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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头鬼卒     史上第一恶霸txt下载     史上第一恶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你是我的人!

    一路上也有不少镇民都认出了巫野,对他指指点点,不过武威人xìng格爽快,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一次了断,除了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子远远朝他吐口水之外,倒是没惹出别的麻烦。

    鸡毛窝棚地处镇北,是一片最简陋的贫民窟,冬天经常冻死人,没奈何只好弄些臊气冲天的鸡毛回来当铺盖,整个贫民窟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sāo臭,偶尔还有一片片鸡毛在半空中飘荡。

    巫野走到鸡毛窝棚入口时,微微皱眉,这里上百间低矮的地窝子连成一片,却不知王枭究竟住在哪家?正沉吟时,却有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姑娘提着一大包异香扑鼻的草药走了过来。

    巫野上前问时,才知道巧了,姑娘叫小翠,正住在王枭隔壁的窝棚里。

    “大少……知道枭大哥的事了?”小翠当然认识南霸天,知道他是王枭的主子,带着三分怯意问。

    看着小翠手中提着大包草药,巫野眉头微皱,问道:“王枭怎么了?”

    王枭废了。

    浑身上下千疮百孔,遍体鳞伤,没有半块好肉,骨头断了二十来根,两只握刀的手完全被砸了个稀巴烂,大夫说就算养好了,虎口的筋络也纠缠在一起,能拿起柴刀就谢天谢地,却是别想再舞刀弄枪了。

    而最严重的伤却是在腰椎骨上,说是腰椎骨遭到了重击,好几块骨头都像是核桃酥一样酥脆不堪,两条腿都没什么知觉,就算老天开眼,最多是勉强恢复走路的能力,还想奔跑跳跃,却是痴人说梦。

    低矮的地窝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一旁的土炉中咕嘟咕嘟滚着刺鼻的草药,王枭浑身缠满绷带,眼中闪烁着黯淡的光芒,低声笑道:“大少,一个月前就让王枭把这条命还给你,该有多好,现如今,这条命可不值钱啦!”

    巫野的目光在王枭残躯之上扫过,眼角的肌肉不断抽搐,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谁弄的?”

    王枭避开了他的目光:“自己运气不好,前些天在山上砍柴,撞见了老熊,好歹逃出一条xìng命。”

    “老熊?”

    巫野眯起眼睛,看着王枭焦黑一片的脸颊,冷笑道:“这头老熊看来是成了jīng怪,居然知道用滚油泼人了!”

    王枭下意识往自己脸上的烫伤处伸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忍住,干巴巴道:“便是被老熊在脸上舔了一口,老熊舌头带刺,看着和烫伤相似,大少费心了!”

    巫野笑了:“行吧,你说是老熊,那就是老熊,我今儿个来也不为别的事情,只不过你既然已经成了,剩下的月华珠也没用了,还来吧!”

    王枭一怔,无言以对。

    巫野道:“你拿不出来,因为那两颗珠子,已经被箫平和韩闯夺走了,是不是?”

    王枭牙根一咬,死死揪住身下染血的稻草。

    巫野冷冷道:“十天前,韩闯和箫平的手下来找你报一个月前的仇,结果被你一下子打伤了七个,他们很奇怪为何你的实力会突飞猛进,便暗地里潜入你的地窝子搜索,果真被他们找到了两枚月华珠,他们拿了月华珠不算,还在暗中设下埋伏,用捕兽夹、石灰粉和热油暗算你,三十多个打你一个,把你打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

    王枭终于忍不住:“大少如何知道?”

    巫野耸肩:“一半是小翠姑娘告诉我的,一半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怎么,家族里没人为你出头么?”

    旋即反应过来,王家老族长王庆受伤,小辈中第一高手王彪走火入魔变成废人,又在黑水河外折损了三十多名好手,从表面实力来看,正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王枭不过一个旁系子弟,自然无人为他撑腰。

    本来还有一个流云剑宗门人王慕灵可以依靠,不过王慕灵和巫野有深仇大恨,怕是连活剐了巫野的心思都有,王枭既然是巫野的人马,王慕灵自然不可能为他出头。

    王枭沉默半天,咬牙道:“王枭无能,愧对大少厚赠,大少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巫野一笑:“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报恩的,只是想来再问你一句——王枭,你可愿意当我的兄弟?”

    王枭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喉咙道:“王枭这样的兄弟,又有什么用处?”

    巫野道:“兄弟不是拿来用的,兄弟是拿来有福同享,有难我当的!”

    王枭残躯一震,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冲破脸上干结的血迹,滚落到肮脏的枕头上,嘴唇哆嗦了半天,还是轻轻摇头:“王枭……不能当大少的兄弟!”

    巫野目光一缩,沉声道:“你可是怕当了我的兄弟,我就会去找箫平和韩闯报仇,你怕连累我?”

    王枭低吼:“这还用说吗,大少?今时不同往rì了,你是孤家寡人,又被废去了一身武技,而箫平和韩闯得到了两枚月华珠,实力起码又能提升一个境界,又有那么多能打的手下,你惹不起他们的!”

    “我明白了。”

    巫野霍然起身,走到地窝子门口,掀开单薄的布帘。

    深秋刺骨的寒风立刻撞了进来,搅动着一地鸡毛,漫天飞舞。

    巫野回头,心平气和地说道:“王枭,事不过三,我已经问了你两次,你都不愿意当我的兄弟,有朝一rì,我还会问你第三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答应,那便算了,咱们之间,确实没有当兄弟的缘分!不过——”

    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更加yīn森,“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兄弟,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若非一个月前你为了救我,当着七十多个打手的面,奋不顾身地亮出柴刀,他们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所以,我欠你一次!就凭这一次,你的伤,我会帮你治好;你的梦想,我会帮你实现;你的敌人,我会帮你统统打扁!”

    王枭勉强支起了半截身子,双眼通红,嘶吼道:“大少,你要去干什么?”

    巫野舔了舔嘴角:“你不是说,你这条命都是我的吗?既然命是我的,你就是我的人,连我的人都他×的敢动,真当我南霸天死了不成?”

    王枭徒劳地伸手:“大少,为了区区一个王枭,不值得!”

    “不值得?”

    巫野狞笑:“王枭,你我都是男人,男人做事,不求值得,只要痛快!”

    布帘飞卷,粗重的脚步声踏踏远去,片刻间消失在鸡毛窝棚尽头的黑暗之中。

第四十七章 韩哥你好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大哥突破了后天五重境界,功力都渗入关节,放眼整个黑水县都没多少对手,在咱们中阳镇年轻一辈里,简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啊!”

    中阳镇最大酒楼“老正兴”二楼,能坐七八十人的大厅中只坐了三十来人,聒噪起来却比三百人还厉害,都是恶形恶状的浪荡少年,中阳双虫之一,韩闯的手下。

    韩闯喝得有三分微醺,满脸络腮胡根根竖起,一手端酒,一手抓着半只油鸡,哈哈大笑,口中喷出星星点点的肉末。

    时节已是深秋,寒风刺骨,他却敞胸露怀,露出野兽一般浓密的胸毛,周身冒着热气,显得极其jīng壮。

    众恶少杯觥交错,一角角老米酒如泉水般往喉咙里倒去,开始还有三分收敛,半顿饭的功夫便原形毕露,张开爪牙,群魔乱舞。

    老正兴的掌柜高胖子缩在角落里暗暗叫苦,只顾着催促伙计流水也似上菜,巴望着把这帮大爷喂饱了便万事大吉,谁曾想怕什么来什么,几名恶少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丢到韩闯面前。

    韩闯打了个酒嗝,抓着一根鸡骨头剔牙,若无其事地问道:“老高,你闺女前几rì出嫁,怎么不打声招呼,让我也讨杯喜酒喝喝啊?”

    高胖子浑身肥肉都颤抖起来,愁眉苦脸地说:“韩大少贵人事多,我怎敢拿些许小事打扰大少?”

    韩闯嘿嘿一笑:“无妨,修炼之道,一张一弛,偶尔也要放松放松,算算rì子,今儿个该是你闺女回门子吧?叫来我看,这新妇人究竟是甚模样?”

    高胖子抖得更厉害,嚅嚅张嘴:“大少,小女……”

    还未说话,韩闯直接一脚把高胖子踹下了楼:“让你去便去,啰嗦什么,若是那贱妇不来陪老子喝酒,今儿个便拆了你这破店!”

    楼下传来高胖子痛苦的呻吟,听在众恶少耳中如火上浇油,爆发出满堂哄笑,酒杯菜碟往地上狠狠掼去,“哗啦哗啦”的破碎声接连不断,气氛热闹到了极点。

    不一时,楼梯口就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

    “这胖子倒是知趣!”

    韩闯丢了鸡架子,油腻腻的双手在胸口胡乱一抹,半眯着眼睛,正yù看那新妇人是何等颜sè,忽然觉得身边的聒噪声瞬间消失,好似三十多只鸭子一齐被人扼住了喉咙,偌大的酒楼死寂一片,不由一愣。

    抬眼看时,韩闯霍然起身,抡起巴掌,直接拍碎了桌子一角,狞笑道:“王彪,你又来讨打么?”

    巫野孤身一人,也没挎着战刀,左手提着一只黑陶罐,拿大红纸封了,在三十多名恶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走到韩闯对面,先把陶罐放在桌上,很有规矩地施了个礼:“韩哥。”

    “哦?”

    韩闯上下打量巫野半天,疙疙瘩瘩的脸上流露出了快意地笑容,啐了一口,“你小子,好些rì子没回镇上了吧?听说前些rì子在县里还吃了几顿拳脚,怎么,县里混不出个名堂,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韩哥说的是。”

    巫野笑了一笑,指着陶罐道:“我想过了,过去的王彪确实是个禽兽不如的败类,做了很多对不起韩哥和箫哥的事,难怪两位哥哥忍不住要替天行道,不过小弟已经知错,这坛酒小小意思,算小弟向韩哥赔礼道歉,过去王彪有什么对不住韩哥的地方,希望韩哥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小弟计较才好。”

    “啧啧啧啧,要不说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你看,去县里吃了几顿打,该怎么做人,不是都咂摸得一清二楚了么?”

    韩闯见南霸天彻底低头,心中不由大感快意,他也不是没计较的人,早就和箫平商议过此事,南霸天再怎么不得人心,表面上总是王家老族长的义子,又顶着个代族长的身份,真的将他赶尽杀绝,王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反正这一个月来,他的脸面也被削得差不多了,眼下又如此低三下四,看来是掀不起半点风浪,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胡乱挥了挥手,好似驱赶一只苍蝇,“行啊,老子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小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子便把你当条狗一样,放了吧!不过往后做人要知道夹起尾巴,没事儿少来韩家周围晃荡,免得被老子看着心烦,平白又吃皮肉之苦,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还不快滚,戳在这儿扫了老子的雅兴!”

    巫野平心静气地说:“帐还没算完,怎么滚?”

    “嗯?”韩闯的牛眼又瞪了出来。

    巫野笑道:“刚才算的,只是王彪和韩哥你的帐,这笔帐已经平了;可还有一笔,是王枭和韩哥、箫哥之间的帐,王枭现在行动不便,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帮他来向两位算一算这笔帐。”

    “好小子!”

    韩闯脸上立刻布满乌云,狞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你老子!是,人是老子弄的,东西是老子拿的,已经被老子和箫平分吃了,你待怎地吧!”

    巫野叹了口气:“既然吃了,也拿不回来,还能如何?不如这样——”

    他翘起右腿,踩到了凳子上,指着自己胯下:“韩哥你先从我裤裆里钻过去,然后磕三百个响头,说三百句‘爷爷,我错了’,再挑断自己的手脚筋,砸断自己的腰骨,下半辈子连床都下不了,另外拿十万个大刀钱出来赔给王枭,这笔帐就这么了了,好不好?”

    “……”

    包括韩闯在内,三十多名韩家坏小子全都痴呆了,每个人嘴里最少也能塞进去七八个鸡蛋。

    巫野的手依旧指着自己胯下,很耐心地劝说着:“韩哥,我知道兹事体大,你不妨先考虑一下,我数一百,数完了咱们再说,好不好?一百,好,数完了,说吧,钻不钻?”

    韩闯的大蒜鼻逐渐焕发出一阵油亮,接着整张脸都耸动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么一笑,旁边的恶少们也跟着一起狂笑起来,看着巫野的眼神尽是戏谑和怜悯,仿佛看着一个白痴。

    韩闯一边狂笑一边指着巫野:“哈哈哈哈,你小子,你小子他娘的在县里被人打坏了脑子吧?从你裤裆底下钻过去?磕头认错?挑断自己的手脚筋?砸断自己的脊梁骨?哈哈哈哈,南霸天,你有种,你他娘的真有种!”

    巫野叹了口气:“韩哥的意思,是不答应么?”

    “废话!”

    韩闯把眼一瞪,浑身骨骼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爆响,屁股底下坐着的条凳“哗啦”一声轰成劈柴,如一头黑熊人立起来,狞笑道,“老子不答应又如何?”

    “既然韩哥不答应……”巫野顿了一顿,眼中忽然爆出两朵凶芒,将手边的黑陶罐往韩闯兜头兜脑砸过去,“那就吃屎吧!”

    “哗啦”一声,黑陶罐在韩闯头上砸了个粉碎。

    以韩闯后天五重的体魄自然没擦破半点油皮,却感觉一团臭烘烘,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从头上顺流之下,周围手下看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韩闯往头上扫了一指头,凑到眼前一看,不由气得暴跳如雷——黑陶罐里装着的“好酒”,竟然是他*的屎尿!

    “打!打!给我往死里打!”韩闯顿足捶胸,发出了黑猩猩也似的嚎叫。

第四十八章 一击必杀

    巫野瞬间被七八条壮汉扑到,疾风骤雨般的拳脚棍棒劈头盖脑砸了下来!

    嘴角,却是挑起了一抹yīn狠的狞笑。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百年的地狱煎熬,教会了他很多事情,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人不可以无热血,但若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以为只要热血沸腾就能战无不胜,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太长了。

    过去的箫平和韩闯就是后天四重武者,既然抢到了月华珠,没有不吃的道理,几天功夫足够他们初步消化月华珠的药力,晋级后天五重境界。

    双方相差两重境界,箫平和韩闯又是厮混多年的老牌光棍,不知经历过多少厮杀,jǐng惕xìng极强,出入都有几十条狗腿子前呼后拥,很难找到下手机会。

    虽然巫野也很想直截了当冲上去三拳两脚干翻所有狗腿子,再用一记豪快的飞腿把韩闯的鼻子直接踢进后脑勺里——这么帅气的复仇场面,想想都知道是真命天子的专利,他若是也想如法炮制,估计十有仈jiǔ要被韩闯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的。

    所以,想要干掉韩闯和箫平,只有一个办法。

    他必须创造出一种局面,令两人的jǐng惕xìng降到最低点,而彼此间的距离,也缩短到触手可及的程度,才有机会——

    一击必杀!

    巫野故意来酒楼找碴,甚至准备了屎尿伺候,正是为了激起韩闯的万丈怒火,让韩闯的狗腿子围殴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卸下韩闯的防备,缩短彼此的距离。

    巫野非常肯定,以韩闯的xìng格,吃了一脸屎尿,肯定会按捺不住亲自动手。

    而韩闯挥出第一拳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巫野手无寸铁,虎牙战刀也没带在身边,怀中却揣着一柄黄泉飞叉,被他用山间的顽石磨得光可照人,锋利无比。

    他就像是一头蛰伏于草丛深处的猛虎,小心翼翼地潜伏着爪牙,将所有杀气都锁在骨子里,任由拳脚疾风骤雨轰在自己身上,只是偶尔用余光打量一下韩闯,确认彼此的距离。

    一旦韩闯进入半步之内,巫野绝对有把握在他心口叉出两个窟窿,配合黄泉飞叉特殊的震荡手法,半个心脏都能搅碎。

    韩闯的功夫还没练到脏腑,心脏并无特殊的保护,这一叉若是攮实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秒杀了韩闯,巫野计划在第一时间离开酒楼,伪装成一名韩家恶少去向箫平报信,趁箫平大惊失sè时,伺机下手。

    自然,这样一来,中阳镇再也呆不下去,因为动用铁器的缘故,还会被官府追杀。

    不过,他怕什么?

    只要修成九炼魔躯,再学会一些yīn符宗的yīn狠手段,天下大可去得,小小的中阳镇哪会放在眼里?说不定等他实力强横了,武威国还会主动撤销通缉,毕恭毕敬地把他视若上宾。

    强者为王,这就是乱世的道理!

    眼瞅着韩闯终于用三坛老酒把一脸屎尿冲洗干净,拎着砂锅大的拳头咆哮而来,巫野深深眯起眼睛,身子一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黄泉飞叉倒扣在手中,轻轻舔去了嘴角的血迹,任由淡淡的腥味在唇齿之间荡漾,扩散。

    “还有三步半。”他默默计算。

    “都他*让开,老子今儿个要彻底废了他!”韩闯嚎叫。

    “还有两步。”巫野调整呼吸。

    “南霸天,今天不把你的整个脊梁骨都捏碎,老子就是你养的!”韩闯怒不可遏,直接将两名围在巫野面前的喽啰一手一个丢到旁边,胸口一时间空门大开,没有半点儿防备。

    “最后一步!”巫野的瞳孔缩成了两点锐不可当的针尖。

    就在他的每一束肌肉都紧绷到了极限,正准备暴起杀人之时,楼梯口忽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暴喝:

    “都给老子住手!”

    紧接着,一条比韩闯更加高大的赤发壮汉大步上前,双手随随便便一抖,如同掸苍蝇一般,轻而易举地掀飞了七八条壮汉,“乒乒乓乓”砸烂了四五张桌子,顿时响起一连串惨叫。

    韩闯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命正在鬼门关上吊着,回头喝骂:“哪个王……县尉大人!”

    黑水县尉邓元甲,掌管一县兵马,是黑水县地面上的第二号人物,本身是后天八重境界的高手,更何况——

    巫野不露声sè地瞥了一眼邓元甲的佩刀,只觉刀鞘古朴,隐隐流转着杀气,和他的虎牙战刀同一款式,应该是出自一批修炼者之手,也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符兵。

    心中叹了口气,把黄泉飞叉收了回去,知道今儿个是无法下手了。

    邓元甲是黑水县地面上的军头,自然有几分狠辣手段,平素也不知炮制过多少游侠少年,乡间恶霸,韩闯见了他,便是老鼠见了猫,哪里还敢动手,连忙陪笑道:“县尉大人是来主持明rì的三族比斗大会么?”

    邓元甲一手按着符刀,看都懒得看韩闯一眼,眼神随意往巫野身上一扫,巫野立刻觉得如坐针毡,说不出的难受。

    “先天高手,功力渗透到了耳鼻眼口之中,据说随随便便看人一眼,都能产生千斤巨石般的压力!这邓元甲虽然还未晋级先天,眼神就已经如此厉害了!”巫野暗自琢磨着,沉吟片刻,咬破舌尖,硬生生催出了半口鲜血吐在楼板上,装出一副吃打不过,虚弱不堪的样子。

    邓元甲眼中闪过一缕杀意,声音又干又硬:“今时不同往rì,国君决意变法,国人当勇于国战,耻于私斗,你们这班豪狡少年,还在胡作非为,视国君法度为儿戏?!”

    “我等不敢!”韩闯吓得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讨饶,“县尉大人,我等酒后戏耍,并未动用铁器!”

    邓元甲冷哼一声:“本官自知你们没有动用铁器,不然早就斩杀了你们,以正国法!明rì三族比斗大会,正是你们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还不回去好好准备,胡闹什么!”

    “是,是,县尉大人教训的是,我等先去了!”

    韩闯恶狠狠地瞪了巫野一眼,一字一顿道,“王大少,明rì三族比斗大会上,咱俩再好好亲近亲近,你今儿个送我这份大礼,明rì加倍奉还!”

    也不敢再多嘴,带着一班狗腿子灰溜溜去了。

    邓元甲瞥了巫野一眼:“你,跟我来!”

第四十九章 国战的道理

    清冷的月光下,邓元甲和巫野一前一后,在中阳镇外的小径上走着。

    “他想干什么?”

    巫野暗自沉吟,王彪作为黑水县一害,自然没少和邓元甲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一个方正刚强,很不好说话的强人。

    不过,通过记忆碎片搜索,巫野发现这邓元甲似乎和王彪的义父王庆是同门师兄弟,都是虎尊派的内门弟子。

    虽然虎尊派是三流小派,有教无类,给钱就能拜入山门,内门弟子不下百人,两人以往也未必相熟,不过关系毕竟摆在这里,这年头的人还是很重视师门的。

    再深入回忆了一下,巫野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个虎尊派再传弟子的身份。

    盘古大陆的各大门派,莫不把弟子分为五等,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再传弟子,散传弟子。

    王庆是虎尊派内门弟子,拥有师门开具的“扬武符”,便有资格将《五虎拳》和《五虎断门刀》教给他人,他所教的这些人并没有正式拜入虎尊派的山门,就叫“再传弟子”,其实当不得真的。

    至于“散传弟子”,就更次一等,用大白话说就是“偷学”,比方说方炎如果偷偷学会了五虎拳,也可以说自己是虎尊派的“散传弟子”,当然要是吹牛逼时遇上了正宗的虎尊派弟子,少不得要被人教训一顿。

    回忆至此,巫野便壮着胆子叫了一声:“师叔?”

    再传弟子的身份,其实没资格这么叫,不过邓元甲也不恼,轻轻点了点头,脚背忽然一弓,脚尖轻轻点地,屁股左右晃动,歪歪扭扭地走动起来。

    姿势虽然古怪,速度却奇快无比,每一步跨出,都像是一张枯叶落在地上,无声无息,恍惚间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这条快两百斤重的壮汉,乃是一头成jīng的老猫。

    邓元甲以猫步来回走了两趟,收起架势,板着脸道:“咱们虎尊派的功夫,说起来是模仿猛虎扑食的各种姿势,走大开大合,阳刚威猛的路子;不过yīn阳调和,刚柔相济,才是武学至理!要练好《五虎拳》,光模仿虎形还不够,还要模仿猫形!猫和虎同出一源,却比虎更轻盈,更柔软,更狡猾!”

    顿了一顿,见巫野听得入神,继续道,“这个道理我在四十岁头上才知道,却是已经晚了,骨头都定了形状,再怎么练成就也有限!听说你走火入魔,废了武功,倒是可以从猫形入手,重新把《五虎拳》捡起来,或许还会有一番成就。”

    巫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记忆中邓元甲和王庆虽是师兄弟,也没什么特别交情,平rì里对王彪更是不假颜sè,怎么现在忽然教自己《五虎拳》的jīng髓?

    邓元甲双手背负,看着明月,淡淡道:“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平rì里横行乡里,这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在国战时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便是真英雄!我以往在县中见你,都是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仗势欺人,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寻常混混,可是这几rì听说你功力全失,还敢向几百个仇家挑衅,虽然不智,多少都有几分血xìng,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巫野这才明白,原来是前几rì经常去县城找抽,却被邓元甲看在眼中,误会了。

    邓元甲又看了巫野一眼,见他虽然鼻青脸肿,神情却不颓废,心头又生了三分赞许,道:“冬rì渐近,万物凋零,又到了兽cháo肆虐的季节,今年天冷得邪乎,想必兽cháo规模也不小,临近几个县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兽cháo出没的消息,咱们黑水县风平浪静了好几年,今年未必扛得过去。你若是西秦男儿,自该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搏出个名堂,在乡里好勇斗狠又算什么本事,黄口小儿的游戏罢了!”

    说罢,一挥手:“你且去吧,好自为之,再敢私斗,国法无情!”

    巫野深深施礼,真心实意道:“多谢师叔教诲。”

    邓元甲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佩戴着一张无形的青铜面具:“不用谢我,我教你《五虎拳》的jīng髓,只是希望武威国能多一条好汉!你功夫多练一分,便能在战场上多杀一头野兽;多杀一头野兽,就能从血口獠牙下多救出一名妇孺!千千万万妇孺的xìng命,都在咱们五尺刀锋之上,这是男儿的责任,也是国战的道理!”

    话音刚落,邓元甲忽然加快了脚步,背影又像老猫,又像老虎,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国战?”

    巫野脑海中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妖兽冲击人类城池的场面,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的真意。

    ……

    晨曦如一群咆哮的野兽,蛮不讲理地冲开云层,在中阳镇大校场上化作一团红芒,太阳还未完全挣脱山川的束缚,校场四周的石台上就人声鼎沸,热闹喧天,数千好汉济济一堂,翘首以待中阳镇三年来最大规模的盛事。

    武威国地处边陲,民风粗犷,不管什么辈分、爵位、职务,唯一重视的便是武力!

    三年一度的比斗大会,是二十岁以下年轻一辈崭露头角的赛场,亦是三大家族彰显实力的舞台,如果能够在比斗大会上脱颖而出,还有机会得到县里的赏识,有机会学习更高层次的武技,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家族,都有莫大好处。

    中阳镇是黑水县人口排名前三的大镇,这样的武道盛会自然也吸引了大批目光,不但镇民都破天荒的放下手中活计来凑热闹,附近城镇也都派出了不少好手前来观礼,主持这次比斗大会的更是黑水县尉邓元甲,这份荣耀,在黑水县十三个镇子里,也是少有的。

    此刻邓元甲还未上场,来自其余十二个镇子的贵宾却早就在贵宾席中就坐,指点江山,品评英杰。

    从声势上看,萧家和韩家旗鼓相当,都有不少年轻高手,王家前些rì子遭遇大变,年轻好手折损殆尽,看来是无力和其余两大家族竞争。

    不过王慕灵成为了流云剑宗的外门弟子,这个身份,也让人不敢小觑王家,今儿个是她最后一次在中阳镇露面,却是以贵宾的超然身份列席,并不下场比斗。

    王慕灵和各位贵宾坐在一起,纤纤玉手捻着一枚瓜子儿,面露三分慵懒,三分不屑,仿佛等着看一场差强人意的猴戏。

    贵宾席之下,三大家族的成年族人都双手环抱,镇定自若地坐在石板上,等待着自己的儿女大放光彩,二十岁以下的小辈们大多不在座位上,却是在一旁的热身台上活动手脚,畅通血脉,预备即将到来的拼斗。

    一个个脸上都放shè着自信满满的光芒。

    当然,也不是所有小辈都如此。

    至少,在石台西南边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却有一名二十岁以下的小辈四仰八叉,松松垮垮躺着,鼾声大作,口水直流,睡得人事不省。

    正是巫野。

    他昨晚得了邓元甲传授的《五虎拳》真髓,心中若有所悟,半夜里满世界找猫咪学习,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找到两只喵喵直叫的猫儿,结果人家正在交配!巫野心中暗暗赔了个不是,硬着头皮拿了个树杈上去戳,戳,果然把猫儿激怒,一人两猫互相挠了大半个时辰。

    这么一闹,也没工夫睡觉,正好趁这会儿打个盹儿,却不料刚睡了半个钟点,就感觉有人在踢他的脚,巫野没声好气地抬眼一看,瓷娃娃般粉雕玉砌的绝代小佳人正叉着腰,嘟着嘴,瞪大眼睛看着他,正是中阳镇新一代天才少女箫琉璃。

第五十章 绝世武功!

    回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箫琉璃对箫菡干的“好事儿”,巫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再看小丫头水晶般润泽的小嘴时,竟有些无法直视,嘿嘿干笑道:“有事儿?”

    小丫头的嘴角勾了起来,俏脸两边出现了两个小巧玲珑的梨涡,得意洋洋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巫野一愣:“不收钱吧?”

    “你!少逞口舌之利,告诉你,坐稳了,屏住气,这个秘密说出来,吓不死你!”小丫头气势汹汹。

    巫野的屁股往上耸了耸,斜着眼角:“坐稳了,说吧,你来盘古大陆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丫头傻兮兮地愣了半天才咂摸出臭流氓话里的含义,瞬间涨红了脸,兰花指哆哆嗦嗦地对准巫野:“少废话!我告诉你,哼哼,哼哼哼哼,我们家萧寒,已经是后天五重武者了!你想不到吧!”

    “哦。”

    “喂喂喂,什么叫‘哦’啊,听到这个消息,你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惊慌失措?”

    “什么?那废柴少年萧寒,竟然咸鱼大翻身,又成为了后天五重武者?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啊。”惊心动魄的台词,从巫野一本正经的嘴里平淡如水地说出来,连瞎子都听得出他在敷衍。

    “你!”箫琉璃没想到南霸天居然会如此反应,圆嘟嘟的小脸浮现出了一抹疑惑,恍然顿悟,“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绝对不会。”

    巫野掏了掏耳朵,心说箫菡晋级后天五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瞪眼看着,连她身上哪个部位先进入的后天五重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用你说!

    箫琉璃完全搞不懂了,恶狠狠地打量了巫野半天,一跺脚:“那你等着,最好祈祷等会儿的比斗中,不要让我们家小哥哥碰到你,否则,小哥哥一定会狠狠教训你的,哼!”

    小丫头趾高气昂地大步离去,走到一半却又不甘心,心说这王彪不会是死鸭子嘴硬,故意在自己面前逞强吧?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巫野又张大个嘴,摊开双手,睡得跟死猪一样,不由气结,怒冲冲地回到了萧家阵营。

    “小哥哥!”

    小丫头拉着箫菡的衣角,很委屈地把脑袋往箫菡怀里蹭,“王彪那个臭贼太过分了,等会儿万一遇上他,你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呃,小哥哥尽力而为,尽力而为……”短发俏佳人笑得很勉强。

    ……

    “咚!咚!咚!咚!”

    十八面雕刻着豺狼虎豹的牛皮大鼓被十八名jīng赤上身,肌肉雄浑的壮汉狠狠敲击,一下子把漫长聒噪全都压制下去,邓元甲手握符刀,一个虎步跃上擂台,雷电般的目光环视四周,沉声喝道:“中阳镇三族比斗大会,正式开始!”

    “哗啦!哗啦!”

    一个口小身宽的大陶罐中,写有上百名少年名字的竹片飞快搅动着,邓元甲亲自从陶罐中取出两枚,扫了一眼,大声道:“王山、萧羽,一号擂台!”

    一口气抓出了十六块竹片,十六名少年分别在八个擂台上捉对厮杀,立刻响起了阵阵呼喝声,四周的观众席也滚动着呐喊助威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仿佛有一团无名烈火在校场底下炙烤,每个人都看得口干舌燥。

    十六名少年很快分出胜负,胜者得意洋洋,败者暗自惭愧,在各自族人簇拥下纷纷下场,邓元甲又摸出了十六枚竹片:

    “萧寒、韩忠,四号擂台!”

    ……

    听到箫菡的名字,巫野总算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小指头揩着眼屎,喃喃自语:“按照套路,该全场震惊了吧?”

    全场震惊了!

    “什么!天哪!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吧?那个废物少年萧寒,居然能战胜后天四重境界的韩忠!”

    “哇!他的实力好强!韩忠可是韩家小辈当中,数一数二的了,实力和韩闯也只相差了一线,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回来了!往rì里中阳镇最出类拔萃的天才,回来了!”

    “嘿,萧家这次可了不起了,出了一个箫琉璃不算,现在连萧寒都恢复了实力,看样子比往rì里还更胜一筹呢!”

    “没错,一个月前的家族测试上,萧寒还是一个后天一重境界的废物,可是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居然连升三级,保守估计,现在至少也是后天四重境界了!这种修炼速度,再给他十年时间的话,还不成为咱们中阳镇第一个真正的修炼者啊!”

    “传奇!今天的擂台战,注定会成为萧寒一个人的传奇!”

    数千名观众全都沉浸在强烈的震撼之中不可自拔,就连其余七个擂台上比斗的少年们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甚至连黑水县尉邓元甲都看得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上前宣布结果。

    在箫菡一鸣惊人,华丽无比的回归之后,剩下的比斗都有些索然无味,连比斗双方似乎都提不起劲头,大家的眼神都不自觉飘到了场地一边满脸淡漠闭目养神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眼眸,却在不经意间,飘向了巫野,心中默默道:“不知道哥哥等会儿大放异彩时,大家又会是怎么一副表情呢?”

    草草结束第二组比斗,邓元甲抽出了第三组的名单:

    “王彪,韩文辉,一号擂台!”

    一名眼神yīn冷的少年跃上擂台,双手一抱,咄咄逼人的眼神向巫野所在的区域电shè而去。

    巫野一笑,站了起来。

    观众席上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场大家比较关注的比斗,关注的理由自然不是看两位高手如何龙争虎斗,而是看南霸天如何被人打得爹妈都不认识,所有人脸上都浮现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和嘲讽,看着巫野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条即将被宰杀的猪狗。

    贵宾席上,其他镇子的贵宾们交头接耳,有了解内情的给众人介绍:

    “这就是南霸天王彪,过去也算是中阳镇小辈当中的第一高手,不过一个月前走火入魔,功力全失,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立刻有人反驳:“那也未必,你看,连萧寒这个多年的废柴都能咸鱼大翻身,谁知道王彪是否也有一番造化?”

    “这倒也是,咱们仔细看着吧!”

    听着贵宾们的讨论,王慕灵却是不屑地轻笑着,挑了颗珠圆玉润的瓜子,轻轻送入嘴里,“咔嚓”一声,丁香小舌细细品味着绵长的余香,鼻尖微皱,轻哼一声:

    “咸鱼翻身?就凭他?”

    热身场地上,“中阳双虫”韩闯和箫平却是神情凝重,死死盯着巫野的眼神充满怨毒,特别是那韩闯,满脸戾气,咬牙切齿地问:

    “箫平,你肯定这家伙在扮猪吃老虎,他真的已经学会了绝世武功?”

    “绝对肯定!韩闯,难道你就不觉得过去一个月里南霸天的行为举止非常古怪?哪有人喜欢被别人狠狠蹂躏,虐打,还乐此不疲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在修炼一门非常恐怖的绝世武功!”

    韩闯一惊:“那怎么办,咱们怕不是要yīn沟里翻船?”

    箫平冷笑起来:“急什么?我既然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又怎会毫无防备?他要靠经常被人打才能练功,练的一定是非常霸道的外门功夫,任何外门功夫的修炼,都需要大量补剂和药酒配合,我已经细细追查过镇里几家药铺,这家伙每隔三五天就会去买一些药材,你猜,他买的都是什么药材?”

    “什么药材?”

    “用来练《铁布衫》的药材!”

    “什么,这家伙练的居然是荒阶上品的绝世武功,铁线门的绝学《铁布衫》?”韩闯倒吸一口冷气。

第五十一章 全场震撼

    铁线门是武威国六大门派之一,绝学《铁布衫》是非常恐怖的外门硬功,练成之后,身上如同穿了一件铁甲,不惧刀剑,防御力极强!

    箫平点头:“你想想看,《五虎拳》和《五虎断门刀》都是最低级的外门功夫,又是他家传的武学,从小就练,怎么会走火入魔?这家伙之所以走火入魔,我想,估计是他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本《铁布衫》的秘籍,想把《铁布衫》和《五虎拳》融会贯通,一起修炼,却又cāo之过急,用的药酒太过强烈,才会出了岔子!不过——”

    yīn笑一声,又道,“即便走火入魔,这家伙也绝不是完全丧失了武功,我怀疑他至少还有后天两重到三重的实力,却故意诱骗我们去揍他,等于是帮他‘排打’了!”

    “排打”,是修炼《铁布衫》的重要辅助方法,就是用粗壮的木棍不断打击身体,提高抗击打能力。

    韩闯一拍大腿,满头冷汗:“哎呀呀,南霸天何时转了xìng子,居然这般yīn狠!还好箫平你够聪明,及时识破了他的毒计!接下来,咱们又该如何应付?”

    箫平笑得风轻云淡:“将计就计,以不变应万变!”

    韩闯呆了半天:“什么意思?”

    箫平咧嘴,露出了两枚尖锐的犬齿:“《铁布衫》加《五虎拳》,一攻一守,刚猛绝伦,的确不好应付,即便他真的只有后天三重实力,有了这两套武技,估计也能硬抗后天四重武者,即便是你我这样的后天五重,若是不明就里,掉以轻心,也有可能被他绝地反击,一招翻盘!可是——”

    箫平运筹帷幄,得意洋洋,手里就差一把鹅毛扇,冷笑道,“《铁布衫》虽然霸道,能把周身练得如钢似铁,却有一个‘罩门’所在,最是虚弱无比,只要找准了他的‘罩门’,就能轻易把这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击杀!”

    韩闯急忙问:“那他的罩门在哪里?”

    箫平沉吟:“我早就识破了他的计谋,却故意装作不知,便是为了在围殴中观察他的罩门,我发现他对心口下方三寸的位置防护得特别严密,无论什么地方挨打,这块位置却始终不让人沾着分毫,想来就在此处!不过先别急,他还有好几场比斗,咱们再仔细观察一下,这是xìng命攸关的大事,不可莽撞!”

    韩闯喜道:“好,等找到了他的罩门,老子一拳就捅死他!”

    箫平摇头:“不急,不急,狮子搏兔,必尽全力,咱们虽然知道了他天大的秘密,却也要诈做不知,当他大发神威时,甚至不妨诈败在他手上,引他门户大开,全力来攻,此时再突施杀招,便有十成把握!”

    韩闯一拍大腿:“高,高,太他妈高明了,嘿嘿,王彪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料都在咱们掌握之中,待会儿便要他尝一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箫平眼中jīng芒一闪:“韩文辉肯定不是王彪对手,却也无妨,你过去说一声,让韩文辉小心应付,不求取胜,只要多缠斗一阵,一者消耗他的体力,二者让咱们看清楚他的罩门!”

    “行嘞,我这就去!”

    箫平看着远处观众席上正在慢条斯理活动筋骨的巫野,眼眸中闪动着毒蛇般的jīng芒:“在我‘毒龙’箫平面前玩扮猪吃老虎?门儿都没有啊!”

    ……

    巫野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热了半天身,渐渐的观众席上都聒噪起来,一道道不满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就连邓元甲都忍不住大喝:“王彪,还不下场比斗,磨蹭什么?”

    巫野清了清嗓子,对众人焦躁的目光熟视无睹,拍了拍屁股道:“县尉大人,王彪昨夜偶感风寒,气虚体弱,实在无力比斗,甘愿认输!”

    说着,一屁股坐了回去,恬不知耻地敲了二郎腿,一抖一抖,神sè轻松至极,哪有半点气虚体弱的样子?

    寂静,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目光,在略微呆滞片刻之后,全都迸发出无比耀眼的怒火。

    武威国民风彪悍,国人轻xìng命,重名誉,将武者的勇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多少实力是一回事,哪怕真是一条废柴,站上擂台就被人打下来,那也只是技不如人,没什么羞愧的;可是连擂台都不敢站上去,还有这么拙劣的借口来掩饰,简直创下了武威国有擂台战以来,最无耻的一项历史!

    如果说以往的南霸天还有那么一丝丝可取之处,那就是他至少还有点儿勇气,却没想到走火入魔之后,他居然变成了这样一个连擂台都不敢站上去的软蛋!

    一瞬间,校场四周掀起了万丈狂澜,无论是各大家族的武者,还是父老乡亲、贩夫走卒,每一名观众都指着巫野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王彪!你究竟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连擂台都不敢上去了?人家还能把你打死吗?”

    “像个爷们儿一样站起来啊,你真是把王家的脸都丢尽了!”

    “何止丢了王家的脸,连咱们中阳镇的脸都被这家伙全都丢光了!你们看,贵宾席上十里八乡的客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呢!”

    “唉,真是造孽,造孽啊,咱们中阳镇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对于众人恨铁不成钢的谩骂,巫野显得相当没羞没臊,嘴里咬着一根柳枝,小调哼着,小腿抖着,一副我无耻我怕谁的架势,这副模样自然更激起了观众的怒火,不知谁起得头,反正有什么烂番茄臭鸡蛋破草鞋全都劈头盖脑朝他砸了过来,这下连巫野都变了脸sè,哇哇乱叫着抱头鼠窜,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方钻,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哈哈哈哈哈哈!”王慕灵在贵宾席里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笑疼了,一片瓜子壳还粘在嘴唇上,一边揉肚子,一边喘气,“有趣,太有趣了,这家伙还真是,还真是拉得下脸啊!”

    王家几名长老却是没她这么潇洒,一个个默默流泪,无语凝噎,就差没把脑袋埋到裤裆里去,羞愧到了极点,怎么都不敢看旁边的萧家、韩家长辈。

    萧韩二家的长辈强忍笑意,碍于身份,只能硬生生绷着面皮,握着茶碗的手却不自觉地抖动,把茶水撒了一身都是也没觉出烫来——都快憋出内伤了。

    而萧家阵营中的箫琉璃,也是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拽着箫菡的衣袖,一边指着巫野大叫:“小哥哥,你看到了吗?昔rì里盛气凌人欺负你的恶霸,竟然变成一个连擂台都不敢上的胆小鬼了!刚才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草包呢!”

    箫菡柳眉微皱,有些迷糊的看着巫野,正好巫野也向她这里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箫菡分明从巫野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这家伙,究竟搞什么鬼?”箫菡知道巫野肯定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有些不满地一撇嘴,心道,“有什么计划都不告诉人家,究竟有没有把人家当弟弟?”

    热身场地上,中阳双虫还是紧皱眉头,面沉似水。

    箫平连连点头,带着几分赞赏道:“好小子,唯恐别人看出他的底子,竟然连三年一次的三族比斗大会都放弃了,莫非是准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暗中将《铁布衫》和《五虎拳》练到最高境界,才出来大放光彩吗?这份心xìng,这份忍耐,可怕,太可怕了!”

    韩闯在一边沉着脸,摩挲着自己坚硬的指骨,恨恨道:“他不愿意出手,怎么办?”

    箫平yīn狠道:“今天他可以不出手,明天三五十个蒙面人把他团团围住,滚油和石灰劈头盖脑浇过去,他还能不出手?”

    韩闯一愣,旋即狞笑:“好,既然这小子要为王枭出头,明儿个就让他和王枭一样下场,当一对难兄难弟去吧!”

第五十二章 意欲何为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阻碍比斗大会继续进行,反而是给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大家纷纷拿巫野和箫菡比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同样是废柴,这废柴和废柴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笑骂过后,大家很快就把巫野这个胆小如鼠的懦夫抛到了脑后,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之上,或许是大伙儿的情绪一下子都调集起来,之后的比斗双方都相当卖力,打出了不少jīng彩场面,胜者固然趾高气昂,败者也绝不垂头丧气,而是带着三分傲骨走下擂台,还要特地朝巫野所在的方向瞥一眼,冷哼一声,表示:

    “咱虽然败了,却败得堂堂正正,和这种无胆匪类可不是一回事!”

    很快,十六名身手最好的少年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八块擂台被拼到一起,组成了一方大擂台。

    十六名少年将分成四个小组,厮杀过后,再取八个,再捉对厮杀,决出一名最强者!

    这是三族比斗大会最jīng彩的环节,所有人的情绪都提升到了顶点,鸦雀无声地静待决战来临!

    十六强中,箫琉璃的实力明显比众人都高出一线,是后天七重境界;箫菡、箫平、韩闯三人,都是后天五重境界,算第二阵营;其余还有八名后天四重境界和四名后天三重境界的,王家只占两个,剩下十个大多是韩闯和箫平的手下。

    邓元甲立于擂台zhōng yāng,沉声道:“中阳镇三族比斗大会的十六强决战即将开始,不过在这之前,每一名十六强都会站在这个擂台上,接受大家的挑战!如果有谁能够打败他,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十六强!我知道刚才有些人输得很不服气,认为自己没有发挥出真正实力,那么,现在就是你们反败为胜的机会!韩兴,上擂台,接受挑战!”

    这是三族比斗大会的规矩。

    因为一开始上百人都是残酷的单循环淘汰赛,非常考验运气,比方说一名后天五重境界的武者,绝对有实力杀入十六强,可万一在第一轮就遇到了箫琉璃或者箫菡这种不可以常理而论的强者,就很容易饮恨斗场。

    而设立这样一个挑战环节,不但给这些忿忿不平的失败者一次翻盘的机会,也让最终产生的十六强更能服众,绝对是无可辩驳的最强者!

    韩兴如一头怪鸟掠上擂台,冲众人一抱拳,半句话不说,就这么静静站立着,调整呼吸,等待挑战。

    观众席立刻sāo动起来,不少少年都在心里琢磨,这韩兴才修炼到后天三重境界,只不过每次抽签运气都很好,没有遇上什么强手,才一路杀进十六强,挑战他总比挑战萧寒、箫琉璃靠谱多了。

    当时就有好几名少年按捺不住。

    坐在最前方的一名萧家少年霍然起身,正准备上台挑战。

    忽然感到右肩剧痛,接着一道劲风从耳边“呼”地刮过,蹭得他脸皮发麻,却是不知何人从背后飞纵而来,在他肩膀上踩了一脚,借着一点之力,纵上擂台!

    这少年被踩得龇牙咧嘴,一屁股跌坐回去,从肩膀一路疼到了尾巴骨,正yù破口大骂,身边的同伴忽然指着他的肩膀惊叫起来!

    少年一愣,扭头看时,却见自己肩膀上的衣服片片碎裂,露出一片乌青,乌青中间还有五道深紫sè的抓痕,仿佛被猛禽狠狠抓了一下!

    轻轻一点,就有如此威力!

    少年惊骇yù绝,再看台上,一道高大魁伟的背影,冲天而起的杀气,如同五头老虎团团围在身边,不是南霸天却又是谁?

    随着巫野飞身窜上擂台,整个校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此起彼伏的聒噪声响起!

    “王彪,你的风寒好了么?”

    “王彪,你上来干什么?这里是爷们儿拼斗的擂台,却不是娘们儿戏耍的花园!”

    “王彪,下去啵,别再给中阳镇丢人啦!”

    就连对面的韩兴也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叹息道:“王彪,每一名十六强武者只接受一次挑战,你又何必浪费别人的机会?”

    巫野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脚腕,一双冰冷刺骨的眸子却是死死咬着对手:“韩兴,你是韩闯手底下功夫最扎实的几人之一,那天暗算王枭,有你一个吧?”

    “什么?”韩兴一愣,忽然——

    巫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饿了三天,眼珠子都快饿出血来的饿虎!

    “呼!”

    云从龙,风从虎,韩兴只觉得一道狂猛无比的劲风扑面而来,将他的双眸都激出眼泪!

    泪光闪动中,韩兴仿佛看到一个虎头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猛扑过来!

    韩兴拥有后天三重实力,也非弱手,当机立断,双脚发劲,如蛮牛般前顶半步,一拳轰出

    韩家绝学《牛魔拳》!

    这一拳虽然没有将劲力完全发透,但是借着前冲之力,还是轰出了至少两百斤力量!韩兴并不指望一拳就把巫野轰倒,只希望能轰开巫野的《五虎拳》,转守为攻,施展更为凌厉的杀招!

    轰!

    仿佛一头饿虎和一头疯牛猛烈撞击,两人的右拳狠狠撞击在一起,韩兴的瞳孔却在这一刹那骤然收缩,眼底的狠辣全部化作恐惧,却听“咔嚓”一声,整条右臂都麻木了,连半根手指都感觉不到,只是眼睁睁看着手肘处诡异地刺出了一段断裂的骨头!

    他的右手指骨全都粉碎,就连臂骨也被打断,刺了出来!

    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巫野和韩兴毫无花俏地硬拼一拳,轰碎对方半条胳膊之后,忽然化拳为爪,将韩兴废掉的右手狠狠攥住,朝自己一拉,将韩兴整个人都跌跌撞撞地拉过来!

    这韩兴也是个狠人,知道右臂被废,反而激发凶xìng,趁机屈膝,借力向巫野的小腹猛顶!

    在《牛魔拳》中,这一招唤作“牛魔顶角”,是极厉害的杀招!一旦顶实了,整个尿泡都能炸碎掉!

    巫野狞笑一声,不躲不闪,同样屈膝,竟然也朝韩兴小腹顶去,只听两声沉闷的钝响,好似西瓜被木棍砸裂的声音,韩兴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直接跌下擂台,胯下已是一片殷红,不知是血是尿!

    巫野轻轻掸了一下腹部的灰尘,发现衣服上被韩兴一记“牛魔顶角”轰出一个大窟窿,干脆三下五除二,扯下破衣烂衫,团成一团丢在一边,jīng壮至极的身躯直接面对数千人的目光!

    震撼,简直无法用笔墨形容的震撼!

    所有人的喉咙似乎都在瞬间被无形的小妖扼住,嘴唇一个劲儿颤动,也吐不出半个字来,短短三五次呼吸的时间,刚才还充斥着讥讽声、嘲笑声、谩骂声的校场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

    粗重的喘息!

    面面相觑,每个人眼中都充斥着浓烈的怀疑,仿佛有人施了什么障眼法,令自己出现了幻觉!

    “南霸天怎么……这么恐怖?”

    “一拳一脚,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韩兴废了!”

    “他他他,他究竟是人还是妖怪!”

    贵宾席上,“哗啦”一声,王慕灵手中的茶杯硬生生被她抠下一个角来,美眸之中简直要喷出火焰,咬牙切齿道:“野种,你居然——”

    等待接受挑战的其余十五强也都震惊了,箫琉璃目瞪口呆地拉着箫菡:“小哥哥你看到了吗?南霸天,他他他,他又活了!”

    “是啊。”箫菡喃喃道,眼底涌动的满是喜悦。

    箫平和韩闯却面无表情,两人不明白——南霸天要干什么?如果不准备潜伏爪牙,刚才就可以上场比斗,为什么要平白吃大家的耻笑?

第五十三章 全部废掉!

    就在这时,从韩家席位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犯规,他犯规!”

    却是韩兴的父亲,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的确,南霸天虽然窜上擂台,却并非照足规矩抱拳行礼,也没等待邓元甲宣布挑战开始,直接就痛下杀手,这种偷袭的行径,明显就是犯规!

    邓元甲眉毛一横:“王彪……”

    巫野满不在乎地摸了摸鼻子:“犯规是吧?那就算我这场挑战失败好了!”

    说罢,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径直跳下擂台。

    邓元甲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观众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众人都大惑不解南霸天究竟要干什么,就为了亮个相出点儿风头?就这样?

    邓元甲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先把后面十五强的挑战完成,再回头来计较剩下这个名额的问题——韩兴肯定是不能上场了,手都跟鸡爪子似的,连筷子都握不住,还怎么比斗?

    “箫向荣,上前接受挑战!”

    一名面容清秀,骨骼匀称的少年走到擂台zhōng yāng,冲众人一抱拳:“各位——”

    就像是一只被割断了脖子的鸡,声音嘎然而止。

    巫野静静地卓立于他面前,如同一头蹲伏于巨石之上的猛虎,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淡淡道:“你在箫平手下功夫也算不错,暗算王枭的,应该也有你一个吧?”

    “我……”想到韩兴的下场,萧向荣神情一变,厉声道,“你不要乱来!”

    巫野一笑,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挑战者王彪,请箫兄指点!”

    邓元甲实在忍不住,一拍刀鞘,大喝道:“王彪,你究竟意yù何为?”

    巫野毫不退缩地反驳:“县尉大人,请问中阳镇三族比斗大会的规矩,是否禁止同一名武者多次上台挑战的?”

    “这个……”

    邓元甲一时哑口无言,规则中倒确实不禁止这种多次挑战的行为,只不过通常来说挑战失败的一方早就筋断骨折、鼻青脸肿地下台了,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即使有再战之力,人都是要脸的,刚刚才被人灰溜溜打下台去,马上又恬着脸爬上来?谁抹得开这个面子啊!

    也就只有巫野这个骨子里都散发着流氓习气的恶霸,才敢这么干!

    四周的观众也算看出来了,这南霸天今儿个是存心来捣乱的,不过正所谓开棺材铺就不怕你死人多,大家伙儿三年一次好容易凑个热闹,当然希望打得越火星四溅越好,一时间不但没人再嘲讽巫野,反而有些闲汉躲在角落里怪腔怪调地给他喊起了好!

    “县尉大人,请问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再次挑战?”巫野步步紧逼。

    邓元甲气得脸sè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勉强点头。

    “好!”

    巫野舌绽chūn雷,身形如猛虎下山,一下子凭空窜出四五丈,手指紧扣,青筋突出如刃,向箫向荣的面门狠狠抓去!

    “这怪物,究竟要干什么!”

    韩闯和箫平两人看得眼眶炸裂——出现在两人眼眸深处的是一幕无比血腥的画面!

    南霸天对箫向阳猛击过来的《灵蛇拳》视而不见,恍若毫无痛觉一般,任由疾风骤雨的蛇刺猛击胸口,却用虎爪狠狠抠住箫向阳的面门,使劲一扯,顿时鲜血淋漓!

    箫向荣惨叫一声,眼珠不知有没有扯瞎,一时半会儿却是看不见了!

    南霸天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连施重手,打得箫向阳骨骼爆响,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片刻之间,胜负已分!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邓元甲抓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毕露,一字一顿道:“这场挑战,胜利者是——”

    巫野硬生生打断了话头:“县尉大人,我输了!”

    “什么?”

    巫野头也不回地向擂台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箫兄弟功力jīng纯,把我五脏六腑都打成了脓水,我说不定一时三刻就会了账,哪儿还能再战!这场挑战,我输得心服口服!”

    走到擂台边上,脚步忽然停住,似笑非笑地环视四周一圈,淡淡道:“我看,也不用下去这么麻烦了,直接请第三位十六强高手上来吧,我还要接着继续挑战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南霸天究竟想干什么啊!”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困惑。

    唯有箫平心中一片清明,猛然间猜透了巫野的用意,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无比,眼眸中绽放出yīn鸷的光芒,嘶声道:“南霸天,你想用这种方法,把咱们两个手下实力最强的兄弟全部废掉!”

    箫平终于明白,为什么南霸天不参加最开始的淘汰赛,因为在最开始的淘汰赛中,他最多遇上三四名对手就能杀入十六强,在十六强里也未必会碰上箫平、韩闯和他们的手下。

    唯有以挑战者的身份登场,利用规则的漏洞,才有可能将他们,一个一个,完全击杀!

    巫野猛然回头,眼中爆出两朵夺人心魄的jīng芒,指着箫平暴喝:“箫平!韩闯!没错,我今儿个就是要一个一个挑战下去,只要是你们两个的手下,全都要打成残废!残废!!残废!!!你们两个杂种当rì带着三十多个爪牙暗算王枭一人时,就该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原来如此!”

    数千名观众恍然大悟。

    西秦男儿虽然xìng格暴烈,好勇斗狠,却非常不齿以多欺少的卑鄙行径,认为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一时间,不少人心中都生出几分鄙夷。

    也有不少人想到:“这南霸天虽然凶恶,但是为了一名兄弟,甘愿和十几名好手车**战,也是一条够义气的好汉!”

    邓元甲听到此处,也微微动容,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化解一些。

    而箫菡,却情不自禁地把箫琉璃的纤纤玉手给握紧了。

    “哎呦,小哥哥,疼,疼,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箫菡一阵脸红心跳,刚想拍胸口,又觉得这个动作颇女xìng化,硬生生止住,暗暗吐了吐舌头,心说,“最近怎么越来越像小姑娘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迟早要露出破绽的!”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巫野伤痕累累,充满阳刚气息的虎躯,心底又是一通狂跳,看在箫琉璃眼中,却是误会了,跨出半步,挡在箫菡面前:

    “小哥哥别怕,不管这个恶霸有多厉害,琉璃都会保护小哥哥的!”

    箫平和韩闯对视一眼,眼底都绽放出了浓烈的凶芒。

    “刚才箫向阳用灵蛇拳攻了他十几拳,他基本上都硬吃下来,却有一次靠近心口以下三寸的攻击,他才伸手格挡,这里一定是他的罩门。记住,戒骄戒躁,虚虚图之,诈做不敌,绝地反击!”

    “明白!”

    韩闯点头,一拧身,如一头铜头铁甲的犀牛般猛冲出去,三步跨出十五丈距离,重重落地,烟尘四起。

    “王彪,来吧!”

    按照顺序,本来还没轮到他,不过这场比斗大会已经被巫野搅得一团乱,邓元甲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巫野继续废掉几名年轻好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坚持原则,冷哼一声:“既然双方都没意见,王彪挑战韩闯,比斗开始!”

    说罢,身形一闪,退下擂台!

    刹那间,校场四周鸦雀无声,只有深秋的冷风低低回旋,卷动着四周的大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场较量,不再是单纯的比试,而是押上xìng命的生死搏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所有观众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第五十四章 将计就计!

    韩闯脸上刚才还挂着一丝狂傲和愤怒,却在瞬间收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凝重和谨慎——他虽然外表粗豪,看似鲁莽,可是能够在中阳镇众多小辈中搏杀出来,横行多年,又怎么会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牛?

    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一抖,从指尖开始,一连串“噼噼啪啪”如爆竹般的响动,瞬间传遍周身。

    “一串鞭!”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武者的功夫练到后天四重,功力渗透到了骨骼之中,骨头就变得坚硬无比,如钢似铁;而后天五重,练得却是关节,练成之后,力量从关节直接发出,比单纯用血肉发力,至少强上三倍!

    这“一串鞭”的功夫,就是关节练到极致的象征,亦是后天五重境界达到圆满的标志。

    韩闯显然将箫平的话牢牢记在心中,绝不敢对巫野抱有半分轻视,当周身所有关节都响成一片时,猛然发力,连踏八步,每一步都崩出大片灰尘,沉肩降肘,猛撞过来!

    韩家的绝学《牛魔拳》,本就是模仿蛮牛冲撞时的姿态而来,有大量利用肩、肘、膝的短打动作,每一个部位都似牛角一般锋利,一瞬间,不少观众都产生了错觉,仿佛直挺挺冲撞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双眸猩红,热汗直流的大公牛!

    巫野不躲不闪,身子忽然一伏,双手撑地,手脚并用,狠狠一抠,向韩闯下盘掠去!

    这座擂台,是用三尺厚的桦木板铺设而成,又用手指粗细的大铁钉固定,最是坚固无比,却被巫野轻轻一抠,抠得木屑乱飞,这份练小筋的功夫,即便是浸yín了《五虎拳》几十年的王家长老看在眼中,脸sè都是一变,那王慕灵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说王彪的功夫都是靠药物催发出来的,如何在短短一个月内,基础会打得这么扎实了?

    吼!

    巫野一声呼啸,从下往上,如一头蛰伏在水中的猛虎忽然跃起飞扑水鸟上的鸟儿,双爪往韩闯腹部抠去,韩闯双腿猛然发力,便冲撞为飞身膝撞,膝盖就像是一枚流星锤,直扑巫野面门!巫野双手交错,虎爪和韩闯的膝盖硬拼一记,竟然发出了刀剑相击的金石之声!

    巫野只觉韩闯的膝盖关节如山中巨石,不但坚硬,而且滑溜,根本抠不下去。

    心中一片清明,知道月华珠必定给韩闯带来诸多好处。

    他虽然有九炼魔躯,却也只是后天三重境界,硬吃后天四重境界已经有些勉强,更何况后天五重境界?韩闯的战力确实要高过他一筹,至少眼下是如此!

    虽然他的抗击打能力和身体恢复能力都比常人快上数十倍乃至百倍,只要小心周旋,未必会败在韩闯手中,可他要的却不是“不败”,而是——

    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韩闯!

    巫野闷哼一声,强忍指骨剧痛,再次朝韩闯的膝盖狠狠抠去!膝盖和虎爪之间再度发出金石交击之声,这一次韩闯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神sè,向后缩了半步。

    武道争锋,如两军交战,兵败如山倒!韩闯这一退,等于是把巫野的凶xìng全都激发出来,瞬间化身一头暴怒的猛虎,虎爪幻化出数百道虚影,打得韩闯连连后退,刹那间退到了擂台边缘!

    观众席上再度爆发出阵阵惊呼,贵宾席中几位韩家长辈干脆站起来观战,王家长老虽然也莫名诧异,脸上却颇有得sè,王慕灵的脸sè越来越yīn沉,好似要滴下水来!

    唯有箫菡满脸凝重,暗暗道:“不好,哥哥上当了!”

    箫平轻描淡写地一笑:“很好,王彪上当了。”

    韩闯亦在心中嘿嘿冷笑:“王彪,你上当了!”

    巫野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仿佛在说:“是啊,我上当了。”

    韩闯的痛楚和后退当然都是假装的,巫野非常清楚,自己的虎爪绝对不可能给一名后天五重武者造成非退不可的伤害,这点儿痛苦,韩闯绝对忍得住。

    他之所以退,无非是诈败,等自己在得意忘形之际,露出“罩门”而已。

    却不知,这个“罩门”并不存在,是故意卖出的假破绽!

    这个陷阱最初并不是针对某个人,只不过巫野生xìng谨慎,知道自己三番五次出去找抽,rì子久了肯定会引起怀疑,必须要想一个靠谱的理由。

    搜索王彪的记忆,正好发现盘古大陆有一门叫做《铁布衫》的功夫,却也要通过“排打”来修炼,练成之后也是铜头铁脑,不畏拳脚。

    因此他故意在药铺中买了很多药物,就是怕有朝一rì万一真有人查他的底,也可推说自己练的是《铁布衫》!

    如此一来,自己超过常人的抗击打能力,也有了一个合乎逻辑的说法,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暴君夏桀的头上!

    做戏做全套,既然准备冒充《铁布衫》高手,巫野当然知道练铁布衫的武者身上都会有一个罩门,因此在一个月的找抽过程中,他故意装作对心口以下三寸特别保护,便是将这里伪装成“罩门”所在!

    原本,这个陷阱只为自保,并不准备用来害人。

    此刻,却成了他压箱底的杀手锏!

    巫野微微一笑,根据王彪的记忆碎片分析,毒龙箫平绝对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敌人,此人心思缜密,心xìng坚韧,最擅长玩弄yīn谋诡计,只可惜聪明人有时候想问题太过复杂,难免会作茧自缚!

    “你要玩将计就计,我便陪你玩将计就计,就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巫野忽然暴喝一声,大跨半步,双爪左右开弓,刺向韩闯太阳穴,却把中路大开,心口之下三寸完全暴露在韩闯面前!

    韩闯一声狞笑,猛然间收住了后退的架势,一记势大力沉的正步冲拳轰向巫野的“罩门”!

    轰!

    后天五重高手的全力一拳,纵然此处并非巫野罩门,依旧轰得他鲜血狂喷,如同被闪电贯穿了身体!

    身体却就势一拧,背上汗毛根根竖起,就像是猫儿炸毛一样。

    这便是昨天晚上和两头猫儿抓挠半夜,领悟到的《五虎拳》jīng髓!

    双爪变成单爪,抓向韩闯面门!

    这一招大大出乎韩闯预料,在他的设想中,心口以下三寸既然是巫野罩门所在,一拳轰中,巫野就该倒地身亡了,却不料还有还手之力!

    不过韩闯这后天五重境界也不是凭空得来,竟然在力道用尽之时,硬生生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新力,将脑袋往后挪了半寸!

    这半寸,足以让他闪过巫野的虎爪攻击!

    “唰!”

    双眼却还是一阵剧痛,黑暗瞬间降临!

    “我瞎了!”

    韩闯惊骇到了极点,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脱离了巫野的攻击范围,还会被虎爪抓瞎了眼睛!

    他却不知,巫野早在最初双掌抠地时,就借着木屑飞溅的掩护,从地板中硬生生拔出一枚铁钉,暗暗扣在掌心。

    此刻将铁钉夹在指缝中,尖锐凸出,便把攻击距离又拉长了半寸,韩闯的功夫还没练到眼球之中,锋利的铁钉疾速划过,哪有不瞎的道理?

    从巫野双爪齐出,门户大开,到韩闯一拳猛捣,再到巫野硬吃一拳,旋身飞爪,直到最后指间藏钉,刺瞎双眼,整个过程电光火石,也就两三次眨眼的功夫,有些观众甚至刚打了个哈欠,就看到韩闯一声惨叫,双眼飚血!

    巫野一抓得手,并不放松,双手顺势扣住韩闯后脑,一连两步,在桦木地板上轰出了两个清晰的脚印,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右膝上,朝韩闯下腹部狠狠撞过去!

    韩闯浑身一缩,只听到脑海中传来“咔嚓”一声,顿时觉得浑身筋络都抽紧了,整个下半身都没了知觉,却是——

    蛋打鸡飞!

    非但两颗男人最重要的命丸都被轰成黄浆,连那话儿都撞成一团烂肉,轰回到了腹腔里!

    后天五重境界,血肉和骨骼都练得强横无比,却也有几个部位和常人无异,眼球是一个,卵蛋又是另一个,此刻全都被巫野毁去!

    韩闯惨叫一声,饶是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依旧保持最后一丝神智,向后猛地一跳,看似被巫野狠狠“撞飞”出去,其实却趁机飞出擂台,保住xìng命!

    胜负已分!

    “够了!”

    邓元甲在巫野身上嗅到了浓烈的杀意,大喝一声,飞身上台,朝巫野背后一掌轰来!

    他并不想伤人,这一掌只是为了把巫野逼开,中止比斗。

    没想到巫野不躲不闪,硬生生捱了一掌,借着掌力向前飞扑,正好掠至韩闯身前,一扬手,刚刚刺瞎韩闯眼睛的大铁钉呼啸而去,从右眼窝直刺大脑,整根没入!

    呯!

    韩闯终于落地。

    长满黑毛的大手颤巍巍往脸上抠去,如何能将铁钉抠出来?挣扎两下,喉咙深处发出了“咔”,“咔”之声,忽然间裤裆里“哗啦”一声,恶臭一片,再无生气,死得一干二净!

第五十五章 谁是黄雀?

    巫野仰天长长嘘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两百零六根骨头都拆得粉碎,特别是邓元甲最后那一掌,更是轰得他整条脊柱差点没散了架,纵然是九炼魔躯都扛不住,颇有摇摇yù坠之感。

    心中苦笑,知道自己以后天三重境界的实力,斩杀后天五重境界的强者,已是大大透支了体力,想要在擂台上以公平较量的方式再干掉箫平,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实在是他来到盘古大陆一个多月来,最凶险的一战。

    若非韩闯自作聪明,非要诈败,攻他罩门,而他又领悟了猫儿炸毛的道理,还从地板上偷偷拔出一根铁钉,这一战究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收获也是异常丰硕的。

    九炼魔躯受到韩闯和邓元甲两大强者的前后攻击,脑域深处的清凉之意不断喷涌出来,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血肉都跃跃yù试,变得更加强壮。

    而临阵对敌,尔虞我诈的多重较量,更让巫野领悟到了许多战斗之外的东西,昨夜两头猫儿的每一个动作都历历在目,似乎正在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骨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麻痒,巫野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功夫渗透到了骨骼,即将晋升后天四重境界的象征!

    “便让箫平多活几rì,等我将后天四重境界练到圆满,再去细细炮制他!”巫野心道。

    他却低估了箫平。

    箫平绝对是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当巫野指间弹出铁钉的刹那,他便知道自己上了巫野的恶当!

    不过这头“毒龙”却没浪费哪怕一眨眼功夫来懊恼,而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我和王彪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被他熬过今rì,恢复元气,便是天大麻烦,唯有趁现在他最虚弱之时,不顾一切将他斩杀,才能高枕无忧!反正他不顾邓元甲的阻拦,强行击杀韩闯,已是犯了天大忌讳,我一时激愤,为韩闯报仇,即使触犯了规矩,亦是情有可原,哪怕要受些许责罚,总比死在他手里要好!”

    想到这里,箫平如一尾yīn毒的蝮蛇,无声无息掠了出来,身形一扭,在擂台边上轻轻一点,再度跃起,向巫野急速扑去。

    当他落在擂台上时,眼角忽然瞥到旁边还有一道同样诡异的身影,兔起鹘落的架势和他如出一辙,却是同样使用《灵蛇拳》的萧家子弟,萧寒!

    “他要干什么?”

    箫平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对于萧寒,他还是有些顾忌的,同样是萧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以往箫平一直被萧寒死死压制,自从三年前萧寒走火入魔,变成废人以来,箫平也没少欺辱萧寒,就在前些rì子,萧寒被王慕灵退婚之后,箫平还当着大庭广众,向族长建议,将萧寒的母亲移出萧家祖坟。、

    他永远都忘不了萧寒当时那种噬人的眼神,双方的这个梁子结得不可谓不大,因此当萧寒刚才咸鱼大翻身,显露出惊人的实力时,箫平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萧寒想怎么样,自己都要忍气吞声,予取予求,绝对不给对方任何挑衅的借口,更不会傻到主动上去讨打,至于是否要在暗中布置人手干掉萧寒,这就是从长计议了。

    可是现在……

    箫平心思电转,随即忍不住暗自发笑——自己也实在太杯弓蛇影,这可是三族比斗大会的擂台之上,哪怕萧寒和自己的仇怨再深,也是家族内部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找这样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当口向自己发难?

    他现在跳出来,分明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主意,要趁南霸天最虚弱时,痛下杀手,废了他!

    箫平越想越觉得有理,没错,自己和萧寒是有些私人恩怨,可是众所周知,萧寒在中阳镇上最大的仇家就是南霸天,既然他现在实力恢复,还不找南霸天报仇,更待何时?

    果然,发现箫平在暗中打量自己,萧寒还微微撇过头来,嘴角勾了一下,似乎在说:“左右夹攻,干掉他!”

    箫平大喜过望,双腿猛然发力,如一条弹跳起来的飞蛇,居高临下,双手屈指成钩,好似毒蛇的獠牙,朝着巫野的天灵盖猛刺下来!

    箫平不愧是后天五重境界的高手,一手《灵蛇拳》已经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直到手指都快抠到巫野的头皮才被发现,巫野只觉得头顶心有千万根钢针往里猛刺,大脑一阵剧痛,硬生生向后撤了半步,箫平的蛇牙在他脸上抓出了四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要是再偏离半步,眼珠子都会被抠出来!

    而这,只不过是箫平的虚招!

    箫平重重落地,整个人在一瞬间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球,就像是盘成一圈的毒蛇将脑袋深深收回身体里面,等收缩到极致时,猛地炸开,以更加凶猛yīn狠的气势向巫野的双眼猛抠,这一下别说抠中,就算被他的指风在半寸之外掠过,都能一下子将巫野的眼珠刺瞎!

    以巫野现在的体能和实力,绝对躲不开这谋算许久的杀招。

    更何况……

    “躲?你往哪里躲,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萧寒!”箫平狞笑。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腰椎骨被人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

    腰椎是人发力的地方,力从腰起,更何况箫平施展的是威力绝伦的杀招,腰椎承受的压力更是可想而知!就是这不轻不重的一下,好似硬生生堵住了奔流不息的大河,原本源源不断的力量一下子变成了泛滥的洪水,在他的四肢百骸之内乱冲乱撞。

    “怎么回事?”箫平大惊失sè,回头看时,正好看到萧寒满脸歉意的神sè,顿时反应过来,“他娘的,萧寒也想趁机进招,我们两个的进攻路线重叠了,他的杀招却是施展到了我身上,还不偏不倚正好轰到了我这路灵蛇拳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支点上!”

    虽然对方见势不妙,已经撤去了十分之九的力量,可是剩下这十分之一的力量,还是把箫平轰了个七荤八素,气血沸腾,眼冒金星。

    等他反应过来,再看南霸天时,正好看到巫野嘴角那抹极其残暴的微笑。

    紧接着,下身便是一股钻心刺痛,好似一辆八匹战马拖曳的马车飞驰而来,狠狠撞进了他的下体!

    “哦!”箫平眼珠暴突,喉咙深处发出高亢的嚎叫,叫到一半忽然变得尖锐无比,就像是一只被活生生阉割了的大公鸡。

    这箫平的心志却也是坚毅到了极点,更何况刚才看到南霸天连施辣手,每次势如破竹的膝撞之后总会跟进一连串要命杀招,当下一咬牙,连血肉模糊的下身都顾不上照看,硬生生向左侧跨出半步。

    在箫平想来,萧寒就在自己的右后侧,只要自己让开一条道路,萧寒、王彪绝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肯定要打个昏天暗地、不可开交,不管谁胜谁负,自己这条小命肯定可以保住。

    岂料就在箫平向左侧跨出半步时,从左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气贯长虹的吼叫:

    “南霸天,你敢伤我萧家族人!”

    紧接着一团如狼似虎的怪力毫不留情轰了过来!

    箫平吓得魂飞魄散,心说我的祖宗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左边去了?有心想要躲闪,偏偏自己刚跨步过来,须弥之间哪里还跨得回去?“呯”一声,好似瓦块碎裂之声,箫平只觉得颈椎下面一阵刺痛,紧接着四肢都轻飘飘好似不像自己的,整个人也腾空而起,正好向南霸天飞去!

    这一刻,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缓慢。

    箫平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南霸天无比狰狞的笑脸,甚至连眼眸最深处仿佛地狱冥火般熊熊跳跃的凶芒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南霸天jīng壮到极点的身躯上,一条条筋肉如通了灵xìng般高速律动着,特别是双腿之上的肌肉,全都束成了一团麻绳!

    紧接着,麻绳松开了!

    箫平眼睁睁看着南霸天腾空而起,在空中不紧不慢地旋身,一条右腿如同深藏在身后的雪亮战刀,忽然出鞘,划破空气,瞬间砍在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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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啊,今儿个白天有点事,来不及更新,这是第一更,等会儿还有第二更。

第五十六章 正邪决战

    “咔嚓!”

    箫平就像一株甘蔗,被巫野干净利落地砍倒在地。

    他的脑袋十分诡异地歪在右肩膀上,手脚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大脑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一团臭气熏天的屎尿滚出了粪门。

    只是习武之人特别强壮的体格,才令他能够再苟延残喘片刻,也多承受了片刻的痛苦。

    充血的眼珠愣愣地盯着天空,眼底充斥着浓烈的疑惑和不甘,箫平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应该是自己绝杀南霸天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每次到了关键处,那萧寒就yīn魂不散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发出了绝对不该发出的攻击?

    “我,我不甘心……”箫平嘴里吐出一个个带血的泡泡,眼前的天空也渐渐变成一片猩红。

    在一片猩红中,他看到了萧寒凑近过来的脸。

    “帮我,帮我……”他想说的是“报仇”两个字。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萧寒”已经凑到了他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故意的。”

    “你——”箫平的瞳孔骤然放大,明明已经不受控制的手脚剧烈颤动起来。

    箫菡继续道:“过去三年,你怎么奚落我,嘲笑我,凌辱我,捉弄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你怎么辱骂我阿爹是个废人,这也罪不至死;可是你居然向爷爷提出,要把我阿妈迁出萧家祖坟,这笔帐,就用你这条狗命来还,很公平,是不是?”

    “咯……咯……咯……咯……”

    箫平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喉咙深处仿佛被一口浓痰堵住,发出了凄惨的咕哝声。

    箫菡笑了笑,看着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又道:“对了,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从始至终,我的目标就是你,我从来没想过要袭杀南霸天,只因我和南霸天是……兄弟!”

    箫平的瞳孔几乎要把整个眼球都吞噬,竭尽全力伸手想要抓住箫菡的肩膀,却在最后关头凝固不动,僵持片刻之后,无力地垂挂下去,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怨气,眼珠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隔着他的尸体,巫野和箫菡都低头仔细观察着,直到确定箫平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两人才缓缓抬头对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从箫平跃起偷袭到最后倒地毙命,只不过短短十来次呼吸的功夫,绝大部分观众都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根据场上形势大致判断:

    “莫非是箫平想为韩闯报仇,结果被南霸天这尊凶神当场劈杀,终于惹来了萧寒这个天才?”

    “没错,一定是这样,过去三年里南霸天可是把萧寒欺负得极惨,萧寒一定是来报仇了!”

    “你们看,这南霸天和萧寒之间,眼神碰撞,激情四shè,就好像两股汹涌澎湃的海浪猛地撞在一起,实在太刺激了,太火爆了!”

    “真正的好戏上演了!中阳镇第一天才和中阳镇第一恶霸,这场正邪之争,究竟鹿死谁手?”

    “萧寒加油,把南霸天干掉!”

    “南霸天,你恶贯满盈,还敢猖狂,便让萧寒好好收拾你!”

    贵宾席中自然有眼光犀利之辈,看得出箫平死得不明不白,可以说是冤枉无比,可是这些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南霸天和萧寒居然会是一伙的,还以为箫平真是运气不好,无意中被萧寒的蛇拳刺中,最终着了南霸天的道儿!

    便是在如火如荼的气氛中,南霸天和萧寒,这一正一邪,中阳镇最耀眼的两大新星,跨过了箫平的尸体,针尖对麦芒地靠近,四目相对,眼中绽放出刀刃般的锋芒。

    “看,他们的嘴唇在动!”

    “一定是在互相放狠话,说不定是在互相cāo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呢!”

    观众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这些观众自然不会知道,互相用眼刀拼杀的两人,口中说的却是:

    “好弟弟,幸好你及时出手,要不然哥这条命今儿个非交代在这儿不可!”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办,这么多观众都在等着我们生死大战,看样子我们两个不躺下一个,是下不去这个擂台的!”

    “那怕什么?”巫野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就躺下呗,你等会儿下手轻点儿啊,哥现在遍体鳞伤,你千万别把哥真的给打坏了!”

    “你是说,演一场戏?”箫菡恍然大悟。

    “是啊,刚才你不是一直都演得非常出sè吗?”巫野说着,跳开一步,指着箫菡的鼻尖狞笑,“萧寒,你这废柴,我南霸天便是当着你的面,击杀了你的族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桀桀桀桀桀桀!”

    箫菡心领神会,柳眉一挑,冷哼道:“南霸天,我已经恢复了实力,你我多年的仇怨,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恢复实力?”巫野眼珠一转,张牙舞爪,笑得更加狂妄,“就算你真的恢复了实力,在我南霸天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啊!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我南霸天今天便让你好好看一看,什么叫支离破碎,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无限恐怖啊!”

    “废话少说,南霸天,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真是罪无可恕,我今天便要替天行道,落你狗命!”箫菡摆开架势,用眼神示意,“哥,打哪里?”

    “桀桀桀桀桀桀,惹到我南霸天,便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想要替天行道,我便送你上天吧!”巫野一边狂笑,一边用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小腹,向箫菡使眼sè,“冲这儿来,哥尽量绷着。”

    “太jīng彩了!太刺激了!”

    数千观众看得血脉贲张,如痴如醉,简直喘不过气来,这双雄对决还未开始,开场白就如此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接下来即将上演的,绝对是一场值得铭记百年的超级大战!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绝不舍得放过每一个细节。

    “来吧!”

    箫菡大步踏出,一往无前,义无反顾,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走你!”

    巫野也气焰嚣张、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地扑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讨个公道

    就在这场彗星撞月,气贯长虹的双雄对决即将开始之际,忽然如平地里一个炸雷,一声怒吼震得数千观众耳朵眼里全都嗡嗡作响,眼前冒出大片金星:

    “你们都当本官死了么!”

    唰!

    一道撕裂长空的气浪从巫野和箫菡中间呼啸而过,猛地砸在擂台上,顿时将厚实的木板砸成粉末,在擂台zhōng yāng犁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足足十几丈长短,犹如楚河汉界,将巫野和箫菡分开。

    正是这次三族比斗大会的主持者,黑水县尉邓元甲,以符刀全力轰出了一记“烈风斩”!

    巫野和箫菡面面相觑,两人额头都渗出了几滴冷汗,同样制式的符兵,在邓元甲手中发挥出的威力,比在巫野手中时何止大上三倍?幸好两人是联手做戏,并未使出全力冲刺,才能及时刹住脚步,若非如此,一不留神被符刀的刀气扫中,即便不死,少不得都要被斩下三两斤肉来!

    两人本来就想着唱个双簧给父老乡亲一个交待,既然邓元甲出手阻止那是最好不好,当下使了个眼sè,隔着楚河汉界怒目相视,却是没半点儿越界的意思。

    邓元甲手握符刀,赤红sè的须发根根竖立,胸膛如风箱般起伏,发出阵阵雷鸣。

    如果说父老乡亲对这种荡气回肠的复仇戏码都喜闻乐见,那么这位黑水县尉就绝对是最怒不可遏的一个,三族比斗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结果却变成了断私仇的血腥屠场,枉费他昨晚还苦口婆心地对南霸天谆谆教诲,这小子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居然当着他的面格杀两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咚!咚!咚!”

    邓元甲在擂台上连踏三步,每一步踏出,,擂台都摇摇yù坠,有分崩离析之感,刀锋直指巫野的面门,黑水县尉厉声喝道:

    “王彪!你心狠手辣,暗藏兵器,对手明明已经落败,还要痛下杀手,已是触犯了国法,真以为本官不敢斩你么!”

    巫野对近在咫尺的刀锋熟视无睹,双手抱拳,毕恭毕敬道:

    “回县尉大人,王彪不知自己身犯何罪!三族比斗大会的规则,不许比斗者带任何兵刃上台,这一点我做到了,自从第一场比斗之后,我一直**上身,并没有私藏兵刃!至于用来格杀韩闯的铁钉,乃是我从擂台上抠下来的!县尉大人尽可以取出铁钉检验,看看是否和擂台上其他铁钉都是同一制式,亦可去查看我最先抓地的木板,看看是否少了一根铁钉!根据三族比斗大会的规则,似乎没有禁止使用擂台上的物品吧?”

    邓元甲一时间噎住了,愣了半天,又道,“好,这枚铁钉暂且不谈,既然你已经取胜,为何还要痛下杀手?胜负已分,擂台战就已经结束,你再下如此重手,分明就是持械行凶,致人死地!”

    巫野正sè道:

    “回县尉大人,按照三族比斗大会的规则,在三种情况下才算落败,其一自己认输;其二昏迷不醒;其三跌落擂台,双脚着地!试问,当韩闯飞出擂台,双脚还未着地之前,他究竟符合哪一条落败标准?他若还未落败,我追身进招,有何不妥?至于我下手的轻重,出来打擂本来就是拳脚无眼,生死有命的事情,若是怕死,大可以像我刚才那样,拱手认输,又不丢人!”

    “你——”

    邓元甲没想到巫野早有准备,沉吟半天,竟然找不出半点漏洞,不由气得骨节乱响,青筋乱暴。

    巫野却没说完,不慌不忙地继续道:

    “至于箫平,几千双眼睛都看到,是他无声无息地窜出来偷袭我,妄图至我于死地,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自然要奋起反击,总不见得洗干净脖子给他来杀,县尉大人以为呢?”

    邓元甲怒到极点,反而哈哈大笑,指着巫野的鼻子,厉声喝道:“好,南霸天,你好,你好得很!”

    巫野脸上没有半丝表情,理直气壮地直视邓元甲,忽然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大声道:

    “县尉大人,我知道今儿个自己连施重手,重伤两人,格杀两人,虽然是规则允许,却也造下了太多杀孽,不过罪无可恕,情有可原,箫平、韩闯这两个杂碎,觊觎我送给族人王枭的三枚流云剑宗灵丹‘月华珠’,带着三十多个手下,以滚油、石灰等等卑鄙的手法暗算王枭,将王枭打得筋断骨折,又抢走两枚月华珠,自己吞服,提升实力!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王枭讨个公道而已!”

    “什么!”

    此言一出,哄堂大乱,甚至连萧家和韩家的长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其中的曲折,全都乱了阵脚,贵宾席里传来阵阵议论声。

    邓元甲的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这两个月流云剑宗的门人在平凉城地面上活动非常频繁,此事十有仈jiǔ假不了,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兹事体大,你可不能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没错!”

    贵宾席中,一位韩家的长老霍然起身,拍着茶几喝骂道:“韩闯和箫平都被你杀人灭口,当然是随你怎么说都行,说韩闯偷了月华珠,你有什么证据?”

    另一名萧家长老也是尖声尖气地说:“没错,月华珠是何等珍贵的丹药,众所周知咱们中阳镇一共也只有三枚,却是流云剑宗送给王家的,王彪,就算你是王家代族长,这月华珠也不是你轻易就能取出来的吧?就算真的落到你手上,你又怎么舍得将这无价之宝送给一个旁系族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这话说的有理,那韩家长老眼珠一转,忽然想通了其中关节,哈哈大笑,指着巫野的鼻子叫道,“王彪,我明白了!莫非是你借着代族长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枚月华珠从王家偷出,私藏在王枭那里,却把罪名按在韩闯和箫平头上,让他们当了替罪羊?”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韩家长老的推论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大家从常理上分析,却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一时间,一双双质疑的眼睛都盯住了巫野。

    王家的三位长老却是脸sè大变,他们自问祠堂中的三枚月华珠保管得非常严密,绝对不可能被任何人窃走,可是“王彪”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说话,必定也不是无的放矢,他手上十有仈jiǔ是真的藏着三枚月华珠,莫非他真的使了什么手段,将月华珠偷走了不成?

    王慕灵更是气得满脸血红,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南霸天一定会给王家闹出天大的乱子,偷了月华珠还不算,还妄图把整件事都栽赃到别人头上,现在可好,yīn谋叫人揭穿,这叫咱们王家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搁?南霸天啊南霸天,我看你怎么收场!”

    邓元甲沉声道:“王彪,你究竟有什么证据?”

    在千夫所指之下,巫野却是岿然不动,淡淡笑道:“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这八个字又掀起了议论纷纷,那韩家长老哈哈大笑道:“证人?无非是你和王枭私下串通,用苦肉计来蛊惑人心罢了!”

    巫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哼道:“谁说我的证人是王枭?”

第五十八章 一个说法

    转头冲贵宾席上王家的位置微微一笑,大声道:“妹妹,你已经成为了流云剑宗的门人,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便采集一些箫韩二贼的血液,让师门前辈验一验便知真假,这二人吞服月华珠不久,药力应该还未完全化开,流云剑宗的前辈高人总能分辨出来!此事不但关乎王家的脸面,更关乎流云剑宗的名誉,唯有请流云剑宗的前辈高人做个证明,才能还王家一个清白!”

    “你——”

    王慕灵没想到巫野居然如此有恃无恐,看来他的说话未必不是真的,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平心而论,正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如果箫平、韩闯真的敢偷流云剑宗赐下的月华珠,那王慕灵当然要出头,甚至亲自出手斩杀两人,方显流云剑宗的气度。

    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沧浪剑宗的莫出尘斜刺里杀出,抢走流云剑宗志在必得的洪荒至宝,流云剑宗全力截杀,正是忙得焦头烂额之时。

    若是在此时,贸然用此等“小事”去麻烦师父,万一师父认为自己不知轻重,生出一丝厌恶之心,那对她的前途影响就实在太大了。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按下不提,等她在流云剑宗学成奇功绝艺,再亲自出手教训两条狗崽子,连本带利讨回来,岂不痛快?

    至于王枭熬不熬得到那个时候,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谁知巫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都捅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个流云剑宗弟子总要给个态度,否则的话,传扬出去,就是她丢了流云剑宗的脸面,对rì后发展更加不利。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王慕灵心中将巫野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由脱口而出:“王彪,你是如何将三枚月华珠从家族中偷出来的?”

    巫野似笑非笑地说:“妹妹,家族里的三枚月华珠,不是还好端端地放在原位吗?我这三枚月华珠,却是流云剑宗门人为了奖励我火并了燕真宗,特别赏赐给我的,这件事上次我已经向家族通报过,怎么,妹妹忘了吗?”

    王慕灵瞠目结舌,看着巫野邪气凛然的面孔,心知自己又吃了个暗亏,南霸天既然说得如此坦荡,他的三枚月华珠看来还真是流云剑宗门人另外赐下的,只是他一直没向家族通报,直到此刻才突然说出,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众目睽睽之下,王慕灵也不可能真的撕破脸皮和巫野争论,那就成了王家的大笑话了!更何况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巫野又厉声喝道:

    “妹妹,箫平和韩闯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强抢流云剑宗赐给咱们王家的月华珠,究竟是谁给他们这么大胆子?背后还有没有别人支持?是不是牵涉到一个更大的yīn谋?依我之见,此事必有蹊跷,必有隐情,必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妹妹一定要禀告师门,让流云剑宗为我王家做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几千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慕灵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一定禀告师门,好好调查清楚,还王枭一个公道!”

    这句话一出口,贵宾席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僵硬。

    谁都知道此事可大可小,说严重点,流云剑宗只要一声轻咳嗽,萧韩二家就有可能在顷刻间从中阳镇彻底抹掉!

    一时间,三大家族剑拔弩张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王家大长老苦苦叹了口气,百感交集地看着巫野:“阿彪,你要为王枭讨个说法,自是应该的,可是天大的事情也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为什么非要当着几千名父老乡亲的面,还有县尉大人在场之时,把事情弄得这般不可收拾?”

    巫野静静地卓立于擂台之上,眯眼看着贵宾席里道貌岸然的长老们,问道:“三位长老,莫非不知王枭受伤吗?”

    “这……”

    王家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此事他们当然略知一二,却以为只是寻常殴斗,并不知还有月华珠一节在里面,王家此刻正是实力最弱之时,原想着藏几年锋芒,等王慕灵在流云剑宗有了根基,局面自然不同。

    为了王枭这个旁系子弟,向两大家族兴师问罪,逼大家撕破脸皮?怎么可能!

    “阿彪,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想帮王枭讨个公道。”

    “公道?你知道什么是公道?”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这便是公道。”

    “你,你!好,你这公道,究竟要如何讨法?”

    巫野淡淡地扫了一圈,偌大校场,数千号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如堕梦幻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不认识“南霸天”一般。

    巫野一字一顿道:“但凡有份暗算王枭的,每人或斩去一手,或挖去一眼,或断去一腿,任君自选,除此之外,箫韩两家各出大刀钱五万,给王枭养伤治病,这就是我要讨的公道!”

    “你!”

    箫韩两家的族长和长老们如狼似虎地站了起来,怒视王家三大长老:“三位,这可是你们王家的意思?”

    三位长老暗暗叫苦,急忙摆手道:“此事还需调查清楚,从长计议,自然不是王家的意思!”

    巫野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淡淡道:“各位叔伯稍安勿躁,你们若是不愿壮士断腕,却也罢了,老子南霸天并不奢求你们给我公道,有朝一rì,这份公道,我自来取便是!”

    “太狂妄了!”

    “年纪轻轻,如此嚣张!”

    “简直丧心病狂!”

    两大家族的几名长老终于按耐不住,把眼一瞪,忍不住跃上擂台,连声喝骂,杀气冲天!

    巫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又抬眼看了看王家三大长老和王慕灵:“三位长老,妹子,你们就准备眼睁睁看着王家‘代族长’被人千刀万剐吗?”

    王家三大长老和王慕灵对视一眼,只能咬牙道:“王家族人听令,上前保护代族长!”

    “哗啦啦”,看台上的几百名王家子弟也站了起来!

    而韩家和萧家的子弟见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双方之间的空气有若紧绷到极限的弓弦,随时都会绷断!

    这正是巫野要的效果。

    他早就计划好在三族比斗大会之后就脚底抹油开溜,不过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王家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远走高飞,少不得会派出大批人手围追堵截,不说别人,至少三位长老都拥有级数以上的实力,若是纠缠起来,也是非常叫人头痛的事情。

    唯有把水搅浑,让三大家族陷入纠缠,自顾不暇,才能从容不迫地扬长而去。

    他今天之所以如此不留余地地杀人、挑衅,除了帮王枭报仇之外,亦是为了将三大家族逼到绝处,创造出最有利于他的混乱局面,也不用三方真的大打出手,只要形势一直像现在这般紧张,王家就不可能分出大量人手来追踪他,说不定还会认为他的失踪是被箫韩两家灭了口哩!

    想到这里,巫野又看了一眼邓元甲:

    “县尉大人,若是有朝一rì我惨遭蒙面恶徒的毒手,您可知道该去哪儿寻找线索了?”

    邓元甲横了一眼箫韩二家气势汹汹的长老,上前半步,挡在巫野面前,沉声道:“本官就站在这儿,你们还敢私斗,是要造反么?”

    萧家、韩家、王家,中阳镇三大家族的前辈长老们都在心中苦笑:谁想私斗?王八蛋才想私斗呢!明明是南霸天以一己之力,先重创两人,格杀两人,又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把三大家族逼得骑虎难下!

    可以说,整个中阳镇的格局,都被南霸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拿捏在指掌之中!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猪狗一般的旁系子弟!

第五十九章 匹夫之仇

    “怎么搞成这样?究竟怎么搞成这样!”三大家族的长老们都眼神茫然地问自己。

    没人知道究竟该如何收拾残局,大校场再一次陷入坟墓般的死寂,只有绣着三大家族姓氏的大旗依旧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却将寂静彻底撕碎。

    一名血染战衣的骑兵风卷残云冲进校场,鹞子翻身窜上擂台,双手高举一个竹筒,递到邓元甲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县尉大人,紧急军报!”

    邓元甲一愣,见骑兵浑身是血,心底一沉,挑开火漆,取出一张泛黄的丝纸,扫了两眼,眼窝周围肌肉猛地跳动起来,瞬间变了个人,厉声喝道:

    “县中急报!三rì前大批野兽冲破五羊关,深入西秦腹地!昨夜有兽群在黑水县出没,屠了七井镇赵家沟,老弱妇孺,半个未留!”

    “啊!”

    贵宾席上,一名华服老者脸sè惨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正是来自七井镇的贵宾。

    邓元甲豹眼圆睁,高叫道:“黑水县尉邓元甲,奉国君命,令中阳镇三大家族紧守门户,结寨自保,再出jīng壮武卒一百,赶赴县城,准备国战!”

    刹那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所有人都忘记了刚刚上演的连番好戏,每个人脑子里都盘旋着一个念头。

    要国战了!

    胜,人族还可继续享有这片并不丰腴,却也足够滋养万民的黄土地。

    败,人族便会沦为兽族口中肉,腹中食,管你王家、萧家、韩家,好人,恶人,勇士,懦夫,妇孺,老弱,半个都跑不了!

    邓元甲将军报高高扬起,供三大家族长老验看,断然喝道:“大敌当前,我辈西秦男儿当同心协力,生死与共,你们三大家族有天大梁子,都等剿灭了兽cháo再说,到时候本官亲自为你们主持公道!兽cháo未灭,再敢私斗,无论动不动铁器,都以‘惑乱军心’之罪论处,施五马分尸之刑,全族连坐,打入奴籍!你等可明白?”

    “明白!”

    人心似铁,国法如炉,吞吐天地的修炼者或许可以凌驾于国法之上,寻常武者却无法和整个国家抗衡,更何况大家都明白兽cháo的厉害,在吞噬一切的大恐怖面前,即使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也只能暂且抛下,再说三大家族又不是真心想要火并,有这么个台阶,自然是乐得就坡下驴。

    邓元甲冷哼一声:“明白就好,一百士卒究竟如何分派,你等自去商量,今夜准备甲兵,黎明出发!兽cháo来袭,虽是劫难,也是机会!国君变法,首条便是重赏军功!只要奋勇杀敌,立下功劳,爵位、金银、功法、官职、神兵利器,各种好处,都是少不了的!你们三家,只怕也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小镇里,当三条土蛇吧?”

    话点透了,见三家长老都流露出深思的神sè,邓元甲也不多说,大步离去,走到擂台边时,忽然站定,回头看了一眼巫野:“你来,我有话说。”

    校场内,人声鼎沸,三大家族正在点兵。

    校场外,巫野和邓元甲并肩而行。

    “你能够在短短一夜之间就领悟到猫儿挠人的jīng髓,已经出乎我的意料;又敢于打破规矩,从地板上拔出铁钉暗箭伤人,斩杀实力比自己高出数筹的强敌,虽然不够光明正大,谈不上武者之风,在战场上,却绝对是一个强兵!只可惜——”

    邓元甲认真看了巫野一眼,继续道,“你的格局,实在太小,却是没有记住我昨天和你说过最重要的一句话!讲义气,帮兄弟报仇,固然是好事,可这终究是私仇,是小仇,男子汉大丈夫,该报的,是大仇,公仇,国仇,天下仇!”

    巫野站定:“县尉大人,何为小仇,何为大仇,何为私仇,何为国仇?”

    邓元甲道:“乡野村夫,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好勇斗狠,血溅三尺,这是小仇;我武威立国三百年,万千先烈化作尸山血海,帮中原诸国抵挡异族,可中原诸国非但不感激,反而耻笑我们是化外蛮邦,是茹毛饮血的野人,甚至当年天晋王会盟称霸,还让我们国君击缶助兴,把咱们堂堂国君,当成低贱的伶人!这便是大仇,是国仇!终有一rì,我武威国会向中原诸国讨回来的!”

    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这天下仇,便是咱们人族和兽族、妖族之仇,那更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又看了一眼巫野,邓元甲语重心长地说:“王彪,国君锐意进取,实施变法,武威国很快会有一番新气象,眼下正是国家用人之际,以你的心xìng和手段,未必不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只可惜你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些许小仇都放在心上,如何干大事?今儿个你非但在鬼门关上走了两遭,还把三大家族都得罪个jīng光,rì后如何在中阳镇立足?”

    巫野看着自己的脚尖:“此足亦不太大,走遍天下,总有立足之地。”

    “你还如此执迷不悟,简直是自毁前途!”

    巫野忽然肃容,朝邓元甲深深一拜:“县尉大人,我知道您一番好意,有心提点后辈,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既然这具身体是吃着西秦黍米,喝着西秦苦水长起来的,我自然会为这片黄土地,为这片黄土地上的老幼妇孺,流下我的血汗!只不过一个人若是连小仇都不敢报,又怎有勇气去报大仇?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敢维护,又哪儿来的勇气去保家卫国,为了素不相识的老弱妇孺赴汤蹈火?”

    邓元甲一愣,没想到巫野会说出这么一番貌似有理的话,不由流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巫野昂首挺立,如一株青松般挺拔,斩钉截铁道:“在我看来,小仇大仇,私仇国仇,并无分别,千言万语,都只一句话!”

    “什么话?”

    “匹夫无不报之仇!”

    ……

    那个黄昏,全镇都很热闹,只有鸡毛窝棚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一片sāo臭。

    王枭如同一抹游魂,落寞地斜靠在地窝子门口,望着校场方向,看得入神。

    眼中,泪水迷茫。

    每一次从校场中传来喝彩、喧闹,泪珠都会滚动一下,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天,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准备一寸一寸地爬回床上去。

    “现在开始,忘记过去的一切吧,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己的命,我的命,就是一个樵夫!”王枭自言自语,咧嘴一笑。

    就连十八层地狱的小鬼哭起来,都比他笑得好看。

    远远的忽然传来了小翠的欢叫:“王大哥!王大哥!”

    小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在寒风中吹得通红,结起了一层白霜,柿子一样,她扶着膝盖喘了半天,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王大哥,你绝对猜不到,你绝对猜不到,今年的三族比斗大会上,竟然,竟然——”

    王枭敷衍地一笑:“是否打得很jīng彩?谁是今年最强的少年武者?”

    “哎呀,不是,你听我说!”

    小翠一屁股坐在王枭边上,自自然然地环住了王枭的手臂,王枭一愣,却也没反对,默默地听着。

    听着,听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小翠一口气说完,见王枭都呆傻了,轻轻推了他一下:“王大哥,嘿,小翠没想到南霸天居然是这么讲义气的一个人!以前听说你是他的手下,还对你有些不满呢,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王大哥这样一个英雄,会当南霸天的手下!”

    “我是英雄吗?”王枭苦笑,眼中闪动着浑浊的泪光。

    “当然啦,小翠还记得五岁那年,那时候王大哥才七岁,那条大狼狗要咬小翠时,你就敢挡在小翠面前,那条大狼狗可凶了,长得比小牛犊子还壮,一连咬了王大哥十几口,却还是被你硬生生掐死了!从那天起,小翠就认定了王大哥一定是英雄,纵然别人都把你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樵夫,小翠却觉得,你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大英雄!”

    “那件事……你还记得?”

    “记得,永远记得!不但小翠觉得王大哥是英雄,南霸天肯定也觉得王大哥是英雄,否则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么多事,得罪这么多人?王大哥一定要振作起来,否则小翠和南霸天,都会很失望的!”

    王枭胸中涌动着五味杂陈的情绪,嘴唇哆嗦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天边流血的落rì,喃喃道:“大少……”

    顿了一顿,眼眸深处重新燃起了火花,拳头紧紧握住,换了个称呼:“……大哥!王枭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活着等大哥回来,然后我们好兄弟一起——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第六十章 这就是西秦!

    黑水县犹如一头沉睡于黄土地中的蛮荒巨兽,忽然打了个喷嚏,醒了。

    一夜之间,各村各寨火把烧天,连夜点兵,昨rì还在黄土地中用锄头刨食的农夫,换上皮甲,扛上长戈,立刻就显得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嗷嗷直叫着要血染黄沙,建功立业!

    喝过酸辣苦涩的老秦酒,吃饱了村女一起熬制的百家粥,胸口塞着阿妈、婶子、婆婆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护身符,在亲人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汉子们摔碎粗瓷大碗,互相骂骂咧咧,开着不登大雅之堂的玩笑,点燃火把,组成一支支火龙,浩浩荡荡撞出村寨!

    小村小寨,出一二十兵;大村大寨,出三四十兵;而中阳镇这样人口稠密的大镇,便要出一百兵!

    若是有人能投胎在鸟儿身上,飞到黑水县城上空,便会看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星之夜,黑水县的苍茫大地上,出现了一幕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

    方圆百里的几十个乡镇村寨,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几十条火把组成的火龙,倚靠着锣鼓的指引,在茫茫黑夜中不断向县城汇聚,隐约还能听到火把中传来慷慨激昂的阵阵嘶吼,仿佛野兽的嚎叫:

    巫野在茫茫黑夜中跟随中阳镇的一百武卒赶路,听着豪气冲天的山调,不由感慨万千。

    来到盘古大陆一个多月,又接收了王彪的大部分记忆,他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这个世界,没想到今天才真正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才知道为什么弱小的人族可以在强大的妖族包围中,依旧牢牢占据这个世界最丰腴,最繁华的土地!

    昨天的农夫、小贩、店家、混混,都在军令发下的瞬间,变成了悍不畏死的战士,眼中燃烧着浓烈的杀气,将战死沙场当成最大的荣耀!

    这就是黄土地养育的西秦儿郎!

    巫野叹了口气,也只有西秦州这样的穷山恶水,才能养育出如此凶暴彪悍的居民。

    武威国,一共有四大州,又以西秦州最靠近边境,环境最为险恶。

    如果说武威国是中原诸国的门户,那么西秦州就是武威国的门户,每年冬天西北大地上草木不生时,就会有大批活不下去的异族汇聚成cháo水冲关,一旦冲破关卡,就可长驱直入,肆虐西秦!

    对这些异族来说,留在西北大地上也只有饿死的份儿,还不如冲入人烟稠密处碰碰运气,能屠一个村子,便能多活一天,多活一天,就能再多屠一个村子!

    是以,这些异族格外凶残,格外狡猾,也格外强横。

    正是他们的凶残,他们的狡猾,他们的强横,在一次次杀戮中,造就出了比他们更凶残,更狡猾,更强横,更像是野兽的西秦人!

    这些野兽一样的人喜欢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听最刺耳的秦腔,玩最锋利的刀子和最泼辣的女人,中原诸国的百姓看不起他们,称他们居住的地方为“苦秦”,叫他们“老秦人”,他们也笑嘻嘻地照单全收,高唱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军歌,像是戈壁滩上的杂草一样,在一块又一块贫瘠的土地上深深扎下根来,和天斗,和地斗,和数不清的异族斗,用尸体肥沃土地,用鲜血滋养河流,用宁折不弯的脊梁骨,筑起八百里秦川!

    巫野开始也生出过一丝趁乱远遁的心思,不过在见识过热火朝天的出征场面之后,这缕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现在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异族,遇上一两头野兽还好说,若是遇上成百上千头野兽组成的兽群,只怕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所以,巫野还是决定先跟随大部队一起,将兽cháo剿灭之后,再远走高飞。

    抵达黑水县城时,已是清晨,县城外排开了连绵好几百丈的流水长席,烧肉、烤羊、烈酒,打鼻香的馍馍被两腮绯红的淳朴少女们双手捧起,轻轻撕开送到好汉们的嘴里,沾染在皮甲上的露气顿时一扫而空,若是那小手不经意间再在汉子们的脸颊上触碰一下,更是激起了万丈豪情,一时间,拍胸脯子撂狠话的,舞刀弄枪显露本事的,勾着少女问姓名的,上千条汉子乱哄哄,闹纷纷,如同一大窝即将下山的猛虎,格外不安分。

    巫野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显得格外清冷,昨天的三族比斗大会上,他已经把中阳镇三大家族都得罪到了极点,就连王家子弟都不愿意和他太过亲近,箫韩两家的子弟更是对他怒目而视,若非邓元甲有言在先,他又展现出了霸道的实力,恐怕好些人都忍不住要上来挑衅了。

    至于县城里的好女子,他这个“南霸天”名声在外,又有谁敢和他亲近?

    不过说句公道话,倒也不是没人给他敬酒——至少县城里几家青楼jì馆里的婊子还是非常热情的,一看到他就花枝乱颤地飞扑过来。

    只不过武威国乃是穷乡僻壤,西秦州更是穷山恶水,这些沦落到黑水县中的婊子,平均质素可想而知,偏偏为了掩饰,还一个个往脸上都抹了两斤腻子,土生土长的土豹子或许乐在其中,而巫野这等被后世发达到极点的娱乐业惯坏了胃口的人,看了这些婊子,连昨天的晚饭都快要吐出来,哪里还吃得消让他们伺候?

    恶形恶状地将婊子们全部赶走,自己去长席上撕了半只鸡拎在手里,又提了一尊刀子般的西秦凤酒,在城根儿下找了个暖和地方一屁股坐下,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看着乱哄哄的场面。

    刚抬眼就看到箫菡被十几个热情似火的女孩子团团围住,倒酒的倒酒,撕饼的撕饼,送肉的送肉,七八个女孩子都快把手伸到箫菡的屁股蛋子上去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估计直接拖进野草地里的事情,这帮娘们儿也不是干不出来,西秦女子就是这么泼辣,火爆,奔放!

    “到底是黄花大闺女,没经验,就知道找小白脸,等你们过了三十岁,就知道咱这种jīng壮汉子的好处了!”

    巫野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边欣赏着箫菡像是受惊的小兔般在众女之间周旋的香艳场面,一边暗自思量即将来到的厮杀。

    盘古大陆的生产力并不太高,即使是有实力争夺霸主地位的几个大诸侯国也维持不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常备军,更不用说武威国这样土地贫瘠的三流小国,放眼整个武威国,似乎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常备军,具体到黑水县,只有不到一百人的常备兵力。

    一旦发生战争,都是从四方乡镇征召国人参战,这些国人虽然平时都有各自的工作,但是却一天也没把武技放下过,是以只要一声令下,瞬间就能组成几千人的大军。

    但凡国人参战,所有的武器和铠甲都要自己准备,有些人甚至连战马都要自己准备,听起来似乎很亏,可是一旦打了胜仗,得到的奖励也是很丰厚的,金钱、奴隶、土地、功法、爵位……各种好处数不胜数,所以,武威国人还是很喜欢打仗的,特别是穷山恶水的西秦州,干什么生意,都没打仗来得有赚头。

    土地、奴隶和爵位,巫野不在乎——这些东西都是为家族准备的,巫野从来没想过要为心怀叵测的王家卖命。

    他想要的奖励,是一套功法——《铁布衫》!

    他想过了,要掩饰自己的九炼魔躯,《铁布衫》无疑是最好的伪装,如果能弄到一套货真价实的《铁布衫》功法,自己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显露出超强的抗击打能力,不会被别人生出疑心。

    《铁布衫》比《五虎断门刀》要高上两个级数,黑水县这种小地方很难找到,只有平凉城这样的大城坊市中才有,价格也不会便宜,唯有在厮杀中立下大把功劳,兑换了赏钱,才能买到。

    抛开奖励不说,巫野也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充满兴趣——在梦境中,他作为一名大夏小兵已经无数次和妖兽火并,可那毕竟是梦境,再怎么死都死不了的梦境。

    真正的人兽血战,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就让那些野兽,用獠牙和利爪,来淬炼我的九炼魔躯吧,这一战过后,我应该能升到后天四重境界,将功力渗入骨骼,也算是三流高手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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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恶霸介绍:
昔日的天才少年萧寒,走火入魔,沦为废人,不但惨遭未婚妻退婚,还被未婚妻之兄,号称“南霸天”的恶霸百般凌辱!就在这时,母亲的遗物,一枚黑色戒指中,忽然传来了苍老的笑声…… 地球穿越者巫野,便投身在这凌辱萧寒的恶霸“南霸天”身上! “什么?我妹子要去和废柴退婚,然后当我的女人?” “什么?我叫王彪?是个恶霸?练的是五虎断门刀?” “什么?那昔日的天才如今的废柴,有个戒指,戒指里还有个老爷爷?” “什么?我家里还有个养马小奴名叫方炎,以前被我天天折磨,怀恨在心,如今机缘巧合,得到了上古暴君的绝世魔功,正准备杀我全家,把我千刀万剐?” “元芳!这不科学啊!”史上第一恶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史上第一恶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史上第一恶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