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欢喜天TXT下载大欢喜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欢喜天全文阅读

作者:流云飞渡     大欢喜天txt下载     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六章 悠悠长夜至尊宝,滚滚红尘玉笙烟(上)

    ps:  感谢诸位的订阅支持,感觉书迷‘界限之蓝’在书评区的提问——继续求月票,求推荐票,求点击,求一切!

    夜虽已深,楼家后院却丝毫未能平静——楼兰被送往卧室休息,护院在收拾院中的残局,小厮在准备马车把那不靠谱的道士送走…偏厅中,楼大山、唐元、楼康三人陪着至尊宝一行,正在歇息、品茗。

    看着面前那三个半大孩子,楼大山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没想到楼家在风雨飘摇的乱世多年,见过的盗匪、响马、胡子无数,也算得上见惯大场面的人了,这次居然搞得手足无措,靠个少年才解了危难!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朝着那楼康点了点头。

    他立刻从怀中摸出两封大洋放在桌上道:“我楼家行走江湖多年,也算得上在咸阳薄有名声了,今日得几位小…呃,几位少侠相助,实在感激!这些钱都权作谢仪,请几位切勿…切勿…”

    那里等得他说完,秧鸡麻杆已经一把抓过大洋,从中咔嚓一声掰断,顿时大洋便散落满桌——两人哇哇乱叫两手乱抓,就差直接扑到那桌上,满脸满眼尽是财迷之色。

    加上三人那破衣烂衫,满是油垢的头发,脏兮兮的手脸,那有半点少侠的风采模样?

    哽咽片刻,那楼康才把剩下半句说出口:“…切勿推辞!”

    至尊宝干咳两声,颇为尴尬道:“我们倒真是不会推辞。”他指指那大洋:“因为现在我们确实很需要这些钱…当然,出手也就为了这个,没别的缘故。”

    楼康唐元顿时露出个苦笑,心中万万没料到如此一说。

    楼大山却是不然,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爽快!我素来喜欢爽快!虽然我们楼家所付了些许银钱,可那万万抵不过你们此次对我楼家相助的情意——看几位所穿所用,想必暂时生活也不甚宽裕,所以我再次便冒昧的问一句,几位可愿意留在我楼家?别的不说。但至少能让你们衣食无忧。你们看可好?”

    “留在楼家?”秧鸡麻杆听得那话,双眼冒光猛然把头抬了起来:“楼老爷,您是说让我们留下做您的小厮么?还是护院?还是…活计?”能进入大户人家的宅院做个小厮都算得上梦想了,更别说穿得崭新在那店铺里忙活。他俩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楼老爷会有这么一番话。脸上顿时绽放得犹如花儿一般!

    “不。不是小厮,”楼大山微笑着道:“你们留下可以在我的作坊里学学手艺,也可以跟我儿子学学做账。或者,你们能就跟在我身边办事,出去采买的时候讲讲价,验验货就行了。”看那两人的神情断然不会拒绝,他又微笑着询问至尊宝:“你根本无须做事,呆在我楼家就好了。”

    至尊宝才是这三人的首脑,也是楼大山最想收罗之人,他知道,只要至尊宝能够同意,余下两人根本算不得个事儿…虽不知这少年所用的法术是什么,但这毕竟是真本事,只要有他在自己店铺,以后出外行商又何必畏惧呢?

    楼康唐元猜到了楼大山的打算,心中顿时对他这个父亲佩服之至——只单单从那衣着上便猜到了几人的窘迫,发力招揽,毕竟生意这一路上姜还是老的辣!

    秧鸡麻杆更是满脸期盼,盯着至尊宝,只盼他点头…

    五人十目盯着至尊宝,他却毫不为动,继续将那杯中余茶饮尽,嗒嗒嘴赞道:“果然是好茶,幽香扑鼻,清冽可口,不是楼老爷我也没机会喝到——不过这茶虽然极好又极贵,可对我却不相宜,喝了半天也没有解那口渴…楼老爷,还是请你叫人给我端碗粗茶来吧!”

    楼大山微微一愣,即刻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了那至尊宝的婉拒之词,叹息一声叫人另取茶来,口中淡淡道:“既然少侠意不在此,我也不便强求了——嗯,只是不知道你在这咸阳要住上多少时日呢?”

    “住上多少时日?”至尊宝心中一转便猜到了他的意思,应道:“楼老爷你不必担心,我在这咸阳恐怕还有老长的时日要待,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这事儿应该算是了解了,你们倒是不必担心,我现在手上有些琐事要办,等到明日晚上我再来一趟!”

    听他如此说,三人心头立刻就安了,连忙道谢:“那真是麻烦你了。”

    至尊宝也不矫情,伸手便从那秧鸡手中把钱袋拿过来揣在了怀里,站起来告辞道:“好了,既然没事我们也不耽搁了,就此别过,明日再见!”

    秧鸡麻杆不知为何好端端的个事儿忽然就不提了,心中纳闷,见那至尊宝起身离开,只得闷不做声的跟在后面,对视几眼,满是不甘心。

    跟着出门的时候也是期期艾艾,有些故意拖沓…至尊宝看在眼里却不吭气,只和那送客的楼大山、楼康唐元闲扯,等到了那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将两人喊过来,拉到楼大山的面前道:

    “楼老爷,我虽然不能留在你们楼家,但是刚才你也说了要收留我这两个小兄弟,不知道此时…”话说一半,只看那楼大山的脸色却不说完。

    “自然可以!”楼大山顿时莫口子的答应:“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就算只是他俩留下,我也一定会给他们在我店里安排个好去处的,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至尊宝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道:“那可就谢谢楼老爷了!”从那进屋到现在,至尊宝除了礼节客套之外,从未向那有钱之人行礼阿谀过,谁料为了这两个孩子,他却行了个大礼!

    守足了八爷所教的规矩。也是照足了阴阳家的行事!

    他这一礼才完,还没等说话,秧鸡忽然叫了起来,“宝哥!宝哥!你不要我们了么?”“我们不留着,我们要和你在一起!”麻杆也嚷了起来:“宝哥,你别不管我们啊!”

    “呃?”至尊宝奇道:“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么?留在楼家大宅中,有吃有喝,学门手艺,以后也算找条活路,怎地不好了?”

    “你不留下。我们也不留下!”两人齐齐嚷了起来:“你是我们大哥。我们既然跟着你了,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对不会自己奔出路的!”

    至尊宝想也未曾想到,那俩孩子居然会有这么一说。心中忽然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他本只是想在这里呆些时日便要离开。和这两人一起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没想到,这俩孩子倒是正正认了真来!

    一时间。他倒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抬眼望天,那漫天的繁星已经出现,银珠坠盘散布天河之上,无涯无际;苍穹浩瀚无垠,那正看着世间的变化迁移,因果循环!

    难道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招惹了满身因果了么?

    至尊宝不知道,也无法探究——他叹了口气,垂眼道:“呆在楼家或者是个最好的结果,虽然不是和我在一起,但那对你俩来说定是最好的…你们何必执着于我,执着于此呢?”

    “宝哥,我们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秧鸡开口道:“但是我们知道一点,你既然对我们好,给我们大洋请我们吃火烧,又认了我们这两个兄弟,我们就是你的人了!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宝哥你一句话,我们绝对不会皱皱眉头的——无论有什么事情再好,只要你说不,那我们就一定说不!”

    “对,杀人放火都行,就是跟着宝哥你了!”麻杆紧跟着嚷了起来。

    这因果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沾染满身了,逃也逃不过了!

    至尊宝想了片刻,对楼老爷歉笑两声:“呃,那真是对不住了,楼老爷,这俩小子死活不愿意…”“没事,哈哈,没事!”楼大山连忙凑趣道:“小兄弟你做人一流,对手下之人极好,他们也死心塌地跟着你,那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本事啊!”

    “唉,这事儿啊,真不好说…”至尊宝又叹了口气,“那行,就此别过了,明儿再见——,”转过脸对秧鸡麻杆喝道:“行了,不留下就不留下,麻溜的给我起来,拾掇拾掇那一身破烂,赶紧的!”

    顿时,那俩货破涕为笑,用袖子把那堪堪要流出来的鼻涕哧溜擦擦,又笑嘻嘻的跟在了至尊宝身后,屁颠屁颠的一路出了大门。

    再和楼家挥挥手,这才转而钻进条小巷,一路朝着那东城而去。

    西城回到东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站在那十字街口,秧鸡正要带着至尊宝回那破院,忽然却见至尊宝停了下来,笑眯眯的问道:

    “喂,你俩饿不饿?”

    “嗯?”两人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搞懵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那至尊宝翻个白眼,咳咳两声,加重语气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俩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吃东西?”这两人还是没明白何事,肚子是饿了,但是干嘛忽然说到吃东西呢?

    “唉!”至尊宝哑然失笑,干脆站直了伸手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叮叮当当的摇晃着:“我们今天赚了四十个大洋啊,难道你们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庆祝庆祝么?”

    “哇!”他俩顿时才想起今天收到的两封大洋,一起叫了起来:“饿啊,老大,我们要吃肉!”

    至尊宝哈哈大笑:“那自然是有肉吃了,不但有肉吃,还有白面馍吃——秧鸡带路,找家咸阳城最有名的馆子宵夜,吃多少,都算大哥的!”

    三人昂首踏步,齐齐朝着那东城的吃食街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七章 悠悠长夜至尊宝,滚滚红尘玉笙烟(中)

    三人赶到那东城疙瘩巷的时候,街上更夫的梆子也正好从三更的一二响换做了四更天的一三响,声音‘咚——咚!咚!咚!’的敲着,在夜里传出去老远。

    更已变,可是疙瘩巷中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那些收场的秦腔、板板腔、曲子戏的戏子,渭码头下工的苦力,才赶到咸阳的船夫,赌档收摊的场客,加上些宵夜的窑姐儿、烂赌鬼、挑灯客、脚儿匠…形形色色,各不类举,都聚集在此。

    没钱的花上几个大子儿,吃上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啃上两个馍馍;有钱的就喝上半壶黄桂稠酒,就着那刚浇汁的泡馍、才出笼的泡泡油糕、汤酽味浓的葫芦头,那叫一个惬意舒坦,似乎整日的劳作都值得了。

    至尊宝三人也到了家小摊面前,喊上葫芦头、油糕、卤煮火烧、灌汤包子,再加上一盘饺子,甩开腮帮子吃得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三人动作都是极快,直如风卷残云一般顷刻便把几个盘子都扫得清洁溜溜,干净异常——两人边吃边注意着至尊宝的动作,见他打个饱嗝,脸上洋溢出饱足的惬意,立刻便乖觉无比的去讨了碗面汤端来,放在至尊宝面前笑道:“宝哥,喝点汤,这原汤化原食啊最好不过了。”

    “你倒是知道得多,”至尊宝端起碗呡了一口,斜着眼道:“说吧,看你这样子多半是有事儿要问…别藏着掖着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给我矫情。”

    “呃,那个,宝哥,嘿嘿,”秧鸡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我们算是跟着你了吧,真的不撵我们了?”

    “撵个屁!”至尊宝眼睛一睖:“那是给你们找出路,懂不?还他妈以为我在撵你们呢,真是不知好人心啊你俩,太让老子失望了。”

    “知道知道。知道宝哥是为我们考虑。”秧鸡急忙顺赶着应道:“这不是舍不得宝哥你么,所以才多事问了问,呃,那个。那个…”

    “嘿!我说。让你问还给我拿捏起来了是吧?”至尊宝将碗朝桌上一放。笑骂道:“说不说?不说我可喊老板会钞走人了!”作势便要伸手喊那老板…

    “问,问,怎么不问呢!”麻杆连忙把至尊宝拉住。陪着笑:“宝哥啊,您就坐一会,给我们说说呗——呃,这事儿主要是这样的,您看呐,我们今天不是陪着您在那楼家墙头上爬着么,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不明白…”

    “就是,我们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您的手是不?”秧鸡也在旁边顺场子:“我们就是想问问宝哥,您手上那本事,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什么意思啊?”

    “还有您那黑烟,”麻杆补充:“我们也算是知道点宝哥您的忌讳,免得犯错不是?”

    “哟,原来搞半天你们惦记这事儿呢?”

    至尊宝心中寻思,既然要和他俩在一起呆着,那自己的事儿也别瞒着了,干脆就趁着今天这会儿给他俩说道说道,也算是交交心——于是他把自己大刀阔斧的摆正,口中说道:“那行,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就给你们说说…可是,今天这事儿只能我们三人知道,切莫外传,不然我回头不扒了你俩的皮!”

    秧鸡麻杆齐齐表态:“那是绝对不会说的…宝哥您放心!”

    至尊宝既然准备要说,那自然也就不磨叽了,拣着那重要的三两事儿给他俩说了一遍,大致意思如下:

    自己家里本身是法门中人,可惜由于遇上了仇家于是和爷爷回去师门,结果路上遇见昆山寨的破事走散了,然后自己单独到了山上如何如何,又下山之后准备学术如何如何——那事儿倒说得简单,只是强调了自己是法门中人之事,再加上后来收了个神通广大的御神…

    真真假假倒也不全,既让两人知道了自己的本事,足堪以为威慑;又告诉了二人自己的打算,最终还是得去拜师学艺,救出自己爷爷…

    这些事在法门看来颇为平常,可是换做那两人就不一般了,只把秧鸡麻杆听得目瞪口呆,两对眼珠子差点都凸出来!

    至尊宝说完之后半天,那两人才堪堪回过神来,一脸的敬仰崇拜!他正想问问两人,忽然便看秧鸡麻杆一声欢呼,猛然爬到了自己面前:

    “宝哥,教教我们吧!”

    “我自己都没学好,怎么教你们?”至尊宝早已猜到了此结果:“我们如今在这咸阳讨生活,怕少不得这些东西,你们到时候也给我打打下手,帮帮边场,有机会再说了——只不过此事一定要保密!”

    “知道!”两人竭力应声,这次倒真是发自肺腑了!

    看看时候已经不早,至尊宝寻思差不多那天吴休息的时间已经够了,便准备前去买些纸扎香蜡,回头宅子中准备准备,再怎么也得把那瘌痢头给赶走,于是便起身前去会钞,谁料那一大堆东西不还不到一个银角子,老板居然是找不开来。

    结果最后只得喊那秧鸡前来拿银角子来……

    三人正在与老板会钞,忽然远远听得一阵喧哗之声,放眼看去却是几个大汉带着个少年匆匆而行,一路上那少年挣扎不已,汉子一怒使强,却不小心将个摊贩撞倒在地。

    待到他们看清,那汉子早已扔下个大洋,拉着少年朝着旁边的小巷钻了进去!

    那少年的面目虽然不曾看得清楚,可至尊宝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奇怪,她是何人?我怎地感觉如此面善?”

    心中顿时迟疑起来,只感觉有事!

    至尊宝连忙把手中大洋拿了几个给秧鸡,吩咐他去找个纸扎香蜡的店铺,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应买全,然后回到宅子中等候——自己则随手从那老板的炉下抓了几大把灰渣,用张马粪纸包起塞在怀里,直朝着那巷子中追了过去!

    他已太久没有见到过旧人了!

    只从城隍庙被夺,昆山寨失散之后,至尊宝辗转五轮宗,智斗吐蕃比丘僧,石门渡遇那丁甲宗,怒沧江遇险天吴魂,官道被暗算,客栈逢厉鬼…这日子已然经年,可是却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至尊宝虽然心智已经成熟许多,但内心深处依旧是个不经事的少年,在那坎坷尘世经历磨难,往往也会感到孤寂落寞,这也是他在咸阳愿意和秧鸡麻杆在一起的原因。就连他一直想要寻找百鬼肆的缘由,或者也不是学习术法,更多的则是见见那久违了的故人!

    万般尘世之中,纵然老刘头、王八月那些成年汉子,身负一身奇术,依旧要守在城隍庙那弹丸大的所在,无非也是因为有三五知己,同是天涯沦落之人,相互能聊聊心事,慰藉崎岖人生,更别说这一来便离家背井、落寞无依的少年?

    这种感觉愈来愈烈,至尊宝平日虽不多想,可真正是有这机会,他有如何不激动?

    此时此刻,他丝毫未考虑自己能否对付那几个粗大汉子,只是一味想要知道那少年究竟是不是自己曾认识之人!

    究竟是谁?

    至尊宝脚下不停,嘴里却在一直呼唤天吴——他心中知道,自己现在手上那点东西,虽然说也许对付恶鬼还能借助掌心雷、区区几个熟悉的口诀,可是真要对付那法门中的术士大家,这些东西是点都排不上用场的,只等同于儿戏。

    就选那几个汉子不是法门中人,自己也堪足以用的也无非是天吴罢了,其他的都不足一提。

    可是偏偏现在那天吴死活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耗力巨大尚自沉睡,亦或是有了其他变故?

    至尊宝呼唤几声未果,心中也知道不妙,只得又把那手中的灰渣抓得紧了些——到时候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否则的话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咸阳城中分割明确,那街市也经年而成,自然就明显有所不同,西面多是大街,小巷均在那宅子的后面,平时泔水、夜香才由此而走;可是东城街道不大,反而尽是那些小巷,平时很多买卖的铺子也就在那巷子内中。

    那些汉子押着这少年穿巷而行,反倒是一路撞上了许多摆在街边未收拾的东西,惹得那些守夜之人一路叫骂,至尊宝循声而追,不多时已经看见了几人的背影!

    他不敢近前而去,只是远远的跟着,听那少年叫喊的声音熟悉异常,他心中不由得更加有些迷惑了——“我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如此这般而行,走得一刻,至尊宝忽然见到周围熟悉起来,四下打量一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又到了那日间曾经到过的所在。

    十八巷!

    此时已经深夜,那十八巷没了日间的繁华,只是一片死寂。

    几人呼喝声所去之处至尊宝也依稀猜到,那便是日中呆过的地方,土地庙。

    既然猜到了去处,至尊宝也就不继续跟着,换了一条巷子发足狂奔,不多时已经到了土地庙的右侧,堪堪在个墙角探出头来打探…

    刚一伸头,他立刻又缩了回来…因为就在那土地庙的面前,他居然看见了几个人影。

    看那架势做派,竟然像是在等人一般!

    他立刻便猜到了这几人的身份——他们,分明便是那几个汉子一起的。(未完待续。。)

第九八章 悠悠长夜至尊宝,滚滚红尘玉笙烟(下)

    就在至尊宝刚刚藏好,那小巷深处已经响起了压抑的叫喊、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汉子将那少年抬着,一人双手将他的头抓住,死死掩住了嘴,另外有人把他双手反拧过来牢牢抓住。四个人脚下不停,一路朝土地庙面前跑来,动作竟然出奇的合拍一致。

    土地庙前中一人立刻拱手赞道:“天师大才,神机妙算,孩儿们果然把这女人擒住了——这次我们白莲花可又是大大的露脸了。”

    话音未落,在旁一人也满脸奉迎道:“甚是!红莲花辗转经年未果,还在圣母面前说妖妇彪强,实难以对,我们这次回去可看他还有甚么好说!”

    那被他们奉迎之人面露得色,双手微微捻着短须,口中淡淡道:“此事虽然有些许微功,可也算不得是太过得意之事,你们可别忘那去引开妖妇的左右莲蓬侍,若非他们愿意舍身将妖妇引开,孩儿们又如何能够把这正主儿擒来?”

    这两人从头至尾参与此事,那能不知道当日情形,那两人本身便是被这白莲天师舍了做诱之人,定然难逃一死,偏偏他现在还做出一副悲天悯人之态,虽然心中不屑可嘴上依旧得不住应道:

    “那是那是…白莲天师大慈大悲,我们都是知道的!那左右莲蓬侍为教尽忠是教众本分,亦是无上荣耀,若是他俩知道天师您现在还牵挂他俩,就算九泉之下也能倍感欣慰。感激涕零的!”

    三人齐齐闭目,双手交叠莲花,口中诵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与此同时,那四人已把少年抬到了近前,等三人睁眼只见面前那汉子已把少年放了下来,两人跪拜施礼,另两人还死死将他抓住,口中齐道:“幸不辱命,我们已把人擒获。特来请覆!”

    少年死死咬着嘴唇。只盯着那白莲天师,却是一言不发倔强扭动着,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白莲天师看得一眼,哈哈笑道:“都已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想作甚?安心跟我回去吧!”

    那少年哼了一声。忽然便是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口中骂道:“休想!我决计不会回去安心坐你们的傀儡,等着罢,婆婆定然回来救我的!”

    白莲天师躲避不及被喷中。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在他面上,将那少年满头长发扇得扬起风中,口中亦是怒骂道:“婊子养的!你别以为那死老太婆还能来救你?痴心妄想!告诉你,老太婆已经被孩儿们远远的引开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而我们现在便要出发回去,等找来的时候,怕是你们连根头发都找不着了!”

    “不会的!”那少年眼中亦满是倔强,口中道:“婆婆一定会来就我的…”话音未落,白莲天师已经把张破布塞到了他嘴里,然后便是一根赤红法绳递了过去,厉声道:“捆起来!”

    那抓住少年的两人立刻照办。

    接着他吩咐道:“你俩去把行礼拿上,然后来码头和我们会合——船帆上挂了红灯笼和三串莲藕,你们切记!”

    两人领命而去,他这才叫人把那少年搬到了旁边的一辆马车之上,挥挥手,马车缓缓开动起来,一路朝着东城码头而去……

    少年的头发散落纷飞,至尊宝顿时真正看清那面目!

    记忆之门也在骤然之间勃然洞开,一切像是滔滔江水般涌进了脑海中…

    “我叫烟儿——来吧,我们躲在婆婆后面,婆婆会保护我们的…”

    这根本不是少年,而是个少女!曾经在那雀儿山匆匆一瞥的少女玉笙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抓她,但是至尊宝清楚的知道,自己必然要把她救出来!

    没等至尊宝想个法子出来,他已经听见那白莲天师的最后一句,他当即便转身蹑手蹑脚的慢慢退出几步,等到了安全之处便立刻拔足狂奔起来——他只想抢在那群人之前面赶到码头,躲进那船里。

    虽此刻不知如何为之,可是…办法总是有的吧?

    至尊宝不知道怎么解救玉笙烟,可是他却知道如何才能赶在前面到达码头,虽然这一切只是因为那十八巷子和东城的独特格局造成的,这与那白莲天师一行将马车停在那土地庙前的理由是完全一致。

    只因十八巷这边完全是错综复杂一圈的小巷,根本容不得那么巨大的双马车辕通过,再加上平日里街边摊贩的堆积,就算是独轮小车亦是艰难;出了十八巷,马车若是要到码头,也只能绕上半个圈子沿着外城街道而行,至尊宝却可以穿街过巷,从那近路赶到码头。

    他果然做到了——可他站在船头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竟然只不过是一条舢板,一条带着三帆,却毫无遮掩的舢板!

    这又如何去躲?

    远处的马蹄声幽幽响起,他已没时间多想!

    ……

    马车顷刻便到了船前,白莲天师带着手下将玉笙烟押送上船,直直送到船尾,随即吩咐道:“走吧,我们回去。”

    押送的白莲门人一愣,急急道:“天师,您不是说要等他们一刻么?”

    “等?如何等得?”白莲天师低声喝道:“这舢板仅能坐得六人,他俩若是来了我们又如何能乘——你等切莫多言,我自由安排!”

    说完便吩咐:“解开缆绳,走吧。”

    那门人不敢多言,连忙便解开了缆绳,船随着浪动,舢板也缓缓离开了岸边…

    见得这舢板离岸,那白莲天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那老太婆的手段他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红莲天师的本事却是明白的。既然他年逾时间都不曾将那婆孙两擒获,这必然是有原因的——

    在对人对己之上,白莲一向倒是极为严谨!

    片刻之后,那船已到了江心左近,白莲天师这才安坐船上,伸手在怀中一摸取出个布袋,口中道:“你等暂且安坐,待我施法,如此不出一昼夜便可返回长江,我们也算得把这圣母的差事了结了。”

    话音刚落。他旁边已有教众门人凑趣道:“天师。其实这水流速度本身已甚急,您就算不施法,怕我们也…”“水流甚急?”白莲天师忽然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一看——

    果然。那船一路笔直朝着江心而去。远远超过了本身应有的速度!

    “不好!”他猛然便喝了起来。“你们留心,这恐怕…”话音未落,舢板猛然一震。整个船身哗啦啦乱摆乱晃起来!

    白莲天师脚下一偏,整个人都摔了出去,直直便砸到了舢板的教众身上,他们躲不敢躲、避不敢避,竭力将那天师抓住,口中嚷了起来:“天师!天师!您可千万当!”

    “船底!有人在船底!”那白莲天师被那一扶稳住,顿时想到一事:“你们赶快…赶快…”不等那话说完,整个舢板朝着旁边陡然一掀,几乎整个立将起来,他只觉得身子顿时犹如漂浮在那云雾之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耳边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他脑中才闪出‘落水’这字样,只觉得自己也全身一凉,整个人都掉进了那冰凉的渭水之中!

    头上一个巨大无边的黑影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

    耳边是教众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可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渐渐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舢板摇晃翻覆之时,玉笙烟双手被缚心中亦是惶恐,待到全身浸入那冰凉刺骨的江水中,整个人不住下沉,忽然不知何处有只手在她后背一托,整个人晃晃悠悠就朝着江面升去…

    她心中一安,奋力扭过身子朝后看去,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自己意向中的婆婆,而是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孔——那笑意盎然的脸虽是不识,但看着却不讨厌,而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人将她奋力托出水面,一手拉着她的肩膀,一手划水朝着江边游去,同时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切莫说话,我们偷偷溜回去!他们就算不葬身江中,也断断猜不到你已偷偷返回了咸阳…”

    玉笙烟这才想起那白莲教人,朝着江中望去,只看那舢板已被翻正,只是那桅杆已折、船桨已失,只是顺着江水一路朝着下游漂去,教众趴在那舢板上呼三喝四的叫喊,看着其中躺着的便是那恶毒之极的白莲天师,心中顿时一松!

    整个人松弛下来,任由那少年将自己朝着江边带去。白莲教众此刻只顾着救醒那被桅杆砸晕的天师,那还顾得上寻她?

    只看那船顺水而行,渐渐去得远了……

    如此不久,两人终于站到了江边!

    少年三五下便把玉笙烟手上的绳索解开,站在她的面前,满脸盈盈笑意道:“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么?”

    “你是?”玉笙烟看着那面目甚善,依稀也有几分熟识模样,不禁皱起了眉竭力回忆,口中不住猜测道:“你是谁啊?难道是…不会不会…或者是…呃,也不是…”

    猜了半天,终于还是满脸羞涩的抬起了头:“实在是对不住,我真的不记得了…嗯,你可否给我说说呢?”

    “哈哈,雀儿山!”至尊宝猛然笑道:“还记得么?是你和婆婆救了我啊,还给我饼子吃的,我的名字就叫…”“至尊宝!?”玉笙烟猛然叫了起来,捧腹大喜道:“怎么会是你啊?我真的想不到,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也想不到你会是这般摸样?”

    “什么叫这般模样?这般模样怎么了?”至尊宝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由在江水中一看自己的倒影…顿时自己也笑了!

    现在这长发满头的模样,别说玉笙烟,就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九九章 翻覆贪妄砭圈套,奈何沉应出奇谋(上)

    夜凉如水,更别说这深夜寒露瑟瑟逼人,至尊宝既已给玉笙烟表明了身份,两人也就不再继续枯立江边,一路顺着那码头旁边小巷而回,三辗五转,很快到了东城主城区位置。

    江水中这么一泡,至尊宝是浑然不觉,可那玉笙烟有些受不住了,虽说强作镇定,可那面白唇青微微发抖赫然已被至尊宝看在眼中。他看看此处正好在个巷子的交叉路口,心中一动忽然停足道:“你且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呃,你这是…”玉笙烟看看那周遭黑漆漆的巷子,不禁有些害怕:“非要去么?”

    至尊宝点头宽慰道:“是了,必须要去。你若是怕,那便闭上眼数数,你数到一甲之前我必然回来——真的很快!”

    “那好,我相信你!”玉笙烟欲言还休,可到了嘴边却只是叮嘱:“那…你小心些。”

    至尊宝满不在乎的做个鬼脸,嘿嘿轻笑,已一转身消失在了那小巷深处。

    他一离开,玉笙烟立刻紧紧闭上了双眼,口中不住数道:“一、二、三…”心中只盼至尊宝早些回来,可她才堪堪数到‘三十’之数,小巷深处忽然出现一阵喧闹之声!

    “站住…”“抓住他…”“臭小子…”

    “啊?”玉笙烟猛然睁眼朝那巷子望去,刚刚抬眼,正好看见至尊宝手忙脚乱狼狈无比的从巷中冲了出来,大喊大叫:“哇。快跑啊,马上追来了!”

    “什么人——啊!”玉笙烟还想发问,哪知道至尊宝急速掠过身边之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便朝前逃走边胡乱叫喊:“快走啊!我偷衣服被发现了,快跑快跑!”

    他哇啦哇啦叫个不停,脚下也如同着火似的发足狂奔,玉笙烟对付这些普通人不是问题,可一则是自己偷了别人东西,难以下得狠手再出招;二则自己也觉得极为好玩,跟着至尊宝就夺路而逃。听那身后的叫喊声、骂娘声此起彼伏。心中顿时觉得大乐!

    不关乎心性,仅仅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两人跑得一阵,那追赶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于是便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至尊宝借机也就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了玉笙烟道:“呼。你换、换下来吧…呼呼。累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件合适的!”

    玉笙烟接到手一看,两间湖水绿的衫子,虽然说不上多好多漂亮。但还算得上是干净整洁,拿在手中才明白至尊宝是为自己去找衣服了——她刚刚想说找个地方换衣服,忽然心生一问,“不过是两间衫子罢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你啊?”

    至尊宝听她一问顿时苦了脸:“咳,这事儿也怪不得我啊!谁知道他们挂衫子的竹竿还连着绳子呢,绳子又困在木棚上…我一拉衫子把竹竿拉倒,脚在上面一绊,又顺带着连着绳子把人家棚子个拉翻了,下面睡着好几个人全部被砸醒了!我这说逃掉吧,居然又有人拿着东西丢我,丢的不准,把旁边明天摆摊的架子给弄翻了——就这样三下两下的,结果那弄堂口赶早市的人全都醒了,你说这事儿…”

    他摊着手满脸的无辜,指手画脚之间透着说不出的委屈,那表情滑稽无比,玉笙烟顿时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至尊宝想想,自己也乐了!

    这一笑,似乎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笑得好半天两人才忍住,然后玉笙烟找了个没人的树丛后面把衣服换了,跟着至尊宝朝那宅子回去——至尊宝的想法很对,先把玉笙烟带回乞丐窝藏着,这样一来,即便那些白莲教之人重新回来也猜不到;等到了天明,街上的人多了之后,至尊宝带着秧鸡麻杆一同去外面寻找她的婆婆…如此一来,诸事稳妥,万无忧矣!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此半夜,想找个稳妥点的地方还确实不易!玉笙烟听那至尊宝把自己的法子一说即便应承下来了,只是好奇追问他怎地又到了此处,于是,至尊宝只能把那重要的事儿说得一说,特别是把此间情形讲得分外清楚明白了些。

    至尊宝原意是要她加倍小心些,但是不料玉笙烟听说之后居然也勃勃升起股怒意,口中只说那些乞儿可怜、癞痢头可憎,嚷嚷着要帮至尊宝把这些坏人铲除掉…他只是口中随意应了几句便罢了,料想个女子也没多大本事,那里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两人穿街过巷,找准了宅子的位置便一路过去,路上玉笙烟也想喊至尊宝去找件衣物换了,结果他却哈哈笑着拍自己胸脯说没事,口中只是催促快些到宅子中藏起来——结果,这样倒是搞得那玉笙烟心中又多了些感激,轻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好了…

    走不多远,玉笙烟正想寻个话头,那走在前面带路的至尊宝停了下来,脸色肃然眉头紧皱,口中低低叫了一声,“不好!出事儿了!”

    “什么事?”玉笙烟顿时心中一惊:“难道他们追来了?”心中砰砰乱跳,不自觉就抓住了至尊宝的手膀。

    他浑然不觉于此,只是遥望半空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你的事儿,而是我的——你看,夜已深了,但是我们宅子里面灯火通明,还隐约有些血腥之气弥漫,怕是…”说得一半自己却停了下来,顿了一下,呢喃自语道:“也许…不会罢?”

    果不然,就在那一墙之隔后面火光大盛,隔着墙也能看见亮得异常,虽说里面静悄悄没一点声息,可是那光亮却诡异得紧——谁会在半夜点起如此大火?

    玉笙烟听说不是白莲教追来心中反而有些松了,心思也随即活络起来。只喊至尊宝先于她同去找个能看见的所在瞅瞅再做打算。此法子与至尊宝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立刻便行动起来,看那旁边有棵歪脖子柳树径直就爬了上去,从那茂密的树冠叶缝中朝里望去。

    果不出所料,宅子中分明出事了!

    就在那狗洞两边早已埋伏了七八个泼皮汉子,手中俱拿着碗口粗的棍棒,洞口上方还挂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只要有人从此进来,那么渔网盖头,乱棍齐砸。何愁不把人打个半死?

    这心思也忒恶毒了!

    至尊宝和玉笙烟一起低声骂了几句。再朝着里面望去,原本想看看那癞痢头一干人在做甚,谁知居然看见个半生不熟的熟人——赫然是那被自己吓跑的钉头哥!

    院中一堆熊熊大火,那钉头就大咧咧的坐在旁边个破椅子上。面前地上有三五个泼皮押着一群人跪着。看样子大多是那院中本身的乞儿。还有两人裸着身子躺在那地上,整个人蜷缩一团也看不出是谁,只是满身的血痕…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多半怕是不成了!

    癞痢头一伙裸着上身,衣服胡乱拉到腰上捆着,手中正捏着根火签发问:“钉头哥,这小子晕了,你看是不是…”“我看个屁!”钉头呸的一口黄痰吐到他脸上,破口骂道:“晕了就他妈的给老子浇醒——我说过了,要在这俩臭小子身上烙出一百零八道口子来,你他妈可别给我少了!少一条,老子就在你身上补足!”

    “是,是是是!”癞痢头连忙伸手在脸上抹了把汗,又堆起满脸谄笑:“钉头哥您放心,这小子得罪了你,我绝对不会轻饶的…您就安心请好吧!”说着便朝旁边的人吼道:“水!你他妈水倒是给我快点啊!”

    ……

    那地上两人就是秧鸡和麻杆?

    至尊宝心中一下子醒转过来:定是钉头这厮怀恨在心,知道秧鸡麻杆是住在此处,于是便带了人来寻仇,自己机缘巧合去救玉笙烟躲过一劫,哪知却把他俩给害了!

    顿时脑子一阵发烫,只觉得怒气直冲印堂,整个人都像是要着火烧起来一般!

    玉笙烟看得几眼早已不怎么忍得继续转过了脸,此刻忽然见至尊宝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吃了一惊,连忙抓住他劝道:“宝哥,学道之人一定要控制心性,你可千万不要由此生出忿怒啊!”

    “无妨!”至尊宝怒气横生心神反倒更加冷静,口中道:“我只是对此残忍暴戾之人看不下去,并不是动了心魔怒意,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烟儿,那地上被烙烫之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你留在树上,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你就自己走吧,待到天明去寻你的婆婆,千万别回来了!”

    “救人么?”玉笙烟看他谈吐有序、分析冷静,倒不像是怒火冲脑的样子,立刻便帮他打起了救人的主意来。她看看下面那一干汉子,忽然问了一句:“宝哥,看上去这些人都不是法门中人,你怎地会有事呢?”

    “呃,这个说来话长了,”至尊宝此刻也顾不上脸面了,只得实话实说:“其实我本身在爷爷那里也没学到多少本事,对付鬼还可以,要说对付人来,那可就差得远了,只有一招——偏偏现在这招还用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他感应不到那天吴的动静,知道用不出来,故有此说法。

    “那你的意思是?”玉笙烟立刻猜到了他的本意,哑然失声道:“你是想去硬拼么?那下面可有二十来个汉子啊…”

    “那倒不是,我准备吓唬他们一吓!”至尊宝长长吁出口气:“下面那些人中,有几个也是背了血债的,我有自己的法子可以让跟在他们后面的厉鬼现形报仇,希望可以吓跑这些家伙…只不过这法子我上次也是迷迷糊糊使出来的,不知道这次能行不。”

    玉笙烟想了想,脸上没来由的浮现个奇怪的笑容:“宝哥,要不你让我试试?”

    “你?”

    “是啊!”玉笙烟点头道:“我与婆婆逃亡的这许多时日也用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招数,说不定,这招便能…”(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章 翻覆贪妄砭圈套,奈何沉应出奇谋(中)

    按说至尊宝原本不该轻易相信玉笙烟那法子的,可自己着实对那洒血现鬼之事拿捏不稳,时间紧迫,也只得相信于她,此事赌上一赌!

    两人堪堪爬到树下,急忙忙开始摆弄施法的准备。

    那玉笙烟从怀中摸出个布包来,她口中一边道:“希望这东西别进水了,要是进水可就糟了…”一边湿漉漉的拎起个瓶子,打开一看,喜道:“幸好没事儿!”

    跟着她不停歇的从包袱中取出小小的一支文武笔、没了塞子的墨竹筒、几个软塌塌的纸包、两个小葫芦…把这些东西取出之时口中亦道:“宝哥,你去给我弄点干枯的茅草来,千万别拿新鲜的,只要枯草就好。”

    白莲教虽然也属法门一支,可是善于借物借药施法,那至尊宝自然是不知道的,听得吩咐便走到墙壁,轻手轻脚的沿着墙根收了一大丛的茅草过来。

    玉笙烟将文武笔拿起,轻轻把茅草沿着笔杆顺势包裹起来,头上扯上几根青丝做线,把茅草牢牢的捆在那笔杆上,手指翻动,片刻之间竟把那茅草借文武笔扎成了个尺许高的稻草小人——青丝在那草人身上做四棱捆缚之法,然后翻转过来又把边上茅草扎成四肢,最后拢在头上,扎紧,挽个三三归一的结儿。

    她又拿起自己那湿衣服扯下一团,把小瓶中的药粉倒了些在上面,随后用茅草裹起,外面再扯了那偷来衣衫的下摆。将这湿布团和茅草统统裹住。一连做了四五个,这才把东西收起来道:“宝哥,我这草人万不能有多大作用,只能吓唬人使使,别的还得靠那五更**烟——你等我施法之后将草人扔过墙头,立刻就要把这迷烟布团点火抛过墙去,那湿布茅草本身的烟雾裹着迷烟粉末,任由他们谁也发现不了。”

    这五更**烟至尊宝心中倒是知道,明白那玩意儿也属于半正不邪的,不便多问。只是点头。烟儿手掐着那草人摆在墙边,最后还叮嘱了一句:“记住,四下扔开,可别聚拢一团了。”

    “是了!”

    至尊宝说完。手中已捏了个指决。别的事儿也许还差点。可是这生火倒也难不倒他——两人相视点头,各自便动作起来。

    玉笙烟双手合十,掌翻莲花垂怜手印。呢喃诵道:“悠悠往生,来来借魂,无妄生者,救苦厄疾——来往!随我号!指引天路凡尘,无生老母,弥勒圣佛降临!去!三解元!归!立号令!”咬破中指,一滴鲜血立刻便滴落到那青丝之上,顺着笔杆子进了草人体内,紧接着,她手捏那草人的咽喉,口中道:“去罢!”

    手一抬,那草人轻飘飘的便扔过了墙去!

    同时那至尊宝也引燃了几个布团,不敢等它烧到那内中,见草人过墙立刻也跟着扔了进去……

    草人轻飘飘的进去没多大动静,可是这几个火团却就明了——钉头看那癞痢头手中的火签已不甚红亮,正开口:“再去烧烧,那签儿半冷不热的有个屁用…”说话之间便见墙头呼呼飞进来几个火团!

    “来了!”他顿时一声低喝,站起来一把抄起手边的棍子,“他娘的,全部给我起来!那臭小子发现我们了,奶奶的,扔火团想烧我们!”

    那些汉子等了半宿早已有些耐不住了,听得此话全数站了起来,乱糟糟的嚷嚷:“那呢?哪呢?”手中也各自提着棍棒寻摸起来——洞口边即刻有人问了:“钉头哥,那我们呢…”

    “你们还是给老子守在洞口,其他人跟着我,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会翻墙头进来!”钉头朝前几步,见癞痢头还傻乎乎的站在一旁,顿时气便不打一处来,抬起一脚踹翻骂道:“他妈的,没眼睛么?赶快给老子起来拿家伙!”

    一群汉子急慌慌冲到那墙边一看,这才发现只是几个着火的布团,上面那火半死不活的烧着,也不甚大,就是有些湿烟腾腾升了起来,当即有人便哈哈一笑:“这点小东西就像烧死我们?那小子傻了还是疯了,以为这是小屁孩子玩耍游戏么?”

    “未必,”钉头拿着根棍子朝着周遭打量:“当心,那小子多半是用这火球来吸引我们,然后从其他地方溜进来——全部给我看好了,只要墙头有动静,马上叫人!”

    “没问题!”手下那些泼皮应声全部散开,开始朝着破宅中四处张望…

    没等钉头走回去,旁边已有泼皮汉子看出了点异样,嘴里怪叫一声:“乖乖!草丛里,这臭小子已经进来了…”那些汉子齐齐回头一看,这汉子面前有个草丛正在不住的蠕动!

    “别过去!“钉头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干脆便喝令道:“不要活的只要死的——你们给我拿石块砸,直接砸死,根本别让那臭小子他妈的出来!”

    泼皮一听,顿时便捡起那宅子中的破砖断瓦、青石烂墙,一股脑儿朝着草丛砸去,听得噼噼啪啪之声大作,那草丛却一直蠕动,根本未曾停过!

    忽然,整个草丛呼一声立了起来!

    “这小子身上捆了茅草的!”有个自以为聪明的泼皮见状,还以为是至尊宝捆着茅草进来,抢上几步把那手中棍子猛戳过去,口中骂道:“戳死你个狗杂碎!”

    噗嗤一声,那棍子居然把那茅草戳了个透心凉,里面露出偌大个窟窿,明晃晃、空荡荡,后面已是那草丛枯树——他脑中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忽然茅草蠕动,一只草扎的手臂已经抓住了棍子!

    随后面前出现一张面孔,无眼无嘴、无头无脑,全是那茅草出现在面前!

    那一根根茅草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他面前不住蠕动、扭曲,直如活物,顿时一股莫名的恐惧便从心底窜了起来…

    “我的妈呀!”这泼皮只觉得毛发悚然,整个人似乎那一刻都僵硬了,脚一软,手一松,顿时跌坐到了地上!

    不光是他,其他泼皮汉也整个儿骇到了极处,全部呆呆的立着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也砰砰乱跳,整个头皮像是要炸开一般。

    “假的,都是假的!”忽然钉头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猛冲几步扯起根着火的棍子,朝着那茅草人就扔了过去,口中吼道:“这他妈是假的!用火,用火烧,烧死这狗东西!”

    棍子呼呼飞过去砸到茅草人身上,跌落脚边,但是那草人身上也被引燃,悉悉索索的火苗沿着身子开始向上窜去——破皮们如梦初醒,大喊大叫四处弄起火棍,朝着草人就扔了过去。

    那摔倒的泼皮手足并用哭爹叫娘的爬了一截,回头看那草人没有追来,这才打叠肚肠麻起胆子过去帮手,跑得一步看到地上有个着火的布团,立刻转身一脚便朝着草人踢了过去,牙齿磕磕碰碰的骂:“烧、烧死、烧死你个…怪物!”

    布团犹如蹴鞠一般飞踢得飞起,未等落下便自己散了,一大蓬的浓烟混着火星四下散落,直在院中落得满地,四面八方都呼啦啦的着火烧了起来,顿时宅子中就渐渐腾了股甜香,有些发腻,但却是说不出的好闻…

    噗通、噗通不绝,好几个泼皮直愣愣的摔到了地上。

    “这是迷烟!”钉头心中一动,连忙喊道:“躲开些,千万别被那烟熏着了…”这句话有好几个开口发音,顿时他只觉得喉中一甜,整个人也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千万别被…千万…”

    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了无数纷飞的火星,然后那无边际的黑死沉死沉的压了过来,把他猛然扑倒在了地上!

    玉笙烟所用的迷烟都是上品,本身下量足分布广,这一发作起来还有几人躲得开?莫说钉头一堆围在这草人左近的逃不掉,就连畏畏缩缩拖在后面的癞痢头等人也脑中一阵晕眩——他们连忙脱掉裤子,哗啦啦撒上泡尿在衣服上掀起来捂住口鼻,这才跌跌撞撞的朝前门涌了过去。

    这一段路不远,可是在他们眼中却犹如千百里,走了许久也不曾走到,混混僵僵之中,那门却被人从外面咔嚓一声推开了。

    朦胧中只见两个人影,手中握着粗大的棍子径直走了过来,然后高高扬起…

    嘭!

    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

    来人正是至尊宝与玉生烟,那**烟势重,顺着墙根飘着倒是不会翻而上墙,于是两人又上了歪脖子树看,本身是想等这些泼皮无赖全数倒地才进去,可是没想那癞痢头几人躲在后面隔得远些,竟然还有余力逃走,这才急忙赶到前门来一人赏了一闷棍。

    看院中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偶或有几个还迷迷糊糊的在地上翻滚动弹,玉笙烟也不留情,捡几个石头远远的砸过去,多得几次自然全部砸得晕死,都像条死狗般动也不动了。

    至尊宝早已跑了过去扶起那地上的两人,一看——果然是秧鸡与麻杆!两人全身被烙烫得满是血痕,一条条已鼓起老高,整个上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再探呼吸,也只是微弱之极的轻轻喘息而已,眼看是就要不行了。

    “这可如何是好?”至尊宝顿时急了。(未完待续。。)

    ps:  (诸位,请问有无录制有声小说的读者,若是有想要录制的《大欢喜天》的,我可以授权,联系qq:455893937,书迷群管理万妞不挡)

第一零一章 翻覆贪妄砭圈套,奈何沉应出奇谋(下)

    看那至尊宝将秧鸡麻杆放在地上,满脸焦灼的猛然站起,有些慌乱无措的呼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手将那头发不住乱扯,似乎这样就能想出法子来…

    玉笙烟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也慌了神,她只是三步并作一步跑将过去,口中劝道:“莫急,莫急,我们想一想,一定会有法子的!”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一声凄凉无比的叹息,有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嘿嘿,哟,又要找什么法子啊?”声音入耳极是熟悉,倒像是个旧人一般。

    “婆婆!”听得这声音,玉笙烟顿时变得无比欣喜,口中喊着就站了起来,环顾着那墙头四面—— 墙头无人,反而是从那前门中款款走进一人,正是玉笙烟的婆婆,那曾经在雀儿山中、柳江之上见过的老妇!

    经年不见那婆子丝毫不见老,虽然此刻那身上衣衫有几处血淋淋的口子,可看着精神矍铄,隐隐还有红光满面之势。玉笙烟一下子扑了过去,猛然抱着婆子叫道:“婆婆,婆婆,你怎地找到这里了?”

    那婆子满脸慈祥,整个人皱纹都透着怜爱,伸手在玉笙烟青丝上缓缓抚摸,口中道:“烟儿,对不住!今天都是婆婆不好,一时大意被坏人引开了,等我想起中计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又用上了‘解体法’,缠住半天没脱身…好在烟儿你也长大了,自己从坏人手中逃脱。还找了这么个地方藏起来……”

    “不是啊!”玉笙烟听婆婆如此一说立刻辩解道:“今天来的人不是普通人,乃是白莲那厮,我根本逃不掉,能从他们手中逃脱全靠了他出手相助。”

    “他?”婆婆双眼微微眯着朝至尊宝上下打量:“他又有何本事,能够敌得过白莲?”

    “不是啊,他虽然敌不过白莲,可是他也有长处啊!至尊宝水性极佳,他先是躲在水中,等那船儿到了江中便弄翻了小船,趁机把我救出来了。”

    “原来如此!”婆婆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到了此处。倒也真是机缘巧合,各路不同路相似——咿?至尊宝?这名字倒是耳熟得紧,难不曾…”“就是他!”玉笙烟重重的点了下头:“就是那个至尊宝!”

    婆婆听得那话顿时哑口,过了半响才叹了口气:“人生何处不相逢。倒是天数缘分定——小哥。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了!”后面这一句倒是朝着至尊宝而说。同时施了一礼。

    那婆子朝至尊宝施礼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可是至尊宝看着却受不起,他立刻还礼:“婆婆。你千万别行礼,我和烟儿是朋友,这一切都是该做的…”那一礼数竟然是受也不受。

    婆子心中道:“这娃儿和他师父救了我婆孙二人一次,已是亏欠恩情了,没想到这次又是救了烟儿恩情再加一重…那五轮宗之人,我又怎地能受他恩惠呢?”寻思中左右一看,便看到地上躺着的秧鸡麻杆二人,脑中立刻想到了刚才的情形,口中不由问道:“这两人可是你的朋友?”

    上次在雀儿山相遇,至尊宝已经知道这婆子是个大有本事之人,本来见她来到便想恳求相助,只是碍于婆婆和玉笙烟一直说话没插得上嘴,此刻既然问了,他立刻就回道:

    “正是!这两人都是我的好朋友,现在被坏人弄成了这般模样,婆婆…婆婆…你…你…”‘你’得几句也无下文,只是眼中满含悲切意思已表明十足。

    玉笙烟立刻跟着至尊宝的话恳求道:“婆婆,你平日里都教我多行善事多积德,这事儿我们不能不管!您本事**术高,能不能救得一救啊?”

    那婆子躬身看了看两人身上的伤势,然后翻翻脸皮,站直身子道:“两人伤势太重,要救的话着实不易,我也要大费周章才行——按理这事儿我是不会出手的,但是看在你和那五轮宗的先生救了我婆孙两次,这人情我今儿是一定要还给你们的!你速速去找齐符纸香蜡,再去池塘给我捞上一碗浮萍,半碗水泡子,我来救人!”

    说完,手一挥:“去罢。”

    至尊宝听得那婆子的话,心中感激异常,可知道现在不是感谢之时,也就不拘礼数,应声就去寻那些用具。符纸香蜡原本已喊了秧鸡麻杆买回,现在就堆在墙角旮旯里,取来便是,宅子中也本身有个池塘,只去个桌上的酒碗去舀便行了…

    至尊宝赶忙着手中的事儿,那婆婆也不闲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顿时起来一股微风把院中的迷烟吹散。然后她和烟儿合力把两人用泥土整个人埋了起来,只留下口鼻喘气,接着又取了些树枝插在周围,围成个奇怪的符咒将两人守住。

    边做这些事儿边把整个事儿问了玉笙烟,也算知晓了至尊宝和那地上那些泼皮汉子的恩怨——此刻那些泼皮还歪七倒八的躺着,乞儿殃及池鱼也都昏迷不醒,这一地人她也猜到了是玉笙烟的迷烟,所以便问得一问。

    玉笙烟自然不予隐瞒,如何如何说了个大概,只把婆子也听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若不是手中还忙着,估计现在便要出手来个了结。

    等到至尊宝把东西拿来,那两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妥当了,婆婆将这浮萍用泥调了,把两人的心口、头顶、手足心、丹田等处均用泥涂满,然后把水泡子洒在这两人的肩头,随后香蜡点燃插在这土堆之上,符纸呼呼一书,写上两张奇怪的箓文来。

    符箓烧成灰沫,酒水调开,给两人灌了下去!

    也不知怎地,至尊宝眼中立刻便看那两人原本头顶肩头隐隐的三火光芒顿时黯淡下去,看上去已和死人无疑。只是呼吸依旧证明两人尚未断气。他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说,只能看着婆婆摆弄。

    等到一切弄完,他不发问那婆子也自己开口了:“两人身上的伤势过重,气若游丝,此刻若有勾魂使者、地府无常经过,那顺便收了也就收了,但是若是没人看见,他们就算是得到一丝机会,能熬过来——等到过了今夜,明儿你去找个医生开上几副烧伤烫伤的汤药。吃得几日也就成了!记住。多弄点吊命的老参,这样才能还阳救命。”

    至尊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婆子所用的法术并非是救人之术,而是欺瞒地府差役的法子。只想让两人熬过那七爷、八爷二位监察生死的通判无常。他们就算看见秧鸡麻杆。也不会看见两人的三火魂魄,只会当做早已死去之人魂魄都被收走了——这种瞒天过海的法子,只要不是命中寿数已终。倒也能够缓上一缓,明儿自己去弄点老参来催那体内元气,自然就可以把人救了。

    看那法术稳妥,秧鸡麻杆已经全数被隐遁起来,至尊宝这才放心,自然向那婆婆道谢,婆婆口中还是不冷不热的说是还五轮宗人情,可那玉笙烟却高兴得紧:

    “宝哥,你看,这不是找着法子了么?你刚刚还急得跟什么似得,嘻嘻!”

    弄得至尊宝连连道歉,神情好不尴尬!

    两人这边说话,那婆子却抽空过去看了看那些昏迷之人,忽然回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既然我都帮了你了,尾巴自然也不给你留下——恕我婆子多嘴问一句,这些泼皮无赖你准备如何处置?”

    “这些人?”至尊宝没想她居然问出这自己都未曾想过之事,口中立刻吱唔起来,“这个、呃,我是想、要不放了…不行,还是搬出去扔外面…呃,也不行好像…要不报官?”

    婆子眉头一皱:“你怎地没想过如何处置?”她冷冷道:“我和烟儿明儿便要离开,这里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了,要是他们明儿过来寻仇,看你自己的本事也难以对付这许多泼皮无赖,怎地,此时此刻还不能痛下决心么?”

    “痛下决心?婆婆您的意思是…”至尊宝猛然一惊:“难不曾要我杀了他们?”

    “正是!”那婆子看至尊宝的意思似乎对杀人极为诧异,不由得有些恼怒道:“这些泼皮,那个身上不是负了极大极重的仇怨血债?不杀了,留着作甚?”

    “不不,不是这样的,”至尊宝连忙辩道:“不错,他们确实都有血债在身上,死不足惜…可是,您说要我杀了他们,这似乎…似乎…”

    “似乎下不了手?”婆子冷笑一声:“可是如此?”

    至尊宝羞得满脸通红,缓缓点头:“我总是觉得不该如此杀人!”

    婆子哈哈笑了几声,忽然斜眼道:“这可是你师父教你的?”

    “师父没有说过!”至尊宝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从未见过爷爷杀人!他没有,刘爷爷也没有,我们城隍庙都没人杀过人!”

    “迂腐!”婆子猛然喝道:“来,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爷爷王八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字一句道:“王八月也算得上早些年法门有名之人了,不畏因果报应,不畏德亏数缺,隐居之前一共杀过三百八十多人,这三百多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你爷爷就算为此背了一身因果德行,断子绝孙隐居山野,依旧无悔,这才真是大仁大义的汉子!”

    她虽然与五轮宗不和,可是说起八月往事依旧毫不隐瞒,直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至尊宝猛然听她说起八爷的往事,就如同雷霆在那脑中响起,整个人一时间呆呆滞滞有些恍惚起来,心中也似乎有股说不清的东西在翻转。(未完待续。。)

    ps:  求个月票!

第一零二章 天道浅悟有思量,寻踪无痕仍渺茫

    婆子冷笑一声,继续道:“是非善恶在于人心,天道恢恢又岂在杀与不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福是祸,端在人之为用,这些邪恶奸逆之辈,留在人间残害良善,你自以为就做得对了么?”

    她长叹口气:“乱世奸邪出,重典罚与杀,扫却污浊尽,朗朗乾坤大!”

    至尊宝心中翻江倒海,只是把那‘杀’与‘不杀’反复寻摸,根本没听见她所说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抓住什么,无数道理在脑海中反复,像是对了,又像是错了……

    婆子看至尊宝呆立当场不说话,正要再说两句,忽然觉得有人在邋她衣衫,一看却是那玉笙烟——她俏脸顾盼轻声劝道:“婆婆,这些道理他是不懂的,您也别在教了,一时半会哪能想得明白啊?要不,这事儿还是你动手,你看行不?”

    婆婆想了想,点头笑道:“也好——这傻小子看来是有些迂,只学了那隐居的王老头一身臭脾气,往日的豪情壮志点影子也不见啊!罢了罢了,我动手把这些泼皮料理了,也省得后面来寻仇!”

    说着便带着烟儿走了过去,伸出指甲在个泼皮胸口一扎,然后摸出个瓶子将那口子倒转,按在了伤口之上。

    只听得一阵嗤嗤的响声,那人忽然之间整个儿抖了起来,抖得三五下,双腿朝前一伸,硬硬的就僵死过去。脸色也骤然间便得青黑,人也囫囵着缩小了一圈!

    接着又一个,再一个…

    玉笙烟见惯了杀人,那泼皮无赖本身也杀得多了,在一旁帮忙搭手丝毫不惧,倒是比至尊宝强了许多…

    至尊宝呆呆的站的,忽然间,空灵一片,似乎出现了个极大的场景——那些泼皮无赖手中拿着烙铁,狰狞可怖。对着一帮乞儿拳打脚踢。地上无数人哀嚎恸哭,他们却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场景一转又忽然变作了万芒峰,比丘僧手中毫不留情把几个弟子杀死,然后在身上施法。喝令他们再来害百鹤;忽忽变化。又看着像是那柳家逃难之人。用饼将自己迷晕,然后手起刀落……

    脑中嗡嗡有声,他赫然醒悟:“婆婆说我八月爷爷杀过三百多人。但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为此背负因果也在所不惜。只要不杀错好人,那就是问心无愧,为了救人而杀人也是这样,杀掉坏人,救活好人,那又怎会有错?”这道理原本浅显易懂,只是他一直未曾想到那一步去,现在想起自己在昆山寨所见、又想起此间的恶徒、再想起那些番僧,心中忽然多了点坚定,就像醍醐灌顶,猛然之间解开了个心结!

    很多事情在忽然之间都有了解释,整个人因为这区区几句话活像骤然长大了许多!

    ……

    至尊宝后来行事果决,亦杀亦罚中毫不留情,谁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只有他知道,自己曾经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夜晚,听到了如此一席话…

    这区区数语,寥寥几句,竟然影响了至尊宝一生。

    他心中反复思量,那婆子和玉笙烟却是毫不迟疑,一会儿功夫已经把那群人尽数处理了,除了少数几个泼皮之外,余下人等全部屠尽。那尸骸留在地上不住的缩小干枯,就像那瓶子吸光了所有人的生命一般,只留下个空荡荡的躯壳。

    至尊宝脚下一动,走过去满脸羞愧,呢喃开口:“婆婆,我、我想明白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太过迂腐、太过幼稚了…我、我明白了!”

    婆婆与玉生烟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既然明白了,那也不枉我说教一番——人间之事便是这样,能力本事越大,需要你所作之事也就越多,常人如此,我们法门中人亦是如此,生杀予夺虽不该我们处置,但是承顺天意,罚恶惩凶,也能让世人更加明白这善恶有报,因果有常的道理。”

    至尊宝点点头,努力撑出个笑脸:“了然!”

    “既然明白就别站着了,过来搭手收拾,”婆婆朝着那地上一众干枯的尸骸指指道:“我们把前面的事儿都办了,剩下的交给你。将这些尸骸收拢扔在火堆上,全部烧掉干净,这种事儿,无人知晓的话也少去了许多麻烦。”

    至尊宝应了一声,连忙动手把那些尸体一具具拖过来扔在火堆上焚烧。最初那钉头一干人拆桌寻柴点燃的火堆,此刻有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冥冥中天道轮回,谁又能知道呢?

    见他开始动手那婆婆也就不管了,只是叮嘱道:“别急!别急!你把他们口袋掏掏,里面的钱财留着,可别一股脑儿全烧了,明天你买那老参还用得上呢!”

    “是了!”立刻动手在那泼皮身上开始翻拿,一切鸡毛零碎都掏了出来。

    那婆婆刚把话说完,还想看着至尊宝此间所为,忽然觉得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又骤然袭来,心中一动,可是脸上却毫无动静,只是对烟儿笑笑:“婆婆年纪大了,这夜里不睡一会是熬不住的,可陪不得你们年轻人折腾——烟儿,你陪着他把这里清理干净,天明再用我教你的法子把那些可怜人救醒。婆婆这就要去歇息一会了。”

    口中所说的可怜人,只是那些一并迷晕的乞儿。

    听说婆婆要去休息,至尊宝连忙给她指了指秧鸡麻杆的破屋,“婆婆,那里就是他俩的屋子,您大可去里面歇息睡觉,这边的事儿就放心交给我们罢。”

    “哎!”玉笙烟答应一声,“婆婆,要我陪着你去么?”

    两人同时开口,那婆婆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挥手道:“无妨无妨,几步路的距离可还难不倒我个老婆子…你们守着那两个小子,就不用来管我了。”

    两人再应一声,看着婆婆缓缓朝着屋子走去,这才又放心过来开始收拾。

    不多会,那些尸体全部扔到了火堆上,也不知为何,这尸骸烧起完全没有任何的尸气,也没有那种恶臭无比的感觉,反倒有些像干柴入火般的噼啪作响,反倒是不再需要添柴加火自己就烧得旺盛无比了。

    至尊宝和玉笙烟坐在秧鸡麻杆的旁边,看两人呼吸平稳似乎性命已经保住了,这才放心,闲来无事便把雀儿山分别之后的事情拿来分享,也算得上是消磨——他心中虽然对那婆婆的瓶子有所好奇,可却一言不发,丝毫不敢过问…

    如此过得半响,那时间也转到了寅时,玉笙烟这一日又惊又怕,自己本身也累得厉害,不知不觉竟然渐渐昏昏睡去,至尊宝见她熟睡自然不去打扰,只是将自己身上的破衣裳脱下披在她身上,独自守着那埋在泥土中的二人。

    月色皎皎,火光倒映,只把那玉笙烟的脸庞照得格外美丽娇柔,说不出的可爱,但看她脸上甜笑不已,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玩之事…

    至尊宝看得几乎呆了!

    他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忽然感觉身子一凉,整个人从头皮开始一股股的发麻起来——他心中知道这定然是黑白无常路过此地,也是最关键的时候,连忙站起身来!

    果不然,距离不远处的墙壁上一闪,有个全身惨白衣帽之人出现在了宅子中。

    至尊宝见那白衣人熟悉,连忙走上去行礼:“七爷,您好!”他上次在城隍庙遇见之时还不明白是白无常,后来经由八月一说才明白了,此时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要‘玩玩舌头’之类的孩子话,只是按照那法门的规矩去见面施礼。

    因为他心中还有个事儿,一个极为重要的事儿要问那白无常!

    白无常本身也只是巡视而已,没想到出来之后居然有人朝自己行礼,看那架势分明看能见到自己,心中也是一惊,待到看清楚之后才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是你!——这世上有阴阳眼、天眼、通冥眼之人本身不多,我就说怎么这里又来了一个,没想到却是你啊,真是有日子没见了,怎地没留在五轮宗那里了?”

    他所说的五轮宗指的是城隍庙,至尊宝心中也猜的,于是点头道:“出了点事儿,我和爷爷分开了——七爷,我有个事儿想请教你一下,不知可以么?”

    按照地府规矩,白无常鬼名叫谢必安,黑无常鬼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两人性子都是极怪,若是你叫黑白无常,那就大大犯了忌讳,只有称呼七爷八爷才会搭理你——这是闲话,我们暂提不表。

    白无常皱眉道:“你是五轮宗之人,原本是可以来阴司查看些事情的,但是这只是那些判官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也并非一定要作答——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今天在这里碰上了,你就暂且说说罢,若是能告诉你,我再说,可好?”

    “谢谢七爷!”至尊宝连忙大大的又鞠了个躬:“请问一下,我爷爷,也就是五轮宗弟子王八月,他究竟是生是死,身居何处?”

    “嗯?”白无常心道此事也不难办,于是便哈哈点头,“此事倒是简单得紧,若是这等问题,我倒是无妨能告诉你…你且稍等片刻,待我查看究竟。”

    说完那勾魂牌翻掌便出,他举起勾魂牌念动咒语:

    “尘秽消除,九孔受灵;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鎗殊刀杀,跳水悬绳…令!彰命数,现三生,汝生汝死历历分明!”

    念动完毕,他拿着牌子朝后面一看…不知怎地,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了。(未完待续。。)

    ps:  求月票啊,亲们!!!

第一零三章 潺潺流水乱思绪,黯黯深秋锁梧桐

    从至尊宝发问开始心中便忐忑不安,一直小心翼翼探看那七爷的脸色,此刻见他脸色骤变顿时心中也急了,连忙发问道:“七爷,这、这、难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七爷脸色凝重将那勾魂牌收回,这才干笑两声道:“哈哈,哈哈,这事儿看来真不能给你说…对不住了,那王八月的生死行踪,怕是要你自己去第二殿找楚江王问才成,我是不能说的——哎,寅时差不多也要过了,我还得去下一处…”

    口中喋喋自语,脚下不停朝着那墙壁而去,未等至尊宝回过神已经整个消失在了墙外。

    “为什么?”至尊宝急急的朝着墙壁追去,口中呼喊道:“七爷,您别走啊…”

    悠悠中只听一句话传来‘生死富贵早有命,来去何时已然定——孩子,你自去寻找答案吧…’声音越来越轻,后面几个字已是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只留下那声音在夜空回荡。

    至尊宝灿灿走回来坐下,心中想:“难道,这爷爷的生死非得去那地府走一遭才行么?”抽搐辗转中腾腾一股狠劲冒了上来:“我非得要自己修出点东西不可,到时候到了地府,看那阎罗王再有什么说辞!”

    发着狠话抬起头来,却看见玉笙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他,嫣然一笑:“呀,我怎么睡着了?宝哥,你刚在叫什么呢?”

    见自己吵醒了玉笙烟睡觉,至尊宝马上从那思索中回醒悟。呵呵两声愧道:“不好意思,吵着你了…”“没事,”玉笙烟嘻嘻两声:“我本身是来陪你的,睡着了是自己不该——对了,他俩怎么样?”

    至尊宝心头一动,这才想起白无常被自己那问题给激得离开了,这两人该是无碍了吧?回头凑过去一看,果不然,两人一切安好,万无变故。

    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地。点头道:“恩。无事,一切都好。”

    玉笙烟见他高兴,自己也欣喜,口中不住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也不再睡了。就陪着至尊宝一起在那火堆边坐到了天亮。至尊宝心中放松,也就把那些幼年的事儿说得更加生活起来,逗得玉笙烟是哈哈直乐…

    天色渐渐亮了。火堆上除了多些灰烬也无其他,那些尸骸全部烧得尽了,玉笙烟起身把那些乞儿救醒。乞儿们一个个都是茫然无措,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死里逃生个个都怕了——也不知是谁率先,所有的乞儿都收拾了自己那堆破烂,逃也似的从宅子中溜走了…

    “也许我们该给他们说说,那什么钉头哥和癞痢头已经不见了,”至尊宝耸耸肩:“他们完全不需要害怕…”“大可不必!”旁边忽然传来了个声音,却是那婆婆在那破屋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因果缘分都在瞬间,一切都有安排,你勉强不来的。”

    “婆婆…”两人连忙走上前去:“您说不需要劝劝他们?”

    婆婆微微点头:“一切都随缘,万物皆有常,这是人间至理,也是法门所需要遵守的规则…好了,天色大亮,我们也该上路了。”说着朝玉笙烟挥挥手:“烟儿,收拾你的东西,我们现在便出发。”说着把衣服朝下拉拉,掸掸身上的尘土:“时间不多,我们耽搁不起。”

    “现在么?”玉笙烟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有些哀怨的恳求道:“难道我们不能多待几天?至少…至少也等他们好些再走吧?”

    “不行!”婆婆摇了摇头:“且不说白莲那厮不好对付,就算能对付,烟儿你也要记得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她看着烟儿一字一顿:“你切莫忘记了,你母亲…”“明白了!”烟儿叹了口气,“好吧,婆婆,我马上就来。”

    婆婆叹了口气,杵着根木棍慢慢走出了大门,“快些吧,我等着你。”

    玉笙烟缓缓走到至尊宝身边,还未开口她已焦灼之极的问了:“烟儿,你们、你们要走么?”“恐怕是这样的,”烟儿歉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了,呃,我和婆婆还有些要紧的事儿必须办…”

    “你母亲么?”至尊宝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猜测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想你帮不上忙的,这事儿只能我和奶奶去!”烟儿想了想,忽然走上前压低声道:“恩,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但是那或者要好久好久…宝哥,你、你会不会把我忘记了?”

    “忘记你?噢,不会不会!”至尊宝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淡淡的忧伤,似乎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惦记、喜悦、责任和思念,他有些慌乱而羞涩的答道:“我一定会记得、呃,我是说我会惦记、不不不,是想念你的…绝对不会把你忘记了!”

    看着至尊宝那茫然无措的样子,烟儿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顿时把那空气中弥漫的分别之意冲淡了许多。两人相视而对,一时间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墙外传来几声咳嗽,玉笙烟知道是婆婆在催促她快些,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她突然走上前来给至尊宝轻轻一拥,转生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别忘记了,我叫玉笙烟!”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呜呼!

    丝丝雨飞风飘絮,暮暮今宵有谁怜?

    潺潺流水乱思绪,黯黯深秋锁梧桐。

    举樽惆怅问明月,却奈无语空留影;

    世人不知情何物,只因身陷两迷茫。

    烟儿与婆婆已经离去,这宅子中只空留了自己,至尊宝惆怅片刻也即回过神来,看那天色大亮,想起秧鸡麻杆二人还性命攸关。于是收拾起那些散落的银钱便出门去寻人参,希望能真的救治两人。

    这宅子平日里本身便是空屋,倒也没有寻常人回来,至尊宝寻了一把茅草遮在两人头上遮住,自己便出门而去。

    他也不知何处能寻到老参,只是朝着西城那些商贾所在的地方而去,走不多远看见个药材店外挂着‘世传儒医唐记’的木牌,也就不再多想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看见两个伙计正在抹桌扫地,掸灰却尘,听得有人来。伙计们也不回头就开口了:“客官对不起。现在时辰尚早,先生还未…”可是一看那至尊宝的衣服鞋袜,顿时嗤了一声换了脸色:“干嘛呢?今天我们不舍药!”

    至尊宝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开口道:“我不来求施药。也不是来看大夫的。恩。我想买点老山参,你们店里可有?”

    听至尊宝那话,顿时几个伙计嗤嗤都笑出声来。“瞧你那破落样子,还想买山参?我呸!小化子,你这简直痴心妄想,快些滚吧,免得挨打!”

    这话说得欺人太甚,泥人也难免有火,至尊宝顿时有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可是想着那秧鸡麻杆他还是忍住了满腔的怒意,从怀中摸出钱袋在桌上一倒,哗啦啦滚落满桌的大洋:“瞧见没有?我这可是响当当的现大洋!”

    见到这许多大洋,那几个伙计脸色顿时变了——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其中一个立刻换了笑脸把至尊宝请进去,又是泡茶又是取点心,口中道:“我们掌柜来了才能拿到钥匙取山参,请您稍后,马上便去请他。”另一个伙计口中应着,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至尊宝见这些伙计狗眼看人低,心中也不以为意,只是催促快些——谁料还未等至尊宝那杯茶水落肚,出门那伙计猛然推门冲了进来,伸手一指喝道:

    “便是这个小贼!”

    门外呼啦啦冲进两个手拿棍棒的差役,如狼似虎的猛扑进来,大声喝道:“好个小贼!居然偷了张员外家的大洋,现在还在这里招摇,这是不把我们咸阳捕快放在眼里了——你若是束手就擒还好,不然把你打个半死,再送进府里治罪!”

    至尊宝猛然站了起来,反问道:“什么员外秀才的,我不知道!这大洋也不是偷来的,乃是别人赠我——你们这些家伙凭什么说我是小贼,又凭什么要拿人?”

    那差役被这一喝顿时有些语塞,顿时恼羞成怒起来,那年轻的差役骂道:“凭什么?就凭我这身上的衣裳,手中的棍子,说你是贼便是贼了,那需要人证物证?就算不是偷了张员外家的,你也定是从别家偷得,否则你个小花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大洋?”

    “你们这还算得上是差役么?”至尊宝怒喝道:“横加栽赃,无端陷害!如此说来,你们这便是明抢了?”

    差役哈哈大笑,齐声道:“就算栽赃你又如何?实话说了,你有这么许多大洋便是死罪,你要是知情识趣自己滚了,那少一顿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我们把你拿回去,你还要多吃几顿棒子!”

    “呸!”至尊宝这下那火气真正爆发出来了,看那旁边的伙计亦是满脸狞笑,心中便猜到了这定然是那伙计去通风报信想要坑自己的大洋,于是行事不再顾及,手一抬哗啦一声便把那八仙桌掀翻,咔嚓咔嚓把两个桌子腿拽在手中,口中怒喝道:

    “好啊!想要拿人抢钱,先试试我手中的家伙!”

    他这一出手倒有些气势,搞的那俩差役反而心中有些不明就里,一时间居然不敢上前——至尊宝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口中喝道:“来啊,怎地不来了?”

    眼前便到了那俩差役的面前!

    “他娘的!”两差役这才看至尊宝不像是寻常的乞儿,可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否则以后偏门再也捞不着了——猛然间两人心一横:“富贵险中求,奶奶的,和这臭花子拼了!”手中那棍子一举就要冲将上前……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极,忽然一条人影闪进门内,双手高举喝道:“住手!误会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天不可欺善恶辨,人间有道情义存

    众人齐齐住手朝着来人看去,看得两眼,至尊宝立刻认了出来,来人竟然便是在楼家所见到的他那好友,家中世代行医的唐元。

    只看唐元举手施礼道:“二位差官,这位小哥乃是我与楼小老板的好友,昨夜与我们一同在楼家喝酒,醉酒不慎把衣衫弄破了才有这般模样,今日来店里买老参也是我应下来的,只怪我脚程慢了落在后面…这事儿怕是有所误会吧?”

    差役一听,那脸色顿时缓了一缓,均笑道:“原来是唐少爷的朋友,那定然不会是小贼的,这事儿必然是弄错了…”说到此间脸色一沉,朝那活计破口骂道:“你们两个无赖,怎地把你们少爷的朋友当做小贼来告官,差点便酿成大错!呸!今儿若不是看在唐少爷面上,我们定然把你俩抓回去,告你们个欺瞒官府、诬赖良民的罪!”

    那唐家世代行医,虽说家产不如那楼家丰厚,可在咸阳却极为受人尊重,莫说一般的县衙官府,就连夏督军处也未曾怠慢过,黑道亦有不少人受过恩惠。那差役见唐元发话,也知道事情轻重,立刻便把此事全部推到了两个伙计身上——那两个伙计早已骇的面皮发白,牙齿打颤,却又怎么说得出话来?

    唐元哈哈一笑,倒也不提这节,见差役告辞,这便叫那掌柜去送送。掌柜手中摸着几个大洋牵着两差役的手送出大门,再反身回来。那手中的钱已是不见了。

    此刻唐元才朝着至尊宝微微一笑,朝着里间比个‘请’的手势,至尊宝尴尬无比的把手中桌子腿扔掉,口中歉道:“唐少爷,今天我这事可对不住啦,把你家桌椅都弄坏了。”

    “无妨,这那有你什么关系,是我的活计坏了良心!”唐元劝说道:“若不是我今天起得早些来店里,差点害得你和那差役打起来——你俩给我滚过来!”

    后一句话对那两个伙计说时,已经换做了肃然之色。脸上有着阴阴怒气。至尊宝见他处理家事自然不便开口。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听着,那年迈的掌柜亦是走到了柜台边,开始打开流水册子计算工钱…

    两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跪倒在地哀求道:“少爷!少爷我们错了!求求你…”

    “知道错?哈哈。现在你们说知道错了?”唐元愤然开口道:“来。把医训背与我听听!”

    两伙计连忙应声背诵:“今之明医,心存仁义;博览群书,精通道艺。洞晓阴阳。明知运气.药辨温凉,脉分表里。治用补泻,病审虚实;因病制方,对症投剂。妙法在心,活变不滞;不炫虚名,惟期博济。不计其功,不谋其利;不论贫富,药施一例…”

    “够了!”唐宇忽然打断他俩的话:“这话你们倒是背诵熟络,可是这事你们做得如何?”他指着那墙上的贤圣医者画像,口中道:“为医者,第一便是要心存仁义,修养德行!你们今日所作所为,莫说德行,就连一般的贩夫走卒亦是不如,又有什么脸面留在我唐家学医?”

    两伙计见少东家的脸色难看,怕是求不下来,连忙转而朝着老掌柜开口:

    “老掌柜,求您给我们说说情,我们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才会做错事的啊…”

    “我家里还有卧病的母亲啊,求求你,老掌柜…”

    只看那掌柜叹了口气,在柜上合拢册子,抬头道:“倘若你们今日是做错了事,就算打翻遗失了贵重药材,我也会替你们求情,可是如今你们所做的却是如此事儿,叫我怎么开口?”他朝着唐元稍稍施礼:“少东家,他俩的工钱已经算好了——我管人不严,施教无方,自愿罚钱一月,同做惩处!”

    唐元叹了口气:“老掌柜,你不必如此的…”“情有可原,天不可欺!”老掌柜肃然道:“少东家,此事你就莫劝我了,该如何我心中有数——剩下的事儿我自会处理,你还是和你朋友去里间挑选人参才是正事!”

    说完,那老掌柜吩咐里面伙计带着两人到了内间,自己则把那工钱发到了赶走的伙计手中——那两人见事已至此,不由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只悔自己当初不该动这贪念…

    可如同那唐元所说,此时后悔已然晚矣!

    听那外面哭得哀切,至尊宝不由得忽然心软,问道:“唐大哥,那伙计说他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如此没了事做,那又如何是好?”

    唐元叹了口气道:“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是不一样的,但殊途同归,都是看个人的本性而定——他俩倘若真是有了悔改之意,所走正道,那以后日子必然不会太差,冥冥中也能寻到法子赡养老母,我们药铺亦可再收;但是两人若自甘堕落,则是毫无可取之处,那别说我们,可能其他地方也不会呆的长久…如此的话,纵然今天我不赶走他俩,也会有其他事儿发生的。”

    他所说的道理与至尊宝在八月处听到的善恶之理相同,同样是天数之道,只不过内中还有些人生哲理在内,至尊宝听得不由缓缓点头:

    “唐大哥,想不到你家对于天道命数还有如此见解,这是让我佩服之极。”

    唐元听得这话不由笑了:“小哥你是法门中人,这些道理怕是早已明白了,我倒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对了,听说你要买山参,究竟所为何事?”

    至尊宝听他一提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把事儿粗粗说了,唐元也不怠慢,立刻吩咐人取出家中老参赠与至尊宝…

    他这哪里肯收?

    唐元见至尊宝不肯,最后只得半卖半送收了几个大洋,他道谢再三刚刚出门,却看个小厮背着药箱已候在了门边——唐元送他一同出门,点头淡淡说道:“小哥,这人参虽是大补元气、治病救人的宝物,可忌讳亦是不少,忌饮茶、忌五金、忌葡萄…此类种种,倒也不可小觑,不如我陪你走一趟,斟酌用量用法,如此方可大妥。”

    至尊宝见他说得诚恳,刚刚又才给自己解围,于是点头再次谢过,一路将那唐元便带到了破宅之中。

    唐元与至尊宝一起把那两人从泥土中抬出,看身上的伤势疤痕,不由啧啧称奇:“如此伤势,换了旁人早已死了,那里能撑得到这许久?我猜…”说着看看至尊宝:“他俩应该是蒙你所救吧?”

    至尊宝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他,也只能点头:“我只是稍稍给他俩吊命,瞒天过海拖得一时而已,要想救人,可还得麻烦唐大哥你援手一下。”

    唐元也不推辞,立刻便叫小厮回店里取了些药材罐子,将那老参用木刀切开磨粉,药材一起煎熬,等到那三碗水合成一碗,即刻给两人灌了下去;随后又是烧伤刀药给涂抹全身,把两人赤身**的放在屋内席上…

    口中叮嘱:“这烧烫之伤不比其他,万不可包扎严实,须得时时透气为佳——小哥,这药我就留在这里了,记得日日勤换,不可遗漏。”

    至尊宝知道其中利害,点头应声…还未等他抽出时间问唐元诊金和其他药材的价格,已听那席子上的秧鸡哎唷哎唷呻吟了起来,接着,麻杆也悠悠醒来,口中亦哼哼唧唧不停,直嚷口渴得紧。

    那小厮便即刻去取了水来给两人灌下,他二人同时也睁开了眼睛,一看就至尊宝便着急叫喊:“宝哥,你快些走…”“没事了!”至尊宝微微一笑:“我已把那些泼皮无赖尽数打发了,你俩安心,从此以后这坏人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真的?”两人脸上同露惊喜之色,似乎不信,但转眼看家旁边唐元也缓缓点头,顿时喜欢叫嚷:“太好了!哈哈,太好了…”一高兴便拉着了伤口,齐齐嗤嗤的倒吸凉气,齿牙咧嘴叫个不停。

    唐元哈哈一笑:“你俩切莫乱动!小哥非大价钱买得老参给你俩吊命才救回来的,这命可金贵的很,千万自己珍惜些罢。”他故意把‘老参’之事提出来,也算得口头给至尊宝帮忙,顺带落个便宜人情。

    果然,秧鸡麻杆听得‘老参’二字,均是齐齐愣了,他俩完全没有想到至尊宝竟然肯如此对待自己,花这老大的价钱,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人,顿时心中一热,语带哽咽道:

    “宝哥,你…我们…我们真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至尊宝拍拍两人未受伤之处,傲然道:“你俩诚心待我,我自然诚心待你们,钱财又有什么要紧?——哼,你们不听话时,我打得骂得,但是旁人就万万不可了!”

    听他开这玩笑,两人俱都笑了,口中都道:“宝哥,不会的,我俩一定听话。”

    三人玩笑嬉戏,那唐元也在一旁凑趣,混得也都熟络起来……

    玩笑一阵,那时间已近晌午,唐元便派小厮去家里备下清粥小菜予两人,自己则是携了至尊宝的手去酒楼——至尊宝也想好好感激一下他,于是便不推辞,与他一并来到咸阳个酒肆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古城谈笑悒轻尘,敞胸剖襟柳色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说话间也少了些拘谨,话题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宅子上,唐元言语中忽然提到自己家在东城有个老宅,虽然老旧可样样俱全,言下之意便要让至尊宝去住…至尊宝听得此话,忽然微笑道:

    “唐大哥,我与你素昧平生,只是在楼家见过一面,但是看你今日先是赠药,后面有对我的朋友悉心照料,现在连住所都给我安顿了…可是,你这好意我不明白究竟,受之有愧,去住却是不敢。”

    听得至尊宝此言,那唐元哈哈一笑,“宝哥儿,我猜你定然是以为我唐家要招揽予你,故意对你示好,所以现在忙着推辞,可对?”

    至尊宝见他说破心中所想,只是笑笑却不作答。唐元见状知道自己说中,于是便道:“你本身已拒绝了楼家的招揽,我若再来,那这事儿也就无趣的紧了,我亦不会做此大煞风景之事!我所做所为,无非是想与你交个朋友而已,并无其他。”

    “只是如此么?那倒也忒简单了些,”至尊宝点头道:“但是…你为这朋友付出的未免太多了点吧?”

    “如此乱世,谁知道呢?”唐元举杯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朋友却是实实在在的——特别是有些大有本事之人,我家都极愿意为之结交的!”

    至尊宝挑眉道:“那,你认为谁是大有本事之人?”

    唐元淡淡道:“有本事的,自然是有本事之人;没本事的。就是没本事之人…我解释得可清楚么?”

    至尊宝赞道:“确实清楚,也确实明白,这道理虽简单,很多人却是看不出来。”

    唐元道:“既然清楚明白,那我们应该是朋友了么?”

    至尊宝想想,回道:“是朋友的,自然便是朋友了;不是朋友的,自然也不是朋友了——能在一起喝酒,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不是朋友!”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酒也再斟得满了…

    饮得一杯。那唐元再提这宅子之事,“既然是朋友,那朋友的宅子但住也是无妨的了!”

    “朋友的宅子但住无妨,朋友的事儿也但管无妨!”至尊宝把那杯子放下:“如此。我们酒也就罢了。吃些饭食。去看看你那楼家朋友吧?”

    他们这几句话虽然说得简单,可是那话中的意思相互都明白了:唐元表明自己并无招揽之意,仅仅希望与至尊宝能够相交友善。乱世中多个朋友而已;至尊宝自此也有放心,表示自己愿意与唐元做个朋友,同时也说了,若是唐家有事自然可以找他…

    愿意去探那楼兰的情形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两人不再饮酒,随意吃了些面食,秧鸡麻杆有小厮照料自然是无碍的,他俩暂时不便移动,自然搬家之事也暂且滞后,所以二人便到了楼家看楼兰如何情形。

    等到了楼家,两人却只看楼康在家,一问之下知道楼大山被那督军府催得厉害,清早便带了那狐皮去作坊硝制,希望三两日内就把这皮帽送将过去…虽是如此却也留了话,等到至尊宝来时,请他万万移步去看看那狐皮情形如何,会不会因为硝制再出什么问题等等。

    如此还有何话好说?

    看到那楼兰无恙,两人自然便随了楼康同去作坊——楼大山很快看出了唐元与至尊宝关系不一眼,等到后来问清楚这关系才心中恍然大悟,暗叫失策…

    至尊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自己也未必一定要收拢家里才能有用啊,只要楼康能与他相交成朋友,以后有事还怕他不援手相帮么?至此以后,那楼康每日与唐元同来邀约至尊宝,出钱出力毫不吝啬——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尊宝看那狐皮戾气全消,毫无异样,于是便把告知楼家安心去制帽。楼大山不再犹豫,立刻便亲自督促手下赶工,只是叫楼康陪着他俩——既然无事,至尊宝又惦记那麻杆与秧鸡二人,便即告辞,可楼康唐元死活拉着不肯,非要喊晚上吃酒再走…

    推脱不得,又直喝到半夜才回到宅中。

    到家一看,这破宅虽然只是暂居之所,但是却已被人翻修一番,屋顶新盖,家中也添置了一应用具,甚至床铺都是新买,还有两个小厮候在家中照顾那二人。见他回家,那小厮口中直呼‘少爷’上来倒水铺床,秧鸡麻杆也在一旁指手画脚,至尊宝心中不悦却不好开口,只得胡乱睡了。

    他熬了两日一夜又连遇大战,铁人也熬将不住,这一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出门一看,那唐、楼二人已在那屋外指挥工人打理院落,旁边还有钱财、礼物无数,他心中也不知是怎地滋味,想了想,走得几步便伸手给给两人施礼。

    唐、楼二人今日混的熟悉,倒也不认生,过来便和至尊宝见过,“知道宝哥儿你昨日累得紧了,我们今日便没有喊你,自己把院子叫人整理整理——既然醒了,走,我们且去吃酒。”

    二人相邀至尊宝却没有动,他正色道:“二位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有一事,我今日不得不给二位说明,否则莫说吃酒,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道:“请明言。”

    至尊宝道:“我与二位是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两位每日无事都要邀我吃酒,又送钱财礼物过来,还有小厮仆役,这样的日子只若招揽于我,那有半分朋友的样子?我至尊宝虽然无才,但是也愿意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万不愿寄人篱下…两位,你们这般作为,搞得我好不自在啊!”

    唐元楼康一听,这才知道至尊宝是不想两人天天来寻,时时赠金,又把这一切事儿都照料周全,于是苦笑两声:“兄弟,这些都是家中老人的意思,也不是我们所愿…今日你既说了,我们自当照办。”

    他俩只想到对至尊宝友善,不得不暂时选择了如此作为,钱财用具一应俱全——楼家逢此大劫,自然对那阴阳玄妙之时忌惮异常,至尊宝的关系也就弄得颇为重视;唐家虽然也认识些许法门之人,甚至那茅山门人都熟络,可毕竟距离尚远,如今就在咸阳有可以结交之人,自然也不愿意忽视…如此一来做事便有些过了。

    酒肉朋友,不如言语知己;言语知己,不如文字神交;文字神交,不如弦乐知音;弦乐知音,莫如患难与共!

    这道理,两人原是明白的!

    “那样最好!”至尊宝喜道:“事不宜迟,二位把人都喝退了吧。”

    见至尊宝神色中对于此事重视,两人也只得将那些清理院落的仆役叫了回去,小厮也吩咐每日只需送药前来则以…礼物钱财之类说是下不为例,也想硬塞给至尊宝,三人纠缠半天,至尊宝只得折中收下,口中道:

    “既然你们出了钱,那今天这酒菜就让我来备下请你们…又收钱又请我喝酒,这事儿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楼康本身有些书呆子气,对此不甚明白,口中还想多说,结果唐元心中首先想得清楚,拉他一把,口中应声:“那好!今日我俩就叨扰宝哥儿,打叠肚肠等你准备了。”

    至尊宝如此便出门去准备酒食,楼康这才相询,唐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道:“过犹不及,这道理楼兄你可得明白…这宝哥儿性子如此,原不是那种安受嗟来之食的普通人,我们相交也得换些法子才行…这些送礼送钱的事儿以后我们且少做,看准他需要的时候才加以援手,否则适得其反,大大不妙!”

    至此,楼康才了然了内中缘由!从此以后他俩或者相约而来,或者独自来访,手中只是带着吃食和给那两人的药剂,酒水就叫至尊宝准备,也算是各尽其力,如此至尊宝也就多了很多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不多时至尊宝便回身转来,手中拿着暖炉,然后是鱼、肉、鸡鸭、一应菜蔬,口中道:“今日不错,看见了我家乡的东西于是买了——两位,来来来,你们也尝尝我们蓉城的滋味。”

    两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玩笑起来:“这一来你可露底了,原来宝哥儿竟然是川渝之人,我们都知道了!”三人大笑,一起动手开始收拾。

    至尊宝在那桌上放个生炭的小火炉,炉上架起汤锅,内中加了许多辣椒等物,把肉类菜蔬切成薄片,用酒、酱、椒、桂做成调味汁,又招呼秧鸡麻杆同来——他们二人闻着香味早按耐不住笑嘻嘻的挨在桌边,帮助收拾,手脚比唐楼两人麻溜得多,此刻更是忘记了身上伤痛,拿着碗筷就等着了。

    等汤开了,五人夹著着片在汤中涮熟,沾着调味料吃,那锅中辣椒等物甚是淋漓,吃得几人汗水长淌,大叫过瘾…齐齐都赞:“宝哥儿好手艺,这般美味在我们咸阳却是头一遭了!”

    如此围坐吃火锅,莫说至尊宝,就连秧鸡麻杆和两人也关系也拉得近了!

    后面几日那两人果然不再带钱财之物来,就算到来也是大呼小叫让至尊宝弄火锅吃,关系一天比一天融洽;秧鸡麻杆看着身上伤势也大好起来,全部结疤渐渐有痊愈之势;白莲教那一去不回,倒也不知道如何了…

    眼看咸阳的生活便要进入正轨,至尊宝也自觉顺心起来,但他却殊不知这日子虽似平静无波,内中则暗流汹涌,有些不为人知之事渐渐起了波澜!(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心道安偏半寸土,缭乱难守一点宁

    ps:  可怜的要死,本命年确实不顺…虽说老爷子再三叮嘱今年是转运的关键,或好或坏,但是昨天还是在山上把手夹了,三千字要4、5个小时了…

    忽忽过得几日,眼看两人伤势好转已能自己照料自己,又加上那唐元每日来催,于是至尊宝下定决定搬到唐家老宅居住——说是搬走,其实只不过是个说法而已,这三位主儿都是俩肩膀扛一脑袋讨生活的,除了身上的就只有肚里还有点东西,只把那唐元搬家的牛车都省了,直直把人接到宅子中就算齐活儿!

    老宅虽也在东城,可是距离乞儿窝的位置也是不近,马车穿街过巷走了一停才把三人送到。进门便是个露天的院子,然后里面几间大宅,对于唐家来说那宅子不大,可是至尊宝几人住在这里已是足矣。

    宅子虽然老旧些,但看上去倒是颇为干净,想必唐元已经先叫人来打扫清理了,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床上也都换了崭新的床褥被絮——至尊宝见此情形,非拿了几个大洋算是自己添置的,唐元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推辞,把大洋纳入怀中了事。

    那宅子所在之处僻静清幽,倒也颇为妥帖至尊宝的心意,周遭绕了一圈更觉顺心无比——比其他的镇定自若,那秧鸡麻杆可闹腾多了,直在那院里上蹿下跳,几次都差点把自己伤口给崩了…

    正在此时,那楼康忽然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汗水只把衣裳都浸得湿了,一进门便大口喘气,呼呼叫道:“可、可算找到你们了…这、出事了!”

    “怎么了?”至尊宝与唐元见他那狼狈焦灼之色知道事情不小,于是连忙围了过去,齐齐道:“莫慌莫慌!万事都有解法,你且先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然后我们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

    楼康重重的喘了口气,这才顺顺喉咙正色道:“我家的行武中有人得到风声,说是外面有人传那泼皮钉头的死和你有关,所以他哥六混子正在四下找你。说是要杀了你给他弟弟报仇!”

    此话一说那至尊宝还不觉得有事唐元先急了起来。他猛然抓住至尊宝的手,跺脚道:“这真是那和那啊!唉!要真是他黏上你那麻烦可就大了,要不…要不你先避避风头?”

    “避避风头?为什么?”至尊宝有些不明白:“这事儿我不清楚——要不你们先把东城的情况说明白?”“没时间说了!”秧鸡麻杆两人也凑了过来,满脸都是骇然:“宝哥。我们还是先走吧?”

    见几人这般。至尊宝却是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切!不说清楚我哪也不去!”他还笑笑指着一旁的石台:“来。都坐!说说,给我说说什么事儿。”

    也不怪那至尊宝托大,而是他有底气。有本钱来应付——天吴,他最大依凭的御神天吴,就在昨天夜里已经悠悠醒转,非但没有任何受到任何损伤,反倒在修为上又更精一层。

    现在那天吴能召唤使用的时间不知为何已变作了两个时辰,足够应付那些什么泼皮无赖了…在至尊宝心目中,那些也只不过是泼皮无赖而已!

    见至尊宝如此,那唐元无法可想,只能把这咸阳诸多情形给他细细说了一遍…

    这咸阳城在华夏历经数代帝都,繁荣昌盛自是不必多说,可是物极必反,到现在反而滋生了无数污垢,各行各业都形成了自己的圈子,也墨守系列成规,什么三水五水、二七抽、单双供、开门赏…层出不穷,各式各样的花色盘剥,真可谓是雁过拔毛,佛过刮金!

    明面上是夏督军一统咸阳不假,可是背地里还有自己的一套,在东城这一块来说大致有几个暗地的势力:

    首先,那码头船运、卸货都要给咸阳最大的船东于老大进贡,船只出航一种,进货卸货一种,反正码头的买卖是一口吃尽,丝毫没有留给外人。不过于老大这人也颇守江湖规矩,除了码头之外的事儿其他一概不沾,在咸阳倒也有几分名气,在他年纪五十挂零的时候生意渐渐转手给了两个儿子经手…那弟兄俩分管下来倒是齐心得紧,还合伙组织船运私盐皮货,倒像是大有作为的意思。

    其次,东城赌场窑子的买卖就都得给坤少爷面子了——拿钱,办事,这就是他的原则,负责帮各个窑子抓那些落跑的姐儿,赌场收烂账等等,手下一两百弟兄分散在各个场子看着,有个风吹草动全部知晓明白…生意做得忒大,跟着混饭吃的二混泼皮也多。

    再次有个私货买卖的四海镖局吴猛,人称猛爷,走镖艰难,近些年渐渐与商会联合转作了保镖生意,也夹带私货四处走动,手下亦是人多势众,明火执仗的事儿也干的不少。

    上面都是属上九流的暗门子,也就是所谓的‘落青头’,个个都有钱的紧,也不屑于盘剥穷人苦哈哈,可是遇上事儿往往将人打死打残,看见漂亮小媳妇拐带卖掉,此类种种屡见不鲜——遇上软弱可欺的就扔些银钱了事,遇上愣头则往往是把别人一家或告官诬陷、或半路截杀,都统统杀光了结。

    剩下的就是那些泼皮一般的家伙了,比如钉头结拜的那六混子就是其中之一,平日在东城胡同街一代厮混,每日找那些小摊小贩收取开门钱,也就是所谓的例儿份,给了则万事大吉,不给就骚扰滋事,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还有什么嘎啦街一代的张大胳膊、八大局的牙驴子、水沟弄堂的贺拐子…这些人都是招揽一帮地痞无赖,在东城北城划分自己的范围,盘剥欺压百姓,弄点钱来吃酒烂赌、逛窑子抽大烟,时不时还出城干点没本钱的买卖,剪径劫道,无恶不作。

    就连咸阳乞丐都分了三五伙势力出来…

    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上下之分,比如那盘剥摊贩百姓的家伙就大多投靠了坤少爷,占据水井卖水的就投靠了猛爷,吃马道脚力钱的就跟着于老大…都按时按节上供,所谓是上逢下压,一层剥一层,犹如蚂蝗般牢牢吸附在百姓身上,允血吸髓!

    这些紧紧是东北两城的泼皮,要是换做了西、南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自有更胜一筹的家伙,如同那高俅的儿子小衙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那三大势力都是咸阳最大的暗门,也是被人熟知的,可是很多初来乍到之人不晓,那咸阳还有最后一个势力——已经洗净改作正道生意的商行,门楣上悬挂虎标图案,那则是虎爷的地盘!

    虎爷年轻时在西北一带颇为出名,虽说是响马出身,可是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朋友,年纪大了以后便退隐归山,那带出来的数百兄弟收拾归拢做了正当买卖。凭着那年轻时候的名号,他的商行在整个西南硬是没有人敢碰,每每有机会便大赚其钱,也成了西北数一数二的大商行。

    可他发财不忘江湖事,有钱犹记受难时,对于西北的响马颇为照顾,这么些年来从大牢中买出命来的响马都有许多,更莫说荒年给各个山头送去的粮食腊肉了…每逢过年过节,虎爷的家中热闹得犹如赶集一般,各路镖局押送来的礼物都要堆满整间库房。

    虎标便是他铁打的招牌!

    现在虎爷已经很少管理家中事宜,都是交由自己儿子在打理,每年大半时间都在外面游山玩水——据说那西南最大的几家山贼响马都放出话来:谁要是动了虎爷一根头发,管他天王老子,也得一家填命!

    还有些传言道,虎爷就算退隐了也没闲着,手下早就养了数百死士,平时看着普通人模样,但是有需要的时候立刻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手下!

    他便是那咸阳暗门中的第一人。

    ……

    钉头的结拜兄弟叫做六混子,此人凶恶异常,在那坤少爷手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头马人物,此番既然放话要把至尊宝干掉,那么多半也是得了坤少爷首肯,如此一来,至尊宝在咸阳的安全可就成了个大问题——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狼多,纵然唐元楼康知道那至尊宝有所本事,可一旦被盯上了,那什么下药、诬陷、暗箭、闷棍、放火…层出不穷,别说应对,光累也把人给累死,所以楼康才搞得个如此模样,立刻便来通风报信叫他暂且回避再说。

    至尊宝听他们说完,这才感觉到了此事的厉害之处,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可却依旧面不改色道:“那你们说,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走啊,马上就走!”楼康连忙站起来就拉:“走得越远越好,暂时外面躲一阵子。”“且慢!”唐元却忽然伸手一拦:“此时快到晌午了,如此出门未免过于惹人注意,怕是没出咸阳就被他的人盯上了——我想不如这样,找个地方暂且躲躲,等到半夜人少之时我们再偷偷的从水路弄条小船,送宝哥儿离开…你们觉得如何?”

    “此计大好!”楼康喜道:“宝哥儿,你觉得呢?”

    “那就只能这样了,”至尊宝点头:“若是那坤少爷真如你们所说的神通广大,我这样出门确实容易被发现…就照唐大哥的话办吧——”

    正说话,忽然那门被人砰砰砰的猛砸了几下,外面传来闹闹嚷嚷的叫声:“开门!快开门!”

    “不好!”唐元楼康顿时脸色一变:“被坤少爷的人发现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偶入宝地遇缚灵,偏逃夹巷遭围堵

    门外的人砰砰砰的砸门,同时亦有人扒门缝朝里瞅,死命的喊:“嘿!开门!别他妈给我藏着了,老子都看见了…”“怎么办啊?”比至尊宝还激动的就是秧鸡麻杆二人了,整个人差点瘫地上,“宝哥,我们怎么办啊?”

    “哼,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至尊宝忽然站了起来,双手把那墙根儿边根棍子拾起:“我这便去会一会他们,你们可一旁看着好了。”

    至尊宝此间倒不是托大,而是想着既然已经来了,莫若就把那什么坤少爷给像个办法解决掉,虽说不易,可是自己依靠天吴的手段直取魁首,也不是说没有可能!这看似冒险,可怎么也好过每日都藏着防着,生怕有人抽冷子给自己来上一下…

    唐家那宅子的门倒也结实,外面徒手砸起纹丝不动便嚷嚷着搬了几块石头过来,也有人跑去找棍子门杠之类——楼康两人死死拉着至尊宝不让他开门,口中着急道:“千万别去!兄弟,你就听哥哥一言,先避避再说!”“后门,走后门!”唐元猛然想起:“这宅子原本就有个后门,能够绕道十八巷附近!走,我们先跑,回头从长计较。”

    听说有后门,那秧鸡麻杆也急急的拉着至尊宝规劝:“宝哥,走了吧…”

    至尊宝还想多耐得一会等那些人冲来,可是看到众人尽数叫自己走,又怕那混乱中把四人伤了害了,只得叹气一声。“那好,我们暂且避开…”他随着唐元快步进屋,只听那外面砸门之声铿锵有力,整个门框都在哗哗作响,脚下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推开屋内窗户,外面离地数尺便是个小巷,虽然不高,可是秧鸡麻杆纵然跳出去也难以逃走…至尊宝眼珠一转,立刻吩咐道:“秧鸡麻杆,你俩别逃了。就藏在这床底下。默不作声——那些人一会进来看见我们的背影自然会追,你俩定然无碍!可是你俩记住,就算他们走了以后也千万莫出去,就躲在这床底下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是!”两人费力的爬进船底。至尊宝随手拉了几根凳子打翻。做个上窗的模样。

    这边二人已经爬到了窗檐之上。不住催促快些,至尊宝将手头事情弄完,连忙随身爬上去——就在此刻。那院外嘭得一声巨响,院门已被砸开掀倒!

    三人急急从那窗口跳出去,落地之后不顾一切的朝着小巷飞奔,跑得一半路程,后面已经传来了那些泼皮的大呼小叫:

    “在这里,跳窗户跑了!”“快去追…”“你们他妈的站住…”诸如此类。

    随后有人便从那窗户砰砰的跳了下来,发足朝着三人猛追!

    从那小巷穿出瞬间便到了大街之上,身后的追赶呼喝声也越来越近,三人正发足猛跑,忽然那楼康脚下一个踉跄朝前扑了过去——至尊宝眼疾手快将他一拉,这才看他呼呼急喘,脸色整个人都有些发白,顿时明白他已经跑不动了。

    楼康原本身子就要弱些,加上开始一通急跑过来报信,现在又是跳窗逃命,他那里熬得住?此刻便看他弓着身子使劲喘气,挥手道:“你们走,别管我…”死活不肯挪步了。

    在这危机之时至尊宝忽然道:“唐大哥,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分开逃走!他们的目标是我,定然便追我——你俩躲进旁边的商铺中,等人走了便即回家等我!”说完也不等唐元答应,朝着那人堆中就猛然挤了进去。

    他那一挤活生生撞了一路,不住有人跌倒掀开、破口大骂种种,在这街上只若个指路明灯,那些泼皮一旦进来便可看见——唐元拉他不及,也不敢叫喊,只等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拉着楼康便躲进了旁边的一家茶铺中,背对那门坐下…

    果然,片刻功夫便见一群泼皮从了出来,与那些大门口饶将过来的泼皮汇在一处,在大街上稍作打量便看见了那人仰马翻的去处,也不说话,一起便拼命朝着至尊宝追了过去。

    口中不住吼叫:“让他!全部他妈的让开!”凶神恶煞的撵了过去,那些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只怕惹了这些无赖泼皮。

    一个拨开人群开路,一群在后面猛追,那街上之人也不敢多事,倒也让至尊宝一路从这大街上冲了出去。

    至尊宝在万芒峰的时候身子便锻炼的结实,放足朝前狂奔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是不累。但是他街路不熟,也不知道去那里躲,居然搞得自己在街上转了几圈,数次都差点被那些泼皮抓住…

    他知道这样一直跑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朝着周围打量起来,想寻个地方甩开后面之人——熟料这般一看他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有些熟悉,心中一想顿时明白…

    自己这一通乱跑居然已经到了十八巷子左近!

    至尊宝立刻便有了目标,朝着那十八巷子中的土地庙冲去。

    他初次到那土地庙是想装个什么天师,赚些银钱,当时便看那土地庙似乎有些大,虽不知道为何,但那地方现在可却是个好去处,别的不说,里面地方大,人多杂乱,怎么也能找个机会逃走吧?

    他足下发力,转眼便到了那土地庙前,也不多说就顺着大门人流钻了进去。至尊宝一进人群便藏匿了行迹,只是奔着那人少之处而去,不知不觉竟然穿院过殿,到了个流水潺潺、树木林立的禅院之处。

    那院子看着不大,可是精巧雅致得紧,那水流清冽异常,盘着院子流淌整整一遭,显得格外清雅——可至尊宝逃亡之中那顾得上那许多,只是看这院子没有后门出去,山墙又高得厉害,顿时便想折身返回…

    刚一转身,这才看见旁边有个高瘦的老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至尊宝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冲进院中之时慌忙,也没顾得上看院中可有他人,只是一味跑到了里间想要从后门出去,那老者自然是忽略了…他连忙给老者施礼道:

    “老人家,对不住!我这打扰您了,马上就走!”他说完这话立刻便转身,可是没想那老人忽然重重哼了一声,一把揪住他的衣衫骂道:“你个破落孩子,打搅我的思绪,本来要做出来的题目被你搅了!不成不成,不准走!你非得在这里陪着我解出来才行!”

    至尊宝心中着急,不由得想要发力扯开,谁料那一扯之下居然纹丝不动——他细细看去,只见那老者双眼精光,褐发蓑衣,有种说不出的巍巍气度,这才明白那老者不是普通人。

    可是那老者面前摆着笔墨纸砚,面前一张白纸写了无数的数字,看上去似乎在解题,稍稍抬头,便看的一本书,那书纸页泛黄甚是老旧,翻开的一页上有如此题目:

    “今购枣、桃、杏共计一百,钱数百文,枣一文钱十三枚,而桃三文钱一枚,杏则一文钱三枚,试问:枣、桃、杏各几许?”

    至尊宝从下虽然在八爷手下也学了些术数,可此题看得倒是颇为棘手,他正想推脱,可忽然眼角一瞥,看见那老人身旁居然出现了个美貌的妇人,年纪三四十许,飘飘荡荡在半空中满是笑靥…

    鬼魂!而且只是一缕游魂而已,并非整个儿的魂魄!

    至尊宝见那魂魄凝聚之处,顿时明白了:那魂魄虽不知道是何人,可是必然与老者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转世投胎入了地府,可是留下的这本旧书上面的一缕相思,竟然陪伴了这老者如此多年!

    那美貌妇人全副心思都在老者身上,根本对至尊宝不理不睬,只是那手轻轻在空中虚化,飞出无数的符号图案——至尊宝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大声道:“老爷子,今天我既然打搅了你,那我就把这题目给你说说,枣五十有二,桃则三十,杏子十八,如此一来花费共计百文,而那三个东西加起来亦是一百,你看看?”

    老者听他说完哈哈大笑,“黄口小儿,这题我做了许久也不曾得出答案,那堪你这如此胡诌便能凑够的?”他手拿竹签在桌上摆弄,口中道:“你看看,要是按你的说法,那三物相加…呃,确实是那么多,但是我算算钱…咿!居然真是!”

    他猛然把至尊宝丢开,双手拿着竹签核算起来,“我看看,这里是…”手舞足蹈开始在那桌上摆弄,至尊宝见状也不做声,悄悄就朝着院外摸了出去。

    未及走远,后面那老者忽然大呼小叫的追了出来,至尊宝那里敢留?口中喊道:“老爷子你慢慢算,我先走了…”口中喊着已经绕到了个旁边的假山石处,借势爬高一翻身上得墙头,噗通便跳了下去。

    庙外是条小街,至尊宝刚刚落地便发现那情形不对——这青天白日的,那两边的铺面却把摆在外面的货物朝屋里搬着,有些搬完的便栓上门,只留了一条缝隙朝外偷瞄…

    “不好!”至尊宝立刻朝着那巷口发足奔去,刚刚跑得几步,旁边呼啦啦从出来一群人,正是那些聚拢的泼皮无赖,朝后面看也是一样,整个巷子居然两头一堵,把他整个人塞在了当中!

    “拼了!”至尊宝心中不由暗叫失策,随手在旁边寻摸了块板儿砖,摆出个架(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有眼无珠取其祸,失口疏意露寥行

    那泼皮呼啦啦猛然便围了上来,手中拿着砍刀、棍棒,口中咋咋呼呼:“哟!就是他就是他!”当中有个头皮刮得青亮发光的混子满脸狞笑,嚣张跋扈的从腰间抽出把开山斧,大手一挥叫道:

    “都他妈呆一边去!钉头的仇,老子亲自来报!”

    听得这话,那些泼皮无赖、流氓匪贼齐齐喝了声彩,人堆中闪出一条道来:“六哥,您来,这活儿您来合适!”

    这人便是那六混子了?

    既然今日他也来了,那此事定然万万不会轻易了结——至尊宝看看这两边围过来的泼皮,心中盘算个法子来:首先便等着那六混子走近,自己抽冷一砖砸个满堂开,只要那六混子中这一砖,泼皮无赖中定然大乱,随后天吴便可黑烟卷起飞沙走石,至尊宝此时便可开溜…

    至于其他?哼哼,等晚上再去找回场子寻那冤头债主,把本钱利息一并算来!

    可至尊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那主意盘算的如此好,谁料却点都没有用上——

    就在那六混子即将走近,至尊宝身子已经微微半蹲蓄力的时刻,忽然那泼皮群后面传来一声低喝:“那里来了这许多不懂事的玩意儿?居然敢在土地庙外面寻仇滋事?娘的,不知道这地方不许折腾的么?”

    泼皮们顿时回头,便看见两个汉子,都是三十左右年纪,一身青衣青裤全都有二指宽的白布条边。正一前一后站着。

    瘦的那汉子默不作声满脸苍白,一副冷面冷口的样子,腰间挎着柄长剑;后面个汉子略胖一些,手中拎着根圆滚滚的铜禅杖,看着也非善类。两人斜着眼盯着这一干人,后面那略胖的汉子就像呼喝鸡鸭一般挥挥手:“好话不说二遍,全部都滚!如若不然,出了什么事儿别他妈后悔!”

    泼皮们看得这两人,不知怎地脸色都变了,包括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六混子。都是满脸的尴尬样子。他已顾不得那至尊宝了,几步便跑了过来拱手行礼,一边舔舔那干裂的嘴唇:“二位,这事儿…”

    谁料他话还完。忽然有个二愣子泼皮猛然跳了出来。指着两人破口大骂:“你俩是个什么鸟玩意儿?他妈的在此大呼小叫不知死活。兄弟们,我们干他娘的!”说着便作势要冲过去挥拳…

    眼看拳头飞来,那当前那瘦些的冷面汉子冷冷一笑。淡淡道:“真的么?”眼神在那泼皮脸上一扫,那厮只觉得冷冰冰、凉渗渗,透着说不出的煞气!

    他全身禁不住一个哆嗦,裤裆居然热了!

    此刻他才发现身后那些同伴居然一个也没有冲过来,全部像是雪地中的寒鸦般挤做了一团,看着自己的那眼中都是无边无际的恐惧——眼前的视野忽然一斜,整个世界骤然天旋地转翻滚起来。

    此刻那颈项上才感觉到一圈凉丝丝,可是片刻也就感觉不到了…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

    噗通一声头颅落地,颈腔咕噜噜朝外涌着鲜血也随之倒了下来!

    两人对那尸体看也不看,只是冷冷的盯着众人。

    一帮泼皮只看那二愣冲了上去,然后那惨白汉子拔剑、挥出、收剑,一气呵成毫无懈怠,犹若行云流水一般,眼神脸色就像杀了个鸡子儿般的随意,只觉得头皮尽是一阵发麻,就像自己脖子上也架着那样把利剑似的…

    汗毛都尽数立起!

    他们平时虽然也害人杀人,可又有谁如此光明正大,漫不经心的?杀完也立刻去把人埋了藏起来,哪见过这般随意杀人,根本理也不理的?

    六混子也呆了!

    他记得那坤少爷叮嘱的话,此刻更是记起了后半句——“记住,这咸阳我们各帮各派议定了个禁地,那就是十八巷土地庙周遭,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抢去霸占的,留给了虎爷。”说到这,那坤少爷嘿嘿冷笑:“记住了,在那里犯事,生死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土地庙那禁地之说咸阳的混混都知道,除了些二愣子也没人去逆那龙鳞虎须,当时心中还到是众人尊敬那虎爷昔日威风所给的面子,可是没想今日终于见到了!

    说杀便杀,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威风!

    这才是绿林霸主,江湖豪杰的气势。

    六混子那脸也变得惨白,双腿一阵哆嗦,看那干瘦白面汉子的眼神又到了自己身上,止不住就叫了起来:“我们走!我们马上走…”“走个鸟啊!”那胖汉子呼呼怒道:“娘的,都敢朝我我哥俩挥拳了,真他妈长进到这般模样了,还想走?来,你们谁自己个儿砍个一手一脚留下回去报信,其他的一起上,看我们怕也不怕!”

    说着那禅杖在地上重重一杵,顿时听得喀嚓山响,几块青砖尽砸得裂了碎块,看那样子竟然就此准备把这几十人全部给灭了…

    泼皮们全身一阵哆嗦,竟然没人敢举起手中的家伙,也不知谁带头扔了东西趴在地上磕头,瞬间便看那一群人都跪在了地上,磕头作揖: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人群中顿时只留了六混子和至尊宝两人,鹤立鸡群般站着——那六混子惊慌失措的看了至尊宝一眼,心中惶恐无比:“这、这人究竟是谁?竟然和虎爷都有关系?”心中想着可是脚下不敢怠慢,也立刻跪了下来哀求:“我错了…虎爷饶命!”

    一边跪拜,一边倒是偷眼看着那胖瘦两人的举动,若是两人真要冲杀过来,立刻便准备站起来拔足飞奔…我们一起跑了,你难道追的上么?

    那胖汉子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

    “算了,我今日开心,就不要多杀人了!阿大阿二,让他们都滚了罢!”

    这话虽然轻飘飘的不着力,但是那两人立刻变得无比恭顺,一起朝着声音的来势行礼,就连瘦子都开口一并应声:“是!”再转脸面对那些泼皮又是副死人模样,冷冷的不开口了…

    只是胖子唾了一口骂道:“听见了?滚吧,还赖着找死啊?!”

    破皮们犹如大释,生怕他反口,一窝蜂似的站起来,也不敢从两人身边过,都是朝着那巷子另一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留下一地的破烂刀棍,还有几只臭鞋…

    至尊宝根本没注意那两人说着什么,一心只以为是江湖帮派寻仇,直到看见那人头落地才惊了一跳留意起来,可他只是听的几句闲话,那又能明白那其中的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跪下了?那,我该怎地?”他心中只想着是不是要逃走,却丝毫没有想到那跪下一说,而且对此也嗤之以鼻:“人跪天、地、师、尊、亲,我怎地会拜你们两个强人?大不了拼了,招出天吴来也未必就输给了你!”

    他有着天吴这个依仗,倒也没有那些泼皮般吓得屁滚尿流,就算听那胖汉子说可以走了,也是等到泼皮们逃得远了才缓缓转身离开,可是未等他走出几步,忽然眼睛一花,再一定睛便看那瘦子站在了自己面前,伸手拦住去路…

    他猛地一惊,朝后退开两步,喝道:“你想作甚?”同时心中立刻开始召唤天吴…

    至尊宝知道这瘦子出手极快,是以根本不敢靠近所以退了,可是那瘦子却根本没有靠过来,只是拱手施礼:“这位朋友,我家主人有请,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话虽然依旧冷冰冰的,可是那话语倒也客气,也没有丝毫的杀气在里面,至尊宝这才心中一缓,反问道:“你主人是谁?我又怎地要去?”

    胸中八门气息流淌,天吴也已经有了回应,小腹处的疤痕不住微微跳动起来,随着心念便可立刻现身——就在他心中未决是否要先叫出天吴的时候,巷子口有人呵呵笑了两声:

    “算了算了,我亲自来罢!小兄弟,你可还记得我么?”

    至尊宝听那声音极熟,抬头一看…

    只见那巷子口悠悠走来个老人,手负背后,一脸笑吟吟的模样,正是自己在小院中所见的老者——他又看见那胖瘦两个汉子恭恭敬敬让路,顿时明白了!

    原来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那老者救了自己。

    至尊宝这才叹了口气让天吴回去,笑嘻嘻的迎上前:“老爷爷,你这可威风的紧!自己都不用出来,随便来点人便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唉,你其实大可不必为了我杀人的!”

    “为你?”老人哈哈大笑:“我有事找你是真的,但是那杀人可不是为了你——他们坏了规矩自然该死,若不是如此雷霆一击,他们又怎地会怕,又怎地把我放在眼中?他自要寻死,那也是自找的,与人无尤!”

    至尊宝看那老者说话中颇有江湖风范,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于是不在此事继续纠缠,点头道:“老爷爷,你有你自己的做法,自己的规矩,这些我不明白也就不来评说了…倒是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儿呢?”

    “有事,自然有事!”那老人脸露笑意从背后伸出手来——

    居然又是那本旧书。(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纤手笔聿未敢忘,耆老更甚珠玉光

    至尊宝见那老者摸出书来,当即便明白此事绝对和开始自己从缚魂处得到那题的答案有关,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可无论如何性命暂时无碍了——把脑海中因为没能出来而焦急叫嚷的天吴稍事安顿之后,他露出副傮然懵懂之色道:

    “咿,又是这本书?老爷子,难不曾你准备做学问,想请我这小花子给你讲课么?”

    他本以为老人会换个说辞,谁料那老者听这话居然直接便点了头:“虽然不是要做学问,但是你猜的也没错,我确实是想请你给我说说这书上的题。”

    “不太对!”至尊宝盯着老者道:“这书中的题虽说甚难,但也并非没人能做得出来,何必又眼巴巴的得罪人来找我呢?老爷子,这事儿您可藏着机锋呢,怕是不那么简单吧?”

    老者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你个小子还真有意思,找你做个题而已,居然说我有什么机关心思,未免也想得太多了…真是做题而已,还能有别的什么事啊!”

    “难说难说,”至尊宝摇摇头:“您老越是如此说,我越是觉得此事有点文章藏着——您可别见我年纪小便诈我!实话说吧,我已经见到…”他说得高兴,居然脱口差点把见到缚魂之事说出,生生打住,硬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改口:

    “…见、见、嗨!反正是见到你那些小九九了!”

    可这改口显然没有瞒过老者,他稍稍一愣。眼中忽然精光大盛,追问道:“别改!该说嘛说嘛,把后半句给我扔踏实!见到?见到什么?”

    那神情居然有些紧张,显然是心中激荡起伏有些压制不住——至尊宝这倒好,直接假装没看见,眼睛飘飘就落到了那瘦子胖子身上,嘿儿哟嘿儿哟的叫了起来:“哥,您这禅杖真扎实,该有百来斤吧?嘿,哥佬倌您那身子骨可真好。能抡着使唤。要换我拿都拿不起来…哟!哥哥,您看您这脸简直点血色没有,这不行!您得吃点猪肝,补补…”

    嘴里胡言乱语。只把那事儿岔开一旁——他说得个乐呵。可那胖子瘦子眼睛早鼓得跟铜铃似的!

    他俩都是孤儿。自小便被老者收养,堪堪当了半个儿子带着,当年剪径劫道、打围官府、绑架富贾没少干。手上的人命虽然不算多,可节骨眼上都是他俩出面,老者的手段、脾气也见得不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儿?

    胆敢在老者面前假装看不见,顾左右而言他的主?

    可是那老者的样子分明是有事找这小乞儿,又不能动怒发火,直把两人逼得哭笑不成、答应也不是,满脑子的尴尬…

    老者见这俩平日杀人如草介的主儿活脱脱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转念一想这事情倒也不急在一时,于是挥挥手道:“算了,你俩自己去罢…这边的事儿,我自有主张!”

    既然老者开口,两人还说什么?根本不搭理至尊宝嘴上那茬,立刻扭头,瞬间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看那至尊宝还哎哎哟哟依依不舍,老者这才走上前来在他肩上一拍,“好了!你小子也别给我装了!现在人就剩我们俩了,该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别不好意思,说吧,怎么着才能把你见的事儿给我说说?”

    老者都说到这份上了,至尊宝也不能再装,他想想,转头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老爷子,看您那身边人和自己的气度,您那也是大有来历的,说是问我,恐怕事儿你多半也猜得七七八八了,甚至可能都有人给你说过了,找我不过是看看结果…可是我啊,不得不抱歉的告诉您,这事我不能告诉您!”

    至尊宝凭着自己的猜测说了这么一通,本身以为合情合理,可是在那老者耳中听着却犹若晴天霹雳,他这书从未拿出来示人,更别说找什么法门中人去看那书中究竟,只是隐隐觉得这书拿在手中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之感,就像那书的主人还在身边一般…

    没想居然里面还有玄妙!

    老者愣了一刻才回过神来,口中道:“为何不能说?小兄弟,虽说我俩素昧平生又没什么交情,但是我好歹帮你挡了这么一回啊?咳咳,我问问,这事儿究竟有什么要紧,说出来又会如何——看情面上,你把缘由说道说道,这个该没关系吧?”

    老者拉着交情给至尊宝开口,倒还真是让他心中一动,盘算半天才款款开口:“老爷子,这事我得这么说:这书确实有所蹊跷,可是对你有好无坏,倒算不得必须解决的!按我说,书里面的事儿干脆您就别管了,该干嘛干嘛,老老实实过您那富裕日子,别惦记了行不?”

    “嘿!你看看,你看看,”老者有些着急:“都说念完经打和尚我还不信,今天真是遇上了…小兄弟,你这一席话听着不少,仔细一想等于什么都没说!这、这可不厚道啊!”

    看那老者确实有些着急,至尊宝一面怪自己多嘴多舌说漏了嘴,一边交了个底:“老爷子,这事儿涉及点我们法门中的东西…对了,我得告诉你,我也算是法门中人,有自己的规矩,很多事情不能说的便是真不能说,有忌讳呢!话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因果太重,对于你我都不好,对吧?”

    他脸上带着诚恳,双眼也情深意切盯着那老者——其实这事儿的因果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能看到鬼魂之事被人知道,以为如此便可以说得老者听进去,谁料…老者虽然心思暂缓,可是那念头却始终没能打消!

    现在这巷子还鲜血溢流,尸骸横躺,看着也没有个谈话的正形,老者从那话中也听出这事儿并不简单,于是心思一动想到了个主意…他朝着旁边一指道:“罢了罢了,这事儿也不急着一时——不过话说回来,你事儿不能给我说,可是题能帮我做出来吧?走,我们换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然后慢慢做题,可好?”

    嘿嘿,聊聊天说说话,搞清楚他的来龙去脉,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法子先让他欠下自己个人情,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有底了。

    老者口中说着脚下也不住,拉着至尊宝就朝着巷外而去,想先找个地方坐坐问清与那些泼皮无赖的纠缠关系,可是至尊宝心中还惦记着秧鸡麻杆,干脆就一路朝着那唐家旧宅去了,“坐坐也行,但是老爷子我现在还得先看看我那俩朋友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儿,您要不先回去,等我闲了再来可好?”

    听得有事那老者精神为之一振,紧跟着至尊宝就追问起来,他看在那老者帮了自己的份上,倒是也没隐瞒,把事情也真真假假的说了一遍,反正关系倒是大致理了出来,说这是与那坤少爷手下的过节。

    老者挥挥手,也不知那里便冒出来两个小厮来到近前,他低声附耳说了几句,那小厮领命就去了,而他也不说话不解释,只是跟着至尊宝一路到了旧宅之中。

    果不出所料,秧鸡麻杆躲在床下安然无恙,他俩被至尊宝叫出来还一脸的惶恐,“宝哥,宝哥你没事吧?”

    “没事,”至尊宝指指那老者道:“老爷子救了我,所以回来看看你们有事不。”

    秧鸡朝着门外探探头,回来便舒了口大气:“没事,都没事就好——宝哥,我们要不趁着现在跑吧?先离开咸阳,然后再说其他的,换个地方一样讨生活!”

    “跑?”至尊宝摇摇头:“我得留在这里等信呢,怕是跑不得。”他哼了一声:“算了,实在不行,我偷偷找机会把那六混子暗算了,估摸这样恐怕就没什么后患了吧?叫坤少爷的那厮,多半怕是也不会为了这事儿和我死磕!”

    秧鸡麻杆还没想明白至尊宝的意思,那老者却忽然摇头笑笑,“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六混子这厮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好歹算是那小坤子的头马,这事情既然揽上了,就算六混子死了也得找你麻烦——不过这事儿你们暂时不用担心,我回头帮你找人和他谈谈,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给抹过去。”

    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可在那秧鸡麻杆听得个目瞪口呆,偷偷拉拉至尊宝的衣服,倒吸着凉气:“宝哥,这位老爷子看起来不得了啊!他、他老人家究竟是谁啊?你又哪里去认识了这么一位大神,可以和坤少说得上话的?”

    “这位…”至尊宝说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干脆便直接问了:“咳咳,老爷子,这是我失礼了,到搞半天没请教一下您的大名…”“哈哈,无妨无妨,”老者笑了笑:“我的名儿叫做田飞虎,你们随便怎么叫都成。”

    田飞虎?这名字在秧鸡麻杆耳中听着生分得紧,两人不由嘀咕起来:“这名字怎么听也没听过?不对啊,按理您能在坤少面前说上话,那该是大有头面的人物,我们该认识啊…”

    “哦,”老者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我的本名很少有人叫了,外面的人一般称呼我虎爷——这名字你们听过么?”

    “虎、虎爷?”两人忽然膝盖一软,眼中流露无限恐惧:“您就是号称西北六省的绿林盟主,虎爷?”

    未等那老者吭气,忽然门外传来个恭顺的声音:“你说对了,这位便是虎爷!”接着便见有人带着那唐元走了进来,他径直到那老者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口中恭恭敬敬的叫道:“虎爷您老人家安好!小的是唐家药铺的唐元,见过虎爷!”(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谈笑风生退强敌,豪情起意说缚魂

    看那唐元恭顺施礼的样子和眼中掩饰不住的忐忑,三人一起傻眼了!

    果真是虎爷!

    没想到,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西北三省的绿林虎爷,居然看着就是这样一个瘦不拉几的干瘪老头儿,说难听的,扔人堆里但凡有俩人,那别人注意的也定然是另外一个。

    至尊宝刚才看那两手下杀人之时举重若轻的模样,虽说猜到了这人身份非常,可也只寻思老者有个长进带本事的儿子,两个随从都是儿子给安排的——甚至就算那儿子是夏督军他都不意外,可是没想到居然老者就是虎爷!

    咸阳能名儿里带个爷字的不少,可真是站班排号,那虎爷必然算是头一位!那些主靠着也不过是拼勇斗横、百十号手下,至多也不过父辈那点家底,可是这位爷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真正正从刀光剑影中杀出名头,西北三省跺脚颤地皮,手上沾满了无数人命鲜血的阎罗王,虽然老了,可那虎耋余威在,将寿敌莫挡,依旧连那军阀督军都给三分薄面的豪杰!

    秧鸡麻杆只是一愣,但是立刻从虎爷对至尊宝的态度上猜到了他俩的关系,这两人心眼也活泛,立刻打蛇随棍上凑过去,就跪那唐元旁边给虎爷磕头行礼——他倒不以为意,大手一挥笑道:

    “都起来吧,跪来跪去算个什么样子?有事站着说话!”

    三人见虎爷神情倒也畅快豪爽,根本不像是那种戚戚然的主。于是便依他吩咐给站了起来。唐云心里盘算了几遍,正想开口求那虎爷出面帮帮至尊宝,未等开口,那秧鸡已经小心翼翼的叫了起来:

    “虎爷,小的叫秧鸡,是在这一块混饭的花子,也是宝哥的、的朋友…呃,刚才,刚才啊,我好像听您说。宝哥的事儿您要给管管了?”

    虎爷早料到有这么一说。哈哈笑道:“这还算是事儿么?那什么混混的对吧,我已经叫人去喊来了,还有你们几个一起的那什么皮货铺东家——也别挑地儿了,就这里。敞开把事儿说开。我做主给你们了结了…”

    刚说到这里。那门口忽然传来哟哟的叫声,紧跟着个穿一身绸缎的胖子给杵了进来,满脸惊讶:“老爷子。您老这二三十年没起过和头酒的主,也居然开口了!嘿,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看看,我看看,到底您这是认识了个什么样的大神,竟然劳得了您的大驾?”

    换别人可不敢如此给虎爷开涮,可这位偏偏不是别人,真是虎爷独一无二的儿子田四海,现在整个西北三省虎记商号的大掌柜,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粮食武器、邪乎的死人明器、古董字画,只要您开口就能给弄来!

    虽说一副市井商贾的模样,可外有虎爷的余威,内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混得风生水起,在整个咸阳就算得上黑道的头一份了!

    跟着那胖子进来的便是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穿金戴银满身绫罗,手上拎着把折扇,一进来便是满脸的笑,直把自己整个脸都拧到了一块:“哎哟哟,虎爷,您老真在啊!”说着话直接就跪地上行了大礼,口中不住:

    “您说,这点什么破事怎么能劳烦您老的大驾呢?这真是合不得规矩啊!但凡您老派个人来支应一声,那就什么都不在话下,何必还非喊着过来说合呢?——我这过来可不是讨话说的,嘿嘿,我这就是想着见您老一面不容易,老长时间没给您问好了,所以才来的…”

    虎爷摆手道,“小坤啊,这事无论好赖,既然喊出来就得说道说道!你也别跪着了,赶紧起来,把那什么六混子叫来,然后事情说明白吧。”

    坤少赶紧摆手:“那不敢!那可不敢!六混子那种泼皮主的破事,您打声招呼都算给他长脸,还见您面更是犯不上了…你等着,我外面立刻招呼个手下给他说说,就说他要犯事的主是您的人,喊他老老实实一边呆着去,别给您添堵。”说着便哧溜溜爬起来,堆着一脸笑。

    “你这倒是知情识趣啊,”四海那胖脸乐呵乐呵朝着门口吱声:“阿大哥阿二哥,劳烦叫个人进来,就说小坤有事儿吩咐。”

    顺着那方向看去,这才见到门口站着那胖子瘦子两人,接着是四个身着黑衣、紧身衣裤的护院,六人把这门看得死死的。外面远处横七竖八的蹲着、靠墙站着七八个坤少的手下——高下立判,也隐隐彰显了主人家的气势。

    虎爷的手下就带了阿大阿二两人,杀气横流,足见高手本色;田四海手下的虽然也是练家子,也是经过打杀的,可是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度就远远不及了;最后再是坤少的人,欺负欺负百姓,街头打打杀杀还行,其他的就真是靠不住了。

    听得喊,那田四海的护院保镖便让进来一人,那坤少也不怠慢,连忙便给那手下吩咐几句——此事虽然压低了嗓子,可是说得声色俱厉,手下也老老实实不住点头…

    看那架势,这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虎爷微笑不语,那四海旁边只是插科打诨,就只有坤少郑重把此事交代下去,在秧鸡麻杆、唐元楼康看着天大的事,没想如此便算是个结局,几人也算是见到了真神的威风。

    事儿交代完毕,那虎爷也不留人,手这么一挥:“行了,都饿着了吧?四海,你派人外面聚合楼弄两桌吃个饭,人都带着!至尊宝,你就跟着我。”

    “跟着您?”至尊宝诧异道:“我跟着您干吗啊?我也饿啊!您要是管饭我就吃去,您要不给,我自己外面总得垫吧两口,别把自己个儿给饿死了啊!”

    “总不能让你饿着,”虎爷哪管那些事,“现在你没事了,我那边的事儿还得做呢…嘿嘿,现在能帮我把事儿弄出来吧?”

    虎爷催促着众人出门,倒是把他们搞的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可他的意思没人胆敢忤逆,于是依着便出门而去——冲着虎爷的面子他们也不敢不去,尽数到了地头海吃山喝起来,至于嘴里是什么味道就不知道了。

    坤少知道虎爷的脾气,带着一帮人海吃山喝喝五吆六,尽数烂醉才归;而那楼康唐元只是稍事吃喝便告辞,雇了马车带着秧鸡麻杆回到宅子——可等他俩到的那旧宅,却看阿大阿二两人就搬了副桌椅在门口坐着,上面摆着酒菜,两人斜眼冷冷看了下:

    “等着呗,虎爷和那小子说话呢,完了再进。”

    看那两人的门神模样,四人也没了辙,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门口守着,至于虎爷和至尊宝在说什么,那是点都不知道了!

    待到众人出门,虎爷便吩咐那阿大去弄了些酒菜来,坐着喊至尊宝吃喝——他逃了半天自然饿了累了,也不说那许多,用手把火烧炊饼撕开自顾自吃得开心,风卷残云般一通猛吃,这才打个饱嗝把嘴一抹:

    “来吧!反正您老人家帮我这么大一忙,我就算知恩图报也得给你出出力吧?行,你的书拿出来我看看,究竟怎么样给你个话。”

    虎爷点点头赞道:“痛快!”说着便从口袋中摸出个黄布包袱,一层层揭开,将那旧书仔仔细细的摸出来,郑重而谨慎的端放桌上,轻轻翻开一页…

    至尊宝这才算是看清楚了那书!

    这本书原本就是个手抄本,上面那蝇头小楷写得极为工整,每一页只有一道题目,有些页已经做了,有些页还依旧空着,看那架势像是虎爷挑着做了一些…

    翻开一道空着的: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

    另一页:快马日行二百四十里,慢马日行一百五十里,慢马先行十二日,问快马几日能追上?

    内中还有些诗词,夹杂不已,看着似乎出自某人手笔,而并非是私塾或者教书先生所出;题目也看着有趣,可都不是简单便能写得出来的,出题之人看来对此也极为用心。

    两人同时盯着那书,一个看着书便勾起了回忆,百般唏嘘感慨;另一个则是死死盯着,只想等那依附在书中的残魂能够出窍…看着想当,可那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方才知道了。

    虎爷看的半响,这才缓缓开口道:“唉!物是人非,这都是往日的事儿了,可我还搁不下,只想找出答案来…小哥,这题可就摆脱你了啊!”

    “我?”至尊宝听他说话便要立刻把这题给解了,可是自己横竖左看右看都没见到那缚魂,于是苦着脸道:“虎爷!真不是我不帮您,但、但这些题我真的做不出来啊!”

    “不会吧?”虎爷有些奇怪:“今日我看你在那小院中,随口一说便能知晓答案,而且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看得上是有点本事的…怎么会这些题目做不来了?”他随意指着一道:“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做这题目,但是也能看出深浅来——这些远比你晌午所作的简单多了!”

    脸上渐渐显露了些不悦之色,也看得出心中把至尊宝当做了故意刁难。

    至尊宝看他脸色如何不明白?他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此事和那虎爷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此情深意重自己真是不说也确实有些不通人情;又记起了婆婆对八月的评说,想起便顿时觉得心中一暖,有些豪气也腾腾升了起来:

    “人间真情意,我为何又不能帮他一帮?纵然有因果,可我只是把事儿说说,怕没有多大关系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666/ 第一时间欣赏大欢喜天最新章节! 作者:流云飞渡所写的《大欢喜天》为转载作品,大欢喜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欢喜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欢喜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欢喜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欢喜天介绍:
大欢喜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欢喜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欢喜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