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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云飞渡     大欢喜天txt下载     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一章 七步莲花显清泉,春华秋实润红枣

    (至尊宝:流云日日勤勉,虽不说六千、一万的加更,可也算得上不敢懈怠,时时用功,且承诺绝不断更、烂尾、太监,您若是看的还合心意,别的不说,那推荐票、收藏能否砸来?我至尊宝与流云一同拜谢诸位!)

    “道门有麻衣神相,我们有爻彖宗天卜;道门有风水宿土,我们有经纬观龙。这经纬宗是传至于东晋郭璞的《青囊九卷》,观天下龙数、宝穴,在阴阳师一脉中倒是最被帝王将相所推崇的宗派,称为地师,其实‘地’就是‘帝’之意,意思我经纬宗出手甚至可以影响改朝换代,帝王更替,足见其神妙之处。

    现在经纬宗藏在泰山之上,全宗以花老太爷为尊,各方军阀都不敢得罪,算得上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了。

    第四则是使用阴阳术法御神通灵的丁甲宗了,他们传说中是学至玉鼎真人的弟子杨戬,术法能控制鬼魂、精怪、山魈、妖魅,说什么灵御、魂御以及体御,别的不说,但要是打起架来可是厉害得紧,一人能当千万兵。

    我们这四个支脉都是明面上的支脉,相互之间也有联系,也有来往,有时候还叫弟子集中比试一下,毕竟是宗出同源也没什么。可是最后一个支脉我们就不太熟悉了,只知道名字叫做八幡宗,传至诸葛武侯——这个八幡宗搞得神神秘秘的,我都不喜欢。”

    看神情中对那最后个宗派到真是不怎么待见,眼神中尽是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过节——至尊宝刚才说错了话,此刻便顺着他的意思道:“噢!那这个八幡宗是不是没什么本事,只敢藏在暗中吹牛啊?”

    此话一出却见那苦茶先生连连摇头:“非也!”今儿个说了这许多也正好到了话头上,于是干脆就吩咐青梅天龙二人:“为师一直也未说过八幡宗的事情,今天就给你们一并说说罢,也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千万不可小觑了其他人——天龙,为师慢点说,你试着用读唇来听吧。”

    青梅天龙二人眼中都极为热切,看来对这神秘的八幡宗早有耳闻,苦于师父从来不曾谈起,现在有了这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听听…天龙连忙给师父茶壶中添满水,免得中途离开。

    “八幡宗一直是个比较神秘的宗派,不但对外人如此,就连对我们法门阴阳师亦然,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毫无痕迹可言,如此就落下了许多闲言碎语。五六十年以前,为师刚刚离开师门自主行走,就遇到了这么个事儿。

    那一年,吐蕃比丘僧出了位大智大勇的法王,传言出生之时天上乐声鸣扬,香花飘坠,华光异彩,万物欣豫,地上生出五彩莲花结迎降临。他落地后不扶而行,朝着东南西北各自施礼拜祭,自己口中说道:‘明王降世,天下归一’。只看那拜祭的方向百草低头,树木折腰,竟然不敢偏受这一礼来。顷刻,把控涌出七彩云霞,在虚空中洒落香露清泉为之沐浴。

    这法王大智大勇果然,七岁便能登坛说法,九岁便加持佛光膜拜,十一岁已经把整个吐蕃统一起来。他十八岁的时候命人吹响了黄金法螺召集众人,说要前往中土把整个教义洒满华夏,吐蕃举国准备开战,自己则是先带人先行一步,前往收服所有法门。

    这消息传到中土,法门上下俱惊,当时就有佛家出面召开水陆大会,准备寻个破解之法。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自己竟然在和人争吵之后赌气独自前往,咳咳,这也是当年太过自大所以遭此羞辱——我借先天卜算在个小镇等到了法王,可只是三五下,我就败了…”

    苦茶大师面色如水,似乎整个人都回到了当年的时光,至尊宝看他那神情怕再惹伤心,连忙发问道:“呃,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后来就遇到了那个少年…”

    苦茶先生的的思绪已经飞回了数十年前的荒野,自己像个看客一样观看者那少年和法王的对战:

    法王盘膝坐在那青石之上,挥手之间就把自己给弹出了数米,眼中满是不屑,也不理睬,只是回头低声给吩咐道:“水。”

    看上去是准备喝着水和自己比试了。

    苦茶被那一弹早已经清醒过来,那里还敢再上?可现在这情形不上也不行,上却又怕再被羞辱——就在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马嘶。

    “水,水来了!”手下连忙取出金钵从水袋中倒满清水。

    奔马顷刻便到了面前,从马背上跳下来个少年郎。那少年郎眉目清秀衣衫雪白,见那法王端起了金钵,便施一礼,口中道:“我渴得紧了,法王可愿救济众生分我一半?”

    法王见此人气度不凡知道是中土法门中人,有心斗法,于是哈哈一笑:“那又何妨?”伸手在那金钵上虚画一指,然后端碗过首斜斜一倒…只看那半边金钵中清水化作一道细线从半空倒进了口中,而另外一半却动也不动!

    一指分水,抽刀断江!

    随后把金钵朝着少年一伸,“请!”

    那少爷接过金钵道了声谢,只说自己不喜欢用别人的器皿,从怀中取出个杯子放在了桌上,随后把钵中水竟然朝着杯中倒去。

    那金钵就算一半也有斤许的容量,可这杯子却不过八分,水如何能装得下?只是一刻那水杯便满了,可是这少年手中不停继续倒水,眼看那水满杯口居然徐徐涨了上来,整个凸出了杯沿,继而向上尖尖的冒了起来。

    直到那钵中水尽方才停手,此刻杯中清水已如宝塔一般高出了半尺有余。少年一口饮尽,还金钵于石上,口中连声称谢。

    化虚为实,水积塔起!

    这一手比那法王竟然略胜一筹,顿时法王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此刻终于站了起来,回礼道:“我原以为只有我能通晓天地变数,没想中土还有你这种奇才,真是大开眼界——这杯水恐怕不够解渴之用,还请让我为你再取清水,一解口渴之忧。”

    说话中便从那青石上走到旁边一块巨石之上,连走七步,回身施礼:“请!”

    走过之处石开莲花,花朵绽放出现了七个小小的水潭,清澈见底绿波荡漾,赫然是七汪新出现的清泉水流!

    “妙极!妙极!”那少年拍手连连,走过去看看,“正是好水啊!此处荒郊野外有此清泉真是人生幸事——不过,此处有水无果倒是少了点意境。这样吧,就让我为大师摘来水果,你我皆可果腹饮水,再奔前路。”

    说完就看那少年从怀中取出个干瘪的枣儿,随手扔进个水潭中,那水潭顿时咕噜噜涌了出来,随后是一根树苗就从那水潭中长了出来,逾高逾壮,最后开枝散叶长了满枝头的淡黄小花,然后结出一树的红枣。

    一时间鸦雀无声,连同法王在内的吐蕃众比丘僧尽皆肃穆。

    法王这术法名曰七步莲花,也算是极为高妙的法术了,谁知道那少年这一手更是厉害,瞬间便让那枣树经历了春华秋实的过程,年岁变迁的道理一目了然,不但领悟了阿阤那识,洞悉了阿赖耶识,甚至连阿摩罗识也已窥探!

    佛法道理和天地之理同存,无论此少年是用了何种领悟,师出何门,但是那术法中赫然已经超越了这一区区空间的变化,转而超越了时间!

    一招,已经够了!

    这一手术法让法王心中顿生挫败之感,这才明白自己所学所悟之修为仍旧不够,伸手从那树上摘下个枣子细细咀嚼,突然面露笑容:“我乃吐蕃神珠,不知如何称呼大士呢?”此刻,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配得上知晓姓名的对手,称呼也变成了‘大士’。

    那少年腼腆一笑:“我叫诸葛玄鲲。”

    神珠上师将那枣核吐于手心,握拳道:“今日与君一见受益良多,也颇有感悟。我这就准备回我吐蕃再参佛理,甲子之内我必然明悟佛法精髓,再次将这枣核送到您手上,”他看着少年,一字一顿的喊出了那个名字:“诸葛玄鲲大士!”

    说完再施一礼,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老长……

    眼看神珠上师的背影渐渐消失,那少年长枪一般笔直的身子突然蜷缩起来,不住的咳嗽,满脸惨白,左眼角慢慢淌出了了血来。他却不停,只是很慢,很慢的走到白马身边奋力爬上去,就伏在马背上任那马儿将他带走——

    至始至终,两人都未曾看过那地上的苦茶大师一眼。

    说起这昔日往事,那苦茶口中也是酸楚不已,涩涩道:“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自己所学所悟不够,徒自当了一回井底之蛙,不过也因此之事我才最终潜心修炼,数十年后便从十八飞星和紫微斗数上面明白了天地玄机,日月变数。”

    至尊宝、青梅与天龙三人听得血脉喷张、如痴如醉,心中对那白衣少年向往不已,忍不住问道:“那少年就是八幡宗的人么?”

    “不错!”苦茶点头道:“后来我赶回水陆大会把此事一说,有几位前辈大师便断定此人乃是八幡宗人。他姓名诸葛,能阴阳之术,再加上那春华秋实的变化,想必是诸葛家天赋异禀之人,借用那阴阳眼三生三世之力所办到的——诸葛家自古以来聪慧过人,想来也是冒了这极大的危险,用阴阳眼偷天换日骗过了神珠,最终保得我华夏安稳。”

    一席话让三名后生对那神秘的八幡宗多了些许敬畏和神往,隐隐约约中也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白衣如雪,挥斥方遒,力敌万军于江河之上!

    少年郎的梦想!

    ps:《迷墓》一书,倒是颇有几分看点,枯木对于墓中描写丝丝入扣,动人心魄,也算极具匠心之作,诸君闲暇可细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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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天道不善尤作祟,阴纲有伦自行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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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至尊宝心中挂念八月老儿生死,一早便求那苦茶先生告知万芒峰的去处,心中自然已是承认了此老人的身份。苦茶已清楚至尊宝身份倒是无须隐藏,只是山高路远,便劝他到山北钟馗庙去寻那八月的师兄弟再做打算,可至尊宝心中急切那愿在山下耽搁,一心上山,苦茶劝说不得也只能将那去路细细的与他说了。

    苦茶先生心念与五轮宗之旧,心中对前路亦是有所戚戚,那肯让个**岁的孩子单独上山,可自己身负要事也耽搁不得。有心帮他,想青梅聪明伶俐也学了几分术法,便叫送他上山,至尊宝见青梅俊俏美丽路上又多玩伴,自不推辞,拜谢苦茶允了。

    临走之极苦茶先生又把昨日之事重提,只说这一路上山险峻,命至尊宝不可轻易再显露自己所学,又买了干粮换身衣服,就此和二人别过。

    两人走的半日才出得那乌崖小镇,至尊宝平日那走过这许多路,双腿早已酸麻,可心中一股傲气撑着不愿认输,只是拖着身子朝前挨。青梅知他脾气倔强,只得推说自己累了,两人这才歇息了一阵。

    走走停停,第一晚只到了昆仑山脚,看那远处有几间山野猎户的房屋便去借宿。这山中人家憨厚好客,见是两个小孩更加善待,准备了热汤热汤与他俩充饥,第二日也不愿收取分文。

    第二日路上便再不见房屋人家,偶尔远远看到的也不过是土地庙山神庙罢了,傍晚两人只能在荒野中歇息。青梅寻了些枯枝败叶燃起野火,把那饼在火上烤热分给至尊宝,二人也就对付过去。入夜后四处狼嗥枭啼,那至尊宝脸上露出惧意,青梅又拿了棍子给他耍个把戏——看着年纪相差无几,居然像个大人一般把至尊宝照顾的妥帖非常,足见行走江湖的时间已经颇久。

    青梅睡了那至尊宝心中却是翻滚不已,又想起了上次在雀儿河边遇上红莲天师之事,心中更恨自己无用,越是如此越是渴望变强,也不睡了,起来盘膝按照八月所教干脆练起了吐纳凝神之法。

    脑中空灵一片,竟然也渐渐入了梦乡,可是那周身任督脉络、丹田气海还在转动不已——至尊宝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此以后每天所练的吐纳凝神给自己打下了大好基础,后来也才能在术法修学之时事倍功半。

    如此走得几日,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路上谈话也渐渐多了。至尊宝把自己在鬼市的见闻说与那青梅来听,青梅就静静的听他摆谈,闲了便把手语一样样交给他,三五日时光倒也学了个**分。

    如今两人早已经深入了山中,路上凭借青梅的本事倒是没有碰上什么豺狼虎豹,倒也算得上平安。可两人毕竟是小孩,这一路不知不觉竟然把那食物给消耗殆尽,看眼所剩无几路途却不知道还有多远,不由得心中都焦急起来。

    路上两人便着意寻找山果,好不容易找到一棵,那树上的果实却又酸又涩难以下咽,勉强吃上两个连牙都要倒了,也只能勉强带些罢了。如此两日过去均搞的是饥饿难耐,走路之时也没了什么气力。

    行到午后到了一处山梁,见那山坳之中有白烟袅袅升起。两人大喜,连忙顺着那山坡就跑了下去。到了邻近之处,看见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围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水,正在朝下面添柴加火,旁边地上斜斜插着几把刀剑。那些汉子面露狰狞凶恶,一看便是逃难山中,杀人剪径的盗贼,青梅和至尊宝对看一眼立刻扭头便跑。

    三个汉子听见脚步声起一起回头,见是两个孩童正在跑开,脸上都露出了大喜过望之色,站起来就顺着猛追,口中直呼:“好肥嫩的米羊儿!”

    四足草羊肥又鲜,两足肉羊味更甘,剔得肉来饱食尽,剜心煮血又一餐!

    以人为食自古便有那米羊的称呼,这喊法青梅宝儿都有耳闻,听得这话脚下更是发力狂奔。可两人饿了两天又是孩童,那里跑得过大人的脚步?才冲出去几步就被人猛然一掼摔到地上,随手一人一个把他们夹在腋下给拎了回来。

    那大锅中翻腾煮沸的尽是些蘑菇山薯,看上去也寥寥无几。

    回到那热锅处把他俩捆在树上,其中一人哈哈大笑:“运气甚好,没想到居然还能抓到如此肥嫩的小羊。”狞笑着在青梅脸上捏了一把:“又肥又嫩,今晚我们便煮了。”另一名汉子接口:“不错,男的明天再吃。”

    至尊宝又怒又怕,奋力扭动身子叫骂:“你们胆敢吃人,也不怕报应么?”那汉子那里理会,从怀中取出把解腕尖刀,嗤的一声拉开了青梅的衣衫,看样子就要下刀。青梅脸如死灰,喉咙中嚯嚯叫喊却出不了声,只是扭动身子全身战栗不已,看来已经怕到可极处。

    至尊宝仰头撞树,不顾一切的吼叫起来:“你们干什么?要吃便来吃我,莫要吃她!”直撞得那树哗哗作响,声音在山谷中远远回荡起来。

    拿刀汉子眉头一皱,“这般叫喊,要是引了人来倒是麻烦。”走过去啪啪两记耳光扇在至尊宝脸上,拿团破布塞在他嘴里,恶狠狠的骂道:“王八羔子,老子留你多活一天,没想还这般无趣吵闹——好,我且就先让你吃点苦头!”

    抓过至尊宝的手臂就是一划,顿时鲜血淋漓喷射出来!

    至尊宝顿时痛得全身抽搐,止不住的蹬腿扭身,满头是汗。三个汉子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对这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只是杀人害人为乐。

    拿刀汉子狞笑几声,突然说道:“这羊血鲜美,我可别浪费了!”居然就那般伸嘴含住了宝儿的手臂,大口吮吸几口,啧啧赞道:“好鲜美的羊血,来,你们也先来上几口解解馋。”

    那两汉子笑嘻嘻的凑上来,也各自大口吮吸,齐齐赞道:“好鲜好滑,真是说不出的好吃。”至尊宝头脑一阵晕眩,突自强打精神:“你、你们莫要、莫要杀她…要吃…吃我好了…”

    青梅呆呆的望着宝儿,眼里突然落下泪来…

    拿刀汉子见两人吮吸完,又待继续,口中还笑:“我也算吃过米羊的人了,没想到这一次的羊儿居然如此好吃,这血又冰又凉,喝下去简直比三伏天的井水还痛快——也不知道怎么这种人,血居然是…居然是…”牙齿有些打颤,竟然是说不下去了!

    三人的脸色齐齐变了!

    拿刀汉子那一句‘血居然是凉的’还没说完,三人都想到了此事——是啊,你说,活人的血怎么会是凉的呢?

    树林中顿时寂静一片,只有那木柴燃烧的啪啪碎响以及沸水翻腾的咕咕声,在寂静中的这点生气更是平添了无数的诡异。

    至尊宝突然咧嘴一笑,慢慢抬起手臂朝外撒了出去,口中呢喃道:“降!三世三昧耶会!九言之临!——出来吧,索命索魂的冤鬼们!”

    突!突!!突!!!

    那洒在地上的鲜血突然凭空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人拿着一般,同时无数声音在林中回响:

    “汝有三火,吾有鬼血;鬼血下腹,三火不复;阳人入阴,冤魂现身;仇恨恩怨,今日了断——感谢鬼子鬼血,送那恶人通阴通冥,与我等机缘报仇!”

    就在刹那之间,无数的黑烟滚滚现形,竟然有二三十鬼魂涌现出来,站在树林周遭恶狠狠的盯着三人。

    有的无首有的无足,有的剜心有的开膛,有的满脸血污,有的遍体鳞伤,有的骨折刺出,有的脊断匍匐…都是被这三人所害、所杀之人,怨念极重,留在阴阳缝隙之中等待报仇的冤鬼!

    那三人喝下鬼孽之血已能看到鬼魂,都吓得是全身战栗不已,手足僵硬全身发麻。突然那拿刀汉子颤声喊道:“怕什么怕?他们是人的时候我们尚且不怕,死了还怕他个鸟啊?上!并肩子冲出去!”

    说完虚晃一刀转身就跑!

    顿时三人分别朝着几个方向就冲了出去,那还顾得上什么并肩子冲啊,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心中还巴不得恶鬼去把那两人给吃了——顿时鸟兽散开,冲进了林中。

    群鬼飘然而去紧紧跟随,不多时便听见了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呼号…

    至尊宝头晕目眩已到了极处,正死命的挣扎想要脱身,突然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绳索自顾自的解开了。

    随后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全身漆黑,高帽宽袍,右手哭丧棒左手勾魂牌,冷冷的盯着他上下打量,忽然开口:“你是鬼孽?”

    “什么?我不知道…”宝儿有些不明白了,努力起身。

    “那,你见过七爷了?”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宝儿摇摇晃晃走过去给青梅解开绳索。青梅双眼惊愕,双手不住比划:“你在和谁说话啊?”

    她却是看不见。

    那黑衣鬼魂皱皱眉,伸手比道:“这么高,这么瘦的一个,和我差不多衣裳,只不过是白色的而已…对了,舌头随时吐出来老长一条,你看见过没有?”

    “哦,见过的。”宝儿这才恍然大悟,“以前在城隍庙见过,他捉鬼呢。”

    黑衣人点点头:“那就是了。我就说怎么还会有一个,原来是你到了此处,”看那表情似乎解决了个极大的难题,脸上也多了点笑意:“那好吧,就此别过,我去把那三个恶人带走。”

    说完身子化作一阵清风,朝着那三人之处飞了过去。

    青梅知道至尊宝的身份,也猜想必然是五轮宗的术法,自然不会多问,只想伸手扯下条衣衫给他包扎伤口,谁料看时却发现那伤口早已不流血了。

    伤口虽未痊愈,可是已经收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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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章 无心之祸起萧墙,万般无赖中山狼

    ‘鬼孽’虽然是至尊宝的本性命数,但他自己却从未听说过,一则是鬼市中人从未提及,二是在施用鬼箓之后倒是无人能轻易识破,故那至尊宝心中不晓此说法。今日突然听那黑鬼说起,脑海中一阵恍惚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但细想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吧,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虽然那伤口不再淌血,但青梅还是把手腕给他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倒是尽显妥当谨慎之心,随后便要至尊宝和她一起离开,比划中示意怕那些恶人折返回来——至尊宝心知那冤魂索命的厉害,拉了她的手细细解释,这才安心下来。

    青梅听说那群鬼索命、无常勾魂,心知三恶人势必不能归来,于是也就大方和至尊宝去灭了那火,取了他们的碗勺舀出锅中食物。凡是炖烂的都装进碗里分食,剩下稍硬的则是用布包了起来,留备晚上。

    这一路过后不知道怎么运气突然好了,有时候会遇见满树红灿灿的果子,又甜又糯;有时候会有小兽在面前丢下寻来的山薯逃走;有时候遇见溪水中漂着莲藕菱角…每次所得倒也不多,仅够二人数日之用罢了。

    两人非傻非痴,自然知道此事大不寻常,青梅按照师父所教的法门求了一卦,可是卦象极乱丝毫没有踪迹;又叫至尊宝留意,可亦是没有见到鬼魂山魈之类跟着。如此几次未果,又不曾觉得有丝毫加害之心,两人也只能罢了,权当做是天意。

    渐行渐高,那天气也一天天的冷过一天,好在两人出门所带衣物还有,加在身上倒不觉冷,如此走了数日之后突觉得周遭景色一变,竟然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至尊宝心中一喜还未说话,那青梅首先嬉笑比划起来:

    “万芒峰到了。”

    原来那万芒峰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加上山中此处自有温泉地热,所以那五轮宗才选在了此处避世,历年经岁,在山中种植了无数山果菜蔬以为己用,否则这山高路陡食物不济之难,又如何能常住斯人于此?

    转过山崖石梁,便看见面前是个铁索渡桥,对面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耸立,那山峰周围尽是万丈悬崖,唯有峰上是一片房屋。此处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木屋更显超凡脱世,直若人间仙境。

    景色虽美,可那至尊宝心中却怏怏提不起精神。他自小在鬼市中长大,身边从未有过年纪相仿的玩伴,这一路和青梅同吃同住,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青梅聪明伶俐从他脸色倒是猜到了几分,不由嘻嘻一笑,比划道:“你舍不得我走么?”两人孩童性情,都不知什么男欢女爱的,只是当做朋友一般说话罢了。

    至尊宝微微点头:“是了!我想这一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心中有些舍不得,”努力抽抽鼻子,又道:“这山高路远的,我怕也法子偷溜下来,可是见不到你啦!”

    青梅又是一笑:“傻瓜!你下不来,难道我就没机会上来么?师父和梅花先生熟悉得紧呢,说不定一两年就要过来探访,到时候我自然跟着…”

    “哎!要真这样就好了!”至尊宝欢喜起来,抓住青梅的手道:“那时候我可是学了满身本事,就带你山里去玩耍好了……”

    忽然远远的有人喝骂道:“呸!两个不要脸的小贼,狗男女!青天白日就在此处拉拉扯扯,简直恬不知耻!”

    两人触电似的就把手给甩开了。

    不知何时那山边转过来两个少年,均是十一二岁年纪,手中提着钝头无锋的木剑,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看来正是那万芒峰五轮宗门下弟子。

    青梅与至尊宝被此一喝,心中隐隐也猜到了那话中意思下作,不由得恼怒起来,但初到此处却无心与之争斗,只是行了个礼:“两位师兄好!我是五轮宗二代弟子王八月举荐,前来找梅花先生恳求收录的弟子。这位是爻彖宗苦茶先生门下青梅姑娘,送我来此的——我俩只不过在此说话聊天,遵循礼数不敢逾越,还望师兄不要误会。”

    “王八月?”其中瘦些的少年神情迷惑,转头问另一个宽脸少年:“二代师叔中可有这个名讳么,瞿千里,你比我早来些时日,可听说过么?”

    宽脸少年瞿千里想想,断然摇头:“在师门中呆了这许多年,莫说师叔师祖辈的见了,就连师傅的好友也见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个叫什么王八月的,莫说人未见过,就算是名字也未曾听得——苗霜,我们是不是回去问问?”

    听瞿千里说起不知,那苗霜顿时挥手,“不必了!我想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来此了,看师父不在近处就相戏苟且,怕我们知晓所以编造了这等谎言——呸!我们速速回去吧,看是哪位师叔的客人,倒是可以去禀告他门下的龌蹉勾当!”

    “怕是不好,”瞿千里踌躇道:“就算他门下无德,也只是他们自己个的事儿与我们无关,何必去闲言碎语扫他颜面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把个苟且的帽子安在了至尊宝青梅头上。

    青梅脸上早已绯红,若不是碍着师门关系,说不定早就冲上去两个耳刮子扇了,可至尊宝却不一样,已然止不住心中怒火,勃然发难。

    那两人先说自己‘苟且’已是无礼,后来话语中对八月又是不敬,现在再次翻过来拉扯闲话——至尊宝同是五轮宗门下弟子,此事门墙之内自然不必顾忌这许多。于是他干脆大大方方牵了青梅的手,冷冷道:“我们就这般进去拜见师祖,看到底是不是苟且龌蹉、恬不知耻,有什么失礼失德,都请师祖来评判罢!”

    说着就拉着青梅朝着那铁索渡桥而去,只想直接进入师门之中。

    苗霜家中与五轮宗关系颇深,平日也受师父的宠爱,那脾气早就骄纵无常有些忘形了,本身只想摆摆威风架子,要这两个别门别派的弟子来求自己,谁料他们居然要去找梅花先生评理,心中顿时慌了,几步抢上拦住便即告饶。

    他一心只当是别派弟子,要知道至尊宝真是同门,却哪里肯服软认输?

    至尊宝倒不是得理不让人的主,既然他告饶便也算了,可见那青梅气愤未平,只叫他给青梅告歉。那苗霜吞吞吐吐随意说了两句算是认错,头也不会的带着瞿千里渡桥而去,满脸尽是怒色——至尊宝青梅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道他竟是去山上寻师兄弟帮忙了。

    “哼!就算你是别派弟子,我也得教训教训你!”

    这一梁子算是和苗霜结下了。

    两人过得桥来,面前便是一片青石平铺的校场,场中也不见人,只有些石锁石凳摆在两旁,周围有三五小径各通远处,也不知道是去那方,二人站在场中不辨南北西东,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向何处。

    “娃娃,你俩是什么人?跟谁来的?”旁边突然有人问了一声。

    看时,却是一旁小径中走出来个矮胖子,此人四五十年纪,短须褐发五短身材,圆头圆脑满是笑容,看上去和一般的贩夫走卒相似,只是那笑得和蔼可亲,一见就有种让人亲近之意。

    这人刚在那小径上被树木遮住不曾看见,现在走了出来,至尊宝连忙行礼道:“我叫至尊宝,我爷爷名叫王八月,是他叫我上山来拜师学艺的…”心中犹自忐忑,怕是这胖子也说不知王八月之名,谁料他才开口,那胖子脸色一变疾冲过来,猛然抓住他问道:

    “你是五弟的孙儿?那一月前你可是和我五弟在一起?”

    “一月前?呃,一月前我是和爷爷在一起的…”至尊宝想想回道:“我们那时…”

    “不必说!不必说了!”胖子一把拉着至尊宝就朝小路走去,口中直道:“此事你直接禀告师祖就好,这事儿可让他老人家担心了好久——当心脚下!女娃娃跟好了!”口中不住呼喊着脚下也不闲着,可见也是个火爆脾气。

    这一路绕过木屋板房,小院花丛,来到后面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周遭尽是乱石围着,却显出种别样景致——那矮胖子在院外放手,深深一鞠,口中道:“师父,五弟的孙儿来了!”言语中已没了那疾风火燎的痕迹,尽是恭敬之意。

    就听那小屋中有人‘噫’了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呢喃反问:“八月的孙儿?八月又怎么会有孙儿呢?”说话间那门嘎吱一声推开,走出来个麻衣短褂的老头来。

    这老头发髻凌乱满脸褶皱,身上也是粗布衣衫,身高手长瘦骨嶙峋,那阳光斜斜射在他那泼墨般的浓眉和棱棱的颧骨之上,更显得满脸青渗渗的胡碴子耀眼发光,看模样竟像是个砍柴为生的老儿,那里像什么一代大师,又怎么会取个‘梅花’这般雅致的名号?

    至尊宝心中就奇了:“都说我们阴阳师一脉厉害无比,但为什么见到的几位大师都这般样貌啊?青梅的师父是满脸的苦楚,就像欠了谁几千几万还不上一样,这梅花先生又是如此,一点大师风范都没有…”

    正想着那梅花先生已经到了面前,他连忙抬头一看——

    顿时见那梅花先生双眼圆润珠滑,隐隐宝光玉色流淌,三火隐匿内蕴,华光所覆,身子居然看上去若有若无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傲然霜雪,有股恒古不变的威严萧瑟,就像披靡了无数沧桑的懒龙卧虎,

    两个孩子均是一惊!

    这已然是到了能浑然出窍,阴阳无所定的境界!

    ps:老师不是神的力作《祖传玄术》,书中故事颇为离奇,写实中带着深深的哲理,无疑是发人深思的一本好书,诸位有空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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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 留得宝山寻终途,守根异乡待归期

    梅花先生在至尊宝脸上打量几下,突然竟‘咦’了一声,口中道:“这可真是奇哉怪哉,这三火真真的是看不明白了!”说着就把手搭在他的头顶泥丸,吩咐道:“你别动,我来看看究竟。”

    至尊宝那知道这事儿,只是依照礼数跪拜下去,口中直呼:“至尊宝给师祖问好,祝…”“别动!”哪知道梅花先生一把拉他到了身边,重新把手放了过去,不管其他只是一个劲的叮嘱:“其他事等会再说,等我先看看。”

    至尊宝见师祖开口自然不敢乱动,任由他手放在自己要害之处,只是一双眼睛咕噜噜上下乱转打量——就看那梅花先生足尖微微抖动,在地上连踩连点几下,身边突然清风吹来化为一个暴眼獠牙、高逾尺许的小鬼。

    梅花先生口中自言自语道:“恩,我且来看看你的来历,你别动,别动…”足下那小鬼竟然沿着他的双脚双手一路爬上,竟然就坐在了他的肩上,正要按照吩咐顺着手臂去泥丸宫探魂,抬眼时正正和至尊宝打了个对望!

    顿时那鬼就打了个哆嗦。

    至尊宝见那小鬼滑稽有趣,心中早已想笑,现在偏偏又露出个畏畏缩缩的样子那里还忍得住,嗤的一下就笑出了声。

    那鬼立刻溜回梅花先生肩上,附耳叽叽喳喳说了一阵,梅花先生开始还是半寐双眼似有所思,闻言居然惊讶无比的朝着至尊宝看了过去,突然开口道:“你能看见?”

    至尊宝心知所问何事,点头道:“恩,能看见它。”

    梅花先生脸色肃然:“你那双眼并非阴阳眼,亦非鬼眼、三世眼,那你是如何看到这一切的?莫非…莫非…”说话之间有几分犹豫,却又改口:“…可是看起来却全然不像,这又是为何?”

    却不是在问至尊宝,而是自己陷入了思索之中。

    矮胖子知道师父脾气,但凡有什么事儿一旦思索求解起来,可是能花费数日数月的功夫,到时候一切都耽搁了——于是乎立刻咳嗽两声,小声提醒道:“师父,他说他是五师弟的孙子…呃,你不是说有事儿要问问么?”

    这一提醒那梅花先生才猛然醒悟,收手拍拍脑门:“不错,险些把此事给忘了。呃,我是八月的师傅梅花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至尊宝笑笑:“我爷爷都叫我至尊宝,说是哪天牌九里面出来的名字,也算是天赐,就用上了。”“至尊宝?哈哈,好名字,好名字!”梅花先生哈哈大笑:“真真和我是一路所出的徒弟,梅花、八月都是牌九里面来的名儿,只是没有你的大罢了。”

    说完朝着矮胖子一瞪眼:“你看看八月多听话,不但自己改个名字,就连徒弟都走师傅的路数听牌九老爷的话,哪像你们几个推三阻四的?”说得那矮胖子脸上一阵灿灿,只是嘿嘿发笑也不敢回嘴。

    原来搞了半天梅花先生的名号是这样得来的!

    骂得几句,见那矮胖子不敢说话也自己没取了,梅花先生又转脸对至尊宝说道:“那,这个至尊宝啊,你且把你的来历仔细给祖师爷说说,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句都不能落下,免得我找半天也找不到个答案…”

    矮胖子这时候插嘴道:“月前,他和五师弟在一起。”

    “…对,还有月前的事情!”梅花先生拉着几人走到那堆乱石边找几个稍微圆润平滑的坐下:“慢慢说,不急,可是务必要详尽仔细。”肩膀一耸让那小鬼下来,只挥挥手,便见得那厮咧嘴一笑在空气中渐渐溶化了。

    至尊宝这才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是务尽详细,可他那里知道自己漂流河中、阴司祀箓、三火消元之类的事儿?只是把月前昆山寨的事情说得仔细了然,关于自己的情形却是一概不知,说的也无非是些在鬼市中趣闻玩笑罢了。

    梅花先生看那至尊宝言语中颇为老实诚恳,细节也详尽仔细,知道并非是有心隐瞒自己身世,只得回头再做打算探寻究竟,可是当至尊宝说道苦茶先生所言之时,不由得脸上露出个极为古怪的表情来。

    至尊宝不知八月和他师父的关系何如,还道是梅花先生此举有难处不愿为之,便立刻伏地恳求,谁知那梅花先生脸上阴晴不定半响,终于开口:

    “唉!这那是我不愿意啊,实在是…实在是…我已经试过了!”

    原来那五轮宗既然通晓阴冥之事,对于生死自然也有自己独到之处,那五轮盘便是其中之一。这盘分为阴阳两块,根据命数因果有大有小,一半在出师之前祭告祖师爷之后戴在胸前,另外一半则是收在厅堂之中的梁上,若有大的变故即可随时得知。

    正是八月胸口那折射阳光的铜盘!

    八月由于因果极重在师门中也算是个另类,所以年轻时的五轮盘是换了又换,否则便不能阴阳生死想通——就在月前,他本命五轮盘的阳盘突然发出悲鸣之声,嗡嗡作响,那梅花先生急忙命人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八月出事了。

    当时梅花先生便拘来了阴差询问八月的生死祸福,但一连三四次都无人能说个肯定的答案出来…所以他才猜想八月一定是在个阴阳脉络之处出事了,所以神鬼之力不能达到,也就没有鬼差能去收魂了!

    待那至尊宝说完,矮胖子突然开口,只说月前五弟出事之时也曾留意了山中各处的鬼魂,谈吐中似乎说起那昆山寨突然有了冤鬼附身作祟一事,搞的整个寨子死伤无数土崩瓦解,现在变成了一片废墟——说完,便请那梅花先生示下,是否需要派人再去查看寻找?

    梅花先生觉得此寻找虽然未必有效,可是去看看亦是必然,于是就把门中事物给分派了下去。这矮胖子看着其貌不扬,谁料他竟然就是二代中的百鹤,平日里留在山上负责所有一切杂事琐务、吃穿用度、接人待物,实实在在大管家的职务——这次出去寻找那八月的事情他不能出马,便由他想办法通知在外行方的大师兄十鹿来办。

    接着又召来了山上教导弟子的四弟子万竹,让他给至尊宝安排个合适的三代弟子先教些扎马起术的招式,等选个吉日之后再做收徒之举。

    梅花先生把一切安排停当自己又进了那木屋之中,只吩咐说任何人不得打搅,也不管外面的行事了。只是进屋之前看了看青梅,吩咐道:“青梅这孩子一路送宝儿上山,虽然是师门所命,可是完成的极好,那心意我们万万是不能薄待了——这样罢,叫宝儿今日陪着四处走走玩耍,明天你看顺路就叫人送她到师父身边,顺便带些上好的茶叶给那苦茶老儿,就说我感谢他照拂我门中弟子了。”

    此间正好有那千松派来送货的马队上山,自然叫青梅跟随一同而去,百鹤吩咐那带头弟子务必把青梅送到苦茶先生手中才能回来,顺便选了点山上自己栽种温泉旁的上好炒青带去,也算听从梅花先生安排权作感激之意。

    这一日无人来管,至尊宝自然是陪着青梅在山中闲逛,四处走遍,这才回去休息。第二日清晨,他又早早起来相送,两人一番告别不在话下。

    早饭吃得没甚滋味,草草吃完便来到了练武场中,看那竟然有十余个孩童在修炼习武,见到至尊宝前来,那万竹就召集了手下几个弟子,先行指定了三代中最年长的弟子苗风暂且传授至尊宝些基本的法门规矩。

    要说那万竹为人尚可,但为人古板严格性情冷漠,以前学艺之时就对八月颇有微词。此刻他回想当年师父教授师兄弟五人的时候,任由八月那泼皮无赖的性子,最终铸成大错背负因果,心道:“自来严师出高弟,棒头出孝子。这次对宝儿须得严加管教,方不致重蹈他父覆辙!”当下将至尊宝叫来疾言厉色的训诲一顿,嘱他刻苦耐劳,事事听师兄教训,不可有丝毫怠忽,出师之前更是不得胡乱施法。

    至尊宝不知八月生死心中已是难过,加上那青梅却又刚刚离开心中老大的不痛快,此刻竟然没来由受到如此责骂,心中更是愤愤难当,当时忍着眼泪答应了,待到万竹离去,突感自己凄凉一人留在山上,孤苦伶仃,顿时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忽然听得一人在身后冷冷说道:“怎么?你觉得我师父说错你么?”

    至尊宝心中一惊,回头看是那刚刚指派教导自己的三代弟子苗风,当时止泪收声,口中道:“不敢!我只是思念师父,所以才…”

    “放屁!”那苗风身后突然跳出个人来,指着宝儿的鼻子就骂:“你那怎会是思念师父?分明是觉得自己拜了五师叔为师,看不见我们师父,觉得他不该说你,不能说你!是也不是?”

    那出口发难之人居然是自己曾经见过的苗霜!

    那苗霜站在苗风的身边,举止亲昵神色张狂,至尊宝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原来那两人的相貌赫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苗风、苗霜,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原来他们竟是兄弟二人!

    ps:推荐管家的大作《玄门医道》,本书倒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阴阳两界,评说世间纷纭,不一样的视角,不一样的趣味,品味之后也是不一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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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拳脚不掩傲骨去,失德却有天罚来

    (诸位,本周日晚8点,众多灵异作者在yy将要召开联合书迷聚会,具体频道和细节、参与者、法器奖品等等,都在书评区有说明,请诸位前来参加——不用担心此类活动会召来游魂野鬼,一切有我!无妨!)

    苗霜昨日被迫给青梅道歉,当时回到住处就有些忿忿不平之意,当即便寻了几个亲近的弟子商议要给至尊宝找些难堪。在屋里正讨论法子,已有与至尊宝合住的弟子过来把事儿给说了。

    这才知道那至尊宝要留在山上学术习法。

    当即苗霜便去到兄长住所,把铁锁渡处的见闻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只说那至尊宝口中称不愿留在山上,影射除了自己师傅之外的师叔都是脓包云云;又说听闻五师叔年少时依仗师祖宠爱,多次侮辱师父——那几名年纪大些的弟子原本还不相信,可毕竟在心中埋下了老大的一个疙瘩,今日又见那万竹训斥之意拳拳,直接就猜到了这个缘由上去。

    现在五轮宗之内,梅花先生早已不收徒授艺,剩下的大师叔十鹿常年游历山外,一共就亲传了两个弟子也都带在身边;二师叔百鹤历来只管杂物不怎么收徒,所学也很平常;唯有那老三千松收徒授艺于山下钟馗庙,四师叔万竹在山上教诲,那弟子多半出自他俩门下,算的上是同宗同门,亦是同师同授。

    至尊宝虽然暂且在万竹门下学习,可是这毕竟是算在了老五王八月的门墙之类,这先就隔了一层,后来又说起师父师叔的嫌隙,徒弟心中又多了层隔阂。所以今日见至尊宝落泪那苗风忍不住冷冷呵斥两句,苗霜借机立刻出来挑衅了。

    至尊宝见那苗霜跳出,心中顿时觉得必然是这兄弟二人借故发难,想要作弄自己,心中到:“我在师父手中早学了那许多本事,要说四师叔教我尚且还有可学,怎知是派了这么个人来?哼,偏生又是那人的兄长,凶巴巴的指手画脚,这日子那里好过?”于是偏过头去不理。

    苗霜见至尊宝不理睬,心中大怒,嗓门提得更高:“你这可是承认了么?”当即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口,骂道:“臭小子,居然看不起我师父!”反手就是一掌扇在脸上,只听啪声脆响,至尊宝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至尊宝此刻还如何忍得?转身就是猛扑压下,和苗霜双双滚倒在地上厮打起来,双手不住的乱捶乱挥。这苗霜本身年纪大些,身子高出不少,平日又老老实实学了几年基础武术,至尊宝那是他的对手?

    苗霜先是一惊,随后便伸手掰住了至尊宝的手腕,朝着旁边发狠扭去。至尊宝吃痛身子一软,顿时被他翻身压在了上面,双手不停,噼里啪啦一通乱扇,口中‘小贼’、‘王八蛋’的乱骂起来。

    苗风和年长的师兄也不分开二人,只是站在旁边哈哈大笑。

    那苗霜骂别的也就罢了,偏偏不该提那‘王八蛋’三字,要说八月忌讳这称呼,至尊宝心中也是知晓,现在听得那厮乱骂,顿时觉得是连同八月一起给辱骂了…

    他心中气血翻涌,脑中嗡嗡乱响,一股狠劲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那遮挡在脸上胸前的双手突然回转,身子猛然纵起,死死抓住了苗霜的手臂,张口就朝那手指狠狠咬了过去!

    苗霜突然间被咬住手指,疼痛连心,失声痛哭嚎了起来:“手指!我手指断了!”开始怕师父知晓还只是扇耳光,现在那里顾得上那许多?另一只手捏拳朝着至尊宝头肩死命的捶打,咚咚有声。

    至尊宝肩头剧痛,可是心头那口气死死支撑,竟然是毫不松口!

    苗风几人此刻也已抢将过来,只怕自己弟弟有事,居然握拳朝着至尊宝的天顶盖就是猛击一拳,这才把他打得晕厥过去。捏住下颚抽出苗霜手指,只见那指头鲜血淋漓伤口抵骨,指骨似乎也有折断之迹,想起弟弟从此施法难免有些不便,不由怒从心起,飞起一脚把至尊宝踢了个跟头!

    至尊宝直被踢得滚将出去,头在那山石上重重一撞,居然悠悠醒了过来。

    苗霜正在哭闹嘶嚎,见至尊宝醒来,又是冲上来在他身上乱踢。苗风也不阻拦,反倒给自己相厚的几个师兄弟使个眼色,顿时一群人冲了过来围着至尊宝就是乱踢,脚下也不知轻重,也不看落脚所在,只是发力发狠——至尊宝蜷缩身子护头,也不吭气,心中却似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踢了一回那苗风也怕闹出事来,于是喝退众人,对至尊宝骂道:“臭小子,你服不服?”心中只道已经打得他服软,“求饶认错,我就放了你。”

    哪知至尊宝缓缓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呸的一口唾沫就吐到了他面颊之上!

    那唾沫鲜红,可至尊宝犹自强撑!

    两人怒目相对,那至尊宝竟然丝毫不愿屈服出声,这苗风心中恼怒起来烦躁却也不敢再加横打,正愁找不到个办法来稳妥处置此事,突然听到大厅方向出来阵铛铛击钟之声,却是师父师叔召集全体弟子的号令。

    苗风情急之下只得对至尊宝说道:“你若不把此事说将出去,我就不在打你——你咬伤我兄弟的事情也就此罢了,如何?”说完就想上前扶起他。

    刚刚抬手,至尊宝身子朝后一让躲开,口中道:“你想打便打,想罢便罢,这世间的事情可有这么轻巧的么?”翻身从地上爬起,作势就要再扑:“来吧!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今日之事没完!”

    苗风也是有急智之人,听那至尊宝的语气只是不依服软,并不是要向师父告状,心中一动道:“你咬得我兄弟手指几欲折断,这难道又轻巧了?要真是告诉了师父,至多都赶下山去罢了,你也得不了好处!”

    至尊宝心中一动,却只是站着不出声。旁边几个弟子听那击钟声音甚急都出声相帮,于是一同喝道:“正是正是!都赶下山去,你也做不成弟子了。”

    有没有动手过的弟子就来帮那至尊宝清理身上泥灰,他也不再躲让,拿起衣袖在脸上擦抹几下,问道:“你也不再来骂我打我?”

    听那击钟之声已是第二遍了,苗风心中着急,只得应道:“好,我不再打你!苗霜,此事你也记住,以后不许找他滋事打架,否则我决不轻饶!”语气甚是严厉。

    苗霜只能点头,口中道:“听你的就是。”

    至尊宝这才完全相信了他,把自己身上的泥土污垢处理干净。早有一旁的弟子催促起来:“师父召集有事,我们快些,耽搁了可是要受罚的。”略略整理就拉着他朝那厅中奔去。

    后面苗风把苗霜指头也简单包扎一下,带着同去,一路上叮嘱连连,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一干弟子赶到的时候厅中其他人已经到了,只见那厅甚大,上面悬挂牌匾书‘阴阳五轮’四个大字,靠墙是香火牌位,尽是五轮宗先辈师门中人的名讳。

    上首当中的位子无人,看来是给梅花先生留着的,下首两竖座位各四,分别坐着百鹤与万竹两人,其余虚位空置。他们面前有个跪在蒲团之上,背对众人看不起面目,伏地一动不动。

    弟子则是全数站在面前,略略三排,负手身后,都静静的等待两人开口。也不是按照高低顺序而来,苗风等进门早的自然站了前面,至尊宝这种在后,一时间两人也没有注意到至尊宝身上脸上的异样。

    那百鹤双手突然击掌三下,起身到祖师爷和历代长辈面前去上了炷香,回转站在当中朗朗道:“千松从山下传来消息,说门中有弟子外出行事违反师门禁令,上山领罚。我与万竹看那千松书信中的言语,会商已有决定。”

    弟子齐声道:“谨遵师叔训示,聆听教诲。”

    百鹤口中道:“阴阳师五轮宗三代弟子孔峰,听罚!”

    那伏地之人微微抬头,口中应道:“孔峰听罚,不敢有违!”

    至尊宝这才想起,那昆山寨中遇到个本门弟子孔峰,当时所作所为毫无德行可言,八月在最后便命其自己回师父处去交割,然后上山领罚——原来从那昆山寨离开回到钟馗庙禀告千松,然后再返山上,此刻才抵。

    “千松门下地下孔峰,出外行事有违师门训示,其罪有三:不怜不悯,骄横无度,面对孤寡老弱毫无相助相渡之心,其罪一也;狂妄自大,忘乎所以,遇妖孽鬼怪不思不度,轻率而为,其罪二也;冒失鲁莽,率性轻浮,罔顾无辜之人生死,其罪三也!此三罪已由本门王八月查实,千松复核,孔峰自己认罪,罪名确凿确无错漏,故此罚孔峰在铁锁渡、思过崖修行三年,春华秋实,病痛疾苦皆在其中——孔峰,你可明白?”

    孔峰口中应道:“孔峰行为不端,甘愿受罚!”朝着那师祖先辈的牌位咚咚咚三个头,大声道:“弟子今日知错,后悔难当,师叔所责所罚甚是!”

    随后又伏在了地上。

    众弟子面面相觑,有的骇异,有的迷惑,也有人相互打听那王八月何人的,也有悄声把此事猜测揣度的。百鹤当即点出三名弟子的姓名,叫他们押送孔峰前往那铁锁渡,然后又吩咐了每日送饭之人。

    那押送之中便有苗风。

    ps:介绍小思绪的《武藏风云》。六道轮回天地无情,凡人却世世代代如同棋子被困束在天地之间,无限轮回。这到底是一场宿命还是一场阴谋?

    [bookid=3037157,bookname=《武藏风云》]

第五七章 明有强敌多围困,暗藏鬼祟伺有隙

    炎夏将尽初秋风气,这忽忽岁月已到了九月。这时日中至尊宝也曾去找过梅花先生几次,可每每都无消息,不谈生死也不谈去向。实在是有次看那至尊宝心急落泪,梅花先生才叹了口气道:“生死不定,因果循环,八月命果中出现了个极大的变数,要想探得究竟确实不易——你且静候山中习艺,等着吧!待到了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余下也不多说。

    至尊宝只道是梅花先生不愿说,心中又想起了苦茶之言,只是一味的拼命习武修行,想等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前往探访,如此经年,那拳脚功夫不由得胜过了其他师兄弟一筹,身子也一日比一日高了些。

    九月十九日,霜降。

    至尊宝正在那校场中背负石锁跑圈,突然听得大厅方向又传来了金鸣之声,他在山上时日已久自然知道是召集之令,连忙放下石锁就赶往了大厅,等到那厅中一看,弟子都已分班站立各自左右,上首那空置日久的位置上赫然坐着梅花先生本尊!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勃然横生!

    待到众人到得齐全,那梅花先生环顾左右,朗声道:“今日突然得到寒山寺主持了禅大师来函,说是现在南方那白莲教聚众滋事,祸端及墙,该处之事颇为棘手,想请为师前去相助。那寒山寺与为师有旧倒是推脱不得,我就此下山走那一遭。明日我便与万竹带六名弟子同去应援,山中之事就都交给你们百鹤师叔了。”

    听闻能够下山,众弟子皆是雀跃非常,全然不顾那下山助拳的危险,只是想着可以外出看看,脸上也是各有喜色。当即便听那梅花先生点出了六名弟子的姓名,说道:“即刻回去收拾行囊,检视所备符箓、笔墨、红线、金钱种种,不可有丝毫遗漏,明日一早便随我去罢。”

    说完便叫众人尽数散了。

    梅花先生所带弟子六人尽是那年纪稍长之人,留下的都是些十来岁的孩童,年纪大些的不过苗风和区区两三人,加上百鹤一共所剩十八人,再加上些在山上的火工、杂厮,也不过二十四人罢了。他们一大早便即起床,排在山边看那梅花先生一行离去,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这些十一二岁的弟子在未过那斩阴法术之前,倒不算是门中弟子。

    待到一行人尽数离山,那百鹤把众弟子叫到一起吩咐道:“如今师祖前去助拳帮忙,山中那年岁大些的弟子也跟着去了不少,你们如今的修行可都得注意了——三条禁令我今天给大家宣布了:其一,所有人不得偷懒怠慢荒废修行,即日起卯点酉到都在这厅中,万不可缺,违者重杖十记;其二,任何人非我允许,不得过那铁锁渡去对岸,违者重杖四十;其三,所有人不得乱入师祖、师父住所,师门禁地,违者逐出师门,即刻执行!”他目光徐徐从众人脸上拂过,喝道:“可清楚了?”

    弟子齐齐应声:“清楚。”

    随后百鹤又把那苗风在内的四名年长弟子分为四班,每日带着两名年幼弟子值守那铁索桥头,算是把这山上的防备给安顿停当。那山中常有虎熊之类出没,如此安排倒也算是谨慎小心,常人若是不知,谁又会猜到那五短身材的粗陋汉子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自此,每一日那山中众人便留在这方圆里许之地修行练功,至尊宝也不和旁人理会,只是自己日日勤勉,时时用功,每当想起那城隍庙鬼市的情形,双眼便有些迷离,待到心性稍定,却又是一通发狠发力的苦练。

    数日匆匆而过,这一日又到了酉到之时。一干弟子从山中各处来到大厅,分列就班,待到那点卯第三遍钟声响过,那苗风立刻从取出卷册,先是回道:“今日司值一共三人,弟子黄大通、路文、郝富贵。”百鹤稍稍点头:“点吧。”

    那苗风正要点卯,突听厅外脚步急促一片喧哗,有两人奔了进来,刚刚进的厅中就大呼小叫起来:“师叔…师叔不好了…”

    百鹤见是门中那十一二岁的弟子,年纪幼小不懂规矩,于是只问缘由:“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他见那弟子均是脸色惨白知道有事,却也不先行责怪。

    当前个小童气急败坏道:“马…马大呆死了!”那百鹤吃了一惊,猛然站起喝道:“死了?!怎么死的?你们又是如何知道?”马大呆是个记名弟子,前一批在山上未通过斩阴之后便留着做工,山中的火工、杂厮皆是这种,也算是个谋生的手段,马大呆正是负责果园菜园之人。

    其余弟子立刻相顾左右,窃窃私语起来。

    小童回道:“师…师叔!我俩刚才在后面背书,听钟声收拾了书籍才走,也就落在了大伙儿的后面,我们怕赶不及就翻了两道院墙,谁知在翻第二道的时候就看见那瓜果园中躺着个人。走去一看,却是那马大呆躺在地上…”

    百鹤反问道:“你们可看得清楚?不是偷喝了酒睡着了吧?身上有没有伤痕?”小童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师叔,那应该是死了,不过伤痕确实没有。”

    百鹤点头:“好!我且去看看。秦风你留在此处继续点卯,赵峰陪着,丁七你随我去。”刚要走,突然又喊了一声:“宝儿,你也来。”

    山中四名年纪大点的弟子,苗风、丁七、赵峰、黄大通一共四人,黄大通留在那铁锁渡,此间大厅留下了苗风与赵峰二人,料想也该不会有甚事端,可是百鹤依旧不太放心,在不明就里之下还是把至尊宝带在了身边。

    三人快步来到院中,刚到便看那马大呆躺在一丛果树之下,身上全无伤痕,触手尚有些许温热,看来才死并不太久。百鹤环顾左右,淡淡道:“人死之后,身子须得两个时辰才会冷透僵直,按照这温度算来可也有一个半时辰了。此处僻静人少,若不是他俩翻墙登高,又怎么会瞧见尸体?”

    百鹤不懂医术,只是看此人身上不见伤痕却不知道死因为何,心中当即踌躇起来,倒是拿捏不准,等了半响才道:“丁七,把他衣衫给我全部除下。”

    衣衫全部褪去周身检验,马大呆身上果然毫无伤痕,也没有淤青肿块、青紫发黑的地方,脸色平和安详倒真是像极了熟睡,若不是身子冰冷呼吸全无,还真正难以分辨。

    见师叔脸上的为难之色,那丁七忽道:“师叔,要不要招魂来问问?”他揣摩百鹤心意道:“此事大有蹊跷,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大家心里都不安稳吧?”

    百鹤点头道:“我也如此思量的,看来还是要…”“没有魂魄!”那至尊宝突然在旁插了一句:“师叔,招魂也是无用的。”

    “哦?”两人猛然诧异道:“你如何知晓?”平日在山上至尊宝说话不多,也无朋友之类,并无人知他能看见鬼魂一说;那梅花先生对此倒是有所考究查探,可是结果并未告之弟子众人,如此一来二去此事便一直无人知道了。

    换做平日至尊宝或者不予表露,可是此刻却也顾不上了,他指着那尸体道:“师叔师兄,按说在死后那魂魄便即刻和皮囊分割溢出,待到冷却便是三魂七魄全数离体之时,在尸身旁边凝聚成形——但我一直到这里都没看见那尸身上有魂魄溢出,更不说现在凝聚成形了;另外那尸身软软绵绵,时时有阴冲侵入,皮囊内已无魂魄迹象!所以我猜测马师兄应该是被人用法术摄走了魂魄,你召魂是召唤不来的。”

    死者为大,他也尊称一声师兄,此礼数可比那些山中弟子循蹈得多了。

    阴冲即是天地间的阴气,也就是所谓的恒守,人死之后魂魄属阴,肉身属阳,随着肉身冰冷阳气衰减而魂魄溢出,保持这尸身的恒守之数,阴冲侵入便是说那尸身内无阴气,需要天地间阴气来弥补缺失。百鹤、丁七都在山中修行之人,平日哪见过那许多生死,此节不是不知,一是未施法看不见阴冥诸事,二则却是没有想到了。

    百鹤与丁七对望一眼,眼中都有几分骇然之色,要是那至尊宝所言属实,这就明白是有人上山来杀人寻仇了——这推断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真正是百年来未曾发生过之事,要相信是难上加难!可要说不信,那至尊宝言之凿凿,所说情形两人也算所知,由不得不信。

    关系重大,百鹤不敢轻信,连忙叫那丁七去取了通冥水来。这水和当初王八月所调配的一样,唯一不同是所选材料更佳,效果更甚,除却鬼魂之外尤能看见那些散魂游魄零星阴气凝聚的所在。

    两人抹在眼上一看,果不其然,真是如那至尊宝言语一般,此事万无虚假,真是没了魂魄!

    强敌来犯!

    百鹤顿时明白了此刻的处境,也不多话,只是走到山崖把那尸身抛入谷中防止有人借尸施法,然后立刻带两人就返回了大厅之中。

    那一干弟子还在等候百鹤回来,见他脸色发青难看、须发皆张,尽不敢言,都静静的等着发话。

    百鹤坐定长叹口气,正要开口,突然听那厅外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他骤然就站了起来。

第五八章 三尸噬魂尽消散,百鹤毒发依灵守

    虽说弟子们不知那马大呆之死究竟为何,但看归来三人的脸色也猜到了几分,可却没猜到究竟事儿有多大——直到看那百鹤草木皆兵般勃然而站,心中这才揣摩了些许…

    出大事了!

    “师叔!外面不知道是谁在铁锁渡对面挂了这样一面大旗,上面字要灭我们五轮一派,”说话中声音颇有些颤抖:“我取过来了…”

    那冲进来之人却是那守在铁锁渡的黄大通,他此刻双手中捧着团金光灿烂的物品,进厅就举到了百鹤的面前,口中急急道:“师叔请看…”

    那百鹤伸手便把金色之物接来展开,口中怒道:“那一派如此大胆,敢说灭我五轮?他在这旗上可留下…”刚刚说个‘下’字,冷不防嘭的一声,那布幔中腾起一股青光,转眼炸成漫天烟雾!

    百鹤把手中旗子朝后一抛,疾冲两步道:“有毒!快闭气!”

    前面是众多弟子,他只能把那毒幔朝着后面抛去,虽然说弟子无恙可自己却要穿过那毒雾之中,再加上开口示警,那‘快’字出口,已是一股腥臭顿时涌入了口中!

    众弟子见那百鹤脸上浮起一层青白,顿时大惊失色,至尊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黄大通的手腕,喝道:“是谁让你干的?”

    却看那黄大通眼皮一翻露出个诡异无比的笑容,嘴角慢慢涌出丝猩红淌落,竟然就此毙命!

    同样无魂无魄的躯壳!

    此刻众弟子已经簇拥着百鹤退出了厅外,他把那尸体一拖也就跟在后面。到了外面看时那百鹤已经盘膝坐在了地上,闭目守元,可是一丝丝的黑气还是不断从泥丸宫涌出——也不知道毒药是何物,居然使得人的魂魄和**生生剥落?

    饶是那百鹤修为年久也只是拖延,并不能阻止灵魂被迫涌出!

    只待片刻,那百鹤头上已经嘶嘶冒出了白烟,他猛然睁眼,嘶声道:“速速给我取来祖师爷的牌位,还有灵牌前的红蜡烛火,快!快!”

    那厅中还有毒雾谁敢前去?纵是听那百鹤催促连连亦是不敢,至尊宝看得怒起,把那手中尸体一扔就转身跑了过去——他这是心中恼怒不顾后果,不料这一跑才真是去得对了,原来那毒雾对鬼没有任何作用,对他这半人半鬼的躯壳也是没有妨害的。

    两步便转身取来了所需诸物。

    百鹤嗤一声把衣衫撕破,将这祖师爷的牌位紧紧抱在胸前,随后取出随身红绳牢牢在身上缠了几圈捆住。紧接着他拿起那燃烧的红烛,朝着自己头顶泥丸猛然就杵了过去。

    一股焦臭之味涌出,那红烛已经把头发烧掉一块,烫伤老大个疤痕,然后层层热蜡红油滴在上面,直痛得他是青筋暴起,额上淋漓大汗。

    他手足不停,接着又在自己的关元、神阙、膻中依法炮制,接着命人在身后命门、灵台、大椎也是重重一戳,周身虽然伤痕斑斑,可那头顶丝丝黑气却是不见了!

    终于锁住了魂魄,没有被抽成个空壳!

    纵然如此,可百鹤元神已是大伤,神情萎靡犹若重伤垂死之人,他低声吩咐剩下的苗风、丁七、赵峰三人把弟子连同自己都送到那仓存粮食的山洞之中,牢牢死守,待他醒转——说完之后便即晕厥,昏死当场。

    一干弟子连忙从旁边找个竹竿椅子抬着他前去,路上还有人顺手拿了些火盆火把之类,也有人取了点瓜果,唯有那至尊宝把个尸体又重新拖到了手上…就这一路把尸体带到了山洞门前。

    路上倒是没人管他所为,可到了洞前他想把那尸身带入细细查看的时候却出了岔子。那所谓的山洞无非是山壁上个凹陷而已,宽不过三四丈、深不达十丈,且堆满了粟米、面粉、干肉和菜蔬,非得把那些东西胡乱推开才可堪堪容下这二三十人,又怎么能多放得具尸体?

    顿时就有几名弟子出声喝止!

    至尊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心中此刻有个极为难之事正无头绪,又如何会注意这旁枝末节?盏茶功夫之前,他才从那厅中取到祖师灵位出来之时,不知为何竟看见那尸体双脚有一汪墨黑!

    那清水般的墨黑骤然出现,又骤然干涸,一干弟子谁也不曾注意!

    那弟子见至尊宝不理不睬只顾走来,心中恼怒,伸手便在至尊宝肩上一推。那至尊宝忽觉肩上吃力,顺势便朝着旁边侧身偏让,手抬起抓住来物便是一扭——顿时就听那弟子‘哎唷哎唷’的叫了起来。

    苗风正在洞口安排众人入内,见状不由喝骂起来:“你们这是作甚?难道不知现在是何种情形么?”那子弟听得喝骂,愤然辩道:“他要带那死人进洞,我不依,他就打我!”

    至尊宝哼了一声把手甩开,“我自然有用。”

    苗风脸色一沉,沉声道:“至尊宝,我虽然平日与你交厚,可这荒唐事儿却不可由得你性子妄为!快些把那尸体抛下山崖,速速进洞来吧。”见他已拖着尸体到了洞口,不由伸手一拦,口中道:“放下!”

    说着就是一脚朝那尸身踹了过去。

    至尊宝猛然抬脚相对,只听啪的声响两人俱是退开一步,相互怒目——

    “现在师叔受伤我自有号令的权责,你敢不听?”

    “你怎地不问究竟便即出手?到底意欲何为?”

    俱是厉喝,均无退让!

    听那山洞口闹将一团丁七连忙跑了过来,两相询问之下立刻出声解围,“师兄,至尊宝确实有自己的本事,刚才师叔已经验证过了…”“有本事?什么本事?”那苗风心头一凛,立刻问道:“有何不同?”

    丁七连忙把日间检查马大呆时的所见细说一遍,当时就看那苗风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叫一声‘要糟’,正想找个由头来开解几句,谁料苗风突然堆砌满脸笑容:“哎呀!丁七你也真是,这事儿怎么不早早告诉我啊?差点叫我和宝师弟闹了误会!”说着还极为殷勤的叫了两个弟子给至尊宝帮手:“来来来,你们来帮忙把尸体抬进去!”

    至尊宝早就看出了那苗风的为人,此刻也不多说,微微点头就算过去了。他既如此,开始那被至尊宝掰手的弟子又如何敢多言语,只能闷声进洞了事。

    看着至尊宝的背影在那洞中火光下昏暗起来,苗风的脸色竟然变得渐渐狰狞不堪,一丝冷笑附上了脸庞,洞外无月的黑夜中顿时洋溢了点点阴谋的味道…

    顷刻之后,呼啦啦一声把那大门掩上,赵峰就守在了门口。

    洞中的木架已靠着山墙在洞后层层叠叠的垒了起来,留下前端数丈见方的一块空地,小小的个火堆生了起来,百鹤的躺椅就挨着火堆放着,余下的弟子或坐或躺分列在侧。

    火光照耀在众人脸上,看起神情都有些惶恐,看上去都有些愁眉相对束手无策的感觉,那洞中挤了许多人本身就十分气闷,这种感觉一旦久了,渐渐就有了种窒息般的压力凝聚在各人的心中。几名年长的弟子对眼苦笑,亦是无法可想。

    空气中的味道都变得死气沉沉一般…

    唯一的希望是等百鹤师叔醒来,还有办法能对付那仇家对头。

    这里忙碌的只有至尊宝一人。但看他把那尸身放在个翻倒的木架上面,挨着把那衣服鞋袜全部除了,和百鹤检查马大呆尸身一般细细查勘,不时捏捏那皮肉骨骼——直查到双脚之时,他突然眼神一愣!

    丁七从旁立刻走近,附耳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至尊宝把那黄大通的脚底朝上面微微一掰,口中道:“此间有些异样…”他转身在地上寻了只众人带来的蜡烛,点燃用那火光一照,点头道:“果然是这里。”

    火光之下就看那双足足底位置有个红色圆点,轻轻一捏,那周围的皮肉都已坏死风干,内中是个针眼儿大小的窟窿,像是被谁用烧红的长针戳通出来一样。至尊宝指着那针眼道:“师兄,看来这便是那身躯无魂魄的缘由了。”

    “哦?”丁七惑道:“何解?”

    至尊宝解释道:

    “我看师父《诸神鬼箓》书中有这么一段,‘吐蕃密宗有术,以活人湿肠、丹骨、眼珠炼药,能驱三尸虫噬魂,听命御者近一时辰——待到药效消退,尸虫自死魂魄消散,化作三途河水…我想应该就是此种法术了!”

    丁七听得心惊胆寒,追问道:“难道死去的两人都是中此法术?”

    “未必!”至尊宝把那尸体的衣衫拉上盖住,缓缓道:“此术虽然厉害,可还得看那人体内的三尸虫如何,若有不妥,先就把人体魂魄食尽吞完,无法控制行事了,那马师兄身死的缘故必然在此!”

    “好厉害!”丁七感慨一声,偷眼看看身后那些弟子,压低嗓子道:“师叔…呃,师叔这个…难、难道也是?”

    “那倒不是!”至尊宝缓缓摇头,把双手在死者衣衫上擦抹,“应该是两种。”

    “哦,原来如此。”丁七听他所说似乎懂了,但忽然奇道:“你如此一说我便懂了,但、但你刚刚为何说‘未必’二字?”

    至尊宝转身看着众人背影,脸色凝重非常,“我说未必,并非说死因未必是如此,而是…而是说死者未必是两人!”

    “啊!”这一席话太过匪夷,丁七竟忍俊不住叫出声来!

第五九章 分崩只夺生死路,离析却忘师徒情

    (ps:最近很多书迷在反应流云更新略慢,这个…咳咳,却是为了质量,我稍微有些慢…不过流云还有完本作品《神鬼再现》诸位可以去看看…另外,接下来的章节将要正式涉及欢喜禅的范畴了,敬请期待。)

    山洞中沉闷压抑昏昏欲睡,丁七那声喊无疑凭空惊雷,顿时把众人给惊醒,一干弟子尽数转身看他。茫然、疑惑、惊愕、失神种种皆有,还有些活动手臂腰身,窃窃私语,伸手烤火的,显出一片喧嚣吵杂景象。

    至尊宝恍若不见,只是挨个从众人脸上看过去,每看一人便注意那三火玄光,如此细细瞧来自然是不快,可也算是安稳——丁七明白其意,见众人有所动静立刻出声道:

    “都先别动!”

    苗风本守在那百鹤的身边,此刻突然间至尊宝转身查看众人,那丁七又站在他那边,心中顿时升起老大个不痛快,反问喝道:“丁七、至尊宝!你们这是何意?难不曾怀疑我们么?”

    他不明至尊宝是看那魂魄游离,只认为他俩是因为黄大通之事而寻找弟子中的叛徒,故有此一说。

    此话出口那弟子中顿时炸窝,神情激动口说纷纭乱作一团,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杂厮弟子已经站了起来,不敢呵斥丁七却是发难至尊宝:

    “你算什么东西…”

    “好大的胆子…”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

    丁七在弟子中只算中规中矩之人,倒不敢冒那天下之大不韪,连忙举起双手喊道:“不要慌,不要乱,请听我解释…”“你解释什么?”苗风见风助火道:“这里谁不是上山数年之人,你居然怀疑我们?”他猛然站起,指着至尊宝斥道:“你倒给我解释解释!”

    那些弟子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个个前涌,口中喝骂不止。

    至尊宝那有时间管如此闲事,心中着急却也只能继续在纷乱中挨个查看,那丁七急得无法,唯有出声喊道:“不是…真不是怀疑你们…哎!赵师兄,你来说说…师兄!赵师兄!”

    赵峰平日为人持重在弟子中也有颇高威信,丁七无法只得把他给抬出来了——赵峰站在洞口原本想听个缘由再发话,现在看那洞中都乱了,只等朝里面走来喝道:“都别吵!别乱!有话好好说…”

    “别过来!”至尊宝突然大喝一声:“当心…”

    话音未落,就看那赵峰背后猛然掠过一条人影,朝着洞口窜了过去!动作之快,暴起之迅速,简直让人为之咂舌!

    同时那手朝天一扬,呼的把个纸包扔向了山洞穹顶!

    这包中何物?他扔出来又是何意?

    那声暴喝把众人惊得一愣,回过神来纸包已扔、人影已逃,心中顿时想到了那百鹤中毒之状,一时间呼号漫天尽数慌乱!最先醒悟的便是那苗风,此刻他猛然一把抓住苗霜之手就朝外冲去——这一动而牵全身,众人立刻全部朝着外面死命的涌了过去!

    乱作群鼠!抱头逃窜!

    竟然是谁也顾不得谁了!

    跌倒、爬起、唾骂、推倒、踩人、甩开、拉住前人、朝前拥挤、手足并用、拼死爬起…还不如那市井小贩,全数乱了!

    “死一个,好过死全部!”不知谁喊了一声!

    “当心师叔!”赵峰见人群刚乱就喝了一声,同时奋力扑到那百鹤身上,刚刚趴下脸上就被人踩了一脚,回头看时却见到张惶恐惊骇的脸孔从身边爬起,又被人一脚踢倒在那地上…

    脸上顿时多了几道口子。

    “当心!”旁边有人呼呼喘气的扑了过来,一把护住百鹤的双脚,嘶喊道:“师兄…不行了…护住师叔就好…一起死罢了…”来人却是丁七!

    众人全部朝外,只有他是逆流挤过来把师叔护住!

    赵峰喜道:“好—呃…”刚回话又被人从背后猛然一撞,扑倒了地上!

    哗啦啦!一排木架倒下砸在火堆上,激起满目火星飞炭,四射溅开!

    “噗通!”有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丁七赵峰奋力抬头,这才看见面前那人是至尊宝。此刻他双手抱在胸前,把个衣服死死的压着,脸上身上满是灰土蛛丝,抬眼只看看两人,随即双脚在地上蹬了几下,扭动身子费力站起——那双手竟是不用,死活抱在胸前!

    除了丁七、赵峰,其他人尽数挤出了山洞,就算地上有受伤之人也是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的扶墙逃窜,哪管百鹤死活?

    他俩万万想不到至尊宝还留着未跑!

    刚刚想喊他来帮忙搭手,谁料异峰突起——

    至尊宝回首一瞥,便转身跟着众人出了山洞!

    “你…!”那丁七喝了一声响阻止他,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愤愤道:“人心叵测,居然他也走了…”

    “他?!…不!不是!”赵峰突然喊了起来,惊喜道:“那毒药…那毒药…”

    洞中没有毒烟飞尘,那扔上天的纸包居然没有掉下来?

    两人这才明白,必然是至尊宝在那危机关头高高跃起,张开自己胸前衣服把那纸包中的毒药裹在了衣物之内,这才……怪不得听闻有人喊‘死一个,好过死全部’,想必也是他了!

    至尊宝冲出洞外,看那群弟子已经鸟兽而散,于是只能自己走到一旁把那衣服敞开——顿时山风扬起,那胸前毒药都随风而去飘洒在了夜空之中,荡然无存。

    他把身上又掸又弹,这才回到了山洞之中。

    刚刚进洞就看见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清澈透亮,正是那醒转的百鹤,至尊宝喜道:“师叔,您可醒了!大好了罢?”“无妨!”那百鹤咳咳两声:“他们正说你呢,就是奋不顾身把那毒药抱在怀中了…现在处理了罢,你可觉得有恙?”

    至尊宝摇头道:“我倒是不觉有事,可能和我自己有关——开始我进那大厅中取祖师灵牌的时候就沾了一身,也没多大事儿!”

    “咳咳,我们还错怪你了。”丁七一边把百鹤扶起来坐定,一边面带愧色道:“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那怎么会?”赵峰在一旁扑灭那些星星点点燃烧的火头,“那些只不过是门外弟子,还不是我们五轮宗人。至尊宝可不一样,再怎么也算是五师叔的弟子,自己人嘛…呃,只不过苗风那厮就有些可恶了!”

    他一说那丁七也愤然道:“不错!这厮居然跑了——哼!我看他一会怎么有脸回来!”

    至尊宝摇摇头道:“怕是不会回来了。适才我在外面的时候,看见许多弟子在那山边张望,怕是一会还会回来,可是苗风他们却是不见,我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大殿人影晃动,怕是准备逃了吧。”

    “逃?逃得掉么?”赵峰插嘴道:“他以为逃走就没事了?那仇家能放过他?”

    “未必是吧,”百鹤慢慢解开衣衫把那胸前祖师灵牌取下:“仇家那旗子我扔出之时虽是一瞥,可也看见了上面的字迹。那写着:‘五轮弟子,斩草除根,脱宗离派,饶其狗命!’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威风!”

    口气虽然淡淡,可那遏制不住的豪气已经渐渐显露。

    “想必是苗风见了这字迹,所以准备逃了?”丁七心中恼怒也不称师兄而直呼其名:“这厮真是小人!当初还雄心勃勃想要鳌首待封,没想到如此不堪…”

    至尊宝突然道:“不是!他是以为我们死了!”短短数句竟然猜到了那苗风心中的念头。

    百鹤眼神闪烁,心念一动:“宝儿所言极是!苗风必然是以为我们都尽数死在毒药之下,就算不死,也难逃仇家之手,所以他才准备独自下山去投奔师父师兄,到时候编个借口回来,不又是我五轮宗三代大弟子了么?”

    “那他……”赵峰正要再问,百鹤却摆了摆手:“罢了,他那琐事我们不必再去理会,只说现今的事儿!你们可有什么提议?”

    丁七赵峰还未开口,至尊宝心中已想到了当初鬼市离开逃脱之事,立刻开口道:“师叔,时间紧迫我也越礼多说一句,不若现在我们去把未逃走的弟子都给召集回来吧,先行离山回避吧?”

    “离山?”丁七赵峰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句!他俩万万没有想到至尊宝居然敢冒此大不韪喊师叔立山,当即便要发作,却看那百鹤微微一笑——

    “不错,我醒来之时已经明白了,那仇家本事不小又是有备而来,加之敌暗我明实在难以抵挡。既然对头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丁七急道:“师叔,狗贼藏在暗处,会不会是怕了我们五轮宗术法,所以只敢偷袭?若是…若是…”吞吞吐吐两句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至尊宝:“你这是吓破胆了!我们未必就一定认输!”

    百鹤哈哈一笑:“你是想说若是我身子还好,那自可抵挡是吧?实话告诉你们,敌人所用的法子便是要破我术法,让我无力反击…这毒药厉害,我不但术法无力施展,身子弱得就连普通壮汉都不如,又如何来挡?!唉…他计谋得逞,想我们是不敢放弃这山中险峻,可我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收拾下山去!”

    丁七、赵峰见百鹤虽然精神颇佳,可是那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疲态,手足微微颤抖发颠,知道所言非虚便不再言语,两人领命寻那四散的弟子而去。

    “记住,你们同去同归,万万不可落单!”百鹤叮嘱道。

第六十章 符来袖里求方解,机关算尽尸骨白

    丁七赵峰二人寻遍山野,所找到的也不过就寥寥四人而已,而且那四人俱是留在山门中打杂之人,并非那些准备斩阴的门外弟子——心中惦记师叔,也就不再寻找把那四人带了回来。

    齐大兴、万牛、欧南和杜老二。

    这四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当年不曾成为门内弟子可也留在了山上,打杂做工,算是份活计生路,这次慌乱之中虽然也曾逃出山洞却未走远,只是远远的打量等候着,看丁七他们出来无事,也就有回到了洞中。

    个个羞愧难当,直是脸都红到了脖子根,那百鹤却好言劝道:“所遇危难逃离也是人之常情,你等大可不必羞愧——若我未曾昏迷,自己也会避开祸事的,你等又如何有错?”

    四人齐齐拜倒在百鹤面前,哭丧着脸,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心中主意却是打定:“便是死,我也不逃了!”

    大善大智之人,往往一念一语而感悟众生,便是如此!

    祸起酉时,现寅过卯初,相距也有了五个时辰,天边玄色依旧,残月相伴,想着半夜中的离分辗转、惊变坎坷,那山中学术修道之人恍若一梦,直道是:

    寥寥灵台一梦惊,松柏残月鸠孤鸣,犹疑飘魄千年恨,化作冤禽万啭声!

    百鹤带着众人回到大厅之中,收拾历代祖师爷灵牌用布裹了,分作两包命丁七赵峰负在身上,然后又到账房之中收拾了些钱财细软,库房中寻了些兵器刀剑、符箓法器、香蜡封钱,分给众人道:

    “此次危急,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泥固守,若有危难来时各自奔逃,逃出去一个算是一个——丁七、赵峰,你们只要把那祖师牌位顺利带到山下钟馗庙中交给你师叔,那便是门中的大功臣,以后我自会求你们师祖传点二代的玄妙予之。”

    换做平日,那丁七赵峰听这话非得跳起来不可,但今日那百鹤语之切切分明是交代后事,两人默不作声只是点头,但那心中却已早有了算计。

    百鹤也不耽搁,转手又从那箱里取出个木匣,内中排得整齐全是纸折百鹤,数数竟有二三十之多——他将在桌上点燃香烛,将白鹤分别在烛上稍稍烘烤,待那缭缭青烟在鹤身熏培:“这些鹤儿全是那丁甲宗所赠之物,他们门中的术法在御使、纵行上颇为神妙,比我们的纸鹤飞得更远更久,当年为了防吐蕃比丘僧而传讯所留,没想到这次排上了用场——待会我便给你们师祖、三师叔、丁甲、经纬,一共四方求援,希望能有人前来相助。”

    说话之中那纸鹤全数摆弄完毕,放在桌上双掌一击,啪啪两声。

    只见那些纸扎的白鹤听闻掌声,居然都一齐缓缓动了起来!

    “起!”

    纸鹤展翅站立、梭梭舒展、抬头挠腮,稍停,俱拍打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围着百鹤成个半圆,呼呼扇动翅膀悬于面前——

    “敕!今日五轮宗有难,被不明就里之强敌围攻,弟子死伤无定,敌人深匿难寻!百鹤不才被敌所伤,术法无力施展,唯有带弟子离山暂避,特传讯诸位,请多家提防!”

    不说其他,只是伸手在那纸鹤群中分划几笔,便见那鹤群啾啾连鸣,盘旋而动,转得两圈便奋力朝那远处四散而去。扇翅迅捷,顷刻便消失在了那茫茫夜色之中。

    遥望鹤群,百鹤哼了一声:“想必你们也会阻拦白鹤,但…你们拦得下来这许多么?”想那白鹤飞在群上之上,白云之中,敌人万万难以阻截,不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干弟子也欣喜不已,均说这纸鹤放出去便是大吉大利的兆头,敌人说不定见有求援,自己退了也未可知…

    百鹤哈哈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些许底气,声音不由响亮了几分:“好!我们这就去伙房吃饱喝足,带上写干粮,下山去罢!”

    伙房中分明已经来过人了——只见那原本收拾妥当的蒸笼格子大大敞开,格上全熟的馍馍早已被人取走;地上胡乱有几个碗盆扔着,里面尚有残留的稀粥汤水;平日装咸菜的盆子打翻一边,除了残羹再无其他…其余的缸盆菜架都被收刮殆尽,甚么也未留下。

    万牛原本就在这伙房做事,见状不由得骂了起来:“王八羔子东西!把这里搞得如此,叫我以后怎么弄?这帮不知道爱惜的王八蛋…”那赵峰喝道:“万牛,你说甚么?”

    万牛是个粗陋汉子,平日也没多少心机,适才看见自己所用被人糟蹋打破,心中急了,这才胡乱骂了起来,听赵峰这么一喝才想起自己无礼,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手低头道:“师叔,这、这…哎,弟子该死!”

    百鹤平日素来愤恨弟子口中污秽,可今日之事也不愿多计较,于是黔首道:“万牛,修行之人切忌口舌,你今后多注意便是——好了,这里你最熟悉,想想还有甚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有?”

    万牛见师叔不恼,心中顿宽,连忙回道:“有!有的!我们伙房后面有个小窖,里面收着些吃食,他们一定寻不到…”说着快步便走到了后间,不多时便取来个筐子,里面满是土豆干菜,笑道:“哈哈,师叔,他们果然没有寻到那里!您看,可不是留下了这许多么?”

    他将那筐子递给百鹤,百鹤随意取了一把干菜,笑道:“甚好!有此干菜充饥,也好过无米无炊之日。来,大家都吃上一些,吃完我们便可赶路。”

    众弟子都取了干菜,那至尊宝也拿上一把,刚刚送到嘴边,突然变色道:“师叔,这干菜吃不得!”

    众人正要下嘴,忽听此言都嘎然住手,齐齐盯着万牛,他脸色骤然红了,猛然叫道:“你若是吃不惯这些粗菜,全可不吃,又没人逼你!”

    至尊宝双眼微眯,沉声道:“这干菜有毒!”

    “有毒?怎会有毒!?”万牛分辨道:“那小窖的锁头都在,里面未动过,怎么会…”

    他的叫声骤然顿住,就像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突然停顿!

    只因他对面那杜老二的脸已经变得灰黑,张着大嘴,里面还塞着一把干菜!

    百鹤神色惊变,连忙喝道:“小杜,赶快坐下凝神…你…你…”他那话音未落,杜老二已经偏偏斜斜的倒了下去,面孔扭曲变形,整个五官都抽搐拧到了一块。

    好厉害的毒!

    至尊宝抢步上前一把按在头顶,觉得那股凉气已经开始不住朝外泄出,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站起道:“救不了,已经断气了!”

    众人尽皆惊悚寒噤,忙不迭把手中的干菜扔了,万牛甚至连那筐子都摔了出去。

    丁七冷冷盯着万牛,突然一把伸手拧住他的衣衫,口中道:“你下的毒?”

    万牛此刻被骇个半死,现在见众人又一起盯着自己,那屎尿都差点吓出来,牙齿不住‘咯咯’打颤,只是不住分辨:“不是,不是,不是…”

    旁边赵峰连忙劝解:“不会是他!万牛在山上已经数年了,一直很忠心的…”

    丁七哼了一声,猛然一把将他拖到至尊宝面前,对赵锋道:“他要真是万牛,那忠心我却是相信,但现在情形,你能知他真是万牛么?——来,宝师弟,你看看他还是不是本人?”

    至尊宝瞅了一眼,点头道:“不用看了,必然是他本人。若是换了魂魄,那刚才我叫破的时候已经逃了,为何要等你来抓?”

    丁七这才‘哼’了一声把那万牛放下,还在责骂:“也不当心些!差点把我们全部毒死!”

    万牛逃得性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却哪里还敢分辨?

    百鹤嘎声叹道:“这毒好生厉害!宝儿,你可是如何看出来的?”

    至尊宝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看出来了,”他缓缓道:“当初在城隍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食物究竟是不是鬼魂偷吃过,是不是供奉过,或者有甚么异样,我都是一眼便能看出,老头子说我这是天生的本事,不用教也不用学,自己就会了。”

    他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凄凉:“师叔,我想他了…”他倔强旬月经日,现在已经忍俊不住,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百鹤凝注了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声,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缓缓道:“莫要想多了,这些都是命数,你我不能逆天改命的…”

    至尊宝猛然挣脱,赤红双眼道:“命数是谁定的?又是谁安排的?为何一定要如此?师叔,我不服!不服!”

    “不服么?”百鹤对天唏嘘连连,感慨道:“跳出三生,不在三界,如此便可逆天改命!宝儿,一切都在天地真解之中!”

    众人不知此话究竟何意,但却看那至尊宝突然笑了!

    笑容之中,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百鹤再叹一声,吩咐道:“此间东西已经不可食用了,我们这边离山吧——路上但凡有吃有喝,都叫宝儿看看,方可食用。”

    七人,还没离山却已只剩六个了!

第六一章 善恶无性行有常,善恶不分岂轻重

    (至尊宝:诸位啊,求评价票,求推荐票——拜谢拜谢!你们多支持下,让流云也别老是叫我一个人在世间开始闯荡啊,再怎么也得要个女猪脚啊~~

    流云:呃~~你十二三岁,想什么想…)

    六人跟随那百鹤进入后院,绕过一干弟子所住之处,然后径直到了几名二代弟子的小院中,也不多说,只是笔端走向了末尾一间空屋。

    那二代常年住在此处弟子也来得不少,都知最后一间乃是石柱梅花先生师兄弟的旧居,常年紧锁,只在个念想而留着,心中奇怪他究竟为何到了此处——百鹤站在那门前左右看看,见左右无人才冷笑一声:“旁人都留有后手,难道我们五轮宗就缺了么?此处便是师门密道,从此便可绕到万芒峰的山腰。如此这般走了,我看谁能追得上!?”

    众人这才惑然,心中都庆幸自己未曾跟那大队逃离,有这密室小道,生还的机会增加又何止一筹?

    百鹤转到门前,伸手一摸,谁料突然就是啪嗒一声!

    火光照亮,这才看见那锁头居然堪堪落到了地上,上面新印不久,竟像是被人生生撬开一般!

    百鹤连忙进的那屋内,却看那平日靠在墙边的柜子早已被人搬开,地上空留个黑乎乎的洞口——未等他明白究竟,已有弟子在身后怯怯发问:“师叔,是被敌人发现了么?”

    “未必!”说话的却是那至尊宝,但见他半蹲在地,仔细看柜上落灰处的手印:“这柜子如此沉重,一个人万万搬挪不开的,必定是两人所为。你看此处的掌印一大一小,分明是苗风苗霜兄弟所留,所以才…”

    “不错!”百鹤沉声道:“那苗风身为你们师父的大弟子,所知所也要多些,必然是知道此处密道从此下山了——哼!怪不得逃得这般利索,竟然是心中早有此等算计!”

    “地上脚印倒也只有他二人的。”赵峰观那脚印,也出声以证。

    时不待人,百鹤既然推断此处并非敌人所设自然就大胆进洞,顺着那石梯一路而下数丈,逾走逾是阴冷,待到底处竟然是条阴河水流,潺潺水声不断,天造地设的一个通途。

    百鹤指着这阴河道:“此处是祖师爷在修葺屋基的时候发现的,常年水流不断是条暗河,后经修整以备不测。此间滑石若刀,锋利异常,喜得此刻水枯节燥倒是不深,你们跟在我后面来罢!”说完便踩进那溪水中,手扶石壁朝着前方一路而去。

    暗河阴流中水冷异常,众人下水都打起了寒战,唯有至尊宝浑然不觉,只是看那百鹤走得艰难,不由抢上几步将他扶住,如此一来便妥贴了许多。

    这阴河温度极低,走不几步众人均感那脚上传来阵阵酥麻冰冷的感觉,再行几步转作了微微刺痛,随即变作针芒在扎…饶是如此,一干弟子均知此刻是何种情形,只是咬紧了牙死死撑着,紧随赶路,并不出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百鹤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在头顶上摸索几下,奋力一推,即见一片白光撒了下来。

    那天光已然大亮!

    众人挨个从那洞口钻出,看见此处果然是那万芒峰的山腰,此间大堆乱石、杂草丛生,谁也想不到此处居然会有个出口。

    “到了!终于到了!”“我们逃出来了…”“太好了…”众人虽然唇青面白,冷的直打哆嗦,可依旧哗然顿生贺那死里逃生的幸运,抬眼再看山顶云雾缭绕中的铁索,恍若隔世,真像梦中一般。

    至尊宝扶着百鹤在那山石坐下,轻声问道:“师叔,是不是生火烤干鞋袜,歇息再走?”“不可!”他离开摆手:“这火起生烟,可就瞒不过敌人了,太过冒险,我们就此原地休息,然后即刻下山再做打算!”

    这乱石堆正好是个歇息的所在,余者那里还要他说?都是纷纷除去了鞋袜,抓得几把干草揉烂塞在鞋里,再从衣襟上扯下布条裹了赤足,再穿进去就暖和的紧了——百鹤看众人所作也不多说,只是提醒道:“山路打脚难行,可别穿得久了,待会磨破脚来这路可就难走的多了。”

    应声连连,纷纷都言‘知道’。

    百鹤能逃出来心中也是宽敞亮堂许多,只是抬头朝着顶上看去,隔着那晨雾所见依稀,心中竟然渐渐生出了惆怅之意,暗中念道:“我若是当年跟随师父之时能多下功夫、多练术法,或许今日也就不置于如斯境地了…唉!都是当年荒唐,太过看重拳脚,反倒把本门功夫遗漏疏忽了…”正看之时,突然眼角瞄到了那铁索,心中一动想起个事儿来!

    他连忙喊了一声,问道:“丁七赵峰,你等寻那弟子离开之时,可去过思过崖,见过孔峰?”

    此话一问两人齐齐变色,无需多言已经表明了——未曾去过不说,或者连这事儿都早忘记了!

    “唉!你们这是…”百鹤心中顿时明白,叹了一声拿过鞋袜套上:“那,你俩这些师弟离开万芒峰到山下找你三师叔去,我独力上山把那孔峰救出,然后再到山下与你们汇合…”“师叔!”丁七闻言心中大急,有些乱了方寸的插言道:“你万万不可再回山上啊!”

    “不能回去!”赵峰也附言劝道:“好不容易我们才逃出来,您这又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不错不错,师叔万万不要回去啊…”

    “这阴河水流如何上山?您要是转回大道,仇敌一定会发现师叔你的…”

    “现在天明了,师叔,太冒险了…”

    几名弟子都凑过来劝阻百鹤,小指一动之以情,权衡利弊众说纷纭,言中之意只是让百鹤打消念头。至尊宝也不知道心中所想为何,倒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百鹤主意既定岂容更改?他呵呵笑了两声:“无妨!我此次上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记住了,别的东西倒是没什么要紧,独独那祖师爷的灵牌不可丢了,你们就算只剩一人,也得给我平安带到老三面前去。”

    湿漉漉的鞋袜穿上脚,随手剑根木棍杵了两下试试着力,从那石上下来:“好了,我这就上山去了…”

    见百鹤真要上山,那丁七一下子急了,猛然拦在百鹤面前道:“师叔,你真不能去啊!我和峰师兄确实难担重任,无法把师弟们全部带下山,万一路上遇见敌人仇家,不是一锅端了?”他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吧那话从嘴里吐出来:“更…更何况,我们这里六七个人,山上只有一个…”

    丁七言下之意谆谆,意思倒是明白,数量上算着,把此间六人带下山和上山去救那思过崖一人,轻重优劣立见分晓,也希望百鹤以此为重…百鹤听闻此言,脸上神色变化几次,口中忽然道:

    “善恶无自性,行之亦有常;善恶无轻重,缓急难罄书!现在孔峰存于危难之间,虽较之人少,但上山救助却不可免,否则必葬送敌人之手!若我们心中知善而行恶,以轻重缓急来论此事,那有何那些普通人有何区别,这山上修行又有何用——同是弟子,同是山门之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不弃你们,我亦不会弃他…此事我必然要做,且非做不可!”

    他放眼在一干弟子脸上扫了一遍,缓缓道:“此处下山不走万芒峰前山大道,转而走去山腰,那处有一悬梁小径能辗转到旁边侧峰,然后沿侧峰的溪水一路下山,万无一失…这一路我曾与你们师祖来过,沿途每有桃树的地方就种下了一丛山薯,路上共有三五十处,足够你们食用以济,到达昆仑群山之中。届时离了敌人,吃食更不是不愁,大可安然到达山下…你们可明白了么?”

    话虽似在询问众人,但眼神却在丁七赵峰两人脸上来回,看两人脸色分明,自己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忽然听得有人插了一言:“师叔,你不能去!”

    百鹤说了半天,那所有弟子都已经收声不再劝阻,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有人发声,他心中不由有些烦躁起来,正想呵斥两句,不料转脸却看竟然是至尊宝!

    至尊宝这次在山上虽不说出众,可也开始看出了那魂魄丢失的端倪,然后又在众人逃逸之际奋不顾身抢下了毒药,率先发现了干菜中所下的药…百鹤见他出声,揣测至尊宝有自己的主意,不由按耐下性子问道:“宝儿,你可是有甚话说?”

    至尊宝点头道:“师叔,上山之事万万不能你去!你是说你上山不好,而是说千万不能由你上山去寻师兄!”

    “为何?”

    至尊宝掰着手指头算道:“第一,这敌人上山首先对你用毒,可见对师叔你是极为重视的,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他们那毒药中也有什么能追您行踪的法子…”他把第一根手指头举起:“所以,您虽说艺高人胆大,但确实上山万不合适!”

    “噢?还有呢?”

    至尊宝举起第二根手指头:“这个第二,您看,此次敌人来袭首先便是对您施毒,可见您是他们的很明确的目标,现在山上找不到您,那必然会沿着万芒峰来寻,山上也就空了很多…”他嘻嘻一笑:“其实现在山上并不危险,或者已无敌人都犹未可知!”

    这话说得众敌人议论纷纷,连番点头,均说有理,百鹤也不禁蹙眉思量起来…

    至尊宝此刻才靠近百鹤低声道:“师叔,那些敌人既然有法子解除魂魄,那我想也说不定有法子寻人三火,这玩意儿…您知道我没有的…其实我上山去可比您上山好多了,至少说身子没伤没病,随便怎么藏一下也不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他见百鹤眼中迟疑,又补了一句:“师叔,您放心,我真是没事儿!——最多一天,我就从山上寻摸下来了,您瞧好呗!”

    百鹤寻思再三依旧不放心,摇头道:“不行,此事太过危险!还是你随着师兄弟下山,我去…”

    忽然,只听那旁边的草丛中发出一阵沙沙碎响!

第六二章 溯洄而从阻且右,异族无诞戏龙阳

    风吹草动,那乱石堆旁的呼呼出现一条道来,远处三五黑影疾奔冲来——赫然看得正是那山上的同门弟子!

    当时那丁七便喜极而呼:“你们也逃出来了?”说着便要上前去迎,结果刚刚迈步百鹤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喝道:“别去!这些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

    那话语砸在众人心头均是一颠,不敢怠慢,立刻穿上鞋袜抽出兵刃以待!

    转瞬之间已近百米,面目也清晰起来,只见这平日熟识的弟子均双眼直视呆滞,唇齿紧闭,手足之间略略僵硬,可是动作敏捷异常,在草丛灌木之间行走全然不顾那纸条在脸上身上的抽打,一个劲朝这边猛冲,竟然像极了个傀儡鬼魅。

    众人刚要迎上去厮杀,忽听百鹤猛喝道:“不好!此是化尸之术,能使人力大无穷不惧伤痛,我们不可强撼硬扛…”朝着那背面的方向一挥手:“速速离去!”

    一群人争先恐后朝着那小道而去,身后黑影嗖嗖奔来追赶甚急,百鹤忙中还抽身回转,把个符纸祭起半空喝道:“赵峰,五行火起!”

    这声喊才落,眼角突然瞄到个黑影在旁一闪而逝,那声影居然有几分熟悉——这才慌忙转身看去,一、二、三、四…赫然连同自己只得五人!

    “至尊宝!”百鹤口中低喝一声,身子一矮就挨了过去。

    身旁赵峰已经扎式起手,口中手印翻滚喝道:“斗!五行皆临!大至势!三界!”翻掌变印:“火!斗!”

    外狮子手印猛然松开,朝着那悬空符纸就是一挥——顿时半空中轰然一声爆炸开来!

    熊熊火焰席卷而出,在一众人背后烧起好大团火!

    百鹤身子刚刚斜斜冲出两步,身后一双手臂猛然把他拉住,耳旁赵峰急切道:“师叔不能去!你身子…”说话之间那丁七也回转冲来,把另个手臂猛然一架,“师叔,走了!”

    “至尊宝…”

    “至尊宝自有办法,师叔走了罢!”两人不由分说,架起那百鹤便走。

    百鹤身子矮小又是大病在身,挣扎不得,又不敢大声喊叫,居然就此被两人架着一路而去,留下那满山火焰与阻隔在后的尸化弟子…

    至尊宝知那百鹤不愿自己单独上山,于是偷趁此时慌乱闪身回到那大石堆中。那化尸之人魂魄抽离犹若行尸,双眼已经无法辨识,只是靠着法主的命令而动,辨人识物也只是靠着那三火阳气,换了旁人,躲于石必然被识破,可偏偏遇上这躲避之人却是至尊宝。

    至尊宝那有三火可言?

    他躲在石后看那群尸化弟子费力绕过石碓,相距最近时不过书迷,于是拼命把那身子压低藏于石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得一声。

    这尸化弟子在石上行走明显慢了几分,不时还踩进了石缝之中,被那尖利边缘割得满腿鲜血淋漓,可都浑然不知,使劲抽出来便又行走,看得至尊宝是瞠目结舌——之中有个弟子面熟得紧正是瞿千里那厮,此人折了手臂满脸血痕,可依旧在那山石堆中摔倒爬起。

    “哼!没想苗风竟然连你也未带着同逃!”

    忽然面前出现一张面孔,竟然是个人摔到了至尊宝面前!

    那人双眼发直在至尊宝脸上掠过,竟然毫不停顿转身又爬了起来…

    “这、这是看不见我?”至尊宝心中顿时升起个念头来!

    等得片刻,那些化尸之人渐渐追得远了,至尊宝慢慢起身从那小道中开始上山。那五轮宗所在的山梁唯有铁锁渡一条可供通途,但上到那铁索之路却是不止,大道小径皆有,一年以前至尊宝和青梅上山之时便是走岔了路从条小路而来,虽然费时费力却也僻静,主意打定,至尊宝自然又绕回了小路之上。

    走不多时便开始上山,至尊宝加倍提防那些被控制的弟子,一路小心谨慎也无大碍,路上寻了点生果啃吃果腹,挨到下午时分距那铁索渡已是不远。

    是不是真的无法看见自己,此事倒是没办法验证查实了。

    刚刚绕过山梁,正在踌躇是否继续赶路,突然见抬头个树杈上挂着个人,至尊宝慢慢摸将过去,发现那尸骸正是门中个打杂的仆役,已被人剜心剖腹,高高挂在树上,像个旗杆似的晃晃悠悠不止。

    这尸体一见那至尊宝心中反倒安了,心中道:“敌人若是在此处设伏,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弄个尸体给我们看见,只让我们有了提防。此处如此弄来,反倒说明他们又要追人又要守山,无法全顾,所以弄个尸体来吓我…”

    干脆就在那尸体不远处寻个草堆躲着,身上铺上些干草树枝,等着夜色来临——昨夜忙了一宿,今天有担惊受怕的半天,至尊宝在那暖洋洋的树枝干草中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不知道过了多久,至尊宝突然莫名的惊醒,就像是有人用麦芒在自己后背扎了一下般…醒转之后他根本不敢动,只是老老实实躺在原地!

    因为他耳中传来了一阵细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索索而来,走到大树的位置忽然站定不动,就听个生硬的话语声道:“恩,没有人动过,我们回去?”就像是墨线在那木头上拉动一般吱唔作响,鼓噪得人好生头痛!

    旁边有一人道:“稍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也别这么容易就回去了——阿莫赖,你可想要找点乐子不?”那声音略略软些,可是依旧金鸣锵锵,铿然有力。

    前面一人阿莫赖嘿嘿连笑几声,“哎呀!呼图尔,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难不曾,你有法子可以找人来耍耍?”说到此话那声音顿时变得极为不堪起来,竟似有甚龌龊下流勾当,整个股**的味道在腔调中弥漫。

    就听得‘叮当’两声响,那呼图尔哂笑道:“有此法物,我们自然可把那派出去的童子召回两个,啧啧,十二岁的娃儿,那细皮嫩肉的,真可以好生乐乐…哈哈…哈哈!”

    阿莫赖随之**浪语的笑将起来!

    至尊宝听那话语有异,猜着两人就是仇家对头,忍不住偷偷扒开草丛观望,顿时看见两个奇形怪状之人——此两人像貌奇古,耳缀双环,被黄布,须发鬈如羊角,打扮和那鬼市中所见白象差不多,只是衣衫褶皱色泽不同而已,可同宗同源却是必然。

    当时就看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个铃铛,那铃铛中有轴,旋转若轮,外坠六角,摇摆之时叮当乱响,看来便是呼图尔了——他摇动手中卷轮铃铛,口中念道:“玛索巴雅布梅吧,奴古吧,突及其,莫札帕左…”强调古奇精怪全然不懂。

    旁边的那阿莫赖则是摇头摆手的唱着歌,歌曲虽然发音不一,但竟然和呼图尔口中的咒语隐隐吻合,有着天融地洽的味道…至尊宝还没听出个子丑寅卯,那两人突然一起坐在地上,双腿叉开双手朝天,面朝后仰哇啦啦叫了起来!

    “莫不是疯了?”至尊宝顿时搞不明白状况了,心中想道:“上次鬼市见那比丘僧白象虽然说也不是好东西,可毕竟没有这般疯癫呆狂,这两人又是哪里来的?”

    正想着,就看见远处几道声音唰唰的冲了过来!

    那几人转瞬即到了比丘僧面前,看面目同是在门内学习的弟子,痴痴呆呆的站在他俩面前动也不动——阿莫赖和呼图尔对看几眼,顿时大笑起来!

    他俩走到那群孩童面前选了两人,双手一拍,喝道:“切让额措!”然后对剩下人一指远处:“贡浊洒玛!”立刻,除了这两孩童外,其余人等围在一旁绕了个圈子。

    全然不动。

    这两孩童至尊宝也见过,虽是男童,可那相貌俊秀宛如女子,更添得唇红齿白皮肉娇嫩,常常被人取笑——“难道是烤了吃肉?”至尊宝顿时有了这般的念头。

    接着他便见那比丘僧把孩童的衣物除去,脱得光溜溜犹若白羊儿一般,全身上下捏捏摸摸不住,顿时认定了自己的念头,“确实要吃!”心中还着急异常:“我怎么寻个法子救他一救?”

    心中着急可是没法子可想,正着急时却看那比丘僧转手在地上抓了把茅草在掌中揉搓起来,心中立刻有了主意:“他们必然是要生火烤人,这样一来我就有些时间可以走远,届时弄些响动引诱他俩过来,我再绕回来救人即可!”

    趁着那两人不备,扒落自己身上枯枝,就势慢慢在那草地上滚了出去…滚到个山石背后站起身来,正准备看看动静然后再走,突然发现…

    那俩比丘僧居然各自在个孩童的身后,一手扶着使其弯腰马伏于地,一手把那揉烂的茅草从后庭中塞了进去!

    他顿时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心中只道:“这、这、这是何意?”

    还没等他明白,就见那两比丘僧荡笑着除去了自己的衣裤,把那棒槌大的活儿掏将出来,直直塞了进去!

    顿时看见两人身子起伏连连,硼得屁股啪啪响亮,脸上也荡漾了股止不住的笑意!

    至尊宝虽然年少不经事,可也知道这事儿并非好事,心中一股无名火不知怎么就涌了上来。他猫身缩腹,就在背后朝着那两人摸了过去,一面靠近,一面已经从腰间取出来把离山之时所拿的利刃匕首。

    想起乱石堆中的遭遇,至尊宝心中恨恨道:“赌一把!”

    ps:章节名源自《诗经》中的<<蒹葭>>一句: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寓指逆流而上,未必如意,不如顺流而行。

    至于说龙阳…不解释。

第六三章 天数滔滔有机缘,命轮滚滚始相逢

    至尊宝偷偷摸近,只看那两人均伸出一手,大指头凸出按在孩童的会阳穴上,另一只手弯将过去按在孩童腹部。比丘僧脸上均荡漾不已,直飞云端天外,那知今宵何年…

    至尊宝摸到两人身后丈许开外,也不吭气,直直朝前猛扑过去,手中匕首朝着阿莫赖的后背狠狠刺了下去…

    “嗤!”

    那阿莫赖正在云里雾里肆意欢悦,身边还有三五个被控制的孩童守着,那注意到这背后有人偷袭?顿时那匕首直直就冲后颈狠狠戳入,鲜血犹如喷泉一般立刻溅射出来!

    “嘶~!”

    他慌乱回身捂住脖子,一手指着至尊宝要喊,谁料喉咙中只是嚯嚯发不出声音!想要冲上去厮杀,却感觉随着那热血喷出,自己全身力量和生命正在喷涌殆尽,心中恐惧夹杂慌乱无法可想,只是徒劳的把伤口拼命捂住…再捂住…却是无用!

    至尊宝在那刀刺出之时已全身借力,飞跃半空朝着呼图尔就是一脚踢了过去。这借力跃起之势甚高,斜斜一脚就奔着呼图尔的头面而去——

    刺、跃起、飞腿、喊叫…呼图尔听那阿莫赖的叫喊正好转过脸来,被这一脚直直正中面门!

    连着身下那孩童一并跌倒在地!

    至尊宝落在地上,哪还管身后中刀的阿莫赖?只是爬将起来扑到了呼图尔身上!

    呼图尔反应甚快,倒地之时不管其他,立刻伸手朝着来人一拳捣出!自尊宝趴在他身上刚要动手,已经被那砂锅般的拳头狠狠打中了胸口,就像被铁锤狠砸,顿时为之一窒!

    还没等他顺畅呼吸,那第二拳又飞也似的砸了过来!

    至尊宝全身乏力不敢硬撼,全身只能朝后一仰想要闪过,谁料那拳头犹如狂风般掠过,竟然把他掀了一仰,顿时摔到了那人身旁!

    呼图尔嘴里叫喊着听不懂的话语,一手捂住头脸摇摇,一手在地上一撑发力想要站起,刚刚抬起身子却感觉自己小腹被人一拉——他竟忘了自己那活儿还塞在后庭之中!

    在那苟且之时遇见偷袭,平常人自然是害怕畏惧,但偏偏有人却因为刺激而活儿变得更大更粗,更加刚猛…那蘑菇似的东西也胀大到了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卡在后庭之中扯不出来了!

    大半截活儿在外,剩下个蘑菇却在内卡住,这一扯真是痛得三魂七魄出窍,呼图尔全身都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忽觉一冷!

    紧接着是股巨浪滔天、汹涌无比的剧痛从下身传来!

    呼图尔只听见噗通一声,面前的孩童已经摔倒在了地上,而自己下身瀑布般的鲜血正在拼命四溢的喷射!

    这是…?

    他没有想到为什么,眼前已是一黑!

    噗通!

    呼呼—呼呼—

    至尊宝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倒下的呼图尔,觉得自己全身力量都要被抽干一般,只是那初次杀人的兴奋和刺激,仍随着血脉沸腾在体内狂奔,呼吸炽热,身子发烫,止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面前壮汉下身血肉模糊,那活儿已被生切斩落下来,旁边阿莫赖双眼一翻也轰然倒地,双脚一阵抽搐,随着甩得笔直不再动弹……

    死了么?死了!

    换做平日正面对敌,四五个至尊宝都不是他俩的对手,但这次事发突然,两人在那胡天胡地之时忘乎所以,居然让这十来岁的孩子一击得手,取了性命,也算是作恶多端天意如此了!

    这里的孩童一共四人,和那乱石堆中所遇的并不相同,平日里虽然没有多少来往但都依稀见过识得,至尊宝歇息一下,心中道:“原来真是和我所料差不多,这些人是看不见我的…”

    至于说那些化尸的弟子为什么看不见自己没有多想,只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和常人的不同——种子,那颗种子已经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

    至尊宝细看几人的三火魂魄,这才发现那些弟子的皮囊躯壳之内只有一魂三魄尚存,其余两魂三魄不知去向,心中一动捡起那比丘僧衣物中的铃铛,查看之下发现那里面竟然藏有十来个孤魄!

    立刻想到了八月曾说过的东西:

    “三魂七魄在人皮囊之中,三魂为之神,也就是人的神智;七魄为之精,也就是人的力量;三魂七魄离体化鬼,魂强则鬼的精神力甚强,鬼打墙、鬼蒙眼、鬼迷心窍都是靠的魂之力;而鬼造成的阴寒,移物,吹风走石靠的则是魄之力——若要是控制其魂魄,便能命那人为之办事,为之而动…不过此法只是传言,古今千年还未有人能分割魂魄来控制的,或者邪术中偶尔能操纵分割一两人,但要想一次控制多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这情况明了,居然是这一二十弟子都被分割了魂魄!

    至尊宝西数魂魄共有十一人,心中一算,山中一共原有十八人,除去百鹤、丁七、赵峰、自己、死去的黄大通、逃走的苗霜苗风兄弟,恰恰十一人;火工杂厮弟子八人,死去马大呆,毒死的杜老二,树上挂着的尸体,跟随百鹤逃走的齐大兴、万牛、欧南,所余两人。

    十三人中只有十一个孤魄,看来另外两个火工弟子的尸体也该是挂在那山路上了罢…

    当然,那孔峰不计在内。

    至尊宝看那四人不加动弹,心中便有救他等性命之意,先是把那两人衣衫胡乱套上,然后费力把这几人抬到那旁边找个土坑放好,又用些山藤树蔓把四人捆得牢实,上面盖着枯枝败叶,只想待会不被铃铛召唤了去。

    至尊宝毕竟是个孩童,这些事也费了些周折才堪堪做完,正说上面去把那两人尸体收拾一下,忽然心中冒起股凉气,脑后一阵寒风就吹了过来!

    他哪敢怠慢,立刻就地一滚,啪啦啦窜出去一大截!

    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家伙,羊角卷发,相貌古怪,却不正是那被自己杀死的呼图尔、阿莫赖两人?

    已经化作了鬼魂!

    至尊宝正想动手,忽见草丛中一阵晃动走出几个人来!

    来人共七,六人都和前面两人相貌装扮相同,唯有最后一人身着红袍,头戴高帽,装扮与曾经见过的白象相若,只是瘦骨嶙嶙身材奇高,像个饿了十七八年的病痨鬼。

    双目中更是隐隐有股黑色烟雾云瘴在流淌,迷离朦胧让人看不清楚!

    那人单掌向上微微蹙眉道:“呼图尔、阿莫赖这两人可是你杀的?”声音一出,顿时戚戚冷风翻涌,整个夜空中都弥漫着孤魂野鬼的哀嚎!

    至尊宝心中一颠,但口中毫不示弱,愤然点头道:“不错。”

    此话一出,那旁边六人立即就作势要冲将过来,瘦高男子目露不悦之色鼻中微微‘恩’了一声,那几人只得悻悻回转站在周遭怒目而视——至尊宝心中雪亮,暗道:“原来你就是这次的首脑,恩,我可得加倍留意了。”

    “原来如此!”那瘦高比丘僧点头道:“他两人所学不精,居然被你个小小孩童所杀,也真死的不冤。即便不死,如此丢我的颜面,我也势必要取他两人性命…”

    至尊宝听他所言,也不知这‘丢颜面’指的是何意,究竟是**幼童还是死在自己手下,目光朝着两人尸体瞧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比丘僧的僧袍极长,犹如女人所穿的裙摆一般,不光是遮住了下体,倒在地上就连那褪下的裤子也全部遮挡…

    如此看来,这高瘦比丘僧定是以为自己以一敌二杀了他俩,这也才是他口中所说的‘丢了颜面’!

    听那比丘僧口中忽而问道:…你年纪尚小,看来并非五轮宗那梅花先生的弟子,难道是一三代不成?”口中不由有些神往之色:“梅花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教出来的徒孙中都有这种人物,真正叫人羡慕!若我与他不是对手,到真可以把酒言欢,同求天地玄妙,人生一大乐事啊!”

    他那自顾自的感慨说话至尊宝却是没听,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找个法子开溜。至尊宝看这周遭已经被那几个弟子围了起来,只剩西南断壁悬崖一途,真真算是无路可去,心中突然发了个狠:

    “与其被变成那种不死不活的东西,我还不如和这厮拼了,说不定能冲出条路来!”主意打定,偷偷的也就从腰间把那匕首给摸到了手上…

    匕首刚刚到手,那呼图尔、阿莫赖的鬼魂突然就凄叫一声,随着那声音想起,他揣在怀里的铃铛不知为何居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顿时一群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至尊宝心中顿时一凉,就差两耳刮子扇自己脸上:“我怎如此糊涂,居然忘记这匕首也是取那二人性命的东西,怎么会就拿出来了…”懊恼不已却已无法,心中一个念头在反复询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高瘦比丘僧凭空见不得鬼魂不知其意,可目光在至尊宝身上一转再看那手中匕首,瞬间便猜到了他的打算,哈哈两声道:“你本来是个学法极好的苗子,若是在我门下必能大放异彩,可惜啊可惜,杀我门下弟子之人断不可活命,我倒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连着几声可惜,摇头喝道:“抓住他,待我取魂!”

    那六个比丘僧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听他下令均是大喜,齐齐应道:“唔!”立刻就围了上来,面容狰狞可怖,活生生一群修罗厉鬼,只差片刻就要把至尊宝撕成碎片!

    “苦也!”至尊宝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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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节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潇无限路

    至尊宝适才杀了两名比丘僧不假,可那全是取巧偷袭,在两人欲仙欲死的时候下手,真功夫可是万万不敌——更莫说此刻是正面对敌,以一敌六!

    刚刚冲了几步还不等那匕首扬起,已经被人从侧面狠狠一脚踢在了腰肋之上,哗啦一声飞出去,摔在地上痛得七荤八素,还没等爬起,已经被人拎着头发提了起来。

    至尊宝慌乱中把那匕首朝着面前晃动的黑影奋力刺去,刚刚发力,突然手腕被个铁钳一般的东西大力铰下,剧痛难忍,手一松匕首便掉了下去。

    接着头顶又是一拳击落…

    片刻之间便被两比丘僧生擒提了过来。

    看那至尊宝片刻落败,瘦高比丘僧更是脸上不悦,口中道:“真是两个废物,居然连如此孩童都抵不过——亏得你们死了,还算是超脱,不然落我手上那有死这般容易?”走到尸体旁边用脚轻轻拨开裙摆,不禁唾了一口,“果真如此!”

    立刻便猜到了这二人是被偷袭致死,那…这至尊宝也就未必有多大的价值了。

    他心中略略思索,转而走到至尊宝面前举掌呼声佛号,另一只手悬在他的头顶转圈,口中呢喃不止,抑扬顿挫微微有声,似乎咒语颂葬一类,旁边的比丘僧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将那瓶子举到了至尊宝面前。。

    瓶子打开便是一股腥臭,那比丘僧将此物拿到至尊宝面前想要给他灌入,至尊宝闻那味道和自己在山洞中所闻差不多,心中一动,假意拼命挣扎起来!

    比丘僧也不客气,直接捏着他的面颊迫其张口,径直把那药粉倒了进去!

    等他松手以后,至尊宝猛然张开大嘴嚯嚯喘气,喘不两下,突然眼一翻,头一低,活脱脱死了过去——高瘦比丘僧叹了口气,口中吩咐道:“此人就不做尸童了,待半个时辰之后轮转取魂,交来覆命。”

    那抓住至尊宝的比丘僧立刻行了个礼,口中道:“唔!”接着边把至尊宝放在一旁树下,自己守在旁边盘膝打坐。

    那高瘦比丘僧又吩咐道:“悟则无咎,非为圣证,若作圣解,则有空魔入其心腑——适才神佛给我此言,我参悟已解,山中五轮宗或死或擒已无活人,我等不必在此耽搁,这就下山去罢…你等摇动轮转铃铛,把那些尸童召来押送回去。”

    余下僧人尽数行礼:“唔!”立刻便按照吩咐摇动了铃铛,只听夜空中那声音清脆响亮,呼呼传出去十数里外,片刻之后就有黑影朝着此处奔了过来。不仅如此,铃声响起,那最初至尊宝藏起来的几人也从坑中站起,拼死拼活的赶了过来。

    一干比丘僧动作甚快,才盏茶功夫,他们已经召回了尸童,收拾好了行囊,就连那两具尸体、鬼魂也处置妥当,毕恭毕敬的给高瘦比丘僧覆命。他只是看了一眼,转头便朝着山下而去,一群人立刻紧紧跟随其后。

    “你等完毕之后即刻赶来,万不可耽搁了!”

    留下的最后个比丘僧立即应声行礼:“唔!不敢有违!”

    至尊宝心中着急却也不敢动弹,只是等那时间慢慢过去,忽然感觉身边那比丘僧猛然站起,居然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朝上一扯——

    哗啦啦!居然就此把至尊宝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他心中顿时大骇,心中道:“妈拉个巴子!难道这个龟儿子也要学刚才那两个畜生,给我屁股后面来这么一下?”川渝口语立刻就冒了出来。

    正想着,裤子也被扒了下来…

    “日你先人板板!”此时此刻他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猛然睁眼就是一个甩身站起,却看那比丘僧正满脸惊异的盯着自己,手中拿着皮囊,那内中潺潺朝外流淌着种金黄粘稠的液体…

    这,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至尊宝明白自己猜错已经来不及了,那比丘僧瞬间便醒悟过来,大手朝前一把边抓住了至尊宝的双臂,将他猛提起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至尊宝咧嘴一笑,噗嗤从嘴里吐出一口唾沫!

    立刻,鼻子中就传来了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似曾相识…比丘僧像滩烂泥似的倒了下去!

    至尊宝落地站稳,拍拍胸口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也要来这么一出呢,没想到是准备给涂油烤来吃…”自从见了上次那事之后,至尊宝倒是对吃人一事记得清楚,凡事都忘不掉,他转眼看看那比丘僧,心中火气冲上去就是一顿乱踢乱踹,口中骂道:

    “你个仙人板板的龟儿子娃娃,哦,我还以为这个药就对我们管用呢,结果对你还是有用得嘛!啷个安?现在不给我跳站了?不给我洋盘了?——尼玛哦,起来撒,起来弄我撒!”

    江山本性难转迁,遇到危难,立刻至尊宝又变成了当年鬼市的那个孩童了!

    过得片刻,忽然见那比丘僧身上的一丝一缕的黑色烟气外泄溢出,转眼开始凝聚,至尊宝知道是此药发挥了作用,立刻把自己裤子扒开对准了那比丘僧的泥丸,毫不客气就是一泡尿冲了过去。

    童子尿,回笼汤,对于初期的鬼魂极具杀伤力,顿时便见那溢出的魂魄嗤嗤冒着黑烟朝着夜空中逃逸而去,凄声惨叫不绝于耳,阴气飞逝,眼看是无法进入轮回了。

    至尊宝这才欢欢喜喜的提上裤子,也不多说,径直将那比丘僧身上摸了个遍,找了半天只是摸到些纸包裹着的丸子,颜色深黑腥臭,不知何物便即弃了。

    他上山而去,找了一圈,五轮宗果然没有任何敌人了!

    非但没有敌人,就连那曾经的尸体都不见了,思过崖也是空空如也,整个山上像根本不曾有过人烟,整个凄冷寂静,宛如坟墓一般。

    既然孔峰不在山上,那至尊宝也乐得不管,只是心中惦记那些被掳走的同门,从果园中摸寻些熟透了的山果带上,径直沿着那高瘦僧人的来路就追了过去。

    救得一个算一个!

    怒沧江。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潇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月色江面,一叶扁舟正顺流而下,舟上两名老者正在对月把盏,看那衣着容貌俱是富贵之人,一旁有三五汉子侍奉,屏烛添酒,饶的是恭敬无比。

    那上首老者面容憔悴,神色略有萎靡,身上缕花大褂厚实不说膝上还搭了个金丝软绒的垫子,饮酒之时也是浅酌而已;另外个老者看着则是身丝缎长衫,外面个软皮坎肩遮风,手中折扇时时轻拂,张合之际露出两个大字:

    ‘丁三甲四’。

    喝得杯酒,那长衫老者忽然叹气道:“石兄,这次可是亏得你了,若不是你出马前来助我,那土财主怎么会把这块古玉让给我?若不是有这块秦王灵脉中出来的古玉,师父百年之后,那陆吾可就没办法再留在门中啦!”

    姓石老者正要答话,突然咳咳两声,旁边个中年男子立刻前来给他轻轻在后背捶了几下,待到咳嗽稍缓,他才开口道:“你名叫计千万,那件事不是在你的算计之中?这土财主数十年前曾求过我石家帮忙除去宅中冤魂都被你翻了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行的?我只不过是陪你走了一遭,算不得功劳,算不得功劳啊!”

    长衫老者计千万哈哈一笑:“俗话说种树方可结果,积德自有行善,你若不是帮过那土财主,他又怎会让步?不管怎么说,这次把你从家里请出来走这一遭,我总是感激的。”他盯着姓石老者慢慢矮过身子,缓缓道:

    “不若,我去求求大师兄,让你见见不行?”

    哐当!

    不行那两字出口,姓石老者的手猛然一颤,杯子打翻桌上,老眼中也忍不住有些湿润——他沉默片刻,却猛然摇头道:“不见!”

    两字虽然轻轻吐出,可出口之时宛如千斤,像是下了无数决心一般。

    他如此出口,旁边那中年男子却是忍不住了,猛然扑在桌边喊道:“爹!计长老说的可是哥哥啊!您已经十年不曾见过他了,为、为什么不愿意见呢?”他苦苦哀求道:“哥哥虽然犯错,可毕竟是您的儿子,就算不能下山,但是见一见总是可以的吧?”

    那计长老也劝道:“是啊!石兄,这次师兄的古稀寿诞,趁着他高兴,我们师弟三人齐去求求掌教师兄,让你们父子见上一面,那不好么?”

    “对啊对啊!”中年男子立刻点头:“爹啊!娘可是想念哥哥的很…”

    两人均盯着石长老只待点头,但是他空等半响,居然再次摇头:“不能!”

    “爹…”

    “石兄…”

    两人异口同声想要再劝,却看那老者猛然喝道:“此话不要再提!”脸上凄苦,一滴老泪滚滚而下:“非是我不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不能见、不敢见!”

    他缓缓摇头,继续道:“当年那竖子违背师门和个妖女相恋,非但如此还招惹了极重、极凶险的因果,师兄以身涉险,为了我那逆子的安慰不惜背负因果宿命为他担当,可即便如此也得他自己修为足够才可化解……你们说,我现在前去见他,若出了岔子前功尽弃,那又如何是好?”言中切切断然,可那凄苦之意却无法掩盖。

    他仰天叹息道:“我唯有祈求老天,让不行这孩子好好修行,早日明悟真谛——今生若是有缘便可见面,若是无缘…那也就罢了!”

    说到情动之处,不由得三人一起垂泪,长吁短叹起来。

    正在那伤心之时,忽见计千万脸色一变,“不好,有我丁甲宗的求救飞鹤!”立刻便起身出了舱门,伸手朝那半空一指:

    “阳归阴行,敕令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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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救人解厄寻常计,披星踏月见妖物

    咒文出口,那手腕中忽突突闪烁起来,却是那腕中一串黑漆漆的珠珞,华光三吞五吐连绵不绝数十下,夜空中啪啪掉下一尾飞鹤。

    那计千万抬手接过,转置舱中案上明烛之下,取酒一滴于双翅尖端,那鹤立声开口道:

    “今日五轮宗有难,被不明就里之强敌围攻,弟子死伤无定,敌人深匿难寻!百鹤不才被敌所伤,术法无力施展,唯有带弟子离山暂避,特传讯诸位,请多家提防!”

    语毕,那纸鹤身上嗤嗤连响,继而一股淡淡的腐腥之气弥漫散开,那纸张颜色迅速暗淡下去,发黄发旧,内中也渐渐起了枯槁之色。

    三人听闻这讯息心中顿时一惊,石长老脸色一沉道:“不好!五轮宗被强敌围困,这便是求救来了——计师弟,你意下如何?”

    “此事,大有蹊跷啊!”计长老把手中白纸扇打开收起,收起打开,眼神闪烁不定:“五轮宗万芒峰是个鬼冢之地,那里地势险峻不说,还有助五轮宗的地府请兵之法,梅花先生那修为又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除非…除非…”折扇在左手掌中轻击一记,断言道:“梅花先生不在山上,强敌偷袭之时山上二代弟子不多,只有百鹤等二人在…不,不会有两人的,至多一人,且那人必是二弟子百鹤!”

    果不愧是丁甲一脉的执印之人,头脑出众宛如亲眼所见,寥寥数语竟然把那山中情形猜个大概。

    石长老道微微思索,点头道:“是了!适才听那口讯百鹤已经受伤,若是还有旁人也断断不会由他来施法传讯了,山中不会再有其他弟子——那,对头仇家的本事大小,师弟你可猜得出来?”

    计长老蹙眉道:“那倒不好说了,不过百鹤乃是五轮弟子中最弱的一个,对头只是伤他却未取其性命,还让他有时间释术放鹤,那本事也不过尔尔,未必太强…”他笑了笑:“除非说这是个陷阱,另中更有诡计!”

    听说诡计二字,旁边那汉子立刻插话道:“师叔,难不曾是想诱我等前去,继而一网打尽?”

    那石长老计长老二人对视一眼,分明心中也想到了此节,不过思量再三均是摇头,就听那石长老缓缓道:“这纸鹤看那褪色之后的颜色分明已逾十年,算上去该是成年旧物了,百鹤连这纸鹤都放了出来,其他的不知还有多少,估计是各门各派都放去了求救纸鹤——哼哼!我真不信,这世上有何人何派,能够诱我阴阳五宗聚齐而歼之,难道他是大罗金仙转世、天人合一的尊者么?”

    计长老笑着附言道:“不转,你这可是小觑我们自己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汉子石不转急忙解释道:“那万芒峰藏于深山,上到峰顶的路虽然不多,但从群山赶到万芒峰下的路却有无数,我想的是敌人会不会在山中藏匿,然后伺机伏击我们?”

    华夏南方茅山捉鬼张家,北方出马请神黄家,西面阴阳师石家,东南降头师嘎赞家族为世人熟知,那西南黔贵石家便是传至丁甲宗,家中以那老人石长天为尊,但一切家中事宜却是这二儿子石不转在处理,也称得上是石家的族长了。

    他那所思所虑虽不说是有甚奇特之处,却是更符合市井中的想法了。

    石不转进一步解释:“这求援之信放出,各宗派势必派人来相助,可是所来之人断然不会是掌教,就像我们也不会是掌教师叔出面一样,若不是在江上爹爹你和师叔都在,也不过是你们其中一人带着弟子前去,那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此节不得不防!”

    两人这才明白他言下之意,明白石不转并非是小觑了自己门派而是更加洞悉人心,度量前后,均是缓缓点头:“呃,要是如此倒是不得不防!”

    当即计长老就从行囊包裹中取出三五纸鹤,口中念念有词,倒也不烧香施法,只是口诵咒语便祭得那鹤飞到了半空,吩咐道:“速去各门各派告知,就说我丁甲宗门下计千万、石长天二人已前去援手,不日即到,各宗派可等候消息,不会再派人来!”

    说完挥挥手,那纸鹤自然飞走。

    两人也知这纸鹤数量不多只能传讯于各宗派掌教之处,当下便不耽搁,径直问那艄公船家道:“此处是何地界,距离那三鱼口多远?”

    三鱼口位于怒沧江上游中端,上面十八溪流河道汇聚于此,河道骤然变得巨大宽广起来,水流至此之后亦湍急非常,乡野传言此处有妖怪水鬼作祟,每每正午那两三个时辰赤阳照射江面方能稍事镇压——这里也是上那万芒峰最近的一个渡口,只不过山路险峻不便,所以从此上山的人却是不多。

    三鱼口是个大大的水湾回荡,上游三五里处被称为北牙渡,下游三五里是被称为南牙渡,都是河边巨岩山石上的一个小湾,仅能稍事吃饭修整,要想歇脚洗澡,添购物品只能到中间的三鱼口集市。商船每每到此便停靠两个渡口休息,派人前往三鱼口先行购置物品,待到次日正午一鼓作气到哪三鱼口中,装载货物离渡而去……

    阴阳师中最擅长御神控制便是丁甲宗,相传于玉鼎真人的弟子杨戬,术法能控制鬼魂、精怪、山魈、妖魅,分成三派御神使,即是灵御、魂御以及体御。门内中人对于具有仙力、鬼力的精怪最是喜爱,原本他二人可以沿陆路返回,但是听得此传言之后怦然心动,不由改成了从水路而归。

    艄公也是拜在石家门下的丁甲宗弟子,闻言便即笑着答道:“师父,此处名曰王八坳,东西各有两条水流汇集于此,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过得这坳口,向下一马平川,估计也就只有七八里就可到那北牙渡口了…”

    “好!”计千万直接令道:“不必在那渡口停歇,我们直接冲下去,在那三鱼口上岸。”原意是不漏身份的装作商客捉那江中妖物,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放弃了!

    当即弟子便应了一声,拨正船头顺着江水疾冲而去。

    他转而回头对石不转道:“不转,你去船头开坛,师叔这边用五鸠给你护法,若那妖孽不出来滋事便罢,但凡出来,你即刻就取赤符开道,三火焚江,让它讨不了好!”

    石不转应声而出,就在那船头上铺平黄布,然后取过身边诸多法器在哪船上设了个法坛——黄布席地,左右分列三头红蜡明烛,海口米碗居中,内插三香五火,左手边是离火神符,右手红木桃剑,另外朱砂、十八枚金钱、赤火法绳、鬼牌、油纸伞、装了狗血的猪尿泡…最后是个大大的水盘,里面盛有一汪清泉!

    石不转准备速度极快,但是那扁舟顺江而去却也不慢,几乎在他刚刚备好的片刻便已冲过了那北牙渡口,旁边舟船上之人看那江中黑影冲过,均是心中叹惋:

    “唉!又是个不知死活的要葬身鱼腹了。”

    就在那江水荡漾之间,忽然计长老哈哈大笑几声,口中朗朗道:“天清清地灵灵,又施阴兵,五魂听令!神通变化千万里,踏破四洲无数郡,收杀天下无道人,斩尽凡间不正神,若有凶神不服者,御使神通齐收尽——敕令!五魂鸠起,为我所用!”

    右手朝天猛然一戳,那手腕哗啦啦一声响,整条手链都顺着那手飞了出去——顿时那半空卷起一股浓烟,如墨似雾,珠珞手链半空四射散开各自缀在那黑雾之上,分作五团黑烟各自飞到了江面之上!

    黑烟掠空江面,顿时刮起了阵阵凄厉之极的阴风!

    扁舟一路而去,只见江水不断溅在那船舷之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如同镜面冰湖一般,别说水妖精怪,就连条大鱼也未曾见得!

    顷刻那船已经到了三鱼口外,而那空中五团黑烟也一直在半空盘旋相随,不离不弃。就在众人均觉得今天应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突然那半空中的黑烟猛然一顿,其中三团拉着长长的黑色雾尾,一个燕子点水朝着那怒沧江中箭射而去!

    月明星稀,就在那惨白的月光下,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在江水中缓缓游动,身长丈许,宽近三尺,似蛇又太短,如龟又嫌长,整个一块门板在水中的模样。

    它在水下不断扭曲翻滚,黑烟到得面前之时便是尾巴一甩潜入了水底,那黑烟无法只得在半空盘旋缭绕,却是分毫也动它不得!

    那东西和扁舟之间距离尚远,看情形本是准备前来拱翻船只的,可现在有御神和那船上神坛的淡淡威压,心中怯了,便只是跟着——如此一来多事不如少一事,丁甲宗众人也不主动出手,只是等那扁舟慢慢靠近了渡口…

    水中黑影摇摆着离开了渡口码头,突然朝着半空喷出股水柱,就像是耀武扬威一般,那石不转顿时火起:“嘿,你还得瑟了?等回来真要把你给收拾了!”回手笑着把他爹扶起:“到时候把这东西拿来当驴子使唤…”

    “不必在意,”计千万笑道:“那东西倒是不难收拾,回来处置便是…倒是这边有些不太好办!”他顺手朝着那昆仑山山一指,喝道:“去吧,寻踪觅迹。”

    五团黑烟顿时滚滚掠过众人头顶,飞也似的朝着昆仑而去。

第六六章 寻踪觅迹其有物,金盆侍香结甘露

    (至尊宝:哎呀呀,最近总在灵异分榜上面第一第二徘徊,纠结啊,矫情啊,各种不给力啊…诸位,我们痛痛快快的拿下灵异分榜的点击魁首,推荐票状元可好?)

    至尊宝在遇见高瘦比丘僧手下的时候便吃了老大一个亏,心中对那僧人也是有几分畏惧,虽说追赶救人,可心中不免忐忑,也不敢发足狂奔,只是循着留下的踪迹而去便是。眼看那比丘僧在山道上留下的脚步足迹越来越少,心中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走不多远,至尊宝忽然听闻几声轻响,看去才见道边系着一匹骏马,旁边还有些许多马粪留着。他心中一动,立刻猜到这便是给那最后一人留下的坐骑,眼看周围青草啃食,马粪成堆,想起在鬼市中喂养那驴子的情形,立刻发现一事来——

    最初旁边的马粪倒是一团团的成型,可是后面却都有些散乱了。

    顿时心中大乐!

    原来骡马之类的虽然是食草的动物,但是在家养过程中并非是直接放养啃食青草的,一般都是把草料割下晒干,喂食之时加入豆饼、渣粮等物,以此让马儿更加强壮,通常来说往往都不会直接喂那地上的青草。

    偶或马儿在外的时候啃上一星半嘴倒是无碍,可是你若是一直系在此处,啃吃了大量带着露水的青草,那这马儿必然腹中不受,跑肚拉稀起来!

    那些不成形的马粪便是此理。

    至尊宝开始偷袭那两个比丘僧被人察觉,心中自然怕这马儿也有什么手脚,不敢骑马去追,只是随着那马粪的踪迹急急而去——只要马粪不断,岂有追不上的道理?

    比丘僧一路所走的路径甚是隐蔽,可是那马粪却断断续续一直都有,至尊宝顺着走了半夜,终于走出了万芒峰,来到了昆仑山中。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白雾云瘴再次笼罩了群山。

    行至此处,那马粪渐渐多了,地上也逐渐有了人行走的脚印,他心中知道必然是马儿腹泻发作比丘僧只等下马步行,心中欢喜,脚步也不由轻快了许多。

    “就算你们比我厉害,但只要马儿不济,你们总要休息医治,我毕竟是有机会的!”

    如此又走了片刻,终于看见了前方树林中一缕徐徐冒起的青烟!

    至尊宝知道那便是比丘僧在此歇脚,心中不禁一阵狂跳,把那身上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摸到个高处,伏在地上偷偷瞧去:

    比丘僧一干人等均在树木稀疏之处休息,中间个金色锅盏在火上烧着,里面加入了些不知什么草药,飘溢出来的烟雾味道极腥极臭,闻之几欲作呕。高瘦比丘僧盘膝坐在树下,旁边两名比丘僧跪伏在地,手捧金钵请他取食饮水,一人在不住朝那锅盏下添柴烧火,旁边两名比丘僧则是在旁边口袋中摸索。

    “一、二、三、四、五、六…嗯,六个人都在这里了,倒是不怕有人从后面把我看见了。”至尊宝心中如此想道。

    旁边系着十余骏马,或伏或立,可是那精神都颇为不振;一众阴阳师弟子呆若木鸡般的站在旁边,不说不行,活死人似的——比丘僧从口袋中摸出些东西,走过去请命道:

    “上师,喂给他们么?”

    高瘦比丘僧略略点头,那两人立刻走到那些弟子面前,手捏上下颚微微用力,他们顿时便张开了口,待到两人手中之物塞了进去,咕嘟一声也就咽了。如此数十次,那一干东西全部被喂给了众人。

    便即覆命:“已经全部喂完。”

    高瘦比丘僧拍拍手,立身道:“好!既然甘露丸已经喂下,那么现在你们即可取些食物予之,一会也好赶路。”然后朝着那烧火之人道:“火是无须再添了,你只待那锅中翻滚即可,稍稍凉些便取给马匹服用,治好马匹,我们即刻上路。”

    三人立刻应声:“唔!”

    高瘦僧人微微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脸上竟然露出个稀奇古怪的表情来!

    跪伏在地、手托金钵的比丘僧起身,那高瘦僧人附耳过去说了两句,顿时两人齐齐唱道:“恭迎上师大香!”

    立刻,五名比丘僧都又伏到了地上,口中一起唱道:“上师大香,修德甘露,供养十方,大德众僧!”

    高瘦僧人神色肃穆,缓缓道:“于三生大千世界微尘,数佛前作无量供养,功德,超胜修持三世诸佛之刹土者十万倍!”

    至尊宝心中看得稀奇,心中想道:“这难不曾是要做什么法事不可?看那样子如此端庄肃穆,可真真不简单——不过也好,我倒是可以借机去给那锅中添点料!医治马匹?我让你医个大头鬼!”

    看那高瘦比丘僧回身便朝着后面走去,两人立刻取出些金盆跟随离开,另外两人也拿了些东西去给那些弟子喂食,火堆金盏旁只剩一个比丘僧呆着。至尊宝见此机会甚好,立刻便偷偷绕了个大圈子摸将过去。

    这一路他倒真是不含糊,挑着那些喂养驴子时候不能吃的草扯了一大把,边走边揉的稀烂,然后用衣衫包着——刚刚摸到近处便听得那烧火的比丘僧自言自语:“哎,这汤药半天不冷,何时才能喂马…到时候上师怪罪,我怎担得起?”

    那喂食弟子的比丘僧远远道:“这可不难,你去取个皮囊,等汤药好了倒在皮囊之中,河里去泡着,保管你用不了一会便可好了。”

    此人大喜:“真正是个好主意!我这边找个空着的水囊!”说着便离开锅盏走到那马匹处,开始在几个马背上翻翻捡捡起来。

    难道…真有天赐良机这个说法不曾?

    他偷眼看那几人都是背向自己,即便是心中狂跳不止、呼吸急促,依旧矮着身子摸了过去,把衣衫包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锅里,搅拌几下,转身便逃了……

    直到远远的蹲下躲着,还感觉心中砰砰乱跳,心中只是觉得自己运气极好,不由叹道:

    “果然有这个说法,真是老天开眼!”

    等得一阵见那比丘僧回到锅边,拿着个水袋开始把汤药装进入,这才感觉安稳了些——正说要回到原处等着他们,心中忽忽有了个念头:

    “我去看看那高瘦的家伙在做什么法事,到时候也算能防得一防。”

    如此又远远的绕个圈子,直朝那高瘦比丘僧所去的方向弯了过去。此处树木稀疏,至尊宝也不敢太过靠近,稍稍看见那红黄色一晃,便即附身偷看起来。

    只见那高瘦比丘僧蹲在个石头之上,裤子已经褪了,撅起个白生生的屁股蛋;他屁股后面有人手中捧着个金盆蹲着,盆子正正在那屁股下面。另外个则是附身在地上给他扶手所用,还有一人拿着个两个布裹在候着……

    虽然众人脸色均是肃穆郑重,像个什么极其庄重的仪式,但在至尊宝眼中看了半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你个仙人板板的玩意儿啊!这他妈不是拉屎么?”

    忽见那屁股后面冒出长长的一截,噗咚落在了金盆中——真是拉屎,而且是千真万确,不折不扣的拉屎!

    大香,原来竟然就是大便。

    至尊宝当时便觉得一阵恶心,自觉无趣便想离开,可他刚刚准备要走,听那高瘦比丘僧突然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愉悦无比到了极处!

    急转回头,这才看见那比丘僧已经擦干净屁股蛋站了起来。

    至尊宝对他万万不敢小觑,顿时又身下去,他只想等几人离开之后再行走远,谁料到这一伏低,竟然看见了万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人把金盆拿到旁边,轻轻取出盆中大便,然后把布裹在地上打开,第一个布裹中取出干净的红布将其轻轻裹住,然后折叠包好,用一条黄红相间的带系住。又取黄布,上面洒满了一些灰白的粉末,把那红布包裹的大便放入,再次折叠包好。

    打开第二个布裹,里面已经有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黄布包,这布包又挨着那些东西放好,然后布裹轻轻的系上收好,背负到了肩上……

    “啧啧,真是不得了!我只听说过‘视金钱如粪土’,没想到今天这玩大发了,居然还看见了‘视粪土如金钱’——草你先人板板的!五轮宗竟然被这么个玩大粪的东西给赶下了山,这事儿简直太丢人了!”

    至尊宝见此比丘僧行事诡秘异常,还收集这些污秽之物,也不知道是何等用意,心中只是觉得这些人行事太过奇怪,凡事都透着鬼魅神秘之迹,无端的又多了一层提防!

    高瘦比丘僧已经走了,留下收拾这些东西的两个比丘僧也随意了些,两人一边收拾这东西一边议论起来:

    “这次大香不少,回去以后制成的甘露丸数量也很多,看来我们可以分一些了…”

    “那是自然!跟着上师出来,那次回去不分得多些?”

    “可惜啊,这次小香要少些…”

    “唉!可惜可惜,没有遇见合上师缘分之人,不然有点白菩提就更好了。”

    “是啊,是啊…”

    看那两人收拾停当回去,至尊宝也偷偷绕了回去,那诧异惊愕之中自然对布裹留心了不少。细细看时,那布裹被安置在一匹骏马背上,旁边还有数个水袋,若是没有猜错,那里面就该是…所谓的小香了!

    大香即是大便,那小香…难道是小便?

    ps:《大印点经》云:宝生(佛)说为血(女子之月经),(精)液为无量光(佛),不空(成就佛)为大肉(五肉),不动(佛)即香水(大修行人之小便),毗卢(遮那佛)为大香(大修行人之大便)。此是五甘露。五甘露所制成之物,便是甘露丸。

    《又有谓蜜炼大香者:依上述应断之食而行后,取断粗劣食后之自身大香,置一洁淨石板,以木刀均平铺散,风乾之;另以蜜及酥油拌匀,添水少许,煎熬至水干为度;複取已风乾之大香研末,二者相溷,制约羊粪大小之丸。于初一日黎明时,服一丸,……如是行至一年间,则可得筋脉不浮露之辟穀成就。此等诸法亦为成菩提心供事后,成最胜甘露成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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