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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云飞渡     大欢喜天txt下载     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五章 书来依稀本寻常,虎狼驱得满目疮

    “我那套把戏糊弄下平常百姓,九江这种小坛口的人还行,但是像嘉兴、洪城、金华府此类大坛坛主,得了明王坛主称号之人,与圣母、天师各有自己的一套算盘和小九九,切口暗号各不相同,冒充之事必然露馅——不行,我们得想个别的法子。”

    “你说这事儿也不无道理,那冒充一事我们就罢了…可这事不得不办啊!”

    玉笙烟想想,笑道:“其实此事说起,倒不必那般大费周章,我想只需修书一封,送到白莲教中,他们又怎地会不管?到时候,他们定然举坛而上,和那密宗比丘僧拼个你死我活…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找个闲人将那书信送到坛内,可就这一节不太好办!”

    “闲人这一节又怎地不好办呢?”

    “这闲人说起来简单,可是你要知道,平常之人根本见不到那白莲教首脑,至多不过送到殿中而已,今日眼看已到申时,可万万耽搁不得——所以这闲人一节,倒是关键得多!”

    “所以,这闲人定然要胆子大,能来事,能闹腾的…”说到此间,两人忽然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店小二!”

    经过上次那对付番僧,虽说店小二挨了几耳光,掉了牙肿了脸,可是那闹腾劲儿却让两人开了眼,要是这股劲头用在送信上,何愁送不到明王坛主手中?

    可现在,那店小二才挨了打。可还敢去么?

    两人初来乍到,倘若多些时日还能找别的人来想想法子,可现在时间不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当下两人合计一番,决计多使银子之外,还再用次那白莲旗忽悠忽悠,让小二跑这一趟。

    两人重回到那醉仙楼中,开口叫人唤那小二过来,等得半响,见那小二捂着脸哎哎哟哟的呻吟。一瘸一拐的挨了过来。见面便哎声叹道:“公子哟,公子哟,你这次可真把我给害惨了!”坐在旁边一个劲的嚎,中气倒也十足。

    见他还能在身边叫唤。那至尊宝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便笑笑道:“我们只是想寻个清净。却不知道竟然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竟然还连累小哥被人给打了——我这心中啊,真是觉着有些对不住。想要给你贴补贴补。”

    “哦?”听得贴补,那小二眼睛顿时鼓了起来,哎呀一声:“就知道少爷心好,不会让我们小百姓吃亏,真是大好人啊——少爷,少爷,你这是准备怎地个贴补我啊?”

    至尊宝从口袋中一摸,掏出十块大洋,在那桌上一字儿排开:“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来,便是想求这白莲教的活神仙去我们镇上老家走一遭,帮忙看看祠堂的风水,可是啊,我们没门没路的见不到活菩萨,书信也送不上去。所以,你只要能帮我们把这书信送到活菩萨手上,十块大洋便是你的了!”

    “送信?十块大洋?”听得太过容易,那小二不由将信将疑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真这么简单,”玉笙烟在旁边伸手把那大洋推他面前,口中道:“要不怎么说是贴补你呢,十个大洋,只需要把信一送便结了——哟!怎地不伸手?看你那意思,是没法子啊?”作势把大洋便要收回…

    “别!”那小二顿时伸手把大洋给抓了过来,紧紧拽在手里,叫道:“我怎地没法子?我怎地没法子?嘿嘿,你别说,这事儿还只能落我身上,老实告诉您吧,我家里姐弟仨,除了我之外,他俩都在教里听候吩咐,其中一个还是给圣姑身边听候差遣的…嘿嘿,这钱啊,老天爷都安排落我口袋里。”

    他将手一摊,“公子,小姐,信您拿来吧,我这立刻就给您送过去!”

    至尊宝从怀中将那书信摸出拿在手中,递将出去,小二伸手正要去接,他猛然间又一缩手,叮嘱道:“此信事关重大,千万耽搁不得,你立刻便去寻你姐姐,将书信一定要现在送到圣姑手上——切记切记!”

    “知道了,您就请好吧!”那小二道:“我一定不耽搁,酉时之前书信妥妥的送到圣姑手中,要是送不到…”他把手上的大洋一晃,“这钱我甘心不要,送还给你!”

    “那好。”听他说得真切,那至尊宝这才把书信交他手上,点头道:“一定记住。”

    店小二把那书信收在怀里,脚也不瘸了,嘴里也不叫唤了,这便一路下了楼去那子城——到得门口,和那守门的白莲教众熟络之极的招呼几句,轻轻巧巧便进了城中。

    这书信中写得明白,那洪城和金华府所发生之事都是出自密宗比丘僧之手,而这比丘僧又窝藏在嘉兴城内预谋不轨,怕是要对子城下手,既然写到了这里,后面落款也就不怎地明白,含糊写了个‘天师座下行走’的字样,落了白莲教内中的花押,这便算是了了。

    至于那嘉兴明王坛主认定是谁不要紧,只要他愿意去和那密宗动手,那便行了。

    此事还有一节,那便是他们二人怕那明王坛主深纠此事,派人来这楼上查看送信之人,于是也不多呆,后脚跟着便出了门,离那醉仙楼老远找个地方盯着。

    果不然,过不了盏茶功夫,城中忽然有一行人走了出来,带头的正是那店中小二,后面跟着的人拉低了帽檐,看装束到也不知是何位份——他们径直上得那醉仙楼,在里面耽搁半天才无奈离开。

    想必是在店内找了一番,见二人离去,这才悻悻而归——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可是看那样子该是相信了此信中所。,跟着。很快那子城中便信徒便鱼贯被清了出来,大门紧闭,只留下白莲教弟子三五成群的立于了城中各处要隘之上。

    不多一会,一道小门打开,七八个白莲教弟子从那内中出来,骑着马,背上背着白底红莲小旗,朝着那四面八方而去。玉笙烟偷偷在至尊宝耳边道:“这是白莲教的红莲血旗,当有大兵压境,需要求援的时候便动用此旗。旗到之处。信徒必须听候差遣…看来这明王坛主是想来场大的,要把四乡八里的团勇都给招募起来了。”

    “越大越好,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尊宝笑笑:“但是说实话。那密宗比丘僧能够四面作乱。杀人无数。真要是比起来,我还是情愿他们被干掉。”

    “行,”玉笙烟又看着一眼:“这次白莲教动手势大。怕是密宗扛不过,多的不说,就那几百团勇,累也能把他们给累死。”

    “也别只累死那群大和尚啊,”他又道:“最好啊,是鱼死网破,两边都别闲着…”

    两人正在闲话,那小门又忽然开了,一群身着普通,装束一般的白莲教众从中走了出来,身上、腰间都鼓鼓囊囊,看似装着兵刃——这群人或三五个、或一两人,鱼贯不止,一味朝着外面而去,出来之后在街上无论怎么绕个圈子,可都是朝着那密宗藏匿之处而去。

    “行,看来这是开始动手了!”玉笙烟道:“瞧见没有,这都是白莲教的先勇教众,能征善战的主,三三两两的分头去准备了。”

    “好!”至尊宝看那人川流不息,点头道:“那好,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商议行事——你继续在这里等着,等那坛主之流都出来之后便进去偷令牌;我也先行一步,到那密宗所住之处呆着,瞅准机会捉个活口。”

    “好!”

    二人也不多说,这便分头而去…

    至尊宝心中知道那所去的地方,也不绕了,直接便朝着那小巷而去,还不等到得巷口,已见那巷口有了许多闲人,讨钱要饭的、杂耍卖艺的、练把式的都是不少,更多的则是那巷口几个茶摊,座无虚席尽是那各色人等。

    他心中琢磨一下,也不去那巷口了,这便沿着外面的院子想要绕道背后,可是正在那院子门口,见得院门洞开,几辆马车停在那处,几位白袍头巾的人物正在一群人簇拥下缓缓而入——不消说,这便该是那白莲教的明王坛主等人了。

    至尊宝低着头也不说话,三两下便从那车后走过,直直想去后面看看,可是不等他走过,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喝:

    “站住!”

    至尊宝不知这喊是何人,也未停住,还是一个劲的朝前而去,可是那身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已有怒意:“我喊你站住,你可听见了么?”

    呼啦啦一声,几名旁边白莲教弟子便围了过来,将他堵在当中——此时不能多生枝节,至尊宝也只得忍气吞声,装作个傮然的样子转身,陪笑作揖:“呀!神仙老爷,您可是喊我啊?”

    他只道是自己行走之间有所不慎漏了底,所以说话之时只是低着头弯着腰,陪着那一脸笑容,可是谁知那喊他之人却哼了一声,吩咐左右道:“来啊!把这五轮宗弟子给我绑了!”

    五轮宗?

    还不等至尊宝想明白是个什么事,一群白莲教弟子已经扑了上来,三五下将他按在地上捆个扎实——至尊宝抬眼想看,只是被人按着头抬不起来。

    又听那声音吩咐:“先把这人给我押到里间关着,容我陪坛主把此间事情安排好了,再来审他!”

    于是乎,至尊宝便被几人扛着送进了个屋内,死死捆在了柱子上。(未完待续。。)

    ps:  感谢‘友’的打赏投票!请君宽心,虽流云码字龟速,然则绝不敷衍,一定写好。

    至尊宝已堪成年,白莲、密宗各露狰狞,黑暗大日如来、须弥勒佛出世之后究竟如何?还请诸位耐心以待!

第一八六章 数历君子各有方,参差齐聚以之望

    “这才真是活见鬼了!”至尊宝被捆在那柱子上,听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压低嗓子的说话声,纷乱嘈杂,心中暗骂道:“五轮宗和我嘛关系都没有了,怎地还被人看作了他们的人,真是奇哉怪哉…”转而又想,“捆我这人又是谁,竟然会知道我当年的事儿?”

    他心中大惑不解,可自己被死死绑在那柱子上硬是挣脱不得,转而一看,手上那绳子看着如同胶状、微黄半明,顿时明白了这是何物——此物名叫‘犀胶索’,乃是用犀牛角、鹿骨粉、鲛人血、麢骨髓加上牛胶所制而成,逾是挣扎逾是捆得紧扎,而且自身有那伸缩特性,亦是无法被解索咒脱开,所以一旦用于捆那法门弟子,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

    旁人自是如此,可这偏偏被捆的是那至尊宝!

    比起旁人来,他更多了个杀手锏,那便是深藏在胎息之中,内丹运转引动的天吴,到了那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唤将出来,倒也能起到奇兵之效,别得不说,要只是解开犀胶索脱身,那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说要把那天吴召唤出来解索逃走,至尊宝忽然心中想到一事…他要是解开绳索出去,无非是找个地方藏身,等着密宗与白莲教激战之后抓个比丘僧活口,审问个究竟;可是留在此间,又有何不可?

    有了天吴的帮忙,届时也是说走就走毫无困难,而且此处不会有那白莲教之人前来骚扰。反而还更加的安全。

    想到此节,至尊宝心中反倒不急了,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倒乐得个轻巧自在——只是心中那丹田内息运转妥帖,与天吴把一切备好,需要的时候只要口中吐出一个字,它便立刻出现面前,听候使唤。

    可这事儿倒真和他猜想的不太一样——

    他闭目养神才不多会,忽然听那窗枢嘎吱轻响推开道逢,有人在窗外低声问道:“你可是法门弟子么?”“不错。”至尊宝心想反正认出来了。应与不应亦是相同,这便随口答了:“我是法门中人。”

    窗外之人犹豫一下,又问:“那,你是五轮宗的?”

    这话说得远了。至尊宝一时到不知道怎地回答。想了想才道:“我是不是不重要了。反正,听捆我那人是这般称呼我的…”“不是他怎地说,而是你本身是谁。”窗外那人冷笑一声:“你可想好了,说错了,我可便不救你了。”

    要是换做别人被捆在此地,定然盼着有人来救,顺着也会说出自己的师门来历,或者更有甚者便直接冒充了五轮宗弟子——可今儿个在此的却是那安心呆在此地的至尊宝,救和不救都是一个样子,加上他本身便不喜被人逼迫,于是学着那人的样子冷笑两声:“我虽是法门弟子,可却不是五轮宗的,至于究竟师出何处,我偏偏不愿意告诉你——实话说了,我不打算求你救我,你也别想从我口中探出我究竟是谁!”

    听得至尊宝这话,没想那人反而笑了,口中道:“嘿嘿,你说不是五轮宗弟子,不要我救,可是对不住了,如此一来我倒是偏要救你…”“你这人什么毛病啊?”至尊宝哑然道:“说了不是你,你还救我?”

    窗外那人压低声音道:“我老实给你说,我便是混进白莲教来救人的法门弟子,我的师门便是五轮宗——你若说自己是五轮宗的,我不认识你,当你是骗子便不救你;可你说是法门弟子,又不是五轮宗的,那我为了此事而来的,又怎会不救你?”

    “你是五轮宗的?”至尊宝猛然把身子直起,急急问道:“那么,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赵峰——你等着,我进来再说。”那人说得一句,忽然便把窗户掩住,绕过了前面…至尊宝努力回忆当年山上赵峰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浓眉大眼甚是威武,便在这时,那房门忽然打开条缝,有条人影闪身进入了房中。

    看那来人模样,记忆中的赵峰顿时鲜活起来,历历数数和面前这人对上了号——那赵峰亦是如此,进来走到至尊宝身边刚准备给他解开绳索,忽然嘴里咿了一声,上下打量一番,口中惑道:“这位朋友,我可曾见过你么,怎地,看你如此面善?”

    见他认了出来,至尊宝也不转了,压低声响小声笑笑道:“赵大哥,我是至尊宝!”

    “至尊宝,至尊宝…”那赵峰心中一想,顿时诧然笑道:“哎呀!原来是你!当年山上一别,你说要回去找孔峰那厮,谁知一去不返,后来听说你和阴阳石家碰上了,师父他们来寻,也不知怎地便没了下文,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说着话忽然想起了一事,伸手来摸至尊宝身后绳索,口中道:“…哎,我还是先把你绳索解开,出去我们再说。”

    “别!”听说要解开绳索,至尊宝自然出声阻拦:“这绳索我留着有用,你可暂时先别解了——倒是赵师兄,你又怎地会来到此处?”

    赵峰听至尊宝叫不解绳索,心中大惑,可是看他那模样神情,又不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只若心中自有盘算,于是乎便依了至尊宝的意思暂时住手。他有随即把屋里打量一番,看准了屋内床、桌、椅子,然后推开门打量左右,从门外拖进个人来。

    那人一身白莲教打扮,看样子便是看守此间房门之人,也不知怎地被赵峰给打晕了,他将那人拖进屋内牢牢捆住,嘴里塞进团破布,然后把人整个儿藏到了床下——如此作为之间,倒是把自己的来意给说了个细。

    原来,至尊宝知道那白莲教在抓这华夏法门弟子,五轮宗亦是知晓,和丁甲、经纬两宗商议之后,分头派出弟子来此东南解救被抓的弟子,随遇随救,顺带调查这白莲教所为何事,竟然如此兴师动众…赵峰来此嘉兴之后,见那白莲教子城坛中根本没有抓人,原本无事,可就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居然在此看见了个熟识的旧人!

    说到旧人,至尊宝心中也有些揣揣,因为刚才那声喝,分明便是个认识他之人所下令的,那人在五轮宗的时候见过他,但是又不知道他以后的情形,那才叫人堪堪绑了而已,并非太过特殊处置。有此推断,那人便该是个五轮宗的昔日弟子,认识他,但有不知以后情形之人。

    这般一来,那名字呼之欲出,至尊宝当即口中便道:

    “此人是谁?孔峰、苗风、或是苗霜?要不然,便是当日那几个留得性命的杂役弟子,齐大兴、万牛、欧南?”

    “哼,你猜得不错,此人便是苗风那厮!”赵峰冷笑道:“那厮逃得性命,恐怕自己也知道回不了山了,便投靠了白莲教,靠着自己在山上所学的术法,在此间混了个青旗天师的名号——既然看见了,我便要想个法子把此人捉了,带回山去交给师父处置,所以才留在了此间。”

    “也正是如此,你看见了我被他下令所捉?”至尊宝哈哈一声:“那倒是巧了!倘若不是他认出了我,说不定我俩还碰不到一起。”

    “那是自然。”两人闲话一番,刚刚碰面之时那种生疏的感觉渐渐消退,又恢复那往日的熟络,于此,赵峰便问了:“对了,你现下情形如何,为何此刻不叫我松绑?”他想了想:“难道你在此还另有算计?”

    他有事儿问那至尊宝,至尊宝心中又如何不想问他?至少,现在知道五轮宗在解救各处被捉弟子,那爷爷王八月的近况便可着落在他身上问问——于是至尊宝也不隐瞒,便说自己已经拜了那八幡宗诸葛大师为师,正在学习阴阳之术,此番来到这嘉兴城中,是为了调查那密宗比丘僧与白莲教的勾当,查出两派为何争斗…

    孔峰对那白莲教今日之事也有耳闻,恍然道:“嘉兴白莲教守卫森严,那苗风也不独独外出,所以我才耽搁了数日没找着机会,当时问了,也知道是有三四处白莲教坛口被人屠尽,所以有此应对——今日你留在此间,可是为了收个魂魄来探查么?”

    “最好还是抓个活口,”至尊宝道:“比丘僧自有秘术,怕是魂魄未必能由着我们来审,所以活口好的多——我今日留在此地,便是想等他们开战之后,抓上一个…”

    正说话,忽然听得外面喧闹之声鼎沸,至尊宝与赵峰齐齐住口,出外在门口看得一阵,这才知晓,原来是那红莲血旗所召的各地团勇到了,此时人多眼杂,那明王坛主也不耽搁,当即便下令朝着院内攻去。

    “吱——”

    一支响箭飞上云霄,顿时,那四面八方的白莲教弟子呼喝一声,尽数朝着院中冲去。

    白莲教明王坛主此举甚是卑鄙,知道那来人本事不小,也就不派教众弟子当先,只是派那团勇乡丁以为主,间中混杂些白莲教弟子,使用法术以为偷袭,一时间只听喊声雷动,杀声震天,院内乒乒乓乓打得极是热闹。

    只听那院中怪叫连连、厮杀震天,兵器撞击、蕃话叫喊声乱作一团,至尊宝与赵峰放耳听去,知道是那白莲教占了上风,比丘僧意图负隅固守,但是未等站稳脚跟,那白莲教随后进内的坛主、圣姑、莲旗天师一类已经偷着施出了法术,只把阵势杀乱。

    那信徒乡勇之类悍不惧死,加之人数众多,一时间竟然把个密宗杀得连连败退,溃不成势!(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一令挥出千家破,坐令骨肉相征鏖

    两人听得片刻,那喊杀声渐渐朝着远处而去,看样子密宗且战且退,似有去意——那赵峰忽道:“看来差不多了,再不去,怕是找不着机会了!”

    “恩!

    既然到了此时,那至尊宝便由着赵峰将他绳索解开,两人要办的事宜不同,自然也就不同路而往,赵峰一路跟在那白莲教众身后,寻找那苗风身影;至尊宝则是绕了个圈子去那前路,试图埋伏抓个密宗比丘僧的活口。

    从此屋内出来,路上也不见白莲教之人身影,看来此处早已空无一人,至尊宝不管其他,只是远远的绕到那密宗所住之处的墙外,探头朝那其中一看…

    好一场恶战!

    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据鞍义盼度沙碛,纵横白骨余残烧。

    匹夫僭乱起阡陌,祸延千里俱嗷嗷;一令挥出千家破,坐令骨肉相征鏖;

    唯余圣母封天国,信者万死埋蓬蒿;四面野火尽昏黑,天阴鬼哭声嘈嘈。

    只见那院中亭台楼阁、池堰陌径、露台假山,随处尽是淋漓斑斑与残肢断臂,无数腰中扎着白色布带的教众身亡其中,尸横遍野,混杂鲜血与那乡勇自己的柴刀铁耙,看着只比那战场景象更加惨烈几分!

    观之地上,竟然无一比丘僧的尸骸!

    比丘僧俱会武艺,兼之力大,要是白莲教众围攻而上,或者还能有那一拼之力,可是明王坛主率先所派之人却是那乡勇团练。粗通拳脚尚说不得,只是靠着力大和对天国之念而勇猛冲杀,如此好似羊入虎口,要靠着数量将那恶狼猛虎累死,又怎地能够?

    至尊宝放眼朝那喊杀声传来之处望去,只见来处后院墙上已破开了个大洞,朝着那洞口一路而去有着无数尸体——他最初来此之时已和玉笙烟看过周遭情形,知道此院坐落在嘉兴城边,后面便本清明时的城墙已在无数次军阀战火中崩塌,只剩个墙基。后面便是座不大的山峦。易于逃窜,当即也不顺着洞口而出,反而折身回了开始囚禁自己的院子,从那处再翻墙出去。换了另一处城墙豁口到那城外。

    从那豁口到城外。一路尸骸。内中断手断脚、伤痕遍声之人无数,加上那呼号恸哭,这一路只若个人间炼狱。当地治安团练亦是与那白莲教为伍之辈。闭门关户,对此竟然不闻不问。

    那城中已有人开始敲锣召集百姓,说是白莲教正与一股外面流窜到嘉兴的马匪作战,号召百姓出力出药,前往山上相助——这白莲教势大,加上又是与马匪为敌,那不明究竟的百姓自然踊跃前往,只差把整个心都掏了出来。

    消息走漏,偷袭变成正面为敌,那比丘僧的对手瞬间从白莲教百十号人变成了整个嘉兴,纵然那十数人都是三头六臂罗汉下凡,亦敌不过这无穷无尽的人潮海浪…比丘僧亦不傻,自然选择了撤走一途。

    至尊宝一路而去,忽然之间眼睛一亮,看见了个奇形怪状的兵刃,其一端为金刚杵的样子,另一端为三棱带尖之状,中段有三个佛像头为柄,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他曾见过此物,知道便是密宗兵刃,练那修降伏法所使用,用以降伏魔怨,表示具有威猛法力,顿时仔细在那处寻摸,片刻功夫,便在人堆中找出个改换了衣衫的比丘僧来!

    从此开始,路上渐渐多了些比丘僧的尸骸,粗粗一数也有堪十之数,至尊宝生怕那白莲教把比丘僧杀得尽了,自己找不到活口来审问,于是招出了天吴,只选那陡峭山崖的所在命它送得上去。

    上得山崖绕过半圈,顿时便看见了远处的那片火把,下面一群人围着个洞口,破口叫骂不已,只是不敢钻得进去,内中有人大叫:“围住了,围住了!我们只需守得此处,等坛主来了,那些破和尚自然便收拾得了!”

    此处所围之人已全是那白莲教众,手中兵刃亦是钢铸铁打的刀枪剑戟,把那洞口守得水泄不通,怕是苍蝇也飞不进去——至尊宝睁眼拼命想透过那山体看看内中情形,可是山石厚重,这却是看不见了。

    天吴收势落地,化作个半人高的童子模样,朝着那处一指,“你可是要我进那洞中帮你打探一二,看看情形?”此事至尊宝也想过,立刻便摇了摇头:“万万不可!那白象上师便在洞里,他纵然受伤,亦是神通难掩,你这一进去怕是凶多吉少…如此,我俩兵分两路,我留在此处伺机而动,你则是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抓个落单的魂魄,实在不行我们便审问个生魂罢了。”

    天吴应声又化作一团黑烟,飞在那半空之中四处飘荡,至尊宝则盯着那山崖洞口,不多时,便见得一群人簇着个明袍华冠之人缓缓而至,看样子便该是那嘉兴城的明王坛主。

    再细看时,却不见苗风那厮,想必已被赵峰借机给捉了。

    那明王坛主走到洞口之前,朝左右一看,哈哈笑道:“这次所来对我教不利的这些蝼蚁,除了躲进洞里这三五人之外,已俱伏诛,尽数剿灭…怎地,这三五人还在里面不肯束手就擒,依旧顽抗么?”

    听他开口,那些弟子尽数喝道:“白莲神通,普照万民,跳梁小丑,不堪一击!”

    此话听得明王坛主心中甚慰,又加上弟子禀告那洞中之人皆身负有伤,不堪以对,只是靠着个阴险毒辣的暗器在支持,不由哈哈大笑,口中只道:“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这点本事,也敢招惹我白莲圣坛?真真是不知死活,胆大妄为!”

    教中弟子正要开口以对,忽然那洞中传来一声喝,叫道:“你们靠着数千乡野之流,偷袭暗算,尚且不能将我们尽数杀了,如此不堪的行径也有脸在那自吹自擂?哈哈,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这句话出口,那明王坛主脸色顿时大变,他适才来路之上也看见了满地的尸骸,激战甚烈,没想现在给众弟子壮壮声势却来了这么一句!眼看弟子眼中均有愧色,他忽而转身,朝着洞内喝道:“你可是这群人的首领么?倘若你觉得心有不甘,那不如出来,我俩比试比试?”

    比丘僧以数十之数对抗白莲教千余团勇,数百教众,长达一个时辰,所消耗的体力绝非寻常,加上现在个个身上带伤,那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明王坛主心中明白,无论何门何派,倘若精力不足,体力不裕,那么术法亦是无法施展出来…真要是和比试,那现在便是个极好的机会,算起来赢面极大,根本算得上稳稳妥妥,毫无凶险。

    只是,怕那比丘僧人不敢应战!

    此话出口,那洞中之人沉默不语,一时间竟然毫无声息,这明王坛主见状心中更是欣喜,立刻盘算着要独立收拾这几个漏网之鱼,在嘉兴城中将自己威望抬得更高,甚至有可能得到圣母赏识,继而得修那天罗之术——他猛然便吩咐手下,“你们都莫动手,等他出来,看本坛主手段,将这些残余妖孽一并收复!”

    “好!好!好!”那些教众尽数欢呼起来,沸沸扬扬为坛主此举而赞。

    稍等片刻,他便又向那洞中发话,喊道:“听见了吧?我这已经吩咐了,届时单打独斗,我和你之间来场生死较量,绝无旁人插手,也叫你死得心安——你如此不答,可是怕了?”

    他将那‘怕了’二字喊得极为大声,顿时一并手下哄笑起来,合着朝那洞口呼喊:“怕了?哈哈!怕了?哈哈…”

    “谁怕了?”洞中顿时传出一声怒吼,恼怒之意不可抑制,旁边还似乎有人在劝说什么,可是那人却又怒喝道:“都莫要说了!我这便出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纵然死了,也算是为如来而死,早登极乐,又怕什么!?”

    听那洞中声响,似乎那人同来之人也在劝他不要硬拼,这声音听在明王坛主耳中只若天籁,当即便应道:“好!你便上来,我俩拼得一场!”

    心中甚至开始盘算杀得对手之后,对教众如何说,如何做了…

    洞中闷雷似的一声冷笑,继而便看得从那内中走出个人来,满身袍子尽是血污,脸上也污秽不堪,佝偻着背慢慢钻了出来。接着后面又相互搀扶着出来了三五个人,看着尽是强弩之末,嘴里喘息不已,满身具是伤痕!

    明王坛主结果教众递来的长剑,扬起朝他一指,喝道:“你便是首领么?”

    “嘿嘿…”

    那当前之人慢慢挺直了腰杆,整个人出现在明王坛主面前,整个人好似那铁塔般立着,张着大嘴,满脸狞笑,加上这满身满脸的血污,只似那九重炼狱中出来的恶魔一般!

    不知怎地,那明王坛主心中升起一股怯意,他勉强撑着身子,喝道:“好个妖孽!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身前那高大比丘僧慢慢将双手合十,忽然开口道:“我的名字叫做白象!”

    “白象?好,我记得你了…”

    “无须你记得!白象上师打断他的话,手腕忽然一翻,“我只是要你知道我的名号而死,增加我的修为,别无他意!”

    “你…”

    那白象上师将手猛然捏合成金刚摧崩至势手印,口中念诵大毗卢遮那佛号,全身不知怎地竟然忽然发出耀眼光芒来!

    “死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无边浩瀚俱杀意,窥心探寻伺以机

    乍见那白象上师双手合拢,至尊宝心中已经在犯嘀咕了:“这手势怎地如此眼熟,看着竟像是见过一般?”可是不等他心中寻思过来,那白象已经手腕一翻,捏出个手印…

    “不好!”至尊宝顿时心中暗叫一声:“这便是车臣上师用过的法子,那…那个法术!”

    刹那之间,只见满目光耀四射,整个夜空都被这道白光点亮,耀眼的光芒之中,狂风肆意、雷芒无数,天地之间一股极大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竟然犹如怒海巨涛似的砸到了众人身上!

    所有人都像骤然之间被人抽空,整个变作那空荡荡的皮囊,尽数被抛到了数丈开外!

    半空中一道华光,内有金光佛像,浩浩众生,耳中传来佛号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但听闻那浩渺声音鸿鸿道:

    “秘密主谛听心相!谓贪心、无贪心、嗔心、慈心、痴心、智心、决定心、疑心、暗心、明心、积聚心…一切尽收,阳焰性空,彼依世人妄想,成立有所谈议,如是真言想唯是假名!”

    和上次一般无二,所有人都被激荡甩开,独独那至尊宝略有不妥,但整个人却依旧能够动——他虽不愿见那密宗肆虐,可是白莲教亦非善类,于是便两不相帮决计看看再说…

    那白象上师哈哈大笑,缓缓从身边比丘僧手中接过降魔杵,口中道:“你可知道,我们此次虽然被你所困。可是并非就说我毫无办法,只能认输…看看,你们百十千人之中,我不一样取了你的首级了么?”

    身旁比丘僧齐声喝彩,高呼道:“上师大智大勇,神通无比,果然扭转乾坤完成了使命…天人之中,无以伦比!”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他们装的!

    白象上师降魔杵高高举起,一杵下去便把明王坛主砸得头颅俱裂。白花花的脑浆与鲜血顿时溅射而出。那仅存的几个比丘僧也不含糊,冲上前便把此间几个首脑取了性命,尽数了账——至尊宝看得不忍,心中便想出声吓退几人。救得那些普通教众的性命。正待动手之间。忽然那白象天师身子猛然一偏,整个人朝着旁边倒去…

    幸得身边比丘僧用力一托,这才堪堪站稳!

    看来白象上师所使的法术亦非寻常。激战之后强行施展,力有不逮,自然便晕眩疲碌,整个人也势如那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疲惫劳顿不堪,适才又发力将那明王坛主杀之,危殆解除,那股子劲儿一消,整个人便再也撑不住了。

    见得白象上师如此,那剩下的三个比丘僧也无心杀人,抢过来将他扶住,着急便要送他撤走——他将手一摆,摇摇头安排道:“我只是身子乏力疲惫,人却无甚大碍,休息一两三日便好了…可是,你们只需一人陪我先走,留下两人在此多呆片刻,将嘉兴白莲教首脑尽数杀得干净,也才不枉我费力施得神通,对得起我们来此的使命!”

    他这话说得透彻,其意了然,当即便有其中个比丘僧应声道:“上师,无须两人,只得我一人便是——请您安心,如此情形之下我自然竭力为之,把此间所有人一并杀完,再来为上师效命犬马!”

    此人还正是那醉仙楼所见,背着那长条布裹,名叫德勒之人。

    德勒此人想必是那白象上师的股肱手下,了解甚多,知其手腕强弱,本事大小;又看那满地昏死的白莲教众,首脑已除,仅余喽啰之辈,当即心中便对此放了心,只叮嘱他不得贪恋多杀,斩尽首脑便即刻归来…

    德勒应得一声,当即转身便大肆杀人,白象上师见状也不久持,这便在两人搀扶下转身离去,离开了那嘉兴城中…事既已了,留此再无益处,及时归去才是正途。

    德勒手中那降魔杵乃是特制,以金、银、赤铜、镔铁、锡五色金属混合,裹以失利般尼木、毗噜婆木、佉他啰木、摩度迦木、阿设多木等等,长逾五臂,重达八十余斤,击那人头只若碎瓜破葫,顷刻之间便取了十余人性命!

    多杀得几人,看那鲜血四溅肚腹儿破,脑浆横溢肝胆儿落,眼睛顿时红了,那还记得白象上师吩咐的话?只把那降魔杵捣蒜似的提起砸落,听耳边喀嚓喀嚓的声响,嘴里不住大叫大嚷,只若疯癫。

    正杀得兴起,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刺骨寒风,直刮得头顶、颈项中生生刺痛,德勒吃得一惊猛然回头,却看身后站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双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见自己回转身来,便开口问道:“你杀够了吧?”

    “你…”德勒‘你’得几声,忽然想起这男子便是自己在酒楼上所见之人,当时自己和店小二纠缠之中倒是没有细细看他,只是瞥的一眼,现在见他在个死人堆中自若无比,心中知道有异,顿时将那降魔杵高高举起,喝道:“突那贼子,你也是白莲教的余孽?来,来,来,和爷爷拼个死活!”

    那男子正是至尊宝,他等那白象离开之后,又多待了片刻才从崖上绕将下来,让天吴以实化虚藏在暗处,自己正要偷袭,谁料那德勒感到背后传来的阴气阵阵,顿时转回了身——他见那德勒已是疲惫之际,倒也不惧正面一搏。

    至尊宝见那德勒冲将上来,当下便把匕首横于胸前,气凝右臂,只待靠近便奋力一击。可那德勒刚冲两步,脚下踩在一滩血迹之上,身子一晃,立刻便朝着一旁倾倒,至尊宝抓住时机一跃而起,整个人从半空中飞落膝击,直撞在他胸口之上。

    膝撞之下,那德勒那里还能收势站稳,仰面重重摔在了人堆之中,降魔杵也了脱手。可是他变式也快,根本不管背后落地如何,只是身子略略斜转,右手倏出朝至尊宝头顶斩落。至尊宝毫不理会,口中低喝一声:“你来!”自己却双手握拳翻手便朝他太阳穴猛然击落。

    德勒听那喊根本不知其意,可是等到手掌触及至尊宝头顶之时,一股黑烟骤然出现,烟中发力,凭空将他那手横拦挡在了空中,接着一张奇怪之极的面孔在黑烟中出现,朝他笑得一笑…

    “御鬼之术!”那德勒心中一惊,可是不等将手收得回来,那太阳穴已被重重所击,脑中顿时一阵晕眩。至尊宝双手击在德勒头上,只感又韧又硬,双手隐隐生疼。

    一击未果,那德勒赫然大叫起来,双手朝着面前乱挥乱舞,至尊宝躲闪不及,被他猛然掀翻下来。德勒从那地上爬起,忽然转过头朝他看来,满眼之中全是血丝,人也似傻了一般。

    不等至尊宝有何动作,那德勒猛然便跳将过来,一把将他死死抱住,嘴里嚯嚯怪叫,只吼:“勒死你!勒死你…”顿时,他身上犹若套上一个铁箍,而且还在不断收紧,只挤得胸腹好不疼痛。

    至尊宝发力去扳他手腕,觉得力气甚大根本分毫不动,手中匕首虽然能轻易刺中他要害,却又不愿意如此——当即他朝左右一看,便叫道:“天吴,用大石头砸他神道穴,快!快!”

    天吴听他喊,顿时一股黑烟便卷了出去,整个将块大石头抬到了半空,猛然发力抬到半空,然后朝着那德勒后背扔了过来。只听嘭的一声,至尊宝与德勒被那石头砸得双双跌落地上,德勒那手是松开了,至尊宝可也摔得够呛。

    虽说如此,可那德勒也算是了结了…

    至尊宝随手从死人身上抽了两根裤带,将那德勒双手反转过来死死绑住,然后又是一根捆住双脚,这才竭力与天吴一道把他带走。

    原本与玉笙烟所约的时间早已过去,至尊宝赶着前去汇合,倒也没有时间审问这厮,于是只能重新回到那宅子中,找了一辆牛车,把那德勒堆在车上,一路赶着朝城外而去。

    在这之初,两人想那密宗与白莲教如此一场大战,死伤又尽在城中,届时一定动乱不已,百姓躁动,官府搜捕,纵然只是做个样子,可也给两人押那密宗比丘僧造成极大的不便,于是乎便约在了城外树林之处。

    可不曾想,那白象最后拼死所使那法术,与车臣上师施展相较,非但未有不及,范围反倒大了许多,满城尽数昏迷,那一路出来倒也无人阻拦耽搁,顺当了不少。

    非但如此,就连在城外树林中等候的玉笙烟亦受到波及,晕厥倒地,所幸这法术范围甚大,嘉兴估摸整个城中除了至尊宝,尽如个死城般无人能动,她即使如此也无危险。

    给她灌下些泉水等待醒转,继而又把把德勒绑在树上,随后至尊宝才堪堪朝天吴开口:

    “天吴,原本我记得密宗那术法威力奇大之外,对于御神之类也有效用,当年石家御神便是因为那术法而受损归位,不能持久——可今日我怎地看你,毫无异样呢?”

    “呀?”他这一问天吴也迷惑了:“此法术我知道,不该如此啊!”它朝着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奇道:“我也该受损归位才是…可、可今日我怎地无甚异常?”

    “也许是…”

    “您就别也许了!”天吴叫了一声:“外面您留着,我先归于原位,自己看看是个什么意思。”话说完,化作烟雾一阵,直入了至尊宝体内。(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群魔乱舞孰为殃,勾心斗角祸渐藏

    好不容易等那玉笙烟醒了,张望四顾,悠悠道:“哟!我这是怎地了,平白无故竟是晕了?难道今日那白莲教密室中有甚机关,我中了他们的暗算,着了个道道?”

    “那是什么机关啊!”至尊宝叹道:“这是那密宗的大势神通之术,也不知如何引得那天地之能,竟把整成之人都给弄得晕厥了…也是我命数奇特,这才躲过一劫!”

    “原来如此!”

    玉笙烟脸色忽变,前后思量一番,款款道来:“此术非比寻常,竟然能借天地之威而发,想必也是那上古失传以前的法术,回头我定要给婆婆说说,让她给我们想个对策出来——如若不然,你以后万一不察,岂不危险?”

    至尊宝这才知道,原来玉笙烟如此这般脸色骤骇,竟是怕自己以后碰上那密宗之人无以为对,心中欣喜,脸上却装作无事人似的,哈哈挥手:“此事不急,此事不急!等你回去以后告知婆婆,她必然能拿个主意出来,给我们做主,即便不行,那不是还有诸葛大师等人在么,又怕她作甚?好了,此事我们急也是急不来了,还是把现下的事儿办了才是!”

    “现下…”玉笙烟左右打量,这才看见了捆在树上的比丘僧,仔细打量竟然认了出来:“哟,这不是那酒楼上发狠耍横,想要杀人的家伙么?”

    “正是!”至尊宝将她扶起双双来到德勒面前,看着他依旧昏迷。也不含糊便是一脚踹在身上:“喂!醒醒,给我醒醒!”

    那德勒昏迷太甚,两人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将他唤醒,醒来之后自然又是挣扎半响,纵然至尊宝将那匕首架在脖子上也不消停,最后还是玉笙烟出手,非但收拾得了,还让他老老实实把事儿给交代了…

    玉笙烟轻轻哼得一声,走到德勒面前,劈手将至尊宝手中匕首夺下。朝前一比划——德勒冷笑几声。“怎地?这男人吓不倒我,难不曾换个女人便行了么?杀了我容易,要想我把教中秘密告之外人,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想。也是白想!”

    玉笙烟也不说话。将刀在德勒手臂上一划,顿时破开一条老大的口子,鲜血从中顿时淌了满地。德勒放声狂笑。吼道:“来啊,再来啊!爱怎地割便怎地割,千万别手软,爷爷要是皱一皱眉头,便得不成准提法十八般成佛功德,永受苦厄!”

    这话出口,谁料玉笙烟只是轻轻一笑,蔑道:“刀,我只切这一下,但要说永受苦厄,我可不需要你什么皱眉啊,修佛法之类的,现在有个东西,我这就给你看看…”说着话,伸手入怀摸出个瓶子,从中倒出个小小的丸药,在他面前一晃。

    “毒药?”德勒看她说得如此,没想只是掏出了枚丸药,不由唾得一口:“以为弄个毒药我便怕了?”

    玉笙烟也不说话,只是把那丸药轻轻放进了地上那摊血中,顿时便见丸药蠕动起来,见血即长,靠着那血长成了个鸡蛋大小的疙瘩,胶冻粉膏一般愈发肥大起来,根须无数,像是活着般四下摆动,抓拽草木——至尊宝还未认出这东西来,那德勒整个脸已变得惨白!

    见此情形,那玉笙烟也不多说此物为何,直接便道:“此物你既然知道,那废话也不多说了,倘若你不遂了我们的愿,那我也不麻烦了,直接把这魂僵树种你体内,到时候你成个人树,长在某处,永远不死不生!死,死不了;活,活着受罪!和它同体同生,永远吃它的香气所引来的虫豸小兽,滋生出来的血液供给于它…”

    “居然是这么个东西!”至尊宝恍然大悟,“此物我听诸葛大师说过,倒也算是个稀罕的物件了,没想你居然还能找到…”他转而对德勒道:“好啊,你干脆也别说了,让烟儿把此物喂将给你,到时候我也算开开眼!”

    魂僵树种入人体之后,很快便霸占此人的身体各处,人便成为了个单单的皮囊,脑中虽能思索,但却口不能言、眼不能视、手不能动、永远像个傀儡木偶般活着,寿命延长至三百余年,陪着那魂僵树同生共死,永远这般…

    非但如此,而且魂魄寿火也在这之间消弭殆尽,死后将无魂魄进入轮回,最终飞灰湮灭进入虚无之中,最终在此世间了无痕迹!

    这也是那些修道之人、信仰之辈最最害怕之事!

    德勒见此,整个人顿时便成了软蛋,什么狠话也放不出来了,最终老老实实把那密宗此回行事的秘密告诉了二人——所求不多,只要一死而已!

    甲子经年,岁数变迁,这一切只因为那星宿天象变幻,有个经由九千年才能得一轮回的星宿异数,便是号称万年数的‘九星合月’之象——九星拢抱皓月,分为开合十数,阴阳二气在此分合,继而又周复,所以此刻那延年益寿的九千年蟠桃也才借机成熟。

    当然,这也是阴阳之间最为薄弱的时刻,藏匿尘世阴暗后的黑暗大日如来亦才有机会借着灵童转世,降临人间…

    可这机会,并非那密宗大日黑暗如来要借用,白莲教所信奉的须弥勒佛祖,亦会降世人间:白莲教教义之中有着三大时期,分别是“青阳”、“红阳”、“白阳”的三际,青阳时期是由燃灯佛统治着的初际阶段,那时还没有天地,但已有了明暗,明系聪明智慧,暗系呆痴愚蠢;红阳时期是由释迎牟尼佛统治着的中际阶段,那时黑暗势力占上风,压制了光明的势力,形成“大患”,这就是所谓“恐怖大劫”的来临,这时弥勒佛就要降生了,经过双方的决斗,最后光明驱走了黑暗;白阳时期是由弥勒佛统治着的后际阶段,明暗各复本位,明归大明,暗归极暗。

    此,即为红阳大患之际,变数之机,天地之期。

    借这九千年一现的九星合月契机,须弥勒佛亦要降临人间,将人间从红阳带往白阳时期,净土尘世,泱泱大同!

    数年之前开始,密宗就在华夏各处寻找四柱纯阴的灵童,对于白莲教这么大的势力绝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便在其中安插了细作。当细作查清白莲教此举目的之后,七宝上师商议一番,这便派出了外四上师中的白象、金轮两位,带着诸多弟子前往华夏,只挑那极大的坛口屠戮,也算是阻挠那须弥勒降临的手段。

    最初,那白象上师便取了两三个极小的坛口,与白莲教为敌——第一时间那白莲教便得知了此情形,可是白莲教净国、余国两大圣母亦非寻常,采用了另一个手段解决即将来临的须弥勒降临之事!

    这些坛口,只管留给了密宗上师们。

    这手段为何,那德勒可就不知晓了,不过他说似乎那金轮上师在路上得知了些许端倪,也将那消息送回了吐蕃请内三上师定夺,结果如何,他却是一无所知。

    要知道关于圣地须弥山的消息,怕是只有白莲教总坛所在的那圣母峰找两大圣母,才能知道原委了。

    将此前后事宜联系推算,至尊宝也算猜到了白莲教那圣母手段,虽说不能猜出究竟如何为之,但是却大致上能料想与他们绑架那法门弟子有关。至此,他亦是不敢耽搁,与那玉笙烟便找了僻静之处,按照诸葛大师所说的法子,制了个‘鬼式鹤舞’的法坛,将那消息远远的送了回去,末了还说:三日之后子时,自己定然再设法坛,接收诸葛大师传回的消息。

    事情既了,两人也只按照那德勒所求,送了他个了断,然后随意到了一处驿站之中,选得两匹良驹,这便朝着那婆婆所托之事的最后一处而去。

    说也奇怪,路上至尊宝将那三枚令牌拿出来摆在一起,谁知这三令牌居然像是自己有所吸引一般,瞬间便沿着边缘缝隙合作了一块,然后咔咔几声响,内中不住变化,最后居然成为了个极其罕见的形状…

    方方正正一长块,也无把手也无棱角,就像块法坛所用的招魂令牌。

    上面无数纹路,无数符箓,看着偶或有那异彩流苏划过,但拿在手中只是个死物,至尊宝看得奇怪问那玉笙烟,谁料她只是笑笑,说至尊宝自己心急了,等到后面俱了之事,自然便明白了。

    当下,倒也不便解释。

    三日之后,两人仍在赶路,但至尊宝依旧按照约定设了法阵,阵势一开,那里面便飞飞扬扬飘出一缕青烟,在半空中凝聚成型,隐约有个人形模样,随后开口便是诸葛大师的声音:

    “你所说的消息甚是关键,与我们阴阳家各派所探查的相互吻合,亦解开了许多疑问,现在我们几派已经联络华夏四方法门,准备共同攻打白莲教圣母所在的圣母峰,待你处事情完毕,即刻赶来与我们汇合。”那声音顿一顿,又道:“我知你必然想问你爷爷王八月的事儿,此事请你放心,那边辟云也传来了消息,路上遇见密宗金轮上师袭击白莲教,事情危机之下,他便出手把这批法门弟子救了,尽数安然,先已各归各派,如今我告知予你,倒也算是让你安心。”

    知道爷爷没事,至尊宝当即心中石头也就落了地,意气风发的对玉笙烟道:“走!我俩赶着把婆婆的事儿办了,然后我这便要去圣母峰,见我的爷爷!”(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不染红尘些子秽,意做恶报夺路生

    嘉兴朝东南一路东南,数十日之后便到得宁波府,此处自唐而起便是华夏最为重要的海港之都,繁荣昌盛,兼之有那海税关税,倒也丝毫不见乱世景象。

    两人在城外把马弃了,混迹在那些进城之人当中,缴纳每人两个铜子儿的进城费之后方才入内,随后毫不犹豫的喊上两架黄包车,直直报了个客栈之名——

    ‘昌隆客栈。’

    此客栈看着不大,陈设古旧,店中经营的也只是那公公婆婆带着儿子儿媳,算得上是一家人的衣食饭碗,住店的亦多是那些货郎揽客,都不是舍得花钱的主,二人问起那天字一号房的时候,果然便是空的。

    自然,两人便把单单的两间上房一并给租了。

    见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住上房的客人,掌柜自然欢喜,忙前忙后叫人泡茶,又送来热水毛巾,至尊宝与玉笙烟尽数受了。又叫老板在楼下准备几样精美的小菜,等备齐之后叫得一声,随后,两人各自掩上房门,说是准备烫烫脚,换身衣服。

    掌柜自然张罗那饭菜去,至尊宝则闪身来到天字一号门前,轻轻一推,随即钻进了房内——乍然一看,屋内空无一人,但他却知道玉笙烟该是何为,于是便半蹲在床前,轻声道:

    “找着婆婆留下来的东西了么?”

    “恩!”随着声音,玉笙烟从那床下钻了出来,手中拿着从墙缝中掏出的皮卷。径直便坐到了床上,随后二人一并把羊皮卷打开,读起了婆婆所留的话语:

    “烟儿!当你读到这段话的时候,想必便是婆婆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想到过这种情形,所以我当年便在此留下了个卷轴,怕是万一我有所不测,你便来取这卷轴,知道自己所要如何才能救回母亲…”

    蝇头小楷上密密麻麻写了怕有千余字,直把一切都写得明白——看到此处。至尊宝不由长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婆婆如此再三叮嘱,想不到啊想不到,此事竟有如此之难!”

    “我也想不到,”玉笙烟亦是叹气:“可是。即便再难。我也要救出母亲…”她看着至尊宝。双眼盈盈欲滴,恳切道:“宝哥,你、你可愿意帮我么?”

    “那是自然!”至尊宝毫不犹豫点头。斩钉截铁道:“一定!”

    看得至尊宝毫不动摇,依旧坚定无二,玉笙烟心中为之一暖,也不知怎地,竟然便与至尊宝双手轻轻握在了一起…

    掌柜果然动作不慢,短短盏茶功夫便备好了几样宁波府名菜,腐皮包黄鱼、苔菜小方烤、火臆金鸡、红膏炝蟹、网油包鹅肝、黄鱼鱼肚,再加上猪油洋酥烩与豆沙圆子,竟然成了个八盏八碟极好的酒席。

    至尊宝虽未吩咐如此之多,但看掌柜大费周章的讨好自己,玉笙烟与自己又是多日不曾吃得顿好酒饭,于是也就罢了,取出两块大洋打赏给掌柜,自顾自与玉笙烟美美享用起来…

    俗话说得好,钱财不可露白,此话倒真不假,两人虽然是在雅室吃喝,可是掌柜端那菜时外面也不少人瞧着了,当即便有两人心中猫爪似的动上了心思。

    要说这两人,一个任三健一个赵二缺,都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主,明面上是水上讨活送货运人,暗地里两人四处找那单身有钱的主来接,当这船到了没人之处的时候,立刻便送货变越货,送人变杀人,劫财了账,把人径直送到水里喂了鱼。

    青年男女二人,身着华贵出手豪阔,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没带护院出来混迹,这简直便是送上门来的肥羊,两人又怎能错过?

    天降横财,莫过于是!

    也不多说,那便在靠雅室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就着碟茴香豆,任三建赵二缺喝上了酒,探得那二人下一步的行迹——也是凑巧,不多时,掌柜便被唤了进去,侧耳细细听来,里间似乎在说什么雇船出海之事。

    听得此节,两人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口中一个劲的感谢菩萨神仙,赐两人如此大的恩典——在他俩看来,要是旁的什么地方剪径劫道、巧取豪夺,这都不该两人吃口独食,非得去他处寻过山风、檐老鼠之流趟刀口饭的来合力为之,运气好落个仨瓜俩枣,运气不好,至多不过一顿酒肉了事,哪能到手几个银子?

    可这要是出海,那便不就成了两人的口中食,盘中餐?端得隐蔽不说,还能吃口囫囵,汤水都不会洒落一星半点,真真妙到了极处!

    雅室之门刚刚一开,那赵二缺已经凑了过去,软磨硬泡把掌柜拖到桌上坐好,恬脸赔笑:“掌柜的,掌柜的,我听说里面的客人好像在雇船出海,呃,他们是想去那里啊?”

    掌柜的一挥手,低声道:“嘘!这些都是有钱公子哥的事儿,和你我无关——你打听这个干嘛?”“嘿嘿,还不是混饭吃么?”赵二缺打听是假,接活儿是真,当即便搓搓手凑过脸来:“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不是雇船出海?要真是,这活儿你帮我拿了,到时候亏不了你!”

    虽说这两人在宁波没有露底,但那外面的风言风语却是不少,名声也臭污不堪,掌柜知道这事,于是便正了脸色,端然道:“赵二缺、任三建,我可是告诉你们,这俩人虽说有钱,但是听着,却和宁波大帅有点关系——你俩要是打他们的主意,怕是找错了人吧?”

    听得这人与大帅有关系,那俩货心中顿时便是一颤,可是转而又想到那大把的金银,心中一横,桌子下便把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了掌柜的腰,压低嗓子威胁道:“掌柜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俗话说,不踹寡妇门,不挡光棍财,我们无非顺个过路银子,你要是今儿个不把这事帮我们圆了,那可别怪我们兄弟多嘴,回头淌水过风的兄弟来你店里讨饭吃,出了事,怕是你店也保不住吧?”

    那意思明白,若是不帮,回头便去叫剪径劫道的土匪来店里明抢,届时出了人命官司,这客栈可就保不住被封了——掌柜身子一抖,那下面硬邦邦的东西又朝前抵了他一下,任三建继续道:“这大洋你拿着,其他的事儿就当自己全不知道,带我俩把这生意接了便是…我俩要是吃了肉,回头再给你弄点汤喝。”

    掌柜受他这一句,心中也敞亮明白,把自己的处境算了个七七八八,虽说不愿,可也只得长叹一声,把那银子收了,然后道:“我不是吃这刀口饭的人,也不想和你俩有什么瓜葛…现在,我出门去给他们雇船,约莫三个时辰才会回来,这其中…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给家里招呼一声便出得门去。

    掌柜这话其实说得明白,也就一切都不多做,只是将那时间拖得长些,这二人倘若自己进去谈得那买卖,便是这俩客人的命数注定;如若俩年轻客人看不上他们的船,那也便罢了…一切,只是放任天意。

    果然,不多时,那两个客人便从雅室出来,准备上楼等候消息,刚到梯口,任三建已经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笑道:“公子小姐请留步,请留步,请听我一言!”

    “哦?”至尊宝与玉笙烟双双站住,疑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俩都是船家,”任三建朝旁边那赵二缺一指,他也连忙陪起了满脸的笑,“少爷、小姐,刚才我们在外面吃酒,偶尔听得两位说话,说是要雇船出海——正好,我俩那船便是条小巧的海船,正好出海…您说去那就去那,保证又快又稳!”

    “现在呢?连夜出海,可成?”

    “成啊!成啊!”任三建某口子答应,“我们夜间驾船极好,您只管放宽心睡觉便是,醒来便到了地儿了!”

    宁波近海,可是平常人家的小船都极难远航,除非大舟大船不可,所以,自古以来也就少有夜航之说——可是近些年军阀把那大船都管得极严,是以临时根本不能雇到,于是乎,这两人才想到休息一夜,明天动身…

    现在有了能夜航的小船,他俩又如何不动心?

    其实这俩人夜航也不怎地,只不过他那目的并非是送人出海,而是说要半道剪径,也就无所谓了,管他两人如何说,只是一味的应了下来便是。

    果然,至尊宝听有夜航小船,当即便与玉笙烟商议连夜出海,尽早把那些事儿给办了——玉笙烟对他的心思如何不知,自然也就毫无异议。

    于是乎,两人这便略略收拾,房也不住了,会钞跟着二人出得客栈,雇了马车一路来到那东面海边——两人小船在个渔村之侧,看着倒也妥帖,他俩大量购了饮水干粮,叫得二人搬上船去,这才便登船出航,一路驶向那大海深处。

    此刻,那玉笙烟才把所去之处告诉了两人:“便在这宁波东南海上,大前门岛与那小蚂蚁岛之间,有几座无名岛屿,其中一座岛虽无名,可是岛上有山却是得了名的,叫做东白莲山,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两人笑着摇船,口中闲话道:“那岛上本是没人的,后来不知怎地山上住了几位白莲圣教的活神仙,于是便得了这个名儿——你可是要去那处?”

    “不错!”

    “好嘞!您就请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施物应机心路远,出变随意魂门开

    船儿离岸远驶,渐行渐去,忽而那微风起波澜,晓晴照落霞,一抹子水波泊泊泊的打在船头,二人放眼望去,但见山青水绿天蓝云苍,夕阳橙黄晚霞桃红,说不出一副极好的山水景色,宛如泼墨洗绘般的璀璨,顿觉兆头甚好,心中也宽敞了许多。

    走的一停,夜色渐渐垂幕,远处那渔村沙岩也看不见了。见两人在那船头坐着闲话,惬意斐然,任三建忽然便对赵二缺挤挤眼,下巴朝着后面一扬——赵二缺会意,便把手中船舵交到了他手中,走到船尾拉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尾肥美鲜鱼,又取了旁边鱼钩穿过,然后悄悄沿线放入海中,假模假式的钓起鱼来…

    见他弄得妥当,那任三建便喊了起来:“喂!你究竟行是不行,到底能不能钓着?倘若不行就吭声,我来下钩便是——弄不到鲜鱼熬汤,饿着了贵客,你看我骂不死你。”

    “就好,就好,”那赵二缺回道:“这不,刚才有尾大鱼咬钩,你这一叫唤便就跑了…咿!等等…等等…这是开始咬钩了…”作势便开始在那里松松紧紧,将大鱼渐渐提得上来。

    两人这一唱一和,至尊宝自然听见,但觉腹中不饿,于是便笑道:“你俩也别忙了,我们都不觉着饥饿,这鱼汤倒是不必了!还是快些赶路,才是正事。”

    “您这就不明白了!”那任三建正色道:“客官,这夜航出海可比不得旁的。非要吃了鲜鱼汤,敬拜了海老爷,才能平安无事——您就算不吃,稍稍喝上几口汤也行,可是不能点都不尝啊!”

    至尊宝玉笙烟均是陆上长大,对那海里规矩倒是点都不懂,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说,任由这两人钓鱼——果然,不多时那赵二缺哎呀一声喊。猛然从海里拎起一尾大鱼来。长逾尺许,肥厚无比,倒真是熬汤极好的鲜货。

    “真是好鱼!”那任三建哈哈一笑,转头对至尊宝道:“少爷小姐。你们暂请稍等。我这便给你们做那鱼儿三件。到时候保管你们吃得欢喜。”说完便与那赵二缺换了手,喜滋滋的拎着鱼,去那船尾做菜。

    见得这两人如此热心。至尊宝俩也不多想,只道是那海上人家原本的脾性,便打叠起肚肠等着——可正在此时,忽然脑中有个声音乍然响起,似惊似喜:“宝哥儿,宝哥儿!”

    那声音正是天吴!

    自从上次它重回至尊宝体内之后,许多日都不曾露面,呼唤亦不答应,至尊宝略略感受,才发现它是陷入了个深深的睡梦之中——没得想,此刻居然醒了!

    有得它在,那赢面可又大了许多,至尊宝当即便喜欢起来,口中道:“你可终于醒了,哎呀呀,我还怕你不醒,到时候我和烟儿那事儿弄起来麻烦呢!”

    “你莫多说,先进船舱,我有东西给你看,”天吴似乎甚为急迫,一个劲的催促:“快来快来,真真不得了…”听如此说,至尊宝猜得和上次之事有关,心中倒也极有兴趣,这边又闲着无事,便给那玉笙烟将此事说了,两人招呼一声,这便钻到了那小小的船舱之中。

    此船不大,那船舱儿也甚小,只能堪堪容得两床一桌,二人这般下来分坐两边,顿时显得挤了——可便在此刻,至尊宝突觉身子一凉,然后舱中一股青烟骤然出现,顷刻便在桌上出现了个赤色小人!

    身子虽然不同,可那面目眉眼却分明便是天吴八面中的模样!

    身高近尺,盈盈一拳,头顶乌沙飘软带,腰围犀角显金厢,腮边飞舞胡须乱,耳上飞飘荡蓬松鬓。赤目金光,看三界生死数数;暮耳悬垂,听前后因果种种!

    至尊宝口中哎呀呀一声,诧觉嗔奇正待要问,那玉笙烟旁边已经抢着开了口:“天吴,你怎地敢换个如此打扮?难不曾你今儿晕头了,作此鬼仙模样出来,就不怕引动天地冥数,反噬你这一身么?”

    这打扮,便不是那普通鬼魂愿意所装的,乃是城隍庙、地府界,阴司鬼殿之中的打扮,只若那些毛头小贼扮不得六扇门捕头一般,少了那端端正气,穿着便是一身的不自在——鬼魂亦有如此之说,天吴看着又怎也不像已修成,所以玉笙烟便得了这般一问。

    谁料那天吴却不说话,伸手比划叫二人嘘声,等得片刻,这才如那心中石头落地,整个人轻松,笑着问:“看见了么?看见了么?我如此扮个阴司判官,还是那崔判的模样,居然没感觉到任何端倪!”

    至此至尊宝都不怎地明白,疑道:“这又怎的个意思?”

    玉笙烟见他不懂,于是便解释道:“原来这是崔判官的装束啊?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宝哥,据说那崔判最是小气,倘若有鬼扮作他的模样,那他立刻便会知晓,然后前来问罪;即便是人扮来唱戏,他亦会多加留心,所以才有那许多道士捉鬼的时候都扮作他,希望届时能得崔判所助——天吴,你扮作崔判而他不来找你,难道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和他谈得好了,能够如此?”

    “非也非也!”那天吴哈哈大笑:“并非如此,而是有其他的机巧!”他在桌上走得两步,换个装束,此刻看着和刚才无太大差异,只是面目狰狞了许多,随后笑道:“看看,这便是钟老爷的装束,一样还是没事!”

    钟老爷便是钟馗,这…这居然都无事?

    见两人不解,那天吴才解释起来,原来他回到至尊宝体内之后,稍稍查看,居然发现至尊宝的内丹已凝成了个指头大小的丹元,五气开始朝元而动。三华亦是聚顶,渐修凝胎,自己也跟着修为进了老大一截,看似隐隐已有了不为之动的局面。

    这是修为上的提升,可是附带也出了这般个局面,那便是天吴发现自己受他影响而提升之中,隐隐和至尊宝变得有些相似相近,魂魄中居然带了一丝纯阳力量,也不知是那里来的,但是。这力量一旦出现。天吴就已不是个纯粹的鬼魂了!

    和至尊宝变得一般,成为个生存在阴阳缝隙之中的怪异之物。

    至尊宝属于阳中附阴,人中之鬼;天吴属于阴中产阳,鬼中之人——人鬼、鬼人。这一人一鬼居然同时出现。把那阴阳缝隙占得满满当当。浑然一气。

    这,便是它不畏密宗神咒的原因,亦是那地府中感觉不到它的缘由。从此之后,天吴已算是从那生死簿上除了名,从此不在凡人之属,堪堪步入了鬼仙的行列。

    也不再受到阳间的惩戒,能够一直脱离至尊宝留在世间了,只不过现在修行不够,只能定个模样,比如小猫小狗之类的陪在至尊宝身边,也不会被人看破行踪;等到需要的时候,自能飞沙走石,变换成那天吴的模样。

    这与之前最大的区别,便是不再需要至尊宝施法,而可以自己为之所动,两者之间转变自如。

    二人听它说完,心中也是极为喜欢,至尊宝当即便叫他变成个拳头大小的猴头爬自己身上,并道:“如此一来,你便是有何异样,别人也不会怀疑了。”

    这话出口,天吴却是咳咳几声,面带尴尬,“变化成何物倒是无所谓,你只要喜欢便好,可这里有一节,我这、这变化…咳咳,还得你来才行…”

    至尊宝还未答话,天吴连忙解释:“我现在不受天地约束,能够在你给我所定的模样和本身模样之间换来换去,可是这能不畏阳世的模样,要靠着你的内丹元气才能定成,不是我自己单单可行的——我所变化出来的,喏,比如这崔判和钟老爷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般,只能在外面两三个时辰罢了。”

    “原来竟是这般,”至尊宝想想,又道:“可是,我似乎没有听诸葛大师或者花老爷子说过有此法术啊,我也不会,又怎地帮你?”

    “这可不是八幡或者经纬宗所能的法术,”天吴连忙解释道:“我最近几次反复思索,想了良久,发现必然有一门能够使用这法术,倘若你去找得他们,那便能成了!”

    “哦?哪一门?”两人齐齐问道:“居然还有这般的妙法?也不知你说的是阴阳是一脉,还是说白莲教,亦或密宗?”

    天吴嘿嘿一笑,迸出几个字来:“丁甲宗!”

    “丁甲宗…”至尊宝看看玉笙烟,口中道:“这不是上次在石门渡收拾你的石家那一派么?你又是怎地知道,他们能够使出这般法术?”

    天吴有些不好意思,“在山中的时候,我和花家守灵穴的那家伙聊过,也知道了许多阴阳师这几宗派百年前的事儿——丁甲宗传至玉鼎真人的弟子杨戬,术法能控制鬼魂、精怪、山魈、妖魅,分成三派御神使,即是灵御、魂御以及体御!那灵御魂御我不多说,也不需要,但这体御,可便有了化实为虚和化虚为实的分别,也正是能够让我变化的法门!”

    说道那石家,至尊宝心中也无甚好感,颇为有些为难道:“上次我从石家眼皮底下逃走,把他们得罪不浅,那丁甲宗之人又如何能够帮我?更别说这法术,在他丁甲宗必然属于密不外传的法门,更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天吴也发起愁来:“说得也是啊,这个真不好办…”一人一鬼顿时有些踌躇起来,不知该是如何。

    正思索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喊:“少爷小姐,这鱼汤得了,还请二位出来尝尝啊!”

    发愁亦是徒劳,至尊宝干脆也就不多呆了,叫那天吴回到自己体内,然后携手玉笙烟来到甲板之上,准备还是先吃吃这鱼汤再说——

    一切自有机缘,急,是急不来的!

    可是天吴并没有回去,只是鼻子在空中一嗅,瞪眼惑道:“咿,这味道不对啊!”化作青烟在半空消失,丢下句:“我先去看看!”立刻不见了。

    ps:五气朝元,三华聚顶:五气,乃指五脏之气,心、肝、脾、肺、肾五种;三华,乃指人三华之本,元精、元气、元神。(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接亡送鬼转心念,引魄招魂垂莲旗

    要说任三建那厮人品下作,可这手菜确实不错,鱼肉就着海中小虾熬得一锅好汤水,加上鱼血入酒,就算做了宵夜的酒菜——至尊宝与玉笙烟吃得极是开胃,片刻功夫便将碗中汤水扫得清洁溜溜,点滴不剩。

    任三建坐在两人旁边,也不动手,见两人吃得这一味,方站了起来,“小姐少爷,这汤如何,可还能入口么?”“恩,”至尊宝自己又给玉笙烟添得满满一碗,自己浅酌口酒,赞道:“想不到这随便一条海鱼,也能做出如此美味,实在难得,难得!”

    “可不是么?”任三建嘿嘿两声,满脸尽是狡黠:“老人辈可都说过了,淹死之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那最后的一餐,总得是吃饱喝足才不会惦记,也才不会变成厉鬼来报仇…您二位既然吃好喝好,我便放心了!”

    此话出口,两人脸色顿时一变!

    “你!”

    话才出口,随着那海浪摇晃,两人忽然觉得周身乏力,身子一歪均倒在了船板之上,虽竭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奋力几次却终不能够——任三建哈哈大笑满脸得色,招呼到:“摸在开了,快些把锚下了,过来与我一同看看今儿的收获!”

    “嘿,来了!”那赵二缺欢喜不已的叫了一声,三五下便将那锚下了,然后跑将过来——见得二人怒目圆瞪,极力起身,不由哎呀一声道:“这、这、这怎地还能动啊?不是说吃了这药,定然立刻麻翻倒地。动弹不得么?”

    “这怎不是麻翻倒地,动弹不得?”任三建反问一声,指着二人道:“你看,都已是这般模样了,还有甚可担心…你且放宽心,这三更鸡鸣散我足足花了一个大洋,定然是管用的!”

    此话就像给赵二缺吃下了颗定心丸,立刻乐得满脸开花一把抓过了至尊宝的包袱,两三下便摸出大捧的银洋,拿在手上白花花一片!

    对看一眼。这两人不由得同时大笑:“值了!真他娘的值了!”

    正值二人眉眼嬉笑洋洋得意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声有气无力的哀求,“两位,两位大爷,这钱、钱我们不要了…都送给你们…求求、求求二位。能不能饶我们一命啊?”

    看时。那至尊宝已兢兢战战满身哆嗦。一副汗洽股栗惊惶万状的样子,整个脸都白了;玉笙烟更是面朝下伏在船板上,周身不住的颤抖…

    这俩贼厮鸟听此求饶之声。弯腰捧腹做个奚弄嗤笑的样子,俱咻咻咻的怪笑起来。赵二缺更是讥讽连连,阴阳怪气道:“少爷小姐,这可对不住了!你说咱们这做刀口买卖的,向来都留不得活口,倘若走漏风声引来官司,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我们不说!我们不说!我们什么都不说!”至尊宝惶惶然急道:“只要你愿意饶了我俩,我们一定守口如瓶,什么、什么都不说!”

    “那不成…”

    “我们可以发誓,发毒誓!”至尊宝又急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还是不成…”

    “我们可以,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再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算了吧!”任三建哼得一声,喝道:“实话告诉你俩,我们就是勾魂的无常,捉鬼的阎王,到了这,就算你们活到头了,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的死字!”他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整张脸也狰狞如鬼,口中一字一顿: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

    至尊宝看似仍不死心,仍在一个劲的苦苦哀求,可那任三建的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冷笑中伸手到那船板之下,哗啦抽出把明晃晃的板刀,吹得口气,又看看漫天星辰,瞳孔缩得犹如条缝,“现在真是个好日子,好时辰——行了二位,你们也别挑了,我这就赶着紧的送你们上路…”

    “求求你,不要啊!”至尊宝恳切哀嚎道:“你、你怎地知道这是个好日子?”

    鬼使神差,任三建居然顿了顿,伸手比划一番:“我掐指一算,这不便知道了么?”

    “噗嗤!”

    突然之间听得一声笑,随后玉笙烟抬起头来,堪堪笑得个前俯后仰乐不可支,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哎呀!我实在受不了了,这、这、这掐指一算都出来了,你叫我怎地忍啊?”她伸手在至尊宝腰上掐得一把,笑骂道:“还装!还装!你这是要笑死我么?”

    这一掐,至尊宝顿时吃不住痛,哎哟哟叫唤着躲了开来,也将那憋住的满脸笑在脸上喷涌出来:“我那知道会有这样一说啊?还掐指、还好日子…我的天啊,你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简直太离谱了!”

    二人笑着,闹着,也从那船板上堪堪站了起来,简直旁若无人——那俩贼厮鸟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那任三建大喝一声,劈手将那板刀朝至尊宝当头砍落!

    只听‘铛’的一声,板刀飞出,直落而下插在船甲之上,颤颤颠动!

    至尊宝玉笙烟理也不理,自顾笑个不停,根本未曾出手。两贼厮鸟骇得兢兢发抖,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瞠目结舌——背上寒毛竖起的声音清晰可闻,栗栗刺耳!

    除了心中对这愕然一幕的畏惧,还有周身骤然感到的阴寒冰冷,都让他俩惶恐,如遇鬼魅。

    至尊宝笑得片刻,忽然朝着半空悠悠招手,那空中只如水墨画泼洒之中的侵润,渐渐从虚空之中剥离个人影出来,忽忽清晰,最后化作个尺许高的小人,目光如冰,阴阴站在船舷。

    两人面上每一片肌肉都在痉挛,抽搐,屎尿已止不住顺着裤裆中流了出来,船上立刻便充溢了股说不出的臭气,熏天刺鼻。

    玉笙烟也未闲着,只一甩手,顿时个白色莲花小旗便插在了那船舷之上,阴风抖开,猎猎风中——这看似平常的小旗出现比那鬼魂更甚,顿时这两人腿脚均软,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双手开弓,车轮也似在脸上乱抽,眼泪鼻涕齐流,嚎道:“饶命啊!饶命啊!小的瞎了狗眼,没看出您二位是白莲教的菩萨,居然敢给您下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只求菩萨老爷大慈大悲,饶了我们的狗命!”

    头在那船板之上磕得砰砰作响,额头顿时肿起了个血疙瘩——至尊宝看看天吴,又看看那白莲旗,咳咳两声凑到玉笙烟耳边:“你这是干嘛?难不曾还比比谁的法子骇人么?”他偷看看那两贼人的脸又红又肿,里面根根血丝都看得分明,声音更低了两分道:“这两贼太过残酷暴虐,留不得,不如除之而后快?”

    “除什么啊,就除了?”玉笙烟蹬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你说你这点小心思,除了把坏人杀光以为,别的什么都不管是吧——告诉你,要是把这两贼鸟杀了,你说我们找谁撑船去,是不是你要下水去把我俩推倒东白莲岛去?就算你能推船,也得知道在那里才行吧?”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看,这不是白莲教的地方么,我那小旗绝对比你的天吴管用,定然叫这俩贼子把我们好好送到那岛上!”

    “然后…”“回来之后再说吧!生死大过天,岂能轻易断?举头三尺那神明看着呢,他俩就任由老天爷来收拾吧!”

    两人简单商议一番,顿时就拿定了主意,也不轻饶,一人狠狠赏了几记耳光,将那红肿犹如绢纸般薄的脸皮顿时扇得鲜血长淌。这俩贼非但不怒,反而脸上乐得开了花——只要白莲教的菩萨赏了罚,那这便是饶了…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在船板上又是一通磕头,道谢连连。

    弄得半响也都累了,玉笙烟也不多说,沉声喝道:“你俩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话先搁这,要是你们今次能平安稳妥把我俩送到岛上,然后接我俩返程,那么便算得饶了你俩,倘若不能,那再按照阻我白莲教行事,谋害我教中圣姑的罪名处置…”

    “您别说了!我们一定将二位送到!”听说是个圣姑,那两贼悔得肠子都青了,莫口子应道:“求求您千万别说了!千万别说了!只要您能原谅我们,别说是送你们上岛,就算马上死了,我们也愿意!”

    说完噗通跪下,接着要磕头…

    至尊宝伸手将两人拦住,口中道:“罢了罢了,你们也莫要多说了,现在我们身负要事,你们那磕头什么的真没用,只有越快把我们送到岛上,才能赎罪——废话少说,起锚扬帆!”

    “是,是!”两人忙不迭的跑到船头,将那铁锚收起,“您放心,我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一定连夜把您二位送到岛上,不耽误圣姑大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便将那帆儿拉得浑圆,呼呼吃着海风,朝着那夜色之中嗖嗖而去——只不过这来往之中,根本就绕过了天吴所立那处,不敢靠的近了。

    身子背过两贼鸟,天吴嘿嘿露出个笑脸,口一张,将个纸包吐进海里——那粉末至始至终就没有放进锅里,而是被那天吴换了,由此,也才让至尊宝和玉笙烟知道了此事,定下了假装这一条来!

    见两人忙乎如此,至尊宝又才与玉笙烟坐到了桌边,哈哈笑着,迎着夜风端起了酒杯,趁着那鱼汤尚温,迎风浅酌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古径令牌破石狮,陌路碧潭又骤惊

    此时正值季风时节,那小船借风势借水流,兼得两贼人拼命,自然便若流星赶月似的撵着去了。那长庚星才在鱼肚白中堪堪露面,海平面上已出现了那薄雾浓妆般的一抹,渐渐近些,看得一岛,触目处古木森森怪石嶙峋,陡壁悬崖山势狰狞,云雾烟瘴缭绕,森森不知几许…

    船得岸边在那礁石上轻轻一碰,轻抖微颤之下,至尊宝立刻醒转,抬眼一看那穷山恶水的兇厉景象,先是一愣,随后似问似答般道:“到了?”

    “到了到了!”任三建立刻堆了满脸的笑,陪着小心道:“活菩萨,活菩萨,我们到了!小的以性命担保,这便是那东白莲岛…”话音未落,至尊宝身后舱门嘎然拉开,玉笙烟的声音在里间出现,立刻打断了他:“好,你等稍住。”

    即刻,玉笙烟已从那舱中而出,吩咐两人也不躲藏,直接把船大大方方停在岸边,任三建与赵二缺留此守候,生火做饭等得回来,船上所带物资众多,又加之海边出产颇丰,撑个月余倒是无妨——玉笙烟吩咐道:“我两人上山乃有要事,时日不限,也不知何时归来。你二人老实留在此地,自顾谋生,待我归来自然是重重的有赏…但,三月之后若是未归,你等可自行离开。”

    “是,是!”两人莫口子的应声,陪着笑脸:“圣姑,您这是要…”

    “休得多问!”她脸色一沉,喝道:“我教中要事。岂是你二人能知晓的?”

    “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两人一哆嗦,连忙缩着脖子点头:“我们老实等着…”

    玉笙烟看得一眼,又道:“三月之内倘若你们先行跑了,那么等我们回到宁波府,那么可对不住了…”“决计不敢先走!”那赵二缺连忙扯着嗓子道:“便是打死我们,也留在这里等圣姑您回来!”

    “那好!”玉笙烟脸色略略柔和,这才黔首:“逆我教的后果,你们是知道的。我便不多说了——只是记住一条。岛上凶兽众多,豺狼无数,你俩等我们走后,把离岸百米之处找个礁石泊了。可别停在岸边。遇上虎豹自己丢了性命。”

    “是。是!”

    吩咐完毕,看那二人也不敢先行逃走,玉笙烟这才与至尊宝带了些干粮。沿着海边一路而去——东白莲岛沿海周遭尽是山岩,峥嵘历历,像个城墙般把岛屿围在当中,二人沿着海岸走了数百米,这才找到一条石梯向上。

    石梯甚是陡峭,旁边有一屋大山石,一面被磨得光滑圆润,上有十六个大字:

    “脱却凡身,无边快乐;完全本性,自在逍遥!”

    见此,两人心中顿时明白,一切都与婆婆所说无二,地方却是对了!

    石梯狭窄,二人沿着那梯子一路向上,只若登天一般,直走得半日光景,才堪堪走到山岩城墙的顶端,放眼朝着那山中望去,顿见得——

    岩多突兀,势更崎岖,峭若蜀道,险似峰刃;惶惶然非阳世故土;戚戚乎乃阴司险地;阴风飒飒,黑雾漫漫,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

    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潭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潭不游鱼。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山前山后,风拨乱云尽喧呼,半掩半藏,迷雾烟瘴时对泣!

    好一处穷凶极恶的风水!

    两人看得半响,也知此行不易,于是不再多说,将所带符箓兵刃一应备好,皆放在那称手的所在,妥妥收拾一番,这才顺着那石梯开始朝着山谷而去。

    山梯朝下并非直取,而是绕势山体盘旋而下,两人走得数里,见一巨岩垂在面前,小路直沿着那巨石之中穿过,此石看那形貌,便得个巨兽拱立伏于路上,张口待势,此路正好便是去那口中。巨石上端有一突兀之处,若此是巨兽,那此处便算得是那巨兽双眼头颅上处,此间有一红布幡幔紧紧包住一团,将那处尽皆裹于其中,布上隐隐有金色字样,只是那红布金字时日年久,看着都似斑驳剥离,不甚清楚,也分辨不出所写为何。

    有股说不出的萧萧杀气,在峰峦叠嶂之中渐渐出现,浓郁而凌冽…

    至尊宝距那巨兽尚有一丈便即刻停住,极力分辨其中字样,好不容易才从中看出‘无头’、‘化物’等寥寥几字,口中于是诵道:“真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点头道:“看来偈子倒是对得上。”

    “应该便是此处了,”玉笙烟亦是点头:“婆婆所说的第一道门户关隘了,佛垂妙谛,金刚狮子!——喏,此间该是放这令牌的了。”伸手一指,直对那巨石面前的一处。

    那处看着无异,只是块寻常山石,上面有一凹槽积着雨水,玉笙烟将自己怀中令牌取出,三块合而为一,这便成了个尺许长戒尺剑刃般,有棱有角的长形物件,上有无数符文雕镂,既像应天尺,又似招魂牌。

    “这三块令牌倒是稀奇,”至尊宝道:“怎地合在一起成了这种模样,到好似个兵刃了?”“这本身也是兵刃,”玉笙烟将那尺拿着,细细对凹槽看看,将顶端对着朝下插入:“白莲教之中,这便是对付阴兵的器物,叫做打鬼尺。”

    打鬼尺朝着凹槽插落,直落底部,只留着那应手处的二指还在外面——等得片刻,忽然一股山风吹来,此间整个似乎微微一抖,仿佛刹那间便得天旋地转,石颤峰摇。

    包裹在山石上的红布骤然之间化作了片片布缕,随着山风飘荡在半空之中,洋洋洒洒,瞬间即去得远了。石还是那石,岩还是那岩,形状势态无一变化,但这萧瑟杀气却化了,消了,整个无影无踪!

    玉笙烟长吐出口气,“佛垂妙谛,金刚狮子,镇守一方,伏魔八面!我们这一关,算是过了。”“倘若每一关都是如此,那倒简单了,”至尊宝微微一笑:“还不知后面会怎地样呢。”

    玉笙烟想想道:“婆婆说过,此处有三关,第一关便是这金刚狮子,没有三令牌合成的这打鬼尺,那么此狮子复活,到时候怕就算是有千余兵丁也扛不住,所幸我们费尽周折,好歹还是把大鬼尺合了,能够堪堪而过;第二关说是个千窟鬼岩,乱石穿云,婆婆想了许久,认为那处必然是个迷宫,当中所藏机关,届时我们随机应变,用婆婆这几十年收集的式童子探路,应该不是问题;第三关是个大阵,出处便是当年万仙阵,三关之中,婆婆唯有此处不是很清楚,所知的唯有那万仙阵中借以千百冤魂厉鬼来成此,倒是我们须得小心。”

    至尊宝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没有别的法子,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既然此处了结,我们看来也别耽搁了,还是再多行一步,到那山下找个地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将后面两关过了。”

    “如此便好。”玉笙烟叹的口气,“希望我们能顺利吧。”

    过得那金刚狮子石,小径很快便顷刻朝下,一路沿着进入了山谷之中,此处尽是那山石陡岩,也无水,也无柴,看前面远远处有得翠绿,天色又尚早,二人便一路沿着而去,走不多远,绕过一处巨大山峰,面前忽然出现个水潭来。

    水潭甚大,正好便在两山之间,把那小径去路挡住,过了水潭之后便是个草庐——放眼远处,那小径依旧,可是却在此被水潭草庐给挡得了了。

    两人左右看看,只见此处等若个门户,门户外面便是那石山围墙,无木无水;后面便是密林树木,苍翠欲滴,心中再想一想,料得这怕也是那唯一入谷的所在了。

    记得那婆婆对此倒是有话,说此处驻守有四名白莲教长老,看守那内中关押之人,两人到此之后便有人询问,那时只需拿出令牌,对方便会认可,随即其荡舟来接——可是,此间怎地不见旁人身影呢?

    两人心中疑惑,可也无法,只得拿出令牌来喊得几声,这一喊,只听得山谷中回荡悠悠,反复叠转,却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个人来。

    “这是怎地?”玉笙烟奇道:“按理来说,有那金刚狮子镇守,外面之人进不来,内中之人亦出不去,必然便是留在了此间…可是,你看远处那些开垦的田亩已荒芜许久,草庐亦无人打理,分明便是此中之人不见了!”

    “难不曾是死了,或者逃了?”至尊宝亦是苦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要过去才能找个内中缘由出来?”“想必如此,”玉笙烟道:“不过也非坏事,此间没人,等会过去了,倒可以在此歇息暂住,明日前行。”

    “也只能如此了,”至尊宝再次眺望,忽然看见那草庐便隐隐有一物晃动,仔细看时却是个小舟,心中顿时一动:“不若你在此等等,我游水过去将那小舟撑来,便可过的。”

    玉笙烟一想,也只得这个法子,于是点头候着,至尊宝当即也就除去了外衣,准备跳入水中——这游水可是他最最擅长的,又有什么所惧呢?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入水,顿时像块石头般直朝水底沉去…(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潭中引来三途水,逃生夺食心弥鱼

    至尊宝入水之后舒展手臂,本想一路朝着那对岸游去,谁料入水片刻便觉得自己变作个石般一味下沉,无论怎地用力亦无法浮起——他心中先是一惊,可随即想到自己不必呼吸之事,顿时释然:“我在水中又不得呼气吸气,又不畏阴寒,何须慌张?只要沉到河底,随后顺着河沿走将上去,这便得了。”

    当即他便并拢手脚,任由自己朝着水底沉去,不多时脚尖触底,定睛一看,此潭底居然别有一番天地!

    水底别无污垢之物,也无水草游鱼,只是细沙,加上潭水清澈透亮,那潭底虽是昏暗可犹能视物,至尊宝刚刚睁眼辨那方向,忽然只觉周身一冷,有股说不出的阴寒直透骨髓,周身猛然打了个哆嗦。

    至娘胎出来,至尊宝就是个只知暖热不知阴寒的主,那里感觉到过阴冷,顿时整个人全身一抖,这才真真慌了神,心中道:“此水潭看无异常,但怎地水冷至此,居然堪比那万年玄冰之寒,究竟是何缘由?”

    他虽被人瞒过,不知道自己鬼孽的本源,但这前所未有的阴冷却是知道,正在回忆《诸神鬼箓》那书中所写,骤然背后水流猛然一激——至尊宝在这刹那之间身子一扭,堪堪避过了那激流涌动…

    居然不是水流,而是个——

    狰狞白骨的人手!

    也不知是从何而起, 背后或是面前,只见那沙土居然不住翻涌起来。下面有着无数白骨从中爬将出来,将那水底搅得是昏黑一团,堪比个弥漫大雾的夜晚,直直朝着至尊宝冲来,扬臂张口,其意不善。

    至尊宝那敢怠慢,顿时便躲了过去,眼看那周遭的白骨越来越多,一边在潭底躲闪,一边朝着旁的潭壁而去。手中匕首更是连连挥舞。将那触近的白骨斩断砍开,杀出一条路来——在那水中挣扎拼命半响,好不容易才抵个水潭之壁,眼看高处有块壁石凸出拳头大的一团。他也不多说。将那匕首狠狠便朝着山壁刺去。顿时插入老长一截,随后手臂用力把自己拉得上去。

    手足并用,踩在了那凸起之处。就那般贴在了潭底石壁之上!

    上,那石壁罕有应手之处,虽无苔藓可也不堪站立,找得这一处已是侥幸,哪能爬得上去?下,尽是那白骨骷髅,怕有百余之多,一旦被它等抱住,恐怕更是无法脱身…白骨在下面拼命抓挠,虽够不着却不离开,又搅得那水荡漾连连,至尊宝只得死死扣住那石壁上细微的凹凸所在,心中叫苦不迭!

    这时分,他忽然心中想到句话来——

    百般修罗场,狰狞白骨坟;

    万魂居其中,悠悠不得分。

    难求忘川渡,不谋奈何引;

    若有六文予,接应过鬼门!

    他差不多没有叫出声来:“这不是阳间么?怎地居然此河与那三途河一般,竟然有如此情形?河水不渡,永不离魂,甚至还将落水之人拉住?”心中顿时便想到了天吴,暗中叫了起来:“天吴,你可在么?”

    “别!别找我!”这一喊,那天吴顿时应声,看着也是早知道了这事儿,只是装作不知而已:“这虽然不是三途河,可是那水阴寒却不得差多少,想必是有什么人引来了三途河水化作此潭!我那鬼仙之体还未成型,下水便会化了,帮不得你——对了,你也快些吧,这水中呆的久了,你那再怎地阳魄阴魂,也是熬不住的!”

    “你叫我怎么走啊?”至尊宝脑中顿时骂道:“这不是没法子才找你么,要是我能自己个儿能上去,还要你作甚?”

    “这、这、这…”天吴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于是叹道:“这三途河水中谁人落入,都是如此局面,没有其他法子,除非上面给你垂个绳子拉上去,不然也就只有这般了…”正说着,忽然声调一变:“不好,你得快些!”

    “快些?这是怎个意思?”至尊宝奇道:“虽说这是三途河水,可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啊?”

    “不是三途河水的缘故,是玉笙烟的缘故!”天吴慌忙道:“我适才不太焦急,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在水中多呆一刻,可是,你这太久不上去,那玉笙烟要是当你溺水了,难不曾会下来救你,如此…”

    “哎呀!”至尊宝大惊:“她这一下来可不得了,估计熬不过片刻!”他发个很:“我干脆就从那骷髅中冲过去,拼出条血路来…”

    此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天吴也不阻拦,只是建议道:“你发足在石壁上一蹬,借着那力看能不能冲出一半,然后在那些骷髅头上踩着再冲几步,届时说不定容易些——当心些,这些骷髅都有些脆了,未必吃得住力。”

    “好,我这…”至尊宝朝着那下面的骷髅堆打量一番,口中道:“…看看,朝那个方向去好…”可正在此刻,也不知怎地,忽然那下面的骷髅像是炸窝的虫豸一般,逃也似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顷刻间便自顾自钻进了那沙土之中!

    “这…”

    一人一鬼诧异未定,忽然见这水中出现了一个东西!

    此物模样极怪,远远看去只如黑乎乎的一个肉球,细细看时却又像个人头,外生双扇贝,内有无数肉须,口大无比,齿牙横生——此物在那沙土中靠着肉须发力弹跳,然后双贝扇动,在那潭中疾游行走,所到之处骷髅白骨避之不及,就如虎狼入了羊群一般。

    要是别的地方出现这东西,至尊宝也许还不会猜到是何鱼,可是三途河水中出现的,那就只能是一个东西了…

    心弥泥鱼!

    遍数释门三界二十八天、四州至华严藏世界、八寒八热地狱等,法自三身、五位、四果、七支至十八界三十七道品等,唯一能够出现在这三途河中的存在之物,也像是此处的大至势,唯一能渡的!

    此鱼啖骨吮髓,凶残无比,论起来比那数百骷髅还要凶残几分——若这是天吴,那定然早就吓得怕了,偏偏它今天遇到的却是至尊宝…

    至尊宝根本不管那许多,见的骷髅散去,当即便脚下发力一蹬,整个朝着来路冲去,想要敢在玉笙烟入水之前冲到,顿时激荡的此处水波乱涌,潮汐不宁。心弥泥鱼受此震荡,顿时便看见了水中之人,面前贝壳哗哗在水中拨动,箭射般的朝着至尊宝而来。

    一个逃得快,一个追得也急,只是片刻功夫便到了那水潭岸边,那心弥泥鱼的大嘴也同时张到了极致,只差猛力一咬而下,可就在这须弥之间,骤然至尊宝一个转身,将手中匕首不顾一切的朝着那心弥泥鱼插了过去!

    噗!

    也是巧合,那一刀正好便插到了心弥泥鱼的鱼嘴之中,顿时一股青绿色的浆水喷涌而出,将至尊宝整个笼罩其中,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刹那把至尊宝包裹,像是堕进了冰窟之中——同时那鱼亦一口将至尊宝的手臂咬在了嘴里,鲜血溅射喷出!

    啪嗒!

    紧跟着,心弥泥鱼外面那两块巨大的硬壳合拢,将他手臂牢牢夹住!

    至尊宝手臂吃痛,情急之下另一只手奋力便抓住了硬壳边缘朝外掰来,可是那鱼力气极大,居然根本掰是不开!

    那手臂已然麻木。

    无数肉须更是沿着那手臂和硬壳之间的缝隙伸了出来,径直伸到了至尊宝颈项,把他牢牢卷裹…至尊宝此刻周身冰寒,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危急中低下头,猛然一口便咬在了那心弥泥鱼肉须之上,那鱼吃痛,一阵扭曲之后缠得更紧。

    至尊宝咬了几口,蓦觉一股带着浓腥的浆液从口中直灌进来,又涩又苦,其味难忍,也不知是何物有毒无毒,但不敢张口吐在地下,生怕一松口后,再也咬它不住;又惦记玉笙烟的安危,不敢怠慢,只是尽力吮吸,只盼那鱼就此松开自己的手臂…

    果然,他多吸吮几口,那心弥泥鱼的硬壳夹力渐渐弱了,心中大喜之下更是不顾一切的努力将那汁水吞落,再过片刻,那鱼忽然一阵痉挛抽搐,硬壳肉须赫然松弛,整个掉在了地上。

    他那周身的阴寒早已不见,整个人反倒像是被谁放在了火炉之中烤炙,热得厉害!

    “奇了?这又是为何?”至尊宝双手麻木,双脚乏力,跌坐在那潭底沙上,想道:“难不曾是因为吃了这怪物,所以躲开了阴寒么?”继而又想:“幸好是这水中,炙热还能稍稍减得些许,不然可就糟了…”

    正想着,体内那炙热却又慢慢化了,周身竟然又开始感觉到了阴冷,比刚才更甚几分…如此一来,至尊宝才知道自己体内是冷热交替,将自己像是放在那一扇冷一扇热的石碾子之中,碾压磨挤,苦不堪言!

    那冷热变化逾加之快,堪比石磨越来越快,至尊宝周身在这变化之中苦苦熬着,真把那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但是依旧抵抗不住这之中的变化,周身难受无比,只想赴死!

    就在那一冷一热变化无穷的时候,他忽然整个人眼前一黑,在这潭中晕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阴阳调和消融雪,坎离对冲配二气

    玉笙烟上次咸阳被擒,至尊宝弄翻小舟将她救回之后,便知这至尊宝水性极好,所以今日他游水过去划过小船,心中亦是未曾多想。待他过去,自己这便开始放眼周遭,只怕有人藏在暗处偷袭。

    周遭所幸并无异常,整个一片寂静。

    正等时,忽听得水中哗哗一响,急忙回转,却看那至尊宝紧闭双眼,面白唇青,整个人软绵绵的被人推出了水面,再接着,那天吴从他身下出现,转身化个人形,奋力把至尊宝拖上岸来。

    “发生何事?”玉笙烟急忙上前相助,与天吴一并将他抬到旁边,解开那颈项处的衣衫检视有无伤口:“可有受伤?”只觉得触手之处冰凉一片,心中顿时大骇。

    天吴只知道出现了那心弥泥鱼缠绕至尊宝,他将那鱼血吮吸吞落,内中缘由倒是不解——将此事给玉笙烟粗粗说了,反而问她这是何故。

    玉笙烟大惊骇然,呼道:“这鱼岂是能吃的?心弥泥鱼乃是介于阴阳之间的东西,它那血肉对于活人太阴,对于死魂太阳,谁都承受不了,所以能在那阴阳交接的三途河中存活…”说着话,眼泪已经簌簌淌落,泣道:“这、这叫我怎生办啊?!”

    骤然,她猛然一把抓住了天吴,急道:“你想想,快想想法子!天吴,你是以前的河神,见多识广,快找个法子救救他!…他倘若出事,你…你也活不了啊!”

    “别慌!”天吴听她说那与属阴阳之间的东西。心中正在寻思盘算,猛然被她一拉,又见焦急慌乱,不由连忙宽慰道:“暂且莫急!玉笙烟,虽说那心弥泥鱼属阴阳间隙之中,可是对于至尊宝来说,却未必是个必死的路子…按我来说,至尊宝多半不会有事,恐怕,现在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这、这又怎地会?”玉笙烟反手一摸至尊宝。又觉得滚烫。急道:“看!他现在身子滚烫至斯,堪比火炉——你还说未必有事?”眼泪帘珠儿般落在至尊宝身上,抽泣不已。

    天吴看她那样子,知道说别的也不会信。只得解释一番:“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有凭有据——你想想。心弥泥鱼既然是如此的存在三途河中,那么这潭水…”他朝着水潭一指:“可不就是三途河水了么?”

    “嗯?”玉笙烟抬眼看看,却是一时半会不解其意…

    天吴继续道:“你怎么还未明白?实话说吧。我与至尊宝同进了这水中,然后遇见此鱼,吞吃血肉之后昏迷——可那之前,这三途河水对至尊宝却是丝毫唯有影响,既不能将他魂魄挤出体外,亦不能使得魂魄自行分解…”“宝哥儿不怕?”玉笙烟瞪大一对眸子,泪眼迷离的惊道:“他、他怎么又会如此?”

    “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天吴道:“我与他相遇便得发现,至尊宝这家伙的命数极为奇特,虽说阳魂、三数、命源等等具备,可本身却像是鬼魂一般充溢阴属,而且这阴阳融洽比魂器还好,所以才能在他身上容身,修炼成为鬼仙——我想,他的命数定然是有人改过,而且那改命还是有特殊缘故的!”

    听得天吴如此说,玉笙烟这才渐渐收泪,想得半响,似疑似惑:“你的意思是,他或者命数中也同属阴阳之间?”“要么是同属阴阳之间,要么就是阴阳俱是不属,再不然便是混沌之体…”天吴咳咳两声:“这究竟如何,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吧?”

    玉笙烟在至尊宝身上一摸,觉得那身体又趋于冰冷,可是既然有这番话,又看与至尊宝一命相连的天吴确实无异,这才心中渐安,于是便道:“命数种种,我们空想也是找不出个缘故来的,那也就罢了——只需知道他能够安然渡过,这便是极好的。”

    天吴点头道:“那是自然,”他看看至尊宝,又道:“怕这秘密,只有宝哥儿的父母才知道了…不过啊,怕是永远我们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天吴知道至尊宝乃是孤儿,故有一说,还在想着关乎他的命数缘由,可那玉笙烟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用手摸摸至尊宝,还是放心不下:“只是,他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究竟怎么才能醒得过来?”

    至尊宝的身子的各种情形,那天吴虽是知道一二,可此刻的事儿却是半点也不明白了,找不出个法子,也只得苦笑道:“怕是别无他法,我俩也只能等着了…”

    玉笙烟见至尊宝忽而满脸赤红,大汗淋漓,忽而又青白一片,发紫冰寒,怕他身子在这冷热交替之间熬受不住,骤然崩溃,于是像个法子道:“我有个法子,你看可否——现在晚霞夕照,那酷热减些,热力也不是太过猛烈,我这便围着他布个引赤阳之火的法阵,待他身子发冷,这便召来赤日之火让他暖和,助他一臂之力;反之,当他身子发烫的时候,你就把自己周身存储那些阴冥之气灌将进入,渡他降温…”

    这法子说起来简单,但是对于天吴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好,至尊宝这情形不知道要持续多久,那天吴体内的阴冥之力又是从各处吸收而来,不能自己产出,要是一旦用得多了,岂不是对它不妙…天吴闻言立刻摇头,叫道:“不行,不行!这事儿你倒别算我身上,让他自己熬着,那才是最稳妥的。”

    见天吴的眼色神态,玉笙烟立刻猜到了它小九九,脸色当即一沉,喝道:“天吴,你与至尊宝说来共存,可是一非他的御神,二非他的奴仆,三又与他无关…事关生死,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与你多说,现在就两条路让你选:要么,你按照我所说的陪着渡他阴气,要么,你便给我进去至尊宝体内,陪着他受熬,也少给我在面前晃悠,惹我心烦!”

    在那潭中,至尊宝吞吃了心弥泥鱼,身上开始发冷发热,这天吴与他感同身受,顿时觉得难以久持,万般无奈之下才从体内出来想要避开,谁知出来才发现自己忽然之间变得不畏河水了,于是这才把至尊宝从河中推了出来——要说再进他体内受罪,那是决计不愿的。

    天吴尴尬着陪个笑脸,讨饶道:“别啊!这事儿…”

    刷的一声,那白莲教中找来的打鬼尺骤然横在了天吴面前,玉笙烟脸若寒霜,冷冷道:“废话我也不给你多说!要是不依,我立刻便用此打鬼尺陪你玩玩!”

    手指在那尺边缘一抹,那尺闪烁一现,立刻有股流苏在隐隐浮动,整个也似活了过来,一呼一吸之间有着狮子怒吼之势——莫说天吴吃得一惊,就连玉笙烟也未曾想到,这打鬼尺赫然催动之后,还有此种魂元藏于其中!

    看起来,那第一关的金刚狮子,便是在刚才已经进入了打鬼尺,作为整个打鬼尺的灵元之力!

    “这太…还是不要…”天吴期期艾艾的开口:“能不能…”

    “不能!”玉笙烟右手持那打鬼尺,左手忽然伸出捏个法诀,口中赫然道:“施法还是进入,选一条路!”虽然如此说着,但是那手中法诀已经开始变化,顷刻捏出了七**印,打鬼尺上光芒也水流般的开始徐徐转动…

    玉笙烟如此认真,天吴也不敢多说闲话,立刻抢口:“我灌,我灌…您就别把那打鬼尺弄出来了,看着…看着瘆人!”

    它这一答应,玉笙烟心情立刻好转,笑骂道:“就你还瘆人?最多是瘆瘆鬼罢了——行了,赶紧准备一下,我这里马上便能行了。”

    她手中取出那莲花小旗、线香、红线、八幡符咒,依着至尊宝的身体围了起来,很快便成个大大的绽放莲花模样,也不多说,径直三道符咒烧得祭起,咒术一念,顿时将那阵势发动起来…

    旁边天吴苦着一张脸,也堪堪做好了准备…

    至尊宝吞落那鱼血肉汁水,只觉得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六处经脉中热气斗盛,如被煮烤,便在此时,各处太阴、少阴、厥阴的经脉之中却又陡如寒冰侵蚀,难以奈何。热的极热而寒的至寒,两者反复出现,将他整个人的心思神髓、魂魄丹元,一股脑儿放在个碾子磨盘中细细碾压成了齑粉!

    他撑持不到盏茶功夫便即昏迷过去,此后始终混混僵僵,一时似乎全身在火炉中烘焙,汗出如渖,口干唇焦,一时又似坠入了冰窖,周身血液都似凝结成冰,不住的往复,人也似要裂开一般。

    眼前时时幌过各种各样人影,有男有女,有人有鬼,有时似见得,有时又似做梦,纷至沓来,各行其事,这些人不住在跟他说话,可是一句也听不见,只想大声叫喊,偏又说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有时光亮,有时黑暗,所幸在那炙热中往往有一丝清凉从外而来,阴寒中又有暖意席卷全身,这一冷一热的外力助他护住了心脉,苦苦支撑下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就像是日出雾消般的,这体内冷热骤然便消了!

    至尊宝微微用力,睁开双眼,正好看见面前玉笙烟那笑靥若话,喜不自胜的俏丽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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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

    至尊宝昏迷不过两三时辰,那天吴就差不多把体内能调动的阴冥之气用了个精光,要再多得片刻,怕便撑不下来了——见得他醒,天吴一溜烟也就撤了,进入他身体之内静养而去。

    唯有玉笙烟喜极而泣,与至尊宝细说那昏迷后的一干情形…

    如此,倒也就不急着过潭了,便贴着山壁升起个火堆,烤热那带来的干粮,歇息一夜,这才又打起了那水潭的主意。

    翌日,薄雾升起,白得清澈,白得透明,冉冉于潭中水面,交融之微风徐徐,一忽移动,一忽停滞,一忽散开,细雨迷丝,只把整个山谷笼罩得分外妖娆。

    二人一觉醒转,只觉口干舌燥,可这东白莲岛只得内中有水,一并外围的山崖石壁都无泉眼,便又开始了打那石壁的主意——愈快能进入其中,也就愈快能够找到饮水。

    这水潭极大极宽,充溢了整个山谷隘口,说起来倒也不难,只需有那山猫猿猴的本事,抓着石壁凸起、裂缝凹陷便能一路而过——要是没有昨日下潭之事,靠着天吴那飞天遁地的能耐,倒也能堪堪得过…

    可,现在要想飞檐走壁的过去,至尊宝与玉笙烟倒都差了那么一点,确实不行…

    不过这倒是难不倒此法门二人,玉笙烟略略思索,伸手从怀里取出个硝好的鹿皮软囊,玉葱般手指探入,出来之时已夹了个白生生、惨淡淡的骨节,朝着至尊宝微微一笑。“行了,这事儿交给我试试,你就安心瞧好吧。”

    话音一落,双手车轮似的忽忽飞动,瞬间便捏得了三五手印,猛然停顿之时朝着那潭边一指,口中喝出法咒号令:“…三解元!归!立号令!”

    那潭边草丛一动,顿时冒出个半尺高的小人,甩甩头,抖抖手。好似才睡醒的猫犬一般。略有迷茫——再看那玉笙烟捏着指诀的手中,所夹骨节已无影无踪…却不知是何时候,早已扔到了草从之中。

    这呼唤出来的正是式童子!

    玉笙烟朝着那岸对面一指,口中喝道:“童子听令。你速速爬过山壁去水潭对面。然后找长绳一根捆于大石之上。顺石壁而回,交予我手!”

    那式童子吱吱几声,很快便爬到山壁之上。星驰电走般朝着对面而去,攀高爬低、沿山而行,往往看着无路之间又找到借力处,一跃而起跨过数米…不多时便到了对岸草庐之中,只是在房舍之间一晃一闪,即刻已找到条极长的绳索,在那对面找个柱头捆了,这便又沿着原路一直而回。

    两人把这一头捆在个山石之上,沿空攀着那绳,便到了对岸。

    这时,二人才来得了功夫,细细看那草庐之中的情形——草庐显然已荒废许久,青苔蛛网早占据了此屋的大小角落,遍布灰土,显然许久未有人居于其中了。

    此屋尽为木建,地板亦然,中间为一厅房,内有大石所建的一个火坑,内中残柴余烬已然凝得硬实;旁边四五房舍,内中床铺均已潮湿发黄,略有霉嗅;屋中一角是放有锅碗瓢盆,也发了青绿色的霉锈;柜中尚有衣物,屋壁挂有兵刃,可尽数蒙着厚厚积累、经年而叠的尘灰。

    玉笙烟打量一番,看此处丝毫未有人烟的模样,不禁笑笑道:“看来此间之人确实不在了,或已身死,或已逃离…总的是不在,”她扭过头继续道:“倘若这般,我们是不是…”

    话说一半,却看那至尊宝一双眼睛落在那式童子身上,看着它若有失神,便即喊道:“喂,喂!你这是…”“哦!恩,确实无人…”至尊宝被她喊得恍然醒悟,这才灿笑道:“别的不说,光是从那碗盏便能知晓此处已荒废许久,至少便有两三年光景了。”

    “我看也是如此,”玉笙烟应了一声,奇道:“式童子有甚好看?这些最最简单的御术,对你这有御神天吴的法门弟子,难道稀奇么?”

    “倒也不是。”至尊宝想了想,干脆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明言以对,便道:“我只是在想,这式童子虽说来去迅疾、爪尖齿利,可那材料收集不易,炼制也极为费神,纵然炼成亦不过使用一次、一个时辰而已…你与婆婆怎地会炼制那许多式童子,又怎地找到这许多新死孩童的?”

    听得那话,玉笙烟也不由为之动容,叹道:“此事说起太过凄惨,我本是不愿提及的,不过既你要问,我便说说罢…”“倘若不愿,那也就罢了,”至尊宝见她难受,心中不忍,于是阻拦道:“我决计不会认为是你与婆婆杀了这些孩童炼制式童子,当中缘由,不说也罢!”

    说罢笑笑,抬眼开始看那积尘之处。

    他如此说,玉笙烟反倒笑了笑,故作其状道:“你倘若不说此话,我或许真的便不说了,可是你说了这话,为了我与婆婆的清白,这事儿非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才是!”

    “呃…”至尊宝陪个笑脸,“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没事,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些,”玉笙烟倒是想得开些,口中道:“这事儿要说,那还得从多年以前说起…”

    玉笙烟与婆婆在华夏大地四处奔走,除了逃开那白莲教的追杀,还在一路寻找她生母的消息——白莲教教义称,若是红阳时代来临,那么须弥勒佛祖与无生老母均会降临人世,为了以备,须得准备好降世时所用的灵童。

    玉笙烟的婆婆并非别人,乃是那四大圣母之一的寂光圣母,当年四大圣母一起选定了三名灵童以为备,其中便有寂光圣母之女、玉笙烟之母——寂光圣母虽说不愿,可是为了天下,亦只能忍痛,让自己女儿在教中备以所候。

    可偏偏此刻,那教中出现了个异事。

    四大圣母之中的果报圣母有一女,名曰伊落霞,不知怎么竟然违背了教中规矩,和个别派弟子相爱相恋,偏偏那门派与白莲教又是水火不容的两派势力,于是这一来,便双双受到了责难,分别被师门给关了起来。

    说起来伊落霞与那男子也算本事不错,在此等情形下居然各自从师门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在个偏僻处中隐居,一藏便是三年。

    但是,那平静也不过就是三年,三年之后,白莲教便查到了两人的所在之处,派出玉笙烟的婆婆,也就是寂光圣母前去擒拿,带回教中受审治罪。

    寂光圣母与果报圣母相交亲厚,见得二人之时正好便逢伊落霞已身怀六甲,于是动了怜悯恻隐之心,与伊落霞一番交谈之后选择了暂且放过他俩,就近暂住,等她临盆之后再说——可便在某个夜晚,那余国圣母赶到,不由分说便偷袭了二人,等寂光圣母来时那伊落霞与腹中孩子一并已然毙命!

    寂光圣母大为震动,见那男子施法攻那余国圣母,当即便出手相助,可纵然如此,亦只是逼得她暂且逃避,并未擒拿得住!

    妻子之死让那男子为之疯癫发狂,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寂光圣母只能留在此地将伊落霞收敛,入土为安——她明白此事为那净国圣母所指派,于是当即便赶回了须弥山,想问个究竟。

    不曾知,那净国圣母在山中早已备下了陷阱,等她一到便骗她喝下了以五方蛊术所炼制的毒药,然后暴然出手将寂光圣母拿下。

    见她已无力反抗,净国圣母才告诉她说,为了促使红阳之日来临,白莲教一统华夏,她曾提议号召教众起义造反,将那华夏大地遍布血雨腥风——可这一切因为那寂光圣母与果报圣母二人反对,所以一直未能施展…眼看命轮之数渐近,她便赫然出手,抢个先机行了这一步棋!

    至于说果报圣母与寂光圣母之女,早已经关押起来,收在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在。

    寂光圣母不愧是四大圣母中修为最甚之人,在此种情形下居然调动了真元,堪堪使出个解体保命的法术,虽说如此自己的修为造化耗费过半,但毕竟在这危机之中暴起而击,抢了孙女玉笙烟逃出了须弥山!

    从此之后,她一直带着孙女在华夏流浪,逃避那白莲教四大天师的追杀,同时寻找关押果报圣母与女儿的地方,希望能够救得她们出来——只是不曾想,由于天数轮转、众星不合,这一命数机缘所映合的时间一拖再拖,白莲教始终没有找到红阳转换、须弥勒降世的时刻,一等再等。

    当然,寂光圣母也带着玉笙烟,在华夏一找再找,寻找那净国圣母藏起来的秘密!

    “想不到你身世竟然如此曲折,”至尊宝见那玉笙烟眼中迷离,俏脸带泪,不由叹道:“可是,你即便如此,可毕竟还有个母亲能够寻找,能有期盼…但是我呢,爷爷捡到我的,对我的身世根本分毫也不知晓,你说我又怎样啊?”

    他长叹口气:“就算是想找,想要等,都不知道自己能找什么,等什么…”唏嘘感慨,竟然也想到了自己,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悲戚伤感无比!

    沉默片刻,玉笙烟忽而嫣然一笑,道:“呀,你看我,只是说说那式童子之事,怎地却说起了往事,还搞得大家都心中难过起来——来,我还是把那式童子的事儿给你说说吧…”

    听她如此说,至尊宝也知道是玉笙烟想让自己释怀开解,心中承情,不由得强打起精神,挤出个笑脸:“呃,我也忘了!好吧,你说说…”(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诸法空相无有常,生死劫路众仓望

    在玉笙烟的娓娓道来之中,至尊宝很快便知道了那些童子尸骸的来由…

    原来,玉笙烟与婆婆这多年的逃亡生涯也颇多险恶,无数次都在绝境中求得生机——其中有一次,两人更是在一路追杀中深遁吐蕃国内,机缘巧合之下,两人躲上了一辆比丘僧出城的马车,被径直带到了个荒芜的山谷之中。

    便在那山谷之中,两人看见个抛弃了无数的尸骸的大坑,坑中俱是童男童女,坑周围也遍布锁魂幡,将那些童子的魂魄囚禁其中,不得往生逃逸、出来寻仇…

    当时婆婆身上带伤,于是便藏在那山谷中将息调养月余,这其中与那些童子鬼魂谈过之后,也就与他们一干商议制成了式童子,让他们的魂魄能够从那大坑中出来,最后进入轮回——每每三五天,便有马车送来新死孩童,也便让她们不住继续。

    说到此,至尊宝心中一动,这便猜到了那大坑中童子尸骸的来由…

    比丘僧曾经在华夏四处寻找孩童,验证八字,所擒者众多,想必那坑中的孩童尸骸,便是如此而来吧?

    草庐查看末了,二人也找到了左近的小溪饮水,在溪中漱洗一番,收拾停当,即刻便又顺着这小路朝着山谷之中而去——经过了水潭之后,算是真正已进入了此山谷腹地中了。

    走不多远,那小径已变成了一条草丛中穿过的泥土路,两旁草木丰茂。倒是将此路隐藏得不甚好找。二人怕自己走得偏了,一路心无旁骛的寻那路径吗痕迹,倒是闲话少了许多,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已走出了数里距离。

    便在此时,路旁草茂之处有块石碑,隐隐现身。

    将那周遭草木拨开,石上大字显现,铁划银钩,铿锵有力: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朝前看去,一切便是如常,无丝毫鬼祟奇异之处,只是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似乎多行一步。便要骤然进入万丈鸿沟之外…

    至尊宝忽然伸手,对玉笙烟道:“来。”

    她看得一眼,咬了咬嘴唇。猛然伸手与他握住,低着头也不说话。至尊宝笑笑,骤然便牵着她一并,朝前猛然迈出一步…

    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人均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但是即刻又消失无踪,等脑中恢复清明看时,周遭景色已经大变,化作了个崭新而神秘的新世界!

    昏暗、晦涩、潮湿、黑云欲摧、充满了淡紫色雾瘴…这是个全新而混沌的所在!

    紫雾渐渐开始滚动,像是须根藤蔓般伸出无数细丝,沿着地面不住蔓延,有些雾气更是逐渐渗透地下。在手臂似的雾气之下,地上有些细琐之物会忽然跳起,然后又落在地上,碎骨、枯枝、草蔓、小石甚至于其他。

    慢慢的,两人面前的雾气开始熟练起来,区域也愈加扩大,伸出更多的根须,地上那些东西跳动幅度愈频繁,幅度也愈加大了。

    雾气之中,一种蛛丝般粘稠的东西开始悄悄粘到了两人身上…

    “唔…”玉笙烟猛然一抖,低头一看,那白玉般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血痕,隐隐约约中,一条黑色发丝般的东西粘在上面,微微蠕动。

    轻轻一吹,那东西随即被这口热风融化。

    至尊宝拉着玉笙烟猛然朝后退去,试图再次渡过那咫尺天涯的无痕之地,可惜这一步退后却毫无异常,依旧留在这个世界中,无法脱离。

    “走不了的,”玉笙烟摇摇头:“这是一个迷宫,里面非但有这种时刻吞噬魂魄的阴冥之气,阴魂阳魂都一样,无法幸免;据说,里面还藏着无数怪物,不久便会出现…我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快些找到对面的出口,穿过去。如此一来,此迷宫便算是破了。”

    说话之中,那装着式童子的鹿皮小囊已经捏在了手上,不由分说便挥手将式童子用出——至尊宝听得她施法,自己却伸手在那紫雾中捞了一把,手在无数黑丝之间穿过,只是那些黑丝不知为何,居然像是泥鳅般身子一扭,从那手边滑过,并未黏将上来…

    再抖一抖,满身衣服上的黑丝,便如同那落在身上的灰烬般,索索落到了地上,不再动弹。

    玉笙烟共计施术七次,每次都是一大把的指骨扔出,顷刻便在地上召唤了近百式童子,鼠群般朝着四面八方冲了出去,消失在那紫色的迷雾之中。

    玉笙烟将额上汗渍擦拭一下,回头看到至尊宝的所为,也不提,只是淡淡道:“我们别留在一个地方,要不也朝四处走走,自己也找找出口?”

    至尊宝略略点头:“是了!这样一来,倒也…”

    正说话,忽然听见西北方传来吱吱几声尖利的啸叫,直刺耳廓,说不出的骇人!

    两人脸色一变,已听出了那声音乃是式童子所发——玉笙烟急急道:“不好!式童子想必与那些东西碰上了!”“来得好快!”至尊宝将她一拉,随即便朝着相反处奔去,口中道:“先避是一避!”

    两人逃也似的飞奔,身后那式童子的叫喊声愈加响亮,不多时,便在他俩刚才站立的所在,一个高愈三尺的巨大怪物,撕破迷雾跳了出来。

    那东西身披厚甲,四条后腿着地整个人立而起,前面双肢好似镰刀一般闪烁着寒光,两只巨大的眼睛通红,恐怖的大嘴不住发出嘶嘶之声,在面前的空地上打转,似乎寻找,又似在努力嗅闻。

    接着,又是一只,再是一只…无数巨大甲虫般的怪物从紫雾中现身,聚集于此,有几只嘴里露出那式童子不断抖动的双腿,但是随着它那巨口怪力的咀嚼,双腿很快便消失了…

    几只怪异的甲虫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略略分辨,很快便朝着两人逃逸的方向而去,其余的甲虫也不甘落后,每一只都在它刚才嗅闻的地方略略停顿,然后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逃去,间或也曾扔出几只式童子,但是每每这般所为,很快便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吱吱叫喊,两人别无他法,其余的式童子也没有传来找到出口的消息,于是只能一路而逃,不知要逃得多久…

    两人已经连续奔跑了近一个时辰!

    这紫雾中的地方不知有多大,居然如此一个时辰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荒芜的景象加上粘稠的雾气——更为难得的是,至尊宝居然还能支撑着,不断的奔跑。

    玉笙烟早已经受不住了,并非是她以往的锻炼过少,而是因为不断有黑色丝绒般的东西黏在她身上,每当那血痕出现,她的气力就像被抽掉了一分——半个时辰之前,她便被至尊宝背负于背,只需拼命躲避那黑丝而已。

    可惜此刻,看来至尊宝也有些力有不逮,堪堪难支,而身后追逐而来的沙沙之声,似乎也愈加清晰。

    便在此刻,两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棵大树。

    那树极大极高,环抱近若丈许,树干上横生无数肉瘤,看着倒是极为好上——至尊宝与玉笙烟虽不知身后是何怪物,可事已至此,总得试上一试。

    很快,两人踩着那树瘤枝丫爬了上去,还未等他俩舒出口气,那紫色雾瘴中的巨大甲虫已经依次出现,围在了大树之下。

    那些甲虫看虽身子巨大,可似乎并不会攀爬,围在树下也只是打转,多得一圈,一只甲虫忽然伸出前肢奋力一爬,站到了另外一只甲虫的身上——瞬间,树下甲虫开始了叠罗汉般的举动,分别踩在另外甲虫的身上,不顾一切朝着树上而来…

    两人见此情形,心中均是骇然,连忙便沿着那树干继续朝上,一股脑儿爬到了最高之处堪堪呆着——可便在此刻,那些甲虫又发生了变化!

    此树虽然高大,但是也与平常树木一样,距地丈许之处是那树干,竖直向上,对于甲虫来说或者不能攀爬;可到了中端,此树横生枝丫,那便像是无数条通道路径般的斜斜生长,对于甲虫来说倒并非不能而行…

    后面的甲虫已经不再继续叠着罗汉,只是沿着那虫梯爬上,然后朝着两人梭梭而来!

    “嘭!”

    至尊宝那里还顾得了许多,伸手立刻便施出了掌心雷,朝着那甲虫不顾一切的打去,每每击中,那甲虫便被轰然从树上掉将下去,如此一来,片刻之间便把那面前的甲虫尽数轰落,掉于地面。

    可是,那甲虫落地只是周身一抖,继而翻身又再次爬将上来,看着掌心雷根本伤不了它,甚至说丝毫影响也不曾有!

    同时,那玉笙烟已经昏迷过去。

    她额上汗水淋漓,脸色白得可怕,周身更是不住的发抖,滚烫无比——她知那事态紧急,一直咬着嘴唇苦苦支持,不曾出声,直至自己痛得晕厥过去,至尊宝这才发现。

    但,他现在却无力为之,因为他面前还有无数甲虫,正如那周而复始的潮水一般,不住朝着树上涌来!

    手臂,已经开始酸痛,气力,也有不济之感。(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急火由来若癫狂,鬼力引出斩阴阳

    至尊宝心中焦急无比,但倾尽脑汁也没有找出个化解此刻危难的法子,唯一能做的便是拼死支撑,不顾一切也不去考虑后果的支撑着,竭力不让那怪虫爬将过来…

    可就在此时,那阴阴沉沉的天空骤然被一道金色的火焰划开,金光夺目而出!那笼罩天际的浓雾、乌云、瘴气、紫霾翻涌滚动,尚未靠近这燃烧的赤焰,已被蒸发得干干净净,一切逝去,最终在阴晦的天空割开一个大洞!

    天空无云,尽是那深邃无比的漆黑黯淡,可是映照着金光赤日,依旧将金光霞帔洒落到这个世界,至尊宝与那大树之上。

    忽忽然之间,一并甲虫骤然吱吱嘶叫起来,那叠罗汉的虫梯骤然崩塌,树上的则连滚带爬的落下,像是一窝受惊的虫豸,正在惶恐慌乱的四下逃窜,躲避着,逃遁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至尊宝知道了那敌人为何——他分明看得面前一根枝条骤然抽起,像是手臂般猛然卷裹而出,把一只落在后面的甲虫紧紧箍住,然后送进了赫然出现、张大若嘴般的树洞中!

    整棵树骤然活了起来!

    无数树枝像是无数手臂,那树洞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更像是无数大嘴,把那些甲虫抓住送进其中,然后合拢闭住…至尊宝猛然转身,口中惊呼道:“烟儿,机会来了!我们走…”

    但是,那枝条上玉笙烟原本呆着的地方,那里还有她的身影?

    至尊宝骤然一愣。然后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可是这大树枝多叶少,一目便看了个通透,整棵树上都没有玉笙烟——他猛然纵身一跃,从那半空中落到地上,惊慌失措的四下狂乱奔走,寻找玉笙烟的踪影…

    没有!

    树上没有,树下亦没有!

    他整个人都慌了,乱了,像是那丢失了幼崽的凶兽。狂乱中出现了一股说不出的兇厉之气。渐渐占据了整个心智!

    便在此刻,横生斜向间,一枝树丫忽然伸了出来,若手似臂般将他牢牢箍住——几乎是同一时刻。至尊宝手中利刃跳将而出。挟裹着他全身气力狠狠从半空中劈落斩下!

    “是不是你!?”暴怒之极的呼声从至尊宝牙缝中迸出。满是愤怒,匕首不受任何阻碍般划破一切落下,重新又被他挥舞而起。向着另一根弹起的树枝斩落…

    丢失玉笙烟的痛苦锥得至尊宝胸口生疼,举手无措更让他恼怒无比,胸口激荡的热血像是火焰一般熊熊燃烧,满身滚烫,每一次呼吸都被怒火滚滚灼烧着,愤怒代替血液,已经流淌周身!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匕首连续劈砍,将那怪树朝自己围来的树枝纷纷斩断,枝条断口淌血,掉在地上更是不住跳动——每当一刀斩落,便伴随这声怒喝:

    “是不是你?”

    不断嘶吼之中,至尊宝的嗓音已变得沙哑嘶然,通红的双眼更堪比酒醉发昏的人。他不顾一切、黄河决堤般不住将那匕首挥出,地上很快便堆积了小山也似的一堆残枝断丫!

    枝丫掉在地上胡乱抖动着,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不住卷曲、反折、抖动…但至尊宝理也不理,只是不住挥刀——他深信,玉笙烟的消失,一定与面前的怪树有着莫大关系!

    疯癫状的狂乱砍杀之中,忽然,那怪树周身一抖,呼啦啦乱响一阵,整棵树冠全部变作了无数手臂俯首而下,并不攻向至尊宝,反倒是全部紧紧收缩聚拢,像是织网一般枝丫交叉、折叠、反复曲回,在树干之上织起一道厚实坚固的藤甲,把主干紧紧保护起来。

    看来那树知道自己不敌至尊宝,在此居然由攻转守,用上了保命的绝招。

    咔嚓一声,至尊宝奋力挥出的匕首扎在那藤上,就此折成了两段——藤甲之坚,堪比龙鳞凤啄,寻常不得撼动!

    至尊宝的瞳孔猛然收缩,一股热血伴随怒火上涌,冲得眼前一片模糊——这一刻,天地消失,雾瘴消失,在这怪异存在的天地茫茫之间,他眼中只剩下了那怪异无比的树木。

    流苏也似的光芒骤然暴闪,划破天地,一道漆黑的刀光毫无预兆地突兀地掠过空中!

    黑!漆黑!黑得已经发亮,有了那星芒般的白!

    半截匕首划出的这一刀,不偏不倚、端端正正、毫无花巧的一刀——举起,挥舞,落下!再没有半分多余动作。

    只是一刀,而已!

    半截匕首携怒喷涌,犹如黄河崩塌,山洪咆哮,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虽无刃,但那刀中所蕴含的,甚至超过了一万把绝世利刃!

    无边的悲哀与绝望,刻骨的仇恨与愤怒,引发而动他心中的内丹,继而牵动了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脱离阴阳两界,脱离大道本源,从那阴阳之间的间隙之中,汹涌无比的勃然爆发!

    这种力量摄人心魄,充斥寰宇!

    一阵毛骨悚然的咯吱声后,那怪树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骤然,怪树像是被人瓦解分崩般哗然崩塌,化作了一片飞灰,被那力量所带来的劲风吹散,飘洒到了半空!

    原地空空荡荡,依旧没有玉笙烟的身影!

    至尊宝陡然竖立,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空地——不知何时,嘴角已经徐徐淌出了一丝鲜血,淋漓洒落,地上星点一片!

    “哇——!”

    嘴一张,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他也像是个破口袋般缓缓倒落到了地上!

    死寂一片之中,忽然有股黑烟从至尊宝身上冒了出来,飘落旁边化作个人形。却真是天吴那厮——他一出来便左右看看,然后扇动鼻翼嗅嗅,接着指着至尊宝便骂:

    “我呸!还修了那许多年,居然连个佛偈也参不透,悟不出,竟然在这地方使蛮力想要破阵?呆子、傻瓜、糊涂虫…你怎地也不想想,那些白莲教的人倘若是进了此阵,要想过去带人转世,必然该有个便捷的法子啊,那能这一路杀来逃去的?蠢!极蠢!”

    他伸手探到至尊宝身上。摸摸。又点头道:“还好,还好!也幸亏你现在耗掉了气力,所以我才能来办这事儿,把你身上暂时抽离些阴冥之气走。让阳气主导你的身子。这样便可出去了——笨!‘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这四句写得这般简单了,你都不明白么?就是叫你们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管,自然就出去了…”

    天吴伸出手在至尊宝身上吸那些阴气,继续摇头骂道:“这丫头片子也笨得厉害,都是白莲教之人了,竟然也不修些佛经,只是把那凶残暴戾的法子学了,修养太差!幸好,你也是昏迷过去,应了那佛偈意思出去;这小子又自己把自己累晕了,所能找个法子出去——要你俩都没事在那扛着顶着,这阴魂阳魂可就受不住这阴火慢慢熬了,出去也只能是个废人…哟,看来耗费还真多,居然这么快便了了?!”

    天吴将至尊宝周身阴气抽吸干净,除了那一丝留着保护心智之外,点滴不剩——果然,如此一来,原本无法沾染至尊宝身上的那黑色丝线般的东西,这便全然聚了过来,全部粘在身上,至尊宝身子也有了些隐隐的光芒,缓缓在身上流动。

    天吴点点头,对着那昏迷的至尊宝叹得口起,道:“福兮祸兮,真是不好说啊!没想到你这小子胡搅一阵,居然从自己的内丹中引出这道奇异鬼力,能够斩开阴阳路,重塑阎罗殿…你既然有了此本事,我又何愁不能重列仙班,再归神位呢?”

    哈哈大笑不已,笑声中,逐渐化作一股淡淡清气,回到了至尊宝体内。

    这一幕,却是没人知道的。

    黑丝缠绕在至尊宝周身,很快他也出现了无数斑驳陆离的血痕,那黑丝附在血痕之上越聚越多,随着黑丝增加,至尊宝忽然整个人渐渐变得有些淡了,像是那水墨人物的画纸进入了清水之中,有些消散…

    真如那佛偈中所说,‘生灭灭己,寂灭为乐’,便着了这个意思!

    原来,这法阵的本源之意便是如此,你愈是如此反抗发力,那愈是不能而出;相反,倘若你明白了此偈子的意义,那么随之而动,反而能够出入其中——只能顺意解,不能为之破,想要完全破开这阵势,却是不成的!

    当至尊宝身影淡出到了某个时刻,眼看整个人便要消失,可是在这顷刻之间,忽然周遭景色大变,反倒成了整个此间的花草雾瘴、草木石兽,一并消失在了茫茫虚无之中!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也不知这法阵是何人所构,何人所建,但光从这出手之上便知佛法精深,极具德修,要是换做此回有人带着大批手下至此闯阵,怕是死光了也难得出阵!

    佛解,佛意!

    草木青青,远山近水,两人重新出现在了起初消失的草丛之中,回到了东白莲岛,至尊宝与玉笙烟二人悠然醒转,转目一动,便看见了彼此——两人此番死里逃生,自然又是好一阵倾述,把阵中情形细细说来…可纵然万般思量,也远远想不到那天吴所说的境地里去!

    只是再看那石碑,隐隐觉得有些联系罢了。

    又是一桩要回去请教诸葛大师的事儿了——至尊宝心中如斯想着…如斯而已,他心中那股暴戾之气,不知不觉便淡淡消了。

    此阵愈加危险,二人心中自然对第三阵充满了未知忐忑,可万里行军已至九九,又怎地会在此铩羽,归去无果呢?

    打起了十二万分小心,两人朝那石碑施得一礼,继续前行。(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攀援奇峰路寻常,洞中乾坤浅思量

    再次从那石碑旁走过,这世界再无变化一切赫然,眼看得是此处便算过了——想那阵中情形,怪树凶虫、迷瘴黑烟,忧色道:“宝哥,这…这你觉得像是第二关么?”

    至尊宝略略黔首,思索道:“婆婆所说的三关情形,第一关所说金刚狮子,那倒是没错;第二关说按照婆婆所说该是千窟鬼岩,乱石穿云,该是个迷宫,”他回忆昏迷前的所见,口中道:“我们所到的虽然也是个障眼法所出的迷宫,可是与婆婆述说的情形却又有所不同,想来,不是婆婆探听的有误,那便是被人骗了…”

    “婆婆一贯小心,轻易也不会上当,”玉笙烟道:“第二关是个迷宫,第三关是个鬼魂大阵——你说会不会这根本便是第三关的大阵呢,所以错了?”

    “看来不会!至尊宝摇摇头:“刚才我们经历的事情虽然怪诞奇异,可也算不上阵势,特别是还留下了佛偈为人指引…其实我想,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岛上多年未曾来人,传闻中已有失误差池;再不然,便是那净国圣母故意为之,对外放出了如此假消息!”

    “此言有理!”听至尊宝所说,玉笙烟顿时轻声惊呼道:“那女人恶毒之极,这般倒也不无可能…只是,”她皱皱眉,继续道:“如此一来,那第三关可就有些不好揣测了。”

    看玉笙烟那般模样,至尊宝也不知从那里来了股子勇气,忽然哈哈一笑:“那又怎地?常言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事到其间,道在人为——只要我们殚精竭虑而思,一丝不苟而谋,不遗余力而为,全心全意而行,又有何事不能为之,不能成之?”

    他朝那来路一指,继续道:“看!这等迷宫亦没有将我们困住,我们又何惧之有?”

    这股子没来由的勇气看起甚是放肆无知。要是玉笙烟知道他刚才那发狂的举动。甚至说不得还会觉得幼稚可笑,可就这无知、可笑的一番鼓舞,玉笙烟竟然平添了莫大的勇气,重重点了点头。毅然‘嗯’了一声。

    再次上路…

    这小路从那岛周石壁而下。一段碎石之后先是穿过水潭。紧接其后大片草地又是迷宫,可是从那之后,两人沿着草木林间的泥路直走到繁星满天。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第三关。

    两人坐在路边的青石上稍事休息,略略进食,饮水揉腿,并商议接下来究竟何为——玉笙烟虽未说,但至尊宝看她脸色已明白了其心意,于是便建议连夜赶路,直至找到那第三关再做打算…

    玉笙烟自然对此毫无异议,点头应道:“辛苦点没关系,只要早一步能寻到娘亲,苦也值得…”放眼朝着那远山望去,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那倒是不至于,”至尊宝同样望去,笑笑道:“我也想早一些把事儿了结,然后去见见爷爷——你知道的,我真的念他有些狠了。”

    远处山峰藏在云雾之中,月色下隐隐约约,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诱惑——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午夜时分,二人已经来到了那山峰之下。

    刚刚走过的一带,最初里面尽是沼泽,后面则是一片干燥的沙地,但是一路没有起伏,直到此刻开始才逐步向上,将整个地势摆在了二人面前——此山若锥,双峰插云,高度直逾千丈,锥顶只似被削平了般,下面无数拱柱似的乱石支撑,好像巨大的兽爪站在面前,足趾向四面撑开,趾间形成很多峡谷,谷里树木丛生,最后的一丛树木直齐较低的锥顶。

    第二个锥峰在第一个的上边,略呈圆形,稍稍偏向一边,好象一顶歪戴在耳朵上的大圆帽子,表面上更是突出一块块的红石——远远看去,内中没有任何洞口能够出入,看似完全不像能够囚人的模样。

    两人看看地势,只能顺着矮小的锥峰向上爬去,准备由此向上。

    夜色优美宁静,周围的光线亦不太暗,至尊宝与玉笙烟挨在一起走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山路上有些地方形势开阔,他们顺利地走了过去;有的地方被岩石拦住去路,只剩下一条窄道,二人分而行之;还有的地方甚至路都不曾有,只能靠那些山壁缝隙中的杂草枯枝借力,堪堪而动。

    一夜辛劳,直到天色发白,两人才好不容易抵达那低锥峰顶部,不等从那两峰之间的夹谷穿到高锥峰的山地,二人已经看见了那高峰不同之处——

    此峰远远看去好似无异,可是现在到得近处,分明便看到了那山峰整个儿磷光闪耀、璀璨生辉,黑色的岩石散发着金属般的光芒,笼罩着冷冰冰的气息,骤然之间陡然拔高,直插云霄,莫说他二人爬不上去,即便是猿猴亦上不去!

    因为此山实在太高,太陡!

    至尊宝愕然转身,正想问玉笙烟究竟如何是好,却未料想才堪堪转身,那玉笙烟已猛然一把将他双手握住,惊喜交加呼道:“正是此山!正是此山!婆婆说的,我娘便被关在这山上,只要我们能够上去,便能找到我娘,救她出来!”

    “真的?”如此能得知确切消息,至尊宝也不由欢喜,呼道:“确认是此处么?”

    “定然是!婆婆说过,关押娘亲的山峰,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峰峦,悬崖峭壁上没有一丝缝隙,光滑的山鹰亦无处落脚!”

    “可是,”至尊宝再远观那山峰,苦笑道:“只不过…好像我们也没有地方落脚上山啊!”

    “啊?”

    借着那鱼肚白泛起的光芒,两人齐齐朝着高锥峰而去,一路走一路不住打量,可是一直走到峰下,也没找到任何能够攀援而上的路径——只不过,在绕过最后那挡路的山石之后,两人面前出现了个巨大的坑洞!

    洞口漆黑,内中深不见底,也不知究竟通向何处,唯一的标记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纹刻在那洞口石壁上!

    此洞口轮廓粗劣,棱角分明,看来便是自然而成,像水波纹路般凝固而成的石浆在地面铺了一层层天然阶梯,上面加上些人为修砌…虽说看似此洞直通向下,但现在无法可想,亦只能从此试试,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两人匆匆看得一眼,这便毫不犹豫走进了洞里,愈是朝里,那光线愈加暗淡起来。洞中没有一丝光亮,亦不见任何烟雾,但是那洞中却弥漫了股说不出的味道,就像丹炉中所散发出来的丹丸之嗅,二人心中疑惑,可是静心倾听,洞中却不得丝毫响动,甚至微弱颠动也不曾有。

    两人手中拿着婆婆准备的火折子,既亮又旺,见前路照得清晰无比。

    随步而走,两人愈加朝下,只觉得那硫磺之味更加刺鼻,至尊宝见那洞壁湿润,伸手去摸,触手之处若有温暖,更加摸了满手裹着细碎粉末的刺鼻浆水…

    最开始,随着那坑洞下降越深,空气愈加潮湿,温度逾加越低,在洞壁上甚至挂着寒冰,这些寒冰终年不化,有一些甚至尧舜时期便存在于此;再之后,温度似乎再慢慢回升,至尊宝也常常看到些许兽骨、虫豸与苔藓;再向下,又重新冷了起来,不过比之前的冰冷要好很多;这种冰冷的气息没有经过太久,一股股热气从地底蔓延了上来。甚至能够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轰隆声。

    温度逾来逾高,空气中也传来了股股干燥炙热的风,两人只觉得脸皮干的难受,对此极为不适。玉笙烟还略略好些,可至尊宝却拼命舔着干燥发裂的嘴唇,玉笙烟想了想,将最后的水袋递给至尊宝,“喝了吧,能好受些。”

    至尊宝笑笑,接过水袋,只不过他略略喝了一点,便将那最后的水袋收起紧紧系在腰间,见玉笙烟看他,至尊宝只是笑了笑,口中道:“留着吧,也不知后面是什么…”

    她正待说得几句,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出现在二人面前,所有一切都是火红色,炙热气浪腾腾而升,滚滚涌出,朝前再不多远,眼前便是一个数丈宽敞的大坑,一片片岩浆从地底慢慢流淌而上,在那赤红湖水中翻腾起无数水泡,暗红的岩浆悄无声息的在前进,形成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横阻在二人面前。

    路,到此处已经再也不见,继续前望,除了岩浆,便是在岩浆中似乎在抖动的火红石块。

    炽热火流的后面,那白烟腾腾遮挡了两人的视线,再也看不清楚!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之间,不知那里吹来一股热风,瞬间把那冉冉升起的白眼吹散驱开,整个后面的情形尽数露将出来——

    赤红,赤红,还是赤红!

    眼前这百丈方圆的大坑之处,尽是那赤红色流淌岩浆的地河,在中间部分咕噜噜的冒出地面,然后又分作了无数河流从四周流淌下去,既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往何处去,唯一能看见的,便是这桶底似地界上,尽是炙热!

    对面那山壁之上,远远便见得一道天梯似的小径,从低端一直朝上延伸,然后消失在个黑漆漆的洞口之中——那,应该便是关押玉笙烟娘亲的所在!

    可是这,又如何能过得去?

    第三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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