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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太平血txt下载     太平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章 欲擒故纵

    偏厅内,听完左宗棠的话后,萧云贵不再迟疑,马上说道:“左先生,马上给李秀成下令,命他即刻兵发宁波!”

    左宗棠抱拳道:“属下领命,对了西王,上海、杭州那边也需要尽快结束战事。”

    萧云贵点点头道:“近日内本王就会亲领一支兵马赶赴上海,那边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苏州就劳烦左先生坐镇治理,此间疫症已经受到控制,接下来便是要尽快扫清附近清妖残余,收拢百姓,鼓励生产,恢复民生。杭州那边可命吉文元带同那几门西洋大炮赶过去助战,杭州已经是强弩之末,想必吉文元的援兵一到,便可会同林凤祥破城了。”说到这里萧云贵回头对洪韵儿说道:“宣娇,你就留下来帮左先生,尽快把无锡那边的重要物资转移过来,把西殿在无锡的后勤中枢转移到苏州来,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便是咱们扎牢根基的时候了。等我从上海回来之后,咱们再回天京一趟。至于雒魏林这些人,咱们虚与委蛇便可,主要还是要拉拢克利福德和莫佳娜两人,但千万不能让雒魏林他们在苏州伸展出触角来,明白了么?”

    洪韵儿轻轻点点头,她发现如今这个风流少爷越来越成熟,从前是被动的在做一些事,现在是主动在做事,而且他专注起事业来的时候,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他丑。洪韵儿本想着辛苦打下苏州来,又住进了拙政园这般美丽的水乡花园,两人可以好好的休息几日,只要他愿意,她可以遂了他的心愿,可没想到事情接连不断而来。洪韵儿只能柔声道:“你快去快回,我在苏州等你。”

    萧云贵微微一愣,看到洪韵儿那柔美而关切的目光,他心中暗暗一笑,看来这小娘皮动情了。想到自己是在为谁而战,萧云贵心中就满腔热情,他呵呵笑道:“走,我们回去把这顿饭吃完,午后收拾一下,旁晚时分本王就动身赶回上海去。”

    三人回到席间。雒魏林等人已经吃了一半,姚远被安排在莫佳娜身边坐着,姚远很钦佩莫佳娜的医术,但就是看不惯她娘里娘气的样子,西王等人起身离席。他又不能走,只能如坐针毡的陪坐一旁。莫佳娜对丰盛的中国美食很感兴趣。问这问那的。把翻译王利宾和姚远都累了个够呛。

    姚远和这些洋人在一起久了,也学到一些英语和法语,一些日常的口语也能听懂,有些时候没有翻译的情况下,他甚至和莫佳娜通过比划也能沟通。而莫佳娜也似乎只喜欢和姚远一起做事,因为她也欣赏姚远对待医学的那种专注。

    萧云贵等回到席间坐下后。萧云贵看着雒魏林说道:“神父,我们商议过了,厦门那边的义军我们同意撤出,希望英法等国出面调停。本王会赶往上海会见各国公使,商议妥一些细节,本王愿意支付一些银两来换取厦门太平军的生命,但我需要中间人联络清军。”

    此言一出洪韵儿微微一愣,适才不是才说不会答应洋人的建议么?这败家子这么快忘了?洪韵儿侧头望向左宗棠,希望他出声阻止,却见左宗棠眯着眼微笑不语,洪韵儿略略一想这才明白过来,萧云贵这么做是要通过洋人麻痹福建的清军,打算通过调停谈判争取些时间。

    雒魏林很高兴的说道:“西王能够想明白最好,我马上回报上海的文翰勋爵。”

    萧云贵微微笑道:“清军也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取回厦门,英法等国不希望看到厦门毁于战火,而我们需要保存勇士的生命,结束厦门战事我们几方可以说是有着共同的愿望。英法等国可以向清军表示我方的诚意,但如果清军不肯接受,我会号召厦门的兵马抵抗下去,就算烈火焚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那样厦门可能毁于一旦,相信这是英法等国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雒魏林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我明白西王阁下的意思,会转达文翰勋爵的。”

    说完正事后,众人又说起疫症之事来,萧云贵再次感谢各位中外医师的贡献,给了中外医师每人一大笔丰厚的奖赏,同时表示等苏州安定下来后,会在苏州城内召集大会,表彰中外医师,并给大家颁发奖章纪念。

    洪韵儿暗暗好笑,奖章连个设计样式都还没有,这家伙就提前许诺了,看来这事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当下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开始着手弄一些西殿的奖章出来。

    吃完饭后,萧云贵让洪韵儿陪着众人游览拙政园,他和左宗棠马上回去准备,他傍晚时分要回上海,要着手调集兵马、器械、粮草,左宗棠也要回去理政,帮着萧云贵准备出队之事。

    洪韵儿的英文和法文都不错,一路上用两种语言随口介绍着拙政园内的景致,莫佳娜很是惊讶,她是第一次见到西王的夫人,想不到这位西王夫人不但美丽大方,又懂得英文、法文,而且还学识渊博,拙政园内的景致一一道来好像自己家一样。

    洪韵儿这是第三次到拙政园来了,在穿越前她到过这里,写过几篇关于江南园林历史变迁的论文,拙政园来过两次,想不到再来的时候却是换了身份,她已经是拙政园的女主人了。一边介绍着,洪韵儿心中一边感叹世事的奇妙。

    走了一会儿,莫佳娜和洪韵儿越聊越投机,莫佳娜身上西方女子的热情大方体现无遗,说到高兴处竟然拉着洪韵儿的手笑语不断。

    姚远一看不禁大怒,这娘娘腔再娘也是男子,尽然敢拉西王娘的手,这还得了?当下一把扯过莫佳娜的手道:“松开,你这是干什么?!”

    洪韵儿和莫佳娜都愣了一愣,洪韵儿有些明白过来,姚远一定是还不知道莫佳娜是女儿身吧,以为莫佳娜拉自己的手是冒犯自己。当下洪韵儿抿嘴轻笑起来,莫佳娜嘟囔着嘴道:“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西王夫人都没有不同意,难道这也是你们中国的规矩?”

    姚远刚想怒斥,洪韵儿招招手,示意姚远过来,两人走到一边,洪韵儿低声笑道:“你没看出来这哥巴斯德是个女子么?”

    姚远双眼瞪得比牛眼睛还大:“什么?她、她是个女子?”

    洪韵儿点点头道:“是啊,你再仔细看看,她的腰身、肌肤,哪点像男子?你啊,对药方、药材就能细致入微,对人就马虎大意了。”

    姚远愣了一愣,细细看了看在一旁怒视自己的莫佳娜,果然洪韵儿一说之后,再一细看。这娘娘腔果然怎么看都像女子,自己真是看走眼了。其实也难怪姚远,他还没见过西洋女子,总想着西洋女子和中土女子差不多,却没想到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的莫佳娜会是女子。回想起和莫佳娜一起共事的这几天,难怪自己会觉得莫佳娜有些动作娘里娘气的,再想到有时候累了,两人甚至还在一张大通铺上一起睡过,想到这里姚远脸上涨得通红,一抱拳道:“西王娘,属下告退净手。”说完急忙跑开了,洪韵儿喊都喊不住。

    莫佳娜奇怪的走过来问道:“姚怎么了?”

    洪韵儿笑个不停,跟着说道:“他内急上厕所去了。”

    莫佳娜不解的说道:“这个姚真是奇怪,整天用古怪的眼神看我,除了工作的时候很正常之外,其他时候神经兮兮的。”

    洪韵儿忍住笑道:“刚才我告诉他你是个女子,想必今后他会更加神经兮兮。”

    莫佳娜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呢。”

    洪韵儿一听暗暗好笑,这也是个傻妞,她的样子又不丑,怎么可能不会被人看出来?当下洪韵儿拉着莫佳娜的手坐在长廊的石椅上说道:“你的真名叫什么?巴斯德应该是姓氏吧。”洪韵儿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姓名,连家庭背景也查了个一清二楚,却故作不知。

    莫佳娜点点头说道:“我真名叫莫佳娜,巴斯德是我的姓氏。”

    洪韵儿哦了一声道:“路易斯.巴斯德你认识吗?”

    莫佳娜惊奇的说道:“他是我哥哥,你认识他么?”

    洪韵儿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你哥哥是个伟大的微生物学家,有机会想请他来中国,我这里有些关于微生物方面的知识想和你哥哥交流一下。”

    莫佳娜惊喜道:“我也喜欢研究细菌,人类的疾病都是病菌造成的,夫人,你也知道细菌吗?”

    洪韵儿笑着点点头,好在从前生物学洪韵儿的成绩也不差,细菌的构造她还是清楚的,甚至她还知道比细菌还要微小的病毒,在后世是常识的东西,在现在很多都还是未知。病毒直到19世纪末才被人发现,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医学界和微生物学界都被巴斯德的病菌致病理论误导了很长时间,人们都认为生病是病菌造成的,洪韵儿相信病毒理论一定会吸引巴斯德的。

    洪韵儿和莫佳娜聊了一些关于病毒的事,当莫佳娜听到还有比细菌微笑的生命结构时,她有些呆滞,更加想要聊下去,但洪韵儿拒绝了,只说来日方长,日后有时间会和她细细研究,让莫佳娜憋红了小脸,心里好像被猫抓一样。洪韵儿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让莫佳娜和路易斯.巴斯德自己找上门来是最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投其所好

    给莫佳娜留下个心痒难抓的诱惑后,洪韵儿转头找上了克利福德。这个克利福德也有着他的弱点,在游览之中,他忍不住又拿出画板画起油画来。洪韵儿只上前聊了几句,便发现这个克利福德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中的异类,他出身商人世家,却对人文艺术相当沉迷,特别喜欢绘画和瓷器制品。

    克利福德从身边取出一个jīng致的鼻烟壶来说道:“夫人,中国瓷器文化源远流长,早在唐宋,中国的瓷器就已经闻名于世了,我很仰慕中国的瓷器文化,特别是中国的艺术家们能把生动的人物山水形象搬到瓷器上,就让我叹为观止,所以才到中国来寻求瓷器文化的根源。”

    洪韵儿看了看他手中的鼻烟壶,笑了笑说道:“这是个青花瓷鼻烟壶,青花是釉下绘瓷,它先在胎上用钴土矿料描绘纹饰,再上白釉,经高温烧造,成为白地蓝花,sè调清新明快。鼻烟壶这东西原本乃是西洋之物,17世纪期在欧洲开始流行,后期传入中国。最初鼻烟并无特制容器,传到中国之后,才专门制成了这种艺术品。最早在康熙年间清宫造办处制造的玻璃、铜胎画珐琅等各种鼻烟壶,开辟了一项工艺美术的新品种,青花鼻烟壶在瓷中占有很大比例。道光年间有皇宫内养心殿造办处特制鼻烟壶,壶盖内附小细匙,以便舀取烟粉。最早的青花鼻烟壶是康熙时制作的,你手上这个应该是雍正年间的青花瓷鼻烟壶,它的花sè不如康熙青花瓷鼻烟壶sè阶丰富,sè泽也不够鲜艳。但它也有自己的长处,你看这鼻烟壶浑圆而长,有青花、有釉里红、有青花夹紫。有开片,人物戏剧皆奕奕有神,正是雍正年间青花鼻烟壶的长处。”..

    说了一大通之后,洪韵儿暗道侥幸,好在自己选修过中国瓷器的历史,多少知道一些瓷器的历史。她家里也有个祖传的瓷鼻烟壶,所以她研究过这个,但后来发现她家的那个瓷鼻烟壶虽然是雍正年间的青花鼻烟壶,但却是仿品,还让洪韵儿郁闷了好长时间。想不到那时候的一时兴起。为今天能和克利福德聊起来瓷器来带来了帮助,洪韵儿暗叫好险,其他类型的瓷器她就没研究过,再聊别的肯定会露馅,所以她决定回头挑灯夜看也要搜集一些瓷器的书籍来看完。以便能唬住眼前这个正宗的富二代。

    听了洪韵儿的话后,克利福德非常惊讶:“上帝啊。夫人。您是我见过的女xìng之中,学识最为渊博的一个,我对瓷器上面的绘画也很感兴趣,我非常好奇中国的艺术家们是怎么把这些艳丽的sè彩弄上去的,而且还能长时间保持不掉sè?”

    说起绘画来,洪韵儿可就是两眼抓瞎了。还有瓷器真正的制法,她更是不知道,但洪韵儿不愧是学校第一辩手,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反应神速的应变。让她处之泰然的微微一笑说道:“中国瓷器的制法博大jīng深,源远流长,中国瓷器最著名的地方当属江西景德镇,过些时候我可以让你去那边看看。”其实洪韵儿的回答根本是模棱两可,没有实质内容,但她马上抛出一个让克利福德感兴趣的话题,果然克利福德便忘了自己所提的问题。

    “那可真是太好了。”克利福德非常高兴:“我就听说景德镇的瓷器是中国最好的,我非常希望能够去到那里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启程?”

    洪韵儿呃了一声,景德镇现在还在清军的范围之内,西殿也暂时没有西进的打算,她想学着萧云贵提前许诺,但没想到这克利福德如此心急,当下还是浅浅一笑道:“会有机会的,可是现在苏州的疫情才稳定了一些,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克利福德急忙说道:“这个没问题,我也同情这里的市民,我会再捐助一批粮食和药材,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我非常希望了解瓷器的制法,从到了上海之后,那里的清国官府不但阻止外国人深入内地,还阻止瓷器制法的交流,不想西王夫人您这样开明,要知道艺术是全人类的智慧结晶,我们有义务传播它,让它能够流传于世。”

    洪韵儿大喜过望,不愧是富二代出身,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艺术,他可以随意的花钱,比起萧云贵那厮只知道花钱泡妞来,不知道情cāo高尚了多少。洪韵儿笑着答应下来,几句话聊过之后,又得到一批物资援助,还真是上算,不过洪韵儿也有些愧疚起来,总觉得是骗了人家,便打定主意回头多找些瓷器工匠来和克利福德交流。经过克利福德的提醒,洪韵儿还冒出个主意来,给瓷器的各种秘制之法申请专利,中国的各种发明、艺术产品很多,但似乎很不注重知识产权的保护,洪韵儿打算从瓷器的制法开始改变一下,不过就不知道瓷器的制法有没有流传开来。

    就这样洪韵儿和莫佳娜、克利福德等人聊得都很开心,投其所好之下,很快就拉近了关系,就连雒魏林也和洪韵儿在基督教和太平基督教之间找到了很多共同点。就这样洪韵儿和这些洋人周旋着,把她丰富的知识展现得淋漓尽致,毕竟她从前生活的年代是知识爆炸的年代,互联网上有一切你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洪韵儿才能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

    ……

    却说萧云贵来到城外的太平军的大营之内,立即召集诸将准备派兵。诸将到齐后,萧云贵令吉文元率领一万兵马,带同苏州大部分的火炮赶往杭州支援,又令陈玉成、唐正财等将领八千兵马跟随自己赶赴上海。

    苏州一役原有三万余名西殿太平军攻打,随后吉文元、陈玉成等将又领万人赶来赴援,大战之后,西殿战死人数高大六千余人,还有四千余人受伤、患病,可谓损失之大前所未有。但这一战西殿取下了苏南重镇苏州,而且彻底扭转了战局的被动,更是歼灭了张国梁部上万名清军,俘虏三千余人,消灭了一个长期以来的顽敌,也算是一场大胜。

    被俘的清军将官之中,许乃钊等清廷文官投降,许乃钊此人乃是杭州人,而且从前官声不错,在苏州所做的恶行多是张国梁所为,因此萧云贵允他投降,但没有给官衔,只是跟随左宗棠办事,治理苏州。至于张国梁等武将,萧云贵暂时没杀,全都关押在大牢内,要是就这么杀了张国梁太便宜他了,他还有用处,萧云贵打算等他要回天京述职之时,带着张国梁等被俘的清军兵将一起去,来个西殿献俘天京,天京那边恨张国梁的人更多,要出气大家一起出嘛,也算西殿对天京这个zhōng yāng有个交代。

    布置完兵事后,诸将纷纷离开各自准备,却有一人没有走,萧云贵抬头一看,却是西殿吉文元部下悍将右二军军帅侯裕田。这候裕田又名管胜,广东嘉应州人,初在清军张国梁手下当兵,太平天国壬子二年夏,在湖南道州战败给充任前锋的西殿太平军,被太平军俘获。他在清营之时,清军将官把兵士看作奴隶,甚至看做是私有财产,任意打骂、欺侮,甚至是杀害。但候裕田到了太平军后,见官兵亲如兄弟,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太平军中每餐不忘杀妖,又时有讲道理的教育。他到太平军不久,就明了满清残虐害民的罪状,认识太平天国起义伐暴救民复汉的宗旨。他抱着一腔赤诚,要献身於太平天国复汉事业,于是就加入了西殿太平军。随后候裕田参加了西殿攻打长沙等诸多战役,一直从湖南跟随西殿打到了苏州,他矫健雄伟,披锐陷坚,作战奋不顾身,攻打南京时,著立功勋,积功升职为军帅。

    萧云贵也认得他,候裕田还是他攻克长沙时两千部下之一,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兵,此刻已经是一名手下悍将了,当下萧云贵问道:“裕田兄弟还有事么?”

    候裕田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拜伏于地道:“西王殿下,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萧云贵有些诧异,这候裕田为人寡言少事,今rì为何会忽然求起请来?当下起身离案,上前扶起他道:“有什么事站起来说,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本王回替你做主。”

    候裕田低着头说道:“属下从前便是张国梁这狗贼手下的兵卒,当年在他麾下之时,多受营中老兵痞子欺侮,有几次差点被人打死,多亏了营中两位兄弟相救,才保住了xìng命。”

    说到这里萧云贵明白过来:“哦,你是说当初救你的那两个清兵现在还在咱们的俘虏营中,你想请本王放了他们是么?”被俘的三千清军都在俘虏营中,每天干一些最苦最累的活计,吃的也很不好,萧云贵只道候裕田想把救过他的两名清兵放出来,当下笑道:“这事可以,待会儿本王写个批条,你带着去俘虏营领人吧,他俩要跟着我们干欢迎,就编在你的属下都行,要是不愿意也可发给路费,让他俩回乡嘛。”

    候裕田又跪了下去,抱拳道:“西王,他俩如今已经不是普通兵卒了,都是张国梁手下得力大将。”

    萧云贵面sè一沉,张国梁手下那些清将个个手上都沾满了太平军兵卒的鲜血,都是要押回天京献俘的,天国刑罚严苛,这些清将都难逃一死,候裕田却要自己徇私放人?萧云贵有些觉得难办起来,但随即还是笑了笑,又扶起候裕田道:“起来说话,那两人叫什么来着?”

    候裕田嗫嚅道:“一个叫虎坤元,一个叫冯子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人情世故

    大帐内萧云贵听了侯裕田的话后轻轻咦了一声,张国梁以下被俘清军将官的名单早有左宗棠呈报给他,冯子材的大名赫然在列,萧云贵是早就知道的。

    西殿太平军对待清军俘虏向来就是官兵区别对待的政策,一般把总以上的清将多是斩首示众。原因很简单,这些清军将官多是对满清忠心耿耿之辈,而且他们很多人手上也都沾满了太平军民百姓的鲜血,许多纵兵为祸、烧杀抢掠的事就是这些人干出来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再者这些人手下拉拢了一批兵痞死忠在清军中控制兵马,不除去他们,被俘的清兵很多人都不敢加入太平军,转化俘虏上会存在困难,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把清军被俘的兵卒转化过来,成为太平军的补充兵源。

    最后就是为了平息太平军中的愤恨,两军厮杀前,其实大家只是各为其主,说有多大仇恨还谈不上,但随着战事推移,厮杀惨烈之后,越杀越有恨,仇恨就这样在兵卒之间传染开来,历史上经常有破城之后,胜利者屠城的例子,当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普通士卒要泄愤,主帅需要让士兵的仇恨得到宣泄,否则他的兵也会不好带。

    苏州一战太平军死伤甚重,但入城后还要救助城内的百姓,很多太平军兵将都憋着一股邪气,当日抓住张国梁后,众将就吵嚷着要把张国梁一群清军兵将全都杀光泄恨,张国梁等首恶更是要当众点天灯,以示惩罚。

    但当时萧云贵还是暂时把这些人压了下来,一来西殿要忙于解决苏州瘟疫的事,无暇搞什么大屠杀。二来萧云贵就是看到将官名册里像冯子材这样的人也有,起了招揽之心,所以只说将来要献俘天京,把张国梁等人押赴天京明正典刑,众将才安稳下来。但这个时候侯裕田跑出来求萧云贵放了虎坤元和冯子材两人,的确让萧云贵有些为难,原本还以为对侯裕田有恩的是普通兵卒,但没想到是这两人。

    虎坤元乃是四川成都人,字子厚,原本是向荣手下将领。父虎嵩林。也是清军大将。咸丰初年,虎坤元就以湖南游击调广西剿匪,从向荣战紫荆山,攻永安,解桂林围并有功。官至守备,后随张国梁堵截太平军。在苏州被俘。

    冯子材字南干。号萃亭,祖籍博白,生于钦州沙尾村,也是客家人。早年冯子材也是天地会的成员。咸丰元年,树旗反清的广东天地会领袖刘八率部众万余人进攻博白,冯子材趁机投奔这支队伍。随后刘八进攻博白失败。冯子材拉出部众千人,投降知县游长龄,并被改编为常胜勇营,积极参加镇压粤桂边界的起义军。积军功擢升至千总。后随向荣围剿太平军起义,一路尾追到江南,官至游击。

    两人的经历洪韵儿也和萧云贵说过,虎坤元后来是死于太平军手中,冯子材却成了抗法英雄。不论冯子材后面成就多高,现在他们和太平军是死对头,就算冯子材想要归降,但太平军中有不少原天地会的会众,那些人只怕也不会答应一个叛徒加入太平军的吧。所以萧云贵一直犹豫不决,没有杀张国梁等人,也没有放了他们。

    见萧云贵沉吟不语,侯裕田跪下恳求道:“西王殿下,属下知道虎、冯二人所犯之罪甚大,但属下从前身受两人恩惠,又不能见死不救,属下愿意以命偿命,只求西王放了他们两人。”

    萧云贵大怒,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侯裕田怒斥道:“侯裕田你糊涂!他二人所犯之罪乃是对抗天兵,杀害我天国兵卒,乃是公事!他二人从前对你有恩,乃是私情!岂可徇私而费公?!还有你在道州被俘之时,我萧朝贵对你就没有活命之恩了么?!你拿命去给虎坤元、冯子材还恩,拿什么还我萧朝贵的恩?!帐外跟你一起出身入死的的兄弟之恩,你又用什么来还?!嗯?!”

    萧云贵怒气勃发之后,声如震雷,把侯裕田吓得面如土色,拜倒在地上不敢抬头,萧云贵蹲下身接着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两人都是汉人,却帮着胡人来杀自己同胞,如此数典忘宗,杀一百次都不为过!你让本王放了他们?战死的那些兄弟会怎么看我们?!”

    侯裕田不敢说话,拜伏于地泣不成声,萧云贵站起身怒道:“出去召集人马准备动身,少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似的!”

    侯裕田站起身垂手哽咽道:“西王和天国大恩属下无以为报,属下为天国复汉大业自会至死方休,以报西王大恩!”说罢抱拳一礼转身便出去了。

    萧云贵走了几步,压下心中怒气,只觉得国人就是这点不好,很多时候公私不分,喜欢掺杂个人恩怨在里面,像侯裕田这样夹杂个人恩怨在公事上的大有人在,萧云贵身为西王,当然不能答应侯裕田的这种请求,否则将来会很麻烦,人人都来求情,那他这个西王也就不用当了。

    不过对于虎坤元、冯子材这些清将,萧云贵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等到上海战事结束之后,他回到苏州会一个个的提审他们,看看这些人对自己的罪过有没有清醒的认识,要是这些人能够幡然悔悟,愿意跟随太平天国造反,萧云贵可以接纳他们,毕竟从前是各为其主,情有可原,但要是挑明了大义名份,他们还是执迷不悟,萧云贵不介意送他们去天京明正典刑,反正萧云贵手上提前殒命的历史人物也不在少数,骆秉章、邓绍良这些人都已经提前了账,萧云贵不介意再增加一个还没出名的冯子材。

    侯裕田离开之后,又有人求见,却是水营大将陆顺德,这次出征萧云贵打算把水营也带过去,围歼广东水师之后应该能有船只俘获,水营的人马便能接手,而且有了水军加入,战事也能顺利一些。

    陆顺德带着一个人进到帐中,两人一齐向萧云贵行礼后,陆顺德道:“西王殿下,这人便是江南水上义盗赵七兄弟。”

    萧云贵哦了一声笑道:“原来这位就是赵七兄弟啊,前些日子本王一直忙于在城内处理瘟疫之事,让赵七兄弟在城外等候多日,是本王怠慢了。”赵七等人那日跟着姚远到了浒墅关后,姚远便将他交给陆顺德接待,由于苏州城闹瘟疫,太平军实行了严格的隔离制度,陆顺德便安排赵七等人在城外大营内暂住等候,今日西王出城来,陆顺德便带了赵七前来相见。

    赵七见西王雄壮威猛,一部大胡子甚至威武,但说话却很是客气,一点王爷架子也没有,顿时心生好感,虽然在城外等了几日,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了他们好,当下抱拳道:“西王殿下为救苏州百姓,不惜以身犯险,赵七十分敬佩,这些天听了附近百信的传言,都言西王和太平天国就像活菩萨,要是放在清廷,这样大的瘟疫不死个几万人、十几万人哪里会消停下来,但在西王带领太平天**民上下赠医施药、开仓放粮,百姓才得以保全,太平军实乃仁义之师啊。”

    萧云贵呵呵笑了笑,总算一番辛苦得到百姓们的认可,也算值得了,三人客套几句之后,萧云贵微露招揽之意,赵七马上抱拳说道:“西王殿下,小人这些天在大营中居住,眼里看的,耳里听的,都是称颂西王和太平天国的话语,又听闻太平天国打算驱逐胡奴,恢复汉家河山,小人也是汉人,自然愿意投效麾下,就算做个马前卒,只要能把胡奴赶回北边去,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了。”

    萧云贵大喜过望道:“本王前些日子虽然忙,但多多听闻赵七兄弟你的事迹,我们太平天国水营就缺少你们这些水上好汉襄助,这样吧,赵七兄弟可召集手下人马,就一同归于陆顺德麾下,任水营军帅,和陆顺德一同率领水营前往上海如何?”

    赵七起身抱拳喜道:“多谢西王封赏,小人一定誓死效命。”

    萧云贵呵呵笑着说道:“赵七兄弟可有大号?”

    赵七摇摇头苦笑道:“小人家贫,只有排行为名,没有大号。”

    萧云贵点点头道:“将来赵七兄弟立了大功后,封侯拜相之时还用赵七之名也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本王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赵七大喜当即言谢,萧云贵摸着下巴胡须道:“这样吧,赵七兄弟今日归顺我太平天国,就叫顺平吧。”

    陆顺德呵呵笑道:“这个名字好,我叫顺德,你叫顺平,咱们正好凑一对。”

    赵顺平喜滋滋的抱拳致谢,当即起身说道:“西王,小人这就回去召集兄弟们驾起船只前来相会,同西王一道出征上海杀清妖!”

    当下赵顺平和陆顺德告辞离开,两人各自准备兵马船只去了。

    傍晚时分,萧云贵点齐军马,他和唐二牛领两千兵马和陆顺德的水营走水路先行,陈玉成、侯裕田等将领六千兵马走陆路随后跟进。

    洪韵儿、左宗棠等人前来相送,萧云贵向两人交待了一些事后,萧云贵见洪韵儿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想哭,低声在她耳边笑道:“等我回来,咱们自己办个婚礼。”

    洪韵儿顿时脸色通红,大笑声中,萧云贵一挥披风登上坐船,水军船只纷纷离岸,经运河往苏州河而去。

    在苏州河上,萧云贵的水路兵马和赵顺平的数百水匪人马会合后,浩浩荡荡的往上海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战吴淞

    天明时分,西殿太平军水军已经行至苏州河与蕴藻浜分支河道口,迎面遇上了前往苏州送消息的林启荣部水军小船,萧云贵当即拿过封了火漆的战报打开细看起来。

    萧云贵的坐船上水师诸将都在,陆顺德、赵顺平等人眼见西王看了信函之后,脸色开始难看起来,跟着把战报递给陆顺德后便独自一人走到地图前看了起来。

    陆顺德和诸将急忙围在一起看了起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识字不多,围过来也看不懂,但诸将都关心上海方面的战况。自从西王回到苏州之后,水师诸将得到的消息都是林启荣率领上海太平军连战连捷,接连取得吴淞水战、蕴藻浜之战、高桥之战的胜利,但随着苏州大暴雨到来,似乎形势也开始扭转过来。吃了大亏的和春部清军也学乖了,他们让开大道,陆师在水师的掩护下,专走黄浦江两岸,陆师扎营后,水师便在水面上护卫,而且步步为营,水陆人马相互掩护,绝不在分兵,如此一来林启荣等人在如何设埋伏也是无用了。

    和春的这一手战法倒有些像后来湘军的战法,湘军也是经常采用水陆交替掩护前进的方式,湘军水陆师沿长江推进而来,陆师到了一处新地扎营,必定要先筑好营垒,背水围营,水师则依靠强大的火力控制江面,保障陆师的水上补给通道。湘军曾国藩玩的是扎硬寨,打死仗的战法,这个战法也不是曾国藩首创,明末袁崇焕也玩过,他玩的可是大手笔,袁崇焕甚至想一路筑城筑到皇太极的老家去。然后凭借城池、营垒围死皇太极。可惜这个战法的成本太高,袁崇焕还没筑多少城,就把大明帝国拖垮了。

    曾国藩更为实际些,他采取的方法是扎硬寨,湘军士卒没到一地,首先干的便是挖深壕、掘营垒,环营数重壕垒,把营寨扎稳,只等太平军来攻。这个战法也有缺陷,那就是很怕自己的补给线被切断。三河之战中,湘军悍将李续宾就是孤军深入之后,被太平军十数倍优势兵力重重包围,切断了补给线后,被陈玉成和李秀成联手剿灭。

    所以湘军这个战法如果是在沿河展开。补给线有水面上的水军护持,那威力是相当巨大的。和春的清军就像一只盯着硬壳的乌龟沿着黄浦江缓慢前进。林启荣玩不了什么花巧,只能和清军硬碰硬的节节抗击,阻止清军援兵像上海靠拢,要是清军一旦打破太平军上海外围的围困,那上海之战将非常难打,战事拖延日久。超过英法等列强能够忍耐的三个月期限的话,会有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

    陆顺德看完信函后也是眉头皱起,信上最新的战报很糟糕,清军水陆并进。稳扎稳打,放弃两岸要地,把兵马集中在两岸附近开进,林启荣等将率兵拼死抗击,但陆上有清军陆师兵马缠斗,水面上有广东水师经常绕到侧后袭击,水陆两厢炮火凶猛,两军完全陷入了拼消耗的局面。昨夜清军和太平军大战一夜,林启荣等支持不住,只得退守虹口、杨浦等地,身后已经是上海城的外围营垒了,形势已经非常危急,林启荣只得派人飞报苏州。

    萧云贵在地图前看了半天后,拳头狠狠的砸在桌案上,跟着回头对诸将大声说道:“清军水陆并进,看似天衣无缝,其实也是处处漏洞,咱们不去上海,改道蕴藻浜直接杀向宝山和吴淞口,会同驻守嘉定的周立春部一举夺回宝山、吴淞,截断清军水军后路,水军后路一断,清军就插翅难飞了!”

    诸将眼前纷纷一亮,清军战线如同一条长蛇,仅仅控制了宝山、吴淞口和黄浦江两岸数里之地,大军补给全靠水师船只供应,一旦水陆被断,清军就蹦达不了几天了。

    当下萧云贵给嘉定的周立春去了将令,要他立即起兵攻打宝山,萧云贵率领水师从蕴藻浜河道突出黄浦江直攻吴淞口,又命陈玉成的太平军陆师赶往蕴藻浜汇入黄浦江的岔口埋伏,布置炮阵和横江铁链,准备截击回头救援吴淞的广东水师战船,又命人乔装之后往高桥而去,告知高桥守将陈知命挥兵西进,攻打吴淞口东岸炮台,同时命林启荣等将务必死守虹口、杨浦等地三日,只要萧云贵率兵取下吴淞完成扎牢口袋的战事之后,黄浦江沿岸清军就只有等死。

    将令发出后,萧云贵便率领水营兵马改道蕴藻浜,直扑吴淞口而去。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发亮,吴淞口上停靠的清军运送粮食、火药物资的商船、沙船还在沉睡之中,船上一名清军雇请的商船水手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船边,掏出那话儿来对着江水便要撒尿,却见内江河道里,一支船队飞速的开了过来,大小船只上百艘,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黄浦江面。

    那商船水手揉了揉眼睛望去,只见上面的旗号竟然都是长毛的旗号,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尿了他自己一裤裆。

    “长、长毛的船队!”水手凄厉的喊声划破昏暗的天际,岸边上的清军瞭望手也从木制的望楼上看到了这支来势汹汹的船队,当即鸣锣示警。但他的锣声才敲了几下,噼噼啪啪几声乱响,西炮台营边的芦苇荡里数只火枪朝他一起开火,那清军惨叫一声跌下望楼来。

    西炮台外面,太平军数十面大旗竖起,千余名太平军高声呐喊起来,纷纷冲向西炮台清军的营垒,这支兵马却是唐二牛率领,昨夜三更时分,唐二牛领了一千太平军在数里外先行上岸,借着夜色潜到清军营垒外面埋伏,见清军发现水师船队后,马上向西炮台的清军营垒发起突击。

    清军军纪废弛,连日来又是渐渐的迫近上海城,驻守吴淞口西炮台的清军哨兵大多都在睡觉,大多都被唐二牛带人在睡梦中解决掉,太平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营垒边上埋伏起来,现下一声令出,太平军如同神兵天将一般,跨过壕沟冲向清军营垒木栅。

    清军营内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很多清军兵卒才穿衣从营帐内出来,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一看几处木砦已经被太平军攻破,潮水般的太平军举着密密麻麻的旗帜往营内冲,清军也不知道太平军有多少兵马来袭,在一看江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太平军战船,清军顿时像炸了锅一般,纷纷逃命。

    唐二牛领着千余太平军冲入清军营内,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太平军高喊:“跪地投降免死!”一面向前猛冲,一名清军把总聚齐数十清军前来应战,马上被百余太平军围杀,那清军把总更是可怜的被乱刀砍死。一些胆小的清军纷纷跪地求饶,但凡还站直身子的清军都被太平军格杀当场,到了最后攻下炮台,整个营内黑压压的蹲满了抱头求饶的清军。

    江面上的战事就有些难度,广东水师留下数十艘快蟹船和沙船防守吴淞口,还有数十艘商船、沙船混在其中,见太平军水师船队杀过来,清军水师战船纷纷升帆往长江逃去。太平军水师顺流而下占了便宜,陆顺德、赵顺平各领船队冲上去兜截清军水师厮杀,大船上的炮火齐鸣,小船上水兵们纷纷释放火枪、火箭,两、三里宽阔的江面上挥舞的旗帜、呼啸而过的炮弹、如雨的火箭和缭乱的硝烟顿时弥漫整个江面。

    清军水师吃亏在忽受突袭,从开战以来,太平军的水师都没有参加过战斗,清军水师在江面上横行无忌,除了陆上太平军的火炮有些威胁之外,来自水面上的威胁清军基本没遇上,所以广东水师骄横无比,吴淞口如此重要的地方只留些快蟹船和沙船防守。当太平军船队突然出现后,清军水师大乱,纷纷抢着升帆出桨往外逃,清军船只拥挤在一起,互相阻挡了水路,乱成一团。

    由于清军船只密集,太平军大船上的火炮一炮打过去,总能命中一艘船只,太平军水师炮手乐呵呵的纷纷点炮,忙中也有出错的,太平军战船上的火炮都是固定的,不像英法等国炮舰上有卸力滑轮轨道,火炮发射之后回自动后退卸掉后坐力。一艘太平军战船一侧的十门火炮一起发射,发射药和火炮都是购买的洋人火炮,威力巨大,又是固定炮架,十门火炮一起发射起来,船身经受不住巨大的后坐力,竟然船体撕裂开来。

    萧云贵一直在坐船上观战,听得身边亲卫惊呼,急忙扭头看去,那艘战船中间裂开大口子,开始下沉。萧云贵目瞪口呆的想了想就知道了原因,破口大骂道:“这些败家子,洋人火炮威力巨大,我们又是固定炮架,怎么能同时放炮?传令下去,每船不准同时数炮同开!他娘的,清妖都没有还手之力,咱们还沉了一艘大船,传出去笑掉清妖大牙!”

    战至午时,清军水师船队几乎都被围歼在吴淞口,太平军俘获十一艘快蟹船、八艘沙船、十七艘运粮商船,只有少数清军的船只往长江水口逃走,江面上满是落水的清军和燃烧的船板木料,清军旗帜已经从吴淞口炮台上降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和春误我

    清军广东水师陈国泰、赖镇海、李新明、叶长春、陈德麟等在辰时末刻收到吴淞有长毛水师出现的消息,收到消息后,陈国泰顿足长叹:“和春误我、和春误我!”

    其实早在昨天半夜,陈国泰就收到哨船回报,说蕴藻浜有大批战船突出,只是夜黑看不清有多少船只,那时候陈国泰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边是今早和春已经下令,水师和陆师一起出动,攻打虹桥、杨浦岸边的长毛营垒,突破此处长毛设置的横江铁锁,便是上海的闸北,已经非常接近上海城了。可以说只要击破长毛在虹桥、杨浦的最后防线,清军水师和陆师便完成了解围上海的要务。但另一边传来有长毛水师战船突出蕴藻浜,陈国泰马上意识到长毛是想攻打吴淞口,直接断了后广东水师的后路。

    一边是即将到手的胜利,一边是后路被人威胁,该回师救援还是一鼓作气打到上海去,陈国泰和他手下水师诸将连夜聚齐商议,分析了一会儿之后众人都面面相觑。

    沉默了片刻后,赖镇海站起身说道:“我等水师乃是客军,船兵乃是根本,我等该当先保全自己,要是解不了围,反倒把自己的船兵折在这里,朝廷一定会怪罪,但要是我等保全了船兵,尚有一战之力,就算到时候解不了上海之围,朝廷也不一定会怪罪我等。”

    此言一出,诸将纷纷附和起来,陈国泰也是个明白人,战乱年间,手中只要有兵有粮心中就不慌,马上起身道:“就这样。咱们三更点兵,四更升帆回师救援吴淞口!”水师诸将纷纷起身领命,回头便各自准备出队回援吴淞。

    岸上的和春收到水师准备回师吴淞的消息后,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的陆师要是没有水师支援,根本不可能突破长毛虹桥、杨浦防线,就连自保也会变得困难起来。和春这次是拼上了性命要解上海之围,他提督江南,治下便是苏南之地,要是守不住自己的地盘。咸丰一定是会杀了自己的,上次兵败咸丰就饶过自己,要是再丢了上海,和春可以想象自己的仕途和老命都会到头了。

    当下和春和幕僚一商议,急忙带着十余名戈什哈。抬了几箱银子,乘一定蓝尼官轿畚夜赶往水师营地去游说水师诸将留下来。

    在陈国泰的大帐内。和春召集陈国泰、赖镇海、李新明、叶长春、陈德麟等将商议。和春虽然是这部清军的统帅,但一直以来清军水师都保留着相当的兵权,和春不一定能靠军令调动水师。

    诸将到齐后,和春微微笑着说道:“诸位水师将领辛苦,自从应援上海之战开始,多蒙诸位戮力杀敌。我等陆师才能拼杀到这里。”说罢起身团团一揖,以示谢意。

    水师诸将心中都暗感自得,但和春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上官,水师诸将也起身还礼。口中纷纷谦逊了一番。

    和春坐下身接着说道:“本官听闻今早有军情传来,说长毛水师战船突出,直扑吴淞口。本官听了之后,也是心急如焚呐,诸位都是靠船兵为势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战事纷乱,要是手中没兵没粮的,任谁心中都不会踏实,咱们带兵的顶子成色可都是看手中兵马几何的啊。诸位要回师救援吴淞,是生怕长毛打下吴淞,封了水上退路,诸位难免折在这里,自保于人前,也是人之常情,本官明白诸位的苦处。”

    陈国泰等人想不到和春一言就道出众人心思,不禁面面相觑,诸将都看向陈国泰,只盼他圆话,陈国泰只得硬着头皮起身说道:“和军门,属下等是想着吴淞口乃是万分要紧的去处,全军粮草供应全赖水路周应,要是吴淞有失,莫说救援上海,便是我等都自身难保,水师不存,陆师也难以保全,所以……”

    和春抬手止住,呵呵笑道:“本官刚才说了,明白诸位的苦处,陈将军不必再说。”跟着和春拍拍手,帐外几个戈什哈抬了几口箱子进来,打开之后,里面装的都是银子,一时间整个帐内银光闪闪起来。

    和春走上前指着这些银子说道:“这些是军中所存饷银,另有本官的积蓄几万两银子。本官素来好赌,其实咱们带兵打仗的,哪一天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里,再和老天爷赌命?从前本官和长毛乱匪厮杀多年,总是输多赢少,本官现下总算琢磨出一个道理来,那就是长毛贼每次厮杀,总是豁出去拼命,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长毛贼寇就是烂命一条,所以他们不怕赌输,也正因如此,长毛每次都是豁出去拼命才赌赢了。”

    陈国泰等人听了这话,纷纷颔首,觉得和春说得有理,只听和春接着说道:“如今战事到了这一步,本官便想和长毛贼赌大一点。老子把平生积蓄都拿出来,就连老子的性命也押在这里,老子就不信赌不赢这一局!诸位要想自保可以,本官不拦着。但诸位要想清楚,要是本官赌赢了,定会参奏各位临阵脱逃,要是本官赌输了,丢了性命,全军尽墨此处,各位自然可以安枕无忧,本官绝不怨怼!”

    陈国泰等人脸上变色,想不到和春手段如此狠辣,用这样的话来挤兑水师诸将。

    诸将面色难看,但也没人出声,和春又笑呵呵的说道:“但是,本官把话也撂在这里,要是肯愿意留下来和本官一起赌命的,这里的银子随便拿,赌赢之后咱们便可扭转局势,朝廷厚赏必定少不了,而且头功本官一定让给他!”

    陈国泰等人面面相觑,互相望了望,陈国泰起身说道:“和军门,不是属下等不愿为朝廷卖命,而是吴淞之地太过险要,要是有失,我等皆万劫不复。”

    和春抬手止住,大声喝道:“吴淞有三千陆师守卫,又有你们水师数十艘船只为辅,短短时日如何会失?和我们对战的乃是长毛贼伪西王,此獠历来喜欢声东击西,长毛水师仓促成军,如何是你们久经战阵的广东水师敌手?伪西王这一招便是围魏救赵的伎俩,想让我们阵脚大乱,放弃攻打虹桥、杨浦,在我们回师救援之时再出队袭击。吴淞之地,只要多派哨船、哨探打探,一旦情势危急,咱们全力回援,长毛贼那些破船看到你们的战船时,还不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何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才发现敌踪就眼巴巴的放弃眼前的胜仗回师救援?广东水师纵横四海,如今被长毛贼的几艘破船吓破了胆,传了出去笑掉长毛贼大牙!”

    陈国泰等人听了之后都是默然无语,和春说的也有道理,就算长毛贼派了水师前来,广东水师有红单船助战,士卒水手又都是见惯海浪的老手,岂会怕长毛那些内河水军?他们充其量有些大号商船、粮船,士卒水手也不够精锐,长毛贼敢派这样的水师去攻打吴淞口,就不怕广东水师掉头吃掉他们么?多半还是向和春所说的那样,长毛搞的是围魏救赵之计。

    被和春一通话语游说之后,陈国泰等人心中又打起鼓来,眼前放着白花花的银子,耳中听着和春不咸不淡但是很有分量的威胁,水师诸将只能就范,听从和春的将令,不去理会吴淞的长毛水师,按照原来的方略,出队攻打虹桥、杨浦。

    几乎是在同时,清军和太平军都向各自预定的对手发起了凶猛的攻势,但清军的对手却不同,林启荣部太平军早就严阵以待,陆上有严密的壕沟营垒据战,水中排设了密密麻麻的竹排火船和数道横江铁锁,甚至在一处江面弯道处,太平军布置了浮桥,其上布置了火炮拦截清军水师,并夹江布置了十余处炮阵,清军水陆并出之后,迎面遭到林启荣部太平军的殊死抵抗。

    清军水师、陆师纷纷发炮还击,同时清军陆师挥军猛攻太平军岸上营垒,水师积极寻求突破水面的障碍,意图绕道侧面袭击太平军防线的侧翼。

    虹桥、杨浦等地喊杀声、炮声震天,正如和春所说,这一仗他真的拼命了,他的帅旗一直矗立在出队营阵内,旗下挂着数颗人头,都是领军厮杀不利败退的将官首级,从开战到现在短短一个半时辰内,和春就亲手斩杀了三个把总、一个千总,他身后千余亲兵充当督战队,杀气腾腾的在后面压阵,敢有后退的兵卒当即一刀杀了,都不用禀报。

    陆师拼命了,清军水师也是拼了老命,舢舨、快蟹船冒着炮火突进,为红单船和其他大船清扫障碍,他们放出水鬼下水,掀翻迎面而来的太平军火船、竹排,下水凿断横江铁链,死了一个又下水一双,清军上下都杀红了眼。

    林启荣这边也是在苦苦支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清军对最后一道防线的攻势必定是猛烈无比,但一上来就陷入白热化的战事,也让林启荣坐不住了。他亲自在第一线的炮阵督战,太平军也是死战不退,太平军的营垒、壕沟前后满满当当的铺满了尸体,短短一个半时辰内,数千人命丧于此,当中有太平军也有清军。

    就在战事发展到紧要关头之时,陈国泰收到吴淞逃回来的水师船只急报,吴淞口已失,吴淞口两岸炮台皆被长毛贼复占,陈国泰长叹一声,喃喃念叨:“和春误我、和春误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军溃败

    和春焦躁的在战马上左顾右盼,手中的千里镜举起又放下,每一刻他都焦急的关注着前方的战事,清军陆师分成数队,轮番冲锋突袭太平军的营垒已经两个时辰了,太平军的防线依旧固若金汤,在清军灰色的攻击线上,任凭清军攻势如潮,太平军那黄色阵线巍然不动。

    经过几次恶战,和春从战死太平军的号衣上看了出来,这些太平军都是穿着黄背心镶白边的号衣,这表明他们是伪西王部的精锐。

    和春和太平军厮杀多年,从俘获的太平军伤兵口中得知过太平军号衣的装束,黄背心镶白边的号衣代表的正是太平天国伪西王部署兵卒,而且从最近得到消息来看,伪西王部兵马一定是要经历过大战的精锐才有资格穿起这种号衣,说明和春在上海面对的正是太平天国伪西王的精锐部署。

    和春很痛恨这个伪西王,上次在衡州自己的老命差点都丢了,后来他得知,攻打衡州的正是伪西王部。此巨贼骁勇善战而且诡计多端,从奇兵攻陷长沙之后,一路杀到上海,死在他手上的满清官吏将领不计其数,和春一度很害怕和这个伪西王对阵。所以在清廷任命他为江南提督后,听闻太平军入寇苏南,和春一直在扬州躲避,不敢前行,要不是咸丰血淋淋的旨意发来,和春就想在扬州躲一辈子。

    可惜后来和春还是赶鸭子上架般的来应援上海,和长毛在上海厮杀多日后,虽然还是胜少负多,但总算能有一拼,所以和春决定赌上一把,反正咸丰也把自己的退路堵上了。解不了上海之围,自己回去就是个抄家杀头的份,索性就在战场上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有奇迹出现。

    随着战事进入拉锯,双方都在往前面填人命,随着清军死伤加剧,和春斩杀的退却将领越来越多之后,和春自己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又一支清军败退下来,和春的亲卫马上上前去把这支清军的将领抓了过来,和春心中颤抖但面上故作镇定的冷喝道:“临阵脱逃。杀了!”

    手下亲卫马上扬刀便要斩杀那将领,那清将忽然放声大哭道:“军门,我是陈淮啊,实在是打不过去,让兄弟们撤下来歇口气吧。”

    和春回过神来。抬手止住亲卫,跳下马来看了看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那清将。只见他满脸血污。辫发散乱,手臂上受了火枪伤,还在汩汩冒血,脸上满是哀求之色,泪水和汗水混着血水不住下流。

    和春几乎认不出陈淮来,这人跟了自己十多年。最是忠心不过,在战场上厮杀也很悍勇,积功升至游击,衡州那晚要不是陈淮背着自己渡河逃走。和春可能已经做了刀下鬼。眼下竟然连陈淮也败退回来,说明前面的清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和春也是含着泪扶起陈淮,亲手替他解开绳索,他再狠心,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下不去手,只能放了他,但和春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放,后面就不能再杀任何一个败退的将领了,否则其他将领会不服气,为何独赦陈淮一人?!

    既然没杀陈淮,清军败退回来清将也不能处罚,那么清军的全线溃退已经是注定的了。和春没杀败退的陈淮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开,前面的清军纷纷开始松动,往后退却,和春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今日的攻势已经到头了。

    几乎是在陆师出现全线溃退的同时,清军水师居然也纷纷掉头后撤,和春得到属下亲卫禀报后,上马拉开千里镜望去,果然水师全线在往后撤。

    和春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马上大声怒喝道:“这些水师竟然没有军令擅自后撤,导致我陆师大败,真是狗胆包天!”他身旁一群将官幕僚们纷纷出言符合,人人心里都明白和军门这是在为陆师战败找垫背,当即人人开始喝骂水师临阵脱逃,致使陆师孤军不敌。

    就在这时,水师有传令兵分快来报,说水师收到消息,吴淞口已失,东西两岸炮台被长毛复占,水师人马先行往回支援,打算尽快夺回吴淞口,陈国泰派人来通禀和春,让他尽快收拢兵马一道后撤。

    刚才还咒骂不休的人马上住了口,和春在马上身形一晃,差点摔下来。陆师将官幕僚们人人都是面如土色,长毛要是占了吴淞口,封锁江面,那清军的后路就算被断了,眼下只能希望水师能冲破江面封锁,这样陆师兴许还有条活路,所以这些人马上住口不骂,都望着被戈什哈扶下马来的和春,希望他下令马上后撤。

    和春被两名戈什哈扶下马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不用人说他也知道到了该马上后撤的时候了,他脸上带着痛苦和不甘的神色,面色扭曲而狰狞的大声怒喝道:“全军后撤,陈淮你带人断后!”

    陆师上下都松了口气,后撤的速度可以用飞快来形容,而且吴淞口已失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陆师,人人都恐慌的争先而逃,和春的亲兵督战队拦都拦不住,最后也跟着一起往吴淞口蜂拥逃去。

    林启荣在炮阵的高台上目睹了清军水师和陆师的败退,他毫不犹豫的命人升起红色旗帜,号令太平军全线展开追击,昨夜他就收到西王的消息,预计在今晨对吴淞发起突袭,一定是西王攻占了吴淞口,清军才立刻回师,想要夺路而逃的。

    太平军的全线反击展开,十数队太平军兵卒纷纷从垒土后面跃起,跨过营垒壕沟追击清军而去,这些太平军没对两三百人,中间间隔距离不过数十步,穿插分割配合娴熟,很快就把陈淮率领的千余殿后清军分割包围吃掉,陈淮自持武艺高强、悍勇善战,一直领兵抵抗,一把大朴刀舞得密不透风,最后被太平军数名火枪手隔着十余步乱枪打死当场。可怜一位武艺高强的清将就这样死在几个武艺不精的太平军普通兵卒手上,再一次说明这个时代个人的勇武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其实和春先前预料的只对了一样,那就是伪西王这个凶悍贼寇一定会在他们回师吴淞的途中出队袭击清军。从虹桥、杨浦一线后撤途中,后有林启荣这个讨厌的狗皮膏药尾随,前面不断有小队太平军袭扰陆师,随着越接近吴淞,太平军袭击的人马开始越来越多起来,和春的陆师几乎是走一步打一战的地步。

    其间和春多次派人到水师战船上发号军令,最后甚至是央求水师走慢一点,帮着陆师打退那些太平军袭击小队。

    水师陈国泰这边也是苦不堪言,一开始水师见袭击的太平军小队人数较少,还停下来发炮帮着陆师击退太平军小队,随着袭扰的太平军人数越来越多,陈国泰等人知道前面一定有长毛的大口袋等着陆师,水师根本就不能停留太久,要是吴淞的长毛把吴淞口的东西炮台都弄好了,在搞些铁锁横江,加上长毛水师的阻拦,水陆夹击之下,自己的船队就有可能突不出去了,所以水师要抢时间逃命,不能多做停留,越早赶到吴淞,胜算就越大,逃出生天的机会也就越大。

    可惜陆师被太平军小队袭扰、阻击,行动迟缓,随着阻击的太平军人数越多,陆师行动更加迟缓起来,和春几次派人来要求水师派船支援,陈国泰等将领心中大感为难,最后几个将领商议之下,水师游击赖镇海亲自去见和春。

    见到和春,赖镇海凑到和春耳边低声说道:“和军门,眼下只有水师先突出去,才能保全陆师,要不让一员悍将留下来原地固守,和军门等要人登水师战船,跟随水师战船先走,只要能突出去,在整顿兵马回来解救方为上策,要是拖延时久,长毛贼把吴淞炮台口子扎紧,那就谁也走不了了。”

    和春面色铁青,额头上满是汗水,看了看周身的人,回头低声对赖镇海说道:“你先回去,留几个人和一艘小船在岸边等我,要是本官一走,这些人没一个会留下的,待会儿本官推说亲自到水师船上号令你们助战,方可单独脱身。”

    赖镇海闻言一鄂,想不到和春为了自己逃命还要编出如此谎言来,真是令人不齿,当下也不点破,低声道:“属下明白,我这就回去,请军门尽快动身。”说完赖镇海带着几名水兵便走。

    赖镇海来到岸边,自己亲自领了一艘舢舨候在那里,过不多时,只见和春带了几名亲信和幕僚急匆匆的赶来,登上舢板后直往陈国泰的坐船驶去。赖镇海站在船头,回头望去,只见和春口唇发白,双手十指紧扣,都快掐出血来,他身子微颤,两鬓斑白起来,一时间似乎苍老了不少。赖镇海知道他为了活命丢下上万人的性命不顾,当中的愧疚和悔恨一定很不好受,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赖镇海觉得自己水师这些人不也是为了自己逃命而不顾岸上的陆师么?这么想来,赖镇海似乎就不觉得和春那么卑鄙了。

    岸上的清军还在等着他们的和军门号令水师战船掉头助战呢,但没想到和军门离开后不久,水师居然桨帆齐出,加速往吴淞口而去,把清军陆师丢在原地不管了。清军兵将纷纷哭号起来,跪在岸边大胜哀求水师兄弟停船,但没有人理会他们,漫漫的黄浦江水带走了他们的最后生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三岔阻击

    从水路逃走的清军水师没有轻松多久,行出三、四里水路后,耳边还回荡着身后清军陆师兵卒们的哭号声,此处已经到了蕴藻浜汇入黄浦江的三岔口。

    此处和身后炼狱般的修罗战场不一样,此处宁静安详,岸边芦苇荡随风飘曳,黄浦江水浩浩奔流不止,两岸竟然静得出奇,再行数里便要到吴淞口了。

    陈国泰站在船头,看着自己的坐船经过此处,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旁赖镇海皱眉说道:“伪西王此贼用兵凶顽狡猾,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我们到吴淞口的吧……”

    话音才落,坐船之前的三艘红单船船身重重的一顿,船上舵手把持不定,船身在水流和风力的巨大惯性下打横在江面上,撞翻了身旁几艘护卫的舢舨和快蟹船。

    陈国泰面色大变大声喝道:“不好,水下有铁链或是木桩阻拦!此处有长毛贼的埋伏!”

    就在此时,西岸芦苇荡中一支响箭飞起,带着凄厉的声音直接落到江面上,两岸芦苇荡和几处港湾处好像变戏法一样,数不清的火光冒了出来,硝烟弥漫之中,密集的砲子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扑江内的清军水师船队。

    由于前头三艘红单船被水下铁锁拦住,打横在江面上,水手们急忙调整船帆,努力调整水舵方向,桨手们也在努力纠正船身,但后面的几艘红单船躲避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连陈国泰的坐船也撞了上去,陈国泰、赖镇海两人被撞了个踉跄,好在两人久在船上,见避让不开就大声喝令全船做好碰撞准备。

    陈国泰扶住一根缆绳稳住身形。跟着大声怒骂道:“好狡猾的长毛贼寇,这次铁锁横江竟然藏在水下!”

    赖镇海点点头道:“不错,而且铁链在水下深处刚好就是够拦住红单船床底,其余舢舨、快蟹船等小船却可以通过。”

    砲子袭来,陈国泰和赖镇海再也无暇谈论,各自嘶声呐喊起来,吩咐瞭望手打出信号旗语,号令红单大船发炮还击,其余小船准备送些兵卒登岸去清剿岸上的长毛贼炮阵。

    瞭望手才舞动旗子几下,一枚砲子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陈国泰坐船的主桅,那瞭望手在主桅上惨叫一声,跟着倒下的桅杆落到水里去了。跟着更多的砲子集中往陈国泰的坐船飞了过来,似乎太平军认出这艘船便是清军水师主将坐船,因此集中打击这艘船。

    霎时间。砲子如雨而至,甲板上、船身上被砸出一个个的大洞。船帆早已倒下。船上的水手们一片混乱。陈国泰的号令发不出去,整支船队混乱不已,红单船中有调头开炮的,有撞在一起的,一众小船有被大船撞翻的,有冲过铁链的。也有十数艘舢舨和快蟹船飞绰岸边,准备上岸厮杀。

    打先锋的数艘舢舨小船才到岸边,岸边芦苇荡里冒出无数太平军火枪手、弓箭手,密集的铅子、羽箭飞来。登时把船上的清军打得横尸无数。眼见冲不上岸,这些小船又只得后退。

    陈国泰的坐船早已千穿百孔,陈国泰、赖镇海护着和春急登小船躲到另一艘红单船上躲避。太平军岸边炮火急袭不止,江面上清军大小船只拥塞在一起,成了最好的活靶子。在登上小船弃船前,陈国泰救命传令兵分头乘坐几艘小船分头传令,命一干小船、快蟹船、舢舨先行前突,大小船只分开行动,到下游放下水鬼为大船清理水下障碍,否则再拥塞在一起只能等死。

    清军水军小船、快蟹船等吃水浅的小船得令后,马上从红单船的空隙见穿过,开到下游躲避太平军岸边炮火。这些小船行出里许,太平军的炮火也没有追着这些小船打,只打江面上的红单船,红单船的火炮开始还击之后,两军水陆火炮开始了殊死的较量。

    逃离的清军小船、快蟹船在下游里许处停住,正准备放下水鬼潜过去凿断铁链时,一名清军水手高声大喊道:“下游有长毛贼船队开来!”

    负责指挥小船船队的水师游击李新明、叶长春两人在一艘快蟹船上,听得喊声急忙抬头望去,果然下游黄浦江上,数十艘大小船组成的太平军船队桨帆齐张开了过来。李新明身穿短装水靠,手提一柄短刃回头对叶常春大声喊道:“叶老弟,你带在此处号令小的们下水凿断铁链,我带一半的小船上前抵敌,你尽快凿断铁链,让陈老大他们的大船过来,否则我们大小船分开乃是水战大忌,只怕会被长毛贼水军逐个击破!”

    叶常春也是打惯水战之人,知道在水战之中,大小船只相辅相成互为犄角,要是分开作战,常常是胜少败多,当下大声回应道:“我明白,李兄尽管上前,小弟拼死也要凿断铁链。”

    当下清军水师小船队一分为二,李新明带了十余艘快蟹船、三十余艘小船和舢舨冲上前迎敌,叶常春则亲自带人下水游向红单船的水底。

    另一边的水师船队正是陆顺德和赵顺平所率领的太平军水师,早间突袭吴淞之后,战至午间已经大局已定,陆顺德和赵顺平奉了萧云贵的将令带领水师赶往三岔口来应援在这里阻击清军的陈玉成,萧云贵知道清军一旦得知吴淞被占,便会拼命回援,陈玉成的陆师对阵清军陆师倒是稳有胜算,但却拦不住清军水师,铁锁横江只能阻拦一时,一旦铁链被破坏,清军船队就有可能突进到吴淞口。现下吴淞炮台才刚刚收复,很多炮台上还连炮都没有,而三岔口两江汇流,水流复杂,港叉又多,江面弯道狭窄,正好适合伏击,所以只能在三岔口阻敌,绝不能让清军水师逃出三岔口,否则吴淞口江面宽阔,清军水师战船一旦展开,也很难拦住。

    陆顺德和赵顺平得令立即带领船队逆流而上,快至三岔口便闻炮声,两人催促桨手力撑,来到三岔口里许外,只见清军水师大小船只分开,小船在下游之地,赵顺平大喜道:“清妖水师大小船分开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陆顺德也是喜道:“正是如此,号令全军戮力向前,先歼灭清妖小船队!”

    清军水师反应也不慢,见到太平军水师船队,小船队马上分出一半船只上前来缠斗,赵顺平见状拔出腰间利刃,脱掉外袍,露出一身短褂紧身水靠,对陆顺德大声道:“陆大哥,由小弟带领小船上前迎敌,你领大船用火炮、火枪在上面襄助!”

    陆顺德大声道:“有劳赵兄弟,你当心些。”当下赵顺平下到小船,领着小船护翼在大船前后左右,陆顺德则号令大船开始发炮。

    太平军的大战船多是内河大商船、大粮船,远不及红单大海船犀利,但对上清军小船队还是能够压制其火力的。清军一干小船队中,最大号的也不过是十几艘快蟹船,这种快蟹船两侧有成排的桨橹,外形活似蜈蚣和螃蟹,船体通常漆成红黑两色,元明时期叫“蜈蚣船”,清代称“快蟹”,清代常出没于广东珠江口外贸的黄金水道,抢掠过往船只财物。无风举桨,起风扬帆,必要时桨帆并用。大型“快蟹”每侧船桨有20多具,每具配两名壮汉,在水上行走如飞,利用奇快船速追赶“猎物”及逃避追缉。

    快蟹船原是珠三角海盗用的船,摇动时如蟹脚伸张,它速度奇快,两侧可置火枪、弓弩,船头可配火炮,被官兵追缉时,能逃则逃,逃不掉便开炮拒捕,因而颇令官军头痛。后来,清廷官吏开窍了,他们招安了一些海匪,向赖镇海等人就是出身海匪,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清廷很快就是仿制出快蟹船来,清廷便靠着快蟹船来个以毒攻毒,剿捕海盗及走私分子。

    陆顺德乃是罗大纲手下悍将,早年和罗大纲都是天地会众,在广东、广西的艇军中厮混过,非常清楚快蟹船的速度优势,而且此刻快蟹船顺流而来,更张其速,因此陆顺德号令炮手都是瞄着快蟹船前进的方向数丈远处提前发炮,要是只想瞄着快蟹船身打,是绝对打不到快蟹船的。

    陆顺德这一号令发出,太平军大船的炮火顿时精准起来,四艘快蟹船被开花弹击中,一艘被击中船头,整个船头顿时被巨大的冲击波撕碎,船尾高高的翘起,迅速沉入水中,另外三艘被击中船尾,船舵被击毁,船尾也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在江面上打了几个旋后,也慢慢的沉入水中去了。

    四轮火炮过后,清军快蟹船一马当先已经接近太平军船队,但他们损失了八艘快蟹船,剩下六艘还是在清军水师悍将李新明的带领下勇往直前。

    看到清军快蟹已至,赵顺平手提利刃大声喝道:“陆大哥他们打得好,兄弟们,广东蛮子竟然开船到咱们江南内河来耀武扬威,他们当我们吴中无人么?众兄弟随我上!让广东蛮子看看咱们吴中水军的本色!”赵顺平手下运河水匪齐声呐喊,纷纷张帆摇桨,向清军快蟹船对冲而去,一场接舷水战眼看就要展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接舷之战

    眼见太平军的大战船开炮后,李新明大吃一惊,想不到太平军大战船的火炮如此凶狠,自己仅靠快蟹船和一些小船是很难拦住太平军水师的,所以他号令快蟹船飞速出阵,脱离舢板、小船的护翼,直冲太平军水师阵中,他打算仗着快蟹船的速度优势,迅速拉近距离,和太平军进行接舷战,抵消太平军大船的火力。

    十四艘快蟹船奋勇向前冲去,速度和李新明预料的一样,但他没想到太平军水师将领非常熟悉快蟹船,火炮的提前预射一打一个准,当冲到近前时,李新明才发现只剩下六艘快蟹船突破了太平军的火网,身后的江面上满是燃烧起火沉没的快蟹船只。

    江面上太平军水师船队的身影被弥漫的硝烟笼罩,但听得阵内战鼓声震天响了起来,李新明拉着帆缆站在船头望去,跟着大声嘶吼道:“长毛贼的战船来了,准备近身厮杀!”号令发出,船上的水手、水兵们忙碌起来,长矛、斧头、鱼叉、钩索等近战武器都拿了出来,炮手、火枪手、弓弩手们各举远程武器准备发射。

    硝烟中,十余艘沙船渐渐露出了身影,这些战船身旁护翼着一些舢板小船。李新明狠狠的吐了口吐沫,他知道太平军出阵的沙船厉害,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沙船是中国古代近海运输的海船中的一种优秀船型,也叫作“防沙平底船”,是中国“四大古船”之一,在唐宋时期,它已经成型,成为我国北边海区、内河航行的主要船只。因其适于在水浅多沙滩的航道上航行,所以被命名沙船。

    太平军所驾驶的乃是长江口一带的平底沙船。也是沙船的一种,这种沙船结构独特,方头方尾,俗称方艄,甲板面宽敞,型深小,干舷低;采用大梁拱,使甲板能迅速排浪。有出艄便于安装升降舵,有虚艄便于操纵艄篷。船上装有多桅多帆,航速比较快。舵面积大又能升降,出海时部分舵叶降到船底以下,能增加舵的效应,减少横漂,遇浅水可以把舵升上。沙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沙船上多桅多帆,桅高帆高,加上吃水浅,阻力小,能在海上快速航行,适航性能好;载重量大。一般记载说沙船载重量是四千石到六千石,约合五百吨到八百吨。沙船道光年间,全国沙船总数便在万艘以上,而仅上海就有沙船五千艘以上。

    李新明等广东水师来到崇明岛后。阵内也有不少沙船助阵,但操控沙船的多是江南水师清军,李新明等福建、广东的水手很不习惯操作,但李新明知道这些沙船的个头和快蟹船不相上下,而且因为不设左右桨橹,腾出了不少船内空间,因此搭载的兵力要比快蟹船多一些,现在自己所率快蟹船只剩六艘,和十余艘沙船接舷一定是败多胜少。

    一瞬间李新明便打定主意,号令各船继续飞速突进,仗着快蟹船比沙船快一些的优势,他打算冲进敌阵,搅乱敌阵部署,或许能多拖延些功夫。

    很快两边船只在各自船头炮的轰鸣声中靠拢了,甲板上两边的水手、水兵们都是弓弩、火枪、火铳乱发,两边的船舷便都用牛皮、渔网蒙着,上面浇了水防备敌人的弓弩、铅弹,双方密集的弓弩、铅弹打在牛皮和渔网上砰砰作响。

    李新明高举利刃大喝:“快划、快划,冲过去!”猛听轰的一声,跟着便是桅杆喀喇折断的响声,回头望时却是自己坐船的主桅中了太平军的一发链弹。链弹就是用锁链将两个比炮膛口径要小的小铁弹串联在一起,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因此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坏,运气好,甚至能扯断桅杆瘫痪敌舰。

    李新明的坐船主桅很不走运的被打断,长帆和主桅落下还压倒了十余人。李新明舔着干涸的嘴唇,恶狠狠的对着两侧桨手大喝道:“不要理会!继续划!”

    谁知道桨手才在整齐的号子声中又划了两下,左侧的一排桨手都划不动了,探头望去,只见左侧的一排木桨被太平军抛来的渔网、钩索缠住。李新明的坐船顿时打横过来,船上的人都是差点被摇到了。

    李新明见船只失去了最后的前进之力,当即大声喝道:“准备兵刃厮杀!”话音才落,数十根钩索飞了上,两侧各有二十余根钩索钩住船舷,左右两边各有一艘太平军沙船靠拢,上面的太平军水兵们奋力拉着钩索,慢慢拉进两船之间的距离。

    李新明冲过去一刀砍断一根钩索,对身旁的水兵们怒喝道:“快点砍断缆索!火枪、弓弩手给老子狠狠的打!炮手,把船头炮横过来!”

    话音才落,数枚羽箭飞过,李新明的左臂中了一箭,他痛得蹲下身去,跟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大作,数枚铅弹打在李新明身前的船舷上,木屑纷飞。跟着轰的一声,离着李新明所在不过三步远的船舷位置上,木屑、火光飞溅,巨大的冲击力将那里的五名清军水兵当场打得稀烂,却是一枚太平军的炮弹击中这里,船舷上登时出现一个巨大的口子。

    两名亲卫过来护住李新明,李新明咬牙拔出羽箭,大声喊道:“不要管我,准备厮杀!”

    虽然清军水兵努力用斧头、大刀砍断缆索,船上的火枪手、弓弩手和炮手拼命还击两侧的太平军沙船,但终究寡不敌众,船头炮被一枚炮弹击中顿时滚出数丈远,发烫的炮管带着巨大的惯性滚将过去还压死了两人。

    终于两侧太平军的沙船靠拢,太平军的水兵们凶悍的飞跃而来,或是拉着钩索飞身过去,很快李新明坐船的甲板上,两军水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李新明指挥手下殊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又是左右两边都有敌军涌过来,船上的清军水兵不过抵抗了一盏茶时分,便尽数被太平军水军屠戮干净。李新明挥刀据战,众太平军水兵见他身边有多名清军护卫,知道他是个大官,在杀光他身边护卫后,李新明手上中刀,手中利刃跌落,数名水兵一拥而上将他按到,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新明被按到之后,大声怒骂不止,众太平军水兵占领李新明坐船后,欢声不绝,几名水兵将李新明押到沙船上,一名裹着红头巾身穿短褂水靠的太平军将领呵呵大笑着说道:“你是何人?是个什么官?”

    李新明大怒骂道:“你们这伙强盗贼寇、乱臣贼子,不配问老子姓名!”

    那太平军水军将领正是赵顺平,他冷哼一声笑骂道:“狗屁!你们这些只知道欺压百姓的狗官,死到临头还耀武扬威,小的们,把他送回去请赏去!”

    李新明被绑在桅杆下,放眼望去只见江面上其余五艘快蟹船也纷纷被太平军的沙船、舢板等小船围住,只见一批批裹着红头巾的太平军水军蜂拥而上,慢慢的清军水兵的灰布裹头渐渐都陷落在太平军的红色汪洋之中,一艘艘清军快蟹船上的战旗被降下,继而升起太平军的杏黄旗。后面的清军舢板等小船眼见快蟹船队失利,纷纷掉头逃走,但这些小船多数没有风帆,仅靠桨橹在逆水而上的情况下根本跑不过太平军沙船,被一一追上剿灭。

    解决了李新明的这支船队,太平军水师上下欢声雷动,跟着各船纷纷打出红旗,继续朝着三岔口而去,各船之间保持距离均等,前后导船丝毫不乱,大船和小船之间相互掩进,配合得非常娴熟。

    李新明在桅杆下目睹了这一切,一股悔恨之意升起,太平军水师绝对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水战贯熟,丝毫不在广东水师精锐之下,并非是只会打陆战的一伙贼寇。太平军水师直到此刻才出现,连日来看了太平军陆师、水师的战力,李新明绝不相信上海城是太平军攻不下来,而是太平军故意留下来的诱饵。李新明隐隐觉得上海之围就是个圈套,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专门是为广东水师船队准备的,看来这一定又是伪西王的杰作。

    随着李新明的船队覆灭,叶长春这边剩下的船队也遭到了太平军水师的突击。叶长春亲自带人下水凿铁链去了,水下布了三道碗口粗的铁索,叶长春等清军水鬼拼死凿断了两根,但随后就发现自己的船队被太平军的大战船火炮轰得七零八落,太平军的沙船、舢板等小船飞快突进过来,船上的太平军纷纷用渔叉、长刀砍杀水下的清军水鬼,又有数十名太平军水鬼穿着紧身水靠,口含利刃潜到水下来厮杀。

    浑浊的江水浪花翻滚,不多时鲜血和尸体纷纷浮了上来,叶长春的尸身也在其中,他虽然杀了三个太平军水兵,但还是被渔叉插中,几名太平军水兵乘机一拥而上要了他的性命。

    解决了叶长春的船队后,剩下的清军红单船队暴露在太平军水陆联合的夹击之下,胜负此刻已经很清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鱼死网破

    当太平军水师战船出现在陈国泰的视线之内时,他就知道上当了,解上海之围就是长毛贼精心布置的陷阱,清军陆师在长毛贼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的威胁,长毛贼打一开始就把广东水师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布置这个陷阱的长毛贼伪西王可谓是煞费苦心,从吴淞口第一场水战开始,长毛贼就一直隐藏自己的水军实力,让陆师逐节抗击清军水陆大军,他的诱敌之策也不是一溃千里,而是一步步把你诱骗到陷阱中去,当你回过神来知道上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要是萧云贵知道陈国泰的想法一定会汗颜无比,以上海城之围做为诱饵聚歼广东水师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不错,但当中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特别是当江忠源、李廷钰几路清军大军驰援时,萧云贵一度心里非常不安,早知如此尽早拿下上海城还好一些。好在后来的苏州之战西殿太平军也算挺了过来,而且运气还不错,收了赵顺平等运河水匪,太平军的水军实力大增,突袭吴淞也是萧云贵从苏州回上海途中制定的策略,也不是一早就想好的。

    其实纵观世界战史,人类的战争之中并不缺乏计划非常完美的战役,但就算你再聪明,再能算计,也不可能掌控战场全局,不懂得随机应变,只能像纸上谈兵的赵括那样,召来大败。萧云贵起初定下的战略目标是攻取苏南,以上海为诱饵,歼灭广东水师,保障太平军在长江流域的制水权,虽然后来变数多多,还遭遇了台风、瘟疫这种预料不到的变故。最后经过萧云贵、左宗棠等人的随机应变,还是大体完成了这个战略目标,这就足够了。

    隆隆炮声中,陈德麟、赖镇海等将围在陈国泰身边急问对策,陈国泰无力的挥挥手道:“号令全军调头回师,向内河躲避,先行到长毛贼岸边火炮打不到的地方,再和长毛水师一决雌雄!”

    陈国泰的决定无疑是当前最恰当的,但一众水师将领都明白,水师船队困在黄浦江内。长毛水陆大军只要掐断水陆粮道,广东水师船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退走内河只能拖延些时日,早晚也都是个覆灭的下场。

    赖镇海咬牙怒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陈大哥,给我留条船。老子找长毛贼拼命去!”

    陈国泰微微苦笑道:“长毛贼岸边和大战船上的火炮凶狠。就算给你船,只怕也没得拼。”

    陈德麟忽然低声说道:“陈大哥,要不、要不咱们投降吧,如今长毛势大,先降了长毛,留得有用之身。将来要是官军再打回来,咱们再领着兵反正,这也行啊,犯不着在此丢了性命。”

    赖镇海大怒道:“陈伢仔你他娘的胡说什么?你倒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我们的家眷可都是在广东,要是我等降了长毛,家里人都要被问斩的!你当现在还是在做海匪吗?海匪只是打家劫舍,说白了不是造反,长毛可是扯了大旗造反的,历来造反之人可有好下场?况且你这般朝三暮四的,将来就算再为官军谁敢用你?”

    陈德麟大怒正想反唇相讥,陈国泰大声喝道:“不必再说!号令全军调头,先脱离险境再说!”

    赖镇海和陈德麟互相怒目而视,在陈国泰的弹压下,两人只得怏怏的回各自船上指挥。广东水师剩下的红单船得到将令后,纷纷调头往来路驶去,三十八艘红单船被太平军水师、陆师火炮击沉十五艘,其余二十三艘无不带伤,快蟹船队全军覆没,小船、舢舨倒是还剩二、三十艘,但都不堪大用。兵卒、水手折损大半,伤兵在甲板上随处可见,运粮船也被毁大半,物资器械损失无数。

    行至东塘一带江面,陈国泰看着各船报来的剩余兵员和物资,心中凉了半截,粮食、火药、铅子、铅弹所剩不多,特别是粮食,随船携带的粮食加上剩下两艘运粮船的粮食仅够五日之用,火药和铅子也是,只怕再打一仗就用光光了。

    正在陈国泰发愁的时候,瞭望手又大叫起来:“长毛贼水师追过来了!”

    陈国泰急忙回头望去,果然太平军的水师战船又出现在视线内。太平军这边水师陆顺德、赵顺平见清军水师败退,逆流而上躲避,急忙收拾完叶常春剩下的战船后,派人知会岸上陈玉成,放开铁链后,挥军直追而来。如今太平军水师初战得胜,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歼灭残敌的时候,正好西王又派人来询问战况,直接传令若是水师得胜,务必除恶务尽,争取最短时间内歼灭清军水师,迟恐有变。陆顺德和赵顺平两人杀得正兴起,又有西王的将令,又岂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这个机会?

    隔着老远太平军就开始发炮,跟在后面的两艘粮船周身顿时被炮弹笼罩,炮弹落在江面上激起冲天的水柱,眼看就要被击中了。

    陈国泰睚眦尽裂,召集全船水手、兵卒聚到甲板上,他站在船尾,舔了舔嘴唇,恶狠狠的大声喝道:“号令全军调头,不要再逃了,长毛贼志在必得,不会放过我们的,全军调头,咱们和长毛贼拼了!我们广东水师纵横海上,平日里哪里会把这些内河水匪看在眼里?如今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就算死也要挣个鱼死网破!不要堕了我们的名头!”众清军水师兵卒、水手高举各自兵刃,大声怒喝起来。

    当下陈国泰亲自擂响战鼓,二十三艘清军红单船纷纷调头回来,侧过船身抢占有利地形准备炮战。

    红单船乃是常年跑海路运货的大船改造而成,船体大而坚实,每船可安炮二、三十门,陈国泰手中剩下的红单船最小的红单船也可安炮二十二门,二十三艘红单船便是有五百余门火炮,这种火力一旦发扬开来是极为恐怖的。但好在黄浦江面远没有吴淞口长江江面宽阔。红单船在二、三里宽阔的黄浦江面上最多只能排开十余艘,其余的红单船在后阵游弋。

    陆顺德见红单船调头准备排成一字横列,知道清军水师要拼个鱼死网破,当即号令火船为前导,沙船、舢舨等小船随后,所有小船一起出击,大船在后排开阵势对轰掩护。

    双方激烈的炮战开始,这一次陈国泰的水师已经脱离了岸边陈玉成部埋伏的炮阵袭击,面对太平军大粮船、商船改成的战船,红单船凶狠的火力还是得到了发扬。但太平军的战船火炮采购自洋人,而且配用了一些开花弹,威力比红单船的炮弹大了不少,射程也远上一些,因此清军胜在船坚炮多。太平军胜在火炮威力大,两边水师的的炮战斗了个旗鼓相当。

    令陈国泰感到不安的是那些不要命一样冲上来的太平军沙船和舢舨、小艇等小战船。历来水战中。大小战船都是相互配合最为妥当。眼下太平军的小船蜂拥而来,其中还有不少火船,红单大船不得不分出火炮来对付小船,如此一来渐渐有些压制不住太平军大船炮火,太平军大战船火炮虽然每次只开两炮,间隔片刻再开两炮。但他们的火炮打得远,炮弹威力更是很大,打中之后便会爆炸,红单船再结实也是木制的。一炸便是一个大窟窿。

    今日一战清军的小船尽丧,只剩下红单大船独立支撑,江面上那些太平军的火船、小船,船小灵活,上面的桨手拼命划动躲避清军炮火,向清军战船冲了过去。陈国泰无奈只得号令剩下的清军舢舨、小艇等船出击。

    带领剩下这些舢舨、小艇的正是清将陈德麟,接到号令后,陈德麟并没有冲上去,反而号令各艘小船继续往后逃遁,他知道自己这二、三十艘小船上前去就是个死,都不够太平军水师塞牙缝的,所以他打算先退出战场,最后找个机会投降保命。

    见陈德麟率领剩下的小船往后逃遁,陈国泰大怒,当即命阵后游弋的几艘红单船发炮阻拦。陈德麟见大船发炮,知道陈国泰动怒,但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号令小船往浅滩上开,希望尽早上岸。

    于是清军这边热闹了起来,前后都在发炮,前面是在和太平军战船对轰,后面是在打自己人。陈德麟好不容易带着十余艘小船靠岸,剩下的小船都被清军自己的大船击沉,江面上飘满了清军水兵的尸首,还有些未死的在那里挣扎呼救,但很快就被红单船上的清军发箭射死。

    跟着上游又有数十艘燃着火的竹排、小艇过来,原来是林启荣带着追兵赶到,早间他在江面上安排了不少竹排、小艇,这些船都没有人操控,只能顺着水流而下。林启荣在追击清军的时候生怕遇上清军水师的拦截,还是命人把这些船悉数放出,方正就是沿江追赶,总能遇上清军水师的。

    于是乎陈国泰的背后多了一大片燃着火的竹排和小艇顺流而来,要是清军小船还在,还能拦截这些竹排和小艇,但陈德麟不战而逃,让清军红单船将直接面对这些火船的袭击。红单船上的清军除了用长竹竿向下乱捅,希望能够挑开这些竹排和小艇外,就只能用大炮轰击阻挡,但不少无人驾驶的这些竹排和小艇还是突破了清军的火网和竹竿阵,贴到红单船侧面,几艘红单船开始燃烧起来。

    随着太平军正面小船队突击到近前,这一战似乎已经胜负已分。两军在江面上厮杀近一个时辰之后,清军二十三艘红单船被击沉十二艘,五艘慌不择路搁浅,其余几艘被太平军沙船突到跟前,一场接舷战后也被太平军占领,至此一场一波三折的内河水战落下了帷幕。由于最后清军拼死反击,太平军水师受损也颇为严重,双方在一场鱼死网破的争斗中两败俱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继攻上海

    从虹口、杨浦一直到三岔口再到吴淞,长达数十里的水陆战线上,太平军全线开始反攻。清军将领和春、赖镇海、李新明等人被生俘,陈国泰在战至最后一刻自刎身亡,叶常春身死江中,两万余水陆清军援兵中,战死八千余人,九千余人被俘,另有两千余人失踪,大多都是掉到黄浦江里去了,剩余不到三千镇守宝山的清军从水路逃回崇明岛去了。

    太平军这边林启荣、陈玉成、陆顺德等各部人马战死五千余人,伤四千余人,当中水师兵卒就有两千余人的伤亡。水师战船损失过半,好在俘获了几艘红单船和快蟹船,否则就亏大发了。

    但萧云贵还是很高兴,原本他回援上海是打算打一场艰苦的战役,没想到三天时间就解决了和春部清军,还把广东水师最凶悍的红单船队悉数解决,也算是达到了战役目的,虽然伤亡有些惨重,但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解决了和春部清军援兵后,萧云贵命林启荣、李天熙、陈知命等将镇守宝山、吴淞、高桥一线,自己率领陆顺德、赵顺平的水师以及陈玉成、唐二牛的陆师赶往上海,准备对上海城做最后的一击。

    来到上海闸北,留守此处的周立春、周秀英、李璇玑以及一众太平军、青浦义军将领接着萧云贵,便将西王引入闸北太平军大营内。

    闸北位于上海苏州河故道以北,南宋嘉定十年前隶属昆山县,后隶属嘉定县、宝山县。苏州河故道以南,元至元二十八年隶属华亭县,后隶属上海县。虬江是上海县和宝山县的界河,后世民国时初筑路时被填没。

    闸北一词。源于苏州河上的两座水闸。清代康熙十四年在上海城北附近的苏州河上建了一座水闸,就是后来所称的老闸。雍正十三年,在老闸西面三里外的金家湾又建一水闸,称为新闸。嘉庆年间,因吴淞江上船来船往,贸易兴旺,在老闸和新闸周围形成了两个市集,新闸市集为苏州河下游航运的主要舶船地,集上有船作、铁铺和商肆,市面较盛。而市集附近的吴淞江北岸区域大多仍是田野。上海开埠以后,新闸、老闸北面也开始发展,闸北之名开始出现。

    闸北和南面之地都在太平军的控制范围之内,老闸和新闸周围原来的市集因为清军和太平军打战,原来的百姓都已经逃走。后来林启荣召集被洋人赶出租界的难民百姓从新安置在这里,船作、铁铺、货栈又开始重开。林启荣在百姓难民中召集了不少的船匠、木匠、铁匠以及帮运货物的工人帮忙。把这里做为太平军的物资基地。黄浦江一战中用到的竹排、小艇等船只都是这里的船作制造。横江用的铁链也是这里的铁铺打制,以及运往苏州的药材、粮食也是从这里装船后沿苏州河开往苏州的。

    在大营内萧云贵听周立春说了闸北一带的情况后,见留守上海的诸将人人都是兴高采烈的,萧云贵心中也是一阵高兴,如今形势大好,只等拿下上海和杭州。其余嘉兴、嘉善、平湖、海宁等小县、小镇还不是一鼓可下?苏南之地已经尽在西殿太平军的掌握之中了。

    “西王殿下,我们何时出队上海?上海城里的清军昨日得到援兵被围歼消息后,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说话的是周秀英,她的声音比洪韵儿的声音更加阳刚一些。但也很好听,不过还是个急性子,周立春才说完话她就忙不迭的问出队之事。

    周立春又白了周秀英一眼,刚想喝骂,萧云贵抬手止住笑着说道:“这一战很快会打响,不用急,出队之时,本王命你做先锋。”周秀英高兴的欢呼了一声,惹得帐内诸将都是哄笑起来。

    当下萧云贵发号将令,集中上海外围兵马以及陈玉成带来的援兵一共两万太平军准备开始围攻上海城。

    翌日清早上海城下,两万余人红头巾裹头的太平军将上海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漫山遍野的红巾军席地而坐,享受着战前的饭食。

    上海附近南汇盛产水蜜桃,南汇等地外围村镇已经被太平军占据,桃林中的蜜桃被太平军搜购一空。饭后,每个士卒还分得了一个大大的蜜桃。

    南汇的水蜜桃非常有名,名闻遐迩的宁波和无锡水蜜桃都来源于上海。浙江奉化的玉露桃在1883年从上海黄泥墙引入,江苏无锡的白花桃则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从奉化引入的。而且在历史上,上海水蜜桃还远播海外,美国划时代的桃子品种爱保太和红港,是1850年从上海引进的;日本著名的岗山白、大久保、白凤等桃子品种,也是1875年引入上海水蜜桃后选育的,南汇的水蜜桃甚至还作为贡品进贡京城。如今桃子熟了,太平军采购了不少犒赏兵卒。

    阵地最前沿,营垒之下,太平军牌刀手们也分到了蜜桃,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分到的蜜桃藏到了怀里。旁边一个广西老兵看了奇怪的问道:“周老弟,怎么不吃啊,这可是贡品,传言啊这蜜桃可都是进贡给京城里的那个狗皇帝享用的,现在能吃到还不快吃?”

    那少年裂开大嘴一笑,傻乎乎的说道:“老哥,咱这辈子在参加天兵之前,还没吃过肉,在芜湖当兵之时咱可是吃上了猪肉了。这会儿在这又分到了蜜桃,咱要留着带回去给我娘吃。”

    那老兵呵呵笑着的打了他后脑勺一记,说道:“你这个傻小子,再放两日可就烂了,还能等到带回去给你娘么?快点吃吧,吃饱了一会儿就要攻城了,可别像上次打金陵城那样吓得尿裤子了。”

    那少年重重的点点头,掏出蜜桃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果然是满口香甜,水多汁多,傻笑道:“陈大哥,这蜜桃可真好吃。”

    那陈大哥笑道:“那是。这可是他娘的贡品,等咱们将来打到北京,还有更多好吃的呢,你小子可要留好小命,灭了清妖就能享福了。”

    正说话间,忽听身后欢声雷动,那陈大哥等人回头望去,只见数骑快马奔直而来,当先一人黄甲黄巾,身后是那面西王的杏黄大旗。来人正是西王萧云贵,只听他一边策马奔驰,一边高声问道:“兄弟们,狗皇帝的贡品蜜桃子好吃吗?”他每问一句,途经的太平军将士都是站起身。振臂高呼道:“好吃!好吃!”

    萧云贵哈哈大笑,又高喊道:“等将来打到北京去。那里有更好吃的。”太平军将士也是高喊道:“打到北京!打到北京!”

    萧云贵奔直阵地最前沿。翻身下马,抬眼就看到那少年还抱着半个没吃完的蜜桃站在那高声跟着一起喊着口号,便走过去,哈哈笑道:“小兄弟,这蜜桃好吃吗?”那少年知道他是西殿太平军的西王,人人称颂的战神。见萧云贵一脸横肉,满面虬髶,有些害怕起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好...好吃。西王。”

    萧云贵看他似乎有些畏惧,皱眉喝道:“带卵子的,说话别像个娘们,吞吞吐吐的,我西殿手下没有孬种的兵。怎么害怕了吗?”

    那周老弟摇摇头,傻愣的不敢大话,他身边的那陈大哥连忙说道:“西王殿下,周怀颖不是害怕,他没见过您,所以有些敬畏。”

    萧云贵笑骂道:“敬畏个鸟,过来!咱们排成一排,冲着城上的清狗尿尿!”说罢招呼着一群牌刀手站成一排,冲着上海城尿开了。这里离上海城墙已经很近了,已经在枪炮的射程之内,说也奇怪,城上清军死气沉沉的,一枪一炮不放,任凭城下的太平军羞辱谩骂。

    尿完后,萧云贵哈哈大笑,冲着那周怀颖道:“看到了吗?我也只有一只鸟而已,也没比你们多长一个,怕我作甚?”众牌刀手轰然大笑起来。

    萧云贵指着城上的清军说道:“你们看,城上的清妖气色犹如死灰,咱们如此羞辱他们,他们连放几枪、打几炮的勇气也无,这个上海城定然可以一击就破,待会攻城起来,不要怕这些清妖,你大吼一声,他就两腿发软了,知道了吗?”众牌刀手一起喝道:“知道!”

    只听后面三声炮响,萧云贵连忙翻身上马喝道:“诸军准备,听好号令,备战!”

    “备战!备战!”前军牌刀手高声喊着,后军的火炮开始怒吼起来,往城头发炮,跟着太平军的火枪手抢上高地开始向城头倾泻弹药。一时间上海城头烟雾笼罩,火光汹汹,一片混乱。

    前军军帅的旗号兵红旗一展,这是开始攻击的号令,前军数千牌刀手举着盾牌,扛着长梯带着钩索等攻城器械往城墙冲去。城上的清军软弱无力的放着弓箭和枪弹,但被太平军的火器很快压制住了。

    萧云贵回到后军军阵中,李璇玑已经听闻西王在前阵领着一帮大兵朝城头撒尿的荒唐事,不禁红着小脸皱眉小声嘀咕着道:“又去胡闹,跑那么近,要是哪个清妖手一抖,放上一炮,岂不是很危险?西王娘不在也没人敢管他。”

    李璇玑的嘀咕声很小,萧云贵也没听到,回到阵中哈哈一笑对诸将说道:“孙子兵法有云,凡攻城围邑,城之气色如死灰,城可屠,这上海城咱们屠定了!”

    李璇玑瘪瘪嘴说道:“又胡说,这句话是出自六韬,而且城可屠的屠字也不是屠杀的意思,而是可以攻破的意思。”

    李璇玑这句话声音大了一些,身旁的人都听了个清楚,萧云贵老脸一红,自己掉书袋又调错了,只得干笑两声以作掩饰,但看李璇玑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的愠色看着自己,萧云贵不禁寻思起来,四眼妹不在这里,这璇玑妹子又这么水灵,要不等拿下上海城后,找个机会亲近亲近?

    正说胡思乱想间,身边的几位将领齐声欢呼起来“攻上去了!”“已经抢上城头了!”

    萧云贵急忙拉开用千里镜望去,只见头裹红巾的前军牌刀手已经攻上了城头,看来上海城的清军真是毫无斗志了。

    萧云贵冲着周立春、陈玉成说道:“后面的事交给你们了,前军进城即可,其余军马在城外驻扎。肃清城内残敌,投降的免死,吴健章这狗官本王不想看见他,拿住就一刀杀了!休息半日后,明天一早发兵横扫松江、金山、嘉善等地!”众将轰然领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接踵而来

    上海城在一天之内陷落,清苏松太道吴健章、上海知县袁祖德被杀,两千余绿营清兵以及四千余新办练勇中,死伤两千余人,其余四千余人投降。

    练勇之内像关刀帮的沐关刀、宁波帮的谢应龙等帮会首脑在城破之时,居然号令自己的帮众立马去掉头上清军凉帽,取出随身携带的红布头裹在头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平军。他们迎接太平军入城,带着太平军四处追杀清军,干劲可比当清军的时候高多了,只是那一身清军的号衣装束看着不怎么着调。

    练勇内的帮会人众忽然反水,让清军更加手足无措,吴健章和袁祖德等官吏想乔装逃出城去,躲到洋人租借内,在半道上就被关刀帮的女将沐英红率领人马拿住。袁祖德扮作教书先生打扮,还想蒙混过关,但他先前觊觎沐英红美色,几次向沐关刀提亲,想纳沐英红为三姨太,袁祖德就算化成灰沐英红也认得。当下袁祖德被捉住,顺带还把吴健章也给带了出来。

    上海城破之后,陈玉成领千余兵马入城,沐关刀、沐英红、谢应龙等反水清将扭送吴健章、袁祖德等人前来相见。陈玉成当即命人砍了吴健章、袁祖德二人的脑袋,奉往城外西王大帐缴令。对于吴、袁二人的处置,西王倒是已有成命,但对沐关刀、沐英红、谢应龙等帮会首脑的处置却没有发令,陈玉成只得命人带着几位帮会首脑到城外去面见西王。陈玉成又怕那数千帮众再生事端,命太平军先缴了他们的兵刃,就地看管,于是乎这些帮众就成了太平军的俘虏。

    沐关刀等人一看太平军缴了他们的兵刃,还当他们是俘虏一般对待,当即不干了。吵嚷着要见西王,要讨个公道。陈玉成当即领兵弹压,冷冷的警告沐关刀等人,要是他们敢抗拒天兵,他不在乎再打一仗!要见西王可以,如何处置这些帮众,都要等西王的将令。

    当下沐关刀等人被陈玉成派人送往大营去见萧云贵,沐关刀等人一路上还埋怨沐英红,说她带回来的西王口信都不准,什么只要反了满清。在太平天国便可做上大官,现在人家拿他们当俘虏看待呢。沐英红紧咬薄唇,红着眼圈,任由别人数落,自己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只盼着萧云贵能够说话算话。

    萧云贵回到大营中,连日征战奔波很是疲累。吃了点东西后。他靠在座椅上休憩片刻,脑中忽然想起李璇玑那娇俏的摸样来,心中像猴抓似的,当下轻咳一声命帐外亲卫去把李璇玑找来,只说有事问她。

    过了片刻,李璇玑到来。萧云贵命亲卫出去后,让她坐在下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这个太平军中的才女。只见李璇玑穿了件圆领紧身红衫,用块红绿绸绉扎于腰际。并将衣襟开在左边,即为“左衽”,这是太平军女服与满族女服的分别。为了骑马、行走方便,在衣襟下摆两侧开衩,下面是一条淡蓝色的镂花边大脚裤。一身寻常装束包裹着李璇玑那玲珑有致的身姿,配着李璇玑那娇媚的容颜,让萧云贵看得直咽口水。

    李璇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起来,垂着头捏着自己衣角低声问道:“西王殿下寻属下来有何事?”

    萧云贵嬉皮笑脸的说道:“没事,就是问问你女营这边的境况如何?再问问你的境况如何?”

    李璇玑见西王笑得轻浮,心中慌乱,更不敢抬头看他,只道:“一切都好,属下和秀英妹妹一道打理女营,近日又多收了一千三百二十三名女兵,都是逃难的孤苦女子,已经登记造册呈报女馆,属下……属下和秀英妹妹都很好,白天带着女营的姐妹们习武、洗衣、做饭、运粮、照顾伤兵,晚上我带着大家认字、纳鞋、织布,一切都好……”

    萧云贵见她越说越低声,头也越凑越近,到后来李璇玑几乎说不下去,小脸飞起的红晕,让萧云贵看得一阵神魂颠倒。跟着萧云贵凑上去低声道:“璇玑妹子,想过嫁人没有?有中意的人么?你觉得本王如何?”

    萧云贵这厮慢慢靠近李璇玑,就好像老虎慢慢玩弄着自己怀中的猎物,口中说的话调戏之意在明显不过,李璇玑红着脸不敢抬头,心中大羞之下口中只道:“西王、西王,别这样,西王娘知道了不好……”

    萧云贵见她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心中欲念大盛,口中说道:“她不会知道的。”说着便伸手来搂住李璇玑的纤腰,李璇玑大急,急忙想要避让,但被萧云贵大手拉住手臂,挣脱不开。

    李璇玑又羞又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帐外亲卫忽然大声禀报道:“西王殿下,杭州林凤祥、李开芳有紧急军情送到!”

    萧云贵的欲火一下子冷了下去,心中大骂这军情来得不是时候,站起身来清咳一声道:“把军情送进来!”

    李璇玑急忙站起身道:“西王殿下有要事处理,属下先告退了。”

    萧云贵抬手止住道:“你等一等,一起听听军情也好给本王出出主意啊。”

    李璇玑无奈只得坐下身,但她却是坐到帐内的末座,离着萧云贵的主位老远,生怕萧云贵又来轻薄似的。

    亲卫将林凤祥派来的信使引入,那信使送上火漆封了的信函,萧云贵拆开细细看了起来,才匆匆看了几眼便大喜着说道:“太好了!杭州城也拿下了!”

    李璇玑闻言也是喜出望外,似乎忘了萧云贵刚才的轻薄,站起身走上前几步问道:“西王殿下,杭州也攻下了?”

    萧云贵点点头道:“是啊,你看,这是林凤祥和李开芳联名发来的军报,就在前日,林凤祥、李开芳和吉文元部兵马会师,当即便开始强攻杭州城。清妖钦差向老妖头听闻苏州已失,江忠源援兵被击退,李廷钰回师福建,四处援兵不至,我们天兵又挥军猛攻,当夜弃城突围。林凤祥和李开芳追击、堵截,在林闲镇大败清妖,斩杀清妖一万三千余人,俘虏清妖一万余人,拿获清妖杭州将军都兴阿、总兵虎嵩林、刑部主事刘存厚等。清妖参将秦如虎、知县丁国恩等被杀,可谓是大获全胜,只可惜向荣这老狐狸又走脱了。”

    李璇玑自从加入太平军以来,一直跟随洪韵儿办事,但都是在女营、女馆内供事。在岳州寻获吴三桂的财宝后,她和杨冬青一起帮着洪韵儿管理这批宝藏。所做的一直都是文告理财的事。自从湘阴沙婆岭一战。女营旅帅胡大妹战死,西王娘差点遇险之后,西殿就不再让女营上阵,李璇玑很少能接触到军事,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军报,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萧云贵笑呵呵的把军报递过去道:“你看看吧。待会儿本王命人誊写几份,还要分发给各处将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连连搓手笑着说道:“杭州、上海都已经攻克,苏南之地尽归我有。好了、好了,现在咱们总算有个落脚之地了,接下来便是经营好这块地盘的事了,看来本王要得尽快见见那些洋人,然后返回苏州,把如何经营地盘的策略地下,啊,对了,还要回天京一趟,有得忙了、有得忙了。”

    萧云贵自言自语的说着,李璇玑看了看那军报道:“西王殿下,要不我这就帮您誊写军报吧,让各军都早些知道这个好消息。”萧云贵呵呵笑着点点头,当下李璇玑便在桌案后面誊写起来。

    就在这时,帐外亲卫禀报,上海城内陈玉成部信使到来,还有几名帮会首领求见西王。

    萧云贵不知道陈玉成给他下了道难题,一挥手命一众人进帐来,没想到沐关刀、谢应龙等人进帐行礼通了姓名后,便七嘴八舌的叫嚷开来。

    萧云贵老脸一沉,一拍桌案怒喝道:“吵什么吵!你当本王这里是菜市场么?再吵的先拉下去打一百军棍!”

    萧云贵嗓门好像张飞一般厉害,当下把沐关刀等人给镇住,都不敢出声,陈玉成的信使这才送上两个木盒,萧云贵板着脸打开一看,差点吓得坐地上去,原来里面是吴健章和袁祖德的首级。

    萧云贵定了定心神,看了陈玉成的军报,信中提及了沐关刀等人拿住吴健章、袁祖德的功绩,但陈玉成觉得这些帮会人等到了城破之时才起兵反水,心意不诚,而且如此朝三暮四,将来难堪大用,请西王定夺。

    萧云贵看完信函后,命人把吴健章、袁祖德二人首级拿出去传视全营号令辕门,又看到沐英红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想起那晚他和沐英红说过的话,跟着笑脸抚慰沐关刀、谢应龙等人几句,他随口安慰之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如何安排沐关刀这些人。正如陈玉成所说的,沐英红放回去后,也把话带到这些人那里,要是沐关刀这些帮会首脑真想投靠太平军,早就起兵反水了,再不济前几日太平军准备攻城时,也就该起兵接应,他们却偏偏到了最后才反水,明显的是不见太平军占到优势,他们就不会反叛。说白了这些人是典型的墙头草,一旦清军占优势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反叛。

    这些人是不能够重用的,但接下来萧云贵就要开始管治上海等地,这些人或许能有别的用处,正寻思见,帐外亲卫又禀报道:“西王殿下,营外有自称公使的十几位洋兄弟求见。”

    一头还没弄好,洋人又来了,看来太平军攻下上海真是推到了一副多米诺骨牌啊,萧云贵皱了皱眉头,眼下问题一大堆,如何安抚地方势力、如何摆平洋人、如何经营苏南、如何周旋天京方面,看来打下苏南只是个开始,后面烦心的事还会接踵而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理要求

    安抚了关刀帮、宁波帮众人几句后,萧云贵命周立春、唐二牛两人带同众人下去先用饭,并说随后会命人采办一批猪牛进城犒赏那些城内的帮会会众。既然暂时想不到如何安置的办法,萧云贵打算先稳住这些人。

    果然看到西王很是客气,沐关刀、谢应龙等人倒也不再闹腾,跟着周立春、唐二牛等人先下去用饭了。打发了一批人,萧云贵打起精神来,命人把洋人们迎入帐内来。

    到来的洋人中,文翰、密迪乐都是老熟人了,法国公使布隆布尔、美国公使马沙利倒是第一次见,他们各自带了副手和通译,还有老熟人英**官李斯特带着几名卫兵也在其中。看到洋人们如此大的阵容,萧云贵知道来者不善。

    果然才寒暄几句各自落座后,文翰清清嗓子说道:“西王阁下,贵军已经攻占上海,这次我们几国公使来这里是想谈一谈条约的事。”

    萧云贵一听到洋人的条约就觉得头痛,这年月的洋人只要是一提条约,那当中的条款肯定有不能让人接受的东西,不答应是为自己树立敌人,答应那就是卖国,真是两难啊。萧云贵强笑道:“哦,条约嘛,可以谈的,文翰勋爵先说说吧。”

    密迪乐奉上几本文本,英文、中文的都有,萧云贵接过后微微一笑道:“本王识字不多,还是你们说说吧。”

    文翰心中大骂萧云贵无赖,但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这条约一共十款,都是我们英法美三国公使、领事共同协商后确定的。第一款是我们要求贵军开放苏州、杭州、南京、镇江作为通商口岸。第二款是我们三国要求在南京和苏州设立领事馆。第三款是请贵军赔偿最近因为上海战事给各国贸易带来的损失,一共七十万银洋。第四款准许各国传教士在贵军控制区域内自由传教……”文翰说的很快,萧云贵英文也不太好,没听明白。密迪乐翻译起来却是很慢。

    喀喇一声,萧云贵才听到第四款就忍不住硬生生的捏碎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跟着不等密迪乐翻译完,一拍桌案大声怒喝道:“办不到!你们这是什么条约?你当我们太平天国是腐朽的满清吗?!”

    萧云贵的破锣嗓门差点把帐顶掀了去,帐内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旁坐着记录的李璇玑停下笔来,敬佩的看了看西王,她虽然不懂外交之事,但密迪乐说的那些条款分明就是欺负人的,她也很气愤。但见西王威风凛凛的拍案怒斥洋人,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密迪乐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西王阁下请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

    文翰、马沙利等人见西王发怒,但听不懂他说什么。听了通译的耳语后,文翰冷哼一声说道:“西王阁下。之前我还觉得你是个开明人士。对于外交也不像满清政府那样白痴,如今看来你也差不多,我们所提的条款都是合情合理的,你居然不听完就开口拒绝,你比满清官员还不如。”

    萧云贵也哼了一声说道:“文翰勋爵,你到是说说。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们做到这些条款?你一条一条的说说到底哪里合情合理了?!”

    文翰缓缓说道:“苏州、杭州、南京、镇江这几个地方都是商贸繁华的地方,而且贵军之前在上海和我们各国都有贸易往来,假如能够开放这几个地方作为直接的通商口岸,对贵军的贸易是大有帮助的。”

    萧云贵马上反驳道:“对不起。这几个地方暂时不可能成为通商口岸,先前我和文翰勋爵有约在先,双方遵守《江宁条约》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上海继续作为通商口岸已经足够,难道文翰勋爵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文翰勋爵脸也不红的说道:“当然没忘,不过西王阁下请注意,一旦我们放弃中立的态度,就会打破贵军对满清军队的优势,但假如贵军能够显示诚意,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我相信我们几国公使都有理由向各国的国会、议会提出帮助贵军的议案,一旦议案通过,贵军将获得更多的支持来打败满清的军队。”

    萧云贵绷着脸,心中怒骂文翰等人,这分明就是**裸的威胁,但他既然选择进攻上海,早先就和洪韵儿商量过,洋人们的底限在哪里。英法两个现在最强的国家正忙着准备和俄国在克里米亚掐架,美国还只是个伪列强,在没有完成南北内战之前,美国只能算是个半奴隶制半资本主义国家,美国的西海岸也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美国四年前刚刚打赢了和墨西哥的战争,远远没有更多的能力远征。所以这几个国家不论提出什么条款和威胁来,过多的还是处于恐吓的成分居多。

    况且萧云贵兵伐上海之时,列强就派出了雇佣军参战,但萧云贵强硬的态度让那些雇佣军退出了战场,那时候萧云贵和洪韵儿就看清了列强的纸老虎面孔,至少在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之前,英法是不可能放弃中立立场再在远东烧上一个火头的。

    当下萧云贵又哼了一声说道:“我非常讨厌威胁我的人,早在进军上海之前,你们几个国家的雇佣兵就帮助过满清军队,那个时候本王就说过,要做本王的朋友,本王非常欢迎,但你们要是想帮助我的敌人,那就是本王和天国的敌人,我不介意消灭我的敌人来增加我的军人荣誉!文翰勋爵,请你考虑好,上海已经攻下,本来我想马上开始恢复贸易和进行一些地方建设的,假如贵国还是老想着强迫我们签订什么条约,而不顾眼前利益的话,我不介意撕毁之前的条约,毕竟租界是满清官员租借给你们的,如今满清被我们驱逐出上海了,我可以马上派兵收回租界!文翰勋爵请你考虑好,一旦你声名放弃前面的条约,我也可以不用遵守那个条约,那我们就痛痛快快打一战然后再来商讨条约吧!”

    文翰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如今英国在上海租界只有不到一千名英军士兵,战船也只有四艘,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抵挡住数万太平军的进攻。而且英国外相一直给自己的要求就是保持中立,只要叛军能够保持英国的现有利益,遵守《江宁条约》的话,英国就不能主动挑起事端来。

    文翰的本意是想多为英国争取一些利益,创造比自己前辈璞鼎查爵士更加辉煌的成绩,但眼前这个西王似乎不是那么好威胁的,要是自己擅自违反了外相和议会的决定,引起上海地区英国利益的损失,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黯然回国。因为英国现在正忙于应付局势日益紧张的克里米亚。今年7月初,俄国出兵8万人占领了在奥斯曼帝国的属地—多瑙河两公国—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并拒绝了苏丹提出的撤军要求。英国已经开始战争准备,现在已经是九月底,最迟十月份战争一定会爆发,英国议会是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出兵远东进行远征的,所以说文翰没有太多的底气和萧云贵博弈。

    一旁马沙利很不满的看了看文翰,其实一早马沙利就想单独见太平天国的这位传奇人物,可惜后来萧云贵回了苏州,今天马沙利和英法两国使者一起到来也是迫于无奈,美国在远东的影响力太小,不跟着两国来或许会失去很多利益,但现在文翰反倒被萧云贵威胁起来,马沙利心里既痛快又担心傲慢的英国人把事情搞砸了。

    马沙利马上转移话题说道:“不知道西王阁下所说的恢复商贸和进行地方建设的规模多大?我们美国对于投资建设很感兴趣。”

    文翰不满的看了马沙利一眼,心中暗骂这些掉在钱眼里的美国人,但他也听说了西王投资大西洋海底电报电缆的事,他既惊异于西王的资本雄厚,又觉得可惜,投资海底电缆?这还不如说直接把钱丢到大西洋更为妥当,听马沙利问起西王后面建设投资的事,文翰还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上海是重要的商贸港口,我们当然要首先恢复这里的贸易,苏州、杭州、无锡等地的茶叶、生丝以及各种商品会源源不断的运来,我们将尽快恢复上海的商贸。至于地方建设,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提案,我们打算在上海先开办一些工厂,甚至是修建铁路和电报线等等,稍后我们会成立专门的商贸馆和工业馆来和各国接洽这些投资。”

    几国公使闻言,纷纷低头和自己的副手商议了起来,光是修铁路一项听着就让人心动,现在美国、法国等国都在大力修建自己本国的铁路,当中带来的投资、解决就业和将来可以获得的收益是非常可观的,更别说还有别的建设项目。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文翰勋爵提出的那些条款大家都不用讨论了吧,上海战事的确给各国的贸易带来了一定的损失,但是随后本王恢复贸易,相信带来给各国商人的贸易和投资利润会很快弥补这些损失,孰轻孰重相信各位自己可以算算这笔账。”

    就在萧云贵洋洋得意,自以为把几国公使都搞定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法国公使布隆布尔却忽然说道:“西王阁下,其他条款都可以商量,但我们法兰西皇帝陛下觉得,既然贵军很多人都信奉和我们相近的基督教教义,你们就应该接受教廷的宣义,让传教士自由在贵军控制的范围内传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太平基督

    该死的法国佬,该死的拿破仑三世,为了皇位甘心去抱教廷大腿的乡巴佬,萧云贵心中暗骂几句,但面上还是微微笑着说道:“布隆布尔公使,说起基督教和咱们中华的渊源来,那可就长了,其实早在宋朝,基督教就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土,明清两朝年间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传教士来到中土传教,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基督教、天主教这些教派在中土的流传始终不广么?”

    布隆布尔不是传教士对这个问题并没有考虑过,迟疑片刻后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萧云贵缓缓说道:“这是因为教廷传来的教义之中有不少和我们中华数千年来的传统和文化不相符的东西,所以大多数人接受不了。”

    关于如何解决教义问题,洪韵儿和萧云贵做过深入的探讨,总觉得若是把拜上帝教教义一古脑的抽去,长久以来支持太平军作战的信仰会轰然崩塌,西殿太平军已经开始一场悄无声息重塑信仰的布局,从收集明代之前的儒学典籍到刊印《扬州十日纪》这些书籍,从萧云贵在大小场合不断的提及复汉大业到保护儒释道三家精髓,萧云贵和洪韵儿打算将拜上帝教的信仰转移到民族复兴的大义上来,慢慢的把拜上帝教逐渐弱化成儒释道以及伊斯兰教之外的第五家教义。

    在这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中,萧云贵已经刻意的减少出席礼拜、战前祷告等活动,就连战后祭告也很少参加,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攻下上海后他不进城的原因之一。他要在西殿太平军中慢慢的把政教进行分离,在西殿太平军军中逐渐形成信仰自由的氛围,虽然此时西殿太平军大部分人还是信仰着拜上帝教,但西殿从保护儒释道三家的默许中。让人感受到西殿并不排斥其他教义,将士们也在保护儒释道等其他教义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开始尊重个人信仰。

    西殿太平军中像左宗棠、李寿蓉、王闿运、朱昌琳、魏鹤林等人就没有信仰拜上帝教,新加入的赵顺平、周立春等人也没有信仰拜上帝教,但这些人和信仰拜上帝教的老兄弟们一样,在为天国奋战,一道并肩杀清妖。所以萧云贵和洪韵儿觉得不能够以信仰和教义来控制全军,军政的信仰必须是复汉大业。

    就像后世历史中,太平天国一直把和自己信仰相近的列强们看作是洋兄弟,但列强根本不把太平天国看成是自己人。反过来帮着信仰迥异、野蛮的满清围剿太平天国。历史上认为太平天国是因为教义过于荒谬、无稽和迷信,所以才被列强们所不认同,才会被列强围剿。其实在萧云贵和洪韵儿看来不然,基督教、天主教、新教本来就分支众多,就连犹太教其实也算是一个分支。拜上帝教的教义虽然有许多中国化的东西在里面。而且洪秀全所提的反三位一体的教义提法也不是洪教主首创,洋人自己很早就有过这种说法。几个教派固然有很深的积怨。历史上也爆发过战争。但到了文艺复兴之后,进入十九世纪以来,列强很少会再为教义发动战争,而战争的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国家利益。

    萧云贵不希望日后军中出现这样的糊涂认知,认为同是信仰一个教义的就不会是敌人,这是非常危险而且会让人困惑的事。所以西殿太平军一早就开始默默的在用复汉大业取代教义在军政事务中的作用。

    同时萧云贵和洪韵儿也考虑到利用拜上帝教和洋人打好关系。只要教廷承认拜上帝教是一支新教,两人觉得在教义问题上列强是不会做过多纠缠的。

    洪韵儿已经在着手准备进行一些教义的调整,把拜上帝教中洪教主加上的一些对他自己个人崇拜的东西去掉,形成西殿太平军自己的教义。洪韵儿把这个教义称作太平基督教。这个教义中很多东西继承了中华的传统文化和习惯,比如允许教众祭祖、尊儒、祭拜天地等等,但两人对其中一些问题也有争执,比如基督教提倡一夫一妻制,萧云贵就激烈的反对过,最后洪韵儿拗不过他,这一条还是按照中华老习惯没有提及等等。

    关于反对一夫一妻制,萧云贵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居然是现在中华大地还在内战,不知道会死多少男丁,要是提倡一夫一妻制,会有很多女子找不到丈夫。就像后世一战后的法国,战死了很多男丁之后,国内很多年青女子都只能孤身一世做修女,原因就是他们的教义和法律都规定一夫一妻制。既然萧云贵这样说了,洪韵儿也不好反对。

    还有消除教义中洪教主的巨大影响力,对萧云贵自己掌控全军是非常有好处的,虽然这要冒一定的风险,但萧云贵觉得值得,打下苏南后,萧云贵已经打算重新整编军队,而整编军队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对军中拜上帝教教义的改造,不过这要等他和洪韵儿从天京回来之后,他不想过度刺激天京的两位大佬。所以在这种时候,萧云贵不希望再有更多的西洋传教士来到内地影响自己的改造。

    大帐内布隆布尔和几位公使、领事听了萧云贵的话后开始议论起来,萧云贵继续说道:“其实各位应该注意到基督教新教教派在上海附近传播的优势,在满清康乾年间,教廷就曾今因为新教教义过于宽容而诏命中土教徒必须按照正统的教义皈依,当中禁止教徒祭祖、尊儒等等实际上是触动了中华传统文化,所以当时的满清皇帝下令禁教便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们太平军兴起之时,很多人相信这个教义是因为我们的天王对教义做了一些修改,让教义能够和中华传统文化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为广大民众所接受。比如上帝,在我们中土的说法是天帝,早在上古时候我们国人就开始敬拜了,天帝是一切的造物主。这一点和上帝是一样的,我们让中华的民众明白了一点,上帝并不是西方的神,而是这个世界共同的造物主,只有这样我们才会信仰这个教义,所以我们信仰的是一种适合中华的基督教。”

    布隆布尔似乎明白过来:“西王阁下的意思是贵军信仰的是和基督教相近的一种新教派?”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全中,我们认为既然天赋人权,人人都有信仰的自由,也有保留自己传统文化的自由,这一点上相信各国的宪法中都是承认这一点的吧。”

    布隆布尔说不出话来。法国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信仰上帝的,但当中也分信仰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新教等等支派,也有信仰犹太教、伊斯兰教的国民,法国的确承认信仰自由。英国和美国也是这样,一个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国家。其治下的教义更是五花八门,美国本身就是个移民国家。包容性更大。

    愣了片刻后。布隆布尔说道:“既然这样,西王阁下也该允许其他教派的传教士进入内地传教啊。”

    萧云贵微微笑着说道:“其他教派传教时机还不成熟,我们太平基督教已经在整理完整的教义理论,同时会把教众心声一同整理出来,等到适当的时机到西方教廷去觐见大主教阁下,进行一次中西方的教义交流和探讨。希望教廷能够认可我们这个新教,最后再把其他教派传教的事确定下来,由教廷派出传教士似乎更为妥当。”

    几国公使都明白了萧云贵的用意,他所说的什么交流和探讨纯粹是扯蛋。萧云贵的目的是把持这一地区的传教权利,向教廷讨价还价,只要教廷承认新教合法,那萧云贵就同意其他教派到他的控制区域传教,他一旦取得教廷的许可后,列强就不能再以教义为藉口搞什么小动作了。

    萧云贵和洪韵儿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完成太平基督教的改造后,他们会派出由典官组成的教士团到西方教廷见大主教和教皇,通过募捐一些钱并以传教权为交换,换取西方教廷的认可,今后太平基督教就变成名正言顺的基督教分支,而不会被人攻讦为什么邪教了。为太平基督教正名也是为太平天国正名,同时还可以化解西方教义入侵的一些问题,到时候萧云贵相信大多数国人就算要信仰基督教也只会选择国人自己创造的太平基督教,而不会选择别的教派。

    布隆布尔有些扭转不过来,迟疑的说道:“这、这似乎不大合适。”

    萧云贵呵呵笑道:“各国之前和满清签订的条约,本王已经说过,我们太平天国会默认这些条约,也同意维持各国原有的既得利益不变,传教权在条约里面写得也很清楚,各国传教士的传教范围只在通商港口,法国公使想要扩大传教权,本王也只是说了时机不到,并没有一口拒绝。布隆布尔先生,在这个战乱的时候,本王也不希望各国的传教士深入内地遇上战事而导致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所以咱们都还是维持现状不好么?”

    布隆布尔也无话可说,但还是不甘心的说道:“那我们希望能够在上海建造一座新的教堂。”

    萧云贵想也不想的说道:“可以啊,这没问题,本王还想多建几所教会学校和教会医院呢。”

    文翰不甘心,还把恢复秩序和随后海关关税的问题拿出来说,“西王阁下,我们英国希望贵军尽快接触吴淞口的封锁,并且清理黄浦江等河道的沉船,尽快派人接管海关,结束上海的无政府状态,这样才是恢复秩序和贸易的关键。”

    萧云贵气呼呼的顶了回去:“文翰勋爵,本王早上刚刚才攻陷上海,还有很多残敌没有剿灭,你当本王是神仙么?不过你放心,未来五天之内就会有新的政府机构在上海运作起来,吴淞口的开放需要时间,本王的水师已经开往崇明岛,只要崇明岛的清军剿灭干净,吴淞口的封锁状态就可以解除。”

    双方把各自面临的问题以争吵的方式逐一提了出来,又在反复的争吵当中解决,虽然吵吵闹闹不停,但双方都把底限控制在恢复原有状态的情形下来进行商讨解决,倒也没有多大的阻滞,但最后马沙利问了句话,却让英美两国公使差点和萧云贵翻脸。

    谈到最后,马沙利忽然问道:“请问西王阁下,上海城被攻破之后,上海道吴健章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国中之国

    听马沙利问起吴健章的下落来,萧云贵心中满不在乎,淡淡的说道:“吴健章?这个杀人凶手已经被斩首示众,首级正号令全军。”

    各国通译闻言都是大惊,急忙翻译过去,马沙利、文翰、布隆布尔等人听了之后,都是惊得站起身来,七嘴八舌的质问起来,其中马沙利最为激烈,他不停的质问萧云贵为什么不经审讯就杀了吴健章。

    萧云贵没想到杀了吴健章这些洋人反应这么大,这个时候才一拍脑袋,依稀想起洪韵儿和他说过这个吴健章的背景。吴健章不但是广东十三行之一同顺行的老板,也是美国旗昌洋行的七大股东之一。旗昌洋行不用说,是美国19世纪在远东最著名的美资公司,它的影响力就如同东印度公司对于英国。而广东十三行的同顺行更是从1832年开始,就和列强做外贸生意,和各国都有紧密的生意来往。吴健章一死,可以说让列强们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贸易伙伴,而且很多商人、公司和吴健章还有债权、债务关系,这人一死会牵扯出很多扯皮官司来,很有可能会因此蒙受损失,难怪几国公使反应这么激烈。

    历史上小刀会捉住吴健章后,刘丽川碍于老乡和平日情分没有杀他,被美国传教士给救了出去,这也看出美国人为了保住吴健章的性命,的确是不遗余力的。可是萧云贵不后悔杀了吴健章,历史上吴健章逃出去后,疯狂的镇压小刀会,这种人萧云贵可不想留着让自己不痛快。

    看到几个洋人蹬鼻子上脸的在自己大帐内又吵嚷开来,萧云贵又是一拍桌案大声用英文怒喝道:“闭嘴!”

    这一声断喝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大帐内安静了下来。萧云贵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一个一个的说,这般吵来吵去能解决问题么?这就是你们的绅士风度么?”

    文翰勋爵哼了一声,一摆燕尾礼服的后尾,坐下身去,他知道马沙利一定是第一个会跳出来说事的。布隆布尔也耸耸肩坐下身去,法国人和吴健章的合作远没有美国、英国那么多,他跟着吵嚷也只是想浑水摸鱼罢了。

    当下马沙利站在大帐中央,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西王阁下,你杀了吴健章会引起上海、广州商贸的混乱,而且吴还是我们美国旗昌洋行的重要股东之一。你杀了他严重侵犯了美国的利益!吴就算犯了很大的罪恶,也该交由各国公审,你私自处断就必须承担后果!”

    萧云贵嗤之以鼻:“吴健章是什么人?充其量是一个商人,杀了他上海、广东商贸就会混乱?马沙利先生,你这话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这里有句话送给你,那就是地球少了谁都照样会转!吴健章是旗昌洋行的股东没错。但他还是满清的官吏。这次在上海他指挥他的军队杀了上万人,当中有不少的无辜者,我只是为死难者讨回一个公道!交给各国公审?有这个必要吗?《望厦条约》里由的领事裁判权只限于你们洋人,吴健章是中国人,还是本王的俘虏,他该判什么罪行由本王说了算!”

    马沙利愤怒的指着萧云贵怒道:“你这是藐视人权的强盗行径。人人都有得到公证审判的权利!”

    萧云贵大骂道:“去他妈的公证审判,他吴健章在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之时,你们这些所谓的公正领事、公使们什么时候出来说过一句话?现在又来这里指责本王不公?这是什么道理?是满清先野蛮的,老子就跟他野蛮到底!”

    两人争执起来。文翰、布隆布尔两人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很享受这种吵闹,不论是英国议会还是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内阁,这种吵闹司空见惯了。

    最后文翰站起身来说道:“两位争执不休是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的,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更为妥当。”

    马沙利气喘咻咻的坐下身来,喝了一口茶,萧云贵却是红光满面的,显然西王在这一次的争执中占了上峰。

    文翰见两人住口,缓缓说道:“西王阁下,我们英国很遗憾您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决定,让一个有重要影响力的商人和官员死去,吴在生前答应过我们大英帝国扩大租界的面积,同时还和我们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有几笔贸易往来,我们需要商讨过后才能列出具体的损失来。西王阁下请注意,你答应过保证我们英国的利益不受损害,但现在吴健章死了,所带来的一切损失只能由贵军来承担了。”

    又来了,他娘的这些洋人都是强盗逻辑,凭什么吴健章造的孽要萧云贵来承担?

    布隆布尔也附和道:“是的,吴健章也答应过我们法国扩大租界范围,英法两国的租界范围可以扩大到虹桥、杨浦一带,这是有公文照会记录的。”

    现在的英法租界还没有超过苏州河,后世的公共租界也还没有出现,这次英法两国想要扩大租界,便是想要占据苏州河两岸,把苏州河两岸的一些良港以及繁荣的市集圈占进来,以满足自己国家日益扩大的贸易需求。

    对于租界,萧云贵倒是觉得没什么,既然讲明了是租界,是别人租用你的地盘来用,与香港直接割让不同,说句实话上海要是没有租界和洋人们的投资,似乎也不可能发展起来。后世改革开放的深圳不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么?需要发展落后的地方,你就得吸引外资和商人来投资,人家来了,要兴建码头、货栈、住所、厂房等等,你总得给人家地方吧,出租地盘出去,租个几十年,人家才有信心投资不是?总不可能既要别人投资,又不给人家保障吧。

    萧云贵下一步便是要建设苏南,当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就是吸引外国的商人和资本进入,拿来主义在萧云贵看来从来都不可耻,可耻的是你自己不知道如何拿来。而且明明已经拿来了,却只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这才是可耻的拿来主义。

    现在上海的租界最长的租期也只是九十九年,而且面积也很大了,再扩大租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扩大租界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列强商人、公司来到上海,对上海的经济、商贸、关税会有巨大的好处。

    不过萧云贵也看到了租界的坏处在哪里,列强可以在租界里面驻兵,还有什么领事裁判权,海关关税议定,中国人不允许进入租界等等这才是损害了中国的主权。萧云贵觉得扩大租界不是问题。但问题是如何扩**,他也想通过这次租借谈判,限定一些损害主权的事情发生。

    萧云贵淡淡的说道:“文翰勋爵、布隆布尔阁下,吴健章答应过英法扩大租界的事,我们可以商讨。这一点我们可以答应。”跟着萧云贵侧头看了看气鼓鼓的马沙利问道:“马沙利先生,贵国有没有兴趣扩大租界?我觉得美国也可以扩大一些租界范围。这也是可以商量的。”

    马沙利啊了一声。他想不到萧云贵会提出这样的议题来,满清向来非常害怕列强提出租界土地要求,认为这是有损国体的事,也担心什么华夷杂处会生事端,美国的租界仅限于虹口一带,仅限于美国圣公会传教用地。面积很小,多数美国人还是在英租界内开展商贸活动。

    萧云贵没等马沙利回话,接着说道:“其实本王觉得各国扩大租界都可以商量,但本王唯一的要求便是这些租界的管理权和治安权该交由我们太平天国来管理。还有各国的租界其实可以合并起来统一为一个大的公共租界。这样更能促进各国商贸间的往来,这样租界内的地租地价、劳工价格都可以统一起来,方便各国的商人嘛,避免各个租界内市场氛围的混乱,也避免租界的管理出现多种形式而导致不公平。”

    历史上公共租界的出现其实是在1853年9月,小刀会占领上海县城后,从此满清政府失去对租界的控制。1854年7月,上海英法租界联合组建独立的市政机构“上海工部局”,建立警察武装,开始自行管理租界的一切事务,正式形成第一个后来真正意义上的租界,在里面行使各国自己的司法、金融、管理、驻军权利,真正把租界变成了国中之国。

    萧云贵既然明白租界的真正危害所在,他现在便是打算用扩大租界的方式来换取各国放弃在租界内行使那些乱七八糟的权利,从而避免国中之国的出现。

    果然三个主要国家的公使听了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但这个提议太过突兀,几个公使都需要好好权衡一下,所以最后文翰说道:“西王阁下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但这个提议我们需要回去好好商议才能决定。”

    萧云贵点点头道:“可以,我们也需要重新制定上海土地租用章程,通过和各国重新商定后,签订新的租用土地协定。”

    马沙利见萧云贵给出一部分租借地来,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那么西王阁下,吴健章死后,谁来填补他空出来的投资额度和商贸交易呢?要是吴健章的家人放弃旗昌洋行的投资,要求取回股份,旗昌洋行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萧云贵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中国有钱人多得是,你还怕找不人投资么?本王这边有宝庆商会的会长何元伦,还有贵云商号的朱昌琳、魏鹤林两位老板,这三个人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朱昌琳、魏鹤林在湖南、广西等地影响力巨大,何元伦控制着宝庆商人九成以上的商贸交易,他们都可以买下吴健章的股份。我还听说旗昌洋行希望开辟到武夷山直接采购茶叶的商道,这一点我相信他们三个也可以做到。至于吴健章在广东十三行的商贸,广东十三行已经赚够了,也该换换人了。总之一句话,吴健章死后出现的一切商业贸易空白,本王找人来填补,你们自己只要和吴健章在广东的继承人算好帐就行。钱不是问题,本王需要的是有投资的方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微妙平衡

    萧云贵说的意思已经让文翰、马沙利等人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看似粗鲁的叛军首领其实早就算好了一切。上海城已经易主,像吴健章这样代表着上海旧势力的商人兼官员必须消灭掉,这些人都是支持满清的,或者说这些人还不敢靠向太平天国,所以这位叛军首领会毫不留情的清理上海的旧有势力,扶植起忠于太平天国的新势力,继而稳固太平天国在上海的统治。

    加入新势力控制上海的商贸和经济只是其中一个步骤,上海开埠以来,很多广东商人来到上海开办洋行,他们想延续广东十三行的辉煌,把上海变成第二个广东十三行。

    洋行其实早在乾隆年间就出现了,那时候在广州,做为唯一的通商口岸,广东开办洋行的商人们垄断了整个国家对外的贸易,当中产生的利润之庞大和丰厚可想而知,所以才会产生了伍家这种世界上都排得上号的大富豪。随着鸦片战争之后,五口通商口岸的相继开埠,这种垄断被打破。同时由于洋行垄断经营和资本主义国家倡导的自由市场贸易格局矛盾日益加深,列强也看到了需要改变经营模式的前景。

    随着上海贸易的日渐扩大,列强们发现自己经营的洋行就算有中国买办的存在,但在上海等地,还是难以和当地的一些中国商人竞争,因为当地的中国商人更加熟悉内地市场和贸易,他们控制着内地货物的输入和输出。就比如说宝庆商会控制下的武昌三镇这个长江内河贸易区域,就是列强们非常眼热的一块肥肉,从那里可以把各国的货物销往中国的内地,而内地更多的货物也可以从那里运过来销往海外。

    所以洋商们开始尝试着改变,让华商入股洋行。让华商在经营的时候改变思路,把洋行当作是自己的企业来经营,提高华商的参与度和归属感,于是出现了像吴健章入股旗昌洋行这样的例子。

    对于萧云贵提出的让长江内地的商会、商帮加入到上海市场,文翰、马沙利等人当然是非常欢迎和支持的,他们也想打破旧有的垄断。对于商业贸易来说,有更多的商家加入,会丰富出货的娶到,会提供更多的货源,能让各国的商人采购到更加廉价的货物。同时省略了洋行买办或是中国洋行在采办内地货源上抽取的佣金。

    文翰听完之后马上站起身来说道:“西王阁下,您的建议非常令人赞赏,上海就是一个商贸自由的地方,我们当然欢迎更多的商家来上海经营,我们大英帝国非常乐意和内地的中国商人们展开合作。”

    马沙利也说道:“我们美国也欣赏西王阁下的魄力。相信这个举措会进一步刺激中国庞大的内地市场,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布隆布尔也说了相同意思的话。

    洋人们就是这么的可爱和直率。刚才还争吵不休。一转头有合适的利益出现之时,他们又会支持你,没有国人的那种背后藏刀的笑脸,他们的爱憎全都写在脸上,不用掩饰什么。

    在得到各国公使的肯定之后,萧云贵点点头说道:“过几天等上海周边清剿剩下残敌的战事结束后。本王会召集上海各国洋行代表、本地的洋行代表以及其他地方的商人代表开个商贸会议。会议主要就是确定上海商贸活动的自由开展,以及一些商业活动政策的颁布。同时请各国公使要注意的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一些支持满清的商会或是商人。只要我们查实这些商人是满清的官吏开办的,他们是不在我们太平天国的邀请之列。”

    萧云贵的说法很含蓄,文翰等人都明白,萧云贵会清剿那些支持满清的商人,上海有不少人是有满清官员背景的,中国是个很奇怪的国家,商人地位低下,有钱的商人们会希望捐个官做,但即便你捐了官做,也会被正统科班出身的同僚看不起。而不是像国外那样,商人地位很高,你有钱的话甚至可以影响国会、议会的决定。

    之前文翰等人还很担心萧云贵除掉吴健章这样的商人后,会打击上海的商贸,但在萧云贵明确表示会有新的、更多的商人加入上海市场后,这种忧虑消失了。而且萧云贵居然会召集商人们开会,商讨上海地区的贸易活动事宜,这在满清统治时期是无法想像的,看来这位睿智的西王看穿了上海的根本,你想控制上海,首先就要控制上海的商贸和经济。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各国公使要求派出联络官负责和太平军建立起联系来,英国派出的是密迪乐这个中国通,美国派出的是旗昌洋行的代表金能亨,法国派出的是第一任法国领事敏体尼的继任者爱棠出任联络官。

    萧云贵有些傻眼,太平军中外交的人才几乎没有,洪韵儿远在苏州,李善兰只是个学者不适合做外交事务,王利宾还在苏州,暂时只能由萧云贵自己充任和列强联络的职责。

    在各国公使临走前,萧云贵赠送了一些缴获的珠宝首饰作为礼物,各国公使作为回礼赠送了一些钟表、望远镜等物品。经过这次争吵般的会晤,萧云贵和列强都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双方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达成了一种暂时的和平与友谊。

    不过萧云贵知道这种形势不会维持很久,一旦克里米亚战争结束,英法的目光又会回到远东,那个时候的列强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他们会要求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所以留给萧云贵和太平军的时间不会太多,他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发展自己的实力,把吴三桂的宝藏和沿途缴获的银钱变成战争力量,这样才有可能在将来和列强打交道的时候不被欺负。始终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送走这些令人头痛的洋人们之后,周立春回来禀报,说沐关刀、谢应龙等人吃饱喝足,正在休息,稍后周立春会带着采买的牛羊前去慰劳那些从上海城出来的帮会会众。

    萧云贵有些头痛这些帮会,他们把持着上海的黑道,上海将来会需要更多的码头工人、苦力等等,这些人都是混这碗饭吃的。萧云贵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上海的商贸缺少不了这些人的帮助,但他又希望清除这些旧有势力,而且这些帮会都是墙头草,想要控制他们很难。

    萧云贵有些举棋不定,只得先让周立春去慰劳那些帮众,暂时先稳定一下人心好了。现在忽然除掉这些帮众,也会寒了人心,让后面想要投降的人望而却步,萧云贵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批头痛的人,萧云贵回到帐内,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却见李璇玑不知何时端了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西王,先吃点东西吧。”

    萧云贵笑了起来,看着放来面前的大碗面条,上面还有两个荷包蛋,香气四溢之下,萧云贵便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口中含混不清的问道:“璇玑,这是你做的?”

    李璇玑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是我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萧云贵的心情一下子舒服起来,有个女人在身边就是好,会嘘寒问暖,会在意自己肚子饿不饿,而且李璇玑是自己下厨的,比起洪韵儿来似乎高了一筹。不会下厨的四眼妹虽然每次也都会在意自己的饱暖,但她都是让别人下厨。假如能把李璇玑也收做自己的王娘,自己今后就能吃到更好吃的东西了,有时候男人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就是在最劳累的时候,有女人做的热饭菜,他就会感到很幸福了。

    正吃的时候,帐外有亲卫禀报,说是巡兵捉到了鬼鬼祟祟偷看大营的奸细,但那奸细被抓后又说是西王同乡,要见西王殿下。巡哨的卒长拿不定主意,只得带那人来求见西王。

    萧云贵皱了皱眉头道:“本王的同乡?他叫什么名字?”

    亲卫答道:“那人自称叫钱江。”

    萧云贵哦了一声,摸着下巴的络腮胡自言自语道:“钱江?钱江?这个名字好熟啊。”过了片刻萧云贵啊了一声,站起身来道:“会不会是他?马上请他进帐来!”

    亲卫马上出帐去,李璇玑奇道:“西王,这个钱江很有名么?”

    萧云贵已经想起来了,这个钱江可不得了,当年萧云贵写《太平天国兴亡》这篇论文的时候,就曾经查找过钱江的资料,正是因为这个人所献的厘金之策,挽救了即将崩溃的满清财政,让各省各团练豪强有了救命的钱粮,从而慢慢扭转了对太平天国战事不利的局面,所以说这个人绝对是个人才。

    钱江字秋屏,长兴人,出身仕宦之家,为山东巡抚钱钰的第六世裔孙。早年他流落广东的时候,和广东何大庚、卞江殷等人积极抗英,鸦片战争后,带领广州社勇抗击英国人入城,当时在广州主持对外交涉的清钦差大臣伊里布,将钱江革去监生,充军新疆。按照历史记载,随后他应该投靠了江北大营的满清钦差琦善,在雷以諴的麾下任幕僚才对,为何会到了自己这里?至于流传的钱江后来投靠太平天国,向洪秀全献上什么《兴王策》,在萧云贵看来似乎不大可能,但在这个时候钱江出现在自己的大营内,萧云贵还是有一丝期盼,希望这个人才能为自己所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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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介绍:
四个原本是同班的大学生,因为奇怪的闪电导致灵魂穿越回到了清末,分别附身在四个命运迥异而又相互关联的人身上,身份的变化,让四个人经历了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会像各自的命运屈服吗?他们的到来又会改变清末这个苦难的时代么?他们不但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还要背负整个民族的命运抗争,只因一经穿越,你便是历史的一部分! 1852年,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年代。 这一年,年青的满清贵族荣禄十六岁,仍在为龙寮岭之役死于长毛之手的父亲守孝,他送走了心爱的人进宫。 这一年,年芳十八的叶赫那拉杏贞选秀入宫,她便是日后的慈禧太后,宫中一切的未知在等着她。 这一年,天王义妹洪宣娇正在郴州统领女营兵马,天王的密令让她陷入了两难。 这一年,太平天国前军主将西王萧朝贵正率领两千广西狼兵从郴州出发,奔袭湖南省会长沙…… 本书书友群:105998808太平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