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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云飞渡     大欢喜天txt下载     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零章 信手发威式童子,翘首故默昔佳人

    走不多远,忽然便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好似乐不可支般,不屑道:“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们小猫小狗的,也想抓我?”继而那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杀气溢出:“你们知不知道,像你们这般的喽啰,今年在我手中已丧命多少了?”

    这话说得轻蔑鄙夷,把人看轻到了极致,汉子中有人不由顿时怒道:“大胆!妖女,你如此所为已犯了三杀三生的劫数,势必堕入无生炼狱。可怜你这与那些俗物为伍,此时居然还沾沾自喜,真是不知死活…”

    至尊宝从旁边摸了过去,只看那女子站在林中一丛空地中,面前半扇散开三人,各执兵刃以对;身后两侧另有二人,从旁绕了过去,眼看便要就位,堵住她身后的退路——正在此间,忽然见那女子喝得一声,打断那汉子话来。

    “死活?那便看看!”

    这女子根本毫无废话,顿时将手一抬朝前挥出,顿时便看那手中指缝夹着的无数柳叶镖激射而出,呼呼虚化无数寒芒,飞也似的朝着汉子们飞来。

    这一出手毫无征兆,顿时便让那面前的几汉子有些手忙脚乱,堪堪举起武器胡乱格挡着——身后那两汉子见状一惊,大呼小叫着便从身后两处冲了过来,想要背后拖延一刻…

    可惜,这女子早已猜到了此着,在出手之时已大步踏着朝前而去,双手交叠合拢。口中念念有词,随着那口中念诵,手中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已仍了出来,落在那林中枯叶之上发出沙沙响声。

    “…三解元!归!立号令!”

    顿时,那散落的诸物已蠕动而起,瞬间顶开那枯叶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想她这一挥手之间居然召出的是这东西…

    无数式童子!

    式童子乃是施法者借助天地阴冥之气而暂时凝聚召唤的一种鬼兵,大小只若人头,模样既似猢狲又似不足周岁的孩童,所以得名。此物力量不大却速度极快,爪利牙尖。攀爬迅捷。要是凭空招出一群来还有些用处,但凡遇上身着盔甲,或有屋舍据守之时,就万无可用了。

    炼制式童子。先要找一新死不过十二个时辰的童尸。竹签从鼻探入颅脑。取脑浆血液;随后斩其右手小指指骨,去皮肉,留骨骸;两物混合。滴上施法者中指一滴血液,后再加之黄石、艾草等等,符纸包裹填入那童子口中;掘一坑,把倒立埋入,只余双足裸露在外,足心向天,施法祝告…如此这般完毕,等到月圆之时就可以收回指骨备用,届时便能召出一式童子,以为备用。

    看着所使法术不难,但内中却有一节不得不说:

    此术虽然简单,但那新死的童子却不好找,可遇不可求,找那一两个、三五个也成不了气候;另外,此式童子也只是在树林、塔楼、曲巷等等繁琐地形之处有用,当做突然袭击而已,真不如养尸、御鬼的作用更大;最后,还有一最最要紧的地方,那便是这式童子召唤使用的时间!

    式童子炼成,只可召唤一次,而且出来之后那时间不超过一炷香的功夫!

    如此诸多,这式童子平日所使用的人便少了——但是至尊宝万万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一出手便召出了数十式童子!

    他这边惊诧,那便战事却没有停顿,愈演愈烈——女子手中式童子召出,那便一股脑儿的冲向了这几汉子,或迅速攀援上树,俯冲而至;或遁匿叶堆草底,冲天而起;要不就是贴着地面疾冲而至,直取下盘…几人那料得到这女子骤然之间便出了狠招,手忙脚乱之下顿时便被抓出了无数血痕!

    那女子也不耽搁,忽然之间却一转身,手中柳叶镖飞也似的便射向了那后面所冲来的二人!

    “嚓!嚓!”两声,那两汉子咽中飞出一抹血剑,镖身整个已透体而出!

    那余下的三个汉子一见,心中更慌,见那女子又从旁而来,当即那骇然更是不可言语——顿时,三个汉子齐齐一声喊,转身便朝着林外逃了…

    “想逃?没门!”那女子冷笑一声,喝令道:“追!”

    顿时一群式童子飞一般的冲了上去,扑到三人身上,发力之下顿时把他等掀翻在地,顿时便听得呼喊连连、哀嚎恸哭,只那一片鲜血四溅血肉横飞,顷刻之间便都咽了气…

    虽然平日至尊宝手中也有过人命,可是却极少见的这种场面,虽说不知道这女子与那些汉子有何纠葛,可是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忍不住就偏过了头想要暂避。

    适才抬脚,只觉得脚下一硌,顿时心中暗叫一声‘糟糕’…随着那心念转动,一声树枝断裂的清脆咔嚓声从脚下响起,在这林中清脆无比,清晰可闻!

    他知道不妙,顿时转身便想离开,可才走得两步,眼前已是一条人影晃过,手中明晃晃的利刃直直指着,口中喝道:“谁?”

    来得好快!

    看时,却正是那施法召唤式童子的女子,但见她眉关深锁,一双如寒夜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整张脸看上去如数九寒冬一样;紫色的裙带被微风吹过,飘飘飞舞,宛如九天的仙子,又似钩魂的无常!

    至尊宝连忙挥手,解释道:“别!别动手!我只是过路的,过路的而已!你们的事儿和我没关系,也不想管…”“过路的?”那女子眉毛一竖,冷笑道:“这莫地也真真太巧了!此间既不是大路官道,亦不是市井摊铺,乃是树林深处了无人迹的所在…过路,也能过到这边?”

    至尊宝被她一问,顿时搞得哑口无言。这才想起自己的借口似乎有些牵强,灿灿笑了一下,正要再说——忽然,那女子身边忽忽晃动,一群式童子都围了过来,在她身边虚虚实实,化作团团簇簇的黑烟影雾,跳动不已…

    “好!”那女子盯着至尊宝,手中捏着指诀,轻轻诵道:“…三解元!归!立号令!!”手中一挥。无数细碎粉末便从那半空纷纷扬扬的洒落而下。一群式童子抢上前冲进那飞尘中,稍一辗转,立刻便发出了欢悦无比的叫喊。

    随后,那些烟雾一团团发出轻响。顿时飞烟融雪似的消失无踪!

    三解元!归!立号令!!

    至尊宝今日已第二次听得了这句法诀。刚才初时便心中有些熟悉之感。总觉着自己曾经听过,现在再来,更是端得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在心中忆起。愈加强烈起来——可不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那女子已把所有式童子给渡了,转手入袋,又捏了一把什么东西出来,看样子…

    “等等!”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另一把式童子的指骨,至尊宝率先已叫了起来,急道:“哎呀!原来是你啊!竟然是你!你,你可还记得我么?”脸上绽放笑意,就似那他乡遇故知,海外逢旧识一般,满脸欢喜指着面皮:“是我是我!真的是我啊!”

    这一闹,莫说那是个女子,恐怕就算个恶人凶贼也得一愣,脑中思索:“咿?这究竟是谁啊?我怎地不记得了…”此乃人性,也就是人之常情,如此陡然之变,怕是谁也反应不及吧?

    果然,至尊宝这话出口,那女子倒真一时没把手中的东西给扔出来,只是蹙了眉头,只盯着至尊宝上下打量,口中咿呀有声,口中道:“你、你是何人?刚刚不及细看,现在看得端了,真觉得你面善之极,恐怕我俩该是认得…”

    这话问得,你叫至尊宝又如何作答?

    他心中一转,只是哎呀哎呀在口中乱叫,嚷道:“怎地你连我也不得的了?我啊!你仔细看看,看看我的鼻子,我的眼睛…可想起来没有?…没有?那你再看看我的嘴,我的头发…这回想起来了吧…”

    这般叫嚷着,丹田之中已缓缓运转,按照八门一丝丝一点点的转动,手中也捏起了指诀。得此片刻准备,那天吴已备完善,随时可以呼而唤来,届时到是不怕那式童子之流了——他是为了拖延而假作旧人之态,谁想那女子看得半响,忽然猛然朝后退得半步,双眼流露喜色,指着他激动道:

    “你、你是至尊宝!”

    这回目瞪口呆、满脸不相信的却是那至尊宝了!

    他双眼圆瞪,嘴里只怕能塞下曲一整个馒头,‘这、这、那、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心中已吃惊到了极处——他万万想不到,这女子居然真的认识自己,连名字都叫了出来!

    无须他应声,那女子已从这表情上知道了自己所猜不错,于是把手中之物朝着怀里一塞,顿时欢喜拍手,笑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嘻嘻,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这里竟然也能遇见,可真正太好了!”说完,忽然语气一转,笑道:“还是你厉害,没想到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来,到比我厉害多了,看了这好半天天,我都还只是半猜半看的想到了是你!”

    “呃…”听这话,至尊宝不好意思的挠头,露出个腼腆羞愧的笑容,嘿嘿干笑几声,掩饰道:“我认你可只是看的样子相貌,名儿却是不记得了,不像你还记得我叫至尊宝…你那相貌变化虽然大些,可是眉宇之间依稀旧日的样子,一般美貌无二,所以猜着了!”

    他这托词在那女子耳中听来,就像是说他一直惦记着相貌一般,顺便夸了这女子的美貌,听得那女子面孔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背过了身,娇唾一口,笑骂道:

    “许多年不见了,怎地还是这般没个正行?一见面,可就调侃我来了——我就不信了,你只记得我玉笙烟的样子,却不记得我这个名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坎坷半途遇昔郎,老妇后事切切商

    玉笙烟这回眸一笑,映万千风情绕眉梢!但看她: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把至尊宝看得几欲呆了!

    他这一愣不打紧,那却是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玉笙烟听不得身后响动,心中不解,愕然回首,恰恰便与那呆如木鸡的至尊宝四目相对——顿时那飞霞脸庞便红得宛如樱桃一般,娇羞无限,跺着脚,垂着头,嘴里急急嗔骂道:

    “你在作甚?怎地、怎地如此,成什么样子呀…”

    “呃…”至尊宝年少不经事,遇上这种情形心中也是不知就里,只觉得心中一紧,又跳又急,脸上也**辣得有些烫,竟然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嘴里吱唔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挤出一句:

    “你、你真好看…”

    “哎呀!”

    此话一出,那玉笙烟纵然心中有意,可毕竟女孩子家面皮薄,又怎地能继续挨下去?忍不住一颗心小鹿也似的狂跳乱撞,只似立刻便要从那胸中跳出…她咬着嘴唇,掩着面,偷偷看了一眼至尊宝,转而一扭身,这便朝着林外急急的跑了出去…

    嘴里只一个劲的叫着‘讨厌,讨厌…’——可也不知道是否那至尊宝真的就讨厌了!

    玉笙烟这一跑,至尊宝也急了,连忙便沿着一路追了出去。也是那玉笙烟没有真的发力狂奔,所以刚到林边就被他给追上了,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口中急道:“别,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

    轻轻一拉,那玉笙烟自然也就停了下来,头扭向一边,手指将那垂下的云鬓在指尖缠来绕去,口中怯怯道:“你、你还有、还有什么话啊?”

    想不到。那法门中铿锵儿女。此刻竟然也如此柔情似水,与一般小女儿家之态无二。

    “我、我、我…”至尊宝这‘我’得几声,忽然心中一动,换个话题:“对了。烟儿。你是怎地到了此间啊?婆婆。婆婆怎地不和你在一起?”

    “呀,我差点忘了!”一说起婆婆,那玉笙烟忽然便脸色一变。不及多想,将那至尊宝的手一牵急急而去,口中道:“糟了!差点忘记了!走,我们快些回去!”

    一提起婆婆,玉笙烟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来,顿时其他一切都顾不得了,只是拉着他朝那林外不顾一切而去…

    出的林来,转而又走上了一条偏僻小径,朝里面走进里许,玉笙烟伸手掀开一抹垂着的蔓藤,附身喊了一声:“婆婆,我回来了!”

    里面咳嗽几声,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答道:“等等,咳咳,你等等…我把东西先取了…”随后便是一阵细琐响动,半响才又开口:“进来吧。”

    看着样子,似乎这里面还安置了什么机关防范着,倘若进洞的不是玉笙烟,那便要立刻暴起伤人——至尊宝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那玉笙烟刚才为何出手毒辣,毫不留情了!

    感情,这婆孙俩一直在被什么人追杀着!

    不及多想,那玉笙烟已经牵着他进了那洞中,走得几步眼前一亮,便见那穹顶有个贯天洞口洒落着阳光,下面青石上坐着个人,正是那数年不见的婆婆。

    见玉笙烟背后有个生人,那婆婆顿时手腕一翻,手中拐杖顿时指向了至尊宝,口中沉声喝道:“谁?”玉笙烟似乎早已料到了此节,一直都只比至尊宝堪堪半步,此刻身子略略一偏便把他挡在了身后,口中急道:

    “不要!婆婆,他不是外人!”

    “恩?”那婆婆眼中警惕稍住,可拐杖依旧不曾收回,问道:“他是…?”

    此刻无须玉笙烟开口,那至尊宝已经闪身半步,施礼道:“婆婆,多年不见,一切可还安好么?咸阳城一别,没想已是这么多年了!”

    “原来是你!”婆婆顿时认出了他来,只是略略一顿,立刻便露出个笑容:“原来是你啊,至尊宝!”拐杖朝着旁边一指,笑笑:“随意坐吧…老婆子这些年东躲西藏,难免有些紧张了,至尊宝,你可切莫见怪啊!”说这话,拐杖也就放在了手边,虽然不再抬着,可是那顶端依旧指着至尊宝,若有机关,那她稍一抬手,依旧能够使将出来。

    “那有,那有!”至尊宝客气几声,也就按照婆婆的意思坐到了一旁,接着那玉笙烟走上前来,把这炊饼牛肉放到了婆婆面前,“吃饭了,婆婆。”

    “莫急莫急,”那婆婆不等她伸手将荷叶包裹中的东西拿出来,手轻按其上一阻,口中道:“多年不见了,总该叙叙旧才是,何必急着其他呢…对了,至尊宝,这些年你可过得如何?”

    谁也不曾看见,她按在玉笙烟手背上那手,略略一紧——玉笙烟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露出个笑容道:““对啊,你当年不是说要拜师学艺去么?到底如何了?”玉笙烟嘻嘻一笑,挨着婆婆坐了下来。

    至尊宝与婆婆玉笙烟本是旧识,从第一次雀儿山上相见距今已逾十年,第一次是被她二人相救,第二次却又是他救了玉笙烟,算起来也堪堪等若生死之交,值得信赖——更别说他对那玉笙烟有种莫名的情感,有种说不出的相信与好感…

    于是他也不隐瞒,这便把当年分别之后的情形细细说来,从自己在咸阳一直说到了比武大会,又从比武说到了花家诸事,花家说完接着又是那诸葛家的情形…内中除了些所在的地方隐瞒,其他的倒是尽数讲的细了。

    婆婆以前对至尊宝都有些不苟言笑,话语中亦是冷淡。可这一回非但热切不少,话也多了些,对于至尊宝那所说中的细节旁支颇为感兴趣般,再三询问,反而有些着落了痕迹。至尊宝虽说心中诧然,可想着此乃玉笙烟的婆婆,也便应了,将那些事儿尽数答了…

    好不容易答得尽了,至尊宝只盯着婆婆看她究竟何事,又是何用意。却只看婆婆略略点头。沉默不语所有所思。他看看玉笙烟,却见她也满眼不解,一股脑儿的不明白。

    两人只得罢了,便静静等着婆婆开口…

    半响。就似下定决心般长叹一声。正色端然道:“至尊宝。此间有一事儿,我想拜托予你,不知可否?”听得此话郑重其事。至尊宝也不由得连忙站了起来,端端回礼:“婆婆但有吩咐,至尊宝莫敢不从,必然尽力给您办了才是!”

    “好!”婆婆微微黔首,露出个凄凉之极的笑容,忽然道:“至尊宝,我要你帮忙陪玉笙烟走上一遭白河城,一路上非但要照顾她的周全,还得把事儿给办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婆婆…”

    “白河城?”

    两人齐齐叫了起来,看样子均是吃了一惊!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得礼数了,那玉笙烟当即便抢着道:“婆婆,难道您是想让他陪我去么?但是、但是…但是您现在这样子,我如何走得开?”

    “闭嘴!”婆婆骤然喝道:“烟儿,也就是今日见到了至尊宝,所以求她陪你同去,事态紧迫时日不待,便是今日没有他,我也得叫你自己去了!我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些,还能照顾自己,但是那边你又想过没有,还能有多少时间等你去?”

    玉笙烟想必也知道婆婆所说何事,不由顿时急了,口中道:“但是,婆婆啊…”

    “不要说了!”婆婆猛然挥手,断然道:“若是因为老婆子这身子延误了时间,事儿办不成,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么——烟儿,孰重孰轻,我想你应该分得清楚!”

    “我知道!只是…”

    “我意已决,无须多说!”婆婆根本不给玉笙烟开口的机会,伸手一拦道:“倘若你不遂我愿,不愿意去,那可也简单的紧——老婆子这便自我了断,还你个自由自在的身子,去办那事儿!”

    说话之中已将那拐杖转过了头,端端对着自己的额角——此一见,玉笙烟顿时大骇,连忙点头应声:“是!是!烟儿听话,烟儿听话!您千万不要胡来啊!”

    这样才算是把那玉笙烟给说得服了。如此,那婆婆也才转过脸,挤出个笑容问至尊宝道:“那,你这边可有异议?”

    两人这争闹全被至尊宝听在耳里,但心中所想却不是这事儿,见婆婆问,至尊宝只得露出个笑,神情有些尴尬道:

    “婆婆,倘若这事儿换了别的时候,我自然陪烟儿姑娘走上这一遭,可是现在我师父有命于我,似乎…似乎去那白河未必太远了罢?”他极不自然的挠挠头,支吾道:“怕这一来,我便把师父派我的事儿给耽搁了!”

    说完又连连给玉笙烟致歉,口中道:“烟儿姑娘,这确、确实是有师命在身,我这、这边的事儿也耽搁不得啊!”

    听他如此说,那玉笙烟好似松了口气,连忙对婆婆劝道:“婆婆,您看,至尊宝那不是也没时间去么?要不,要不我们还是等等,等您身子大好了,还是您和我同去,您看可好?”

    “大好?”那婆婆忽然笑了,神色中说不出的凄凉,摇摇头道:“烟儿,实话告诉你吧,婆婆这身子是好不了了!”她顿得一顿,忽然朝至尊宝招招手:

    “来,你靠近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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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我写得有些慢,有些纠结,看来是没有太多读者喜欢此类的文风书籍,所以成绩不算很好,订阅也差强人意——流云唯一能给诸位保证的是,我绝对不会太监,此书也会一直完本。

    只是,每每无人的时候,我还是希望成绩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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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五月初的鼓励,可好?

第一七二章 自是腐坏无路往,白莲徐径火海亡

    至尊宝见那婆婆忽然脸色凄凉,又不知道吩咐何事,只得依她的意思走到过去,那婆婆让他坐在身旁石上,忽然叹气道:

    “至尊宝,我知道这事对你颇为作难,可此事非比寻常关乎烟儿生母安危,婆婆不得不冒失求你一回——此去白河路途险峻还是次要的,主要的便是那到了白河所办的事儿,烟儿独自前往怕是九死一生,实难成功,所以我才一直拖着未能下定决心…至尊宝,此事干系都在你一人身上,还请你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这、这、这…我这…”

    至尊宝被人恳求至此也是第一遭,心中挂着诸葛大师的吩咐又牵了八爷的生死,明知道不该答应,可是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他吱唔做声,可却是不敢应将下来。

    婆婆见他由于,忽然抬手,将自己手臂的衣袖朝着上面一拉——

    整条手臂顿时出现在了至尊宝面前!

    也是这条手臂长在婆婆肩上,倘若不是,他可万万不敢相信这是一条手臂,一条人的手臂!

    那手臂又黑又瘦,皮肤只如干枯的树叶牛皮般,又脆又干,一碰就会碎裂崩开;手臂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口,从那内中不断渗出腥臭粘稠的腐液,嗅之几欲作呕;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整个手臂还蕴含某种力量,不断使得那手臂上的裂口结疤愈合,只不过那手臂受到的**太剧。那很快就又重新碎了…

    接着,婆婆又把右手手臂露了出来,和左手一般无二。

    至尊宝定眼看去,那手臂上原本该有的纯阳三气根本不在,就像那死人的手臂一般,只是因为有着血液的流动带入了微薄阳气,所以才能堪堪存在,可纵然如此,那进入手臂的阳气也迅速便被消弭,不知道去向——他赫然惊道:“婆婆。你、你这是怎地了?为何会受到如此侵袭啊?难…难不曾…您遇上了九渊之下的邪魔?”

    婆婆摇摇头。叹息道:“并非如此!我这不是九渊邪魔所引来的阴冥力数,而是另有原因,内中详情一言难尽,我也就不说了…此伤势并不是手上才有。而是我整个人、整个身子都已如此。无法救治了!”

    “整个人?”至尊宝诧愕:“没想到竟严重至斯?”他看看玉笙烟。见她双眼朦胧,已泪眼欲滴止不住悲切,连忙劝慰:“呃。婆婆,我们多想想办法,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有救…”

    说着心中一动:“…要不,我去求求诸葛大师,看他有无办法能解?”

    “帮我么?”婆婆忽然凄然一笑,话语中说不出的哀求之意:“这伤你是帮不上的,只有我自己想法子来挨着——独独能帮我这老婆子和烟儿的,便是你陪她走上一遭…算是婆婆求你了!”

    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稍一动弹,顿时身上无数伤口崩裂,脓液四溢,洞穴中弥漫了股说不出腥臭——玉笙烟抢着上前将她拉住,口中哀求:“婆婆!你别!你千万别动啊…”

    话已至此,至尊宝当真落了个左右为难的局面,局促中手也不自觉就抓住了下摆,捏着个钱袋不住扭动——他本是随意而为,谁料这触手忽觉软软绵绵,顿时心中一愣…

    继而才想起,这便是那诸葛大师临出门的时候所赠与的锦囊!

    顿时眼前浮现了诸葛大师临行前的敦敦叮嘱:‘…此锦囊不给辟云,只是给你的…倘若有不决之时,不定之事,你就拆开来看看,或者能解你心中困惑,指出一条明路…’

    不决之时?不定之事?——可不说的就是现在么?

    心中一动,立刻便将那锦囊取了出来,拆开一看,只见内有绢布一张,上面飞龙走凤的写着八个大字,赫然便是——

    “随心而动,随刃而行!”

    万万没有想到,诸葛大师竟然是个如此意思:跟着自己内心的感觉走,做自己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

    原来此事已在那诸葛大师的预料之中了!

    有此一节,至尊宝心中那最最为难的事儿立刻便解得开来,纵然对八爷依旧有着牵绊思念,可都这许多年不见了,晚个一时半刻相见倒也无妨…他心中一喜,把那锦囊塞入怀里,转口立刻对依旧纠缠的玉笙烟与婆婆道:“咳咳,这事儿,咳咳,我答应了便是!”

    听得这话,两人立刻双双住手,齐声惊喜道:

    “当真?”

    至尊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应道:“当真!此事我应了——方才是我自己背负师命在身,可是此刻我看了师父留给我的字条,倒是叫我随心而动,做自己想做之事…”他说得不由有些腼腆起来:“…现在想做的,便是保得烟儿姑娘安危,把事儿给办了!”

    “好!”婆婆顿时喜欢起来,手一伸,那玉笙烟便将她又妥妥得扶着坐下,口中长吁一声,“如此,烟儿可算得真正有了几分胜算,能够把此事给办了…烟儿,也只是如此,婆婆终于能放心了!”脸色宽慰,欣喜在颜。

    “婆婆,你的伤势…”“那阴毒虽然厉害,可也不是没有法子所解,”婆婆打断话头,抢着道:“我自然有法子,你们也无须担心我,只等事儿了结,烟儿,你该知道来何处寻我…”玉笙烟点点头,应声道:“恩。”婆婆笑笑,继而接着道:“至尊宝,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陪烟儿走一趟,那么咱们也别耽搁,我把事儿给你们交代交代。”

    玉笙烟与至尊宝对视一眼,相继点头,看来对此事的究竟都不知情——可是那婆婆首先要说的并不是如何办此事宜,而是想了想,率先对至尊宝缓缓道:

    “我知道,要你去帮忙所作的事儿,等你到了地方之后一定会有许多疑问,许多不解,可这,都不是现在能告诉你的…至尊宝,你只需要知道,事关烟儿生母的安危,你们按吩咐所救的也是她,这便够了,等到她出来之后,那其中的关节,你问她便能知——此一节,不知你能否先答应我呢?”

    至尊宝想了想,决然道:“只要婆婆你吩咐我们所做的事儿不伤天害理,不滥杀好人,那我照着吩咐做便是了,此处请您放心!”

    “好!”

    婆婆大喜,果也不耽搁,便将自己思度许久的计划,一丝丝,一点点告诉了二人…

    当夜,那至尊宝与玉生烟便拜别了婆婆,出得镇来买了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两人两骑顺着官道朝那东而去,与那刘辟云、王八月所跟的马队渐渐远离。过得两日到得运河边上,两人弃马乘舟,折而朝南,路上闲说那分别后的情形,也颇具情意,至尊宝不知怎地竟然心中有个念头升起:

    “倘若这路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那可好了!”

    可这路那有无尽之事?过得长江,运河两岸市集渐渐繁华起来,可这也是到了白莲教的地界,许多商铺、客栈、酒肆、店家门口都挂着白色灯笼标记,两人也愈发小心起来,换了装束扮作普通情侣,一路朝着下游而去。

    婆婆临行吩咐要当心那白莲教众,却未说个缘由出来,看那玉笙烟似乎知道,可她不说,至尊宝自然也就不问。

    这一天到得江西洪城,那玉笙烟忽然便叫舟船靠了岸,说是要在此处歇息一晚,又赏了船家两块大洋,他们自然高兴,喝五吆六的去买酒肉回来准备歇息;她则在舟中取出两块头巾分与至尊宝,各自把脸面都给遮挡一半,挨到天色暗淡,这才偷偷上了岸来。

    洪城自古就是一座水城,城市因水而发,缘水而兴,古民谚就有‘七门九州十八坡,三湖九津通赣鄱’之称,城在湖中,湖在城中。

    下得船来,两人走了一遭,这便又到了那旁的码头,看有三五搭客的小舟候着,这便从怀中取出大洋,包了条舟船,只说要游览那周遭的湖光水色——船家那见得如此大方的客人,顿时喜上眉头,非但把两人喊得殷勤周到,甚至还拿出了自家的花生咸鱼,请他二人在舟上坐着细细玩耍。

    一路上至尊宝也不多话,只等那玉笙烟来指路,她左指一下,右指一下,那船家也不烦躁,尽数按照她的吩咐而去,随着那胡乱的指去,这小舟却一路到了个大些的岛屿之畔。

    船家也不靠近,远远的便要转身…

    烟儿见那岛便礁石上书‘柳儿岛’几个字,顿时笑了:“此岛名字倒好,真正有趣!船家,你且靠过去等等,我俩上去转上一转,玩耍一回再来。”

    刚说那话,没料到船家却忽然脸色一骇,变了颜色,连连摆手道:“姑娘千万别去,千万别去啊!那岛上有恶鬼出没,连上面的菩萨老爷都给害了,我们还是走了吧!”

    “恩?”两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船家摆着舵,口中解释道:“这岛上原本有个庙宇,后来那白莲教的菩萨降临我们洪城的时候,便做了总坛,每日给我们发些符水甘露,倒也救了不少人,许多年都相安无事。可是不知怎地,前几日忽然起了大火,烧得整个岛都红了!等那火灭之后有人上前查看,才发现菩萨老爷都烧死在火中了…你说,不是恶鬼,又怎地能把几百个菩萨老爷全都害了?”

    那乡野之人口中所说的菩萨老爷,便是白莲教教众,此处,也是个白莲教的堂口——谁竟然在这白莲教的地盘上,将那堂口给尽数灭了?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逃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诡诈堪堪欺众人,半山凄凄尸遍横

    这洪城白莲教坛中有一物件,与此回二人所办事宜有着莫大关系,两人原本想要偷偷上岛,然后趁夜将那物件盗了,逃之夭夭…婆婆多年准备,自然将那总坛内地形图、机关分部一应俱全尽数备妥,计策也极好极秒,料想行事定然成功,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事儿到了最后居然会是如此一种情形!

    那物件事关重大,却又不能不去查看一二。

    玉笙烟这便取了银钱,叫那船家靠将过去,可这船家一心以为那岛上有恶鬼,怎地又敢?任你多少银子看也不看,只是死命的推诿,就差给二人跪将下来了…

    见是不允,至尊宝便放眼朝周遭看去,只见柳儿岛旁还有三五小岛,相距不算太远,他心中想道:“如此看来,我们不若上得旁边岛屿上,然后烟儿登个小舟,我和天吴在水中推动,将她送至那岛上…这不成了?”

    如此想来,这便与玉生烟商议一番,直接叫那船家将小舟划到旁的岛上——好不容易等得两人回心转意,那船家心中大喜,顿时便朝旁径直划了过去。

    小舟一路斜斜朝着柳儿岛而去,愈行愈近,眼看便要顺着水道折弯,拐向一旁,可就在此刻——

    忽然之间,旁边一梭小舟划破湖水,飞也似的冲了过来,船头挑着白色四开莲花灯笼,上有数人手持火铳弓箭,指着小舟,径直横在了小舟面前。

    那船家一见,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噗通就跪在了船板上,不住磕头哀鸣,求饶不已。

    至尊宝刚要召唤天吴出来以备,身后却被那玉笙烟拉得一拉,低声道:“切莫慌张,此事我来应对!”他心中略宽,这便径直立在了舟上,任由那玉笙烟以对。

    两舟靠得近些,已看的那明晃晃的箭头在火光下跳动闪烁,内中有人忽然上前一步。口中高呼:“来者何人?”

    剑拔弩张。看似稍有问答不对,立刻便要暴起!

    此危急时刻,那玉笙烟反倒不慌,她略略上前半步。伸出右手徐捏个奇怪的指诀。朗声道:“日月复来。天归极道,净土苍生,无生无妄。总坛使者驾到。你们是那一坛、那一舵在此候着?”

    她口中所说的是那总坛切口,一出来顿时便知道了真伪,那边舟上立刻恭敬道:“此处乃是柴桑坛口在此调查,我们近些,得知情形便急着赶来了。请问,姑娘是总坛那位圣母所派?”玉笙烟道:“我乃净国圣母驾下圣姑。”

    那边船上听得圣母之名,登时便慌忙收纳弓弩兵刃,应声叫道:“总坛终于派人来了,总坛终于派人来了!”当前说话那人喜道:“柴桑坛接圣姑驾!圣姑,我们日盼夜盼,您终于来了。”

    玉笙烟挥挥手,沉声道:“圣母有令,命我将此坛事宜调查清楚,禀明覆命!别的不说了,我们这便上岛而去,你们再将调查出来的东西细细告知。”

    说完,径直便叫那船工起身驶向柳儿岛——那船工此刻才知,自己船上的贵客居然也是那白莲教的菩萨老爷,顿时唯唯诺诺起来,老实在快舟押送下到了柳儿岛码头。

    那玉笙烟对白莲教如此熟悉,那至尊宝也心有不解,可是既然答应了婆婆不会多口,这便不问——玉笙烟见他眼神疑惑,略露笑容,低声道:“放心。”

    至尊宝还个笑容,“无妨。”话虽如此,可心中所藏的事儿多了,不由得更加期待得知真相的那一日到来…

    两舟各自在码头停靠岸边,不等二人下船,九江坛口一干人等已经快步上了码头,列在两旁,当中一人走上前来,施礼呼道:

    “日月复来,天归极道,天归地藏,净土宗元。九江坛胡朝宗恭贺总坛圣姑驾临!”

    玉笙烟此刻却不回礼,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从那船上下来,“如此时刻,胡坛主也无须多礼了——这位少天师姓丁,是红莲天师座下弟子,亦是总坛给我所派的副手,你们多多亲近亲近。”

    那胡坛主躬身应道:“是,是!那便请得圣姑移驾上山,总理一切事宜。圣姑,山上有座偏僻小庙未曾着火,现在便作为我们一应场所——还请两位不嫌简陋,屈身暂安,督办调查。”

    玉笙烟略略点头,率先便一路朝着山上而去。胡坛主等那至尊宝走了,这才落后半步跟着,笑道:“想不到丁少师也是跟着红莲天师出来的!我当年在红莲天师手下,也蒙天师启蒙授术——如此算起来,我俩倒还有些同门之谊呢。”

    至尊宝心中骂道,“我个堂堂诸葛家外姓弟子,呸!莫得与你同门…同,同你个大头鬼!”脸上却浅笑道:“那是自然,哈哈!胡坛主,等有了闲暇,我俩可得喝上几杯,亲近亲近才是。”

    “那是自然!”胡坛主嘿嘿笑得几声,忽然压低了嗓子,道:“对了,红莲师尊久出在外,我又是留在个九江坛口,抽不出时间去拜见师尊,不想世兄你有那仙缘,能留在师尊身边服侍,”他脸上露出个神往之态,羡慕道:“也不知,最近他老人家身子可好,法力是不是又大进了?”

    这一问,至尊宝倒是不知道如何答了,还不等开口,那前面走着的玉笙烟忽而冷冷道:“你们有师门之谊,拉点师门中家长里短的倒是人之常情,也无不妥——只是此刻红城总坛被毁,数百教众尽数葬身,你们如此闲扯,怕是有些对死者大不敬吧?”

    她这软声训斥一出,至尊宝借势立刻便住了口,对那胡坛主笑笑致歉——他也明白意思,立刻转而到了那玉笙烟旁边,引着上山的去路…

    不多时走得上山,看那半座山坡上都尽数烧成了焦木赤砖,遍地瓦砾;青石所搭的石梯台阶、石雕佛塔上黑漆漆满是火烧烟垢;周遭一大片树木都只剩了地面一小截桩子,草木毁得尽了…这时距离那火灾已有数日,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一阵阵的尸臭在整个山坡弥漫,那些九江坛教众不住从废墟中找到教众尸体,然后拖到个大坑中,撒上圣水之后掩埋起来。

    胡坛主脸色稍有歉歉之意,行礼道:“圣姑,我们九江得到消息之后便日夜兼程赶来,昨日才堪堪来到,所以这里的尸体也未能全数找出来处置…圣姑,此处味儿太过难闻,您还请移步到高处休息吧,粗杂活儿交给我们就好。”

    就在远处那半山之上,还有一座小亭,看着旁边亦烧着火堆,煮着食物,既可总览全局,亦闻不到那刺鼻尸臭——胡坛主自以为此处到真是极好,谁料开口一说,那玉笙烟却摇摇头,断然道:“不必了!我身负圣母法旨,躲在上面偷闲,那是大大的不该…对了,总坛主要的坛主、护法、圣姑…他们的尸体你可寻到了?”

    问起此事,那胡坛主顿时脸上一片尴尬,解释道:“找,我们是找到了,可一时半刻之间,那尸体却是看不见的…”“哦?”玉笙烟疑道:“找到了,为何又看不见?”

    “是这样的,”他解释道:“火势太大,烧断了那大殿之中柱头房梁,所以整个儿大殿屋顶就塌了下来,压在上面,我们弟子虽然从那缝隙中看见了尸身,可是上面压着整个的石像和三层殿顶房梁,一时之间根本就挪不开来——圣姑,你要从坛主他们尸身上找寻死因,怕是得等上几日,我们慢慢把周围的砖瓦搬开,再寻些牛马来合力才能移开。”

    “等得几日,那怕不是尸体都腐的厉害了,又怎地找坛主死因?”玉笙烟脸色一动,忽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胡坛主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摊着手:“圣姑,九江距此甚远,一时间也调动不来人手…”眼神忽然瞄到了至尊宝,心中一动,“…倘若真要想快,那只能看丁少天师的了。”

    “看我?看我怎地?”至尊宝奇道:“你可也真是把我看得太过重了吧?”

    胡坛主哈哈一笑,“少天师过谦了!谁不知道红莲师尊最大的本事便是撒豆成兵之术,你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弟子,那必然也学到了几分…还望少天师不要吝啬,施法助我们一臂之力才好!”

    说起这撒豆成兵之术,至尊宝顿时想起了数年前在那雀儿河边的一幕:红莲天师一把洒出,地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兵卒,四四成阵站起,手持兵刃冲将上来…

    这术自己是万万不懂的,但是你要说等九江坛调人来之后再挪开大梁石像,这岂不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恐怕,还真得想办法把那些东西挪开才是——心中正想着此事,那边玉笙烟不知至尊宝究竟有无此本事,已是一口拒绝:

    “此事不妥!”她淡淡道:“丁少天师所学本事,乃是对付强敌所用,并不是用在这些粗陋活计上面——我想,我们还是趁早另寻他法吧?”

    胡坛主听她如是分说,连忙应道:“我只是一说,也并非奢望少天师做这些事儿——要不,圣姑还是等等,我派人去寻找牛马之类的,加紧时日,三五日之内把那些东西移开?”

    “等等!”至尊宝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喜上心来,插口道:“先带我们去看看,再做议论,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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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鬼孽血洒御鬼众,天吴号令堪从容

    虽不知至尊宝是怎地个意思,但他既然说出了口,玉笙烟也不好横加阻拦,于是点一点头,也算是默认了。她既然应了,那胡坛主自然照办,伸手朝前做请之状,口中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带二位前往,看看究竟再说!”

    一行人随之而去,绕过一堆砖瓦碎石的废墟,继而走过个陡坡,顿时那整个儿的废墟惨状,尽数出现在了眼前——

    就在那大殿前的阔场之上,足有个丈许宽阔的圆形巨坑,坑内漆黑一片,周遭则是四射朝外倒下了无数尸体,地上是溶化后滚动的铁流,虽然凝固,可依旧保持着当初朝外流淌的样子;再朝外去,还是烧焦的尸体,然后又是尸体,再是尸体…突如其来的的热浪把尸体上的衣服尽数剥去,所有人都想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倒地,整个一片刺鼻的尸臭!

    那巨坑周围、阔场之上,所有原本的丹炉铁鼎、化宝铸塔,全都像那受热后的蜡烛,瘫瘫软软塌到了地上。

    阔场之后,便是那大殿废墟,原本的梁木立柱尽数压在上面,加之最初屋顶瓦砾,只如小山也似的陡然堆砌,即便是用牛马牲畜合力拖开木梁柱子,剩下的残壁烂檐也要收拾上两三日才行——玉笙烟看得一眼,心中发起愁来,口中不由自主便道:

    “没想居然是如此模样!到底要怎生做法,才能快些把人给挖出来?”

    胡坛主叹得口气,应道:“圣姑。你看…这种情形之下,除非有大神通、**力,不然…不然,恐怕难得如你所愿啊!”

    玉笙烟沉吟道:“这…这恐怕…”心中正不知道如何才好,忽然便听那至尊宝朗声道:“好吧!事已至此,怕是真要我献丑才是了。不然,这些瓦砾收拾起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胡坛主,还请你给我备一法坛,准备香蜡纸扎、应天尺、号令牌、幡旗鬼符等物,我这便借师尊所授。把此处给处置了罢!”

    他话一出口。那胡坛主顿时喜欢起来,急急便到那半坡亭子处去备一应物件,“等等,”至尊宝在身后又叮嘱了一句:“那些香蜡、酒水肉食等等。有多少。你但凡取来便是。愈多愈好。”

    “是,是!”

    看他走的远了,那玉笙烟这才惊讶之极的转对至尊宝。疑道:“这大堆东西,你真的有法子能弄走么?”

    “那是自然,”至尊宝略略耸肩,“别的不行,学着那红莲的本事招些阴兵鬼卒出来还是行的——我支开他就是这个意思,给你说上一声,顺便准备准备。”

    “想不到你居然由此法术,那倒是不用耽搁这几天时日了!”玉笙烟想了想,又有些发愁:“但是我怕你使出来的本事,看着和那红莲的有所不同,那岂不是露馅了么?”

    “这倒是一桩难事,”至尊宝也想到了此节,有所顾虑道:“可倘若我们不出手把这事儿给办了,时日也耗不起啊…对了!要不然,我们支开他,可好?”

    “也只有如此了!”玉笙烟叹道:“大不了就说是你这是红莲新悟出的法术变通,暂时不为旁人道,也不喜人观看,只让你静静的施法便是。”

    “那好!”

    商议停当,至尊宝这便开始准备,不多时,那胡坛主带着手下,取了那一应物件过来,独独就是法坛找不着个完好的桌案,只能最后取了块青石板暂且使着。

    光是香蜡纸扎,便是整整一筐。

    取些砖石将那石板支起,铺上莲花三分水彩的案坛布帷,一应法器尽数摆好,鼎起香火坛开烛,符器列数幡旗猎猎,只等至尊宝开坛设术,大显神通——至尊宝站在坛前,不等施法,首先咳嗽一声,对玉笙烟道:

    “圣姑在上!您知道,我这神通之术乃是师尊新悟出的,不愿示人,还请圣姑暂且回避,等我静静的施法,把这里的事儿给办了。”

    “哦!”玉笙烟这才恍然大悟般,歉道:“我倒是疏忽了!此事临行前圣母也有吩咐,说是你有些法术乃是不传之秘,叫我回避些,倒莫要引得红莲天师不快——好,我这便去那亭中歇息,辛苦你在此出力了。”

    “原本是我份内之事,请圣姑放心歇息便是!”

    两人一唱一合,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胡坛主自然不会不懂,他也知道四大天师都各自有些本事属不传之秘,不足为外人道亦是寻常,这便连忙吩咐手下抢先一步去那小亭,准备茶水点心,自己则陪着玉笙烟慢慢走山路,一路而至…

    等到两人走得远了,至尊宝这才随意把那些坛上的香烛火蜡点燃,又把符纸仍的四散,幡旗扔出,符纸点燃——虽说不用,可也得有个使过的样子,一成不变也是不行的。

    随后他调动内丹之息,沿着周身天数八阵迅速游走,口中轻轻一声‘唔’字出口,那天吴顿时化作一团黑烟出现在了夜空之中——接着,至尊宝咬破中指,朝着四面一撒,口中喝道:

    “降!三世三昧耶会!九言之临!——冤魂现身,听我号令!”

    还是那鬼孽的老法子,轻轻松松便靠自己的鬼孽血脉使鬼魂现身,凝以实体…可这与往常那不经意之间施法不同,号令中已将那鬼魂拘锢手中,再加上天吴旁以策应,自然可以驱使鬼魂为动!

    别处或者还没有那么许多的鬼魂,但是这里…怕是乱葬岗也不比此间冤魂厉鬼更多了吧?

    只见那鬼血洒出,顿时半空中就有无数黑烟滚滚而现,一个接一个落在地上,扭动呻吟,渐渐显出手足头颅。堪堪人形,同时那天吴也化作一团黑色雾瘴,将此大殿周围一股脑儿的笼罩起来。

    群鬼现身,至尊宝也不耽搁,亦不客气,径直朝着那旁边堆着的纸扎香蜡一指,口中道:“现在,我要把你们的尸身从那废墟瓦砾之下起出,埋葬入土,但是此间人手不足。天气又大。怕是挨不了几日便要腐烂,所以只能借你们为之了——别的不说,也不管那下面是否有你们的尸身,但凡你们是留着给我出力的。等下我便燃起这香蜡纸扎予你等。算是个回礼;若是不愿。那你们这便散去,也不要多说些无用的废话。”

    那些鬼魂新死才几日,可是已经明白了些生死之间的道理。其中有鬼见至尊宝那鬼孽血出,又不知他是否属于白莲教人,便不管他刚才所言,喝问开口:“你是什么人?我们…”

    不等他问话完毕,黑烟之中忽然出现巨爪大口,猛然一把将他抓住,喀嚓一声撕成两半,塞进口中猛然嚼了,然后咽下…那鬼魂尽数骇然,不由齐齐朝后退了一步,颤声不已。

    此刻黑烟中才出现了天吴的样子,满目狰狞,丑陋不堪,怒道:“我家主人话已说尽,言语也算明白,你们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敢胡乱开口?快些给我干活,否则,我这便一个个将你们尽数吃了,让你等连鬼也别想做得!”

    鬼与人一般,素来最怕恶人恶鬼,他那凶巴巴的一吼,顿时那些鬼魂便动了起来,连忙冲到废墟之上开始发力搬运,将杂物尽数挪到别处,天吴则呼喝号令,集合群鬼的力量把那些大物件协力运走——至尊宝见一切进入正轨,这才走到旁边,将那些香蜡点燃,抛到了废墟之上,然后又是美酒…

    口中只道:“这谢仪我先给你们,可吃着喝着,尽力给我办事。”

    那些鬼魂才亡,也无人拜祭祭奠,自然是饿得紧些,如此有了香蜡便吸那香气,闻那酒味,觉得受用舒坦,不由心中惧意又少了些,卖力之极也手脚更加快了——至尊宝冷眼看那些鬼魂的衣服首饰,倒不像是有那白莲教首脑在内,心中暗道:

    “原本我还奇怪,为何这些鬼魂如此便轻易给我服了,原来是没有白莲教首脑的鬼魂在内啊——运气运气,倘若有上几个,还不知天吴要多吃几个,才能把他们收服我用呢!”

    他心中所想那天吴自然知道,不由得也开始观察起这次所出的鬼魂来,见有几个像是小头目的鬼魂,这便留了意,暗自记在心中。

    鬼魂与人不同,只要有那香蜡滋养,力气不会衰竭,更别说此处还有美酒消受,不多会功夫,那些瓦砾便被清得开了,剩下的柱头大梁,也由天吴带着,一起发力给挪动开来——只听轰轰几声巨响,这便被推到了一旁。

    那些山下忙乎的白莲教众听得响动,都齐齐朝山上看来,却只见黑烟弥漫,满目模糊,竟是什么也看不见,正疑惑,那小亭处已有教众跑来叫道:

    “大伙儿莫要慌张,这是总坛派来的少天师,施展大神通正在清理大殿废墟,与你等无关——都别看了,自己把自己的事儿给我做好!”

    白莲教众这才知晓上面发生的事儿,不由得心中对那少天师和圣姑又看得重了几分。

    不多时,那废墟便渐渐清理出来——至尊宝对天吴使个眼色,让他带了几个小头目模样的鬼魂去那远处问话,自己收术收法,还了此处个朗朗夜色。

    场中已然完毕,露出了大殿原本的轮廓,整整十八具总坛首脑人物的尸体,齐齐摆在内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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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笙烟与白莲教究竟是个什么关系?那密宗黑暗大日如来又怎地降临?八月究竟在那昆山寨地下发生了何事……请稍等……

第一七五章 尸身寻来灭门迹,密室巧取令牌出

    见那至尊宝收回神通,整个半坡废墟上的黑烟瘴气、飞沙走尘全都散了,那玉笙烟才带着胡坛主与一并白莲弟子款款而至,只把他一顿夸奖,旁的那些人莫口子附和,真真把个至尊宝给捧到了天上…

    他心中揣着老大个疑问,不知玉笙烟此举是何用意,望过去却看了玉笙烟背过胡坛主,对自己挤一挤眼,露出个嘲弄般的笑容,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便是那白莲教的风气和习惯,但凡高位立功,下面的一定要歌功颂德,吹捧拍马,阿谀连连…想要装白莲教子弟,这一节可万万不可错了!

    玉笙烟也确实没有犯错。她将那至尊宝一通好夸,顺带把他的法力本事加大了数倍告知教众,非但那些小喽啰听得神往不已,就连胡坛主眼中都多了几分敬畏之意,说话中亦加足了十分的客气,生怕惹得这两人心中不快,找个借口把自己给办了。

    玉笙烟见效果达到,心中暗自偷笑几声,也不多说,这便带着几人去看那首脑人物的尸体。那一十八具尸体平平摆在地上,虽然已有些发腐鼓胀,伤口也已滋生了尸虫恶蛆,可细细辨认之下,那伤口还是被几人给全部找了出来…

    “但凡是活人被打死打伤,那伤口所流淌的血液一定多些,颜色酱红,伤口皮肉外卷绽出;死后那大火烧塌梁柱,砸在尸体上伤口,非但说血液几乎不会流出,就连那伤口的皮肉都没有太多改变。只像是死猪肉上切一刀罢了。”玉笙烟如斯说:“所以,这些伤口找起来就简单多了——喏,你们看看,按我所说,那生前所受的伤几乎都在头颅之上!”

    众人看去,只见那尸体上有些头上被尖利之物狠狠刺入,然后猛然抽出,状似矛头;有的被钝器砸中,淤黑发紫略有血块…除此之外,身上几乎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可以知道对手当时都是一击得手。根本没有任何缠斗,出手狠辣迅速、准确凶狠由此可见一斑。

    整整十八具尸体尽是如此,所受也大抵是此两类伤痕,玉笙烟想了想。断定道:“对手所使用的两种武器。第一种钝器并不太大。看着似乎应该属于混铜锏、八方鞭一类大小的兵刃,也可能是拐或短棍,伤口有所凹凸不平。说明击打之处并非浑圆或者四方,该是有所雕刻纹路、铸造样式的;后一种似短矛短枪,直刺而取,整个刃口分为三棱之形,亦属罕见…我想这必然不是中土的武器,而是来至于西域或者东洋之地。”

    胡坛主听得有理,连连点头道:“此话甚是!中土的兵刃虽多,可大多都是十八般外门兵刃,修炼那稀奇古怪兵刃的人不多,更是别想找这十数个高手,一来便把我们总坛给灭了——圣姑,此事你看我们应该如何为之?”

    这话问到了关节之处,玉笙烟稳住心神,不动声色道:“此事不简单,你速速写上密函一封,今夜便差人送往圣母之处,不分巨细细细禀明,请圣母示下——事不宜迟,你这便去把密函写了,我在这里再查查,看有无别的线索可寻。”

    “那,我这密函上是请圣母如何为之?”胡坛主细问道:“请求援手,还是请求拦截敌人?”“你把我们的意见写上去,至于如何处置就看圣母的意思了,”玉笙烟道:“首先,请各处门人弟子留意那些不明就里的异域人士,或者三五成群,或者两两而行,可是加一起那数量必有数十人之多;其二,令各处弟子严加防守,谨防对头再毁我教中坛口;其三,此处弟子是为了护教而死,还请圣母派人送来往生玉液,着人前来渡化,指引升入天国。”

    玉笙烟轻描淡写的几句,把事儿分说明白,那胡坛主顿时颇感轻松,一切都有了头绪条理,连忙便应声道:“是!属下这便去写,这便去写…”

    “等等!”他才刚刚转身,那玉笙烟又喊住,道:“我和少天师把此处事情了结,立刻还要前去别的坛口,防止那敌人偷袭,密函一来一回时日太久,我俩却也等不得——你就直接把此事写作你查出来的,倒是不用提我俩了。”

    听那说话,竟然是准备把这样一桩大功劳送至自己手上,那胡坛主心中一喜,连忙推道:“圣姑…这、这我怎地好意思?明明是你和少天师的功劳,如何能揽在我一人身上?”他半推半就的探寻道:

    “此事万万不可,启禀圣母的密函上,我还是得写此事乃是您二位的功劳,我从旁协助,只是些微末功劳罢了。”

    “倒是不必,”玉笙烟略略摇头:“圣母知道我已到此,写不写倒是无所谓,只是事情紧急,我却等不得密函回来,”她笑笑道:“要是你提了我,我可一时半会走不了啦,非得等圣母的旨意回来才成,莫地便耽搁了。”

    见她如此说,那胡坛主也不好多说,这便赶到那小亭处取笔墨纸砚写起了密函,而这两人留在此间左右寻摸,看似倒在找那所谓的蛛丝马迹…

    见旁人走得远了,至尊宝问道:“婆婆所说的那个令牌,藏在何处?”

    玉笙烟边左右翻看边道:“这令牌若是没有旁的事儿,一定藏在密室之中,虽说重要,可是许多年没人用过,我想这洪城的坛主也未必就看重,说不定只是扔在角落墙根,布满了灰尘——此坛大殿不为外人开发,密室入口也就在此间,找到密室,也就等于找到令牌了。”

    恰恰只是将那柱子大梁,大块的断壁清理掉,为了将尸体取出,只不过近一半清得干净,旁的地方还是废墟一片,至尊宝在那其中翻看地面夹板。开玩笑道:“这事儿,你可得记清楚了,千万别说我们费了那许多功夫,到头来是白忙乎一场。”

    玉笙烟唾得一口,笑骂道:“婆婆说这事儿的时候,你可是在一起,又不是单单吩咐了我一人,你想要全部推我身上,门儿都没有!”

    至尊宝装傻:“有么?我怎地不记得了!”

    “呸!你少给我装糊涂——是谁说的‘这令牌事关重大,我定然不会弄错的’——现在你说不在了?”

    ……

    两人低声说笑。在那废墟中翻找不已。果然不多会功夫,真从那瓦砾堆中找到了个上带铁环的石板盖子。此时那铁环拉手已经融了,铁水灌进了缝隙之中,将那盖子死死凝在一块。他俩顿时大眼看小眼傻了…

    就算拿铁锤来敲。怕是一时半会也弄不开吧?

    就在无奈之际。忽然旁边一股刺骨冷风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身边化作一团黑烟,烟瘴中天吴露出个脸来。“我这边该问的事儿已经问了,那几个小头目也都放归冥府——宝哥儿,没事了吧?”

    天吴出现,至尊宝顿时便想出个法子。他在那旁边走得一圈,见地面石板受热龟裂无数,有些缝隙甚至超过二指宽度,于是便干脆弃了这洞口,直接叫那天吴进入密室之中,找到令牌再从那缝隙送将出来——果然,如此不到盏茶功夫,地面上啪嗒一声响,一枚黑呼呼的令牌自己从缝隙中跳了出来。

    那令牌通体漆黑,正面是个莲花模样,旁边无数骷髅尸骸;背面则是个狰狞的头骨,旁边尽是新生的孩童,其意了然,‘生死往复,不灭不净’。

    令牌拿在手中一看,正与那婆婆所说的一般无二,至尊宝与玉笙烟顿时脸露喜色,“不错,便是它了!三令牌得其一,另外两块想必也不会太难。”

    欢喜之间,那缝隙中继续涌出黑烟,天吴呼哧从里面冲了出来,时间紧迫亦来不及给至尊宝详谈那从小头目处探听的消息,径直便入了至尊宝体内藏着——两人也不耽搁,当即便转过头朝那山下而去。

    走不太远,看那小亭胡坛主已经写完了密函,走了过来,于是两人便在原地等他一刻,等他到了近处,玉笙烟问道:“可写得详细?”

    “是,是…”说着话,那胡坛主就将密函递了过来,“请圣姑过目,看看可妥?”

    玉笙烟随意翻看一下,见上面果然把自己所说的当做了他的意思,一是一二是二写得明白,于是点头递了回去,“不错,写得倒是不错,你快些着人送到圣母手中。”

    “是!属下立刻就办,”那胡坛主说着话却没有挪步,反而殷切之极的问道:“这个、圣姑,少天师,您、您这是要走了么?”

    “不错!”玉笙烟点头道:“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怕是那些贼人留下的,这便要去追追看,能不能拿住首恶,届时也好给教中兄弟报仇——此间的事儿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谨慎,把所有门人的尸身都给我找全了!”

    “那是自然!”胡坛主立刻点头,笑脸道:“不知,我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儿么?倘若有,还请圣姑和少天师示下!”

    看他那一脸的笑容和藏不住的惧色,玉笙烟顿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道:“那些贼人走得远了,怕是也不会再回来此处,胡坛主,你且放心便是!”

    此一语道破,那胡坛主脸上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慌忙掩饰:“他们不回来、不回来便罢了,倘若回来,我一定和贼人拼了,也给我们教中兄弟报仇…”

    玉笙烟挥挥手,“拼了?你能拼得过么?这洪城坛主本事不小,尚且被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去,只能是送死的份——不过他们既然不会回来,你自然碰不上!”说完,笑了笑:“好了,我们就此别过,你也莫要送了!”

    两人如此说,那胡坛主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地,也不再多说,只是把手中一个包袱递了过来,满脸讨好:“既然两位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多留,只是这一点土特产请两位收下,权当路上的盘度,也算我一点心意。”

    “收了。”玉笙烟吩咐一声,径直朝山下码头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夜路槐精幻作惑,晨岸宝哥恙突身

    玉笙烟与至尊宝一路到得码头,上得小船而去,胡坛主带着一并弟子站在码头岸边,朗声道:“恭送圣姑与少天师!”他二人略略挥手,也就罢了。

    有了开始的阵仗架势,那船工对两人唯唯诺诺,划水的时候也透着了小心,如此做作之为,很快便让两人心中不喜起来,眼看到了岸边,也不叫那小船顺着河道去码头,便下了船,徒步而行。

    走不多远,忽然便看那河边树下,有个半夜支卖的馄饨摊子,有个老婆子正在那滚滚的汤锅旁边忙乎,旁边支着三五木板当做桌子,边上随意扯了几根石凳做椅,喷香扑鼻的味儿直撩肺腑,只把两人肚里的馋虫子勾得上蹿下跳,咕咕乱叫…

    他俩对看一眼,顿时欢呼起来,嬉笑着冲了过去,也不客气,拿着筷子便在桌子上敲着,口中直呼:“饿死了!饿死了!大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你尽管上,有多少上多少!”

    “好嘞!”那大娘一面把馄炖下进锅里一面用勺子搅动,口中不住应道:“两位稍坐,稍坐,馄饨马上就得,马上就得唷…”她搅得几下将勺子放下,又从旁边取出豆干、花生,踮着小脚送将上来,满脸堆笑招呼道:“两位,先将就吃着点呗,东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至尊宝立刻便夹起一块,嗅了嗅,赞道:“香啊,真香…”说着便朝嘴里塞去——可刚刚举到嘴边,忽然旁里伸出根筷子一击。啪嗒把他手中的筷子连同豆干都给敲落在地!

    那出手之人却是玉笙烟!

    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副肃然之色,满目萧瑟,也不跟至尊宝只言片语的解释,单单只是朝那桌上一指,对大娘冷冷发问:“大娘,这是什么?”

    那大娘脸色一变,马上又换得满脸笑容,“哎呀!这不就是普通的豆干花生么?佐酒的,佐酒的——别看着不起眼,那味道吃起来可真是不一般啊!”夹了一筷子送到至尊宝碗里。殷切的劝道:“来。尝尝,快些尝尝…”

    倘若刚才这般,那至尊宝说不定便吃了,可现在有了这玉笙烟的阻拦。他自然不会枉然而动。只是将那手中筷子朝着东西一扒拉。抬头道:“大娘,哼,你还是先回答我朋友的问题吧。至于尝那小菜,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他口中如此说,可其实心中甚是疑惑——在留意之下,他已经感觉到了身边那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刺骨冰冷,分明这大娘便是个鬼魂,可不知怎地,自己居然没了那平日间的能力,看不出三火,亦看不出这鬼魂和人的差别…

    可是不等至尊宝多想,那大娘脸上的笑容突如那潮水般的消退而去,整个人猛然朝后跃出一步,累累叠叠无数褶子的脸皮狰狞着,阴森森的开口:

    “咻咻!怎地,你们嫌弃我老婆子的小菜不好吃?咻咻,难道非要吃吃这人肉馄饨么?”

    随着这声喊,周围景色忽然便是一变,整个儿河岸柳树、桌椅板凳、摊子馄饨尽消失无踪,黑漆漆的夜色中这只是个荒芜的宅子,就傍着那河边而建,残砖断壁之中有株高大的槐树,枝叶若盖,无边无际的从半空中垂了下来。

    地上破烂砖石支着口破锅,里面黑乎乎的

    那老婆子就站在树下,喋喋怪笑着,慢慢伸手抓住面皮的下端,用力一扯,顿时那面皮便被扯了下来,露出张血肉模糊的肉脸,满布着血管青筋,血水顺着腮颊不住淌落下来!

    这一幕要换了旁人必然被骇得魂飞魄散,纵不当场晕倒也是抱头鼠窜,可偏巧这两位并不是旁人,而是嫡系正宗的法门弟子,当时非但没怕,反而对看一眼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那鬼婆子一愣,也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只道自己这模样不甚吓人,当时鬼眼一眨,整个破宅中顿时阴风阵阵掠过,无数鬼影憧憧而现,平白又加了几分鬼祟恐怖的景象…

    鬼婆子拼死拼活的折腾,在那两人眼中只若跳梁小丑般,毫无趣味可言,玉笙烟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右手在怀内一摸,顿时取出根赤红色的法绳来,那绳身之上无数白铁莲花,叮叮当当响作一片,脆生生的在夜空中传出去老远。

    白莲千万串,神鬼一线牵!

    那鬼婆子一见此物,立刻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叫喊,顾不上别的,拔身向上,猛然之间就消失在了槐树华盖树冠之中,无影无踪,找也找不着了。

    “想跑?”玉笙烟冷冷一笑,口中道:“岂不知有句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这伎俩有怎能瞒得过我?”口中说着,那法绳直直便扔了出去,在槐树树干上一绕,啪啪三支线香就穿过那法绳插在了树上。

    线香无火自燃,顿时便冒出了青烟缕缕,扶摇而上。

    玉笙烟不待那青烟飞散,右手已剑指而出,用手指将那青烟一绕——说也奇怪,这青烟竟然若那丝线般随着指头翻转,丝丝缕缕的绕在了指头之上,有型有实,无可枉断。

    “敕令!”

    她口中一声断喝,手指飞速在那树干上疾书而画,顿时便看那青烟在树干上形成了个图案,成型之时在那上面一拍,啪嗒一声,不知何处所来的流苏浩然出现,流水般沿着树枝脉络四处而去,整个槐树顿时熠熠出现了乳白光晕!

    嗷的一声惨叫,那槐树整个开始抖了起来,颤抖中听得个苍老的声音哀求道:“两位,两位法师,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吧…”“终于开口了?”玉笙烟哼了一声,在那树干上随手一拍道:“怎么。你个槐树精不给我装神弄鬼了?”

    “我实在不知道是二位法师驾到,不然怎敢如此大胆?”那槐树精苦苦哀求道:“求你们两位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我在这里修行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能脱胎化形,略施神通…”

    “修行?怕不是修行吧?”至尊宝用脚在地上踩了几下,插嘴发问:“老槐树,你给我说说,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不踩不知道,一踩便感觉脚下有些松软,多踩几处均是一样。有些地方还发出了嘎嘎的声响。就像枯木干枝一般…此问出口,那老槐树顿时吱唔起来,可至尊宝毫不客气,伸手随意拿了根棍子在地上一扒拉——

    顿时。那地上就出现了一副半腐的尸骨。胡乱便埋在了树下。看样子就像是新近才死的一般,至尊宝顺着那尸骨旁边挖将过去,一具接一具的尸骨慢慢显露出来!

    那尸骨看着新旧不一。时间长的已变作了皑皑白骨,短的还只是腐烂如泥般的一汪尸液,臭不可闻,可是无论新旧,那尸骨上都无伤痕,而且被一根槐树的根须从头顶插了进去,整个将尸骨缠绕着,像粽子般的包住!

    方圆数丈的槐树华盖树冠之下,密密麻麻竟然全是那些尸骨!

    不等那槐树精开口,至尊宝忽然觉得丹田一动,他知是天吴要出来,便顺着其意让丹田中的内丸在腹中转动周天,继而化虚为实出现在了两人一鬼的面前——

    天吴像个馋嘴的孩子遇上了极喜爱的糖果一般,现身之后立刻就扑到了槐树上,紧紧抱着,嘴里叫嚷道:“好啊,好啊!这种靠吸人精魄修炼的老槐树,想碰上一株还真是不易,没得想这里能碰着——宝哥儿,烟姑娘,这东西你们要不然就让给我吧?”

    那槐树精见到天吴出现,先是一愣,随后便连那求饶的话都叫不出来了,只是一味的哀声嚎叫,凄凉悲切,唉唉怨怨,可这靠着吃人滋养的东西,至尊宝和玉笙烟又怎会留它?

    原本对这种东西,两人所想的是用一把火直接烧了便是,可是那烧着的时候可不能将玉笙烟的法绳取下,只能任由一块儿烧了。那玉笙烟白的便失了根上好的法绳,出门在外也不易重制一根,这倒是心中有些惋惜,可是天吴这一来,那便是给两人找了个解决的好法子出来!

    这便是应了!

    见两人让天吴对付自己,那槐树怕也知道大限将至,就连哀嚎的声音也没了——至尊宝见的凄凉,想了想,随后便咬破手指,将那一滴血液滴在了树上,口中道:“你杀人无数,此时灭亡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我怜你数百年不易,只能送你一滴血了。有了这血,你也不至魂飞魄散,等到最后能够成个精魂去那阴曹地府,经历十八炼狱的苦难之后,投胎转世吧!”

    顿时,那槐树报出一声惊叫,连声朝至尊宝道谢,可它开口道谢的时候,那天吴也已经扑了上去,只是顷刻功夫,那槐树精便声若游丝渐渐听不见了…

    可是那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中,有点说不清楚的东西在渐渐站了起来,隐隐约约像是个透明的薄雾,横贯在夜色之中——等那天吴满意的抬起头来,那薄雾般的东西也成了形,不多说,只是朝着至尊宝略略鞠躬,顿时破空而去!

    二人再无多话,也顾不上腹中饥饿了,这便慢悠悠的朝着那码头而去,想寻最初的江船一路而下。到得码头,见旁边有糙梗子米饭与老酒的食肆,这便喊了一尾咸鱼,半盘豆干,粗粗用些。

    那米饭甚是粗糙难咽,咸鱼又只是合水蒸熟,腥味极重,玉笙烟略略吃了半碗便搁下了碗,那至尊宝却是不管,西里呼噜将鱼肉米饭尽数吃尽,又饮了两碗老茶,这才满意的站起了身子…

    刚刚起身,忽然身子一晃,差点跌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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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春潮化雨伴晚渡,山洪奔潮骤倾盆

    至尊宝伸手朝那旁边柱子一拉,堪堪扶住,这才站得定了,稍稍审视自己内中却无任何异样。旁的一人一鬼亦是不明,都出声询问有何不妥。

    他们这一问没有别的,至尊宝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事来——他想了想,转头对天吴问道:

    “对了,适才今日你回我体内之时,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或者不妙之处么,或者,就是有任何内息、丹元、法脉之间的改变么?”

    “怎地?”非但天吴,就连玉笙烟都开了口,问道:“你身子有恙,还是说中了什么术降?”

    至尊宝皱眉,想想道:“我不知怎地,居然今日没有看出那槐树精的原型,差点便当做是了个人——这、我这眼睛分明不对,”顿一顿,又继续道:“刚才亦是如此,猛然之间便觉头脑晕眩,差点晕厥过去…怕是这次那柳儿岛上,我们遗漏了什么!”

    此处人多眼杂,很多船工舵手亦在此吃饭喝酒,他说到此也就不在继续,扔了几个大子儿在那桌上,带着玉笙烟他俩便出了门,找了个僻静角落,三人这才围拢一起商议起来。

    左右无人,至尊宝也就不隐瞒了,他转思半响,这才犹豫着开口:“平日里,那些鬼魂妖物、阴孽精怪在我眼中,只如视常人一般,根本不需要任何施法行术,所以多年之间我眼中万事万物都有两类分别,一是阳间之物,二是阴间之物。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可是,今日这槐树精使那幻术迷惑我,我居然根本未看出这是精怪,还当做常人!”

    他顿得一顿,又道:“我寻思半响,认为这原因一定处在那柳儿岛上,一定是!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导致了我的双眼失常,这也是刚才我几欲晕厥的原因!”

    玉笙烟想了想,惑道:“怎地会发生这般事情?难道是你在山上所施法术过于劳神。所以元神不及。力有所亏么?”“恐怕不是!”至尊宝摇摇头,“我那法术看着厉害,其实不过是借助了自己血液的异数而已,虽说不知道为何我的血液能使得鬼魂现形。但这似乎和我的修为、内丹、元神无关。力量也没有太大消耗…对了。天吴,你对此事最为清楚,你说呢?”

    对于此问。那天吴并未作答,反而缓缓道:“关于宝哥儿的血脉异数,说起来我也并不太清楚,但是关于那忽然看不见阴冥鬼魂的事儿,我这里倒有点东西,可以给你们说说,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些线索。”

    此话出口,两人一起‘咿’了一声,盯着天吴等它道来…

    天吴见两人郑重其事,不由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两声道:“其实,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不过是宝哥儿叫我捉走的那几个小头目鬼魂所问到的情况——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和你看不见鬼魂、刚才的晕厥有关!”

    数日前那柳儿岛的诸多情形,从几个小头目中探听的枝节碎片叠加一起,成了完整而统一的一幕:

    就在那日正午,忽然洪城总坛的明王坛主忽然传令,叫一并上香的信徒尽数离开,今日施符送水尽然结束,全部教众一并收拾屋舍、殿堂、校场…等到晚膳之后,十八名教中首脑聚在大殿之中,小头目则带着一干教众守在那码头之上,顺带派出了无数快船在岛屿周围巡逻,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月上柳梢头,湖面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尖利的啸叫!

    放眼看去,只见那湖面上有一艘大船飞也似的驶来,船上站着个极为高大的红袍比丘僧,高帽背心,八褶彩裙,架衣袈裟,整个人虎背熊腰小山般的立于船首。

    胸前有一百零八骨珠,珠圆玉润犹若玉石玛瑙,辉映脸上宝光玉色,只如那生佛圣人,堪比那白莲降世十八说之中的肉佛、骨佛、血佛,珠光宝气无以伦比!

    船到码头,那比丘僧下得船来,朗声吐气,“吐蕃大日如来驾下,七宝上师之一,白象前来拜访白莲教洪城明王坛主!”声音从那湖面远远的传出去,直透海天!

    洪城明王在大殿中朗声长啸,声音亦是洪亮,但传到岸边却声音轻了许多,“有请上师法驾!”岸边的教众亦是齐声迎道:“有请上师!”

    功力顿时比出个高低来。

    明王笑得几声,踏步上岸,手下一并比丘僧也随之而上,前面四人手中捧着金盘碗盏,上面盖着红布幔帷;后面四人抬着个极大的箱子,一并上得岸来。

    那教众陪着明王来到校场之上,他呵呵笑得几声,吩咐道:“箱子太多大了,就别抬进殿内了,暂且搁着吧——你们随我进殿拜见明王坛主,然后再出来把这箱子送到库房去。”

    殿门口,那明王坛主哈哈笑道:“上师太多多礼了,这些区区小事,就不劳烦您的弟子了,要不,叫我手下抬过去便是?”说着便远远朝那上师施得一礼:“真是久不见面了,上师一切安好?”

    “这箱子太过沉重,倒也不是我多礼,”白象上师抬步慢慢而上,回礼道:“坛主安好!”说着话朝身后一指:“这些粗苯活儿,还是我的人来吧。”

    不等那明王坛主开口,他又哈哈连笑几声:“好了!好了!我们别为这些枝节末梢的事儿费神了,还让来让去的太过见外——来,来,进殿吧,这里我可有点吐蕃极好的玩意儿,还请坛主笑纳!”

    说着那四名弟子朝前一步,手中的托盘也略略一抬…

    明王坛主会意,这便朝着大殿一摊手,朗声道:“请!”

    白象上师带着手下弟子进得殿内,接着是那白莲教首脑,殿门紧闭,接着便传来一声声的寒暄问候,似乎正在逐一见礼——所有白莲教弟子都留在那校场之上,左右无事,这便有人去试了试那箱子,想要抬走…

    刚刚一动,顿时便见箱子骤然发出一道耀眼之极的光芒,亮度甚至超过了白昼的赤日——这是一道死亡之光,带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爆炸之声!

    瞬间,所有人的耳朵都被这巨响震得听不见了!

    就在那道映亮了天地的白色光线中,柳儿岛校场周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铜鼎宝炉、雕纹、人畜、甚至就连地上的青石砖块,只要在被这可怕的死亡之光扫过,就会在剧烈的强光中当场烤焦!

    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烧成了焦炭,身上的衣物更是瞬间化为了飞灰,钢铁铜鼎宝炉犹如蜡烛一般迅速融化,箱子周围的树木草丛变一堆火海…短短几十秒之内,白莲教的的芸芸众生,就在这死亡之光中死亡殆尽,连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那几个小头目中,也有一人未及校场隔得远些,当时只觉得空中有道看不见的气浪直推过来,把他狠狠掀翻在地,待他翻身而起,只见那校场周围已变成了一团火海,自己周围则全是被掀翻到地的教众。

    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大殿之门猛然打开,但见那里面白莲教首脑尽数倒在了地上,有些已被杀死,另一些则在地上翻滚,那些比丘僧手中拿着降魔杵,恶狠狠的一杵一个,把人屠戮殆尽!

    他心中大骇,根本不敢上前,转过身不顾一切的便朝岸边逃去,一面跑一面回头观望,可是只逃出数丈,忽然看得四名比丘僧从殿中猛然冲出,朝着四面那些未死之人猛然扑了过来!

    那分明是要斩尽杀绝!

    如此一来更是骇然不已,只顾着逃了…可是未等逃到码头船边,背心猛然一凉,低头才见得一端明晃晃的三棱尖头从胸口透出,鲜血淋漓!

    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得此说,至尊宝猛然便想起了自己在万芒峰五轮宗的见闻,那比丘僧手中有种药物,能使人魂魄消融,从这情形上推测,必然此回他们亦是用了相同的伎俩!

    那进入大殿的弟子手中金盘之内必然是那药物,而这箱子中则是某种猛烈之极的爆炸之物,一碰便会爆炸开来——外面白莲教众动那箱子,里面亦同时动手,将这药物纷纷扬扬撒了出去!

    爆炸一出,白莲教弟子便死得七七八八;里面同时动手,又把首脑给全数杀了…如此这般,立刻便将偌大个柳儿岛洪城总坛屠得尽了!

    也只有这般缘由,才能说得通至尊宝为何会当时受到药物影响,双眼失去了能识得阴冥的能力,同时脑中亦会晕厥——想必便是当时施法留在那大殿废墟之时,吸入了少许残留的药物。可又因他是鬼孽之体,那药性才仅仅如此,并未让他有所其他人般中毒而灵魂出窍,消融亡命。

    至于说至尊宝为何会这般变化,想必和那结丹有关——具体如何,还得请教诸葛大师,或者才能洞察一二!

    既然解惑,三人也就不再耽搁,踏上舟船朝着下一站而去,寻找那另外两块令牌,只不过多加了份小心,除了白莲教之外,还留意了比丘僧的动向…

    可,他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怨,以致如此?

    莫非,这便与那黑暗大日如来出世有关?(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义庄老儿绝户命,乡野村民社戏台

    出得洪城,又走得一段水路,那江河已到了尽头,余下只能弃舟骑马而行。两人打开胡坛主所赠送的包袱一看,里面非但有大洋数封,还有玉佩一枚,珠饰数样,心中知道是他所孝敬之物,不由哈哈大笑,将这一切尽数受了,只当做路上的盘缠使度——如此一来,买马之事自然不在话下,只管挑着好的买了四匹,欣然而往下站金华府而去。

    洪城距离金华府数百里路,玉笙烟与至尊宝不敢耽搁,一路换马赶路,数日之后便到了那金华府周遭个小村之中。两人日夜兼程,人已如那强弩之末疲惫不堪,兼之到了白莲教金华府总坛所在,危机四伏,于是便想找个地方歇息,可是这乡野之地找不到客栈,正发愁之际,忽见树林中有个青石挑梁的门匾露出‘义庄’二字,顿时心中一喜,这便径直去了。

    义庄乃是那尸骨未到安葬的时日,所以暂存的所在,亦或是无主尸身、骨骸安置的去处,平日少有人烟,除了个三火旺盛、命数刚克的人作为看庄之人外,旁人都视作不吉不详的地方而难踏足——可这只是普通人,对于至尊宝与玉笙烟这种法门中人,又何惧之有呢?

    而且,那处人少,反而更便于隐藏其中,不为外人发觉。

    两人到那庄前叫门,不多时便出来个微颠颠的老儿,至尊宝经那一路奔波,不知怎地双眼又恢复了平日模样,顿时便看出了老人的三火异样之处——人有三火。分为元运火、元寿火、元命火,有衰有旺,各自而起;但是这老头儿三火却与他人不一样,三火根本是在双肩与头顶,但是不知怎地,燃起来居然联成一气,混沌不分,将运、寿、命三数也牢牢捆在了一起。

    此命,便是那孤劫之煞的命数,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刑克厉害,既有贵人解星,亦无可助——此。即是俗称的‘天煞孤星’之命!

    有诗为证:

    劫孤二煞怕同辰。丑合见寅辰见巳;

    戌人逢亥未逢申。隔角双来便见坉。

    中主卖田刑及身,初年必主家豪富;

    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老头儿双眼惺忪。看来日中正是那酣睡的时刻,两人说出借宿之事,他猛然之间便惊得大醒,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二人,口中呵呵生疑道:“你们莫不是晕头了吧,居然敢来此处借宿?难不曾,是你俩不识字么?”他走出门一步,反手指着那门口大字,“这是义庄,两位!借宿在此的可都是死人,从没有收留活人借宿的道理啊!”

    至尊宝陪个笑脸,作个无可奈何之态:“大爷,我们这不是没法子么?这荒郊野外莫的寻找客栈,我们又带着四匹马儿,寻常人家根本没地方栓,只能看您这边院子大,将就一下了——老爷子,您就行个方便让我们歇息一天吧!”

    “没关系,没关系,”老头儿把那门让开,着他俩将马匹牵将进去,口中道:“你们只要不怕,但住便是,我老头儿也乐得有人陪着…只是一节,两位,我这里吃食粗陋,你俩也别介意啊!”

    见老儿答应,他俩自然不会多加言语,只说自己出门在外不在乎吃食。进的义庄,将那马匹系在树下,两人则进的那客房之中,和衣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也着实是乏得紧了,二人这一睡直接便到了傍晚之分,睡梦中忽听远远传来锣鼓喧天,骤然惊醒——耳中只听见有人敲门,砰砰作响。

    门外同时传来了老儿的叫声:“两位,可曾起来了?我们今儿村头有社戏,你们可要去瞧瞧么?”“来了,来了!”至尊宝应了一声,这便和玉笙烟翻身而起,各自从船上下来,开门而出。

    门外院中桌上早摆好了地瓜粥和窝窝头,还有半碟酱瓜,两人也不客气,与那老儿一起吃起粥来,吃喝之间不住听得外间人声鼎沸,不由便朝那老儿相询。

    老头儿解释道,此间金华府有一民俗叫做春秋社戏,每每酬神、游桥、祝寿、得子、禁山、做谱等时候均有演出,几个村头联合起来聘请戏班,在那村子的祠堂、晒场、田间、谷滩等等搭台,届时根据社戏目的,还或有游神、请神、迎神等等活动,晚霞落山开始,直到午夜才会散场——此回,村子便是为了庆祝丰收而酬神所办的社戏。

    二人听是民风习俗,这便不以为意,推说还要赶路便不去看了,可那老儿却道:“今日我们村这社戏可不得了,每年只出一回的!要说啊,你们还是去看看吧,今日不但有社戏,还有那白莲教的生佛菩萨来,给咱们发符水呢!”

    一听白莲教要来人,两人顿时警觉,于是便问起了详情——原来此村虽然不大,但是那村中加入白莲教中之人众多,甚至不少还在那明王坛主身边伺候着,也因为此,所以每年社戏白莲教明王坛主都会前来一次,给村人赐福,也算感谢众人的拳拳之意。

    原本那婆婆所说的三大白莲教坛口,分别是洪城、金华府与嘉兴三城,内中白莲教发展旺盛,坛主亦被称为明王坛主,各持一令牌,这三令牌是谋划之事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必须到手——虽说三城坛口情形都分明清楚,但是在那洪城坛口出事之后,谁又能保证其余二城不会警惕更盛,改变值守呢?

    既然现在碰上了,那最好的法子便是试探一下,看能否混入那白莲教众之中,跟着回去总坛,见机而动。既然如此,两人也就不再离去,匆匆喝完地瓜粥,应声出门去看社戏。

    觅着锣鼓之声,两人来到个极大的晒谷场上,到时只看那间已搭了个老大的戏台,上面戏子正在咿咿呀呀唱着清口,下面当中是个彩棚,内有桌椅瓜果、茶水杯盏;旁边沿着晒谷场的边缘,一溜子是各种走街串巷的货郎,吃食用度俱齐,正在卖力的朝的大婶姑娘吆喝叫卖。

    可白莲教之人却未见踪迹!

    “可是还未到么?”至尊宝与玉笙烟藏在人群中走了半响,不由心头生疑,玉笙烟这便悄声问道:“或者,就是说洪城出了事儿,他们怕了,不敢来了?”

    至尊宝摇摇头,“怕是未必吧!洪城总坛被灭,杀人之处就在总坛山上,这消息怕是金华府已然得知——若是这般,他们倒也未必会觉得躲在总坛安全,更多的或许是调动周边人手,合在一处以为对应。”

    “有理,”她想了想,觉得此话也极有道理:“说不得这社戏,他们来得晚些,让自己行踪飘忽捉摸不透,迷惑敌人,亦不可知!”“也许是这样吧,”至尊宝笑笑:“反正是没有到,干脆我们也去逛逛,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买来耍耍。”

    听得至尊宝如此说,玉笙烟倒是嗔怪一声:“你呀,总是个小孩心性,办正事呢,可不是玩耍的时节…”“不是还办不成么?”至尊宝嘻嘻一笑,“左右无事,权当歇息消遣,也免得太过紧张,出手之时慌乱,”说着将她手一牵,“走罢!”

    玉笙烟坳不过他,此刻又被拉着了手,脸上顿时有些发烫起来,也不知怎地就被至尊宝拉着,一路来到了旁边,正好,那货郎面前摆着各种头油,一见两人便卖力的喝了起来:

    “二位看看,我这可是上好的头油,有桂花香的,芝兰香的,玫瑰露的…您看看要些什么?”又道:“姑娘您的模样,自然是一等一的标致,但是偏偏就这头上少了点东西,总有些不足,没甚香味,倘若您使了我的头油,那便全了——不信,你问问身边的您的哥哥,是不是这个理儿?”

    东南一带,常见那情人之间哥哥妹妹的称呼,货郎这声哥哥,自然是把至尊宝当做了玉笙烟的情郎。她数年跟随婆婆在外奔波,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由顿时羞了脸庞,偷眼去看至尊宝,却见这呆子根本便不明白那意思,嘴里还应着:“有道理,有道理…”伸手去取那头油。

    玉笙烟大窘,连忙便拦阻道:“我、我可不使这头油,味道太重,那、那可不是不方便么?”她所说的意思是法门中人,倘若使这有味儿的东西,那极不方便,也易被鬼魂之物察觉行迹,所以不用——至尊宝对此倒是明白,略略一愣,可是转而径直扔了两个大子过去,将那头油给买了…

    口中只道:“无妨!这东西偶尔使使,倒是没有什么关系。”说着话便递到了玉笙烟面前,笑道:“你一个姑娘,总得用些这种东西吧——别怕,是我买的,即使婆婆知道了,怕是也不会说到你头上…”

    鬼使神差,玉笙烟便把那头油给接了过来,心中甜滋滋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放在鼻子下一嗅,果真香得紧!

    货郎卖了东西,只把至尊宝是莫口子的夸奖,还想要转而将那挂在架子上的牛角梳子给卖了——正在玉笙烟心情荡漾,货郎鼓动唇舌的时候,至尊宝忽然一愣,继而转脸朝着远处望去…

    接着他附耳玉笙烟耳边,轻轻道:“我听见有人提到‘白莲教’几个字,似乎是在那彩棚周遭…我们过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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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巧逢白莲骤失约,意寻果见揣测真

    提到白莲教三字,玉笙烟心神顿时收敛回来,朝着那彩棚望得一眼,点头道:“我们过去看看…等等!”说着话,伸手从旁的货郎摊子上取个丝巾将脸裹住,接着又取顶毡帽盖在至尊宝头顶,正色道:“还是小心些好!”

    至尊宝点点头,朝那摊子上扔了个银角子,与玉笙烟瞬间便钻进了熙攘的人群中,人流似潮,顿时卷裹着二人朝前缓缓而去——片刻之后,两人已到了那彩棚之后,隔着那五彩帷幔,听到了内中两人的对话…

    当然一人底气十足,洪亮有力,“村长,你给我说句实话,到底那白莲教的活神仙有没有收下我们的帖子,答应来社戏观礼…你要说收下了,我可着实不信!”

    另一苍老的声音急急分辨,听着也是慌了:“怎么没有收下?我是进到大殿中,当着面呈给活菩萨的,既不是找旁人递的,也不是给了旁人,一五一十清清楚楚,那里会有错?王大财主,你这般质疑,可分明是没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那被称为王大财的人哼了一声,虽说气恼,但也不敢硬生生的胡话对这村长,转了个话头:“村长,这次社戏虽说是村长办的,但是那请戏班子、搭台子、安排酒席…哪一样不是我出的钱?若不是你说请动了白莲教的活神仙,我又怎么会出这么大笔钱财,可到了此时此刻,那活神仙人呢,他们在那里?我纵然是找你问个究竟。怕也在情理之中吧!”

    “我不是说了么,咳咳,恐怕、恐怕今日是有事耽搁了,”村长干咳几声,明显底气有些不足,“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这般时分了,那白莲教活神仙还没到啊…”

    “那就是不来了!”王大财主断言:“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来!”

    村长怒道:“怎地不来?原本便是应了的…”

    “应了?那人呢?”王大财不屑道:“都是你自说自话,谁又能替你证明?不是怎么说便怎么是了。我们那里有法?”

    “那、那、那…对了。那五狗子赶车送我去的,他也见了,不信你们都去问他…”

    “五狗子?他做得什么数?还不是你村长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王大财硬的不敢,只是冷冷的问。“你说屎是香的。难道他还敢说是臭的么?”

    乡野之人淳朴厚道。这话出口便正中了那村长软肋,说话间也吱唔起来,到叫他给占了上风。一时间着急起来到不知道该如何分辨了…

    两人开始只是分辨说话,后面声音渐渐大了,便有些都按捺不住火气吵将起来,旁人见此情形,不由便有人插了话,也是一般的跺足焦急:“哎呀!你们别闹了!这怕不是活神仙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所以来的晚些——你们也别吵别闹,都安心些,只要这社戏未完,那就不能断言说活神仙不来了!”

    ……

    话说到此,里面究竟后面怎地吵个究竟,那已经不是至尊宝所关心的了,只是比个手势,牵着玉笙烟的手慢慢退了出来,待到人少之处,这才开口道:“烟儿,原来那白莲教之人未到么,如此一来,我们今日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玉笙烟沉思片刻,摆手道:“无妨,本来这也不在我们计划之中,只是偶尔碰上了,那坛主来与不来,都无关紧要,”她见至尊宝脸色紧张,也不知怎地便说了句俏皮话来:“…总不成,要我俩去路上接他们吧?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有什么猛兽盗匪都出手料理了,然后敲锣打鼓的送到此间,最后再出手把他们解决了?”

    “不好!”至尊宝听那俏皮话本身脸色无异,可是听的几句,忽然周身一抖,抓住玉笙烟的手,急急开口:“你说,会不会是那些比丘僧半路拦截了白莲教人,又来一场屠杀?”

    “啊?”玉笙烟脸色一紧,但是转念之间便想得明白,肃然间缓缓开口:“倘若真是如此,对我们倒是没有太大妨碍,到时候径直去那总坛找令牌也方便了许多,到算得上是有些好处…”“可是,这事儿有关密宗,我们不得不去查探一二,”至尊宝断然开口:“况且,那密宗正在酝酿个巨大的阴谋,此刻这般作为绝非无的放矢,我倒是不能不管。”

    “你待如何?”

    至尊宝缓缓道:“事关重大,我想要亲自走上一遭,去那来路上探访白莲教众的动向,看看究竟是有旁的事儿耽搁了,还真是遇上了密宗之人。”

    玉笙烟道:“你真要去沿着来路探访,那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既然要去,还是我俩一起吧,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不至于手忙脚乱。”“不必!”至尊宝断然拒绝:“此事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碰上了密宗,所以一切都无法断言…说不定,他们是绕了远路,所以来的迟了呢?你还是留在此间,看这社戏中的动静吧?”

    “可是…”

    玉笙烟还想多言,可至尊宝已经笑了笑,抓住她的手也略略一紧:“别怕,我这里多少还有天吴陪着,以二敌一,也未必就落了下风,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且放心,我去去就来,不会与他们正面为敌的!”

    那手这么一拉一紧,玉笙烟才发觉自己的手居然一直抓在他手中,不由面孔整个儿一红,有些娇羞低头,“那、那你小心些!”

    “恩!”

    随着至尊宝这声应和,人已挤进了熙攘的人群中,朝着那谷场外而去…

    夜色初现,那至尊宝飞快的在山野之间穿行,奔跑中踩在枯草败叶之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他不敢轻易停足,只是一味朝着金华府的方向疾驰。极目眺望,生怕错过任何异样景象——因为任何的异样,或许都是白莲教正在朝着此处潜行的迹象。

    这一路去,很快便跑出了数十里路,所幸至尊宝在万芒峰的时候开始,身子便练得极为健硕,后来花家水洞中持之以恒,耐力也比常人好上数倍,今日下午又才歇息恢复,如此一来。竟然跑出数十里路之后。还只是微微喘息,并没有如常人般累得瘫软在地。

    可即便如此,人亦是有些乏力,至尊宝不由得便稍坐片刻。等待恢复再说——正好此刻一阵山风吹来。整个通体凉爽舒坦。不由顺着便朝着那山间石块坐了下去。

    就在他堪堪坐下的瞬间,忽然脑中天吴猛然一声喊,将他惊得醒了:

    “不好!宝哥儿。这里似乎有血腥气!”

    “血腥气?”至尊宝知道那天吴向来对人血有所敏感,花家考试的时候便是如此,于是不待坐实已经弹身而起,问道:“可是人血?在那里?”

    “确实是人血,只不过…”那天吴顿了一顿,这才道:“要不,你还是让我出来…在里面我不怎地能分辨方位,似乎是被风带来的…呃,西面?不,不,似乎是东面…”

    既然有了血腥气,那多半便是这白莲教之人所留下来的——至尊宝猜测那些白莲教众说不定已经遇害,这些山风带来的血腥气,便是那密宗杀人之后留下来的…可无论是否,有了这血腥气的异样,把天吴叫出来那便是必要之事,万一有所对头出来,多得此帮手,胜算增大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时那至尊宝便把天吴叫了出来,凝虚为实,可也因为借助那内丹所施,可以将其随着心意改变,他心中一动,便把天吴化作了个四足野兽,似犬似狼,个儿也不甚大——天吴刚要埋怨,至尊宝便抢着开口:“只是此回,只是此回!我怕你那天吴的样子太过骇然,所以给你弄个畜生的模样来掩人耳目,下次绝对不会了!”

    “但也太难看了吧?”纵然如此说,可那天吴依旧叫了起来:“就算是畜生样子,好歹你也给我弄个虎狼的模样吧,这样个算什么?你们抽完黑狗血,心中觉着亏欠愧疚,所以变我成这模样来悔过么?”

    “呸!少废话,先办正事!”至尊宝知道自己只要稍稍退让,那天吴立刻就要顺杆子而上,说不定还要叫自己给他换个样子,脸色一沉,直接便使唤起来:“现把那血腥气的来处给我寻了,我俩偷偷摸过去,看看是个什么事——别的,等回头再说!”

    天吴见他那样子,只是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多话,这便扇动鼻翼在空气中寻摸味道,不多时,忽然转身便朝着个远离那山路的谷坳中而去,至尊宝紧紧跟随其后,那手,也不由得把匕首给摸了出来…

    等到了谷边,至尊宝偷偷探头一看:这山坳中远远望去,果然有数具尸体散落一地,残值断臂无数,鲜血淅沥流淌,可是那尸体光是从衣饰上看来,不光有白莲教之人,甚至还有别门派的人在其中!

    奇怪的是,另外在那山坳深处,还有一辆马车在侧,那马车比平日普通的大上了许多不说,那门边框梁甚至还有隐约的铁甲加固,不知道究竟是防止外人闯入,或者是防止里面的人逃离?

    那马车背对着至尊宝这方,车门洞开,可内中的情形却看不见了。

    这一幕诡异异常,至尊宝也不由得心中嘀咕犹豫,他看看天吴,悄声吩咐道:

    “你去看看!现在你这样子,怕是旁人也认不出来,所以正是你上场的时候了——看看周围还有无活人,或者说有无那些杀手在内,要是没有,你便回来叫我。”

    天吴应了一声,风驰电掣般的冲进了谷里,在里面几个来回,像极了野狗觅食的情形,在里面反复几圈,它这才跑了回来,隔得老远便嚷了起来:

    “活人没有,活鬼也没有…但是你倒是别过来!”

    “为何?”至尊宝顿时奇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着意洞察自鬼祟,怜悯心善有端倪

    天吴做出个夸张之极的态势,抬起头,鼻翼微扇,死命的吸几下气,“这里的味道,和柳儿岛的味道一般无二,要是你上次猜测不错,那这里也该有那密宗药物留在风中——你若来了,那定然又会发生变数,暂且你还是别过来了。”

    次话一出,至尊宝自然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又问:“你真的能确定,便是上次雀儿山药物的味道么?”“这还用说么?”天吴哼哼道:“我这鼻子可不是一般的好用,就算三尺地下的味儿都瞒不住,何况个小小的药物?”

    一溜烟跑到了近前,挠挠头断然道:“放心罢!”

    “那好,”如此肯定,那至尊宝自然就放了心,推断道“如此说来,白莲教众人本来是要来村子里参加社戏的,可是不知为何因为别的事儿到了此间,然后被密宗之人所杀…只是,那些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谁知道啊?”天吴嚷道:“要不,抓个野鬼来问问?”

    “那倒是不必了!”至尊宝摇头道:“那别派之人要是密宗一伙的,那么死伤之后定要收拾尸体、救治伤者,所以此处情况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些人便是白莲教所抓之人,白莲教到此耽搁,怕就是为了查看他们的情况,结果遇上密宗,一并被杀了;要么,这些人便是白莲教的外派弟子,来此相见也是有所事由,同样是被密宗一并杀了…”

    天吴哎呀呀几声:“这怎么知道?一个活口都没有。鬼也没有,想问问根本就找不着人嘛…还是召魂吧,试试这么多人里面有没有一个能召魂归来的,问问情形?”

    听得这话,至尊宝立刻唾了一口,笑骂道:“你这是想累死我么?一次给三四十人召魂,怕是诸葛大师都不行罢?你呀,再不济以前也算个神仙,怎地凡事除了使用法术,根本找不出别的法子。就连脑子都动不了了么?”

    “你还有法子验证那两个猜测?”天吴诧道:“怕是难吧?”

    “我呸!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豆渣么?”至尊宝笑道:“我告诉你,要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带到这里的,只需要看看他们手脚之上是否有捆绑的绳索淤青,这不就明白了么?要说他们是白莲教属下。那也简单。饮食中谨葱乳一条可是嗅得出来的——你只需嗅嗅嘴里的味道。岂不就知道了么?”

    “是么?”天吴径直跑了过去,“我且去看看…”果不然,片刻之后它便在远处叫了起来:“嘿!还真被你说中了。手脚上都有捆缚的淤青,是被白莲教捆来的!”

    “那便对了!”至尊宝缓缓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白莲教最近在四处捉拿各派弟子,送往东南某处,我猜测这便是其中一批,也是不巧,白莲教明王坛主来此查看或者接洽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密宗屠戮众人,所以便一并杀了…”说到此,他忽然心念转动想及一事,顿时惊道:“不好!倘若真是这样,那爷爷不是危险了么?他们也被白莲教送往别处,万一碰上了,岂不是性命攸关?”

    “这…我们这便去追?”天吴当即便提出一法,可是堪堪出口,却又犹豫:“可是,我们即便想要去追,怕是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吧?更莫说,现在跟得丢了,却到那里去追都不知道!”再想一想,便道:“要不,我请诸葛大师问问他徒弟,就是那跟着你爷爷的刘、刘…刘什么大师呢?”

    “刘辟云刘老头大师,”至尊宝回了一声,这才想起,那爷爷身边还跟着个老刘头呢!他刚才失声喝出,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八爷安危,现在想起老刘头,心里顿时便安了——那老刘头在鬼市的时候一直装疯卖傻,看似没甚本事,后来也是在那诸葛大师门下学习的时候,闲话中才得知了他的能耐…

    刘辟云入门甚早,拜师甚至比诸葛大师的两个亲生儿子诸葛壬、诸葛己还早得数年,学得早些,自然出世也早些,不足三十便出师入世开始在尘世间行走,降妖除魔、捉鬼拿魂、驱尸赶骨、斩穴断水,甚至顺带也惩戒了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不恕、不孝不悌之人,一时之间帮人无数,给师门挣回了莫大的脸面阴德…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世间阴阳万物之间被破坏不少,积累了累叠沉重的因果,致使自己阴德有亏,命数坎坷万难,最后不得不避祸雀儿山,求个清静半世罢了。

    虽然不曾说过他本事如何,可从诸葛大师口中提及他所收服的异兽便能窥斑而知全豹,傒囊、琴虫、軨軨、猪婆龙、土蝼俱是稀罕之物,却在他手中都尽数折了…有他在,那王八月焉能有事?

    想到此节,心中顿时渐宽,又朝那白莲教死得遍地的尸体看了几眼,不敢靠拢也就说不上细细查看,只能罢了,转身与那天吴朝着小村归去。

    如此不急,归程自然便慢了些,等他到那左近之时,已经有三五结队的临村他乡之人嘴里哼着戏文,手里拿着玩物,背上再背着个孩子,各自归去。听他们口中闲聊,自然就免不了提到白莲教活神仙未到之事,说是村长与村里几个大户为此还掰扯了半响,闹得气呼呼的走了。

    社戏已然完了,白莲教众人未到,那掰扯一番是免不了的——可这些与至尊宝无甚关系,现在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找到玉笙烟,然后与她一道尽快赶去白莲教总坛找到令牌,随后前往下一处…

    倘若密宗也要前去,那倒是可以想法子探一探究竟!

    至尊宝一心想要快些把此事了结,然后赶路,谁料事儿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等回到那义庄一看,玉笙烟并未在内等候,包裹、马匹俱在,但是偏偏人不在内,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心中生疑,在房里转了两圈,刚说出门去寻,那看义庄的老头儿已经拎着壶老酒,嘴里叼着根竹签,满嘴哼着小曲推开了庄门,一见他便嚷道:

    “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爷子你找我有事?”至尊宝见状便停驻发问:“怎么?”

    老头子摆摆手,“不是我找你有事,是和你一起那个女娃子找你,”他摇摇晃晃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口中道:“我今天在社戏场上遇见她了,女娃子说有个什么事儿急着去办,又说怕你回来找不着着急,这便随手写了个条子叫我带给你…等等,我找找…”伸手在怀里袖筒之间一通摸,嘴里还嘟囔着:“不会丢了罢?分明记得是塞怀里的啊…那里去了…”

    这一说搞得至尊宝心中焦急,又不好催促,只能坐在那处等他翻找,可是这老头儿分明是在社戏上已经喝得有些高了,左右半天愣是没翻出来——正在急躁之时,天吴所变的那小犬忽然跑过去,在他裤筒边咬住一物,然后朝外一拉!

    从那裤脚筒子里拉出来的,正是一张写了小字的黄纸。

    那老头儿一看,猛然一拍脑袋歉道,“哎呀,原来在此!我塞在腰间的,不知是不是用力得猛了,所以塞进了裤裆里,呀呀,可真是对不住…”至尊宝哭笑不得,只管嘴里含糊应着,不多管,便把那黄纸细细看来。

    上面所书正是玉笙烟字迹,寥寥数语而已:

    ‘突有事端,救人为上,归来之时请来村外破庙碰头——玉。’

    “村外破庙?”这样一提至尊宝想了起来,两人来时似乎曾路过某个废弃的小庙,看着早已荒废多时,所以当时亦未留意,可是现在她又怎地到了那处?——他心中所想,嘴里便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里又会有什么事端,救什么人?”

    “你说的是我们村外面那早没人居的破土地庙么?”老头儿还满嘴正在为刚才是事儿道歉,可是一听这话便接了话头,“怎地没人?就在前不久,那里住进了个要饭的花子,看模样倒是年轻俊俏,可是整个人像没骨头般的,在地上坐都坐不住,只能瘫着;还有,那花子脑子也有问题,常常在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倒是骇人得紧——他又怎地了?”

    听那老儿之言,至尊宝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怕是那玉笙烟发了恻隐之心,去为那花子治病救命之类——可这些事儿不便对老头儿明说,也只能假装不知道的嗯嗯啊啊几声,嘴里说着不着边的闲话,出了义庄大门。

    出门之后他径直便沿着村里大路朝外而去,一路上也不和那些晚归之人闲话,只是赶着,不多久已到了荒野之处,那破庙便堪堪出现在了面前。

    透过那洞开的破门,远远也就瞧见了内中情形——只见玉笙烟正半蹲在地上,看似在调配个什么东西,而她身侧不远处破席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看不清面目,只瞧着那三火隐隐约约,似燃似灭,犹如那风中残烛一般行将就木!

    “唉!救得一命是一命吧,”至尊宝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救不救得…”说着话,这便想要近前——可是他刚刚迈步,忽然眼角瞄着那庙顶上不知什么东西猛然闪了过去!

    那是?(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孤村果报今又见,独魂窃思道难掩

    虽然只是一瞥,可至尊宝心中不知怎地,总觉得那东西似有异样,看玉笙烟在地上忙活之态分明是没有发觉,顿时脚下加快,嘴里直呼着玉笙烟的名字便走了过去。

    玉笙烟听得喊声,抬起如释重负的脸庞看他一眼,喜道:“你可算来了,我还真怕你回来晚了,此人熬不下去——至尊宝,你快些帮我看看,这人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得一救?”她说话间已然起身,等着他前来查看,可是至尊宝走近只是在那人脸上一扫,转眼便朝着破庙头顶看去,口中忽然问道:

    “是谁带你来的?他,还是别的什么人,什么东西?”

    ‘东西’那二字至尊宝咬得极重,玉笙烟也不是听不明白,虽不明白,可她还是想一想,依着至尊宝发问答了:“他这般样子怎么出来求医?那找我的,却是个村里的嬷嬷,只说见他可怜,问我能不能救得一救。”

    “嬷嬷?”至尊宝想想,笑道:“也许真是个嬷嬷,只不过怕不是她自己本意,而是什么鬼上身来请你的吧?”“咳,那倒无妨,”玉笙烟笑笑:“救人嘛,我也没有太过注意。”

    “恩,那倒是实话,”至尊宝点一点头:“这人三火离散,元神分崩,阳魂衰减,阴魂滋盛,说实话,明明白白便是与女鬼厮混的模样,而且来日长久,已属油尽灯枯——我不是不救,只是爱莫能助!”

    他蹲下身子。将那地上男子眼皮一翻,继续道:“看看,这阴属血丝已泛了起来,阳属全无,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他抬眼转向那男子的脸面,正要说什么,忽然看的男子深陷的面皮居然有些熟识的模样,顿时一愣!

    那男子整个脸已然干枯褶皱,面皮包得头骨棱角分明,颧骨高高凸了出来。眼眶深陷。嘴唇乌青,脸上惨淡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比病入膏肓的大烟鬼还难看几分,已经完全不像个人样。可即便如此。至尊宝还居然从那微微转动的眼珠中认出了此人——

    他与至尊宝非但见过。还曾给过他雨伞蓑衣,将他带入自家大宅中养病!

    正是那数年之前,昆山寨的俊朗少年。与女鬼逃走离开的二少爷,秦路是也!

    因果滔天,命数轮回,世间如此之大,可是无论如何也跳不出这万物大道的安排,他与那女鬼情投意合,违了天意,人鬼硬要逆天呆在一起,即便是那女鬼再如何小心、谨慎、为他设想,可是年生日久,最终还是让他走到了这一步…

    那屋角上偷窥的黑影,猜都不用猜了,定然便是当时那肉身佛堂中与秦路两情相悦的女鬼,那来请玉笙烟的嬷嬷,也多半是她所使的法子。

    玉笙烟见他只说一半,忽然停顿,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屋顶,不由好奇发问:“活不过今晚——那,你这样看屋顶又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曾还能看出个法子来么?”

    至尊宝笑笑,竖指唇前示意她嘘声,然后冷笑一声,对着屋顶喝道:“出来吧!你以为这般藏着就能躲得过么?天道因果,累积世数,并非你能承担扭转的…”话一出口,屋顶发出窸窣声响,但是等得片刻,却始终无有一物现身。

    见所言无果,他又道:“你当初在那昆山寨带走秦二少爷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你背天而行,不顾世数因果,还假意骗过了我和爷爷,以致今日如此,也算是你俩咎由自取,孽情障缘命该如此…下来吧,陪他走此最后一遭,也算尽尽你的心意了!”

    “你这是…”

    “我这说话的,便是与他一起的那个女鬼,”至尊宝缓缓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和爷爷曾经想要让他们分开,谁知道两人罔顾我们一番心意,趁乱逃了出去,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厮守,最终导致了今日的情形——命数虽有天意在里面,可是人们自己的选择也很重要,”他叹得一声,又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阴德亏欠,便有世数报应,这便是因果…”

    正说着,那屋顶忽然一动,从那其中缓缓飘落而至个影子,看相貌便是那当年肉身佛堂中的女鬼,数年光景不见,依旧是当年模样,只不过此刻担心秦路的性命,不由得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难看罢了。

    此鬼一出,顿时破庙中整个气候便冷了起来,不消至尊宝开口,玉笙烟已伸手入怀取了柳叶朱砂汁水涂在眼皮之上——见到那鬼,更是一惊,顿时便伸手捏住了那腰间的法剑和法绳…

    “不用,只是谈谈,”至尊宝轻轻将她一拦,对那女鬼道:“我猜测不错,果然便是你找来了烟儿,想要她帮你就秦二少爷的性命——怎么,此刻后悔了么?”

    “是你?”女鬼飘然落在他面前,冷冷道:“不错,是我去找了她来,但你说错了,我并非是觉得死对他不好,而是觉得他太过遭受折磨,所以希望给他寻个痛快而已——要说错了?哼,他死了之后便成了鬼,和我永远厮守在一起,又怎么不好了…”

    她目光落在秦路身上,伸出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声音也柔美了许多:“…你所说的事儿,我与他都想过了,那也是我俩最终的目标!”

    千古以来人鬼相恋的事儿不少,可这理论到真是骇人听闻的第一次,先不说那人肯不肯为了这鬼而死,单单说那死后的情形,可不是变成鬼那么简单而已…

    鬼魂留在人间,并非是天数定规的存在,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受到阳间之力的惩戒和侵蚀,所以依靠内在的阴冥之力释放了一层阴气作为保护,这阴气的来源便是那鬼魂本身之力,也是靠她怨恨、不甘、仇恨、悲情等等来决定多少,愈是厉害的鬼魂,愈是要释放更多的阴冥之气来抵御惩戒。

    可是很多情况下所产生的鬼魂,并没有太多心愿与仇恨,所能存在的阴冥之力也少得很,更别说抵御世间惩戒之力了!

    除此之外,更莫说有那鬼差阴使、判官无常在人间,日夜不停的寻找孤魂野鬼,抓回地府进入轮回之中。相对于鬼差捉拿游魂野鬼来说,等若捕快抓那山贼盗匪,越是暴戾强悍的匪徒愈是难以捉拿,便是此理。

    此节,至尊宝心中明白,那女鬼又是否明白呢?

    听那女鬼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至尊宝不由脸上忽然一笑,反问道:“你确定么?”

    这话虽是轻飘飘的说出口,但那女鬼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似犹豫,又似自言自语,“一定、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有意外!我和他…会因此而厮守一起,不会、不会错…不会错…”

    口中如此,可是那话语却愈加犹豫,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了…

    玉笙烟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是如此能行的话,为什么昔日那么多的人鬼恋情,最终都分离收场?你以为,变成鬼魂厮守这个法子,就你能想得到么?千百年来就你最是聪明么?”

    这话虽然简单,但所说的却是那女鬼心中最最害怕听得的事儿,顿时便见得女鬼脸色一变,犹若被惊雷击中般顿时呆了!

    一种纯粹悲伤的情绪就像究竟进入了血液中一般,开始把半迷茫半失落转化成为无比的悲痛,先是全身颤抖,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冒出丝丝寒气,最后眼中不可遏制的汹涌出泪水,并且从整个身体发出一阵低沉的、山谷回音一样的哭声…

    “那、那他会如何?”

    至尊宝想了想,答道:“他马上就要死了,然后变成鬼魂进入阴曹地府之中,经由三途河轮回转世再入六道…我劝你抓紧时间,和他再呆上一会,”看了看那秦二少爷的脸色,他又道:“若是你想把他的魂魄带走,我劝你千万不要如此,他的魂魄阴冥之力不够,怕是一夜都熬不过去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但是…”

    不等那女鬼多说,至尊宝已经取出一纸符文,迎风烧成飞灰溶入水中,然后给秦少爷灌入口中道:“我念着秦二少爷与我有旧,送你们符咒一纸,让他能够苏醒过来和你叙旧。大约盏茶功夫之后便是大限,届时他便要魂魄出窍,跟随阴差而去了…送你一句:倘若你心中还念着他与你的情意,那么你也不要再东躲西藏了,干脆随鬼差进入地府中,虽然要受十八层地狱的煎熬,但是不过几世之后你也就能脱胎转世,和他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他虽然如此说了,可是那女鬼似乎并非在听,只顾自己哭泣,而秦家二少爷脸色渐渐好转了些,眼看便要醒来——至尊宝与玉笙烟遵照法门规矩,也不多说,两人这便飘然而去。

    那女鬼后来果然便从了至尊宝的意思,老实让阴差鬼卒押回了地府,在炼狱中洗净罪孽,秦二少亦请求轮回九世受苦,如此一来,第十世的时候两人终于投胎在了一起,做了一世的恩爱夫妻…

    那些只是后话,也不细表,只说至尊宝与玉笙烟处理此间之事,这便按照婆婆所说,回那义庄骑马朝着白莲教总坛而去,路上至尊宝也把自己一路所见给她细细说了。

    并言:“此间完毕,看来我们还得赶紧,这才能在下一处密宗杀人之前赶到,探查他们意欲何为!”(未完待续。。)

    ps:  下午,书迷管理告诉我,这才知道似乎没有自动更新——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只能会回家之后手动更新了,抱歉!

    感谢天气很不错、永远的天翔二位书迷的月票,谢谢!

第一八二章 火势借得取其物,莲旗诈而释以术

    连夜策马疾驰,二人不多时便已到了金华府,远远看到那白莲教总坛所在的天宁寺,二人翻身下马将其藏好,然后一路藏匿身形朝着那处摸去。

    天宁寺本是古刹,佛门之地,后来这东南白莲起事,整个不知怎地就变作了白莲教的总坛。两人远远看着那寺中有人影晃动,想是此处并未受到密宗攻击,一切如常,两人倘若露面被人发现,群起攻之,脱身绝非易事,是以二人拣了那寺后荒僻小径而去。荆棘杂草无数,两人绕了大半时辰,这才赶到寺后。

    其时天色昏黑,寺中人也不多,只是偶或听得那巡夜和站哨之人在闲话聊天,想必是因为总坛首脑尽数走了,所以有些松散——心中一喜,两人寻着机会便上了墙头,跳进了草丛的黑暗之中。

    天宁寺本身不大,那大殿厢房加一起也不过数十之数,平日白莲教众人数众多,所以那坛主门外便派了两名教众日夜守着,一切贵重物件都守在内中夹层之中——玉笙烟在那草丛中打量一番,眯着眼伸手一指,“看吧,正如婆婆所说一般,这房间便是那明王坛主的厢房,门口都站着人呢,我们要的东西定然就在里间…”瞥得一眼,她忽然伸手将嘴一捂,压低声音惊道:“这、这怎地不是两人,而是四人?”

    至尊宝朝着那处瞄去,果然看得正中个厢房门口有着两名白莲教弟子站着,就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之上还坐着两个教众。嘴里正吧嗒着旱烟——正是那火光刚才一闪一灭,才使得玉笙烟注意到了此处,发现了二人蹲坐着的行踪。

    现下两人已过足了瘾,这便走将过来与另两人站在一处,挎着兵刃,虽说笑之间斜靠着那房门墙壁,可始终不曾离开,再加上距离隔得不远不近,要是贸然动手,怕是也不能一击得手——至尊宝看得此中情形。皱了皱眉。口中道:“四人看守,这倒是和婆婆所说有些不同…”“只怕是洪城出事,这边也加强了防备,”玉笙烟同样发愁:“这倒是不好办了。”

    “那。你有没有法术能把四人一并弄晕?”至尊宝摆手:“我所学之中虽有这法术。可所需准备的之物中有赤露白雨。这两物我都没有。”

    “我亦没有备下那些劳什子,”玉笙烟同样急道:“不然我们就硬上吧?杀人放火虽非本意,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杀人放火?”至尊宝听到此话。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在脑门一拍道:“哎呀!我有个法子了!”

    “啊?”

    至尊宝嘿嘿两声,口中道:“烟儿,你莫要动,就躲在此处黑暗之中藏身;我则去那后院之中,乱处放上几把火,只等那火起之时,我大声叫喊‘走水’,如此一来白莲教众人定然抢来救火…”“那我就趁着这机会进屋寻令牌?”玉笙烟听得此计,喜道:“甚好甚好!届时即便有一两人留着,我动手硬来,想必此时喧闹中也不会太过瞩目,惊动旁人!”

    “那好,我们分头行事——我点火之后,若是再来寻你,怕会与那救火的教众撞上,我这便不来,翻墙在那寺外等你。”

    “好!”议毕,二人不再多言,按照商议的步骤分头行事。

    玉笙烟见旁边大殿敞着门,猜内无人,这便闪身进殿躲在门后,至尊宝则一路摸到了后间。后间乃是白莲教的厨房库房之地,倒也无人看守,他到那厨房中一寻,找到半瓮炒菜的油来,随手便取个葫芦瓢儿舀将起来四处乱泼。

    厨房、库房尽数泼了不算,想得一想,又把剩下的油泼在了那尽头堆着的柴火之上,然后取出几张符纸在手中一摇,引燃火头,将符纸尽数丢在那易燃的物件上。

    火借油燃,其势甚猛,片刻就看浓烟滚滚,四处明晃晃的烧了起来,他这时又取了根竹竿,将那燃烧的柴堆一挑,火星顿时漫天满园的泼洒开来!

    一时间后院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只把天也给烧得红了。

    至尊宝嘿嘿一笑,这才摸到墙根之处,听得那侧院厢房中已有人呼喊‘走水’,自己便也不叫了,径直翻身出去,绕个圈子来到寺庙侧面。

    此时那天宁寺中已喧闹一片,白莲教众犹若炸窝的蚁群,衣散裤乱的在拼命救火,至尊宝隔墙看放炮,只听个响,已明白了内中的情形…

    等不多时,玉笙烟泰然自若的从那大门缓缓走出,喊了声:“走罢,东西到手了。”不用多说,事儿定然顺利之极。

    此时天边尽头已隐隐发白,看不多时便要大亮,二人毫不耽搁,辨明方向便朝着嘉兴而去。才走了两条街,周遭街上已有无数人手拿桶盆,口中大呼小叫的帮忙救火去了,旁边无数房舍敞门开户,既民居亦有商铺,至尊宝见旁有个包子铺老板不在,这便随手拿了两屉,与玉笙烟骑着马,吃着包子一路而去。

    等到天色大亮,二人已到了金华府近郊,至尊宝心想上次昼夜兼程尚且慢了一拍,这次倘若又慢,那恐怕是差不多密宗的诡计了,于是便与玉笙烟商议对策,她想得一想,口中道:“不若我们买一马车,然后六马轮流拉车,你我二人换班而驾,路上绝不停留,如此便能比上次抢出几日休息睡觉的时间,再怎地也该赶得上了吧?”

    “可是你我二人换班休息,那马儿怎办?”至尊宝道,“它们总得吃草吃料,睡觉歇息吧?一路跟着,不出两日便不得用了。”

    玉笙烟嘻嘻一笑,“这倒是不碍,婆婆教了我个赶路的法子,你只管跟着我,自然能把此事给处置妥当。”

    至尊宝心中半信半疑。只能把此事交予她办——只看那玉笙烟又买了两匹马儿凑足六匹之数,然后买一轻便马车,又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一进门便对喝令老板把门关了,上起门栓。

    老板与小二又惊又怕,不知是何意思,玉笙烟哈哈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白绸小卷,打开来抖得一抖插在桌上,口中道:“你等可认得?”

    那小卷抖开。赫然便是个小小的白色旗子。上绣脂白莲花,边缀墨绿藤纹,栩栩如生,东南诸地尽是那白莲教信徒。见得此物如何不识?顿时。那老板噗通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作揖,口中道:“信徒郭大柱拜见圣母,拜见生佛…”

    “圣姑!”玉笙烟作态道:“别乱喊乱叫的——好了。既然你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么现在本圣姑问你,本教有事须得着落你身上,你可愿意替本教出力?”

    “呀!有事着落我身上?太好了!”那老板连连磕头,高声叫道:“能为圣教出力是小的的荣耀,有事尽管吩咐!”他将胸膛拍得山响,“单凭圣姑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好!”那玉笙烟略略点头,“不错,老板你果然对本教忠诚,吾心中甚安啊——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把那外面的六匹骏马牵进院里,然后给我门口守着去,等本圣姑施法行术完毕,然后再给你们一一吩咐细来!”

    “好,好好…”老板顿时莫口子应着,和小二把六匹骏马拉进了院中,好草好料的添了,然后两人出得门去掩了,然后规规矩矩守在门口。

    玉笙烟取来黄纸,很快便折成六只纸马,然后用手指在那活马的胸口一戳,溅出血来,然后分别用那纸马的头来接了鲜血,就着指甲把那鲜血在黄纸上抹开,具是同样的莲花踩月之形,并无差别。

    接着,他将那纸马分别烧成灰烬,一半合水灌给马儿,一半混合泥土捏成六个泥丸纳入怀中,然后喝道:

    ““悠悠往生,来来借魂,无妄生者,救苦厄疾——来往!随我号!指引天路凡尘,无生老母,弥勒圣佛降临!去!三解元!归!立号令!”

    顿时只看那泥丸身上一道红光闪现,然后六马均是嘶叫一声,缓缓跪伏在了地上,神情萎靡,略有疲态…

    “差不多了!”玉笙烟拍拍手道:“此泥丸已经收了那马儿的魂魄精元,可以借着此精元化成活马,我们两两使用,完毕之后再换,届时那用过马儿便在旅店中歇息,恢复元气,如此周而复始,我们便可以靠着这六匹马儿的化身,昼夜不停赶往嘉兴。”

    “此术妙极!”至尊宝顿时笑了:“有此了此法,我们便可以带着干粮,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了——只是,不知道这泥捏纸马能用多长时间?”

    “你也看出来了?”玉笙烟道:“果然不愧是法门弟子,一眼便看出了其中漏洞…实不相瞒,泥丸为躯不能久持,至多不超过十日便会毁坏,不能为用。”

    “如此,我们便要赶在十日之内达到嘉兴,”至尊宝点头道:“看那路程也差不多,倒是不必担心…只是,你这边找此旅店又有何用?”

    “他们是替我们养马的,”她解释道:“那马儿被我们使唤之后,疲惫尤胜真马赶路,所以要他们好草好料的喂养,还得加上些大补之物在饮水之中——我怕随意找个地方,稍有疏忽,马儿累死在半路,岂不麻烦?”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至尊宝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不多问,这便叫老板小二进来听候吩咐…玉笙烟只说此马事关重要,需要老板小二好生喂养,每日一次大补汤剂,如此一来便算是大功一件。

    那汤料方子所写均是大补之物,玉笙烟留下了十块大洋,叫老板照方抓来便是,每日按量按时送至;至于说这小店,这些日便不要开门了,一心一意只管照料马匹。

    那老板信誓旦旦,指天赌咒一定把马匹给养好…如此一来,二人终于安心,使了法术策马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南湖烟波正渺渺,番僧杀意又滔滔

    果然,这一路上玉笙烟四个时辰换马一次,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只得八日,便到得嘉兴城中。到了之后稍稍打听,果然城中白莲教毫无异状,想必是两人脚程极快,这次真真赶到了那密宗前面。

    嘉兴乃是浙江重镇,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繁荣异常,现华夏大地军阀内乱,这一块自然是兵家必争的富饶之地,多得战火滋扰,渐渐也就落败下去——可即便如此却也远胜别处,城中依旧是丰饶繁盛,昌隆无比。

    两人到的嘉兴之时不敢声张,远远便收了法术丢掉马车,徒步进得城中,找家僻静之处的客栈投宿。虽说疲惫,可两人犹记得上次义庄之事,便不休息,径直来到那白莲教总坛所在之处,观察周遭情形,生怕密宗忽然杀到。

    白莲教在嘉兴势力极大,十户人家便有五户家中有人入教,另五户也尽是信徒,白莲教有事便是全城而动,不可小觑,这白莲教总坛所在的地方,自然也就非比寻常,那所在之地便是整整一座城市,名曰子城。

    此城建于吴黄龙三年,周长二里又十步,其城墙高、厚具为一丈二尺,占地一百一十二亩半。此城历代均为县衙或军制所在,正门有丽谯,城墙有箭楼,谯楼为砖木结构三楹楼房,重檐歇山顶,花式屋脊,四铺水小脊,发戗如意头,戗角雕刻龙头,回廊飞檐。城四角均设箭垛,长约百米。桓墙为砖石结构,城上设有垛口、下置城门,门为厚木包铁,门口有石狮镇守。

    登城远眺,子城风貌、南湖烟雨尽收眼底。

    此时临近晌午,子城门口络绎不绝尽是信徒往来,求符讨水之人无数,至尊宝与玉笙烟二人也不进去,左右打量一番,见右近之处有个挂金字牌匾的酒楼。上书‘醉仙楼’三个大字。楼高之处也有桌椅酒客,两人相视一笑,这便款款进得酒楼之内。

    这醉仙楼虽是一酒肆,可在嘉兴却是大大的有名。只缘那李子美酒甘甜如蜜。湖中鲈鱼鲜美滑嫩。菱角鲜甜多汁,醉仙楼在那湖边,美景好酒相佐。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在此诗兴大发,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留下墨宝无数,成为一处雅地。

    他俩上的楼来,径直便到了三楼靠栏之处坐着,只见那南湖轻烟薄雾,几艘小船荡漾其间,另外半面湖水漂浮这碧绿青翠的菱叶,宛若一泓碧玻璃上铺满了一片片翡翠,美不胜收。

    他二人口袋颇丰,也就不多推辞,点了此间最为有名的花雕醉虾、宋嫂醋鱼、鸡丝火腿、加上几个随意小菜。凭栏居高,他二人如此一来,已把整个子城与南湖尽收眼底,无论那密宗从何而来,也是逃不过眼的。

    看那子城之中信徒众多,香火繁盛,想那密宗比丘僧亦是不会此刻前来发难,二人也就打叠起心思安心品这美食,间中也瞅着那子城,一餐吃下来倒也平安无事,所尽欢畅。

    酒菜吃得甚欢,至尊宝间中也添了几回菜肴,又扔给那服侍的店小二一块大洋打赏,引得他莫口子恭维,等吃得七七八八之后,那小二便殷勤的收了桌子,然后上得壶极好的龙井请二人品尝。

    此茶倒是极合二人心意,于是乎,至尊宝说要凭栏赏湖,便叫那小二退了,准备商议下一步何作何为…

    下午时分,这南湖多了些游船,既有商贾携家眷在湖上饮酒作乐,也有那花船的莺莺燕燕梳洗打扮,再加上采菱姑娘、垂钓老叟、酸腐文人…整个湖面大小船只无数,来往穿梭,热闹非凡。

    闲暇之间,至尊宝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烟儿,你说我们这般日夜不停的赶路,那比丘僧众能赶得上么?”“嗯?你这话是何意思?”玉笙烟不答反问:“你觉着他们来不了么?”

    “这倒是难说,”至尊宝想想道:“我曾与花老太爷、诸葛大师聊过,也知道些偏门失传的神通神术,其中有一名曰‘符马’之术的,便是那失传已久的‘缩地成寸’,传说使用之后能借助神通日行千里…我们根本不知比丘僧的本事有多大,那自然也就无法断言他们手中法术的究竟了。”

    “这倒是不可不防,”玉笙烟点点头,“按我说,今日无论那些比丘僧人来与不来,我们都先行把令牌盗了,然后只等他们来与白莲教为难——我想这嘉兴乃是白莲教东南第一重镇,无论那些人缘何要与他们为难,此间都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到时候我们也无须多事,只看就好,”他又朝着楼下子城看得一眼,道:“两者与我们都无关系,也犯不着帮忙,弄清楚那比丘僧的目的,也就是了。”

    两人正合计,忽听下面传来一阵登登敲击之声,只似铁物敲击石板木梯,跟着那敲击之声顺着楼梯而上,来了两个膀粗身壮的汉子,一人右手握着个布裹着的长条之物,若拐若枪般一路杵着而来;另一人背上负着个两尺多长的东西,也裹着粗布,看似沉重结实——这两人都穿着汉人衣衫,头上戴着毡帽,满脸丑恶凶悍,虽说打扮和这街上本地人一般无二,可那至尊宝只是一瞥,便发觉了两人绝非中土人士!

    因为,他俩身上都有股子苦寒之地出来的异域味道,怎地也遮掩不了。

    至尊宝只是一瞄,立刻便低喝一声:“看窗外。”然后抬眼朝着窗外看去,嘴里忽然冒出一句酸文:“好啊,好啊,如此南湖,美景无限,搞得我是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送予姑娘——妹子,你可喜欢么?”玉笙烟猜他心意,立刻便惺惺作小女儿之态,双眼含春,鼓掌道:“极好,极好!你这满腹经纶,可不正该在此题诗么?”

    “那好!店小二,笔墨伺候,本秀才今日便要以此南湖为题,吟诗留念…”大呼小叫,只喊得那小二拿来了纸笔,然后又推说砚台不佳,宣纸不白,叫他再去买过——小二看在刚才那打赏银钱的份上,倒也竭力相迎,对此二人倒是不怎地理会了。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倒也像极了那酸儒小姐的模样,两汉子听得鼓噪,朝二人看得一眼,不由得鼻子‘嗤’得一声满脸不屑,见那小二一时又不来招呼,这便找了个远远的桌椅坐下,压低嗓子小声说起话来——

    杵拐之人道:“上师说要个高地方,这里便是高地方了,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能看完,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我看很好,很好,”背东西的汉子点头,“从这个地方,东西能扔的进去?”

    “不是很远,我看差不多,”第一人又朝下面看看:“你手臂有气力,要不你试试,扔个凳子下去?”“咿,凳子太大了!”背东西的汉子摇头:“太大了,太大扔不了远——要不,我把这个茶壶扔下去?”

    “空空的,轻飘飘的,怕是不行,”第一人摇头:“里面装满水来扔,这才差不多。”

    两人这一问一答虽然小声,但至尊宝耳聪目明却是听得十分真切,别的不说,光是那生硬的汉话说出便泄了身份,想必便是那些比丘僧人——至此,他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些人果然来得极快,看来那法术神通未必就输给了自己…

    生怕被他们看出破绽,这便扯大了喉咙,摇头晃脑诵道:“南湖满满都是水,两旁青青草一堆;酒足饭饱醉仙楼,不怕菱角卖得贵!”“好诗,真好!”玉笙烟啪啪拍手,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情,“快些写下来,莫要忘记了!”

    店小二堆着笑容将纸压着:“公子,请,请!”

    三人这边闹腾,那边倒是商议定了,后面一人这便拿着茶壶自己下去打水,杵拐之人则不住朝着外面打量,又换了几个地方,对着子城方向抡动手臂,看似在选个发力的所在——至尊宝忽然心中一动,把那店小二招呼近前,伸手又塞了两个大洋在他手里,轻声道:

    “我和表妹在这里吟诗作对,那旁的不相干的家伙可真真碍眼,你看看…”

    小二一听,又看手里的大洋,顿时喜上眉梢,点头哈腰道:“公子放心,公子放心,我这便去给你想个法子…”他站直身子,走到那汉子身边,弯腰施礼:“这位客官,可需要点什么么?”

    那蕃人正在心中盘算,忽然听得身边这喝,挥挥手道:“去!去!什么都不要,你也别来讨厌!”店小二见他如此说话,立刻便找着了话头,神色登时不如适才恭谨,挺腰凸肚的道:“怎地?不吃不喝只想在此看风景么?哼哼,那有这般轻巧的道理,倘若都像你一样,我们喝西北风去啊?”赶苍蝇一样挥手,朝外指着:“不吃喝,你便给我出去!”

    蕃人回过头来,见只是此间店小二,不由有些恼怒,口中道:“好个狗东西,你是在赶我么?”

    小二见他恼怒起来凶神恶煞,不由心中也有些害怕,退得一步道:“我便是赶你又怎地?你不吃不喝,白在我们楼上喝茶,这便有理了?没钱就快些出去,少在这里碍事!”

    那比丘僧在吐蕃受人尊敬,平日那里受得这般言语,当即便朝前一步,谁知道那小二忽然便一股脑子滚在了地上,满嘴叫嚷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啊…”

    那比丘僧倒一时愣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风波荡起难平复,闲云历历有分明

    那小二在地上滚的满身灰土,又在桌角撞了一记,头上顿时高高鼓起一块,却是像极了那被打的模样——吐蕃比丘僧受人尊重堪比神明,平日那见过这种泼皮无赖的把戏,当时一愣,可片刻之后便明白了这小二是栽赃讹人,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腾腾升起,大步走去伸手拿他,口中亦怒喝道:

    “大胆贼子,你可是想作死么?”

    未等他手抓到那店小二身上,他已经一骨碌滚了开去,藏在个桌子下面继续大叫,看那把戏甚熟,想必早就练得惯了——这时听得楼梯咔咔直响,已见一群泼皮抡棒使棍,从那楼下冲了上来,口中直嚷:“谁打人?谁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按那小二的心思,或者只是耍耍光棍无赖的把戏,叫些人来便可把这两人给骇得走了,谁料这次走了眼,那二人又怎是骇得走的主?

    番人见的人多便不多说他话,猛然之间跃将出去抓住个棍端,顺手把那拿棍之人一脚踢开。棍子在他手中只如那猛虎蛟龙,呼呼几棍下去,顿时便将这些泼皮打倒了五六个,那些人平日不过是逞凶使狠,欺压常人,又那是他的对手?

    见那势头不对,泼皮们都抛下了棍棒,一窝蜂似的挤下了楼梯,那躺在地下的连滚带爬追着,唯恐落后。

    至尊宝与玉笙烟对看一眼,心中大骂那店小二太过蠢笨,平白没事胡搅蛮缠一番。惹得他生气离开便了,何必去搞些人来争斗呢,旁的不说,这种泼皮又怎地是几个比丘僧的对手?

    正寻思,忽然见那番人哼了一声,猛然伸手将个正爬到梯口的人给抓住,一拉一扯提了回来,口中喝道:“突那汉子,你给我滚回来!”这人却正是刚才装死无赖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见那汉子厉害,直骇得胆儿都碎了。见那些泼皮逃走。这便一并趴在地上朝楼梯挪动,想要溜将而去,谁料却被那番人汉子从人群中抓了出来,也不多说。啪啪便是几耳光扇在脸上!

    这几耳光打得实在。那小二脸上立刻便高高得肿了起来。满脸鲜血,牙齿也掉了两颗,小二捧着脸哎哟哟直叫。那番人嘿嘿笑了几声,忽然手上发力将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

    此一提起也不知会如何,那小二顿时吓得狠了,顾不上痛立刻莫口子求起饶来,那汉子理也不理,猛然将他朝那外面一抛,口中喝骂道:“好哇!这便合着你的意,送你一程!”

    朝着那窗外便扔了过去!

    此处在醉仙楼最高之处,距地只怕有四五丈之高,那小二一旦摔下去不是死也定腿折骨断。至尊宝心中不忍,猛然之间抢出一步,借势身子转个圈消去那力,转身将他放下,对那汉子欠身道:“这位大哥,这店小二胡言乱语,你打他一顿也就罢了,何必平白要他性命?我这厢带他给你陪个不是,求个情,还请你饶他这次可好?”

    店小二畏畏缩缩的连忙躲在他身后,躬身求饶,刚才的嚣张模样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吐蕃之人本便比中原人士恩怨情仇便分明些,平日里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求个痛快,那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那汉子此时见有人横加阻拦,顿时心中怒意大盛,骤然把那身后长布裹子取在手上,暴喝一声:

    “来!既然你替他求情,先胜过我手中的家伙再说!”随后再朝那小二一指,怪笑两声,却是只言片语也不曾说。

    至尊宝与玉笙烟两人不愿暴露身份,又怎会与他动手,当下便连连推辞不允,那汉子性子倔起来更是死活不依,一味的朝着至尊宝逼来,要迫他出手——正在此刻,那楼梯蹬蹬蹬几声响,适才打水去那汉子却又跑了回来!

    他适才在后院打水,不知这里间的事儿,等到打水回来才听人说楼上打架,当即便冲了过来,到了见到此中情形,连忙一把抱住那汉子,口中道:“千万莫要动手,莫要动手…”“你是不知这突那汉子可恶,我着实忍不住了,”这第一个汉子叫道:“今日非要教训他不可!”

    “德勒!”打水汉子猛然叫了一声,口中道:“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来这里是来办事的么?出发的时候,上师是不是给我们说了…”声音渐渐放得低些,最后已是在那德勒耳边窃窃私语,说得既急又快。

    听他这般说话,那德勒的动作才渐渐收敛了些,怒意依旧,只是不再一味的冲上来要拼个死活——他忽然将胳膊一抬,整个把打水汉子的胳膊挣脱开来,朝着至尊宝一指,骂道:

    “今天,放过你!你运气好得很!”

    说完,鼻子中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蹬蹬蹬的下楼去了。那后面一人见他走了,也不再试那水壶,这便将东西朝桌子上一放,急着追他而去…

    至尊宝这才把走过去把那小二扶住,嘴里劝道,“好了,好了,那恶人都已走了,没事了!”说完又从口袋中摸出两个大洋交给他,“这权当你压惊的使度,仔细着收好了。”

    接着又扔了两个大洋在桌上,吩咐道:“会钞去罢,多的也赏给你!”

    说完,连着玉笙烟一起急急出门,跟着那两人的脚步而去,只留个那店小二又惊又喜,看着桌上的三块大洋,忽然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嘴豁口。

    至尊宝与玉笙烟追到楼下,左右打量,顿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两个吐蕃汉子——虽说街上人多,可是吐蕃之人个子高大,江浙又是特别的矮小些,两人顿时便有种鹤立鸡群之感,远远的便能看见…如此跟着,那是怎地也不会丢了。

    很快,这吐蕃人便穿过了好几条街,路上两人也不多说,只是一味赶路,至尊宝他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倒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来。走得一阵,两人到了个后街小巷之中,左右打量无人,这便在那巷尾的个院门上敲了几下。

    顿时,那门赫然洞开,探出个同样打扮的番人,朝他们后面看看,也不多说便让两人进到了院中。

    看来,那吐蕃僧人藏匿的地方,便是这处院子了。

    他俩记下那街道院落,慢慢退了回来,走到巷口对面个角落中,一边观察着可有人出入,一边便听那至尊宝问道:“这便算是找到那些密宗比丘僧的落脚处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

    玉笙烟道:“我倒是无妨!从洪城和金华府的情形来看,这密宗僧人找那白莲教寻仇,所为的必然和我不是同个物件,所以我亦无须担心,说实在的,最好的莫过于晚上找个地方等着,等他们杀得七零八落之后,我们自去取了东西便走,又省事又不费力,再好不过。”

    “可要真按你所说的,那便找不出密宗与白莲教寻仇的原因了,”至尊宝叹道:“这样一来,八月爷爷和老刘头爷爷遇上密宗那些家伙的可能性也就大多了…还是换个法子吧?”

    “换,怎么换?”玉笙烟道:“难不曾,我俩现在混进去偷那令牌,然后晚上再趁乱抓个密宗的大和尚,然后逼供?要是这般来做,那困难可就大多了。”

    “不错,这样一来,首先是下午偷那令牌危险,又怕被发现又怕偷不着惊动了;其次,捉那密宗比丘僧的时候,虽然里面乱作一团,但是怕那药物也是满城都是,到把自己给害了…”他眼珠忽然转了两转,决然道:“实在不行,要不我们兵行险招,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如何调?又去那座山?”

    “调虎倒是不难,洪城到金华府十来日,金华府到此间八日,如此已有二十来日时间,我想那胡坛主的密函想必已送到了白莲教圣母手中,那柳儿岛灭坛的事也传到了白莲教各处分坛之中——今日看那子城各处守卫众多,明甲鲜兵,怕是也知道了!我们只要把这处密宗藏匿的消息告知白莲教…”

    “极好!不说别的,光是为了保命,此间明王坛主也会带着一并弟子来和那些吐蕃的家伙拼了!”玉笙烟冰雪聪明,话到此当即便明白了至尊宝的意思,顿时喜道:“到时候子城空无一人,偷令牌也容易得多!”说到此,她又邹了邹眉,“但这样只是解决了这一队吐蕃的人马,万一他们还有其他几队一起在朝白莲路发难,你爷爷不是一样危险么?”

    至尊宝点头道:“恩,此事我也想到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偷那令牌,我则在外面偷看埋伏着,无论谁胜谁负,总是会有死人的,到时候我叫天吴去抓他两个魂魄回来,那不什么都成了?”

    “这法子倒不错,只是到时候万一药物使了出来,你可千万当心。”

    “此节我自然明白,”至尊宝点头道:“要是能抓活人,我也愿意抓活人,抓魂魄只是下策——只不过,现在我们如何把此事告知白莲教这嘉兴坛口之中呢?”

    玉笙烟看那至尊宝瞧自己的眼神不对,似笑非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我知道你想我再扮一次圣姑,像骗那胡坛主般骗骗他们…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这到真是想也别想,万万不敢去的。”

    “哦?那又是为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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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666/ 第一时间欣赏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作者:流云飞渡所写的《大欢喜天》为转载作品,大欢喜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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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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