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最多两年!
广州的八旗兵振奋了,成都的八旗兵振奋了,南京的八旗兵振奋了,北京的八旗兵振奋了,他们之前已经振奋过两次了,今儿这是在京八旗新军编练的第三批,最后西安的八旗振奋了。
大清光绪元年的四月份,大清朝一共振奋了五个地方的八旗。
跟秦军关系要害的似乎只广州八旗一地,先前让刘暹等担心的福州八旗,依旧维持老样儿。但是事情真的是如此吗?看看西安和成都距离汉中的位置……
可能刘暹有点神经过敏了。但他总有种被针对感!
张守炎跟广州方面的交涉很快就有了回复。后膛枪的价格被提到了28块银元一杆,但手榴弹、大炮、弹药等的价格就真的只有市场价的九成了。秦军这一笔买卖就损失一个小型现代制糖厂。而广东水师那么点用煤量,鸿基煤矿赚取的利润与损失相比较,太小巫见大巫了。
交货时间定到一个月后,五月中第一批五千杆步枪和相应的火炮、手榴弹、弹药交货,八月份交货第二批,然后年底是第三批,年后四月里第四批完结。
两万杆步枪啊,秦军兵工厂就是开足马力,也要小半年时间。而以明面上秦军的军火制造能力论,更至少需要一年。张守炎跟广州方面交涉的时候,尤其注重这一点的遮掩,把前后交货时间拉长到一个年头,半点也不暴露秦军真实的兵工实力和产量。
刘暹四月里又得了一个儿子,至今他后宅里的四个女人,是全都诞下儿女了。这让他窝了火的心变的高兴起来。尤其是四月底。兰芳领地与荷兰人彻底达成‘和平’,以及迫击炮开始大规模装备秦军。双喜临门让刘暹的神经彻底兴奋起来。
“迫击炮、重机枪、火箭弹、步枪、手榴弹、手枪,乃至最后的肉搏战。这是我军今后作战里,中短程火力分布图。”
“远了是炮兵的事情,近了是机枪、步枪、火箭弹、手枪、刺刀的问题。只有这个中程,阵地前一千米到五百米的间距之中,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千米到三百米这段间距上的火力空白,无论是我军,还是欧美列强的军队。都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
现在,我们成功研发的迫击炮,却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完美填补了我军在这段距离上的火力空白。迫击炮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希望在座各位,能真正灵活有效的将迫击炮战术运用到真正的实战中——”
五月份,秦军在钦州召开了一场高层会议。台湾、海南、越南,本地的广西,连同汉中的张忠奎,都悄悄的来到了这里。
会议上。刘暹除了汇总了一下各部现在的兵力,发现秦军的嫡系实力已经轻松地迈过了六万人大关,如果将谢继贵和李士恩的广西绿营算上,秦军实力已经接近八万人。这是个让刘暹很感到振奋的数字。只要再抓紧一下新兵的作训,将新兵的战斗力提升上去,等到欧洲购买的战舰回到钦州湾。让刘暹有把握轻松摁下日本人可能存在的捣乱,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起兵了。
什么?你说马尾的船政水师?要解决那支舰队。刘暹有必要动真格的吗?有心算无心,可比舰炮对轰更加可怕。
然后一个问题就是。刘暹命令各部,务必绝对重视迫击炮的作用。
“大人。汉中的弟兄们待在老家待得骨头都要生锈了。您这几次大仗又都只抽掉了那么一点人,兄弟们都担心,您把他们给忘了呢。”
张忠奎好不容易跟刘暹见了一面,人都变得有些话唠了。当然他的话并不是只絮叨一些私人感情,或是些杂事。张忠奎跟刘暹说的最多的还是汉中留守的骑兵部队。这些当年在新疆磨砺过的精锐铁骑,现在变得钝了好多哦。
从新疆回来这都多少年了?五年啦。再精锐的部队,主体兵力五年不打仗,那战斗力也下降的很了。用张忠奎的话说,如今汉中留守部队的战斗力,顶多及格。跟当初凯旋而归的时候相比,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尤其是骑兵队中的那些藏族、蒙古族人,当初时候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典型,但是现在七七八八的都成家了。有了牵挂,已经没了当年拼命的劲头了。
张忠奎的话让刘暹很是唏嘘。这些情况就是张忠奎不说,刘暹实际上也是有知道的。军情处对汉中的盯防,绝对比广州更深。
这种事儿是无可避免的。军队就是一把刀,战场就是磨刀石,不经磨砺,保护的再好,几年过后神兵利器也变得平凡。
“告诉兄弟们,最多两年,我让他们都动起来!”
……
西历1875年七月。
德国,汉堡。
安格拉.默克尔家中正在举办者一场聚会。来的人不少,除了他的中国朋友外,还有不少他原先的同僚、朋友。
作为一名有着真才实学的工程师,在从礼和洋行辞职之前,安格拉.默克尔已经是礼和洋行内最好的一批高级技术人才之一。所以他的朋友,社会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去。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么。
默克尔的朋友并没有对宴会上出现的中国人感到难以理解。他们都知道,默克尔之所以从礼和洋行辞职,辞去那份薪水丰厚的工作,就是因为他要跟中国人合伙做生意。
大家一起在默克尔家的餐厅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消磨着无聊的时光。直到下午的四点,安格拉.默克尔终于揭开了今日这场宴会的最终目的,“诸位先生、女士,请到花园中来,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会在哪等着大家。”
一大一小,两辆自行车出现在了花园的草坪上!
这就是默克尔与秦军合作的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飞鸽牌自行车。
一个跨越了时代来到1875年的工业产品。除了材料有不同,这辆自行车几乎跟刘暹小时候骑过的车子,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时空的自行车再也不会被中国老百姓叫做‘洋车子’了,他有个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中国名字——飞鸽。
当送货的工人小心翼翼的把两辆自行车从马车上卸下来,放在亨特拉尔家房子后面的花园上时,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自行车在德国并不稀奇。但是这个时代的自行车,造型在后世人眼中完全就是奇葩。前**,后轮小。甚至罗松在去年才‘别出心裁’地在自行车上装上了链条和链轮,使它有了后世自行车的雏形。只是这些跟眼前的飞鸽牌男士、女士自行车相比,都可以扔进历史的尘埃中了。
“这就是你新设计的自行车吗?默克尔!”
除了中国人,除了安格拉.默克尔,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镜中都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盯着自行车仔细的观察着。
默克尔的好朋友克拉克也不例外。作为一名机械工程师,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自行车是默克尔这个铁路工程师设计的,或许默克尔在机械设计上也有深厚的功底儿?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这是一个完美的设计。克拉克由衷的为此赞叹。
“不,不。我的朋友,我可没有你那样深厚的机械设计功底,我只是一个生意上的合伙人。这是中国人的设计,我只是他们在欧洲的合作对象。你知道的,我去过中国,并且跟刘侯爵有着一定的友谊。”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来演练一下它们的速度和灵巧!”默克尔对一旁的几个中国人使了眼色,两名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中国小伙应声走了出来。
“朋友们,这就是飞鸽自行车。速度、灵巧和便捷。在城市,在乡下,在德国,在欧洲,在全世界,它们都有着广阔的前景。”
默克尔家的花园足有四五百平方,足够自行车在里面驰骋一番。两个中国少年上前握住自行车的两个车把,松开自行车的支架,然后把左脚放在左脚蹬上面,双手和左脚向前用力一推,右腿在地上一撑,自行车立刻向前滑动了起来,然后两个中国少年把右腿向上一迈,稳稳地,屁股就做到了座子上……
铃声、刹车、拐弯、掉头……
超越时代的自行车完全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谁都知道,这是一门前景光明的好生意。
男士自行车有一道横梁,样式参考**十年代的永久牌。敦实的支架和后座支撑不仅可以载人,就是载个一二百斤货物,也是可以的。女士自行车就真的很女士了,跟男士型号一比,纤细就是用来形容女性的。
默克尔的展销并没有结束。他拿出了一本本画册,上面的照片除了眼前的两辆自行车外,还有三轮车、黄包车和儿童车……
“咱们侯爷果然目光独到,找个洋人合伙,开展起生意来,好的太多了,并且还有专利的申请。”
“大把的银子送给了这洋人,要是这点用途都没有,侯爷何必找他?”
“哈哈,也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朝廷要削藩
六月里,太阳似火。广州内城校场,一行官员打扮的人站在校场边上,看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八旗兵丁在列队操练。以往靠随便比划一下枪炮,通通放一阵糊弄事儿的广州八旗,如今已经全员耍起了洋枪!清一色的雷明顿中针后膛枪!
二十多个洋员在校场里发布着一道道命令。但是八旗的军制依旧没任何改变。依然是每300个八旗兵丁聚成一团,以旧式的领佐为军事单位。但是三百人这个数目放到近代军事上,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当连级单位使,人数太多,过于浪费。做营级单位使,人又太少,不够用!
难道这群八旗大爷上了战场,真就还要一个佐领一个佐领的破开、拼凑着来使用调遣吗?
不过校场变得官员队伍中,有个身材适中的中年依旧眉飞色舞地道:“这回广州的八旗子弟真是振作了,一下子扩编了十五个牛录,除了马甲和炮队,全都换了洋枪!要是再有洋人敢上门来,准保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中间人身边有个三十上下,英姿勃发的壮年,身躯高大,炯炯有力。正在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八旗兵,闻言轻蔑道:“枪炮再犀利,也需握在精兵的手里,否则也是无用。”
中年人一点也不在乎壮年给他泼的冷水,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八旗即为国族国本,今天下动荡,八旗子弟自当奋勇效力,镇边保国。而无有退怯之理。”而这八旗子弟既然已经奋勇效力。敢打敢拼了,自然也就是精兵了。
中年人身边并列的另一个老人也接口说:“我八旗子弟为大清国本。受朝廷二百多年恩养,岂有不效忠之心?人心即坚定。士必勇也。此西洋利器,泰西战法,动则死伤百千,动摇士气。战惟一勇也。八旗子弟何其称任!?再兼之洋人教授,西法操练,经年苦训,精兵成也。”
这说话的老者正是广州将军长善,中年人是两广总督瑞麟,而他们说话的对象就是台湾巡抚刘暹。
距离五月份交货第一批枪炮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广州八旗有了副新模样,瑞麟、长善联名上奏北京,称刘暹国之名将,知兵善战,检校军伍,必可补短缺。请刘暹到广州一趟,校阅新军。
说是‘查漏补缺’,实际上更是‘耀武扬威’。上万八旗新军编练一个月了,瑞麟、长善要拿出来长长脸、而且瑞麟在广州还开办了岭南第一所近代军事学堂。广州讲武学堂。虽然聘请的教员是还没全到位,但学生的招募工作已经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了。
“这作训是几日一操啊?”
霍广成比刘暹还更瞧不上眼前的软脚虾,白瞎了那二十多英**官。
“现在是一日一操了,每操都是一整个时辰!军士如此精练。广州八旗新军必成劲旅也。”
刘暹这个时候才稍微的点点头。近代军队不比冷兵器军队,每日一操是打底。“一日一操,广州八旗倒是真的振作不少了。”
夜晚。刘暹在自己于广州的下榻之处宴请了广东陆路提督刘松山。
刘松山是湘军出身,王珍的部下。王珍亡后,其部五千人被左宗棠以为根基。拉扯出了现今的楚军。所以刘松山与左宗棠渊源深厚,当曾国藩亡故后,湘军大分化,即有曾国荃、刘长佑这等独立山头的大佬,也有诸多分头淮楚的重将。刘松山就是后者中一员,是左宗棠堪平岭南后,按在广东的一根契子。
刘松山今年四十三岁,正值壮年,身体很好。原时空历史上,现在的已经是死五年了。从左宗棠西征甘陕的时候中炮受伤而亡。但现在身体矫健的刘松山看样儿至少能活到七老八十。
刘松山没死,他侄子刘锦棠自然也没露头之日。现今三十二岁的刘锦棠还依旧只是一个总兵衔。对刘暹甚是友好,或者说有些小崇拜,可不知道刘暹的这些赫赫功勋中有相当一部分本该是属于自己的。
“寿卿兄,我大清……悬了呀!”
酒桌上推杯交盏,刘松山与刘暹说的甚是投机。话语也不自觉地转到了八旗新军上面,刘暹放下酒杯一副发愁的模样,这么的说。
“悬了?”刘松山一愣。“刘侯为何如此危言?都一日一操了,比之原先时不晓得强了多少,八旗可以振作如此,乃国朝之福啊?何来危险一说?”
“寿卿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朝廷为何编练八旗?还不是我等汉员武官做大做强,让朝廷那些王公们不放心了?
这些八旗新军编好之后,朝堂衮衮王公会作何想法?必然是削藩!
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这朝廷的江山都是我等保下来的。这万军拥护,兵权在手的日子过惯了,朝廷要真尽削我的兵马,那是真有些舍不得的。当今天下有几人是鲍超?一个缺饷,生生逼散了一支霆军。
我刘暹不敢想拥兵一方,称孤道寡,但是没了兵权,一衙役即可捕我,生死荣辱操于人手,安可放心?
再何况,这些八旗子弟,真的能打吗?寿卿兄,你信吗?”
刘暹是在发牢骚,喝了点酒后发牢骚,但人眼睛发亮,并不是醉了的样。刘松山心里头乱糟糟的,刘元渡这是啥意思啊?官场最忌交浅言深,自己跟这为刘侯爷都才刚刚见第一面。他就在自己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要干啥?
这一刻刘松山如坐针毡,直想着拔腿而走,连一开始的打算都忘在脑后了。
他来刘暹这里喝酒,除了要跟刘暹攀一攀交情外,更重要的事儿是要问一问他,那个在兰芳打仗打的风生水起的‘韦昌俊’到底是什么身份?淮军可是传来消息了,某个退出军伍数年,且有家不能回,落户于安徽的人,可是不见了的。
就连一旁的刘锦棠额头都是明淅淅的。刘暹说这话太吓人了。
“朝廷削我等兵权,弃汉就满,以八旗子弟为国之肱骨,外战一至,庚申之变【1860年】重演在即。”
刘暹对八旗兵表示出彻底的蔑视。抿了一口酒,继续‘大放厥词’,像是一点也没看到刘松山难看的脸色,和那恨不得堵住自己住的神情。“说句真心话,这八旗子弟要是提笼架鸟,优游嬉戏,这大清国祚或许还能延续下些年头,可他们一旦要振作了。呵呵……寿卿兄,不是我咒大清朝,这江山真的悬喽!”
“刘侯……,刘侯说笑了。八旗乃国朝之本,乃国朝之本……八旗子弟当中,还是有些壮勇之士的。”
“壮勇之士?这不是壮不壮,勇不勇的问题,而是八旗军制败坏。到现在还守着牛录这老一套法子,如何能练出有用之兵?军民不分,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当年可行,现在可就不行了。
今日军伍,讲究一个‘专业’,士兵为职业士兵。
而八旗呢?是当兵没个当兵的样儿,当民也没有当民的样儿,军营更是没个军营的样儿。那是一帮拖家带口的大爷兵,哪儿有心思真的征战啊!白日操练,无非是把过去的做样儿做的更专业卖力一些。”
“寿卿兄,你是个老实人,但你就是太老实了。什么事都不能只看当面,你还要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当官的路子就这么些,旗人假装振作了,汉人的机会就更少了。天底下的官帽就这么多,旗人繁衍日广,缺钱使,没官作,已经嚷嚷了上百年了……咱们汉人笑旗人腐朽,只知玩乐,不肯振作。可他们要真的振作了,这天下督抚还会是八成都为汉人吗?各路提督、总兵,还会九成都是汉人吗?
我刘暹的盘子小,但是骨头硬,朝廷要削藩,一时半会儿也削不到我头上。但是湘军呢?曾侯已去,何人能盖压天下?莫非寿卿兄真觉得旗人振作,振作的只是武力?”
刘松山内心的躁动没有了。刘暹的话他听着有理,越品就越是有理。鬼才信旗人振作只会图武事呢,鬼才信武事不关文官呢。要是军伍不关文官,湘淮楚三家是如何兴旺发达的?多隆阿如今兵部尚书的顶戴又是怎么得来的?
刘暹说的一点都不假。旗人要振作了,天底下的官帽就又要重分了。
……
千里之外的曼谷。
六艘中**舰停靠在港口,雨水淋淋,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整个港口唯一能发出光亮的除了岸上,就只有旁边的那座灯塔。
邓世昌正在油灯下写着日记。
几个月的航程接近了尾声,他的日记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本。这里头记载着海上对峙的紧张,记载着泗水、巨港、三宝垄、巴达维亚、马尼拉等等各处,南洋华人的欢呼雀跃,也记载着他自己的激动、愤怒和热血……
邓世昌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水师、战舰,就是自己保国的最好途径。并且,船政水师有消息正在私下里疯传,说朝廷准备编练北洋水师,要选拔优异军官前往英国学习操舰、枪炮、鱼类等等。
邓世昌内心中猛的生起一股执念,自己一定要身入其中,到英国学习世界上最先进最严格的海军战法、操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在英国的中国人
西历1875年9月。
“呜……‘
高亢粗壮的汽笛声就像是一头远古凶兽的巨吼,唤醒了车厢中昏昏欲睡的乘客们。如果说刚才列车员的最后一次报站没有什么效果的话,那么这一声工业力量的嘶吼足以让所有人精神一震,迅速的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看,前面就是朴茨茅斯了!”
站在车厢的一扇窗户旁边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英国青年指着窗外远处渐渐出现的建筑物,一脸兴奋和骄傲的对旁边人说道:“这是大不列颠最好的一座军港,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一座军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母港!”
说完,这个英国青年很是高傲的扭过头,冲着旁边人说道:“睁开你的双眼看看吧,和那个愚昧落后的东方国家比起来,这里才是文明世界的中心……就像是天堂一样!”朴茨茅斯不仅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军港,还是英国有名的一处度假地。
青年的语气很冲,而且明显带有一些打压鄙视的味道。这让人很反感,即便他攻击的对象是两个留着女人辫子的中国人。但青年的作为显然跟已经讲究起绅士味道的英国成年人们不搭。
“天堂?”
在青年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一身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学员服的林永升收回了自己看向窗外的目光,不经意的在青年身上扫了一眼,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旁边桌上的一张报纸上面,嘴角弯起弧度。“或许吧……”
作为一名大清军人,林永升可没有英国青年的觉悟。觉得朴茨茅斯是天堂。
“或许?”
林永升那淡然的表情和讽刺味道极为浓厚的话明显激怒了英国青年,他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差点儿就要蹦起来了。当然,他身旁的长辈制止了他的这一剧烈动作,不过那一双眼睛依旧瞪得圆溜溜。
“抱歉两位先生,鲁尼只是因为报考格林威治海军学院没有通过。见到两位先生的穿着,有些刺激……”
英国青年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他可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妒忌。就在他要张口欲大声反驳的时候,旁边一直坐着的一位老年人脸色一沉,低喝了一声,“鲁尼。道歉!”让他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向林永升和黄建勋道了歉。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鲁尼那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愤怒,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林永升。
低声训斥了孙子一句之后,老亨利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两名东方人,两个年轻的海军军官。作为一名当年一鸦时候的老兵,他对东方还是有一丝关注。知道近十年中,俄国、法国先后在中国人手里吃了大亏,不久前荷兰人更是颜面丧尽,连大英帝国也有所退让……
他的目光早就投向了黄建勋手中的报纸上面。
“两位年轻的先生是来自中国的海军军官吗?”
“欢迎那个古老的帝国加入到现代文明中来。工业的力量推到了旧有的次序。不跟上工业发展的脚步,再辉煌的文明也只能暗淡落幕。”
语气中没有贬低和讽刺,林永升、黄建勋都抬起了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全白的英国老人。“是的先生。我们来自中国。你可以称呼我林,称呼他黄。”
林永升的英语说得很熟了。黄建勋也向老人问好,英语说得也够熟练。否则两人不可能顺利考进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中去。刘暹从船政水师中挖到的邱宝仁、林永升、叶祖珪、许寿山、黄建勋、张成、林国祥、吕翰等一批英才,人数达十三人。全部被送来了英国留学,但能考入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的人才是五个。剩下的八人里六个进入了其他的海军学院。只有两人,因在语言上实在没有天赋,学习起来很慢,与英国人交流都成问题,以至于没办法的秦军驻欧办,只能多给他们补习了三个月时间,然后塞钱将他们俩送上了大英皇家海军的军舰上实习。本来还有商船学院可做另外的考虑,但是刘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了,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跟小鬼子的东乡平八郎做起了同学了。
日本人早在西历的1871年就选拔了十二名精英海军军官到英国留学。其中就有原时空上日本海军军神的东乡平八郎,但是这些人也倒霉,进不了英国海军学院,只能进入商船学院,实习时也是从最下级的水手开始做起。不过这事儿上,英国人还真没坑小日本们,那商船学院说是商船,实际上毕业生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要进入海军服务的。那儿根本就是按照海军军官的标准在培养商船船员的。
只是这些刘暹都不知道。驻欧办的重点也放在德国的那批留学生身上,对英国海军方面的教学了解很浅薄。
“你们的英语说得很棒。自己可以看懂这份报纸吗?如果可以,你们将会在皇家海军的军舰上渡过忙碌、辛苦,但绝对有用的实习时光!”
林永升、黄建勋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两人是留欧十三人中英语说得最好的几个人之二,看看他们的考试成绩,优等,就明白他们英语的水平了。
进入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的五个人中,可是只有他们俩的考试成绩是优等,也只有他们俩给分到了停靠在朴茨茅斯皇家海军军港的马那杜号铁甲战列舰上来实习。
……
林永升、黄建勋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两人乘坐火车从伦敦出发,穿越英国南部来到朴茨茅斯的时候,秦军驻欧办的人正陪同着霍广正乘坐从德国汉堡出发的轮船驶往伦敦。
“呜……”
这是在旅程的最后阶段向它的乘客们道别,邮轮发出了一阵高亢的汽笛鸣声,然后就像一只精疲力竭的怪兽一样,慢慢地沉寂了下来。
“呼……”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在真正的陆地上站稳了之后霍广正的腿一软,整个人都感觉快要散架了一样,忍不住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了身后,关切的问道:“徐老先生,感觉怎么样?可有不适的地方?”
“尚好,尚好……”
如同醉汉一样吐出几个字,年已五十八岁的徐寿踉踉跄跄的前行了两步,艰难的站稳了脚跟。倒霉的运气,让他们在大海上好好感受了一把北海糟糕的风浪。两个本都不晕船的人,下船的时候都如此模样了。
身后驻欧办的随从立刻上前搀扶。
“两位先生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打扮很一般的本地年轻人走上前来,恭敬的问候道。
什么白人,什么有色人种,金钱才是第一位的。青年看着霍广正和徐寿的穿着打扮,以及身后带的侍从,就明白这两位是不差钱的主儿。
“找几辆马车,把我们送到一家舒适的酒店!”
毫不犹豫的,霍广正说出了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服务。刚刚经过了一段糟糕的海上旅行后,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迫切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而驻欧办派来的这些随从,每一个都是秦军中选拔的一流精兵。霍广正也不信自己阴沟里翻船,会给人坑了。
“好的先生!”一枚五先令的硬币,让年青人发自内心的露出了喜悦。
他的职业就是一种在码头上跑腿,为有钱的人们服务的人。伸手抓住硬币立刻就转身跑出几步,一个呼哨,两辆马车便得得的跑了过来。但是这还不够,霍广正带着有八个随从,加上徐寿和他的儿子徐建寅,那就是十一个人。可不是两辆马车就能装下的。
作为现今中国为数不过的西学人才,刘暹对徐寿和他与傅兰雅【英国圣公会传教士】在上海建立的格致书院是充满了期待的。所以他出钱资助格致书院的建设,也省去了格致书院太多外人的痕迹。并且让霍广正带着徐家父子走一趟欧洲,走一走,看一看,开阔开阔眼界。当然霍广正自身也是有任务的,他要在德国看到自行车投入市场,在汉堡、在柏林、在法兰克福、在慕尼黑,看看留学德国的那些人的生活、学习状况,然后到英国瞧一瞧自己定制的那些军舰……
霍广正和一个随从上了第一辆马车,徐家父子上了第二辆马车,很快的那个年轻人就带着三辆马车赶过来。剩下的七人,3+3+1,分别乘坐这三辆马车,第三辆马车上再装上许多行礼。
终于到了。
伦敦,这个时代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大英帝国的心脏。可以说,这是一座眼下时代中最重要的城市。
泰晤士河恶臭扑鼻,远没有后世的干净整洁。整个伦敦阴雾霾霾,天空中淋淋的下起了小雨。
浓浓的疲惫感让霍广正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一下这个闻名世界的城市,晕晕乎乎的就到了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酒店。一百英镑做押金,随从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完了入住手续,霍广正跟徐家父子道了一声后就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给那个年青人费用,以及付车费,那都是随从们干的。霍广正现在只想睡觉,埋头大睡。(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流言和银行
大清光绪元年的八月,秋老虎的威力还在江南肆虐。中原、北方却随着几次降雨炎热日渐消除,冷空气的悄然来到,让北方大地迎来了秋高气爽。
但是对于北方大清官场的人来说,一种烧心煮肺的炙热感,丁点也没随着气温的下降而消散去,反而随着时间的陈酿和发酵,愈发的浓烈来了。
“朝廷要削藩……”
“旗人振作了,朝廷用不着汉军了……”
“朝廷担忧汉臣势大难治……”
“旗人要夺官帽子了。天底下八成的督抚疆臣,九成的提督、总兵武臣都是汉员,旗人都没官做了。现在天下太平了,天下还是八旗的……”
以及“满汉一家,满汉共用方为天下之福!”
“旗人颓废已久,非短时可治愈。但满汉并用共举,方可镇定天下,避退外洋……”
后两者针对性要比前面几句流言弱上不少,但针对朝廷的矛头依旧很尖锐。整个北方都人心惶惶,只因为流言中朝廷削藩的第一对象是湘军,而直隶总督李鸿章的淮系正是继承了湘军过半的政治遗产,才站到全国的最巅峰的。
可就跟流言中说的一样,李鸿章纵然贵为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手下督抚疆臣一群,但他还没有曾国藩当年的‘负天下之望’,个人声望上跟曾国藩还差了很多。所以李鸿章也做不到当年曾国藩那样对朝廷的威慑——只要曾国藩站在哪里,他自己不主动削兵,朝廷连裁减湘军都要找一大堆的借口。还不敢保证一定能行。更不要说是‘明要’湘军重要们的官职顶戴了。
这样的消息只在北方流传,但南面的高官大员很多也都知道。只不过没向下层扩散消息而已。这个时代的中国,消息流传还是很缓慢的。官员们交流还是靠书信为主。只要不是大公报这种全国性的大报纸上公开捅出的,那流言再具有爆炸性,也必须等着时间去发酵。
只是广州的刘松山、刘锦棠叔侄听到这些流言后,头发都要愁白了。他们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向第三个人透漏那天晚上刘暹发的牢骚。刘松山还赶忙向台南发了一封信……
流言止于智者。但天底下的愚民总是更多,人云亦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就是流言的威力。否则流言也不会自始至终都贯穿着世界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了。而且还全都跟阴谋诡计交织在一起。
天底下对于这些流言最感烦恼的还不是刘松山叔侄,也不是左宗棠、李鸿章、刘长佑等地方实力派大佬,更不是刘暹本身。而是北京城里的八旗王公贵胄们,是慈禧、慈安、恭亲王、醇亲王四巨头。
他们除了要想出法子消除这个‘流言’的影响,更要想法设法的挖出那个传播流言的始作俑者。
会是谁呢?
李鸿章?还是曾国荃?还是左宗棠、刘长佑?
反正北京城的四巨头或是八旗的王公大臣们是没去想过刘暹。因为流言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是同一时间不同的省份,满清的首脑们可不认为刘暹有这个实力。他们的思维里还没有遍地特务组织这一根弦,在他们老旧的思维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实力影响庞大的、覆盖在这些省份地方的官员派系,才可以做到。所以刘暹被他们直接剔除了。就连广州的刘松山叔侄也一点也不认为是刘暹自己在玩火。那要是真的,刘暹就太疯狂了,简直是在引火**。尤其是刘松山在得到北面传来的流言之后,更是以为刘暹不过早一些收到了消息而已。
“太后。此事是不是李鸿章、曾国荃合流尚要确定,当务之急是想要把流言压下去啊。”
恭亲王内心中对李鸿章的信任还是很足的。而且如此流言,已够诛心。他觉得李鸿章参与的可能性不大。与性格沉稳,这几年愈发的老谋深算的李鸿章比。到时曾老九更有可能。
两宫太后、醇亲王、文祥、宝鋆等都赞同,揪出那始作俑者是必须的。但那是可以慢慢来的。压下流言的影响,是现在就必须做的。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朝廷停下八旗新军的编练,那这个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但是他们能这样做吗?八旗新军的编练已经关乎到八旗统治的稳定了,是必须要行的。流言中的很多话都是真真实话。比如眼前的这些从武事着手的满清王公贵胄们,他们真就只想着振奋八旗武勇,而没想着再去夺回地方控制权吗?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刀把子不硬朗。等到刀把子硬朗的时候,他们当然就该动手了。
恭亲王想不出法制来消除流言的影响。因为这些流言道出了他们这些旗人王公重臣们内心真正的所思所想。这些所思所想关乎的都是‘天下社稷’,这些都丢了,都改了,变了,大清的江山也要变了。
原时空就有人评价,中国的洋务运动之所以失败,日本的明治维新之所以成功,两国皇室的种族差异是一大不可忽视的原因。满清在增强中国实力的同时,还更要注重自身统治权的维持,偏偏满清自身的‘国本’八旗早已不堪大用,腐朽不堪,控制洋务实业、军事和地方权利的人,又都是汉员。也就是说,满清皇室的利益跟国家的利益,跟这个国家主体民族的利益,是不完全相同的,一些地方甚至是不可调和的背悖。这跟日本皇室的情况有着太大的不同了。小鬼子的天皇,其利益跟国家利益、民族利益,那是完全一致的。
现在摆在满清王公贵族面前的问题就是如此。即使是恭亲王、文祥、宝鋆这样的洋务派和天下名臣,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
天下的大人物都在为流言苦恼的时候,台南的刘暹在新建成不就的台湾巡抚衙门,召开了一场聚集了全台所有州县官员的大会议。
现今的台湾已经不再是只有一个台湾府了,经过秦军一连串的‘开山门’,攻山掠地,台湾省现在已经下辖台北、台湾、台南三府,并宜兰县、淡水县、新竹县、苗栗县、台中县、彰化县、云林县、诸罗县、安平县、凤山县、恒春县等十一县,再加基隆厅、南雅厅、埔里社厅、澎湖厅四厅以及一个台东直隶州。
虽然许多州县都是初设,吏员配置和县城等都是简单的很。但是建制总算是有了,官太爷也是有了。这接下来的事情就该是民生建设了。
因为这里头不少州县是秦军夺取的生番地,期间杀戮什么的都不说了,反正军队打下之后是有了不少空地,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熟田。而不管是熟田还是生地,那都是一笔宝贵、巨大的财富。刘暹不会让那些归化的土著继续待在原址,绝大部分会给迁到台西汉地,那么空出来的这些田地就需要大批的汉民百姓去耕耘开垦。其中一部分土地已经被刘暹做‘钱’分给了日本的挺身队队员,这些人日后就在台湾生活了,当他们的家人从日本接到台湾之后,这些人的国籍也将改为中国。刘暹并不认为这是吃亏,这是他树立的榜样,会很吸引现在一穷二白的日本底层武士的。而秦日之间所谓的国恨家仇,在现在的日本,在此时的年代,似乎并不算什么真正不可化解的。
‘同文同种’这四个字还是很有市场和威力的。小鬼子甲午战争里屠旅顺,讹诈两亿两白银,割走台湾,这样的奇耻大辱后,都有那么多的中国人依旧将日本看做是‘友好邻邦’,所以别将去年的战争看的更重。在许多应招挺身队的日本武士眼中,去年的一战之后,只是证明了清帝国的依旧强大,和日本的依旧弱小而已。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他们对强者的服从,化解这种程度的仇恨,难道很难吗?
近代的社会是典型的精英社会,少数的精英领导众多的愚民。日本上层的那些精英们,或许野心勃勃,将中国看做日本的一大对手,向往着日本将中国踩在脚下的那一刻,但是底层的日本人呢?他们可没这么高的觉悟。现在也不是十年后的时候,如今的日本也仅仅是刚刚起步。
“台东各地收拢的熟田和生地,扣除掉部分军用地外,至少有一百二十万亩耕田的基本盘。台东各县急需大批的民力填补,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商讨这件事。台西各县能有多少无地之民、无产之民,或是多少宗族、家族本支、分支愿意迁往台西各县。有钱粮困难的,官府可以解决一部分,并且贷款一部分,农用之物,乃至田亩费用,也都可贷款。
咱们全台各地设立的民生银行分行,只要凭借官府开出的单据,个人无分老幼,即可贷出最高十块银元的无息金额。记住,是无息,没有利息的。只要三年内把钱还了,那就半分钱不用多出……”
坐在刘暹下手的刘典和徐延旭此时都是一脸的笑容和慰然。刘暹从全台士绅地主手里尅出来的银子,这回终于花在了台湾的百姓身上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修铁路、道路、港口、官衙、县城,整顿武备,加固澎湖炮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秘鲁华工的命运
要填补整个台东番区的空白,仅仅靠动员台西的百姓、官府是绝对不够的。刘暹在召开全台大会的同时,也发行文递到了广东和福建两省。这两地儿是台湾移民的中坚,也是地少人多的典型省份,只要官府给力,认真的收拢和宣传了,从两省短期内移民个几万人甚至更多,是完全可以的。要不然每年那么多的人下南洋,和被当做猪仔贩卖到外洋,你当是假的啊?
只是这些事情,这些可以在台湾省内建立巨大声望和人脉的事,刘暹只主导一个大方向,具体事情全都交给了刘典和徐延旭两人去做。当然,秦军文管系统也是自始至终都参与其中的,否则刘暹不敢相信民生银行贷出去的钱款,究竟有多少会是百姓真正到手了的。
“大人,秘鲁所派特使爱勒谟尔已经到了日本。”
“那就通知石清岩、贝珊泉,让他们立刻启程迁往长崎,沿途护航!”
刚刚从泰国赶回来的那支小舰队,本来是一到广东就会就地解散,各找各妈的。但是因为李鸿章月前突然的一封电报,六艘军舰整体驻到了基隆。李鸿章电文里说的就是这个秘鲁特使,而中国与秘鲁关于中国劳工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两年。当初只是听闻过李鸿章这档子事儿的刘暹,也真真切切明白了华人劳工在秘鲁的人数,接近十二万之巨!
最先知道这个数字的时候刘暹都傻了。秘鲁,南美的一个小国。在刘暹的脑海里根本不存在这个国家的位置。要是智利、阿根廷、巴西他还能有点感觉。秘鲁这么个小国家,华工在那里竟然有十二万之多。太jb扯了吧?但事实就是如此。刘暹根本不知道,在他穿越的那是时代。秘鲁国内华人已经占据了其总人口的百分之十,接近四百五十万。多是广东和福建的移民。
众所周知。‘我大清’是不拿海外华人当子民看待的。
但是由于中国“开禁”,葡、荷、西、英、美、法等国家的“人口贩子”开始以“猪仔贩运”、“苦力贸易”、“赊单苦力”、“合法招工”等各种非法、合法手段从中国沿海各地掠卖华工到南美洲、大洋洲和太平洋各岛做劳工,数量众多却又是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
各地华工多受到残酷迫害与压榨,成为变相的奴隶,许多人死于非命。美国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但是美国的国力摆在哪儿的,我大清招惹不起。
在事实已成的情况下,允许华工出洋,清政府对华工的态度自然也有所转变。开始关注海外华工生存状况。
西历1867、1869年,总理衙门先后接到由美国公使转来的秘鲁华工求援禀文,曾有要施以援手的表示。但是当时满清的注意力还都在国内,在西南在新疆,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实力去有效的办理这件事。
进入到十九世纪的七十年代,李鸿章坐上了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中国国运的恢复和自身实力的恢复,让清政府有了振作的念头。李鸿章开始关注海外虐待华工之问题。曾建议总理衙门在日本长崎派员,兼充各港之领事,以资联络邦交,保护华侨。
同治十一年。也就是西历1872年,他得知一艘拐运华工的秘鲁轮船在日本被扣后,立即愤怒地表示由于秘鲁与中国并未建交、更无有关贩运华工条款。所以纯系非法,建议清政府派员赴日会审。
这事儿大异刘暹脑海里关于李鸿章的‘印象’。息事宁人,委曲求全。这不才是李鸿章吗?
但是再想想,谁也不是天生的软脚虾。那些背负的耻辱,大清的糊表匠怕更多的是无奈罢了。
而且在海外华工这件事上,这秘鲁是掳掠、虐待华工最出名、最主要,国力又最弱小的国家。李鸿章强硬的态度,未尝不是在杀鸡给猴看。这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权术。
西历的1873年10 月,秘鲁代表葛尔西耶来华商定两国通商条约事宜,总理衙门要李鸿章与葛尔西耶谈判时提出由于秘鲁虐待华工应令其将华工全部送回中国、并且声明不再招华工,然后才能商议两国立约问题。李鸿章判断,要求在华招工是秘鲁此次提出“立约”的主要目的,所以要藉此严定有关章程、“以除民害”,并回复总理衙门表示严格遵示,对秘鲁的无理、过分要求“据理斥驳”、“内外一意坚拒”。从10月下旬起,李鸿章开始与葛尔西耶谈判。谈判中,葛氏矢口否认秘鲁虐待华工,说是传闻失实,报道有误,反说秘鲁一贯保护华工,并提出中方可以派人到秘鲁调查。对此,李鸿章出示了种种证据,并斥责秘鲁为“无教化、无礼仪”之国,虐待华工已为西方各国共知,更引起中国民众的强烈愤怒。同时他“将计就计”,表示同意派人到秘鲁调查华工状况,等查明华工状况后再决定是否与秘鲁立约。这一招果然厉害,葛尔西耶不得不出尔反尔:表示反对,并以中断谈判回国相要挟。李鸿章态度依然强硬,谈判陷入僵局;由于是秘鲁急于与中国“立约”,主动提出要与中国谈判,所以葛尔西耶暗中请英国驻华公使来津劝李鸿章妥协,勿令葛氏返国,此建议也为李鸿章明确拒绝。看到李鸿章不为所动,葛尔西耶便于12月中旬离津赴京,想活动其他列强一起向总理衙门施压。李鸿章对他说,按照惯例,封河后自己将回到省城保定处理直隶省政务,公务繁忙,只能在第二年春回天津时再商谈立约之事。双方谈判遂告一段落。
去年农历四月,葛尔西耶又回到天津与李鸿章重新谈判。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双方终于议定《会议查办华工专条》草案。尔后开始谈判通商条约事宜。双方均有准备,各有方案。最核心的问题是秘鲁能否与其他列强一样“利益均沾”,而李鸿章坚决不同意此点。葛氏见李鸿章毫不动摇。又活动其他列强向总理衙门施压,在列强压力下,总理衙门倾向妥协。这时李鸿章见得不到总理衙门的支持,终于在六月初与葛尔西耶签订了《中秘查办华工专条》与《中秘友好通商条约》。这两个条约双方各有让步:秘鲁要求的与西方列强“一体均沾”被写入条款,这是中方原本不同意的。但在中方坚持下,秘鲁原来不同意或不甚同意的一系列保护华工的措施也写入条款。如规定中国派员到秘鲁调查华工状况,华工在秘鲁享受寄寓该国其他外侨的一切权益,华工受到雇主虐待可向当地政府或法院控告,秘鲁政府有保护华工和督促雇主履行同华工签订的合同的责任。合同期满应出资送其回国,秘鲁船只不准在中国口岸诱骗运载华人出洋、违者严惩。
今年五月底,秘鲁再次派出特使来华换约。这事儿上李鸿章做的不错,如果秘鲁人守约,那也就这样了。刘暹也不会‘发挥’自己的民族主义,撑死了把秘鲁这个小国惦记在心里,等着日后清算。比如南美硝石战争的时候,支持智利。
但是在这之前,李鸿章已经派在美的留学正副监督陈兰彬和容闳秘密到古巴、秘鲁调查华工情况。现在这个时候古巴还属于西班牙。因为菲律宾就在中国的嘴边上,因为法国人在越南的战败,再加上今年因兰芳之事而大受震动,西班牙已经在着手改变当地华工的待遇。虽然古巴的华人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也是满腔的苦恨。而秘鲁呢?与中国签订条约后的秘鲁呢?华工在秘鲁依然受残酷的迫害。处境丝毫没受改变。
李鸿章自然气愤。他在给刘暹发来的电报中怒不可遏地写道:“自陈、容二员节次分往详查,始悉该国虐待华工甚于犬马,受虐自尽者每日不知凡几。凡有血气之伦。莫不切齿。”他要刘暹组织起一支舰队随时准备抵到长崎,在秘鲁特使抵到长崎的时候。彰显武力,‘护航’以镇其士气。
“剀切议明。即含混与之换约,则是从前既往之华工不能使生,而随后复往之华工又将就死,而十数万日在水火喁喁待援之人,更无来苏之望矣。”
刘暹当然一口答应。左宗棠甚至表示如有必要,船政水师当倾力而助。
日本长崎。
当一艘来自大阪的日本轮船刚刚抵到长崎的时候,船舷边上站立着的爱勒谟尔一眼就看到了长崎港内那六艘飘扬着三角龙旗的中**舰。“上帝,这是中国人的军舰吗?”
码头上,大清驻日本长崎的官员已经在等候了。六艘军舰中,扬威号将是爱勒谟尔去往天津的坐船。爱勒谟尔内心知道不好了,中国人已经用上了威胁手段了,这表明了中国的愤怒。作为秘鲁官员,他当然知道两国协议签订后,在秘鲁的华工待遇和地位根本就没有得到保障,反而报复性的还有更恶劣。他内心里也很气愤,秘鲁是白人国家,西班牙人留下的后裔,白种人和混血人是南美国家的主流。他发自内心的看不起中国,看不起有色人种。但今日他却不能不承受这种侮辱,因为秘鲁的海军,两艘英国血统,1865年下水的小型铁甲舰,根本不是扬威号和振威号的对手。
现在秘鲁海军最重要的一艘舰艇——胡阿斯卡号排水量只有1130吨,火炮由人工操纵转动,主炮为两门10英寸的前装加农炮,射速缓慢。舰体侧面装备有40磅副炮,尾部还安装了12磅炮,在海战中却根本对同样是铁甲舰的敌人造成不了威胁。而另一艘独立号铁甲舰,则连胡阿斯卡号都不如。(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津登陆的秦军
农历九月中,刘暹乘坐台湾号兵舰向天津航行而去。是的,他接到了北京的旨意,北京城里的巨头大佬们招其入京对奏。刘暹当然要去了!
反迹未露,他不怕自己会被满清扣了。慈禧也好,奕?、文祥等人也罢,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才不会自掘坟墓呢。但是北京为什么要招自己去上京对奏呢?刘暹还搞不清楚。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可做表率的,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影响力有资格做朝廷‘千金买马骨’的马骨头。刘暹很不喜欢去京城,不仅这要离开自己的势力,还要花费大量的钱财。
平日上京,宫里、六王、七王王府,各重臣府邸,等等一圈走下来至少要四五万两银子。钱少了他也拿不出手,不仅结不了好,反而还让人忌恨。现在这个时间点又赶上了慈禧要过寿,是的,西太后今年四十一了。原时空里再有十九年,就是甲午年了。双十的那天,不远了,刘暹自然要准备上一份厚礼,少说不能下十万两了。因为他不仅是一个台湾巡抚,还是秦军一系的扛把子的,要让西太后笑开颜,十万两银子是必不可少的。如此再加别处的‘孝敬’,刘暹走这趟京城的开销就至少在十五万两以上。更何况刘暹此次随行入京的还有一个大队的海军陆战队,台湾号后光运输船就跟着两艘,台湾号本身也装载了一个中队的海军陆战队,以及一批军火装备。这些花销掏的可全是刘暹的腰包,兵部一个大子儿也不会给刘暹报销。
三艘船途中只在上海靠岸。歇息了一天,继而再度北上。直接到了天津。
津京的老百姓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秦军’,见到打败俄法。给大清挣足了颜面的秦军。虽然人数不多,仅仅五百余,但是这少少的秦军部队抵岸后,那旺盛的精神和昂首挺胸的军姿,一举一动都大大异于天津老百姓所熟悉的淮军、八旗军、练军和绿营。
“以管窥豹。元渡为大清练得一支钢军!不逊西洋精锐。”码头上亲自来迎的李鸿章,对刘暹手下的海军陆战队赞不绝口。适才所有的心思变化全掩盖在了李鸿章一张笑脸上。
当年剿太平军和捻军的时候,李鸿章对刘暹的部队并不陌生。那个时候秦军也是常打胜仗的精锐之师,但是当时的秦军给李鸿章的感觉只是彪悍精锐,确实比他的淮军在士气和气势上要超出一等。可是眼下再看登陆的秦军。李鸿章内心却猛的生出一股生疏感,这还是大清的军队吗?怎么没股自己熟悉的味道了?
这更像是他在上海见到的西洋军队,那股子味道。
不过一别这么些年,刘暹的秦军早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李鸿章的淮军,还依旧在原地踏步。
“我之心愿,提十万劲旅,会猎天下!将我堂堂中国这些年里失去的,一一夺回来。李中堂以为然否?”锐气蓬发,不可抑制。刘暹大大方方的在李鸿章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不需要去担心这话被李鸿章散露出去。至少现在刘暹不需要这样的担心。
李鸿章、周馥以及身边人等都惊讶极了。他们自然能清楚刘暹话语中的真正含义。“如此雄心壮志,老夫不如也。”李鸿章内心的感叹更深了。几年不见,官场生涯没有消磨刘暹的志气,反而让他的锐气更盛了不成?
这样大放豪言。似乎幼稚不够城府,但刘暹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确实胸中有股豪情。不管这么样。直言要跟英法等列强一争高下的豪言壮志,刘暹还是二十年来国朝第一人。朝廷办洋务。恭亲王、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等,所求的自强。说到底还是为了壮大自身,而不受洋人的欺负、侵略,可没有跟洋人再分高下的凌云壮志!只这一点说,立意上刘暹反倒更高一筹去。
高高飘扬的黑虎旗帜,整齐的队列,整齐的号褂军装,还有士兵们背负的行军包,挎在肩上的步枪。一股逼人的气势在海军陆战大队整列完毕,开始行进的时候扑面向着码头所有人压去。
一支部队有了纪律之后,哪怕只是经过,都能让看到的人群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天津的老百姓是不识兵的,百姓们对秦军的了解大多数是通过市井传闻,也就是说书的得来的,近年来大公报的出现才有了切实的文字。但是脑子里依旧没有具体的形象,而淮军士兵们也是根据来自各地的传闻,大家心里头也都未必服气,直到亲眼看到这支部队之后,天津的百姓们和淮军上下才知道秦军到底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军事力量。很简单的一件事,拿来一对比么,纪律的力量是最容易分辨和衡量的。所以天津的百姓们欢呼动天,淮军上下对秦军的敬畏之心也油然而生。
当然,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把纪律看成花架子,把眼前的海军陆战队看做秦军的精锐,而不是普通的代表的有眼无珠之辈,从来不少。但是这些人就算站到了刘暹面前,刘暹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啊?或者说,这种无能傲横之辈越多,不久后刘暹起兵夺天下的阻力就越小。
秦军本来定下的黑虎旗,刘暹现在越看越不舒服,心里头已经在算计着什么时候把旗号改成红色的。这样看起来顺他眼。
黑虎旗被高高的举起,接着大队长焦文斌领头唱起了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消灭干净,
胜利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
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
胜利歌声多嘹亮!
……”
军人就该有军歌。中**队本来也有这样的传统。刘暹把《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略调整了几个不适合光景的字眼,就改成了秦军的军歌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文人来说,这首军歌的歌词太粗鲁了,虽然歌曲慷慨激昂,但被大公报曝光之后,还是贬多于褒。而且几个御史还对歌曲中的‘人民’两字大发感慨,认为刘暹‘思想品德’有问题,要严加惩处,很是在北京和全国人民大众面前刷了几回脸。
刘暹心里也挺担心北京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如果满清真揪着这事儿不放,这首歌他就先搁浅算了。但是北京并没在这事上认真起来,那几位御史也就在大公报上刷了一下脸,就没别的声响了。只是军情处北京站从那几个御史身上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极其有价值。倒是一种‘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庆。
小六十岁的直隶提督傅振邦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是朝廷的老人,跟过向荣,随过胜保,僧格林沁手下听命行事,鞍前马后多年,现在登上了直隶提督的位置。有股子‘老前辈’的傲气,浑身散发着‘资历’的味道,对刘暹有些小意见。他曾听人说起过这首歌,当初在《大公报》上也看到过这首歌的词句,与这首歌一块登上《大公报》的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一系列秦军的军歌,当时觉得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什么人民的子弟兵,什么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纯粹瞎扯蛋。作为一名几十年行军打仗的老伍行,他是一点儿都不信的。也觉得这么宣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现在,听得身边这五百多人齐声唱响,一股可怕的气势在歌声中回荡,让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军歌雄壮,我军亦当学习。”李鸿章眼睛中也泛起了光彩。对左右幕僚如此说道,只是他是背着刘暹说的。
秦军的这一个大队兵力进京,不是给刘暹当保镖的。而是来跟禁卫军当陪练的。在京八旗新编以后,神机营改为了禁卫军。如今经过三次的扩编,士兵已经有六十个牛录,总兵力接近两万人。
武器很先进,人数也不少。但是真正的战斗力如何呢?八旗的王公贵族们心里也没底,两宫太后更是不知道。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参照物,而这个参照物就落在了刘暹的头上。在这个全国政治气氛略显阴沉的时候。
秦军用三天的时间抵到了北京。从天津码头到北京的距离超过三百里,五百多秦军排着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日行进百里,然后下营,布置警哨,吃饭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再精神饱满的继续出发。三天的时间,一丁点都没掺假,硬是一个不少的,还排着整齐队列,开拔到了北京城外。
如果码头上的一时半刻还是花样花架子,那么三天时间三百多里地的花样花架子能摆出来,那就算是‘花样’,秦军也‘花’到了世界强军的行列。
刘暹当然是要比部队更早的抵到北京了。在李鸿章的伴随下,乘坐马车,轻车简行吧,一天半的时间,就到了北京。等到五百多秦军士兵抵到北京城外的时候,刘暹刚从紫禁城里出来。
“慈禧年轻的时候还是蛮漂亮的。四十一岁的人了,保养上绝对一流。跟三十岁的风韵少妇一样……”
“慈安也没见老。”
“小时候的光绪帝长相很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男孩。长相比同治帝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秦军VS八旗禁卫军
“焦文斌,今个儿恭亲王、醇亲王、李中堂、文祥、宝鋆、李鸿藻……,这些个王公贵胄,朝廷大佬,是都在观台上看着的,看我秦军的真本事。你部要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教教对面那群废材们,仗该怎么去打。别给我丢脸了。”
秦军的出发阵地上,刘暹如此的对大队长焦文斌说道。今日校场的演习,就是秦军一个大队,对阵禁卫军的两个牛录。
焦文斌严正的向刘暹行了一个军礼。“侯爷放心。海军陆战大队绝不会给秦军抹黑。”
“要秋风扫落叶。”
“是。秋风扫落叶,横扫千军!”
焦文斌的大吼立刻引起了全大队士兵的应和。“秋风扫落叶,横扫千军!”洪亮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看台上,让恭亲王、醇亲王等一班八旗王公大臣脸色顿时一黑。
自从入京后,刘暹已经不止一次在私下和公开的场合表示对禁卫军战斗力的怀疑。现在,这简直就是在剥面子!
此时禁卫军的阵地上,多隆阿正目光迥然的从身前一排军官脸上扫过。这两个牛录是六十个禁卫军牛录中最强的两个,一应军官,多隆阿都能清晰的叫出名字。“听到对面的喊声了吗?秦军这是看不起我们。汉军这是在看不起我们。而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禁卫军。宿戎京畿,守卫我大清的根基。如果连我们都被汉军给看不起了,这万里江山,这大好山河。谁还来守护?我大清的江山还如何万万年?”
“拿下对面的秦军。用你们手中的枪。”
多隆阿停下了话头,伸手从一旁戈什哈手里接过一颗子弹。“这是橡皮子弹。除非不走运的挨到了眼睛、咽喉,否则打不死人。这种子弹的弹头是软乎的。上面涂得有红色燃料,打在身上了就是一个擦不掉的红点。
我希望,在演习结束之后,两支部队走下校场的时候,对面的汉军身上,每一个人身上都出现这种擦不掉的红点。”
多隆阿内心真的有把握吗?绝没有。作为一名沙场老将,凭感觉他也能知道自己两个牛录的部队,根本不是对面五百多彪悍士兵们的敌手。但是开打在即,谁能灭自家的威风。长别人的志气呢?
刘暹打马向着观台奔去。多隆阿还在继续训话。
观台上,刘暹直接跟恭亲王、醇亲王、李鸿章、李鸿章、文祥、宝鋆等在场的顶尖一批巨头大佬们站在了一处。而且刘暹抵到观台的那一刻,观台下面四周环部的诸多禁卫军军官,那纷纷的议论声,和对秦军的蔑视、鄙视声音,统统消失了。
这就是刘暹现今的威风。‘让诸君久候了!‘
是他以一己之力打趴了俄法,打趴了日本一国,救了越南、琉球两藩国,然后一根手指头顶了荷兰一个跟头的威风。打出来的名望。打出来的威风。
你可以在背后说秦军的坏话,但是当着刘暹的面,当着眼下大清第一名将的面儿,再混不吝的人也开不了那小人口。
在这处观台对面的另一座观台上。英法德俄美日……,在京的所有驻华公使都悉数聚集在这里。同时在这里的还有刚到北京不多久的秘鲁特使。
对于秦军和禁卫军的一场对战,这些使者毫无例外的全压秦军胜利。并且是轻松地胜利。即使北京禁卫军的教官请的是正宗的德**官。
“见过恭亲王、醇亲王。让诸位大人久候了!”
刘暹先向两个皇族巨头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李鸿章、李鸿藻、文祥、宝鋆等人丝毫不放低身段的抱了抱拳。
“一番龙争虎斗就要上演。能一开眼界,何久之有啊?”
“刘侯是面授机宜了啊。今日当见麾下雄兵军威。”
面对刘暹。上至恭亲王、醇亲王,下到诸多重臣,人人还礼。不管刘暹注意到没注意到。当初刘暹在上头的大靠山张守岱,在观台上的这群人当中只能排到中下位置。这人啊,变起来可真快。
想当初刘暹苦苦钻营的时候,在场的这些大佬何尝不是将他视作一棋子?一可可无的棋子。但现在呢?李鸿章这样的实力派,恭亲王、醇亲王这样的皇族巨头,对他都要以礼相待,没有半点轻视疏忽。不知道他们现在还记得不记得当年刘暹面对他们时候的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儿?
多隆阿回头看了一眼观台。刘暹已经到了,他也要回了。在路过炮兵阵地的时候,多隆阿招呼了一下那将校。“都准备好了吗?”
“禀中堂【多隆阿是兵部尚书】,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进入阵地!”
“既然准备妥当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一刻钟后,演习就开始。”
多隆阿打马炮弹观台下对着恭亲王、醇亲王请示了一下,把手一摆,身后自然有人快马前去传令。
一刻钟之后,演习正式打响。
就见秦军和禁卫军两边的炮兵迅速开始进入阵地,因为距离较近,瞄准对方,只过了半刻钟时间,两边的炮火就轰然的炸响了。一时间两边阵地上红色的橡胶点点四下蹿飞。
火炮足足响了一刻多钟。炮声暂停,很快两边队伍的损失被统计人员报告了上来。禁卫军一下折损了二百多人,而秦军方面的损失则还五十人不到。
战场上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存在的,两边的炮兵不可能一个劲的针对对方的阵地很砸猛轰,而不担心对方的炮弹落到自己头上。这种现象也只能是演习场上了。
但就是演习场上,秦军与禁卫军两边损失的严重失衡,也让两个看台上的中外所有人大吃一惊。
“工兵铲,挖战壕、掩体?”多隆阿语气中充满了慎重。
“不错。就是挖掩体。我正在准备给每个士兵配一把工兵铲。虽然战场上具体效果有多少还不清楚。”
“一把工兵铲几斤重?要多少银子?”
“不超过五斤。一把成本价在一块银元左右。”
这是大实话。刘暹准备给自己部队装备的可折叠式工兵铲,重量1.9千克上下,成本价真就是一块银元。那工兵铲用的都是好铁好钢。
只是眼下海军陆战大队背负的工兵铲只是简单地短把铁锨。可参考解放军第一代的工兵铲,一块银元保质保量也能打出五把来。这里面的区别刘暹就不细说了。
多隆阿嗤笑了一声,憋了刘暹一眼。他脑子残了才会相信一把铁锨的成本价要一块银元。
刘暹不以为意,对一旁李鸿章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把眼睛看向秦军阵地,海军陆战大队刚开始进行土木工事训练,而且他们的训练场还只放在沙地,土地上还没有得到加强,现在这种速度依靠的还是入选陆战队前本有的底子。
五尺长、两次宽、一尺深,积土堆砌四周,尤其是头部位置。在秦军的军事教科中,挖一个如此这样的单兵掩体,时间是五至十分钟。
如果秦军阵地所有的士兵都挖成了标准的单兵掩体,就演习中那八门三吋后膛炮的火力,能给陆战大队造成三十人的伤亡就算高的了。
五十人损失,只能说陆战大队的单兵掩体挖的不标准,或许一部分士兵根本没能够挖完。刘暹一直在看着表的,炮兵距离预备阵地只有十米的距离,人推着就轻松的把炮归位了,然后两边距离又那么近,如此才能在八分钟内开炮,并造成不俗的杀伤力。
只是秦军如此的表现已经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了。
大批士兵的阵亡让禁卫军有了相当的混乱。建制的零碎和基层军官、骨干的损失,都能让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有大幅度的下降。而此时的秦军方面,焦文斌吹着口中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当中,海军陆战大队剩余的士兵端着已经插上刺刀的步枪,迅速的爬出战壕,在演习场一旁烧火吹来的硝烟中散开队形,猫着腰开始向对面阵地发起冲锋。
这行动速度令在场的洋人公使和武官都有些色变。
两个中队的秦军士兵开始侧击。迂回进攻时,队形散的非常开,和当今流行的步兵战术是差距非常的大。
对面的禁卫军军官当然在尽快的组织士兵,组成防线。可怜他们现在连趴的坑洼都没有。炮击用的炮弹也是橡胶弹,爆炸后可没有力量将地表炸成坑坑洼洼的。这块特意挑选出来的演练场,又是特别的平坦。
禁卫军方面的炮击首先开始,秦军方面的炮击也迅速展开还击。两边的炮兵阵地都不需要考量自身的威胁,那炮声打的是个畅快。
后膛炮,非常老式的刚性架退炮,两分钟能打出三发就是厉害的了。
一边区区八门火炮,根本对秦军形不成有效的压制。秦军已经分散了,一股部队正在实施侧击。进攻中的秦军士兵们趴下身体,然后采用跳跃、爬行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继续前进,部分士兵也开始趴在地上用步枪进行压制射击。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禁卫军的应对是愈发慌张。正面进攻的敌人依旧不远了,迂回进攻的士兵们更是靠近战线不足五十米,很快进攻的秦军士兵就开始扔出了手榴弹。不求杀伤,只求手榴弹中藏着的黄土能遮蔽一下对面禁卫军的视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发酵在秦军当中的军事变革
“一个国家的实力,不是靠着一两场局部小战役的胜利,就能得到质的提升的。”威妥玛带着不列颠式的傲慢和自信,眼睛看着刚刚落幕的演习场上,轻松获得胜利的秦军陆战队士兵,评价着大清朝。
“但是,文明世界距离远东的路程实在太遥远。我们没办法对着清帝国的精华区域发动大规模的战役。除非大英帝国可以全力以赴,以海量的军费、物资、人力和极长的时间,不惜代价的持续的、不间断的,向着东南亚集结部队。不然,现今的文明国家只能以小规模的战斗,来惩罚这个老大帝国。
所以,先生们,刘侯爵和他的部队的存在,对于这个古老帝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当我们只能以有限的力量来面对清帝国的东部沿海区域的时候,当胜利女神已经离开我们,站到了不可估摸的中间位置的时候,先生们,是适当的收起我们的傲气的时候了。
请正视我们的敌人。这才是一个强者应有的姿态和风范!”
威妥玛从来不遮掩自己对中国一定程度上的好感。但他也从没过高的抬举过中国的地位,就像他说话的意思一样,威妥玛从没将中国划进所谓的‘文明世界’当中。西方文明的骄傲,白人的自豪,依旧充斥着威妥玛。
但他也很反感法国现任驻华公使白罗呢和沙俄现任驻华公使凯阳德口中不停地对秦军的蔑视。这太有失风范了!
秦军的战斗力很强,承认又如何?始终将中国视作一个弱者的威妥玛,将近几年清帝国国势的好转和兴旺的势头。全看作是刘暹和秦军的作用。这份眼光就决定了他的一系列的想法。秦军再厉害,放进整个中国的军队中。也就平常了。中国有太多的军队低劣的战斗力可以将秦军拉的渺小不可见,中国始终是个虚弱的国家。即便他有一支战斗力很不错的军队,也无从改变这点。
这就像是两个阶层高下的人,上位者坦然的承认下位者的某一项长处,这很正常很自然。威妥玛万分不解白罗呢和凯阳德心中是怎么想的。难道一定要贬低清帝国的全部?这在他看来是一种懦夫的表现,是不敢面对事实。
19世纪70年代的欧洲,德国刚刚复兴,还远没成为英国的下一个遏制目标。大英帝国的眼睛始终放在迅速恢复的法国人身上,一点余光还盯着沙皇俄国。
法俄这两个本身也不对付的国家,全是大英帝国的敌人。这一点同样也是威妥玛为何在诸多驻华公使和特使面前,大加‘蔑视’法俄的重要原因。
只是威妥玛话说的有些道理,白罗呢和凯阳德不好‘怒斥’反驳。那样他俩会更丢人。
白罗呢只是冷冷一笑。
凯阳德却不能忍受这种羞辱。是的,在他看来,威妥玛在现在这种场合里这样不给自己面子,那就是一种羞辱。“原来在面对腐朽落后的清帝国的时候,大英帝国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傲慢了。威妥玛公使把一群黄皮猴子看做了文明世界的客人,大英帝国外交部的风范,真的很令人敬佩啊。”
“事实胜于雄辩。不改变对中国的态度。故事还会重新上演。凯阳德先生,我们要打赌吗?或许沙皇俄国不准备跟奥斯曼帝国进行第十次俄土战争,而准备将精力放在中国人身上。”
外国公使之间的唇枪舌剑,刘暹、李鸿章、恭亲王、醇亲王等都不知道。他们只在等待最后的统计结果。
“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确切的数据被送到了观台上。
禁卫军两个牛录632人,全军覆没。秦军一个海军陆战大队,全员525人。阵亡一百三十人。
这个比例让多隆阿黯然失色。
如果是真的战场,禁卫军绝对不可能支撑到全军覆没的地步。可能最开始的一通炮击后,整个队伍就乱了。也可能伤亡一半后。整个队伍就溃不成军了。反正没谁会真的认为禁卫军能站至最后一人。
所以,秦军的伤亡,应当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扣除掉炮火的不正当杀伤,秦军与禁卫军的伤亡比例能拉低到1:10,甚至还要更低。
夜晚。多隆阿彻夜未眠,今日演习在场的外国武官们,也多是未眠。
白日的喧嚣过后,属于他们的工作就开始了。一张张草纸上勾勾画画,诸多外国武官都有不俗的数学功底,他们计算着子弹的射速、炮弹的射速,炮弹的爆炸笼罩范围,整个战场上的面积,等等。
与多隆阿等禁卫军将领多从筹谋、法子上着手不同,西方的近代军事教育,数学已经是必不可少的科目。对比脑子里的军事策略,军事思想,这些只是各国中基层位置的在华武官,更相信数学和数字。
同样秦军的宿营地中。陆战队的学习班里,一场秦军正在进行着的军事变革,继续的在发酵当中。
“如果大队里有四挺重机枪,六门迫击炮,今日战斗,当该如何布置!”
焦文斌作为大队长,自然是第一个带头发言。这给人的压力是很大的。全大队的中层军官和一部分低级军官都在,如果他的发言水平不怎么样,那是会在部队中造成很大影响的。
一次、两次,军职的威严还能压得住。可是次数一多,军职的威严再多也不顶用的。他的整体威信和形象已经在手下的军官心目中崩塌了。而这样的一个军官,当然不是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好军官了。等待他的命运是如何的,也就不言而喻。
所以,这样一个规章制度定下来,刘暹就是在逼迫着中高层军官不停地进步,在用心努力的去学习。自然地,秦军整体军官的军事素养,是提升很快的。
“我会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四个地方布置重机枪……”
焦文斌在黑板上的阵地布局图上,标注出了四个机枪阵地,然后再标出了迫击炮组的初时阵地。最后一一阐述着自己对这一战的设想和感悟。
刘暹自己虽然只是个伪军迷,但是在后世只是常识性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极具前瞻性的军事理论。尤其是19世纪后期,武器的发展速度已经远远超过的当时的军事思想,在这个军事思想与武器发展不协调的年代,他捣腾出的这些东西,对秦军,对中**事上的崛起,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而且最难得的是,现今西方各国的军事将领们,主要当权者还是排枪击毙时代走出来的老人。这些人脑子深处刻印着老旧的军事观念,没有真正的战绩,是很难让他们改变观点和头脑的。
这也是刘暹愿意将陆战大队光明正大的亮出来,露一露自己实力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清楚,这些不伦不类,极度不完善的军事理论,并不能引起西方军事届真正的关注。这还不如当初打日本时的那一场血屠呢。四十挺重机枪的威力,比这些东西更能引来西方人的眼睛。
原时空历史上,从甲午战争一直到日俄战争再到一战初期,步兵战术虽然已经抛却了排队枪毙时代的紧密队形改为散兵队形,但作战时这种散兵队形依旧非常紧密,甚至有的时候士兵的间隔只有两米到三米,宽松的也不过五六米的间隔距离。各**队运用这种战术,一直到一战中后期机枪横行,巨大的伤亡,残酷的现实,才迫使的双方慢慢改变。
而在此之前,重机枪的展示并不乏例子。比如英国人在非洲,五十名士兵用重机枪屠杀了一百倍于此的祖鲁人。以及日俄战争的旅顺之战,乃木战神的精神胜利法的结果,最好的阐述了火力密度的重要性。人命是拼不过子弹的。但西方军事届的巨头们改变了吗?没有。
一直到一战后期德国人开始运用小规模部队的渗透战术,才算是真正找到了适合于战争的进攻方法,这也使得冲锋枪等武器登上了战争的舞台。
而现在呢?不要说重机枪。就是散兵队列和战壕,也才刚刚进入欧洲的军队。对于现在的欧洲陆军,士兵的密度大过枪弹的密度,这还是战争的正解。
身为一个后来人,就算刘暹并不是什么近代军事专家,他也知道该用什么方法防备这个时代的步兵。机枪、铁丝网、战壕,完全将人海战术的威力消灭,再多的人对于它们来说,也完全是在送死。
所以,在重机枪做到批量生产之后,在正式的将重机枪战术介入进秦军当中之时,刘暹尤其强调的就是——机枪部队在面临步兵密集冲锋的时该,如何以最大效率杀伤敌人。而同时又延伸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步兵该如何才能够攻克机枪堡垒阵地?虽然这个时代刘暹要面对的敌人们,只有地堡、战壕,而无机枪。
刘暹祭出的法宝——步兵渗透战术,真就是对付人最好不过的法子了。秦军自从可以生产橡胶子弹和炮弹之后,内部不知道已经进行过多少次小规模【大队级】的实战演练,事实证明了刘暹的正确性。
秦军现在的小规模步兵突击战术,对比二战时候的军队来说,也只是缺乏轻机枪、冲锋枪这种班排一级部队的火力密度而已。再有就是火箭弹这玩意的危险性和目标性远比枪榴弹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俄国要打脸!
大清光绪元年,农历十月七五。再有三天就到西太后千秋了,整个北京城似乎都变得热闹了很多。
事实上也真的热闹了很多。各地督抚重臣派来给西太后送礼的人,可一个不少都到北京城了。天南地北汇聚一堂,个个都是出手大方,或是带满了特产礼品的。四九城里多了这么些人,能不热闹上三分吗?
……
今天一早晨,俄国驻华公使管武官压力山大.彼得罗夫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簇新的制服,用发蜡把鬓角抹平,打扮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前来拜访公使馆不远处的一名美国德裔商人皮埃尔.贝格。皮埃尔.贝格是在京津一带混的相当开的一个洋商,他之前本是一家洋行的大班,但是在中国时间长了,结识了不少京津一带的权贵,就跳出来自己开办了一家洋行,专门做一些奢饰品生意。这些年可是赚了不少钱。在北京城的住宅比沙俄的公使馆都漂亮。
“伯格先生那里过来,我真倒霉,我的请求未能如愿以偿。贝格先生,我希望在您这里能得到一个愉快的回复。”彼得罗夫微笑着说。
“上校,您有什么烦恼的事?我愿意为您效劳。”
“哦,不。贝格先生,我并不是有事情要麻烦您。而是因为一场宴会。”彼得罗夫这么说着,显然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引人误会。“凯阳德阁下将要在今晚于公使馆举行一次小型的晚会。”彼得罗夫在没来北京之前,他是圣彼得堡舞会上的常客。愉快的笑了笑道:“我想请先生和您的夫人光临公使馆。……我想您将会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伯格是英国人,太古洋行在京津的代表人。一个对俄国持有一定敌视的英国商人。虽然他只是一个商人,但他干净利索的拒绝了这次邀请。反正太古洋行跟俄国人在北中国几乎没有交集。
“我很高兴接到您的邀请。晚会几点钟开始?我和夫人会准时到达。”
“晚上七点钟。真心欢迎您的到来。”彼得罗夫递给了贝格一张请柬。转身走出了贝格的家。他还要去别的地方。
下午四点钟,贝格和妻子就在做着准备。虽然他们家距离公使馆是那么的近。但是贝格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他的信念是,只要有可能,人就应当结交一些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体会到广于交游的乐趣和益处。
“这样我们就能模仿着学点什么,也可以向人求教,获得一点裨益,你看我,我是怎样从最低级的搬运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如果不跟地位高过自己的人结交,可能现在的还是一个卑微的工人。每天辛苦的劳作。却还要为填饱肚子而发愁。”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到俄国公使馆的邀请。在京的各国商人中,只有一部分有资格。但是当刘暹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满目望去,近乎都是洋人。抵会的中国人只有少数几个总理衙门的官员,以及禁卫军中的几个将领。担任,刘暹还在那少数的中国人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大公报驻京的记者。
刘暹绝对是这场晚会上最受尊敬的贵宾。他的到来也正式代表着晚会的开始。
身边带着翻译,端着红酒跟东道主凯阳德、英法美德等国公使,一一碰杯,说着半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客套话。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吃了点东西几个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前世的刘暹是个**丝,如果汉堡不算西餐的话,他是没吃过西餐的。穿越十多年后。一些记忆的模糊和失去,更让他对西餐完全没有了记忆。
今晚上应邀而来,刘暹当然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被邀请。但是到了晚会,看到刀叉、红酒、烤牛排等等。倒是升起了一点兴趣。不过带血的牛排刘暹吃不下去,俄罗斯风味的西餐。鱼子酱,他稍微品尝后发现自己似也无福消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穿越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口味没这么叼。这到底是穿越引起的口味变了,还是多年的吃喝不愁,养出来的毛病呢?刘暹也没必要较真。等回去后,再吃就是了。
今天被邀请来,刘暹觉得来者不善。凯阳德肯定是有什么道道。
“侯爵阁下,今日邀请您前来做客,一是表达我本人对侯爵的尊重;二是想在正式向贵国总理衙门提起申诉之前,就事件本身,与您交流一下意见。毕竟这件事上您也是当事方。”
凯阳德皮笑肉不笑的对刘暹说。刘暹两耳朵支起,等他说着。这俄国佬就是一群糙货,尤其是面对自己所看不起的对方时,连表皮功夫都不做。
就凯阳德这语气和调调,刘暹一听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找麻烦的。
“说来听。”刘暹身子往椅子后背一靠。
“这件事就是关于萨哈林岛的问题。”凯阳德得意洋洋的,目光看着刘暹,眼睛中透漏着无穷的鄙视和轻蔑。表情高傲的很!
“萨哈林岛?”
听了翻译的话后,刘暹愣了。这是哪里?跟自己有关系吗?
刘暹完全不似作伪的表情让威妥玛哈哈笑了出来。让凯阳德随着威妥玛的笑声脸皮涨的通红,跟要渗血一样。
“侯爵阁下,你是在羞辱我吗?你是在羞辱伟大的沙皇俄国吗?”
看着蹦跳的要爆发的凯阳德,刘暹真的很无辜。他真的不知道萨哈林岛是那个啊?这是他完全真实的反应。
“刘侯爵。”威妥玛说话不用翻译,他自己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官话。“萨哈林岛就是贵国所称的库页岛。”
刘暹的脸色立刻变得比寒冰还要森冷。俄国人什么意思?慈禧要过四十一岁生日了,‘举国欢庆’的时候,他搞出这么一遭?
这是对清政府的羞辱。也是对中国的羞辱!
不管刘暹内心里对慈禧究竟是怎么一个看法,怎么一个不以为然。现在满清就代表着中国。慈禧代表着中国,满清受辱。就是中国受辱!刘暹一日不将蒙在中国躯体上的那张野猪皮撕破撕碎,这个‘代表’再让他心里不舒服,也必须承认!
【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可能一些读者会不同意。在起点,是有一批不认为满清代表中国的人存在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想说的只是:热爱祖国,就爱它的全部。
我们爱过,不但要爱它的荣耀,也要正视它的耻辱。就像上章写的,真正的强者要正视自己的敌人。我们也要正视祖国的黑暗。】
慈禧。统治者过生日,盛大欢庆,这是中国两千年封建历史上的传统。千秋万岁,清朝皇后的千秋节,皇帝的万寿节。慈禧作为不是皇帝的皇帝,她的生日在满清那就是一节日。虽然今年并非整寿,但也一样举国欢庆,至少面上是这样。
俄国人这纯粹是要添堵啊。可以说,只要明个凯阳德把这事儿往总理衙门一捅过去。这就是在明白不过的扇‘我大清’的耳光。
这事儿如果这样了,刘暹是要跟着吃挂落的。因为是刘暹要的那南库页岛么。但这点挂落刘暹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份耻辱!
“你要把这件事在以后的两天之内提交总理衙门?”
很出乎凯阳德的预料,很出乎威妥玛、白罗呢等所有公使的预料。刘暹没有暴跳如雷。怒气冲天,他只是表情冷到平静。
凯阳德挑了挑眉,没有看到刘暹愤怒到跳起来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遗憾。耸了耸肩说。“是的,尊敬的侯爵阁下。我准备明日就到贵国的总理衙门提起抗议。”
“侯爷。这洋鬼子要明个就去总理衙门提起抗议。”
刘暹神色表情平静。他身边跟着的翻译们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对凯阳德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人吃了的愤怒。偏偏又要压抑住,不的爆发。这些翻译们的神情让没看到刘暹愤怒的凯阳德略感欣慰,总算看到了一点让自己内心爽快的表演。
“你告诉这个老毛子,明年我会自请戍卫新疆。当俄土第十次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代价——”
“萨哈林岛?那是库页岛!”
凯阳德的表情瞬间变了。威妥玛、白罗呢等在一旁看戏的驻华公使们,瞬间有露出惊讶的,有露出震惊的,也有露出衷心的微笑的。比如威妥玛!
“诸位公使,刘某还有琐事,就不奉陪了。就此告辞!”
把手一抱拳,刘暹转身大步的就往外走。对身后的骚动瞧也不瞧!
“你,你……”凯阳德气的都要晕过去了。最为一个小小的驻华公使,他本身根本就没挑衅清帝国的权力,尤其是俄土战争即将再度爆发的节骨眼上。
他之所以办这么个晚会,之所以邀请来刘暹,那仅仅是要在刘暹身上找找自豪感,以此来刷一刷威妥玛的面子。是的,他的矛头最终指向是威妥玛。只因为当日演习结束时,威妥玛的那一番话。
如果今个刘暹在凯阳德面前暴跳如雷,两边只要撕破脸皮,凯阳德只能说是没达到目的。可要是刘暹被吓得胆怯了,赔礼道歉,那威妥玛就颜面扫地了。
只是凯阳德万万没想到,刘暹是针锋相对,一点软都不服。
“所有我大清子民,立刻跟我回家——”走到晚会大厅中央,刘暹半点顾及也没有的大声叫道。
很快一辆马车从俄国公使馆里驶出来。周边密密麻麻裹着几十名亲卫骑兵。安全防护这一点,刘暹是一百个用心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刺杀
“斋藤君万望保重!”
北京城西,刘暹返回住处时的必经之路上。一条胡同内的一个小院里,五个满脸严肃的人正在话别。气氛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和穆重。
“阁下放心。此番若有不济,斋藤亦甘愿为皇国大业献身。”
说话人很年轻,似乎才二十出头,五尺不到的身高,衣着打扮,完全的中式。
高桥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次刘暹出门的确切行踪,并且刘暹本身也不在他经营深厚的自家地盘里。虽然已经准备了人手以‘才华’靠近刘暹的身边,但行刺这一直接手段高桥也从没愿放弃。
做事情要看情况而定。先前他们组不具备行刺刘暹的实力和机会,那就只能以软手段来。现在已经具备了,干净利落的送刘暹归西,高桥一样不负自己的重任。当然高桥心里也清楚,这会很难真正干掉刘暹。
这人出门身边亲卫环绕,人马有数十之多。斋藤就算投掷出的炸弹能按时的爆炸,它能不能真的落在刘暹乘坐的马车上,也是一个问题。或者炸弹好运的穿过了周边的人马,落到了马车顶上,或是马车的侧面,能不能立刻爆炸也是一个问题。还有斋藤本人出问题的可能性,等等不一,行刺成功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高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盼望着这一声爆炸,能让北京城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能在满清朝廷和刘暹之间划下一道缝隙,如此就足够了。
分裂清政府与秦军的关系,使秦军在清政府眼中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这是一个长时间的任务,是一个艰巨的任务。高桥从不奢望能一蹴而就。他只是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如今中国的政治环境下,刘暹在京遇刺。那引起的风波是无法估量的。
不要说可能会损失掉一个斋藤,就是十个斋藤,也是值得的。
所以说,在回住处的路上,刘暹做了一次土飞机。这真的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如果他乘坐的马车不是那种内镶钢板,是特质类型的防弹马车,他今天不死也会重伤。
捂着额头破开的血口,鲜血随着手指流下。手臂、腿骨上都是火辣辣的,肋骨生疼,疼痛感让刘暹撞在车壁上晕懵懵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
自己遇刺了?谁指使的?
“大人,凶手自尽了。”
“扣住尸体,带走。”
一名亲卫钻进变形了的马车中,纱布、敬酒、止血粉,飞快的给刘暹包扎来。
亲卫很快从旁边的商家手中征用了几辆马车、板车,以最快的速度将刘暹转入进其中的一辆马车中。然后受伤的亲卫、刺客的尸体,乃至外表破碎的马车车厢。都抬上了一辆大板车上,全部拉走。
那速度比北京城里巡夜的巡城御史和禁卫军士兵速度都快得多。
大公报的记者本来已经打好了草稿,准备将晚会上的冲突细细的描写出来,这肯定能大大的吸引人的眼球。可是一声轰鸣的爆炸。这个本来能引发全国范畴内对沙俄不满的话题,立刻退居了二线。
大公报、万国公报、《羊城采新实录》,《外中新报》。《申江新报》、《上海新报》、《中外新报》,第二天。只要是大清朝电报能迅速传到的地方,所有的中文报纸上的头条。全被刘暹给占据。
大清第一名将,在京遇刺,生死不知!
此消息所引发来的轰动性,真半点不比刘暹打赢法国人时的影响弱了。
北京城全体戒严,第二天天不亮,一队队禁卫军和顺天府的衙役,就占满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三名亲兵死亡,两名重伤,刘暹本人重伤。虽然没死,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慈禧即将过寿的档口,事件所引起的政治影响力可想而知,整个大清帝国的政坛都在震动着,一时间京师里面的大大小小官员也人人自危。
顺天府府尹对于自己地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简直要跳楼了。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没个结果之前,自己的位置就是烫手的山芋,谁也不会来接。事情的后果自己纵然无法承担,也必须先担起来。顺天府尹一边向军机处递上自己的请罪折子,然后就恭请直隶总督李鸿章的指导,要求协办来破案。当然,亲自上门拜访刘暹,送上老大一份厚礼也是少不了的。虽然他根本没见到人。
刺客的尸体被亲卫详细的检查过,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但是真的查不出什么有效的线索来。至少在亲卫们看,所有的记录都没啥大用处。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刺客的职业不是农民和工匠。这人手上的膙子很厚,虎口上还有火药的黄熏,完全是当兵的出身。
但刘暹却能从亲兵们记载的笔录上找出自己需要的证据。这人胫骨皮肤较厚,这人是轻微的罗圈腿,这人的脚趾缝里有厚厚的膙子。
符合着三样的人,除了小日本还会有谁呢?
你可以说他胫骨皮肤较厚是练着有腿功,你可以说他轻微罗圈腿是因为骑马,但是这最后一项呢?不穿木屐的中国人几乎不可能有。
这具遗体刘暹最终让亲兵交给了顺天府,只是在刺客的腿和腰身上补了两枪。从内心深处讲,刘暹不想让这刺客的身份真的被顺天府给查出来。只要这刺客是‘中国人’,那这件事就可以成为自己与北京离心的契机。
然而刘暹还是将日本人想的太简单了。
吴赞诚跟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猫一样直蹦了起来,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师爷,“你说刺客是五爷的朋友?”
“是呀,大人。这事儿怕是要塌天了。”师爷也是满脸的惶恐,失魂落魄。
“这,这,可改如何是好啊?”吴赞诚整个人瘫倒在了位置上。“五爷,五爷……,您这会可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啊……”
道光帝的第五子,当今皇帝的亲五叔,先帝同治皇帝的亲五叔,爱新觉罗.奕誴,惇亲王。
奕誴不喜欢读书,赋性粗荒,不得老爹道光帝的喜欢,给过继给了惇恪亲王绵恺,也就是道光帝的三弟。他在满清的历史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政绩上和权势上跟恭亲王奕訢和醇亲王奕譞根本没法比。但是惇王在北京城民间的声望不错。
他对外不摆王爷的架子。夏天一件粗葛布的短褂子,拿把大蒲扇,坐在什刹海纳凉,能跟不相识的人聊得很热闹。冬天也往往会裹件老羊皮袄,一个人溜到正阳楼去吃烤羊肉,甚至在“大酒缸”跟脚夫轿班一起喝“二锅头”。所以颇知道民间的疾苦,不欺压百姓,偶尔还有为百姓打抱不平的善行。
在满清皇室中,这绝对属于另类。无论朝野见到他,都跟见到了稀罕物一样。所以在四九城底层百姓中的声望不错。这点上,大家也都知道**丝草根们的心态,大人物一把态度方平,那就‘五体投地’了。
同样因为性格缘故,奕誴交往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是无奇不有。这刺客在北京城的化身卖艺的,有着一手不错的刀术,跟奕誴来往不少,在顺天府衙门里都挂上号了。一般衙役们见到他,都不上去打秋风。也因为认识他的人不少,所以尸体一被抬到衙门,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吴赞诚吓瘫了。消息被自己报给了刑部满上书崇宝,崇宝也一屁股险些蹲到了地上。这事儿大了!
所以,刘暹从没想过自己跟北京离心的契机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的实实在在。顺天府衙门的事儿很快就给北京站获悉,消息千转百折的被送到刘暹手中后,刘暹乐得都哈哈笑了。
“侯爷。朝廷这会不会……”
得到刘暹遇刺的消息后,焦文斌立刻带着一个小队的人来到了城里刘暹住处。见到刘暹安然,心才放回到肚里。但在知道事情跟惇王有关后,这心就又给蹦到了嗓子眼上。他很不理解惇王怎么就牵扯了进来,内心里也不大相信真就是惇王幕后指使的,那样的话也太笨了。但事实却已经被造成,焦文斌想朝廷也不可能真收拾了惇王来先安抚刘暹,这样一来刘暹内心里会不气吗?就是刘暹说自己不气,朝廷外臣会相信吗?这可就是腹诽啊。朝廷还敢放刘暹会南边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刺杀,把本就紧张的政治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
朝廷会很难办,但焦文斌不必要为朝廷操心。他忠心的是刘暹!立刻就担心起朝廷会不会扣下刘暹不放回去了?
“他们敢吗?”刘暹脸上露着冷笑。北京城的这些大佬若真将自己扣了,那转眼地方督抚疆臣就会人人自危。除了旗人外,看天底下的督抚谁还跟北京一条心?而且扣了刘暹,李鸿章呢?他该怎么办?
慈禧、恭亲王、醇亲王他们不会傻到以为,把刘暹一扣,几封诏书下到汉中、广西、海南、台湾,整个秦军就会俯首听命的。
“让大公报把消息捅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给刘暹的交代
高桥万分后悔,早知道效应能这么强大。他就该多准备几个斋藤,在行刺刘暹之后,再伺机的行刺李鸿章、左宗棠,以及恭亲王、醇亲王。把水彻底的搅浑,浑的连李鸿章、左宗棠都说不清的地步。那肯定会给清帝国一记重击。
然后不管中国是陷入藩镇割据,还是直接陷入内乱中,依照历史上的旧事,依照中国庞大的地盘和复杂的民族矛盾,整个中国将变得一塌糊涂。洋务运动十五年的成效将毁于一旦,大日本皇国也将赢来自我恢复和持续发展、壮大的宝贵时间……
虽然这些全都是高桥一人的想象。
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李鸿章也跟着遇刺,然后是六王和七王,那中国政局瞬息混乱,将是不可避免。
“可惜,可惜……”高桥手中的死士绝对还有。就连他自己,在必要时候也能从容赴死。为皇国大业献身,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荣耀的呢。
但是所有的人,即便高桥自己本身,身体上都有着严重的日本烙印。纵然他现在的言谈举止,全都是中国的不能再中国了。
可是,腿型。因为日本人经常做榻榻米的缘故,罗圈腿是普遍现象。再有,胫骨上的皮肤很粗糙很厚,日本人经常跪坐么。最后,个头的问题。现在的日本人个子很低,小鬼子是真正的小鬼子!
一群死士,一两个人是如此,解释的通。要是所有人都如此,清国若还发现不了痕迹。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
十月十日,刘暹躺在床上渡过了慈禧太后的四十一岁生日。
十月十二日。北京城的紧张气氛已经消减了很多。在宫里派来的两名太医的见证下,刘暹就任了南洋通商大臣。这个先前一直由两江总督担当的职务,也就是通俗讲的南洋大臣。而现任两江总督沈葆桢的头顶上,南洋大臣的名号被正式更名为东南通商大臣。
很明显,这就是北京对刘暹的交代。给个甜枣安抚安抚。虽然到了刘暹手中的南洋大臣变成了真正的南洋大臣,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秦军私下经营的小舰队这下可以正式改名为南洋水师了。
母港定在台湾打狗港,钦州湾是它另一处驻扎地。
刘暹当然要上表谢恩,并在折子上痛斥奸邪小人,蒙蔽惇王,离间君臣。用心险恶等等。
“如有可能,本王是真想将他留在京城啊。”
十月十五日,看着一行远去的军马,恭亲王语气感慨良多。北京本想是借刘暹竖起一个榜样来,以安地方疆臣之心。结果禁卫军平白丢人丢大了不说,一颗炸弹的暴起,也让他所有的盘算都付之东流去。
如果不是刺客的根底还算清晰,奕?还真怀疑这是不是刘暹设下的苦肉计。
身边文祥、宝鋆两人摇头苦笑。对于丝毫反迹都没有露出的刘暹,他们俩实在无法理解恭亲王对他那么重的猜忌。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就因为秦军大部分是光头?所以兴起的那股传言——刘暹不愿留辫子?还是另有自己不知道的缘故?
不管恭亲王内心中有多么的可惜,他还是代表着清廷在北京城外送刘暹前往天津卫。
在十月十一日当天,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两宫太后。五六七三位宗室王爷,文祥、宝鋆、景廉等一班在旗的大臣要员,齐聚一堂。商议的就是刘暹的事。会上还真有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提议将刘暹留在京城。荣养起来,不让之再回南边去。
但是八旗的顶层还有一批脑瓜聪明的人。知道这根本就是扯淡。刘暹必须回去,大摇大摆的回去,被朝廷恩赏着回去。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再做什么刺激地方汉员疆臣的事了。
但是对五王奕誴,不管怎么说,八旗的颜面不能丢了。所以惇王奕誴不能有大的惩处,只是一顿半根毛发也不伤的训斥,训斥他误交匪类,罚俸一年。
这件事情扬起的风波,于清廷讲,只能等着时间一点点去抚平。只是他们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刘暹有这么深的心机,有这么大的阴暗实力,又有那么大的野心,去推动着事情一步步的走向**。
就在刘暹乘兵舰即将南下的时候,一到消息已经送抵了军情处西安站的据点。
一个三旬面向的白胖商贾,拿着密码本将一连串的数字翻译成汉字之后,快速的将汉字扫视一遍。然后把记载着数字和翻译后文字的纸张全部给烧个干净。
“宝庆那就是一头猪,想让他挑起事儿来,轻易地很。只是不得伤及无辜就有些麻烦了……”
胖子眉头皱起来,脸上的肥肉能荡起三五道褶儿。谁也不会知道,十二年前的他曾经差点在饿死在黄河边儿上。现在西安城里的小老百姓说起他来,只会用仰视的眼神去瞻仰他。粮店米行盐铺布满整个陕西,捐着四品的顶戴,在陕西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
十月二十日。汉中府府城,知府衙门后堂的侧厅里,秦军留守,汉中镇总兵张忠奎快步走进来,对着依旧做着知府官儿的李楹拱了拱手。
“大人,暗线那传回的消息,宝庆这个猪头,就是奔着钱来的。他奉令出外,拿的是巡抚的命牌,明面上打着的是巡观盐政的招牌。”
陕西如今是多军的地盘,巡抚自然是个满人,喜塔腊氏,原湖北巡抚崇纶之子裕禄。满洲正白旗,刑部笔帖式出身,二十来岁就给调任热河兵备道,不到两年迁为安徽布政使,去年调任陕西巡抚。年纪刚刚满三十岁。如果真的是凭真本事做到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英才。可惜,裕禄之所以一路官运畅通,完全是因为旗人中人才匮乏,不得不矮个当中拔将军。
随着湘军势力从陕西的全面撤退,如今之甘陕,疆臣大员七八成都是旗人。连绿营总兵,除了张忠奎以外,都大半是汉军旗人。秦军自始至终都窝在陕南,以汉中为中心,多年经营来,根深蒂固。加上刘暹又始终得势,是以李楹这么个知府做的自在的很,跟西安城多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连张守岱时担任的陕南兵备道,都挪治所到陕宁府去了。
但是今天,宝庆这么个猪头来汉中,那就明摆着是来打秋风的。这人是裕禄的侄子,虽然年岁比之裕禄还要大上两岁,但官职上一路都靠着裕禄提携,现任裕禄的戈什哈队长,头上套着个参将的职衔。
“放这么个人物来汉中,裕禄用意不善啊!”张忠奎很恭敬地对李楹说。他等着汉中镇总兵的位置,无论在谁看来,他都是秦军留守的第一人。但实际上在秦军这个小王国里,李楹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除非正式开打,张忠奎手里有了刘暹的军令,否则汉中的事儿,李楹当家。
军情处是刘暹在暗中的一把刀,事情直接隐瞒过了汉中。张忠奎也好,李楹也好,都不知道宝庆之所以能起心思来汉中府,完全是西安站暗线的引导。
“准备几千两银子,打发了就是。主要还是你,军队的动作收敛一些。汉中的有心人,现在活动越来越猖獗了,可别一不留神被带沟里去了。”
李楹语义中指的并不是汉中秦军暗中扩编的事儿,而是张忠奎近期正在处理老旧的后膛枪,相当一批军火流入了青海、新疆和西藏,李楹这里已经收到了甘陕总督文彬的不满了。而且李楹还担心,担心那批军火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一群乱匪手中,张忠奎就给刘暹捅娄子了。
张忠奎呵呵一笑,应下。几千杆边针枪而已,找已经全都处理完了。
“不过,这裕禄一道公文都没有,自己把条狗放到了汉中,这也太不把咱们汉中当一回事儿了。吃相也太难看了!”
一道行文都没有,宝庆除了西安城,就一路直奔汉中,这不是明摆着要在汉中身上剐油吗?张忠奎想到刘暹在京城遇刺的消息,想到期间牵扯的有惇王,内心里对旗人更加反感了。
李楹无奈的一笑:“可终究得应付啊,人家当狗,也是给巡抚大人当得。”
“只得割肉应付这恶狗了事。”
但是李楹虽自认为是割肉了,可他哪里晓得有人唆使的宝庆,现今的胃口有多大?
两天后,宝庆来到汉中。在府衙坐不一会儿,就带人出了衙门。等离开衙门远了后,咬牙恨声道:“这姓李的把咱爷们当叫花子打发么?三千两银子?够干什么用的?”
宝庆就近在汉中找了间客栈住下,招来两个贴心随从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找来身边随行的狗腿子,扬着下巴道:“去查清楚,看他姓李的管得这汉中府里,究竟有多少不法之处。拿实了证据,一处要他一万两银子。不要李楹吐血,爷我就不从汉中走了。”身边人轰然应诺,相互对视的目光里满是兴奋和贪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宝庆自己是一头贪婪无比的猪,他身边围着的这群狗腿,也全是眼睛里只有钱财,半点也无其他的主儿。
“爷,您就瞧好吧。不把李楹榨的一干二净,俺们就白在街面上混这些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军情处这勾当
洋县华阳镇。当年的战争痕迹已经完全从镇子消失,这里有的只是太平、安乐和富裕。镇子北头一家质朴的宅院里,王贵生,刘暹的老舅,正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面色严肃的对一个年纪与他大小差不多的老太太道。
“三姐,你可要想清楚了。方家就大猷一个后,他要是踏进了军情处这道门,就跟前明时候的锦衣卫一样,那一生可就都绊在里面了。老五那里有的是空位置,等大猷媳妇把娃娃生下来,方家有了后,就是要拼要搏,军伍里厮混摔打,可是比军情处风光多了。”
老太太脸上表情放的很平淡,“贵生啊,五儿那孩子设下了军情处这勾当,那就是因为有事明面上不好办,办不好,办不下!是不这个道理?”
王贵生点头,隐藏在阴暗处的军情处,办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孩子是作难了啊。这地方可也见不得消息泄露出去,一定待稳妥。咱们亲戚要不就难的地方帮,去军队锦上添花作甚?”
老太太是王贵生的堂姐,跟刘暹自然也算是亲戚,虽然关系远了不少。夫家姓方,已经走二十多年了。两个儿子都是当年刘暹拉队伍时候的老人,但是运气不好,一个死在了大渡河,另一个丧在了新疆。两个儿子独留下一个孙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刚刚娶妻,还没有后。
王贵生这次找上方家大门,说真的,所图的勾当真的不光彩。事情要真办了,还可能影响方家媳妇的名声。只因为这件事刘暹就要跟自己扯上瓜葛。而王贵生家也好,刘暹姨夫霍伟家的人也好。都没有年龄段适合的人,并且两家是什么家门,那宝庆的狗腿子就真顶一个猪头,也不会不长眼惹到真正的高门大户不是?
方家家风很质朴,事实上除了五百亩地和一片山林外,方家的家底也是较薄。看起来就似一般的小地主一样,很易蒙骗宝庆的那些狗腿。
方家并不是王贵生唯一的选择,王霍两家的近亲中真正的穷人没有,但像方家这样的家境和家风的。还有几家的。
刘暹发达后很注意老家的亲戚,他不会让他们继续过苦日子,但是谁敢打着他的名头在地方上为非作歹,那也决不轻饶。这些年下来,刘暹不出五服的远近亲戚都表现得十分优良。如王家、霍家这些真正的至亲,修桥铺路,济穷抚困,还给刘暹在老家里赢得了不少光彩。
方家已经是相当近的亲戚了,并且两个男丁先后战死在疆场。纵然他们自身的职位并不很高,才能不算得出众,但方家在刘暹心中绝对是记挂着的。方大猷只要愿意,教导队中始终有他的一个位置。
不过王贵生还是忽略了人性的不安感。他是刘暹的老舅。刘暹老娘活着的时候对这个小弟,那就不是一般的亲,刘暹老爹也把他当自己的亲兄弟。到了刘暹这,虽然人的内核换了。但刘暹可没表现出丝毫疏远这个舅舅的意思啊,连自己的婚事都是王贵生出面的。王家的几个表哥表弟、姐夫。没妹夫,才能不出众,不像姨夫家的两兄弟,现在都独当一面了。也加入到军中,被放在后勤部队里,人虽没锻炼出来,现在都回汉中盯着工厂,或做起自己的生意来了,但哪一个头上顶的不是三品、四品的顶戴?并且始终挂着秦军系统里。所以王贵生看刘暹,根本没有一丝的距离感,自始至终都是亲的很,他根本不担心有一天刘暹不跟他亲戚了,关系疏远了。王贵生感觉中的‘亲情’,跟方家这种远亲大有不同的。
方老太在两个儿子战死后,可以安心的等一年、两年、三年,但是方大猷没成婚的时候,她心里头就已经着急了。时间是消磨一切感情的最好工具,她怕自己孙子成婚育子的时候,刘暹已经把她方家给忘了。
毕竟六七年时光了,刘暹自己也离汉中四五年时间了。
所以王贵生今天找上门来,方老太是一万个愿意。军情处,不能放到明面上,这有什么,这样才是上位者真正的心腹。锦衣卫一样,那才好呢。
方大猷本身在得到王贵生的保证——‘媳妇绝对没事’之后,也一口气认下。连方家媳妇,虽然内心很是忐忑,但是祖母和丈夫都认同的事情,舅爷又下了保票,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吃亏受辱,事关自己丈夫的前途和方家的门楣,她也是怀着担忧认下了。
于是,一个局就在华阳镇铺开了。
华阳镇,因傥骆道而兴起的一座城镇。后世的时候,从镇子再往北就是长青国家森林公园。
在洋县的各乡镇当中,华阳镇的繁荣是首屈一指的。因为华阳镇本身产的稻米和枣皮,在整个陕南和川东北都闻名的,再有镇子外的大山上遍布药材,这里算是汉中的一处药材产地。第三,就是同治十一年的时候,这里发现了一处石英矿。
如果是在大清朝别的地方,石英矿根本半点作用都没有。但是在汉中,在有着玻璃、水泥、铸造等近代工业汉中,石英矿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也因此,华阳镇一溜小跑的走到了洋县所有乡镇的最前头。
已经进入到冬季,台湾还依旧单衣呢,汉中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酉水结了不厚的冰层,行船已经不能了,石英石的外运就又回到了马车陆路之上。也因为让华阳镇的市井比之前更热闹了几分。
虽然华阳镇出产着石英矿,但是因为这里缺煤,玻璃、水泥、铸造等行业根本没在这里发展。所以华阳镇本身玻璃、水泥等物件的售价,并不比县城便宜。
热闹的华阳镇中流动人口是很多,几个服色鲜亮的汉子进了镇子也根本没人去注意,直到他们悄悄的扯着人问来话,这才引得周围人张望过来。
“谁是矿上的主家?这我哪能知道。不知道!”
“矿场没有官府的批准?是私采盗挖的?这我哪能知道,不知道!”
“矿场没交足税钱?不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做个苦工,哪知道这个!”
如果屡屡是这样的问话在华阳镇里还引不起百姓商贾的关注,那当地的老百姓就太见多识广了。
宝庆这帮狗腿,几次碰壁,为人避之不及,还引得周边百姓指指点点。个个怒火中烧。“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挖不出点东西来!”为首的汉子发狠了说。
但已经做好了局的军情处,怎么会不给他们指条路呢。就在几个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转机出现了。一个吊眼无赖汉贪图两块银元,给这些人指了条路。
“看到没有,那小两口,镇东方家的人,他家的山林就挨着矿场,听说最初那矿山就是他家的林地。找他问问绝对能清楚。”然后又说了说方家人的来历,当然是隐瞒了方家与刘暹的关系,只说是秦军子弟,但正壮年的当家人死在新疆已经许多年了,现在方家就是个没了顶梁柱的小地主而已。
为首的汉子斜眼看过去,正见到方大猷和他妻子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个随从和一个婆子。“嗨,这小娘子长的还够俊俏!”
无赖低头哈腰的退走,走不两步就拐进了一个胡同里。一脸的赔笑立刻变成了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看你们能不能活过今天。”
狗腿慢慢跟了上去。他们在的地方正是华阳镇的中心,是整个镇子最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人流穿梭密集,太显眼了,这些人并不准备在这个地方就做活儿。他们就跟着方大猷小两口,一直往镇子东走去。
华阳镇当初的镇墙已经给推了。面积大了,镇墙影响发展,而且随着热武器的出现,镇子那单薄的围墙所能起到的防御作用,几乎没有。推平镇墙的时候,倒是全都同意。更有些镇子里的士绅说笑,那镇墙连他家新修的水泥墙牢靠都没!
为首的人目光还在打量着镇子里的左右,那沿街的店铺和一栋栋样式一样的房屋,他的眼睛就感觉不够用一样。自从进入汉中府以后,这汉子觉得西安城跟汉中府比起来,汉中这里更像是省城。
刚刚正过脸,就听到身边响起一阵抽气声,像是见着了神仙一般。汉子抬头,脖子立刻是一僵,大脑里完全都只剩下璀璨到极点的宝光。方大猷妻子手腕上带着的一串水晶宝石链子,晶莹剔透,阳光下熠熠生辉。
汉子的眼睛完全被闪花了。只是市井帮闲出身的他,没见过大世面,真正的宝贵玩意儿也不是他这种人有眼福见到的。所以这串要是变卖的话,足可顶得上三四千两银子的水晶宝石链子,就已经把他给晃晕了。
午时阳光洒下,被这链子闪射四处,隐隐透着彩光。
“他娘的,这样的好东西,不知道这小娘子的公爹从哪里抢来的。”
身边的同伙梦呓般地呢喃道:“那是宝石啊还是珍珠?这待值多少银子啊?”
“老大,干他这一票,咱们就发啦!”贪婪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
一道道目光集中在了为首人身上。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狠叫:“哥几个换装扮,干了这票!”
一伙人钻进一个胡同里,很快的,几个头戴官帽,身穿号衣,挎着腰刀的官差就赫然现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民变兵乱
“你想干什么?胆敢抗拒官差?活得不耐烦啦?”
呛啷一声,出鞘的腰刀在方大猷脸前虚砍而过,方大猷似乎整个人都被镇住,然后腰间被一脚狠狠地踹倒地上。接着三个官差就一哄而上,围着方大猷一阵痛殴猛打。方大猷整个人都要不行了。
去牵马的同伙过来了,官差看到华阳镇的百姓已经围了一圈,唯恐事情再有变化。当即再将方大猷提起,跟方氏一块被绑上了马背。接着一伙人上马就闯出了镇子。
“大哥,这女人抓来作甚?把链子夺了不就行了。那宝贝价钱能值三五十个这样的娘们。”
“都知道个屁。宝爷平素在烟花巷子里弄惯了,这样的良家才是更有味道。”为首之人伸手掐起了方氏的下巴。“只要把这等货色送给宝爷吃了,咱们掏走点东西,他也才不会计较。”
……
方家在华阳镇是一个宗族,虽然实力不大,势力也不强。但纠集一些人手绝对不缺,而且其中几个还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这伙人刚刚窜出华阳镇,一群二三十骑就打马追了出来。一个个不仅掂的有刀,更垮的有枪。
华阳镇外十多里,清脆的枪声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阻挠官差办事?”一个狗腿子鼻孔朝天的喊话还没落下音儿。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那官差的脑袋,黑沉沉的枪管就指在官差鼻梁前不到一尺处,那家伙顿时愣住。
可还没等人反应来。随着手指的扣动,轰的一声爆响。官差脑袋真如被铁锤猛然砸烂的西瓜,整个噗哧爆裂开。喷出大团红白碎物脑浆。
洋县华阳镇发生了百姓打死官差的大案。一时间立刻被传的沸沸扬扬,等到汉中府城的宝庆接到消息时,汉口的报纸都已经把消息捅出来了。而很快的整个事件的经过,就也被大公报给报道了出。
区区巡抚门下一走狗,走狗底下的一群狗腿子,就敢无视法度,更不将刘暹、秦军放在眼里,对秦军的遗属子弟,胆敢如此妄为。是谁给他们如此大的胆子?
除非大清朝真的乱的不可开交了,否则这样一气打死官差八人的大案,也会轰动一时。而现在的大清朝国运比之咸丰帝时,是还有所上升的。自然更不会被地方遮掩埋没了。
自洋县县衙起,到汉中知府衙门,然后李楹也不拖延,立刻上报西安。整个事件用时很短,刘暹抵到福州时,消息早已经传遍全国了。
裕禄本人当然是恨得要死。而秦军呢。群情激愤,一股怒火在所有人的心头激烈燃烧。
谁也不想自己死了后,家里的老母孤儿竟就被几个不入流的赖皮辱没。老子拼死拼活为大清朝卖命,拐回头来家里的人还被朝廷的走狗的走狗欺辱。这命还能卖吗?卖的还有意思吗?
本来刘暹在北京遇刺,秦军上下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好了,华阳镇事发了。秦军的怒火就更加炽烈了。人人都想到了自己,自己可不比方家。是侯爷的亲戚,如果事情落到自己头上。那汉中府的判案会这么偏向吗?
李楹案子断的干净利索。错误全推到了那帮狗腿子身上,方家的人只落了一个群情激愤,义民昭彰。三个带头的被打进了大牢,判了两年。可谓是偏袒的不成体统了。
但是普通的秦军士兵可自认自己没那么大的脸面。而且所有人都清楚,汉中的李大人乃是秦军一系的人,方家又是侯爷的亲戚,当然照顾多了。但自己普通小兵绝对不可能如此的,顶多是有份情面。而且今日的秦军并非只是汉中的人啊。如果是海南、广西、河南、四川、湖北、台湾呢?秦军在文官上的力量可是薄弱的很,自己若回老家了,遭遇欺凌,下场似乎是可以预见的。
事情若只是让它自行去衍化、发酵,就跟清廷想刘暹遇刺一事一样,时间总能把一切消磨。但秦军军中有教习,秦军军中有军情处的人,两下起手,稍加引导,秦军内部对清廷对八旗子弟的意见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虽然仅仅如此,还根本不够刘暹要达到的目的。可作为一个先手,刘暹完成的已经很漂亮了。他在全国百姓面前,在民间舆论上,很成功的将自己置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这种情绪还需要继续的加厚,等到明年战舰归来,刘暹起兵的时候,总算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
中国人讲究师出有名,刘暹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后世名声,也总该想一下秦军中将士的内心吧?他这样做的原因,不仅是为自己在舆论上不落下风,更是要统一己军内部的思想,做到同仇敌忾,而不是一开始就大批的出现作战不积极,行动不迅速,甚至是做逃兵、或反戈一击的事情。
秦军上下对满清的恶感会在今后的时间里一点点增加。只要秦军内部不出现问题,那刘暹的胜券就满满的。
……
光绪元年十一月中。廉州守城营,广东北海镇下辖。
“整编,说的好听,还不是想把我们这些老人给赶出去!”驻军营地里,一群守城营的大小武官们满脸愁怨。
刘暹发起了疯来。所钦州隶属廉州,表里一体,既钦州将设海港,廉州陆军亦要整顿编练,以应将来之不便。明了明的向朝廷要整个廉州府嘛。而朝廷当然是给了的,不否则这群守城营的军官这么会现在愁眉苦脸呢?
“如果整编后能够给兄弟们一条活路也就算了。那新军虽然苦了些,但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我老陈也就勉为其难的去当这新军。可是你们也看到了,秦军的人把声势闹得那么大,准备好了人接我们的班,这新军里全是他们的人,哪里还有我等的位置啊?”
当下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一马褂的武官张口骂道:“刘元渡不是好东西,这个伍金柱更不是个好东西。前两日我去登门求见,他倒好,一个小辈,竟然敢拒而不见!真是气死我了。”
“我也听说了,这伍金柱是刘侯发家时的老人,可不是简单的货色,听说很受刘侯的重用!”另外一个三十余岁的武官也是面露忧色:“就我们这十几号人,也不知道能留下多少!”
此时,房间角落里的一个个头不高,年约三十的汉子说道:“我看,能留下个三四人就不错了!咱们还是早些自找门路吧。”
“哼,等着吧。事情还有热闹瞧呢。伍金柱瞧不上咱们,他就能瞧得上咱们手下的那群丘八?秦军是什么军纪,那是当代岳家军,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他们能看得上咱们手下的兵?肯定也是开缺回家。我就不信那群丘八们不闹腾!”
这廉州守城营里的一群大小军官们你一句,他一言,这说来说去后也是一片哀叹之声!
刘暹借着机会把整个廉州府要到了手,算上早就被秦军吞下的钦州营,北海镇被他刮掉了两个营头,损失有多么巨大且不说他,就说这编练新军。刘暹当然是打定主意要裁汰旧绿营,腾出位置和军费来扩大秦军了。廉州守城营,除了几个安排的内线,其他的,无论官兵一律清理出去。这些老兵油子一点军人的样儿都没有,一个落在秦军当中,就会影响一片人。广东的绿营真的是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了。
所以这名义上说的是整编,但实际上就是从裁汰练新!
如果不出意外,眼前的这十几名廉州守城营的武官们一部分会被调去北海镇,另外一部分则是被直接开革,真正能转入新军任职带兵的,一个也不会有。
这一群人商讨来商讨去也没个办法,最后就是变成了发牢骚,当然就有人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争取争取的,他伍金柱不是要整编我们吗?总不能一来就把我们全部裁撤了,要不然闹出兵乱来他伍金柱也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诸位挟裹众多士兵,未必就不能讨得进入新军的机会!”
毕竟他们这些武官们的前景不妙,但是那些大头兵们同样下场不会很好,这些旧绿营士兵即便在他们这些军官看来,要么是烟鬼要么是老弱,也完全不是个真正的当兵的。所以整编过程中,这些烂兵一样会和他们的上官们一样丢掉饭碗。
就当众人商讨着该如何裹胁士兵闹事儿,以要挟伍金柱博取进新军的机会时,那个个头不高的三旬武官却悄悄从屋子中退了出来。
“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这人个头是矮,但长的比较粗壮,他回头看了看,然后是咬了咬牙:“死道友不死贫道。如今大家都自身难保,也就不要怪我拿你们当垫脚石了!”
秦军在廉州守城营里安插的几个钉子,这人就是其中之一。被军情处的人一接触,那就直接诏安了。
不多时他就出现在了伍金柱的面前:“伍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陈海平等人已经议定这几日把士兵们召集起来,以对抗整编,还说如果伍大人准备强来的话,他们就会怂恿士兵弄出乱子!”
伍金柱听闻廉州守城营那边竟然谋划武力对抗,甚至连营兵骚动之类的事都打算筹备了,当下人也是被惊愣住了。这群人胆子这么大,他们老婆孩子知道吗?
“自作孽,不可活!”这撮人是在自己找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悲一惊一喜
说句真话,伍金柱从没想过要把廉州守城营的军官们‘赶绝’,你说你们这些人个个有官职在身,跟底下的大头兵完全不是一码事,廉州呆不下去了,去别的地方不一样舒舒服服?
只因为廉州发达,最几年靠着钦州港是兴盛了许多,这群绿营的丘八为了多拿上一笔钱,就想着窝死廉州不动弹,为此竟鼓动兵乱,真真是财迷心窍,自取灭亡啊!
伍金柱带过来的有整整三个大队的框架,他部的底子是一个团规模的,现在还只是开始。三个大队只有军官、士官和部分兵丁骨干,人数加在一起也才三百人不到,但是镇压整个廉州守城营,轻而易举。就更别说还有人来通风报信了。
枪声响起在了廉州上空,超过五十人送了性命,过百人被抓了起来,等待它们的将是为期三年的矿场劳动改造。十多个军官死了三,剩余的有四个没参与鼓动兵乱,包括告密的那一位,剩下的全部被收押。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朝廷的严惩!
伍金柱没有趁机扩大打击范围,如果他心存狠辣,对抓起来的军官用上手段,大把的罪证交代出来,整个廉州府城要被清理掉两三成士绅大户的。
秦军往廉州发展的本就有关系,这些士绅商贾也多知晓秦军的手段,并且这个年代的地方,士绅大户之间多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伍金柱就没再扩大打击范围。但只他对付廉州营的手段,就已经上廉州上下噤若寒蝉了。
廉州营的整改已成定局,但是秦军系统并没立刻入主东边半个廉州府。这是给廉州东边州县的当官的时间,打扫一下自己的烂事。那屁股擦干净。
廉州将会是刘暹向广东迈进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雷州。不拿下雷州。刘暹的最终目的是在起兵之前,把广东水师的控制范围挤到广州湾以东海面,这西面这一块就是他的南洋水师的。
钦州造船厂规模还比不上马尾船厂,有因为技术实力的缘故,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下水了两艘六七百吨的炮艇,船坞上还有两艘同样大小的炮艇正在建,四艘兵船都是木壳,蒸汽机购置于德国。速度能达到十二节,但火炮口径只八吋。战斗力并不怎么样。根本不能与铁甲炮艇相比。主要的任务也是巡视在南中国海,作战对象是这一代的零星海盗。
对于已经挂牌成立的南洋水师,现在每一艘战舰都是紧要的。将来起兵造反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
马尾船厂给秦军建造的四艘兵舰已经下水了三艘,都正在进行调试。还有一艘最迟年底可完工。如此再加上英国订造的战舰,从船政水师投效过来的林永升等十多人,每人都可以当上管带。而且相当一部分人驾驶的战舰要远胜过船政水师。
……
台湾。巡抚衙门后宅。
刘暹站在门口,脑门上一层明淅淅的汗水。屋子里妙彤的嘶喊声,每一声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的被端出来。刘暹紧张的都停止呼吸了。他已经有不止一个孩子了,今天这样等待子嗣诞生已经经历了多次,可今天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张妙彤是在早产。
之前时候。无论张妙彤,还是王璐莹,还是柳婉舒。还是王碧云,她们全都是满月的啊。刘暹后院人少。四女又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在,最重要的是刘暹对张妙彤的情分放在那里的。张妙彤正妻的位置雷打不动,不可动摇。如此后宅自然相当的平静的,各安其份。没了那么多勾心斗角,刘暹这两年孩子是一个接一个出生,还没见一个夭折的。所以,今日张妙彤这样的早产,刘暹是头一遭。
身孕还不满八个月,但是打击来的太突然,山东来报,张家的一长辈病逝了。这是位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已经八十有六,在这个年代绝对高寿,应该算是喜丧。可是这天底下的丧事哪有真的欢喜的?
老太太姓杜,夫家张求,无棣张氏第十三代子,清乡试副榜,孝廉,官至京城中城兵马司正指挥。老太太出身宾州杜氏,杜堮 (大学士,杜受田之父)大哥杜坊之女。女儿是杜翰,也就是杜受田的长子的夫人。可想而知当年咸丰帝的时候,是多么的尊崇了。【无棣张氏跟宾州杜氏交缠甚深,除了张求外,还有张汝琦,张氏的第十四世子弟,也娶了杜氏杜受书的女儿为妻。】
张妙彤是张家的地十六代子,父亲张守彬、祖父张衍寿,都没能在科举场上出人头地。到张妙彤时候,她家在整个张氏当中已经快要变成旁支了。因为太爷张泉与老太太的丈夫张求是亲兄弟,两家自家还有不少来往。张妙彤打小长的就漂亮,人又乖巧,极得老太太的喜爱。
刘暹崭露头角的那几年,也是老太太正失落的时候,慈禧、恭亲王最终上台,杜翰被贬了嘛。杜堮也在那几年里去世,整个杜家没落,已成为定局。在张守岱为刘暹张罗婚事的时候,整个张氏宗族还是有几个热络的,如果不是老太太以长辈的身份出了力,这事儿不见得会落到张妙彤的头上。可以说现今张妙彤老爹那一门,连着张守炎一块说上,能有现在的光彩,那是绝对不能忘了老太太的恩德的。
张妙彤怀着身孕,整个感情容易波动的时候,受了这样的刺激,想到自己小时老太太对自己的好儿,一时间悲从心来,那是止都止不住。结果就有了刘暹现在的焦急和担忧。
怀孕不足八个月的老婆要早产,刘暹这心自始至终都没落回远处。
他担忧死了。
已经有半个时辰,卧房灯火如昼,小丫头们忙紧忙出地不停地送了热水等物进去,又端了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是剧烈,张妙彤都要撑不住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产婆,头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对张妙彤说道:“夫人不必紧张,老婆子看着,这胎位很正,定是能顺产的。腹内痛时夫人只管深深的吸气,用上力些。千万不要将力气用在叫喊上就是了。”
跟着张妙彤嫁进刘家大门的丫鬟,这些年过去了,已经变成了管家婆子。拿着干帕子不停的在给她擦汗,还要时刻注意着她的嘴唇,别给咬坏了。
如此折腾了一夜,东方破晓之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终于响彻了台湾巡抚衙门上空。
刘暹站在门口上,看了一眼天边射出的第一缕晨光,几步奔到了正房门口。
那产婆正巧出来,见了他一怔,随即笑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生了个小公子。虽然小了些,但是身体康健,只要细心调养……”
刘暹脑子完全没听到产婆后头的话,他只知道张妙彤生下了个儿子,孩子生下来了,并且身体还可以。“夫人呢?夫人怎么样?”
“夫人安好。待里头收拾好了就可以叫大夫进去诊脉了。”
一刻钟后刘暹看到了这个孩子,自己的第七个孩子,第五个儿子。身子很小,还很软,刘暹双手捧着,根本就不敢用力。仿佛自己一用力,就能把这个孩子给压得粉碎。
刚出生的孩子,说不出像谁来,皮肤发红,皱皱的。正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地冒出着哼哼的声音。
心里一阵温热,问道:“夫人看过了么?现在怎样?”
香云笑道:“夫人看过了。只是被折腾这一夜了,疲惫的很,现在已经睡过去了。如今里头也收拾了,要赶紧叫大夫给夫人诊一诊脉才是。”当年的小丫鬟,十多年历练下来,已经变得干练、辛辣。
刘暹小心的将孩子递给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等着大夫去号脉、量血压了。这种中西医结合的趋势,在秦军医护营内部越来越明显,秦军从地方请来的名医,对于体温计、血压计这些小玩意,也越来越接受。而且刘暹还成功抢到了血压计的发明权。是的,在此之前,西方医学界除了发明了跟后世玻璃体温计差不多的奥尔伯特体温计外,血压计这种后世医生必备的‘神器’还处于样子货时代。除了个别人,根本没有大规模的适用。
不要把这个时代的西方医学看得太高,西医进入秦军这些年里,它自身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刘暹早就明白了。这个时候的西医,尤其是外科,还没有完全摆脱掉‘放血万能**’的束缚禁咒,外科医生的手术台就是一个切肉板,军队里的医护营就是一个屠宰场。
像秦军,所有的医务人员保持绝对整洁,一律白大褂。手术刀、止血钳、针、剪子、扩张器、镊子等等的专用器具的点点出现和小型化,以及手术室内环境的绝对整洁,高温消毒、酒精消毒,橡胶出现发展来的手套……
一切的一切,让秦军军医在外科水品上,在外科的绝大部分硬件设备上,都已经超过了同期的西方绝大数的医院。但是因为西医现今外科发展水平的原因,效果远不如人意。
而西医内科方面的发展要强过外科很多,现在欧美世界,内科医生的地位也高过外科很多。可在化学与西医还没正式接轨的时候,在太多的医疗器械根本就没有发明的今天,刘暹对手下那十多个从欧美招募来的西医内科医生,一百个不放心。这绝不是他内心的‘大中华主义’发作,而是真实的担忧。所以巡抚衙门候着的两个大夫,全是中医,还都是五十岁朝上的老中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相公馆里的皇国伟男子
白面厝,挂灯笼,固做真光鲜!
福州的这句老话是在讥讽青、楼、妓、院挂着灯笼,自以为光彩漂亮的意思。在福州的洋场,在台江汛、田垱,青、楼一条街,那是半点都没说错的。
一到了晚上,“白脸厝”的灯都点得通亮,瓜子、果品摆出来,有客人点歌唱曲,音乐声起,呎唱、闽剧悦耳,灯红酒香,轻歌曼舞,是巨商大贾、游人骚客,乃至军政官吏寻欢作乐的最爱场所。觥筹交错、呼卢喝雉,纸醉金迷享乐第一。倚门卖笑、开门纳客的青、楼女子,鳞次栉比、艳帜高张的“白面厝”,比起福州的其他,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青、楼、妓、院真的只有女人吗?那里面男的只会是龟公吗?明清之时的中国,男风可不是一般的盛啊。玩相公,养男宠,在官场甚至是一种品位。尤其是福建。
“从来女色出在扬州,男色出在福建,这两件土产,是天下闻名的。”——《二刻喻世明言》
那可不是说笑的。
……
田垱,一家不怎么大的相公馆的地牢中。
一个面相俊美的年轻男子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哀求着。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快给我抽一口噢……”
凄惨的喊叫声从牢房中传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前刚刚走下一艘抵到福州美籍轮船,还没来得及留下印号,跟组织接上头。就‘消失’了的大桥义!当然,他现在有一个完美的中国身份——乔谊。
堂堂日本暗中机关培养出的精英。大久保利通赞许的‘皇国伟男子’,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和带着山东口音的中国话。懂得不俗的西学知识,在商学、化学和机械上具有一定造诣,有美国正规大学的毕业证,如此的一个精英级间谍,在福州码头却因为自己那惹眼的相貌,而成为了地方黑帮眼中的香馍馍。尤其在他暴露出自己是从美国归来的侨民以后,直接就被四个黑帮打手给弄晕了过去。
美国回来的?那就是在国内没半点根基了。
去美国的尽是猪仔,谁家在国内要有根基的话会被当猪仔卖到美国。所以弄了这小子半点危险都没有。
大桥义自以为的先扬‘声名’,万万没有想到会成为自己遭劫的最直接原因。
大桥义醒来后。人就已经在地牢中了。他感觉很不敢置信,同时更多的是耻辱感径直湮没了自己的心。最为一张对付刘暹的王牌,自己连目标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群小混混给抓住。大桥义感觉自己的尊严彻底被践踏和蹂躏了。而且很可惜的是,大桥义是智力型间谍,并不是武力型的。他自己既没办法赤手空拳掰开地牢的栅栏,也也办法在相公馆管事来提人的时候,借机发难,在一群打手的刀枪下瞬息杀人。然后一路杀出去。所以他再一次蒙受了耻辱,被破布堵住了嘴,浑身腿脚绑的结结实实的,塞进了一口箱子里。最终来到了相公馆的地牢。
大桥义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的,他虽然似乎‘无能’了一点,作为一个间谍。太‘招蜂引蝶’了一些,但他对日本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这群‘黑帮’如何威逼利诱,如何施尽酷刑。他都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大桥义到那个时候还一直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戏。毕竟作为间谍,怀疑一切,是他们的本能。直到最后十几天的经历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戏,而是真正的事实。相公馆那些调教人的手段,大桥义真的挨得很难受。而最后他还是在大烟面前跪下了膝盖。趁着自己还能控制自己大脑的时候投降,省的烟瘾将自己意志都逼疯,在无意识的叫嚎中,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说了出去。
大桥义知道吸大烟的‘美妙’,据说那是一种升仙一样的感觉。可以给人从所未有过的舒服和享受。但大桥义从没都不碰大烟,他在美国三年,多少次距离那东西近在咫尺,他都是看都不看。但是被人强迫着犯上烟瘾,大桥义享受到了那种升仙一样的美妙,现在就享受着下地狱入油锅的煎熬。大烟就在他眼前,可大桥义把胳膊伸到极点,距离烟杆还有尺远。而这尺远就是天涯。纵然他的胳膊都被栅栏磨出了血,也半点不顶用。
大桥义最初坚持了一个小时,现在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的理智被吞噬。再不得到烟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神志就要崩溃了。到时候真把自己身份说出口来,大日本皇国都要跟着遭殃。
“乔谊啊,怎么样?听话不听话?”
管事闻讯赶来,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大桥义,嘴角抿出一丝冷笑。烟土面前,任你是钢铁样的汉子,也要变成绕指柔。何况眼前这个小白脸呢?
“听话,我听话。我全都听,什么都听你的。快给我烟杆,我受不了啦,给我烟杆……”
管事带着得意的笑声走了。自家手里今后又要多出一张好牌了,那模样,稍加调教就是一等一的红人啊。
刘暹根本就不知道,他眼里看都没有瞧一眼的福州黑帮,一群下三滥人物,竟然已经给他抹去了一个大敌。
而这件事上最最愤怒和担忧的高桥,他都要疯了。大桥义到福州已经半个月,但是人呢?他留下的接头印记呢?刘暹的巡抚衙门没有他的身影,秦军几家工厂中也找不到大桥义的影子。大桥义消失了!
“八嘎!八嘎!”
人最烦的就是这种突发意外。高桥可以保证,大桥义对皇国的忠诚。但是人找不到了,还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就太考验人的忍耐和心性了。
在不惊动清廷官府的情况下,高桥继续用心的去寻找着……
……
天津。
爱勒谟尔登上一艘去往日本的美国籍轮船,他最后看了身后的大地一眼,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船舱。带着信心和荣耀而来的他,在遥远的东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耻辱和蔑视是。
爱勒谟尔不知道,为什么葛尔西耶遭遇的仅仅是坚定的‘意志’,而自己遭遇的就近乎是蛮横的‘意志’。那种你敢不答应,你敢答应了不做,我就修理你的霸道,让爱勒谟尔都要哭了。他在哭自己的前途,这次回国后,带着这样一份条约的他,前途全然无亮。
北洋大臣府邸。李鸿章对周馥说道:“这外交果然是靠拳头。拳头硬了,没理也变得有理;拳头软了,有理也变得无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当今世界果然如此,弱肉强食!”
“所以我北洋水师也当迅速成军。纵使不能为我淮系全权所用,也当抵南面之锋芒。”
周馥从来不觉得淮军弱于谁了。李鸿章继承了曾国藩的大半衣钵,淮军实力之强,地盘之众,完胜偏于一隅的秦楚多三系。周馥对秦军的印象始终是能打,但人数不多,可为钢锋。
就是现在,周馥也是这样的想法和看法。他不担心秦军的陆军,而担心秦军的水师。当英国和马尾船厂的兵舰全部归位了,南洋水师将一跃成为全国,全亚洲最强的舰队。
四艘铁甲舰,六艘蚊子船,四艘铁肋木壳巡洋舰【两艘为马尾建造】,两艘木质巡洋舰,四艘木壳炮艇。二十艘战舰的数量一举超越船政水师,吨位、质量更是远远超过以木质战舰为主的船政水师,无可争议的成为全亚洲的第一海面力量。虽然南洋水师最大的铁甲舰也没超过两千吨级,但小鬼子从英国人那里订购的金刚级巡洋舰也才两千二百吨级。
原时空历史,日本在台湾出兵退回后,1875年担任海军卿的西乡从道一口气从英国购置了三艘战舰,名字跟现在小鬼子的三艘金刚级巡洋舰命名一样,都是扶桑号、金刚号和比睿号,但是除金刚比睿两舰外,扶桑号却已不再是两千来吨的小玩意了,而是变成了三千七百七十吨级的真正二等铁甲舰。这艘强大的战舰直接刺激到了对面的清政府,北洋舰队由此而加快了进程。
但是现在,日本凭着各国的贷款,财政上是比原时空更宽裕了,可订购的战舰也从三艘变成了六艘了。三艘铁肋木壳的巡洋舰直接将一切财政优势给抹平,还不得不分刮一些扶桑号的资金,使得扶桑号二等铁甲舰直接从日本海军报表中消失,三艘铁甲舰全是一水儿的金刚级巡洋舰。
秦军、日本都是如此大规模的手笔,北京当然坐不住了。渤海湾被洋人的军舰闯进来,蹿过去,就已经够凄惨的了。如果哪一天被小鬼子的兵舰打到了大沽口,朝廷的面子就彻底丢光了。
所以,海军衙门成立,北洋水师挂牌,比历史上都早了好几年。李鸿章这些天一边跟爱勒谟尔谈判,一边已经打算派亲信往西洋走一遭,亲自走一走,看一看。
需要说明的是,李鸿章是个德粉,或是说他是个克虏伯粉,其对德国克虏伯兵工厂有着绝对的好感和信任,以及深厚的交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