人的气质,更容易感染到其他人。

    当初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叶宜伟才愿意追随于他。

    如果不是时局变化太快,恐怕李宗仁也是很有着真龙天子命的人啊,而利用这一点,参与到大选之中,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叶宜伟也懂得一些易道相面之术,懂得看人的面相和气运,他看得出,李宗仁也是这一时代应运而生的豪杰之一。

    并且因为当初投靠对了队伍,现在得以修成正果。

    不过这世间的事,不仅要看气运,最重要的还在于人事,事在人为,就是这么个道理。

    见李宗仁主意已定,叶宜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当做好完全的准备才是。”

    这种顺从的态度,才最是让李宗仁满意,一个军师,就应该有军师的样子。做决定的人,始终只有主君自己一个。

    “首先是舆论宣传方面,这一点,能找帝国传媒是最好,但恐怕……”说到此处,叶宜伟yù言又止。

    帝国传媒的背景有些难办,那是古文会的产业,无论是zhèng fǔ还是军方,手都很不进去。

    而因为罗布泊的古城遗址问题,以革新会为首的军方少壮派,和古文会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睦。革新会甚至拒绝了古文会想要参与到考古工作中的要求,并且在一些科研项目上,双方也有不少分歧。

    以双方这样的关系,想要依靠帝国传媒帮助自己进行政治方面的宣传,李宗仁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那么,我们可以找中华之声广播公司,这是一家zhèng fǔ资助但**运营的媒体机构,只要们展现出足够的诚意,相必对方也会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最重要的是,这家媒体机构是国内除帝国传媒外最有影响力的新闻媒体了。”

    “嗯,就找这家吧。”李宗仁对于叶宜伟的这个建议也很是满意,“说到这里,我还是很担心那个人的举动。”

    “那个人”指的自然就是钟泱,就算过去了许多年,李宗仁也忘不掉那个冷酷的身影。他现在的这些手段,对付其他人还可以,却根本瞒不过钟泱的眼睛,包括私底下公布活尸照片和影像资料的事情。

    地宫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不知何时会落下。所以,华夏联邦的高层,都是战战兢兢的过着自己的小rì子,凡事不敢过于出格。

    而李宗仁的这些手段。也都还在这个范围内,不过李宗仁并不确定,这样的做法是否会引发钟泱的不快。

    因为害怕和敬畏,他甚至不敢提起钟泱的名字,而以“那个人”相称。

    作为李宗仁的幕僚。叶宜伟也从中知道了许多以前并不知晓的秘密,包括古文会。而与李宗仁一样,他也不敢提起那个名字,只得说:“将军,那个人已经很久不管事了,而且据说现在连三大集团都不是很支持他,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叶宜伟没有见过钟泱。许多事情也都是从别人口述得知,所以对于钟泱和古文会的实力,没有直观的认识。

    以至于,他无法了解李宗仁心中的恐惧。

    “沧白,我和强调过许多次了。不要小看那个人,更不要忽视他的意志。一直以来,一些行动我不同意,就是怕你们太出格,把那个人给招惹来。”李宗仁说着,皱巴巴的老脸上。浮现出了少见的忧虑。

    “为了实现革新会的理想,我必须当上华夏联邦的元首,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要当上元首。就必须按照那个人制定的游戏规则来玩,我们可以利用人心中的恐惧,却不能去制造恐惧。”

    李宗仁再次叮嘱叶宜伟,同时也是希望透过叶宜伟,告诫革新会中的其他人,“我了解你们为了理想而愿意牺牲一切的决心。但光有决心是不够的,还要注意不要越过雷池。你亲自去给王安提个醒。让他收敛一些!”

    王安就是核试验基地的王司令,也是革新会的核心成员了,是主张科技创造未来的革新会激进派之一。

    “是的,我知道了。”叶宜伟点头,随后又说道:“关于大选的事情,我们要早做准备了,现在还有大概四个月的时间,时间上可能有些紧张了。”

    参与大选,要安排计划,组织人员,进行宣传,还要搞民意调查,可谓千头万绪,而且一点都马虎不得。

    四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所以李宗仁才说着:“这就要劳你多费心了,这事情也只有交给你去办,我才能放心。”

    “哪里的话,能帮得上将军的忙,是我的荣幸。”屈身行礼,见李宗仁再无其他的要事相商,叶宜伟也告退,去准备着大选的事宜。

    jīng致而典雅的书房内,如今又只剩下李宗仁一人了。

    成立革新会,虽说是叶宜伟提出的,但其实正是因为叶宜伟看出了李宗仁心中的野望。这是一只潜龙,不甘于蛰伏在一角,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遨游四海,君临天下。

    李宗仁本身并非好人或者坏人,他只是有着不小的野心,而又懂得利用人xìng,更是懂得顺应时势。

    在一些激进派眼中,以中国现在的军事和科技力量,根本不需要如此忍让和妥协。军方内部的鹰派,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认为应该利用战争来打击那些与中国为敌的国家或者组织。

    鹰派的代表人物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程文力,还有李少杰和李宗仁。这三人坚持以战争作为中国称霸世界的主要手段,并且认为持续的战争,更加有助于国家内部的稳定。

    事实上,如果单看数据,战争时期的中国,除了一开始的动乱,在击败rì本后,因为战争而带动的生产行业,极大的促进了整个国家的繁荣。

    军事化的管理,使得全国上下一心,每一个zhèng fǔ决策,都得以高效的推行下去,节约着许多的行政资源。

    然而在战争结束之后,军事化管理被宣布终止,社会矛盾渐渐转向内部。而三大集团又频频向原本的国有资产发动进攻,以灵活的经营方式和雄厚的资本,挤垮了那些国有控股资产。

    这其中,军方所受的损失最大,原本在大多数的国有企业中,不少都是战争时期由军方建立或者控制的企业和公司。

    就算不是直接拥有,也必定是高层军官的军属在经营和管理。

    国家提出私有化改革,就是为了要削弱军方的经济实力。而实际上,这些国有资产因为体制僵化和人事问题,难以与三大集团展开竞争,最终在市场经济中被逐步淘汰。

    而市场经济在中国也才发展不到十年,存在着许多的弊病和漏洞。比如说贿赂和贪腐问题。这让许多生xìng耿直的军人看不惯,他们为了新国家的建立而浴血奋战,如今却被这些贪婪的资本家夺取国家的权力和财富。

    贫富不均所带来的妒忌和仇恨,正在慢慢滋长,这些都是革新会得以成长的土壤。李宗仁也正是看到了这些问题。才同意建立革新会。

    与古文会不同,革新会更加推崇科技的进步和发展,完全舍弃了宗教和玄学领域的探索,主张唯物质论。

    在这一点上,又与西方世界在启蒙运动后建立起来的科学教一样。

    所谓的科学教,就是将过去宗教信仰中的“神明”换成了“科学”这个概念,主张科技万能论。排斥任何有关灵魂和jīng神信仰的知识。认为鬼神都是骗人的把戏。

    因为工业革命,科学教成了社会财富的主要创造者,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他们开始试图在全社会获取更多的话语权。

    这其中,利用“科学理论”去驳斥宗教和玄学。就成了一种必须。

    在中国,科技的发展也导致了科学教的崛起,虽然与国外的科学教没有多少关联,名字也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其中伊忠明就一直是科学教的坚定支持者,而现在。陈泽与刘浩然也渐渐加入其中。他们试图用更加先进的科技来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并且从中得到他们所期盼的财富和权势。

    这种想法本身并无邪恶之处,这只是**的本能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革新会的出现,更加符合三大集团的需要。而事实上,革新会很多的机密研究,都有来自三大集团的巨额赞助金。

    就好比对蚀心草的培育以及地鳖和核辐shè变异,主要的技术和资金,都是有青竹化工所提供的。伊忠明甚至打算利用蚀心草开发一种新型的强化药剂。来获得更高级别的生命。

    对于钟泱一直以来“独享”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早就有所不满。这种妒忌,是人xìng中最为正常的情绪。

    就算伊忠明还把钟泱当作多年的好友,但这并不影响他妒忌着钟泱的不朽和青chūn永驻,为此,他甚至愿意进行危险的生化试验。

    他本身就是个化学家,希望通过化学手段来达到目的,这也相当正常。

    李宗仁与伊忠明两人,就是这么联合到了一起,可取所需。

    李宗仁需要伊忠明在政界和商界的影响力,也需要对方的财力帮组自身赢得大选。而伊忠明本人,也希望藉由李宗仁在军界的声望和权力,帮助他开展一些不适宜公开的研究计划。

    没有军方的保密条例作为护盾,光凭伊忠明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掩盖许多事情。

    罗布泊事件的背后,就隐隐藏着这两位巨头的身影,而他们,现在也在测试着钟泱的反应。

    古文会作为一个半隐秘半公开的组织,在处理国内问题上,只要不是与原则冲突,总是相对温和。钟泱这人本身也不霸道,只要你愿意按照游戏规则来玩,耍些小心机是无伤大雅的。

    活尸病变事件,在事后也由付chūn正和老赵提交了报告。

    似乎是因为最近发生一些政治动向,原本打算寻求zhèng fǔ帮助的付chūn正和陈睿涵等人,也开始选择古文会。

    其中付chūn正更是已经加入到了古文会旗下的某个生物化学研究协会之中,不止如此,他还把老赵给带来了。

    付chūn正直到这时都还并不知道老赵本来就是古文会的外围密探,而发生在老赵身上的改变,也被记录到了古文会内部的卷宗内。

    蚀心草研究虽然危险,但本身并非是故意所为,对此钟泱也不能过于苛责。

    类似的研究,zhèng fǔ和军方都在秘密进行,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难道要钟泱一个一个去阻止吗?

    而伊忠明的心思,钟泱也明白,不仅是伊忠明,陈泽与刘浩然,谁又不是这么想呢?

    看着自己一天天的变老,而昔rì的好友,却依旧如此的年轻。他们都是掌握着财富和权势的上位者,没有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没有谁会嫌命太长。

    钟泱不让他们进行身体改造,就是因为他们的灵魂不稳定,难以适应身体的剧烈变化。那不仅不能长生不老,只会透支灵魂,加速死亡的到来。

    到现在,已经有一批经过生体改造的地煞战士死去,他们中最短的,只有三十八岁。直到临死前,都依旧保持着二十岁左右的身体。

    可是根据仪器的数据,研究小组已经确认了他们的灵魂能量消耗殆尽,只强化身体而不强化灵魂,是不行的。

    这一点,钟泱从来没有对伊忠明隐瞒,但这并不能阻止伊忠明此产生怀疑和误解。他依旧在找寻着通过强化基因来促使人类进化的方法,作为一个很早就接受科学理念的人,他并不接受玄学对灵魂的认知。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一件血案

    二战已经结束,钟泱将中国从满清和民国的泥潭中拯救出来,这里不再是贫穷、落后还有愚昧的国度。

    基于农业生产和工业制造能力的显著提升,中国的百姓,现在已经过上了富裕和安定的生活。或许对于那些秉持囚徒理论,把治国当养猪的人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

    可在钟泱眼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

    新的战争,即将展开,不过那已经不是他的战争,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

    就如同先哲们曾经告诫过我们的那样,中华民族的敌人,从来都不在外面,而在我们的心中。

    同样的,作为华夏联邦的缔造者,古文会的敌人不是美国,西方世界,而是那些存在于体制内,充满野心和**的人。

    与自己人的战争,将比打败看得见的敌人,更加困难。

    但凡事总有个开端,古文会与革新会,这两个秉持着不同理念的组织,将中国和人心,当成了战场。

    不过一切的开始,却是从发生在国外的一场谋杀案开始的。

    1954年七月二十六rì,上午九点三十分,消息传到中国驻内罗毕高级专员公署。汪涵双接到消息时宛如中了弹,下巴僵直,胸口暴凸,忐忑不安的心脏啪啪作响。

    当时他站着,他事后只记得这么多了。

    内线电话铃响时他正好站着。伸手想拿东西。这时听到电话尖声响起,因此停下来,顺手向下从办公桌上捞起听筒说,“我是汪涵双。”

    他能确定的是接电话的嗓门大了点,这一点他很肯定,因为听起来像是别人的声音,感觉口气很冲:“我就是汪涵双!”

    因为高级专员的例行祈祷会预定在三十分钟后准时举行,由身为办事处主任的汪涵双主持,即将面对一群很难伺候的特殊利益团体代表,其中人人无不企盼高级专员全心全意关照。

    中国有不少商人都在内罗毕这座城市中拥有产业。这里是东非国家肯尼亚的首都,也是华夏联邦军在全球确立霸权之后,首个东非合作伙伴。

    简而言之,这个rì子跟往常每个月的下旬没什么两样。在内罗毕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灰尘满天、缺水严重、草地干黄、眼睛酸涩、热气从市区人行道蒸腾而上。

    淡紫凤凰木也和所有人一样,期待长长的雨季快快到来。

    当时究竟为什么站着,汪涵双一直想不出答案。照理说,他应该是埋首办公桌,忙着敲键盘,急着查看伦敦传来的指示,翻看邻近非洲国家使馆传进来的资料。

    结果他却站在办公桌前,进行意义重大却主旨不明的动作——大概是将妻子孙艺萍和两名幼子的合照摆正吧。

    相片是去年夏天全家返乡度假时拍的,高级专员公署位于斜坡上。相片如果一个周末不去整理,倾斜的地基就足以让相片倒向一边。

    就这样,汪涵双一面说“我是汪涵双”,一面将听筒贴紧耳朵。

    “噢,涵双,我是庞凡。你现在身边没有别人吧?”

    油光闪闪、体态臃肿、现年二十四的庞凡是高级专员的私人秘书,讲话带有上海口音,刚从国内调过来,这是他首度外派。另外,资历较浅的部属都叫他庞老大。

    没错。汪涵双承认,身边没人。为什么要问?

    “涵双,恐怕是有状况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过去找你一下。”

    “不能等到会议结束吗?”

    “这个嘛,好像不太行。”庞凡一面回答一面加强语气。“涵双啊,是你妻子孙艺萍出事啦。”

    这一听。汪涵双立刻改变态度,汗毛直竖,神经紧绷:“艺萍?她怎么了!”他焦急的问着。语调刻意掩饰着好奇心,大脑则朝各种可能xìng狂推乱测。

    “噢,亲爱的,这可真是糟糕。你这次又搞了什么名?”

    “内罗毕jǐng方说她死了。”庞凡以每rì例行公事一般的口气说出。

    “一派胡言!”不仅是愤怒,更在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汪涵双断然以这句话回敬对方,连给自己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别乱讲话了!在哪里?什么时候?”

    “在图尔卡纳湖,在湖的东岸,上个周末。他们对细节语带保留。在她的车子里。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发生了不幸的意外事件。”庞凡语带歉意接着说,“我的感觉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太难过。”

    “车子是谁的?”汪涵双以慌乱的口气质问,拼命想排除这一切荒谬的想法,极力想压制人、地、事以及其他想法与感觉。

    这样一直往下压抑、压抑,急忙删除掉隐藏心中的对她的回忆,取而代之的是图尔卡纳湖畔荒芜的“月球”景观。

    对图尔卡纳的这番印象来自六个月前外出视察时,当时陪伴左右的是一板一眼的外交武官,“别走开,我立刻上去。还有,不准对任何人透露,听到没有?”

    汪涵双这回一次一个动作,放回了听筒,绕过办公桌,从椅背上拿起西装外套,一次穿上一只袖子。平常上楼去之前,他是不会穿上西装外套的。

    今天开会的时候,并没有硬xìng规定要穿正装外套,更何况他只是要上楼到胖子庞凡的私人办公室跟他聊天而已。

    然而,汪涵双心中专业的一面告诉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漫长艰辛。尽管如此,他一面上楼一面设法鼓足意志力,每次危机甫现时尽量遵守自己的最高原则,尽量以刚才让庞凡宽心的方式让自己放心,当做全部都是一派胡言。

    为了安慰自己。他回想起几年前轰动一时的案件。当时传出有位年轻的华裔女子在非洲乡下惨遭分尸,事后证明是穷极无聊的骗局。

    仿佛安慰着自己,直到这时,汪涵双还是无法接受妻子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在心中疯狂的念叨着:“那还用说,只是有人利用丧心病狂的想像力捏造出来的事件。”

    当时的案件,就是是有个素行不良的非洲jǐng察被远放到沙漠中,吸食非洲大麻后jīng神恍惚,编造这个事件来追讨积欠六个月的微薄薪水。

    而现在,深爱着自己妻子的汪涵双,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自己。这很可能只是一个误会,他妻子并没有死。

    楼上的这栋建筑物刚落成不久,外观朴素大方。

    这种风格汪涵双一直很喜欢,或许是因为跟他的外表很能搭配。整栋大楼与外围建筑设施配置得当。有小卖部、商店、加油亭以及清洁安静的走廊,给人的印象是粗犷且自给自足。

    汪涵双的外表不管怎么看,也给人相同的质感。今年四十岁的他,与妻子孙艺萍婚姻生活美满——就算不美满,他猜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身为办事处主任,如果cāo作得当,下一次调派任务时,说不定可望掌管一个等级较低的领事馆,然后往上爬到比较不是那么卑微的领事馆,进而回国受封为士绅。一种初级的荣誉爵位。

    封不封士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反正名誉大于实利,不过封了士绅后妻子孙艺萍会脸上有光。汪涵双这人具有军人风范,然而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是出身军人家庭。

    他服务华联外交部十七年,曾经奉派前往六七个中国驻外单位为国效劳。

    曾经隶属华联的肯尼亚和之前汪涵双他驻守过的国家没有两样,同样危险、**、破落、受尽外人掠夺,在汪涵双心中激起的涟漪却比先前多数国家的还大,只不过这样的涟漪有多少要归因于爱妻孙艺萍。他就不敢扪心自问了。

    “尽管说吧。”他以咄咄逼人的口吻对庞凡说着,在开口前先是关上门,放下门闩,似乎并不愿意传扬出去。

    庞凡则习惯嘟着嘴,坐在办公桌前的模样活像是调皮的小胖子。活像怎么哄就是不肯把粥喝完的小孩。

    “她过夜的地方是绿洲。”庞凡若无其事的说着。

    “什么绿洲?讲清楚一点行不行?”心情烦躁的汪涵双,情绪有些失控。

    庞凡的年龄和职位虽低。却不像汪涵双认定的那么容易被吓唬。他一直有速记的习惯,在开口前先参考一下笔记才说话。

    最近受训的学员一定都教这些,汪涵双以鄙夷的心态想着。不然像庞凡这个出身和学历都很低微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去学速记?

    “图尔卡纳湖东岸有个小度假旅舍,在东岸南端。”庞凡小声说着,他的视线停在速记本上,“店名绿洲,你太太在那边过夜,隔天早上搭旅舍主人提供的四轮驱动车离开。她说她想往北走两百公里,去看看文明的发源地,那里是利基遗址。”

    说到这,庞凡又他改口说道:“是以前西方考古学家挖掘古迹的地点,位于锡比洛伊国家公园。”

    “她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吗?”

    “一位叫沃尔夫冈的人给她找了一位司机,而司机的尸体也跟她一起出现在那辆四轮驱动车上。”

    “沃尔夫冈?这又是谁?”

    “他是旅舍的主人,姓氏待查。大家都叫他沃尔夫冈,显然是德国人,很有个xìng。根据jǐng方的说法,司机被杀的手法很野蛮。”

    “怎么个野蛮法?”

    “斩首,不见了。”庞凡嘴巴一扭,做了个摊摊手的动作。

    “谁不见了?你不是说司机跟她一起在车上吗?”

    “头不见了。”

    “不用你讲我也猜得到!好吧,说说我妻子的死因大概是什么?”没心情和庞凡扯皮汪涵双抓着自己的头发,对这些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意外,jǐng方只说了这些。”

    “有没有被劫财?”

    “根据jǐng方的说法是没有。”

    没有财物损失。加上司机惨遭谋害。汪涵双的想像力因此奔腾起来:“你接到什么样的消息,一五一十说来听听。”这句话,颇有命令的语气。

    庞凡以双手捧着大脸,一面参考着速记本。

    “九点二十九分,接自内罗毕jǐng察总部飞行中队,请高级专员接听,”庞凡认真的读出内容,“我解释说高级专员到市区拜访客人,预计最晚上午十点回来。值班jǐng官听上去很有效率,也报上姓名。他说报告是来自洛德瓦尔。”

    洛德瓦尔位于肯尼亚西北部的一座小城镇。是二战后肯尼亚与中国展开贸易合作后渐渐兴盛起来的。

    “洛德瓦尔,那里离图尔卡纳好几公里啊!”

    “最近的jǐng察局就在那里。”庞凡回应,“发现一辆四轮驱动车,是图尔卡纳绿洲旅舍财产。发现地点是湖的东边还没到厄利亚湾的地方,是在前往利基古迹的路上。”

    “两人至少已经死亡三十六小时,其中一人是华裔女xìng,死因不详,另一人是无头非洲人,经查证为司机查拉顿,已婚,有四名子女。马飞仕图的游猎靴子一只,七号。蓝sè野外夹克一件,特大号。沾有血迹,在车子地板上发现。”

    “车上的女子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黑发,左手无名指戴有金戒指。车子地板上有条金项链。”

    “那条项链。”听到此处,汪涵双想起了妻子一直带着的那条项链,他记起过去两人在舞会上跳舞的情形,他当时还以调侃的口气笑着询问妻子缘由。

    “项链啊,是我母亲结婚那天我外婆送她的。”这是妻子当时的回答,所以汪涵双知道,不管妻子穿什么衣服。她都会戴上,就算是别人看不见她也非戴不可。

    “这些东西是谁找到的?”汪涵双又问。

    “沃尔夫冈。他用无线电呼叫jǐng方,也通知了在内罗毕的办事处,也是用无线电。绿洲旅舍没有装电话。”

    “如果司机的头不见了,jǐng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他一只手臂曾经粉碎xìng骨折。就是这样他才开始当司机。沃尔夫冈在星期六的五点三十分看到你太太和查拉顿开车离去,同行的人还有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后来我们对比照片后才知道是一个来内罗毕做生意的中国富商,叫苗辉祥,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活着的样子。”

    庞凡还是一直看着速记本复述,就算不是,也是假装边看边念。他仍用双手捧着脸颊,似乎决心要让脸颊一直待在掌心里,因为从他双肩顽固僵直的模样看来确有此意。

    “你最后说的是什么。”伍德罗停顿一下后命令道。

    “和你太太同行的是一个叫苗辉祥的中国人富商,有目击者见他们一起住进绿洲旅舍,二十二号晚上就在旅舍里过夜,隔天早上五点三十分由司机开着吉普车上路。”庞凡捺着xìng子再讲一遍,“苗辉祥的尸体并没有在四轮驱动车里面,也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就算有,目前为止也没有接到报告。洛德瓦尔地区jǐng方和巡逻中队都在现场,不过内罗毕总部想知道我们愿不愿意付钱请直升飞机。”

    “现在他们的尸体放在哪里?”汪涵双以军人之子的口吻说,说得既干脆又实际。

    “不知道,jǐng方是希望绿洲旅舍能负责,不过被那个叫沃尔夫冈旅店老板给拒绝了。他说收下尸体的话,工作人员会罢工,连客人也会走光。”迟疑一阵,庞凡才小声说着,“她登记的姓名是孙艺萍。”

    听完这些,汪涵双觉得脑子有些昏沉,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才忽然回过头来对着庞凡问起:“你还没告诉别人吧?”

    “一个也没有。”望着汪涵双失魂落魄的样子,庞凡也是叹息。

    “jǐng方有没有对外宣布?”

    “他们是说没有,不过他们没办法叫洛德瓦尔那边封口,而且我认为肯尼亚jǐng方自己的说法也不一定可靠。”

    “就你所知,也没有人跟使馆内其他人说过吧?”

    “是的。”

    “何明他人在哪里?”

    “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猜。”

    “别让他出去。”

    “他很早就进办公室了,你太太外出实地勘查时,他都会提早上班,你要不要我取消会议?”

    “等一等。”

    就算汪涵双先前不太确定,现在他总算知道面对的是超级丑闻以及悲剧,因此箭步走上标明闲人勿进的后门阶梯,然后走进yīn暗的过道,通往一扇紧闭的铁门,上面有个窥视孔和门铃按钮。

    他按下门铃时监控录像机扫描了他一下,开门的人是个纤弱的女子,身穿牛仔裤,上身是印花罩衫。这女人叫陈娅琴,中国驻内罗毕大使馆的第二号人物,会说当地的俚语。

    陈娅琴按下一个铃,然后对着盒子讲话:“主任,是汪涵双,他有急事找您。”

    “稍等,等我们确认一下数据。”有个男人以大嗓门说,音域雄浑。

    站在门外的汪涵双只好等着。

    “状况完全解除。”同一个声音宣布,门也应声吱呀开启。

    陈娅琴往后站,汪涵双大步走过她身边,走进里面。

    驻地主任是薛庆,身高一米大的东北大汉,高大的身形隐约出现在办公桌前。他一定是收拾过,因为桌上这时连一张纸也看不见。(未完待续。。)

    p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调查询问

    薛庆的气sè比往常看来更差,汪涵双的妻子孙艺萍以前也是使馆的工作人员,多次笑称薛庆病入膏肓了。

    确实很像这么回事,薛庆双颊凹陷、毫无血sè,双眼泛黄、无力下垂,下方松垮的皮肤形成皮窝。散乱的小胡子向下伸展,模样绝望又滑稽。

    “涵双,你好,来找我有何贵干?”薛庆大声说着,他透过眼镜朝下看着汪涵双,露出骷髅头似的浅笑。

    薛庆的脸靠得太近了,“听说你太太在图尔卡纳湖附近被杀了,”他边说边感到有股想吓坏人的冲动,希望借此报复,“那边有个地方叫做绿洲旅舍,我有必要用无线电跟店主通话。”

    汪涵双心想,他们在出国前受的训练就是这样。

    守则:绝对不能显露出真情,就算你还有真情的话。

    陈娅琴的静静站在一旁,表情冻结,以沉思表示拒绝接受。薛庆仍带着傻乎乎的浅笑,只不过话说回来,那样的浅笑本来也不具任何意义。

    “你妻子怎样了,能否再说一遍。”

    “遇害了,被杀害的手法并不清楚,或者是jǐng方不肯透露。开她那辆吉普车的司机的头被砍掉。情况就是这样。”

    “谋财害命?”

    “只有害命。”

    “靠近图尔卡纳湖。”

    “对。”

    “她跑到那里搞什么鬼呀?”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去参观那里的古迹遗址吧。”

    “你确定吗?”

    “还不确定。”

    “我们知道的人当中。还有没有人跟这件事有关?”

    “我还在调查。”

    薛庆带汪涵双走到一个他从来没看过的隔音房间。是间通讯室。各种颜sè的电话上设有插入密码锁的菱形凹洞。

    一台传真机摆在貌似油桶的物体上,有台以点刻方式雕制的金属盒做成的无线电,有局内印刷的通讯簿放在盒子之上。

    间谍就是这样从自己的大楼里彼此悄声对谈的,汪涵双心想,这算yīn谋还是暗算?汪涵双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薛庆在无线电前坐下,察看一下通讯簿,然后以颤抖的白皙手指胡乱拨弄着控制钮,同时以单调的口吻说了起来。

    “黄沙,黄沙。呼叫绿洲。”活像是战争片里的主角在念叨着密码和代号。“绿洲,听见请回答,完毕。绿洲,听见没。绿洲?完毕。”

    这时爆出一阵杂音,随后传出挑衅的声音:“这里是绿洲。听得一清二楚,先生。你是谁?完毕。”讲话的人带有川话口音,带点无赖的味道。

    “绿洲,这里是华联驻内罗毕高级专员公署,我请汪涵双先生跟你谈。完毕。”

    汪涵双将双手撑在桌子上,希望能靠近麦克风一点。

    “我是办事处主任汪涵双。你是沃尔夫冈吗?完毕。”

    “像希特勒时代的办事处吗?”沃尔夫冈明显在开着西方式的冷玩笑。

    “是zhèng fǔ单位,完毕。”汪涵双却不太喜欢这种轻佻的语气。

    “好吧,主任,我是沃尔夫冈。你想问什么问题?完毕。”

    “我想麻烦你描述一下在你旅舍登记为孙艺萍女士的模样。没说错吧?她是用这个名字登记的吗?完毕。”

    “没错。孙艺萍,一个东方女人。”

    “她的长相是怎样的?完毕。”

    “黑发,没化妆,高挑,二十过半,明显的东方美人,不过在我眼中看来不像中国人。倒像是rì本人多一些。我从事旅馆业,我会看人。还有,那位女士相当漂亮。我好歹也是男人总喜欢看见xìng感的女人。”

    “她穿的衣服像是被你吹一口气就能吹散一样,这样说。听来像不像是你找的人?完毕。”

    薛庆的头距离汪涵双的头有十厘米,陈娅琴站在他另一边,三人都盯着麦克风看。

    “对,听起来像是孙艺萍女士。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向你预约房间。怎么预约的?我相信你在内罗毕有个办事处,完毕。”

    “她没有。”

    “什么意思?”

    “预约的人是苗辉祥。一个有钱的中国富商。他们两个人,两间靠近游泳池的小木屋,一个晚上。我告诉他,我们只剩下一个小木屋。最后,他决定就要这间。他真不是盖的。哇,大家都在看他们,客人看,工作人员也看。一个是漂亮的东方女人,一个是很有气质的中国富商。完毕。”

    “一个小木屋有几个房间?”汪涵双边问边无力地希望避开这个直冲着他来的丑闻,光是从这些话语中,他就能猜出,妻子似乎背着他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偷情。

    “一间卧室,两张单人床,不太硬,柔软有弹xìng。一间客厅。两人都要在这本登记簿上签名,不准乱签,我告诉他们。人走丢的事,这里经常发生,不知道他们的真名不行。那个名字是她的真名没错吧?完毕。”

    “确实是她本人,完毕。她写的邮政信箱是高级专员公署的信箱。”

    “她丈夫人在哪里?”

    “在内罗毕这边。”

    “哇。”天xìng八卦的德国佬沃尔夫冈,似乎已经联想到了许多有趣的事,他实在很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带上了这顶绿帽子。

    “好吧,苗辉祥是什么时候预约的?完毕。”

    “二十三号,就是那天晚上。是从洛基用无线电跟我联络的。他说他们预计二十五号天一亮就离开。完毕。”

    洛基是洛基丘莒的简称,在北边的国境附近,负责南苏丹的救济单位都聚集在那里。

    “去那边做什么。他们有没有说?”

    “扶贫救济之类的事吧。苗辉祥也是个愿意救济当地穷人的援非华商吧?去洛基的人,就只有这档子事。完毕。”

    “这么说来,他是从洛基预约房间,星期五一大早就离开洛基。完毕。”

    “他告诉我,他们预计在中午左右到湖的西岸,要我帮他们订艘小船,带他们渡湖到绿洲来。我告诉他,从洛基丘莒到图尔卡纳这段路,开车会遇到很多麻烦的。最好是跟粮食特遣队一起过来。”

    “先生,你懂的。非洲这里的山路并不好走,而且会遇上强盗,那边的几个部落会互相偷走对方的牛。那很正常,只不过十年前他们拿的是矛。现在是人手一把中国制造的突击步枪。他听了之后笑笑,说他可以应付,结果还真的能应付。他们最后是安全抵达,没问题。完毕。”

    “这么说来,他们住进来,在登记簿上签名。然后呢?完毕。”

    “苗辉祥告诉我,他们想租吉普车附带司机,隔天早上天一亮就要前往利基遗址。为什么预约的时候不讲,这个你可别问我,因为我没问。也可能是临时才决定的吧,也可能他们不喜欢在无线电上讨论行程。”

    “最后我把一个当地的司机介绍给了他们,苗辉祥听后很高兴,孙艺萍也很高兴。他们到花园散步,一起游泳,一起坐在吧台前,一起用餐,跟每个人说晚安,走回他们的小木屋去。早上他们一起离开。我看着他们走的,他们早上吃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到他们离开?完毕。”并不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汪涵双更关心有关人证和物证的信息。

    “醒着的每个人都看见了。他们带了午餐、几箱水、备用瓦斯、紧急口粮、医药。三人都坐前座,那女人坐在中间,像是快乐的一家人。这里是个绿洲。懂吗?我有二十个客人,多半都在睡觉。工作人员有四十个。多半都醒着。”

    “有大约一百个我不需要的人老在我的停车场逗留,想卖动物皮毛、手杖和狩猎刀。看到苗辉祥和孙艺萍离去的人都挥手说拜拜。我挥手,卖皮毛的人也挥手,他们没有微笑,他们的表情严肃,好像有重大的事情要办,像有重大决定。”

    “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主任,你要我做什么?杀掉目击证人吗?你听好,我只是个开旅店的,把我抓去关起来,我就发誓她从没来过绿洲。完毕。”

    这德国旅店老板也颇有无赖的意思,现在中国在东非搞援助建设工作,加强了和当地政权的合作关系,中国人在这里拥有很强的影响力。

    沃尔夫冈并不想惹麻烦,所以他决定配合中国驻内罗毕大使馆的一切行动。

    汪涵双全身麻痹了半晌,讲不出进一步的问题来,或者可能是有太多问题要问。他一手遮住双眼,移开后看到薛庆和陈娅琴以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

    当向他们报告孙艺萍的死讯时,他们就是这副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事情可能不太对劲?完毕。”这个问题很差劲,“你整年都住在那边吗?完毕。或是,贵旅馆经营多久了?完毕。”

    “四轮驱动车上面有无线电。查斯顿载客人出去时,都会打回来说他很高兴。这次查斯顿并没有打回来。好吧,当做是无线电坏掉,或是司机忘记打回来。如果要联机的话很费事,要先停下车子,拿出无线电,架好天线。你在听吗?完毕。”

    “洗耳恭听。完毕。”

    “只是啊,我的司机查斯顿从来不会忘记打回来。就是这样我才爱雇他,可是他就是没打回来。下午没打,晚上也没打。好吧,我心想,大概是他们在什么地方扎营,给查斯顿喝太多酒之类的。”

    “晚上打烊之前,我发无线电给利基遗址附近的管理员。没有踪迹。隔天早上我一起床就到洛德瓦尔找当地jǐng察报案。吉普车好歹是我的,你明白吗?司机也是我的。他们不让我用无线电报案,所以非得亲自去洛德瓦尔。”

    仿佛还能够回忆起那时的劳累和麻烦。沃尔夫冈喘着粗气。

    “跑那一趟累死人。不过法律就是法律。民众有了麻烦,洛德瓦尔jǐng方倒还真的是很热心提供协助。”沃尔夫冈故意说着反话,抱怨着这里的法律和道德体系,“我的吉普车不见了?真糟糕。车上有两个客人和一个司机?为什么自己不去找?”

    “这些jǐng察甚至要求我给他们一点钱,再借我们一辆车,他们才有可能帮这个忙!这些混球是这么说的,我最后只好回到我的旅店,自己找了几个人组成搜寻队,这就是全部了。完毕。”

    “有哪些人?”汪涵双逐渐恢复了jīng神。

    “有两个队伍。我自己的人马,两辆卡车、水、备用油料、医药物品、口粮、苏格兰威士忌。以防必要时用来消毒或是什么的。完毕。”

    这时有人插拔进来,沃尔夫冈叫对方滚蛋。令人惊讶的是,对方竟然照办,“那边现在热得很。主任。气温有华氏一百十五度,另外胡狼和土狼多得像大城市里的老鼠一样。完毕。”

    在这里,沃尔夫冈停顿一下,显然是等汪涵双发话。

    “我还在听。”汪涵双说。

    “吉普车翻到一边,别问我原因。车门关着,也别问我原因。有扇窗户打开约五公分。有人关上车门,把门锁起来,然后拿走钥匙。光从那一小道缝传出的气味就是说不出来的难闻。车身被土狼抓得到处都是刮痕,它们想冲进去时撞出大大的凹痕。”

    “这些畜生绕了又绕,在四周留下脚印。土狼如果厉害的话。十公里外就闻得到血的味道。如果靠近尸体的话,一口就能咬穿,把骨头里的骨髓吸出来。不过它们无法靠近尸体。有人把车门锁起来,不让土狼进去,只留下一小道车窗缝,让土狼抓狂。”

    “换成是你的话你也会抓狂的。完毕。”

    在东非,可没有文明社会里的电话系统,双方一直都在用无线电台作为通讯工具,所以没说完一句话,都要强调“完毕”二字。

    汪涵双拼命想去理解这个德国佬说的话。“jǐng方说查斯顿被斩首。是真的吗?完毕。”

    “没错,他做人很不错。家人担心得快发疯了,他们派人到处找他的头。如果找不到,就没办法好好下葬,会yīn魂不散的。完毕。”

    “孙艺萍女士呢?完毕。”浮现在汪涵双脑海中的影像是缺了头的妻子。不堪入目。

    “他们难道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完毕。”

    “喉咙被割了。完毕。”

    浮现了第二个影像,这次看到的是杀害妻子的人。一把扯断她的项链,为刀子清除障碍物。沃尔夫冈正在解释他接下来做了些什么。

    “首先,我告诉手下,别去开门。里面没有活口。谁去打开车门的话,一定会受不了。我留下一组人生火看守,然后开车载另一组人回到绿洲旅舍。完毕。”

    “问题。完毕。”汪涵双拼命稳定情绪。

    “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主任?请再问一次,完毕。”

    “吉普车是谁打开的?完毕。”

    “是jǐng方。jǐng方一赶到,我的手下就鸟兽散了。没有人喜欢jǐng察,没有人喜欢被逮捕,这里的情形就是这样。洛德瓦尔jǐng方先到,现在又来了飞行中队,再加上几个私人护卫队员。我的手下正在锁抽屉藏银器,可惜我什么银器也没有。完毕。”

    汪涵双再度停顿不语,绞尽脑汁想说出具有理xìng的话。

    “苗辉祥和孙艺萍出发前往利基遗址时,苗辉祥有没有穿游猎夹克?完毕。”

    “当然有。旧的,比较像是背心。蓝sè。完毕。”

    “命案现场有没有找到凶器?”

    “没有!凶器一定是刀子,相信我。嵌了威尔金森刀锋的大砍刀。砍人的时候就像切nǎi油一样顺利,一刀毙命,她也一样。刷。女的全身被剥光。有很多淤青。我刚才是不是说过了?完毕。”

    “没有,你没说!”汪涵双静静地对他说着,“她死时一丝不挂,你却完全略去不提,淤青也是。他们从你旅舍出发时,车子上是不是放了一把大砍刀?完毕。”

    “这里是非洲,人们外出狩猎时一定会随身带大砍刀,主任先生。”

    “尸体现在放在哪里?”

    “查斯顿,缺了头的尸体,jǐng方发还给他的族人。至于孙艺萍女士,jǐng方派了马达小艇去接。不把吉普车的车顶割开还不行呢。他们跟我们借切割器具,然后把她绑在甲板上。没有足够的空间放她的尸体。完毕。”

    “为什么没地方?”话一出口,汪涵双已经后悔了。

    “主任啊,发挥一下想像力嘛。天气这么热,尸体会怎样,你应该清楚吧?如果想用飞机运她回内罗毕,最好先肢解开来,不然装不进货舱。”

    听了这些,汪涵双的大脑麻木了一小段时间,他以前见过一次这种事。

    “九个月前,苗辉祥大摇大摆带一团从事救济事业的金主。似乎是贵国zhèng fǔ援救非洲计划的一些负责人,那些混账花了一大堆钱,想要我开两倍的收据。我叫他们去吃屎。我的朋友很欣赏我的做法。完毕。”

    汪涵双越听越觉得麻烦,似乎他的妻子卷入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中。

    华夏联邦为了拓展外交,同时与非洲国家建立经济合作,有着不少援助计划。这点他是知道的,却不想这里面有着这么多的猫腻。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很肯能与他妻子的死有关。(未完待续。。)

    p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再三确认

    汪涵双再度察觉到薛庆刺探xìng的视线,而原本站在一旁的陈娅琴已经不见人影。

    按照汪涵双刚才的印象,她应该是去处理什么紧急的事。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自己的妻子一死,这些间谍必须采取紧急行动?他觉得有点冷,但愿自己多穿一件羊毛衫,然而冷汗却直流而下。

    每一个驻外大使馆,其实都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情报机构,拥有治外法权的大使馆,也的确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在东非国家肯尼亚,汪涵双一直都很清楚他自己的职责,但他现在却对妻子所从事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老弟,还有没有需要我们服务的?”薛庆问着,他的口气带有特别关怀的意味,羸弱无神的双眼依旧向下盯着他看,“要不要来杯什么?”

    “谢谢你,现在用不着。”汪涵双是一个zhèng fǔ文官,他一向不太喜欢薛庆这种在隐秘战线呆得太久了的人。

    所谓间谍,xìng格就算原本不是yīn沉和多疑,到最后也会因为工作的关系变成那样。

    “他们早就知道了!”汪涵双一面下楼往回走一面在心底愤怒地告诉着自己这个事实,“他们早在我之前就知道特莎死了。”

    间谍总是希望给人这种印象:所有事情,我们间谍都比你们知道得多,而且消息来得更快。

    比起普通的文官,间谍这种特务组织的工作者,确实知道得更多一些机密。

    “高级专员回来了吗?”他边问边将头塞进庞凡的门里。

    “马上就到。”庞凡立即回答着。

    “给我取消会议。”汪涵双并没有直接前往贾斯丁的办公室,他先去找一个叫唐依秀的女人。她是办事处资历最浅的一员,也是妻子孙艺萍的闺中密友。

    唐依秀双眼透亮,一头浓密的黑发,是意大利籍华人,外语说得比中文都好。汪涵双回想。她是在东非本地招募的员工,并且对方希望能长久从事外交部的工作。

    她看见汪涵双关上门进来时,眉宇间闪过一丝不信任的神sè。

    “唐依秀,我接下来讲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行吗?”

    听了汪涵双略带恳求的话语。她直直看着对方,等着他再次开口。

    “苗辉祥,知道这个人吗?”

    “他怎么了?”

    “是你的好朋友。”在好朋友三个字上,汪涵双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他对唐依秀的问题却没有回应,“我是说,你跟他很要好吧。”

    “我接触过这个人。”唐依秀掌管的业务让她有机会每天接触到救济单位和一些投资商人。

    “显然也是艺萍的好朋友。”唐依秀的黑sè眼珠十分淡然。对此事不置可否。

    “那苗辉祥单位的人,你认不认识?”汪涵双依旧不紧不慢的追问着,他不想让人看出潜藏在心底的愤怒和恨意。

    “我有时候会打电话给夏盈,她是苗辉祥的职员,其他都是外勤人员。为什么要问这个?”汪涵双以前还觉得唐依秀那轻快的意大利口音很诱人。不过以后不会有这种感觉了,甚至对任何人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妻子的死,让他忘记了快乐的味道。

    “苗辉祥上个礼拜曾到过洛基,有人跟着他去。”

    汪涵双第三次点头,却点得稍慢,视线往下滑。

    “他去那里做什么。我想了解一下。他从洛基一路开车到图尔卡纳湖。我需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到内罗毕了,不然看看他是否回到了洛基。能不能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帮我问问看?”

    “大概不行。”

    “好吧,尽量就是了。”这时汪涵双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他认识妻子孙艺萍这么多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一直没有想过,“苗辉祥是已婚还是未婚,你知道吗?”

    “我猜是已婚吧,迟早的事。像他这样的年纪,通常都要结婚的。不是吗?”

    “可是,他在这里没有老婆吧?没在内罗毕。或者就你所知不在这里。苗辉祥根本没结过婚。”

    “为什么?”唐依秀原本的口气轻柔,但觉察到了什么,顿时语气急促,“艺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吧。我们正在了解中。”汪涵双伸手在孙旭元的办公室门上敲了一下,不等他回应就走了进去。

    这一次汪涵双他没有顺手就锁上门,不过却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将宽大的肩膀倚在门上。只要他保持这个姿势,也与上锁具有相同的作用。

    孙旭元站着,以优雅的背部朝向汪涵双,他的头发梳理整齐,面向墙壁,正在研究一张图表。

    这样的图表在他办公室里挂了好几幅,每幅都以黑体汉字缩写标明,每幅都以不同的渐近sè彩来表示,不是渐深就是渐浅。

    吸引汪涵双注意力的图表标题是“1952至1962年相对基础建设”。

    从汪涵双所站的地方能看出来,图表预测的是非洲国家未来的展望。孙旭元左边的窗台上摆了一列他种在花盆里的植物,能够认得出茉莉和凤仙花。

    “哟,涵双。”孙旭元说,他把“哟”字拖得有点长。

    “嗯。”

    “我猜今天早上不用开会了吧。总部出了问题吗?”孙旭元的语调非常特别,听起来让人很舒服,不愧是广播学院出来的人。

    大使馆里闻名遐迩的金嗓子,汪涵双心想。每一个细节他都注意到,仿佛对他来说是第一次碰到似的。

    只要认为讲话的语调比内容重要的话,这个嗓门尽管稍受岁月摧残,仍能保证听了让人意乱情迷。

    “相信你们都还好吧?”孙旭元以很讲究的拉长音问,这是他惯用的语调。“天气真热。花儿没有因此枯萎吧?两个儿子都欣欣向荣吧?”

    “我们都还好。”汪涵双刻意停顿一下,“艺萍到北方去了。”他透露到,他还是不太愿意妻子已经死去的事实,迫切希望证明这一切消息是错得离谱。

    孙旭元一听,立刻变得大方起来。每次有人对他提到妹妹孙艺萍的名字,他便有如此反应。

    “对,没错。最近她的救济工作真是马不停蹄。”他双手抱着联合国的巨册,足足有五厘米厚。中国现在也加入了联合国,不过为了常任理事会席位问题。一直和美欧等国存在争议。

    当然,争议的内容不是中国的席位,而是德国的。

    孙旭元再度弯腰将大部头摆在旁边的小桌上,“照这种速度,在我们离开之前,她就已经解救了全非洲。”

    “她究竟到北方去做什么?”汪涵双还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肯松手,“我还以为她在内罗毕这里处理什么事。在贫民窟里。不是在基贝拉吗?”

    “没错,”孙旭元与有荣焉,“夜以继rì,她累坏了。小从擦婴儿的屁股,大到教法律助理认识自己的民权。据说她大小全包了。当然了,她多数的客户都是女人,她也感到很有兴趣,就算她的做法让东非有家室的男人不太高兴也一样。”

    “照你这么说,她到北方去做什么?”汪涵双紧咬这个话题不放。

    “噢,谁知道。去问苗辉祥好了。”孙旭元丢出这句话。说得太随意,“到北方去,苗辉祥是她的向导兼赞助商。”

    汪涵双继续问着:“到底是北方的哪里?”

    “洛基。洛基丘莒。”孙旭元以双手杵在办公桌边缘,或许是在不自觉之中模仿汪涵双站在门口那种不经意的姿势,“援非粮食计划署的人在那边举办xìng别意识研习班,你能想像得到吗?”

    “这些混蛋拿着中国纳税人的钱,从苏丹南部用飞机载来没有女xìng意识的当地村姑,让她们上女权速成班。再用飞机送她们回去,她们就有了女xìng权益意识了。苗辉祥和艺萍都是去那边看戏的。算他们运气好。”

    “她现在人在哪里?”

    孙旭元显得不太喜欢这个问题,或许他这才理解到汪涵双这番闲聊其实另有目的,但也有可能是另一回事。汪涵双心想,对方似乎不太情愿被人锁定在她妹妹的话题上,因为他本人也无法搞定自己那位活泼过头的妹妹。

    “正在回来的路上吧,为什么要问?”孙旭元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跟那个国内来的富商苗辉祥在一起吗?”

    “大概吧,他不会把艺萍留在那里。”

    “她有没有跟你联络?”

    “跟我?从洛基吗?怎么个联络法?他们那边又没电话。”孙旭元似乎在嘲笑着汪涵双的无知,他对这个妹夫,向来是不太喜欢的,觉得家世不好。

    “我是想,她可能会用救济组织的无线电来联络,其他人不都是用这种方式来通讯吗?”汪涵双做着如此解释。

    “艺萍又不是普通人!”孙旭元顶嘴回去,这时眉头开始深锁起来,“她有非常坚定的原则。比如说,她不会乱花别人捐献的钱。怎么了,涵双?”

    孙旭元现在臭着一张脸,将自己推离办公桌,直挺挺站立在办公室zhōng yāng,双手放在背后。汪涵双观察到他在rì光中认真俊美的脸庞以及转白的黑发,这时想起了妻子的秀发。

    这两人的发sè完全相同,后者的头发却少了他的年岁,或者说是少了节制力。

    汪涵双记得第一次同时看见他们两人的情境,当时孙艺萍和孙旭元都还是新人,也是一对惹人眼红的兄妹,是高级专员公署在内罗毕的迎新宴会中的贵宾。

    孙家在华夏联邦体制内,算不上豪门贵族,但也算是薄有名望,出自香门第之家。

    汪涵双也记得自己如何走向前去跟他们打招呼,内心还以为他们是父女,想像自己当初在追求妻子的时候。

    “这么说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和艺萍联络了?”汪涵双不管孙旭元的心情如何。一直不停的追问各种细节。

    “二十三号,我亲自开车送他们到机场的,你问这做什么,涵双?如果苗辉祥跟她在一起,她就不会有事。别人吩咐她做的事。她会照办的。”

    “你认为他们会继续往图尔卡纳湖走吗?她和那个中国富商?”说到这里,汪涵双也是明显不快,这个嫌贫爱富的大舅子,最是惹人厌。

    “如果他们有交通工具而且也想去的话,怎么不会?艺萍很喜欢这些荒郊野外。她对理考古很感兴趣,更是喜欢亲自参与考古工作。利基在那边一定有个诊所吧?苗辉祥大概有工作要做,所以带艺萍一起去。汪涵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口气愤慨地重复着,甚至直接喊着汪涵双的名字。

    汪涵双掷出致命一击后别无选择,只好观察自己的话对孙旭元的五官产生何种影响。

    青chūn在孙旭元脸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下子连最后一点都不剩了。好像某种海洋生物,漂亮的脸孔合起变硬,只留下宛如珊瑚般的颜sè。

    “我们接获报告,在图尔卡纳湖东岸发现一名华裔妇女和非洲司机,两人遇害。”汪涵双很有技巧地开始。避免用“谋杀”两字。

    “车子和司机是向绿洲旅舍租的,旅舍主人宣称认出该名妇女是艺萍。他说艺萍和苗辉祥在绿洲过夜,然后前往利基的遗址。现在苗辉祥仍行踪不明。他们找到了艺萍的项链,是她从不拿掉的那条。”

    汪涵双仍看着大舅子孙旭元,他内心懦弱的一面很想移开视线,然而军人之子的另一面却觉得。如果移开视线,不就等于判处某人死刑,却在行刑时避不到场一样。

    他看着想、孙旭元的眼睛睁大。露出受到伤害的失望神情,仿佛朋友从后突袭他,那种神情随后又消失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刚偷袭他的朋友把他打得失去意识。

    汪涵双看着孙旭元雕塑般jīng美的嘴唇因遭受剧痛而张开,然后紧闭成强有力的直线,将事物排除在外。因压力而失去血sè。

    良久之后,伤心yù绝的孙旭元才从悲痛中醒了过来。“谢谢你过来通知,涵双。太麻烦让你跑这一趟了,韩伟兴知道吗?”

    韩伟兴是高级专员,这些事情,确实应该告诉于他。

    “庞凡在找他,他们找到一只江苏玉莲牌靴子,七号,有没有印象?”

    一时间,神情还是有些呆愣的孙旭元会意不过来,首先他必须等待汪涵双的声音进入大脑,随后加以理解。

    然后他连忙以仓促而辛苦挤出来的句子回应,“上海老家的街上有家店,她上次放假回家时买了三双。从来没看过她那样挥霍。她平常不太爱花钱,钱的问题,她向来都不用cāo心。所以也没担心花多少钱。衣服都尽量在二手店里买。”

    “还有某种游猎短袖上衣,蓝sè。”

    “噢,那种野蛮东西她最痛恨了。”孙旭元反驳,言语的能力如洪水般涌回他的口中,“她说,要是我看到那种大腿上缝了口袋的卡其服装,一定要拿去烧掉,不烧掉也要送给福利院。”

    这时候,汪涵双又想起来一些事,“jǐng方说是蓝sè。”

    “她以前最厌恶蓝sè!”孙旭元如今显然濒临发脾气的边缘:“任何跟军用品类似的东西,她都鄙视。她以前有一件绿sè的野外夹克,是在街步行的专卖商店买的。是我带她去的,但是买了之后她就一直没穿过,认为颜sè太丑了。”

    说完话,孙旭元开始整理办公桌,一丝不苟,以准备搬家的方式整理打包。

    抽屉打开关上,将公文架放进钢柜锁上。一个动作停下来,进行另一个动作之前先漫不经心地向后抹平头发。

    这个小动作以前一直让汪涵双看了特别不顺眼,只见孙旭元他谨慎兮兮关掉最讨厌的计算机屏幕,用食指戳着计算机,仿佛害怕被咬到似的。

    外面谣传他每天早上吩咐唐依秀来帮他开机,汪涵双看着孙旭元以无神的眼睛对办公室作最后一次巡礼。

    到此结束,作为高级专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开始要为下一位使用办公室的人整理干净。

    走到门口时,孙旭元转身看了一眼窗台上的植物,或许在考虑是否应该带走,不然至少也要交代如何照料它们,但是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汪涵双陪孙旭元在走廊上走,本来想伸手去碰孙旭元的手臂,却体会到某种嫌恶感,因此在碰触到对方前把手缩回来。

    尽管如此,汪涵双他还是小心翼翼紧挨着孙旭元走,以防孙旭元瘫软下去或是跌倒,因为这时孙旭元已经无异于穿着整齐的梦游者,漫无目标地行走。

    他们两人缓慢前进,没有发出太多声响,不过唐依秀一定是听见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因为他们经过唐依秀门口时她正好打开门。

    唐依秀踮着脚尖靠在汪涵双身旁走了两三步,悄悄对着他的耳朵说话,一面将秀发固定在脑后,以免撩到汪涵双。

    这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汪涵双如此想着,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美女了,妻子的死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而大舅子的糟糕表现,更是加重了这份坏心情。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草草下葬

    “他不见了,他们到处在找人。”唐依秀附在汪涵双耳边,这么说着。

    然而,孙旭元的听力比这两人预料的来得灵敏,也可能是,他在情绪极端的时候感官异常敏锐。

    “我猜你是在担心苗辉祥。”汪涵双他对唐依秀说,语气像是热心助人的陌生人在指点方向。

    高级专员波韩伟兴的xìng格沉闷却绝顶聪明,永远在学新东西。他的儿子任职于商业银行,小女儿叫韩秀琪,大脑严重受损。

    他的妻子在国内的时候曾担任上海浦东区治安法官。这三人,他疼爱的程度相当,周休两rì时会把小女儿带上一起,开车去郊外游玩。

    不过韩伟兴人不知为何,一直卡在青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阶段。他穿着年轻人的吊带,下面是松垮垮的正装长裤。

    门后用衣架挂了一件相配的外套,上面印有他的姓名与武汉大学的标识。他的办公室很大。他静止不动地站在正zhōng yāng,顶着蓬乱头发的脑袋生气地倾向汪涵双听着他叙述。他的眼眶里有泪水,脸颊上也有。

    “塔玛的!”韩伟兴他怒火冲天地大声说,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字眼从胸口蹦出。

    “就是嘛。”汪涵双也如此附和着说。

    “可怜的女人,她才多大?才那么几岁!”

    “二十五岁。”汪涵双一边叹息着,一边回答,他的愤怒可比韩伟兴这个局外人更深。

    “她看起来大概才十八岁,唉......”长长叹了一口气,韩伟兴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了。

    汪涵双则是站在身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哀伤摆在了脸上。

    “唐依秀知道吗?”

    “估计是猜到了一点点。”

    “你怎么办?才待没多久,这次考察结束后,他们都准备调你的职。要不是艺萍产下死胎,他们准会在下一次选秀时甩掉你的。”韩伟兴厌烦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因此转身走到办公室另一边。

    “秀琪上礼拜六钓到一条两磅重的鳟鱼。”他突然以指责的口气说出,“你觉得怎样?”这是韩伟兴的语言习惯,冷不防转移话题以争取时间。

    “厉害。”作为下属,汪涵双以顺从的态度喃喃说。

    “艺萍要是活着,一定会高兴得半死。她老是说秀琪一定会有起sè。而秀琪也很喜欢她。”

    “我一点都不怀疑。”妻子与韩秀琪的关系很好,这一点,作为丈夫,汪涵双一直也都是知道的。

    更是因为这件事,汪涵双才能结交上韩伟兴,担当办公室主任一职。

    “我们没有杀了吃,不得不整个周末灌氧气救它。最后还是拿到花园里埋起来。”他挺直肩膀,意味着言归正传,“涵双,这件事背后另有玄机,恐怕很棘手。”

    “我很清楚。”汪涵双意会。慎重的点了点头。

    “岑东德那个老东西早就打电话来,嚷嚷着要尽量减低伤害。”岑东德是外交部官员,特别负责非洲事务,也是韩伟兴在政治上的头号敌人,“是哪门子的伤害,我们都不清楚。怎么个尽量减低法?我猜这下子害他连网球都没得打了。”

    “她死之前的四天四夜都是跟着苗辉祥。”汪涵双边说边瞥向门口,确定门还是关着,“如果所谓的伤害是指这个的话。他们去了洛基。然后去了图尔卡纳。他们共住一间小木屋,天知道还共享什么东西。有一大堆人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

    “谢谢,非常感谢你,我最想听的就是这个。”韩伟兴将双手猛插入宽松的裤袋,拖着脚步绕着办公室走,“塔玛的。苗辉祥那个二世祖死到哪里去了?”

    汪涵双诚实的态度,很让韩伟兴满意。没有因为带了绿帽子的事情而故意隐瞒情报,这才是合格的下属。

    “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正在到处找他。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和艺萍正要坐吉普车前往利基遗址,他就坐在艺萍身边。”汪涵双冷声说着,他已经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韩伟兴悄悄走到办公桌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向外一翻,背向后靠,“看来是这个混球干的。”他大声说,“苗辉祥忘了自己受过教育,头脑失常,干掉两人,还带走一个土著司机的头颅当做纪念品,让吉普车侧翻过去,锁起来,然后逃之夭夭。”

    这么说着,韩伟兴有加重了语调:“换成是我们,有谁不赶快逃命?这挨千刀的!”

    “对他了解的程度,你和我一样。”

    “我对他并不了解,我跟这种人向来保持距离,我不喜欢救济事业里的大明星。”汪涵双还真是看不起这种跑来非洲搞慈善的家伙,中国也不是没穷人,至于要跨洲越洋的过来献爱心?

    汪涵双的脑海中播放着录像带,出身国内浙商家庭的苗辉祥,是内罗毕酒会的常客,留胡子的大帅哥,具有群众魅力,机智、俊美。

    苗辉祥曾是肯尼亚的人道主义英雄,曾站在联合国演说厅的讲台上探讨过灾难时医疗的优先级。酒会接近尾声时,苗辉祥瘫在椅子上,显得茫然又空虚,整个人变得无聊无趣,不值得去攀谈。

    “涵双,我当时没办法请他们走路啊。”韩伟兴开始用比较严肃的口吻说,他先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凭着良心讲话,现在放心了一点。

    “艺萍她在贫民窟做得有声有sè,别去管风言风语说她在俱乐部的举止。就算她是惹到了当地黑帮头目手下的那些人,非洲的重要人士都认为她做得比男人好。”

    “那还用说。”汪涵双强烈附和。

    “好吧,她是喜欢扯xìng别方面的东西,那样做其实有必要。让女人来治理非洲,这地方也许会变得更好。”韩伟兴耸耸肩。对于孙艺萍这个女权主义者,他实在是理解不来。

    这时候,庞凡没敲门就走进来,“礼宾司打电话来,长官。孙艺萍的尸体刚送到医院停尸间,对方要求我们立刻前去指认,记者一直吵着要我们发表看法。”

    “她这么快就送到内罗毕了?怎么个送法?”

    “用飞机载的。”伍汪涵双边说边回想起沃尔夫冈的说法,将她的遗体切割后放进飞机货舱里。

    “确认尸体身份前不发表看法。”韩伟兴气得脱口而出。

    伍汪涵双和孙旭元一起过去,两人弯腰坐在公署大众面包车的板条长椅上。车窗贴有深sè玻璃纸。开车的是一个军人出身的司机,身边挤了虎背熊腰的大汉,多了大块肌肉,以备不时之需。

    面包车的冷气开到极限,里面还是热如熔炉。

    内罗毕市内交通差到极点,挤满人的破旧迷你巴士在他们两侧横冲直撞,猛按喇叭。喷出废气,扬起灰尘和沙粒。

    司机绕道成功,最后停靠在铺了石子的门口外面,四周围满了摇动身体吟唱的男男女女。汪涵双误以为他们是示威群众,一气之下破口大骂。随后才明白这些人其实是悲伤的死者家属,等着领回尸体。

    路旁停了生锈的面包车和轿车待命,上面系了送葬队伍的红sè缎带。

    “涵双,你实在没有必要跟着来。”韩伟兴这么说着,他能理解汪涵双此时的悲伤,所以才不想对方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破坏中国人在东非的形象。。

    “当然有必要。”军人之子出身的汪涵双。却以贵族般的口吻回答着。

    一群看来应该是医疗人员的人,身穿沾了泥巴的白sè连身服,和jǐng察七嘴八舌讲话。站在门阶上等着他们到来,他们的目的之一是要提供服务。

    有位名叫穆朗巴的jǐng探自我介绍,面带愉悦的笑容,与华联高级专员公署来的两位贵宾握手。有位身穿黑sè西装的印度人自我介绍,他是外科医生班达.辛格,有事尽管吩咐。

    他们一行人走在泪水滴啊滴的水泥走廊上。一路排着满出来的垃圾桶,头上则是水管。伴随他们一直走下去。

    水管通往冰库,汪涵双心想,不过冰库由于停电没有发挥作用,而停尸间也没有发电机。班达医生带路,但是汪涵双其实自己也找得到。

    左转的话,就闻不到臭味,右转的话,气味就更重。

    麻木不仁的那一面再度占据全身,军人的任务是勇往直前,而非感受气氛。职责。检尸官班达医生带着他们走上一小段楼梯,走进一个不通风的接待厅,里面充满了死亡的恶臭。

    他们前方有道紧闭的生锈铁门,班达以咄咄逼人的态度猛敲门,重心移往脚跟,敲了四五下,间隔仿佛在传送什么暗号。

    铁门吱嘎开启一点,里面有三个年轻男子,蓬头垢面,面带愁容。

    不过一看到外科医生班达,他们立刻后退,让他侧身而过,结果汪涵双被留在臭气冲天的接待厅里,被迫欣赏眼前的影像。

    貌似他学校宿舍房间的地方,停放着艾滋病患尸体,老少都有,了无生气的尸体成双摆在一床。

    床铺间的地板上也放了尸体,有的穿了衣服,有的全身jīng光,朝天或是侧身平放。有的双膝屈起,做无谓的自我保护状,下巴则往后仰,以示抗议。

    在这些尸体上方是大批苍蝇形成的薄雾,摇摆不定、混沌不明,以单一音符打着鼾。

    在“宿舍”中间,有张家庭主妇的熨衣板放在两床中间的走道上,下面还有滚轮。熨衣板上摆了有如北极冰山似的尸布,从中伸出两根巨大的半人类脚丫子,让汪涵双想起去年他和妻子送给邻居的鸭脚形卧室拖鞋。

    一只手不知为何竟然能伸出尸布停留在外面,手指上覆盖了一层黑血,在关节部位最厚。指尖呈现如玉石般的蓝绿sè。

    “韩专员,请指认。”班达.辛格医生点名,中气十足得有如皇室接待贵宾的典礼司仪。眼前的这些中国人,可是当地最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而班达认为自己必须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展现出良好的风度。

    “我跟你一起去。”汪涵双喃喃说,韩伟兴站在他身边,两人勇敢向前走,这时班达医生正好拉下尸布,露出特莎的头。状极恶心,下巴到头顶绑着污秽的布条,延伸绕过喉咙,位置是她以前挂着项链的地方。

    汪涵双像是个溺水的人,最后一次浮上水面。胡乱看了其他部位一眼:殡仪馆人员将她的黑发梳好,固定在头顶。

    她的脸颊鼓起,宛若天使正鼓颊吐气造风,双眼紧闭,眉毛扬起,嘴巴张开,伸舌表示不敢置信。黑血在里面凝结成硬块,仿佛牙齿在一口气之间全被拔光。

    凶手下手的时候她肯定还在迷糊地吹着气,嘴巴停留在当时的形状,仿佛是在说“你?”

    只是,她讲话的对象是谁?紧闭的白sè眼皮之下的眼珠。当时是在对谁送秋波?

    “专员先生,这位女士您认识吗?”穆朗巴jǐng探细心询问韩伟兴。

    “对,对,我认识。谢谢你。”韩伟兴回答,每个字在说出口前都经过细心推敲,“她是我们大使馆的职员。涵双。我们得料理后事了。她一定希望尽快在这里入土为安,现在你和孙旭元都在这里,想必除了我们之外。不必跟其他人商量,我觉得最好尽快下葬。”

    韩伟兴似乎非常焦急,甚至摆出了上司的架子,看似商量,但汪涵双从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个嘛,我认为要先看看jǐng方的意思怎样。”汪涵双不敢公然顶撞。所以讲得口齿不清,差点来不及冲到有裂缝的洗手盆边吐个稀里哗啦。而仪态永远保持合宜的韩伟兴则在一旁扶着他,低声请他节哀。

    庞凡身处铺有地毯、气氛安详的私人办公室,缓缓对电话另一端的年轻人念出以下字句。对方的口气不带感情。

    “办事处主任汪涵双的夫人孙艺萍惨遭毒手,高级专员公署感到遗憾,特别在此宣布:汪夫人孙艺萍女士去世于图尔卡纳湖岸,地点靠近厄利亚湾。”

    “孙艺萍女士在非洲尽心推广女权,本署将铭记在心,同时也永怀其青chūn与美貌。本署希望借此对孙艺萍女士的先生汪涵双与众多友人表达深切悼念。高级专员公署将降半旗一个月,本署将印制追思纪念册陈列于会客大厅。

    “什么时候发布?”

    “刚发布了。”年轻人这么答着。

    在出事以前,汪涵双与妻子孙艺萍一家人住在郊区独栋住宅,建材是加工石料,铅质窗户具有仿都铎式风格,同区房屋都有大型英式庭园,地处穆萨葛山顶郊区,环境清幽。

    长风俱乐部和华联高级专员公署官邸近在咫尺,此地住满了你从来没听说过的国家的大使,只有在开车经过jǐng卫森严的街道,看到门牌时才会知道。

    这些大使官邸外尽是以斯瓦希里语注明“内有恶犬”的jǐng告语,在美国驻内罗毕大使馆发生炸弹攻击事件后,华联外交部为伍德罗官阶以上的所有使馆人员提供防冲撞的铁门,由jīng力充沛的当地巴鲁亚族人及他们的众多亲朋好友rì夜轮班站岗。

    设想周到的外交部也在庭园周边围墙上装设高压电线网,围墙上面有刀片,整晚还开着防范入侵的探照灯。

    在这个地方,连保护措施都要视级别而定,就和很多其他事情一样。

    最寒酸的房子在石墙上插着破瓶子,中层主管则架设刀片铁丝网。但对于外交贵族来说,为了保护周到,铁门、高压电铁丝网、窗户感应器以及防入侵灯一样也少不了。

    汪涵双的房子有三层楼高,二、三楼设有保安公司所谓的安全区,在楼梯转弯歇脚处有个折叠式的钢铁隔板保护门,只有汪涵双和妻子孙艺萍有钥匙可以开。

    他们将一楼的客房称为低地带,由于房子位于山坡地带,在庭园的一边以屏风挡住,不让家里的佣人看到里面。

    这个客房分成两个房间,都漆成白sè,感觉很简朴,也由于窗户加装了铁窗护栏,明显有监牢的感觉。

    以前的时候,孙艺萍在客人即将到来时,会从庭园剪下玫瑰花装饰一番,也会从汪涵双的更衣室搬阅读灯过去,也把电视机和收音机搬过去。

    因为偶尔没有这些东西对他们比较好,就算如此装饰,也称不上是五星级,至少孙艺萍她是这样对闺中密友唐依秀坦诚的。

    唐依秀持有着是意大利的护照,先生是个希腊官员,现在服务于联合国,握起手来软弱无力。

    唐依秀具有丰富的离婚经验和俗世智慧,这两点孙艺萍都欠缺。唐依秀曾在听了唐依秀谈起丧妻独居男人的话后调笑着说道过:“你呀,裙子可要拉紧一点,艺萍。刚死了老婆的花花公子啊,有的非常好sè呢。

    要不是出了这种事,孙艺萍或许还是那个典型的外交官好太太,决心在所有事物中找到光明的一面。就算是一眼看不出光明面,她还是会开怀大笑一下。

    刚从潦草的葬礼上回来,坐在家中,汪涵双总是会想起亡妻的音容笑貌,更无法相信,那样的妻子会背叛自己。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小国内政

    心情不好的汪涵双,离开了住处,到了位于使馆街的一处酒吧,他现在也像许多西方上流社会的男女一样,很喜欢在工作之余到酒吧里消遣。

    但是,在酒吧里,他却又很意外的遇上了一个熟人。

    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汪涵双!”年轻的女人也看见了汪涵双,并且亲昵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就是胡济兰,那个有名的女记者。

    因为那篇文章让华联zhèng fǔ高层十分难堪,不得已之下,迫于国内的政治压力,报社干脆就将她派到东非来多多风头。

    “胡济兰?你怎么也来到这里啦?”汪涵双的脸sè有些尴尬,这让两人的情况看起来颇为暧昧。

    胡济兰和汪涵双曾是恋人,不仅如此,这种关系即使在汪涵双与孙艺萍结婚后,也没有结束。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未必就不会出轨,很明显,汪涵双就是这么个例子。

    “唉,别提了,都是些政治上的烦心事。”胡济兰对于那件事不想多说,她现在出于被“流放”的状态,还是在非洲这么个山旮旯里,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涵双?”她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语气轻酥,就这么问着。

    “这是因为……”这时候,汪涵双从与情人碰面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终于又想起了妻子不明不白的死因。

    不过,却不知道如何与胡济兰说,这种事。并不适合宣扬出去。况且考虑到胡济兰的记者身份,这种事更不能对她说了。

    所以,汪涵双只好睁眼睛说瞎话:“上午十一点,办事处会议结束,将我派往康帕拉。去参加某个为期三天的无聊会议,主题是救济与效率。你知道,这种会议毫无疑义,一想到要去哪里一动不动的坐上一个下午,我就浑身不自在。”

    这样说着。汪涵双还是忍不住看着胡济兰,兴中暗暗惊叹:天哪,她真美!天哪,她真年轻!

    年轻激凸的胸部一动也不动,杏眼圆睁的黑sè眼珠,阳光睿智却超出年龄的微笑。

    这时,汪涵双却看不到胡济兰的微笑。因为灯光从背后打过来。不过从她的嗓音能判断得出来。她的嗓音诱人、勾魂、典雅。

    这样的印象,他随时能从记忆中提取出来。提取出裸&体侧影里她腰际与大腿的线条,提取出她柔媚似水、令人疯狂的走路姿态。

    “这么说,你现在似乎很有时间?”胡济兰给了汪涵双一个十分暧昧的眼神,这种挑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兰兰,老实说,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不能继续这样任意表达自己的看法,我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汪涵双忽然想到,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在法律上来说,属于独身。

    “一边喊着我兰兰。一边说这样的话,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胡济兰慵懒的伸了伸曲线玲珑的身姿,“涵双。我现在的职责是帮助非洲,你的职责又是什么?”

    汪涵双很惊讶,没想到胡济兰忽然要问出这么一个的问题,“帮助国家,如果你能容许我夸大其词的话。当然,一般来说。以我的能力,只能帮助外交部。帮助单位长官。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不满意。你也应该知道,一点也不满意,差太远了。”胡济兰嘟囔着,虽然是一份“流放”者的工作,但胡济兰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认真做好。

    “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汪涵双其实心很烦乱,不想谈论这些。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之后,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谈谈我给你的那些jīng彩绝伦的文件。你知道,我掌握了一些不利于肯尼亚zhèng fǔ的资料,甚至有一些是你给我的。”

    两个星期前,还在国内的胡济兰就央求着汪涵双给他提供关于东非国家肯尼亚的内部资料。而汪涵双当时也照做了,并且两人还为此特意聊过一些相关的情况。

    胡济兰是个很有主见的职业记者,当然不满肯尼亚zhèng fǔ的混乱和污秽。

    “嘘!兰兰,不是为了那些文件。我来这里是要求你别再乱讲话,不要在内罗毕每个人面前数落莫伊zhèng fǔ的缺失。我来这里是要求你改变一下,配合团队,不要再——我接下来要讲什么,你自己接吧。”汪涵双他很粗鲁地为此事画下句点。

    “照你这么说,那些文件你还没看喽?”胡济兰她故作气氛的说着,她紧咬着文件的话题不放,“接着你马上要告诉我,你抽不出空来看。”

    “我当然看过。”

    “看过后有何感想,涵双?”

    “上面写的东西我早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我全都无可奈何。”

    “涵双啊,你未免也太悲观了吧。比悲观还糟糕,你根本是优柔寡断。你为什么无可奈何?”

    汪涵双以连他自己都痛恨的口气说着:“因为我们是外交人员,不是jǐng察。你告诉我,肯尼亚zhèng fǔ**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这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这个国家快被疾病和瘟疫拖垮,现在已经破产,从观光业到教育到交通到社会福利到通讯,全都没有转机,全都因诈欺、无能和疏失而每况愈下。”

    “你观察力很强。你说啊,一卡车一卡车的救济粮食和医疗用品,本来是用于救济饥饿的难民,部长和官员却中饱私囊,有时连救济单位的工作人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当然视若无睹了。”

    这些情况,作为大使馆的办公室主任,汪涵双岂会一无所知?

    但他是华夏联邦的zhèng fǔ官员,不是肯尼亚的,他来这里是做外交工作的,职责在于维护肯尼亚与中国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说白点,就是让肯尼亚成为中国的附庸。

    他没有必要为肯尼亚的民众当家做主,也做不到,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不仅是一些肯尼亚的zhèng fǔ高官涉案。就连华夏联邦外交部和军方。都有人参与其中,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肯尼亚的医疗经费每年每人是五华元,然后上从最高层下到最低层,人人都要分一杯羹。这些事情,如果有人笨到想引起社会大众注意。经常会遭到jǐng方从中阻挠。

    汪涵双丝毫没有瞒骗胡济兰的意思,这些人的手法,胡济兰也是研究过的。

    不仅是福利体系,肯尼亚的法律与道德体系,也都是一团糟。而因为联合国宪章的问题,华夏联邦也没有权力直接接管这个国家的秩序。

    当地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换上多少个代理人。他们也只会这样管理。除非华夏联邦愿意放弃控制肯尼亚,不然就只能用这样的人,否则能怎么办呢?

    肯尼亚的jǐng察用水来折磨犯人,他们先将人浸泡在水里,然后毒打一顿。这样做可以减少看得见的伤痕。他们的确都这样做,他们一视同仁,而身为外交官的汪涵双也不会抗议。

    不仅如此,汪涵双还知道,肯尼亚的jǐng察甚至会出租枪械给友好的杀人帮派,隔天天亮时归还。否则没收押金。

    大使馆的官员,包括韩伟兴在内,也和胡济兰一样对这种事感到不齿。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抗议。

    为什么不抗议?

    因为汪涵双他们驻在这里要看他们脸sè,是来这里代表中国,而不是肯尼亚。在肯尼亚,中国有三万五千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谋生,在这里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

    要是肯尼亚的当权者突然不爽起来,这些总给人就倒霉了。中国人远在海外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不是让他们的rì子更难过。

    而且这里是非洲,当地的zhèng fǔ头目可不管什么华夏联邦的威严。对他们而言,投靠中国和投靠美国,都只是价格的问题。

    “而且呀,你还要维护英国企业界的利益。”等汪涵双说了一大堆话之后,胡济兰她才以调皮的口气提醒着他。

    “兰兰,那样做又不是什么罪过。”汪涵双他反唇相讥,一面尽量将视线的下半部往上提升,尽量不去看蓬松的领口里面胸&部的yīn影。

    “商业行为又不是罪过,跟新兴国家做生意也不是罪过,贸易其实能帮助他们蓬勃发展。贸易能推动改革,我们全都乐见的改革。贸易能让他们进入文明世界,贸易让我们有办法帮助他们。如果我们本身不富裕,又怎么去帮助穷国?”汪涵双以外交辞令作为回答。

    而胡济兰则明显不吃这一套,“鬼话连篇。”

    “你说什么?”

    “如果你要我讲得明白一点的话,你讲的是似是而非、jīng纯无杂质、骄矜自大的外交部鬼话,只能拿来忽悠笨蛋。你看看周围,贸易并没有让穷人富有,贸易收益并不能用来购买改革,只能买到贪官污吏和银行账户。”

    “你讲的每个字我都能辩解……”显然,作为自身的外交官,汪涵双并不会轻易地被记者的提问所难倒。

    胡济兰却打断他的话,“那么,文件被你归档后遗忘了,对不对?在光明的背后,我们国家的zhèng fǔ被揭发出爱撒谎、假道学的一面,对天下倡导zì yóu与权力,但是当一些人希望赚点钱的地方时,又将换上另一套说法。”

    “那样讲一点也不公道!好吧,肯尼亚总统的手下都是坏人,那老头的任期还有两年。不过眼看就快雨过天晴了。只要找对了人,讲讲悄悄话,zhèng fǔ高层扣住救济物资,再悄声外交,这一向都能产生效果。”汪涵双不满的反驳着。

    “何况内阁也指示肯尼亚zhèng fǔ任用有民望的官员进行肃贪,让中国舆论界可以安心,可以再度展开救济活动,钱不会流进肯尼亚zhèng fǔ的口袋里。”汪涵双发现,他的说法越来越像上面发下来的指导方针,他自己也听出来了。

    更糟糕的是,胡济兰也听出来了。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来表明,“肯尼亚或许没有什么现在,不过肯尼亚有的是未来。”

    汪涵双的结论下得漂亮,他等着胡济兰作出响应,以表示两人正朝向坎坷的停战协议迈进。

    然而他想到时已经太迟了。胡济兰才不是调停人,她也不是随意就像权贵和利益集团屈服的人,并且始终坚持这简单的真理。

    “我给你的文件上列出了姓名、rì期和银行账户,”胡济兰她无怨无悔地继续说下去,“里面点出个别部长。对他们不利。这样做,不也是找对人讲悄悄话?还是这里没人想听?”

    “兰兰!”

    汪涵双本来还打算接近胡济兰,而她却慢慢离他而去。

    “涵双!”胡济兰也在加重语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听进去了。可是,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头脑清醒点,难道你是在暗示。代表华联zhèng fǔ的韩伟兴专员里应该像反贪行动一样揪出你点名的几个肯尼亚部长!”

    “这叫什么事?我们中国人自己又不是不搞贪污,驻伦敦的肯尼亚大使馆专员公署难道也要叫我们整顿一下?”

    “全是胡说八道,你自己也清楚。”胡济兰明显发飙了,目光如炬。

    此时,争吵的地点已经不再是酒吧的柜台。因为所讨论的话题相当敏感,两人找了一家比较私密的茶室,有私人包间那种。

    在别致典雅的包间里,话题还在继续。

    而因为太过投入,汪涵双他没有注意到侍者,侍者法悄悄走进来。站在门阶前。

    他首先十分讲究地在两人之间地毯的zhōng yāng摆了一小张桌子,然后端来银盘,上面有银sè咖啡壶。还有用来装蜜饯的银篮,里面装满了酥饼。

    侍者的到来,显然激发了胡济兰一直都想发挥的表演yù,因为她在小桌前直挺挺跪下,肩膀往后撑,衣裙在胸口的部位向两侧紧绷。

    “涵双。这是黑咖啡,还是加一点糖即可。我忘了?”胡济兰她用假装上流的口气问,“我们过的就是这种伪善的生活。”

    她这是在向汪涵双表示:整个非洲大陆躺在我们门口奄奄一息,我们却或站或跪地端着银盘喝咖啡,而外面走没多远的地方就有儿童饿着肚子,有人病重死亡,更有心术不正的政客骗到选票然后害国家破产。

    “反贪行动,既然你提到了,这倒是很棒的开端。点出名来,让他们难堪,斩下头来,然后钉在城门上,表示说了就算数。问题是,这样做不会有效。同样的黑名单,每年内罗毕的报纸都会刊出,每年都是相同的肯尼亚政客。”

    胡济兰的语气渐渐变得尖锐起来:“结果没有人被开除,没有人被拖进法庭。”

    她递给汪涵双一杯咖啡,以膝盖为轴心伸手端给他,“可惜你看了也无动于衷,对不对?你是安于现状的人。你决定这么做。别人没有强迫你接受。你却接下来了。你,汪涵双,哪天你照镜子时难道就不会心生愧疚嘛?”

    “只是为了政治上的利益,你就要对数以百万计正在受苦受难的人视而不见吗?”倒着壶里的热咖啡,胡济兰她问汪涵双要不要砂糖。

    而汪涵双脸sè并不好,他不吭声地回绝了,胡济兰并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说着:“看来,我们恐怕找不到共识吧?我想大声说出来。你要我把头埋在你躲的地方。我这个女子的职责,却是你这男子的怯懦。我没讲错吧?”

    像这样的争吵,汪涵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似乎当初两人在国内相识的时候,在这方面就很难达成共识。

    汪涵双是个文官,所谓文官,就是不多管闲事,只做好体系内的本职工作。但胡济兰不一样,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记者,有正义感,最见不得世间的不平事。

    但是很奇怪的,这些争吵并没有让两人疏离,反而更加亲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四处招惹麻烦。”对于胡济兰的倔强,汪涵双也是领教过不少,“你这样的言辞,是相当危险的,肯尼亚zhèng fǔ高官,那群混蛋或许不敢像中国宣战,但却敢杀中国的记者,只要值得。”

    “你这样说,是恐吓还是关心?”胡济兰伸着白嫩的手指,按在了汪涵双的衣领上,“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是关心我咯。”

    刚还有些意乱情迷,但不知怎地,汪涵双又想起了妻子的死,甚至隐隐觉得和胡济兰谈到过的事情有关。

    一想到这些,他忽然就没有了心情,推开了带着香气的白嫩手臂,汪涵双站了起来,“我要回去准备下午的会议,下次见吧。”

    说完,也不理会胡济兰的气氛,逃之夭夭了。

    在公署的办公室里,汪涵双转身,一把推开窗帘。孙旭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sè和汪涵双的心情一样慌张,手里握着橙sè的格拉斯东腊肠形皮箱,沉甸甸的,磨损得很严重。

    包的两端都有黄铜螺丝,黄铜包角,以及黄铜大锁。

    汪涵双他伸手要帮贾斯丁拿,不过孙旭元宁愿提自己的战利品。汪涵双爬进面包车,孙旭元随后跟进,一手蜷曲在老旧的手提把上。

    车窗外,记者的叫嚣声透过薄薄的车身穿进来。

第一千零五十章 追踪报道

    起初,媒体对命案的报道,远不如汪涵双和高级专员韩伟兴担心的那么严重。

    他们很谨慎地观察到,那些自诩为专家的混账很会无中生有,如今却显然具有同样的能力,能够有中生无。

    新闻界的表现,一开始的确如此。

    第一批报道不脱“中国特使之妻惨遭荒野盗匪杀害”内容,而从主流报纸到八卦小报都欣然采用这个报道方向,因为关心的社会大众都爱看。

    大家多半着墨于全球义工身受越来越高的风险,也有社论痛批联合国无能,无法保护自己人,有胆量挺身而出的人道主义者也要付出越来越高的代价。

    也有报纸放高调检讨无法无天的部落民族,指责他们四处烧杀掠夺,举行杀人献祭的仪式,施行巫术,从事骇人听闻的人皮买卖。

    报纸也以很大的篇幅报道来自苏丹、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的非法移民四处流窜作恶。

    然而,对于孙艺萍和苗辉祥生前最后一晚共处一室,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在所有工作人员和旅舍客人眼中看得一清二楚,媒体却只字未提。

    苗辉祥是“人道主义商人”,他现在正出于失踪状态,恐遭凶手挟持,等待赎金,或是已经毙命。

    苗辉祥是个很有爱心的中国富商,他与年轻貌美的大使馆人员纯属工作关系,因为两人皆笃信人道主义,报道仅此而已。

    至于土著司机只出现在第一批的报道里,然后无疾而终。

    所有的新闻系学生都知道,当地土著流血牺牲算不上是什么新闻。但是惨遭斩首则值得一提。

    聚光灯无情地打在孙艺萍身上,社交名媛出身的律师、非洲穷人里的仁慈王妃、内罗毕贫民窟的救世修女,以及关心国际事务的外交部天使。

    中国国内一份报纸的社论甚至小题大做地指出,本年度的中国女xìng外交官竟然在肯尼亚牺牲,社论并从中引申出令人不安的寓意。指出虽然种族态度会随时代改变,人心黑暗处深藏的野蛮心态却无从度量。

    这篇社论的助理编辑对非洲大陆不熟悉,将特孙艺萍害的地点由图尔卡纳湖岸误刊为坦噶尼喀湖,冲击力因此大打折扣。

    报纸上刊登了很多她的照片,父亲抱着快乐的女婴孙艺萍的照片。她父亲后来当上法官。但当时只是个小律师,一年只赚一万多,相对于同阶层的人群而言,这确实仅供“糊口”。

    十岁的孙艺萍绑着辫子,身穿马裤,就读的是大户人家念的私立女子学校,背景有匹乖顺的小马。

    少女时代的黄金女孩孙艺萍。身穿中国传统仕女服。没有割痕的喉咙在图片编辑的喷枪巧妙cāo作下更为明显,她戴着学士帽,帽檐翘起,显得高傲,套着学士服。下身是迷你裙。

    照片中,孙艺萍身穿可笑的律师服,继续着父亲的事业。汪涵双和孙艺萍的婚礼,相爱的两个人都是面带微笑。

    对于汪涵双,媒体表现的自制颇不寻常,部分原因是他们不希望玷污一夕捧红的女主角闪亮的形象。部分原因也是他这人值得一提的事情不多。

    汪涵双是“外交部忠实的中级干部”,弦外之音是“文”,长年一直单身。“出身于军人世家”,婚前曾驻守全球最不受欢迎的几个战乱国,包括也门的亚丁与黎巴嫩首府贝鲁特。

    提到他时,同事会好心提及他临危不乱的特质。

    在内罗毕,汪涵双曾经就救济为题主持过“国际高科技论坛”,没有记者用“落后地区”这个词。

    慢慢的。每rì媒体截稿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汪涵双和孙旭元几乎说服了自己。看来已经挺过难关,他们这样互相告诉对方。

    不管是韩伟兴吩咐工作人员和记者闭嘴,或是媒体对命案现场中邪似的过度关切,没有人去访问绿洲旅舍。

    韩伟兴亲自集合了使馆街俱乐部的大老板,恳求他们看在中国与肯尼亚一家亲的分上,必须遏阻八卦横流。

    汪涵双也对大使馆的员工发表过类似的训词,私底下怎么去想是一回事,一定不能做出煽风点火的举动,他如此督促大家。

    而他以积极的态度发表这番充满智慧的说辞后,也收到了效果。然而,这只是假象而已,而汪涵双理xìng的心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

    正当媒体yù振乏力之际,美国一家rì报以头版指控孙艺萍和富商苗辉祥“热恋jiān情”,还刊登出绿洲旅舍房客登记簿的复印件,以及在命案前一晚有人目击这对情侣交头接耳、共进晚餐的消息。

    美国人对于诋毁中国,一直是不遗余力的,当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中国舆论界对于美国的糗事,通常也是死抓不放。

    美国周rì版的报纸这下子乐翻天了,一夕之间,苗辉祥成了新闻界不齿的对象,恣意加以抨击。

    直到这之前,苗辉祥他一直都是年轻有为的浙商代表,人道主义英雄,肯尼亚的民众之友。

    但是,现在他成了不伦情夫,狂人,以及贞cāo终结者。

    汪涵双整天都避免让孙旭元接触到最坏的消息,因为担心自己的前任大舅子会因此承受不住。不过他坚持所有东西都要亲自过目,再难看的都非拿出来看不可。

    到了晚上,汪涵双终于回家的之后,他端来一杯五粮液给孙旭元,很不情愿地把整摞不忍卒睹的东西交给对方。

    汪涵双走进孙旭元的“牢房”,发现大舅子正闷闷不乐的发着呆,任谁见到自己的妹妹清誉不保,都会如此。

    孙旭元他从汪涵双手中接过那摞东西,懒洋洋坐在床上翻阅,“你知道吧。查斯顿对我们的偏见很有想法。”孙旭元继续以同等疏离的语气说,“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感到惊讶的。如果他没活着,反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吧?”

    查斯顿,那个可怜的黑人司机。这个年代,作为弱小国家的公民就是这样,就算死了也是轻如鸿毛。

    然而,新闻媒体还有更狠的一招没使出来,这一点无论汪涵双再怎么悲观也无法预见。

    中国驻内罗毕大使馆的高级专员公署。订阅了十几份地下刊物,其中包括了夸大不实的当地大版报纸,随便以笔名执笔印行。

    当中特别有一份刊物展现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存活韧xìng,这份刊物的名称不加修饰,就叫做《非洲**》,敢说敢言,发行宗旨是不计种族、肤sè、真相或是后果。一律加以报料。

    该刊物会揭发肯尼亚zhèng fǔ的部长和官员疑似犯下中饱私囊的罪行,同时也尽力揪出救济官员“收贿、贪污与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

    然而这份新闻通讯,之后通称为第六十四期,这期并没有报料。

    这期以一码见方的单张发行,颜sè是劲爆的粉红sè。双面印刷,折叠起来小到正好可以放进外套口袋。

    本期版面周围加上粗黑线条,代表匿名编辑致哀。

    标题只有三个字“孙艺萍”,字体粗黑,有七厘米高。汪涵双的这份于三十一号下午送到。送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庆。他面容憔悴,戴了眼镜,蓄小胡子。高大的身形特别魁梧。

    前门的电铃响起时,汪涵双正在自己看,而孙旭元则在“牢房”里闭关,窗帘也合上。汪涵双走去前门,担心是记者过来sāo扰,透过窥视孔想看个究竟。

    门阶上站着薛庆。哀伤的长脸露出心虚的微笑,手里前后摆动一张看似粉红sè桌布的东西。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的说明了来意:“千不该万不该过来打扰你,老兄,好歹是休假rì,看来他们越究越深了。”

    汪涵双毫不掩饰嫌恶之情,带着他走进客厅。心中直犯嘀咕:这家伙现在过来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这人究竟一向都在搞什么嘛?

    汪涵双向来都很不喜欢所谓的“好朋友”,这是外交部给华联间谍的绰号,取这种绰号不带任何感情。

    薛庆做人并不圆滑,也不知道他语言上有什么才能,也缺乏魅力。

    就外表来看,他早已过了“年轻”期限,他白天似乎都泡在一家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与尚属位高权重的内罗毕商界名人在一起,晚上就打打桥牌。

    可是,薛庆过着奢华的生活,用人就请了四个,身边有个当地的美女,上了年纪。她看起来和薛庆一样是个药罐子。

    汪涵双就一直怀疑:这货被派到内罗毕是来白领薪水的吗?还是间谍生涯曾经风光一阵,临走前上级让他享受一下?

    曾听说过“好朋友”会有如此的待遇,在汪涵双眼中,薛庆只是蛀虫,从事的行业本身既过时又只会吸血。

    “我的手下正好在市集闲逛。”薛庆解释,“有两个家伙在发免费的东西,有点鬼鬼祟祟,所以我的手下就去弄了一份。”

    头版有三篇颂扬孙艺萍公德的文章,每篇的作者据说都是不同的女xìng非洲友人。写作风格是非洲式中文,用的是当地的语汇。

    内容有点讲道宣教的意味,有点大鸣大放的意味,感情洋溢的辞藻让人放下戒心。

    每位作者都以不同的说法表示,孙艺萍突破了自身的思想桎梏,以她的财富、家世、教育与外表,来救济这个苦难的国家。

    结果孙艺萍却与这些人代表的特质正好相反,她想推翻的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想推翻所有她认为把她绑得死死的东西,不管是肤sè、阶级还是偏见,或是传统外交官婚姻的束缚都一样。

    “孙旭元情况怎样?”汪涵双一边看,薛庆一边在旁边问着。

    “还好,谢谢你,以他的遭遇来说是还好。”

    “我听说他前几天回自己家里去了。”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把这东西看完?”

    “我不得不佩服,走得很聪明,老弟,竟然躲得过门口那些‘蛇蝎’。你应该来加入我们这边才对。他在吗?”薛庆似乎很欣赏汪涵双的心里素质,这样的人真的适合成为一名优秀的间谍。

    “在,可惜不见人。”汪涵双读到,若说非洲是“领养”孙艺萍的国家,那么非洲女人就是接纳她入会的宗教。

    不论战场何在。不论禁忌为何,孙艺萍都奋战到底。为了帮苦难的非洲人民奋战,她出席光鲜亮丽的香槟酒会,出席光鲜亮丽的晚宴,以及其他任何有胆邀请她参加的宴会。而她传达的信息都是同一个。

    惟有解放非洲妇女,才能解救这里的女xìng免受男xìng同胞一错再错与贪污贿赂之害。

    “我的老天爷啊!”汪涵双轻轻惊叹。

    “我其实也有那种感觉。”薛庆附和着。

    最后一段全以大写字体印刷,汪涵双机械地接着看下去。

    而这个时候,薛庆却提醒道:“最厉害的其实还在后面。”

    闻言,汪涵双便翻过来看。

    里面写到,孙艺萍曾宣称,以肉&身追随理念是颠扑不破的人生真理。她也期望借此抛砖引玉。

    孙艺萍住进内罗毕的乌护鲁医院期间。她最亲近的友人苗辉祥先生每天过去探望,此外根据部分报道,多数晚上也过去看她,甚至带了行军床,方便自己在病房里陪她过夜。

    汪涵双将报纸折叠好。放进口袋里。“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交给韩专员看。我应该可以留着吧?”

    “任你处置,老弟,本公司免费提供。”薛庆开着玩笑说道。

    汪涵双往门口走去,薛庆却没有跟着走的迹象。

    “要不要一起走?”汪涵双回头问。

    “想再待一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想对可怜的孙旭元问候一下。他在哪里?楼上吗?”

    “我还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不要去找他。”汪涵双皱着眉头,对于这种喜欢看人痛苦的恶棍。他真是厌恶得很。

    “有吗,老弟?没问题。下次好了。房子是你的,客人也是你的。你该不会也把苗辉祥藏在这里吧?”薛庆满不在乎,他从来不会将愤怒和痛苦摆在脸上,身为间谍,这已经是本能了。

    “少乱讲话了。”汪涵双对它进行着jǐng告。

    薛庆并不因此罢休。大步慢跑到汪涵双身边,故作姿态地屈膝。“要不要搭便车?车就停在附近,省了你开车出去,这么热不适合走路。”

    汪涵双还是有点担心薛庆会临时改变主意,想回去sāo扰孙旭元,所以同意搭便车,看着他的车子平安开过坡顶。

    韩伟兴和妻子都在庭园里晒太阳,公署的西式豪宅坐落于他们身后,前面是无懈可击的草坪和没有杂草的花床,这是一个有钱的股票交易员的庭园。

    韩伟兴坐在秋千摇椅上,正在看着标为急件的公文,他的妻子穿着菊蓝sè的裙子,头戴松垮的草帽,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旁边是加了软垫的幼儿游戏圈,女儿躺在上面左右摇摆,欣赏着手指间的橡树叶子,韩妻则在一旁哼歌给她听。

    汪涵双将报纸递给韩伟兴,等着他骂脏话,结果对方没有开骂。

    “这种垃圾有人看吗?”扬着手里的纸片,韩伟兴的表情忽明忽暗。

    “我猜大概全市每个无聊的上班族都会看吧。”汪涵双的语调呆板。

    “他们下一站是哪里?”

    “医院。”汪涵双他回答着,同时心直往下沉。

    汪涵双坐在韩伟兴房的一张灯芯绒扶手椅上,一边聆听韩伟兴以无线电与他讨厌的南京上司。谨慎的交谈,无线电竟被锁在桌抽屉里。

    一面回想着重复出现的影像,汪涵双一面有些出神,而这幅影像,一直要到他死去的那天才有可能消除。

    他看着自己黄种人的身躯以一种罕见的急迫心情,走在乌护鲁医院拥挤不堪的走廊上,只有在抓到身穿制服的人问路时才稍停。

    内心中被焦虑的声音填满:“要走哪个楼梯才对,哪扇门才对,哪个病房才对,哪个病人才对。”

    “该死的人事部!他们要将整件事全部掩盖起来。”韩伟兴一边高声说一边用力挂掉电话,“快点扫得远远的,尽可能找个最可行的理由,政治家的一贯作风。”

    汪涵双透过房的窗户看着韩妻她与韩伟兴的女儿从游戏圈里抱出来,背着她走向屋子。

    “我们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汪涵双他反驳着,思绪却仍处于遐想状态。

    “艺萍在业余时间做什么事,别人管不着。包括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包括她追求的什么高贵理想。以下的说法不准刊登,只有在有人询问的时候才说:我们尊重她的理想,不过认为她常识不足,是怪人一个。”

    “而且我们不能对八卦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发表看法。”他停顿一下,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恶心,“还要我们到处宣传说她疯了。”

    显然,当地正有些人在向中国大使馆泼脏水,花费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要搞臭华夏联邦在当地的名声。

    而作为大使馆的高级专员,韩伟兴并不希望在自己的任职期间,出现这样的丑闻。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援非委员会

    “到底为什么我们要那样做?”汪涵双突然清醒过来,他不想将妻子说成是一个因为情绪失控而变得jīng神失常的疯女人。

    至少在国内的不少人看来,跑到非洲搞慈善,本身就是一件很疯狂的事。而像孙艺萍这么投入的,就更疯了。

    “不必去想什么道理,她因为非洲婴儿夭折而jīng神失常,在这之前就已经情绪不稳。她还去接受过心理辅导,这一点可以派上用场。哪怕这种做法太烂,我很讨厌。”

    韩伟兴的表情很难看,整张脸挤成一团,随后又顺口问了起来,“她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最快在下周三。”

    “不能再早一点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我们在等验尸报告,葬礼必须事先预订。”

    “要不要来杯葡萄酒?”

    “不用了,谢谢。我想回办公室。”

    “外交部要我们装作苦了很久,让艺萍的死成为外交部和zhèng fǔ谈判的筹码,可一切都需要我们自个背着,你能装作苦了很久吗?”韩伟兴有些看不惯上面的那些人,把下属的生死当作条件来利用。

    “大概装不出来。”作为当事人之一,汪涵双也是十分痛苦,但他又无可奈何。很多事情,不是他这个层面的人可以干涉的。

    “我也不行,要我装,我会吐血。”韩伟兴摆摆手。他这句话讲得很快,充满颠覆意味与坚信不疑的口气,汪涵双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可恶的外交部主管说这是最高指示,”韩伟兴继续说。语调尖酸轻蔑,“不准怀疑,不准背叛。你能不能接受?”

    汪涵双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咬咬牙,“大概可以吧。”

    “太好了。我就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了。艺萍她向外提出的任何激进言论以……”韩伟兴停顿良久,令人难以忍受,双眼盯着他看,眼神热切,仿佛是外人命令他变节:“都不在我们了解的范围了。我们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不知道。你懂了没有?要不要我用墨水写在墙上?”

    “你讲得很清楚。”汪涵双点点头,这话无非就是冷处理的意思,不表态,不发言,直到事情过去。

    “艺萍她从来没给你的那个东西,我们有没有复印?那东西我们从来没看过、没碰过,也从来没有玷污过我们洁白如雪的良知。”韩伟兴将汪涵双递过来的那张宣传单放入碎纸机里。

    咔嚓咔嚓的声音之后。变成了无法解毒的废纸屑。

    “她给过我们的东西,全都直接呈交给了上面,我们没接触过。。”

    “真聪明。你还好吧,涵双?还能保持jīng神抖擞的工作吗?目前比较难熬,而且你还让孙旭元待在你家客房里?”韩伟兴关切的问着。他对于汪涵双这个下属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欣赏的,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而拖垮了一位得力干将。

    “大概吧。你呢?”汪涵双问,有好一阵子,在周围同事的鼓励下,他一直积极观察韩伟兴和外交部之间越来越深的歧见,希望能以最高明的手法加以利用。

    “其实。我不太确定自己心情好不好,”韩伟兴回答着,这话坦白的程度超出以往对汪涵双的话语。“一点也不确定,事实上,现在想起来,我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上面的指示。”

    “其实,我没有办法。我拒绝。你知道的,zhèng fǔ里面全都是王八蛋。命令比我们的命更重要。有时候,我真想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都扔进大海里。但是我们要明白,胳膊是永远扭不过大腿的,更何况我们只是手指而已。”

    换成是其他rì子,汪涵双或许很乐见如此明显的“裂缝”,或许会尽一己之力来挑拨离间,然而医院那段往事栩栩如生,一直如猎犬般对他紧追不舍。

    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敌意,因为这个世界背离他的个人意志,将他关入牢笼中。从大使馆高级专员官邸走路回家不过十分钟,一路上他成了吠叫的家犬的活动标靶,乞讨的儿童跟在他身后边跑边喊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五角钱!五角钱!”

    所幸有好心人开车经过停下车来,问他要不要搭便车。但是等到汪涵双走进自己的车道时,他已经重新经历过人生中最卑微的一个小时。

    乌护鲁医院的那间病房有六张病床,两边墙壁各靠了三张,上面没有床单,也没有枕头,地上铺了水泥。

    有天窗却没有打开,没有微风飘过病房,排泄物与消毒水的恶臭扑鼻,汪涵双似乎是闻了进去同时也吸收进去了。

    这家医院,最开始是一家英国教会资助建立的,现在也接受来自中国或者美国,以及其他列强国家的捐赠,用以为当地有需要的人群提供基本的医疗服务。

    在孙艺萍生前,她就曾将这里当作是她奋斗的起始处,围绕着医疗保健和生活物资的问题,每每与根深蒂固的当地军阀zhèng fǔ做斗争,领导抗议活动什么的。

    而汪涵双却从未参与过,但是现在,他想来看看。

    门口空无一人,汪涵双走廊yīn暗没有窗户,只有一排电压不足的电灯,光线有如防空洞。他走过坏掉的推车,上面载满了尸体,血腥味与排泄物混合在非洲那种带有马味的甜美香气中。

    汪涵双心想,这种恶劣的环境,是否就是让他觉得妻子的美丽很有吸引力的部分原因。他一生都在逃避着现实,可是为了妻子,他却受到了来自现实的吸引。

    走进拥挤的zhōng yāng大厅,汪涵双看见一个中国人与一个本地人激烈争辩。首先是听见中国人的声音,只不过没有听清楚内容,但可以听得出里面刺耳又具有指责意味的内容。以及在钢筋桁梁中激起回音,然后自然就是对方回嘴。

    有些人长得十分特别,只要看过一次,就会永远存在记忆里。

    对于汪涵双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如此。虎背熊腰。大肚腩,脸庞油光闪烁而多肉,表情固定是怅然绝望。

    头发是金sè接近姜黄sè,稀松散布在被烫伤过的头上,嘴巴撅得小小的有如玫瑰花苞。正在央求、否认。

    这陌生的非洲本地白种男人的圆形双眼带有伤痛,投shè出来的恐惧似乎两人都有同感。他的双手斑驳有力,衬衫在衣领处有一圈汗渍。其他部分,都隐藏在医院的白大褂里。

    汪涵双偷偷往前走,几乎快到他们的身边,不过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争论得太激烈了。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汪涵双大步走过,两人提高的嗓门消失在嘈杂的现场。

    薛庆的车子重回车道,一看到他的车,让汪涵双气得恶心。他冲上楼,换穿干净的衬衫。火气却没有因此稍微消退。

    现在正好是星期六,房子静得不太寻常,他从卧室窗户向外瞧,竟发现薛庆果然和孙旭元聊在了一起。

    “几分钟前,我才叫薛庆这混蛋给我保持距离,现在却又回来。到底居心何在?妹妹被砍死才几天,做哥哥的就坐下来玩桥牌,还玩得很开心。算是哪门子的兄长?”

    对于大舅子的品xìng,汪涵双是越来越看不惯了。

    汪涵双走下楼站在厨房里,然后呆呆的望向窗外。

    在游戏桌前,孙旭元正输了一小笔钱。他戴着愚蠢的草帽,而这顶草帽就和孙旭元穿的其他衣物一样,都变得非常适合他。

    汪涵双将烧水壶装满水。放在瓦斯炉上。他会端茶出去给外面这些正欢快的打着扑克的人,让他们知道男主人回家了。忽然间。汪涵双他改变了主意,大方地走进庭园,大步走向游戏桌。

    “孙旭元,对不起打个岔,能不能跟你讲个话,一下就好。”然后对着其他人发愣的眼神,汪涵双说着:“各位,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只要几分钟就好。谁赢的钱最多啊?”

    “没有人。”韩伟兴有点火气,薛庆则在一旁露出他招牌似的憔悴浅笑。

    两人站在孙旭元的“牢房”里,如果庭园没有人在,他比较喜欢在庭园谈。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站在单调的卧室里,里面摆了孙艺萍的皮箱,就靠在栏杆后面。然而汪涵双他才开始讲话:“孙旭元。”

    “什么事,涵双?”

    短短几分钟内,汪涵双他再度偏移原先预定的计划,直接提到:“有家本地报纸登了艺萍的一生事迹。”

    “他们真好心。”孙旭元并不知道具体内情,还以为对方在宣扬自己的妹妹。

    “里面写了很多有关苗辉祥的事情,写得不太拐弯抹角,甚至是蓄意在诋毁艺萍的名声。”

    “什么!真有此事!”孙旭元听后大为震怒。

    “对。”

    得到汪涵双的再次确认后,孙旭元的嗓音紧绷,在旁人的耳中听来,具有和他同等危险的音调,“是吗?最近几个月偶尔会有人作这样的推论。涵双,以目前的情况,以后无疑会有更多人讲闲话。”

    “我担心的是这可能不仅仅是闲话,我想从你口中确认真相。”这件事,汪涵双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他始终无法相信深爱的妻子会红杏出墙。

    “你到底是想问我什么?”孙旭元询问,“我不太懂。”

    “我有必要知道真相,就这样而已。”

    “知道什么?我管得住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妹妹吗?她是你的妻子,她和别的什么男人在一起,难道是我的责任吗?”面对汪涵双这种追问,孙旭元也是火大。

    汪涵双一边恳求,一边说着软话,“是这样的,我是说,你以我的角度来看,看这么一下子就好,行吗?全世界的媒体都会追这一条新闻,所以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知道什么?”

    “艺萍和苗辉祥还有什么即将上报纸的关系,明天和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汪涵双他的尾音带有自怜的语气。

    “比如说?”孙旭元带着疑惑的口吻。

    “苗辉祥除了是她的资金赞助商,是吗?管他还是别的的什么身份。”

    “那又怎么样?”

    “他们一起为理想奋斗。他们揪出弊端、人权之类的东西。苗辉祥具有某种监管者的角sè。对不对?所以艺萍才帮助苗辉祥处理救援工作,完全合理。在那种情况下,她用的是律师的专业知识。”

    “你到底想讲什么,说来听听好吗?”孙旭元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妹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好吧。她的文件,她的所有物品,你去收拾的东西。我们一起去的。”见大舅子这副模样,汪涵双也懒得继续试探下去。

    “那些东西又怎么样?”孙旭元不解。

    汪涵双站了起来:“我因此才需要你的保证,保证她为了理想而收集到的任何文件。以身为我妻子的身份在这里收集到的文件,以外交官的地位收集到的资料,以华联zhèng fǔ的身份收集到的资料。这些全都能交给外交部,下周二将让你回国。”

    孙旭元静止不动,汪涵双在发表这套没有真实xìng的事后说法时,孙旭元一根手指也没动,一片眼皮也不眨。他让光线从背后照过来。和窗帘侧影一样保持静止不动。

    “我希望你保证的另一件事,不说你也知道。”汪涵双继续说。

    “还有什么保证?”

    “你本人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她从事过的活动,她厌恶的事物,她失控的所谓救济工作。”

    “失去谁的控制?”

    “我只是说,不管她擅闯任何一个官方领域。你都和我们一样,难逃保密规定。这项命令是上级交代的,恐怕不遵守也不行。”汪涵双他是想讲得好笑一点,不过两人都没有笑出来,“是外交部非洲主管的命令。”

    孙旭元最后终于说话:“谢谢你,涵双。我很感激你帮我做的这一切。我很感谢你带我回自己的家,可是现在我得回上海去收房租,我好像在那里有一栋价值不菲的旅馆。”

    汪涵双还没回过神来。孙旭元已经回到庭园里,重新坐回薛庆旁边的位子,继续玩刚才暂停的牌局。

    又过了一天,两位中国jǐng探也抵达了内罗毕,这些人都是外交部安排在非洲的调查组成员。凡是涉及使馆人员的案子,他们都会介入调查。比起jǐng察,更像是特务机构。

    站在客厅里。汪涵双和两名jǐng官一开始交谈只是表达客气之意而已,jǐng官说,他们了解此任务的微妙之处,不能揭发内罗毕华人社群的**,诸如此类。

    汪涵双对此表示感激,也保证吩咐部属全力配合调查,提供所有妥当的人力物力。两名外派jǐng官承诺,只要合乎zhèng fǔ的指示,一定让汪涵双知悉调查行动的最新消息。

    汪涵双还特意亲切地指出,他们三人全都为同一个zhèng fǔ工作,此外,如果可以的话,彼此称呼时也可以省略姓氏,以示关系的亲密。

    “照你这么说,孙旭元在高级专员公署的职称是什么,汪涵双先生?”一名叫唐天宝的年轻jǐng官很客气地问,不去理会汪涵双刚才拉近彼此距离的呼吁。

    唐天宝是一名剑术高手,说起话来凝神专注、正气凛然。对方随身携带了一个很实用的包包,里面的东西不外乎录音机、录音带,以及各式各样的速记本和笔记簿。

    汪涵双假装在思考,他面带jīng明的皱眉表情,告诉对方他是专业人士,“这个嘛,别的先不说,他是我们内部的南华大学校友。”

    这样的回答,常让别人觉得他很幽默,然后汪涵双又接着说:“基本上来说,他是我们在东非捐献国效能促进委员会的中国代表。”

    “这个委员会是做什么的?”

    “该委员会是顾问xìng质的团体,相对来说是新单位,总部位于内罗毕。委员是所有提供救济物资的捐献国代表,捐献对象是东非各国,任何形式的捐献都算。委员是由各捐献国的外交部和大使馆派出,每星期开会一次,每两星期提出一份报告。”

    “给谁看?”jǐng官唐天宝边问边写。

    “给全部会员国,那还用说。”

    “主题是?”

    “主题与委员会的名称有关。”汪涵双耐着xìng子说,摆出体谅后生晚辈的态度,“该委员会促进的是救济领域的效能,在救济工作方面,效能差不多算是最高准则,同情心则算是人人必备。”

    亮出令人失去戒心的微笑,汪涵双似乎是在强调他们全部都是具有同情心的人。

    “援非委员会应付的问题很棘手,必须看紧捐献国的每一分钱,确定捐款全送到目标区,并查明哪里发生重复的现象,找出同一领域中有哪些机构相互竞争、越帮越忙。这个委员会和我们做的事情说穿了是一样的,他们处理的是救济界的工作。”

    “委员会平衡生产力与基本支出。”汪涵双露出赐教般的微笑,“并且偶尔作出临时建议,只不过不像你们jǐng察,他们没有执行的权力,也没有执法的力量。”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案件调查

    以文雅的方式头向前倾,汪涵双表示接下来要透露一个小小的秘密,“设立这种委员会是不是全世界最棒的点子,我们是不太确定。不过是我们最亲爱的外交部长想出来的,且有助于促进外交政策的透明化,让政策更合乎道德,以及提出其他似是而非的解决问题妙方,所以我们就尽全力配合了。”

    “有人说,这样的工作应该由联合国来做。也有人说,这样的工作联合国早就在做了。另外还有人说,联合国本身就助长这种歪风。取决于你听信哪一种说法了。”汪涵双耸耸肩表示不敢苟同,希望他们两人也有同感。

    “什么歪风?”唐天宝问。

    “委员会没有权力调查实务层级,尽管如此,如果你想看看钱有没有花在刀刃上,贪污是很重大的一项因素,非列入考虑事项不可,不能与自然耗损和无能混为一谈,不过很近似。”

    汪涵双想出了一个普通人了解的比喻,“以我们国内的自来水系统来说好了,水从水库里流出来,如果幸运的话,有些最后会从你家水龙头流出。”

    “可惜的是,一路上有很多漏水严重的水管。如果说这水是由善心社会大众捐献的,总不能看着它平白漏掉吧?如果你的饭碗要看选民的脸sè,你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这份委员会的工作,会让他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唐天宝又问。

    “外交官,是内罗毕这里国际社群的人。多半是顾问级以上的人,偶尔有几个主任秘,但是不多。”汪涵双似乎认为在这里需要稍作解释。“援非委员会的层级必须提升,以我的判断来看,最好高入云霄。”

    “这个委员会一旦授权往下调查实务层级,最后会和某些超级非zhèng fǔ组织一样。就是所谓的政治,下场是晚节不保。这一点我很强调。好吧。这个委员会非在内罗毕设立不可,脚踏实地,对当地事务很了解,显然是如此。”

    “不过这委员会说穿了还是个智囊机构,立场必须维持中立。以我自己的说法是。必须维持情绪中立的地位,这种做法绝对重要。而孙旭元是这个委员会的秘,不是他努力争取到的,而是轮到我们。他处理会议记录,作整理及研究,草拟报告文。”

    “那么说,你的妻子并不搞情绪中立喽?”唐天宝想了一会儿后反驳。“孙艺萍女士是情绪到底,就我们所听说的情况而言,是那样。”

    “恐怕你看太多报纸了,唐jǐng官。”汪涵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才没有,她的实地报告。我一直在看。特别是当她卷起袖口,在实务界苦拼实干,每rì每夜cāo劳不已。”

    “那样做非常有必要,毫无疑问,非常值得赞许。但是,几乎无助于客观的立场。而客观是委员会身为国际顾问组织的头号责任。”汪涵双以文雅的口气说,并没有去计较他那种下流的说法。

    换成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层次来看,他的高级专员如果讲这种话。他同样会左耳进右耳出。官腔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废话。

    “这么说来,你们各走各的路了。”唐天宝下着结论,他往后坐,用铅笔敲着牙齿,“你很客观,你妻子则很感情用事。你扮演的是安全的骑墙派。你妻子则是危险的边缘人。我总算弄懂了。其实,我认为我早就知道了。好吧。这件事怎么会扯上苗辉祥?”

    “怎么说好呢?”对于唐天宝不留余地的评论,汪涵双觉得脸上在发烧。

    “苗辉祥,这个国内浙商豪门中的公子哥,他怎么会扯上孙艺萍女士的生活,以及和你的生活?”

    汪涵双稍微笑笑,原谅对方略嫌唐突的陈述,“我们这边有相当多由捐献国资助的组织,我相信你也清楚。全由不同国家支持,也由各式各样的慈善机构和其他组织资助。当地的肯尼亚总统则是一竿子打倒它们全部。”

    “为什么?”

    “因为如果肯尼亚zhèng fǔ在做事的话,这些组织就等于是画蛇添足,这些组织能跳过他的贪污体系。苗辉祥的组织还算温和,是由一些国内富商组织的,全部由私人资助,进行的是医疗服务,我恐怕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汪涵双他如此回答着,希望这种率直的口气能让两位jǐng官接受他对这些事情确实一无所知,可惜对方并没有那么容易上钩。

    “苗辉祥他的组织是监察xìng质的组织。”唐天宝紧接着告诉他,“该组织的医生巡视其他非zhèng fǔ组织,拜访诊所,检查诊断并提出纠正,然后检查治疗方法。他们也处理流行病。利基呢?”

    “他又怎样?”汪涵双不知道唐天宝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肯尼亚上层白种人。

    “苗辉祥和孙艺萍女士本来要前往他那边,对吧?”

    “据说是这样。”汪涵双点点头。

    “他究竟是什么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有望成为非洲白人的传奇人物,是人类学家兼考古学家,陪父母亲去图尔卡纳湖东岸一起探寻人类的起源。父母亲过世后,他继续探索下去。他是内罗毕这边的国家博物馆的前任馆长,后来负责野生动物保护的工作。”

    “后来辞职了。”

    “或者说是被迫下台,说来话长。”

    “而且他是肯尼亚现任总统的眼中钉,对不对?”

    “他在政治上反对肯尼亚当局,这么做吃力不讨好。目前他行情看涨,因为他代表的是**肯尼亚的终结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正积极要求他入阁。”唐天宝往后坐,轮到另一人上场。

    这时可以明显看出唐天宝对案情的态度,其实也适用于这两位jǐng官的个别作风。唐天宝讲话时激动,让人强烈感觉到他拼命压抑情绪。另一名叫金莉妍的女jǐng官则是不带感情的典范。

    “好吧,你觉得孙旭元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金莉妍她若有所思地问,仿佛是在研究历史上一个遥远的人物,“为什么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来主持这个委员会?他的兴趣、胃口、生活方式是什么?他是何方神圣?”

    “天啊。我们又算是何方神圣?”汪涵双强烈抗议,或许抗议得有点太做作,唐天宝看在眼里只是再度用铅笔敲着牙齿,金莉妍则报以耐心的微笑。

    汪涵双以颇具魅力的不情愿态度,念出一张有关大舅子那短得可怜的特质清单:热爱园艺。最爱的是星期六下午在花床里做苦工。

    勉强来说,孙旭元算的上是一个绅士,与当地雇用的员工打交道时客气得过火。这样的人在大使馆一年一度的餐会上,都没人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就某些方面来说有点像王老五,至于哪些方面,汪涵双一时想不起来。

    就他所知,孙旭元不打球。也不钓鱼打猎,一点也称不上喜欢户外活动,惟一例外的是园艺。

    还有,当然要提的是,孙旭元他是一流的基层专业外交官。具有丰富的实地经验,懂两种语言,行事安全第一,完全遵照南京方面的指示做事。

    可现实是残忍的,这错或许不在孙旭元本人身上,可偏偏他就卡在升官的阶梯上。不得寸进。

    “他不会跟中下级别的人交往吧?”金莉妍看着笔记簿问,“你不会看见他趁外出进行实地工作的机会,跑去地下舞厅乱搞吧?”

    这问题一出。汪涵双听起来就有点好笑,“不是他的作风吧,我想?”

    大舅子虽然嫌贫爱富,还有点小资情调,不过确实不去那种场所。

    “舞厅?孙旭元?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吧!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汪涵双开心大笑,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

    唐天宝很乐意点醒他:“其实是我们上司说的。孙旭元先生他来内罗毕待过一段时间,联络双方关系。他说如果想找杀手的话。可以到舞厅去物sè。大河路上有一家,距离新史丹利旅馆只有一条街。”

    “如果寄宿在那里,去那家就很方便了。五百华元,你想解决谁,他们会帮你解决。先付一半订金,事后再付另一半。有些俱乐部是比较便宜,不过根据他的说法,质量就没有那么好。”

    “你爱不爱你的妻子?”金莉妍趁汪涵双还在微笑的时候问。

    三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热络轻松,此时汪涵双双手高举,对着天空发出无言的呼唤:“我的老天爷啊!这个世界上有谁爱谁,为的是什么?”

    金莉妍并没有立刻让他躲掉这个问题:“她长得漂亮、机智、年轻。你呢?渴望建立家世的年纪,或许有着寂寞,迷恋,希望安定下来的情绪。爱不爱?由你来判断,不是我。”

    按照汪涵双的本意,说这番话是推给给金莉妍,让她能发表个人看法。

    没想到她却不去理会,外表看来,她和身边的唐天宝一样,比较有兴趣的是注意汪涵双五官微妙的转变。关注一个人的情绪,可以从中判断谎言和真实,这似乎是jǐng察的习惯了。

    两位jǐng官注意到汪涵双脸颊上半部的皮肤线条紧绷,看到脖子上早就有的淡淡sè斑出现在脸颊上,注意到下巴不自觉收起来。

    “你对你的妻子难道不生气,比如说她的救济工作?”唐天宝暗示着。

    “为什么要生气?”汪涵双大喊。

    “她在唠叨包括中国在内的有些完成工业化的国家在剥削非洲人,说在技术服务方面超收费用,说将昂贵而过时的药品倾销给他们,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难道你不发火?还说咱们国家的青竹医药集团拿非洲人当白老鼠测试新药。这种说法有时候只是暗示,很少经过证实。”

    “我对我妻子的救济工作感到非常光荣,这一点我很确定。这里很多外交官的妻子通常都不管事,艺萍的主动参与正好弥补其中的不足之处。”

    “所以说。你并没有生老婆的气。”唐天宝再度追问。

    “我这人不太会生气,一般来讲是不会。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感觉,我只是感觉很尴尬而已。”

    “其他人呢?尴不尴尬?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大使馆以及华联驻东非高级专员公署的人?”

    “有什么好尴尬的?”汪涵双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的救济工作,她的特殊利益。那些利益,有没有与华联zhèng fǔ的利益互相冲突?”金莉妍似乎对这类问题很感兴趣。

    汪涵双展现出极为不解以及极为令人松懈心防的皱眉表情,“华联zhèng fǔ从来不会因为人道行径而感到尴尬,两位jǐng官,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才对。”

    “我们还在学习当中。汪涵双先生,”唐天宝悄然插嘴,“我们是新来的。”

    在一旁,金莉妍一秒钟也没有松懈掉亲切的微笑,打量了汪涵双一阵子,然后将笔记簿和录音机收回包包里,推说还要到市区办点事所以必须先走。提议明天同一时间继续讨论。

    “孙艺萍女士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心里话,你知不知道?”金莉妍以顺带一提的口气问。这时他们三人一起走向门口。

    “你是说,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吗?”一提到这事,汪涵双就不怎么高兴了。

    “我其实指的是女xìng友人。”金莉妍适时做着补充。

    汪涵双表面上是在记忆里搜寻,嘴里却直接说着:“没有。没有,我觉得大概没有。我想不出特定对象。不过就算有,我大概也不可能知道吧?”

    “如果对象是你的部属,你或许会知道,比如说你的助理唐依秀女士。”金莉妍好心一提。

    “唐依秀,噢对了。当然是她。她有没有好好关照你们啊?交通和其他事情都照料得好好的吗?那就好。”汪涵双语无伦次的说着,似乎隐瞒着的一些事情,都被对方调查清楚了。

    过了一整天。过了一整夜之后,两位jǐng官又回来了。

    这一次,开始问话的人是金莉妍而非唐天宝,她的态度带有新鲜感,意味着上次见过面之后发生了令人振奋的事情。

    “孙艺萍女士死前有过xìng&交!”她一面大声宣布,口气有如一rì之计在于晨一般明亮。一面有如在法庭上呈供证物般摊开她带来的财产:铅笔、笔记簿、录音机、橡皮擦。

    “我们怀疑是强&暴,这个还不能宣布。只不过明天报纸上会报出来。他们目前只是根据yīn&道采样来判断,透过显微镜看看jīng子是死是活。jīng子已经死了,不过他们还是认为jīng&液不只是一个人的。可能是炒大锅饭吧。我们的看法是,他们无从判断。”

    而汪涵双的头埋入双手里。

    “要等我们的研究员宣布,才能百分之百确定。”金莉妍看着汪涵双说道。

    唐天宝和昨天一样,漫不经心地用铅笔敲着大牙。

    “另外,苗辉祥外袍上面的血迹是孙艺萍的。”金莉妍继续用同一种坦白的语气说,“只是初步判断而已,他们那里只作基本的检验。其他东西,回国之后才能做。”

    汪涵双这时已经起身,在非正式的会议中,他经常用这一招来让其他人停嘴。

    无jīng打采漫步到窗前,在房间另一边找到位置站着,汪涵双假装在研究难看的市景轮廓线。天空偶尔闪出雷电,还闻得到神奇的非洲雨水降落之前那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气味。

    相形之下,汪涵双的态度显得安详。他左臂胳肢窝落下两滴热汗,如同肥大的昆虫顺着肋骨往下爬,却没有人看到。

    “而且,的确有可能的是,像金莉妍jǐng官刚才说的,孙艺萍和苗辉祥先生有可能在上路前做过最后一次。当然,这一切到现在还只是猜测。”

    “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在哪里?”汪涵双他在心里呐喊着,“还要再发生什么事,我才会打开窗户往下跳?或许我要她帮我做的事情就是让我超越所能接受范围的极限。”

    “我们真的很喜欢孙艺萍女士的人道主义思想。”金莉妍以亲密的口气赞叹,仿佛她真的很欣赏这些,“可即使是最爱好和平的人,也不代表这人不会犯错,我现在只想知道,关于你妻子的是否偷情事,你知道多少?”

    讲到这里,金莉妍停顿下来,邀请汪涵双下评语,不过他正在行使保持缄默的权利。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好人,比孙艺萍女士更接近好人境界的人不多了。”金莉妍口气坚定,仿佛好人的定义和现代人种的学名一样明确,“她做了很多真正好的好事,不是给别人看,而是因为她想做好事。”

    “解救生命,冒着生命危险,为的不是钱,在险恶的环境里工作,在自己的阁楼里藏人。你难道不同意吗,长官?”

    金莉妍是在诱导汪涵双,或者只是想从孙艺萍和苗辉祥两人关系的成熟观察者中求取新的内幕。

    “我确定她的记录的确很优秀。”汪涵双闭着双眼,神情苦恼。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秘密文件

    唐天宝用鼻子呼了一口气,表示不耐烦,上身也困窘不安地扭动一下,“好了,别去谈他的记录了。以个人层面来谈,你欣赏孙旭元吗?欣赏或不欣赏?就这么简单。”

    唐天宝说完这句,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全新的坐姿。

    “你们到底还想问什么?”汪涵双从他背后说,这一次很小心,没有再过度装模作样,但却还是允许一丝气急败坏的调调进入话语,“昨天你用的是坚决的爱不爱,今天就变成了坚决的欣赏不欣赏。最近的jǐng察都喜欢拿哲学问题来咬文嚼字嘛。”

    “我们是在问你的意见,长官。”唐天宝面无表情地说着。

    或许是这种长官的称呼才产生如此效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用的是汪涵双先生,感觉大胆时,用的是汪涵双。

    如今称呼的是长官,等于是向汪涵双提出忠告,这两名资历浅的jǐng官并非他的同事,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两个低级别的外人跑进大使馆里四处张望。

    过去十七年来,就是这个外交部的驻外机构给了汪涵双足够的地位和保护,他将双手交握在身后,肩膀则向前挤,然后以脚跟为轴心转身面对质询者。

    “孙旭元这个人很具有说服力。”汪涵双他站在房间另一端,以说教的语气对两个烦人的jǐng官说道:“他长得好看,有某种魅力。如果你欣赏他那样的幽默的话,还可以说他有机智。”

    “孙旭元也有某种光环,或许是因为他的胡子修得很整齐吧。对于容易受影响的人来说,他是个非洲的民间英雄。”说完后汪涵双转身。仿佛等着他们收拾行李离开。

    “对于不容易受影响的人呢?”金莉妍问,她利用汪涵双转身的机会,以双眼侦察着汪涵双。

    只见汪涵双两手放在身后,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慰另一手,支持体重较少的一边膝盖抬起进行自我防卫。这是被刺入心灵痛处时。被咨询者的本能抗拒反应。

    之所以问这些问题,也是希望掌握更多有关受害者极其亲属的资料信息,jǐng察的盘问,向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

    “噢,我们属于少数派。我确定。”汪涵双的回答得很有技巧,作为外交官,他在辞令方面的造诣确实不简单,“只是啊,我认为对你来说可能会令你很担心,以你身为办事处主任的职责来说,可能也很心烦。因为你眼睁睁看到事情发生,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阻止。”

    见唐天宝和金莉妍没听懂,汪涵双继续强调道:“我是说,你没办法去找孙旭元然后说,他的妹妹是个会红杏出墙的女人。这种话你讲得出口吗?你有那份能耐吗?”

    “这样的丑闻,不仅会威胁到我的名声,还有孙旭元的,甚至是整个大使馆以及高级专员公署的名声!一旦发生,我有权,也有责任。亲自介入。”汪涵双对两位尽管不留余地的猜疑和盘问,终于是忍不住发火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文官,即使是在发怒的时候。也依旧彬彬有礼,而不是像莽夫一样大喊大叫。

    “你有介入吗?”金莉妍并不理会汪涵双的怒气,一如既往的问着。

    “就广义来说的话,有!”汪涵双特别加重了语气。

    “是跟孙旭元商量过?还是直接去找了你妻子?”

    “问题是,显然她和苗辉祥的关系可以说是具有一层掩护。”汪涵双回答,设法规避女jǐng官的问题。“男的是有头有脸的浙商,在经济群体中广受尊重。我妻子是他手下奉献心力的志愿者。”

    “至少表面上,一切都光明正大。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进去指控他们两人通&jiān。你只能说,是这样的,你们会让其他人误解,所以请稍微慎重一点。”汪涵双不得不jǐng告这两个问得有些多的jǐng官。

    “这话你对谁讲过?”金莉妍还是没有回应,她只是边问边在笔记簿上写字。

    “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发生在一个场合而已,也不只是一次对话而已。”

    金莉妍倚身向前,一面检查录音机是否还在运转,“是你和你妻子之间的对话?”

    汪涵双恢复得很快,几乎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恢复过来,“噢,我说你们两个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问题,到底对案子有何帮助?你们是来调查谋杀案的,不是来抓jiān!这种事,随便你去问任何人。”

    “我们问过了。”唐天宝插入话来。

    隔天早上,在惨遭围攻的汪涵双眼中看来,问话的人穷追猛打的模样真难看。jǐng官唐天宝将录音机摆在桌上,金莉妍打开红sè大笔记簿,上面用橡皮圈做记号,然后由她开始问话。

    金莉妍抬起头来,唐天宝放松姿势,然后仿佛想用手掌抚平自己的脸似的,伸出一只长手直直地放在鼻子上,接着从伸长的手指指尖上端详汪涵双。

    “今天早上我们要谈的主题还是这些问题?”汪涵双不客气的质问。

    “主题之一。”金莉妍承认。

    “那样的话,请你告诉我,因为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究竟私生活上的调查,和追查杀杀我妻子的凶手有何关联?据我了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调查凶杀案的吗?”

    “我们是在寻找动机。”金莉妍进一步解释说。

    “你说过找到了动机,强&暴。”汪涵双又想起了有关妻子的尸检报告。

    “强&暴已经不适用了,不能算是动机了。强&暴只是附带进行。或许是障眼法,让我们误认为是冲动伤人的案件,而非按照计划行事。”唐天宝以jǐng官的身份分析着案情。

    “也很可能是预谋。”唐天宝又说着,他的那浅黑sè大眼睛以寂寞的眼神盯着汪涵双看。“就是我们所谓的企业暗杀。”

    听到这里,汪涵双短暂升起一阵寒意。头脑怎么也无法思考。然后他才想起企业两字,惊疑着为什么这个jǐng察会提起企业谋杀的可能。

    “企业暗杀?难道是某个公司派人进行的?太过分了!”汪涵双心中难以平静,一个具有身份地位的外交官,根本不屑考虑到这么离谱的假设!

    之后,汪涵双的脑袋更是成了一片空白。没有文字,连最陈腐最无意义的字眼都无法挺身而出解救他。

    汪涵双看到自己,就算看得到的话,也只是某种计算机,正在抓取数据。重新组合,然后阻断掉来自大脑封闭区高度加密的思绪。

    “不会是企业暗杀,是冲动伤人,没有计划的非洲式血祭。”汪涵双在心中不断强调着,似乎是在自我暗示。

    随后,完成盘问工作的两位jǐng官再一次离开了汪涵双的住所,他们离开的时候和之前几天一样。留下一个越来越大的问号。

    汪涵双一安全摆脱他们,立即打内线电话给韩伟兴,听到他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有没有空?”

    “大概吧。”韩伟兴有气无力的答着。

    找到韩伟兴时,对方坐在办公桌前。一手伸向眉头。身上穿了黄sè的吊带背心,上面有马的图案,表情是既提高jǐng觉又具有敌意。

    “我需要你跟我保证,南京方面会支持我们的做法。”汪涵双还没坐下就开始说。

    “你所谓的我们,到底指的是谁?”韩伟兴不为所动。

    “你和我。”

    “南京方面,你指的是外交部吧?”

    “怎么?发生了什么变动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

    “以后会有变动吗?”汪涵双不安的追问。

    “就我所知是没有。”韩伟兴重复着刚才的话。

    “那么。我们是继续下去,还是不继续下去?”

    “你的意思是继续撒谎?当然是继续下去喽。”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说法上达成共识?”

    有一些事情,韩伟兴并不希望汪涵双告诉那两名总部派来的jǐng官。因为这似乎涉及到了一些政治上的丑闻。

    但是汪涵双心中却又并不希望这么做,他对妻子的死耿耿于怀,比任何人都希望知道真相,所以,当他与唐天宝他们第三次见面时,他还是说出了一些事情。

    客厅里。三个人围着小茶几坐下,两位jǐng官都拿着纸和笔。还有一个录音机,为汪涵双的每一句话做着笔录。

    “有一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们。”汪涵双他告诉罗布,一面回避莱斯莉紧迫盯人的视线。“跟工作有关,艺萍曾宣称她无意间发现一些文件,如果是真的,在政治上会很敏感。她要我在外面跟她私底下见面,当面将资料交给我。”

    “无意间,怎么说?”唐天宝问。

    “她认识一些外面的人,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似乎是救济单位的朋友。”汪涵双回忆着说道,这些事,他只和上司韩伟兴提到过一次。

    “例如说苗辉祥这样的朋友?”唐天宝问着。

    “还有其他人,顺便一提,她带了劲爆的丑闻来大使馆办公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刚直习惯。”

    “所谓的大使馆办公室,指的是你自己吧?”金莉妍脸上终于亮起了神采,为他们挖到猛料和内幕而兴奋。

    “如果你指的是我身为办事处主任的职责的话,没错。”

    “她为什么不托她哥哥孙旭元交给你?”

    “一定不能将孙旭元拖下水,这是她的决心,大概也是孙旭元的。她这种做法,我很尊重。坦白说,就算她表现出任何踌躇疑惧的迹象,我都很尊重。”汪涵双说着。

    作为一个妹妹,孙艺萍确实很关心她哥哥的前途和安危,没有打算将孙旭元拖入这种事情中来。

    其实就算是丈夫汪涵双,孙艺萍也不想拖累,不过有些工作,没有丈夫的职权却是做不来的。这一点。汪涵双自己也很清楚,本来他还以为有中国公民的身份,就可以保证妻子的安危。

    “她为什么不交给唐依秀?她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

    “唐依秀是新来的,年纪也轻,而且是在这里聘用的人员。她不适合担任送信人。”汪涵双解释着。

    “所以你们在外面偷偷见了面?”莱斯莉把话题拉回来,“在医院里,未免也太招摇了吧?两个华人在其他全部是非洲人的环境?”

    汪涵双心头再度一震,几乎恐慌起来,“你们去过医院了?她害怕的不是非洲人。她害怕的是占据非洲上层社会的白人以及一部分我们的中国商人。这一点没有办法跟她理论,她只有在和非洲人共处时才觉得安全。”

    “这是她亲口说的吗?”唐天宝拿着笔,记录着汪涵双的口供。

    “是我推断的。”汪涵双不得不回答。

    “从什么地方推断的?”,这次,问话的是金莉妍,见汪涵双不想说,她又问。“你妻子在外面用什么方式约你出来见面的?”唐天宝问着。

    “她派一个非洲土著小男孩送信到我手上。”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把那次见面列为机密。”

    “你妻子她为什么不干脆打电话给你?”

    “她不信任外交单位的电话,不是没有原因。我们全都不信任。”

    “为什么她不干脆叫那个孩子带给你那些文件?”

    “她要求我给她保证,特别保证。”

    “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拿来这里给你?”问话的人仍是唐天宝,逼问的语气,不留余地。

    “原因是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已经到了无法信任大使馆的程度,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被政治的yīn暗所玷污,也不希望有人看到她进出大使馆。听你的意思,好像她的行为很合乎逻辑似的,其实她生前最后几个月的举止很难找出逻辑。”汪涵双已经语无伦次了。

    “结果她给了你一大沓文件,”唐天宝又说。“里面写的是什么?”

    “唐jǐng官问你文件里面写的是什么。”一旁的金莉妍提醒汪涵双,将他从意识领域之外拉回。

    “文件是在描述一桩大丑闻。”汪涵双答着

    “在肯尼亚吗?”

    汪涵双懒得回答这种多余的问题,他只是抱着头继续说:“内容被列为机密。”

    “被谁?你的妻子吗?”金莉妍和唐天宝一起追问。

    “少装蒜了。她有什么资格将任何东西列为机密?是当地zhèng fǔ!”汪涵双动了肝火。对于情绪失控感到后悔时已经太迟。

    孙艺萍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强迫中国方面采取行动,她们的团体需要支持者,并且本身不是圈子之内的人。这个人还必须具有官方身份,而且必须很能干。

    最终,孙艺萍只能想到她的丈夫汪涵双。

    “文件放在袋子里送到在南京的相关副部长那里。”汪涵双解释给唐天宝和金莉妍听,“在那时才加上机密等级。”

    “为什么?”

    “因为文件中含有严重的指控。”

    “对谁不利?”

    “这是机密。我有权拒绝回答,很抱歉。”

    “是公司吗?还是个人?”

    “一样。我拒绝回答。”

    “文件共有多少页,你记得吗?”

    “十五页,二十页,还有个附注之类的东西。”

    “有没有相片、插图、物证之类的东西?”

    “涉及机密,拒绝回答。”

    “有没有录音带?磁盘——告白、陈述的录音?”

    “拒绝回答。”汪涵双干脆连原因都省了。

    “你把文件送给哪位副部长?”

    “拒绝回答。”

    “这里有没有留副本?”

    “我们的政策是这里敏感数据放得越少越好。”

    “你自己有没有留副本?”

    “没有。”

    “文件是打印的吗?”

    “谁打的?”

    “文件是打印的还是手写的?”

    “打印的。”

    “谁打的?”

    “我不是打字机专家。”

    “是电子打印机,还是文字处理机?或是计算机?你记不记得是什么样的打印稿?字体呢?”

    汪涵双对他很不悦地耸耸肩,接近粗暴的地步。

    “比方说,不是宋体字吧?”唐天宝并不打算放过汪涵双。

    “不是。”

    “计算机打字。”

    “对。”

    “这么说来,你的确是记得了。附件也是打印的吗?”

    “大概吧。”

    “同一种字体?”

    “大概吧。”

    “所以大约是十五到二十页,是极为普通的计算机打的黑体字。谢谢你。南京方面有没有给你回音?”

    “最后有。”

    “内容是?”

    “不需要采取行动。”

    “有没有说明理由?”还是唐天宝在问话,问题丢出来有如出拳,直击汪涵双的痛处。

    “文件中所谓的证据具有宣传意味,为此进行任何询问皆徒劳无益,将使我国与地主国产生嫌隙。”最重要的内容,汪涵双根本不说,他知道国家并不会为了一个人的生死而恶化两国的关系。

    政治首先是讲的利益,只要值得,下属的牺牲并非不能容忍。

    “这个答复,不采取行动,你有没有告诉过你的妻子?”

    “有,但没有说得这么详细。”

    “你到底跟她怎么说的?”金莉妍问,她已经关掉录音机,正将笔记簿装回包包里,“这么说,什么样的谎言对她来说比较能接受,长官?以你的判断?”

    “南京方面正在调查,正在采取准备措施。”汪涵双回忆着当初的话,如实而答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542/ 第一时间欣赏智能工厂最新章节! 作者:观星的乃粉所写的《智能工厂》为转载作品,智能工厂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智能工厂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智能工厂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智能工厂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智能工厂介绍: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虽然他有一个很小白的名字。但我还是想要把这个一直存放在我脑海里的故事给写出来。
主角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男生,意外的获得了某一个神奇的符文挂饰。里面竟然是一个万能的智能工厂!
接着是不知名事件导致的穿越,回到了某一个临近时空的民国年间。参与争霸,投身政治,与世界列强博弈。
并非仅仅是为了胜利和自强,也不是为了原来时空的事情而复仇。探索人类未来的道路,才是我的本意。智能工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智能工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智能工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