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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国师txt下载     明朝第一国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7章 天倾地覆,日月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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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两畔,杨柳青青,天朗rì清,和风送闲,正是一派好风光。

    明媚的chūn光洒在河面上,漾起了阵阵金sè的涟漪,水波轻轻摇动着船只,拍打着河岸,仿佛正在鸣奏一曲江南小调,尽显悠闲之意。

    一艘画舫,正静静的停泊在水zhōng yāng。

    画舫这东西,在江南水乡可谓司空见惯,不过在北方却不多见,只有太液池里有那么几艘,是供皇帝和后妃们赏玩的。

    而运河,则是京城附近,最为繁忙的水上枢纽,纵有达官贵人想沿河赏玩风景,也不可能搞来这么一艘大画舫,而且还大咧咧的停在河中间。

    换在往常,这艘不合时宜的画舫一定会招来众多路人的强力围观,声讨斥骂者肯定也少不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rì,此刻河岸上虽然也有人,不过却没谁敢向画舫方向张望,这些衣甲鲜明的军士,都是背朝画舫,jǐng惕的望向四周。纵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也只能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回头张望两眼而已。

    一直盯着画舫看?不要命了?要知道,眼下,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可都在上面呢!其中包括了皇上,两位阁老,六部九卿,侍郎御史,还有一群佛道高人,用个大逆不道的说法,要是有人把这艘船给弄沉了,大明朝局立刻就会崩溃,整个天下都要陷入乱战当中。

    这种可怕的事情当然不会发生,京畿周边如今都已经戒严。宣大、蓟镇等边防重镇也接到了圣旨,军将们凛然奉令,严防死守,不给鞑虏任何可趁之机。

    凡间的敌人,是不可能威胁到这里的,最大的威胁,是天劫!

    这些尊贵的人物。正是为了以防万一,故而才到了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在船上落脚,同样是为了以策万全。

    此次天劫由金丹引起。依照五行生克的规律,来的很可能是雷火之劫。同样依此规律,水上是最安全的地方。火克金。水克火,就是这么个道理。

    军士们也很认可这个道理,所以,护卫的队列离河岸相当之近,为了争个最靠里的位置,众兵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还发生了多起斗殴事件。

    离得越近,就越方便跳水,雷火来临的时候,就越安全啊!

    不光是他们知道这个道理。呆在城里没走的百姓也知道。最近,城里的陶瓷匠和木匠都很忙,水缸、水桶、水盆,甚至连马桶都已经卖得脱销了,就是因为水克火这个说法。(.)

    人们都琢磨着。万一老神仙顶不住,大伙儿只能自力更生,到时候大人钻进水缸,小孩钻水桶,也不失为一条生路。至于水盆什么的……人的确钻不进去,但好歹也能装点水不是?到时候往身上一泼。没准儿也能多挣几分生机啊。

    相较于小民小兵们的愚昧和盲从,船上的大人物们就jīng明多了。

    除了嘉靖帝之外,这船上就没几个相信有天劫的。练个丹就能遭来天劫?邵元节在京城呆了十多年,练了无数丹药了,京城不还是好好的?纵说邵某法力不济,道行浅薄,可积少成多,怎么也得见点端详才对?

    可是,这些年大明虽然天灾不断,但京城却一直风调雨顺,安泰得很,天劫之说,实属荒谬。

    可还是那句话,不管事情有多扯淡,只要皇上认可,大伙儿就得认真对待。

    想反对?可以!不过不能拿圣贤大义当凭据,只能从神道方面想办法;想支持则比较容易,推波助澜就可以了。

    比如张首辅做的就很好,民间流言乍起,还没有定论的时候,他就把家人大张旗鼓的送出了京城。朝中大臣都明白,老张这是为致仕做准备了,可普通民众不知道啊!他们只当首辅大人带头开溜,要从天劫下逃出生天呢。

    首辅都带头跑了,谁还有心思再争论不休?自家早做打算方是正理。

    彻底丢了舆论战场,清流们也不气馁,眼下问题的核心不是舆论,而是所谓的天劫,实际上的障眼法。只要能窥破其中玄虚,再找个不怕死的把事情捅破,就算皇上嘴硬不认账,心里也会生出芥蒂来。

    没了圣眷,一个神棍还有啥可怕?

    怀着这样的心思,朝臣们的注意力都很集中。

    小道士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的目光;一言一行,则是被众人熟记于胸,并反复琢磨推敲,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也算是享受了一把圣人的待遇。

    “陛下,时辰将至,您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刘同寿穿了一件八卦道袍,身后楚楚还是当初去余姚骗人的那身打扮,唯一的不同,就是女孩手里捧了把桃木剑。这还是刘同寿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看得嘉靖也是一阵眼皮子乱跳。

    “嗯。”嘉靖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突然指着船舷问道:“那里是在做什么?”

    刘同寿叹了口气,一脸的悲悯之sè:“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以慈悲为念,不惜己身,来拯救苍生,但雷火天袭,乃是天威,他一介散仙,纵有些法力,又怎么抵挡得住?若有个万一……我师徒不过山野闲人,纵死亦无大碍,万一若是惊了圣驾,却怎生是好?所以……”

    “所以你就挂个帘子给挡住了?”嘉靖显得有些不满意,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一道布帘就能挡得住雷火?”

    嘉靖虽然脾气执拗,但他的耳根子其实也很软,造谣对他是有影响的。近段时间,邵元节等佛道中人在宫中吹风,朝中又有清流们鼓噪,搞得他很烦。现在,刘同寿又要挂布帘,怎么看。怎么像在玩花样,他自然很是不爽。

    “陛下差矣。”刘同寿全然不为所动,“天雷地火,无坚不摧,别说一道布帘,就算是数丈厚的城墙,一样跟纸糊的似的。完全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微臣之所以请陛下移驾于此,就是为了避过雷火的锋芒,这里是安全的。”

    “至于这布帘……”刘同寿神秘兮兮的一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雷火的杀伤,其实不仅是直接击中才会产生,而是分为几种……其一。被雷火直接命中者,自然化为齑粉,形神俱灭;其二,雷火落地,会化为飓风,席卷四方,挡者披靡;其三,则是雷火发出的强光……”

    “最后,雷火本身乃是至刚至阳之物,然则物极必反。阳极返yīn,其中还蕴藏有yīn火!yīn火此物,明面上的威力远不及阳火,实则不然,此物至为歹毒。一旦沾染人身,便如跗骨之蛆,蚀人jīng元,侵人魂魄,消弭功德……”

    刘同寿口若悬河,说的煞有其事。哪怕是最坚定的反对派听了,身上都是一阵凉飕飕的,本来就好这口的嘉靖自不用说,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凝重了。

    也就是这里没有第二个穿越者,否则一听就明白了。刘同寿说的这哪是什么雷火啊?爆炸,冲击波,强光,最后还有核辐shè……分明就是原子弹么。

    “微臣这布帘非是凡物,乃是先师授下的护魂幡,上面有九九八十一道符箓,乃是微臣手,各道派的长老共同持咒,历经三七二十一rì,方才功成,是件法器。此幡能挡强光,亦能抵挡yīn火,故而臣方斗胆,以之护驾。”

    那布帘黑黑厚厚的,挡光肯定是没问题,至于yīn火……咳咳,谁不信可以申请下船么,反正皇帝是信了的。

    刘同寿信口胡诌,嘉靖却深以为然,其他人互相看看,倒也没人跳出来找不痛快。

    捉贼捉赃,不让神棍表演充分了,还怎么抓他的马脚?何况……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阵惊雷猛然炸响,在天边滚滚而过,如同远古的战歌一般,充斥于天地之间。透过黑布,依稀可见阵阵闪光。

    众人一惊之下,抬头急看时,惊觉天sè突然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中,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云滚滚而来,瞬间就遮住了大半个天空。

    风云突变!

    真是天劫!?

    船上一阵sāo动,岸上更是惊呼连连。

    不少军士甚至不顾军纪,脱下盔甲,扔掉武器,直接跳到水里去了。他们可没有宝幡护体,不自救怎么成?

    军官也顾不上劝阻,他们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呢,虽然还没往水里跳,但脚步却已经往那个方向挪了。反正运河的水不是很深,就算穿着盔甲跳进去,也不会被淹死……

    京城方向,惊叫声更是惊天动地的,身在数十里外,依然清晰可闻。不过,京城百姓受惊的快,消停的也快,第二声雷响时,就没人再出声了。封神演义里说得清楚,逢天劫时,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容易被雷公盯上,喊那么大声,不是找死吗?

    当然,也有人保持着镇定,比如夏言就是。老夏不但没有惊呼出声,或是张皇四顾,而且还与邵元节对了个眼sè,两人都是冷笑连连。

    小贼确实有些手段,居然算准了这场雷雨,连时辰都估算得这么刚刚好。只可惜,他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邵真人在此道上的造诣,也是天下数得着的!

    哼哼,皇上,早就知道会有这场雨了!想靠这点小把戏就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劫云已至,诸位道友,且各站方位,助贫道施法,共渡此劫!”刘同寿一声断喝,招呼飞云等老道一声,然后从楚楚手中接过桃木剑,脚踏七星,一套太极剑已经使将开来……

    没错,就是太极剑,这年头这套剑法还没被创出来,也不虞被人窥破玄虚。这套剑法慢中有快,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算是跳大神的新思路。

    “天地反覆兮,火yù殂……”口中歌诀不断,手中剑诀不停,雷鸣电闪中,一式三环套月已经使出。

    “大厦将崩兮,人难扶……”黑云压城,烈烈风起,刘同寿舞剑的身影,却让人感受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ù以观其妙……”道家诵经,比之和尚念经,更有美感,也更富韵律,而道家第一经典的道德经,更是蕴含着天地至理。

    天倾地覆,rì月无光,苍茫天地间,唯有这画舫之上,仍保持着平静与祥和,那里有经声琅琅,剑舞飘飘。RS

第218章 揭开黑幕,疾风骤雨

    裹着豆大的雨点,强风席卷而至,惊得众人各自避雨的同时,也将他们从仪式带来的奇异感觉中,解放了出来。

    “邵真人……”趁着混乱,夏言凑到了邵元节身旁,轻声问道。

    “故弄玄虚!”邵元节面带冷笑,咬着牙吐出了四个字。

    “那现在应该……”夏言又问。

    邵元节很肯定的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设法把那块黑幕揭开。只要让皇上看到,京城好好的就在那里,雷火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就大功告成了。不过,揭幕的人恐怕……”

    揭破天劫的猫腻,固然能削弱刘同寿的圣眷,但揭破的人,恐怕也会引起皇帝的不满。最严重的情况,这种不满很可能会演变成罢官去职,以至更甚。

    能跟过来观礼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三品以下的,就只有翰林和言官,想让这些人当炮灰可不容易。

    “无妨,本官心中有数。”夏言一摆手,然后目光在人群中稍微搜索了一下,冷笑有声:“偌大朝堂,正人君子总是有的……”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不是想象中的某位御史,而是身着紫sè官袍的侍郎,邵元节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夏部堂虑事果然周全,那此事就拜托阁下了。”

    “为国锄jiān,理所应当。”轻声答了一句,夏言更不迟疑,直接走向了选定的目标,“以中,锄jiān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做好准备了吗?”

    谢丕jīng神一振,沉声问道:“计从何出?”

    “其实是……”夏言把邵元节的分析简略说明了一下,各中利弊也是合盘托出,最后加重语气道:“你可想清楚了?”

    他问的没头没脑。但谢丕却心领神会,对他们这些老官僚来说,很多话原本就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朝中事,就拜托夏部堂了。”

    “以中放心。”夏言意味深长的说道:“去了一个探花,自会还回来一个,老夫久闻令孙敏行素有才名,金榜题名之rì,应不远亦。”

    听懂了夏言的一语三关,谢丕脸上一阵红晕闪过,他供拱手。慨然道:“义之所在,固不敢辞!”

    写来话长,但若看在旁观者的眼中,其实就是夏言在人群中游走,偶尔停下片刻,完全看不出异样。除非是那些经验眼光都不在夏言之下的有心人,才能从中看出些门道来,张孚敬就是其中之一。

    见谢丕已经开始朝船舷方向移动。张首辅招招手,唤过了孙升,在后者耳边低声嘱咐了一番。孙升神情不见变化。但目光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待张孚敬说完,他匆匆向刘同寿走了过去。

    虽然下起了雨,但画舫上本就有防雨设施,雨势虽大,船上的人倒也不至于直接被淋到,只是避不开被风吹进来的雨点就是了。即便没有这个,为了增强真实感,刘同寿同样要表现得敬业一点,他现在可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做法事,自然要风雨无阻才对。

    “有异动!”

    孙升不敢上前说话,只是匆匆在不远处走过,然后打了个事先商量好的暗号。

    刘同寿会意,手上剑诀不断,借着一式小魁星。却已经转过身去,向楚楚打了个眼sè。女孩与刘同寿的默契更是早已达到了心有灵犀的程度,正向船舷方向移动的脚步顿止,手中一翻,那柄白玉拂尘赫然在手,合着刘同寿的舞步,做歌道:

    “梦觉方知沧海没,人间尚有桑田存,方寸之间有天地,岁月无痕化乾坤。”

    雷雨隆隆,清音绕耳。比起雷声,女孩的声音既轻且柔,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却如海燕一般,在风暴中穿梭往来,不受阻碍的zì yóu翱翔。

    船上的大人物们固是听得清清楚楚,若有所思;河里的军士们更是心神迷醉,几致不能自已。

    嘉靖凝神思考了片刻,抬了抬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刘同寿专注的样子,却又说不出口。

    张孚敬眉宇深锁,面sè凝重,他知道得意弟子有计划,却不清楚计划的详细内容。眼见刘同寿接到示jǐng,却搞了这么一出,他不能不有所联想,现在看来,这歌诀恐怕有深意啊……

    夏言等人没空猜字谜,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谢丕身上。为了家国大义,后者义无反顾的走到了船舷边上,只要一伸手,就能揭开黑幕,将一切了结了。

    不过,终究是个文人,紧要关头,谢侍郎的手还是有点抖,犹豫了老半天,才重新稳定下来,紧紧的抓住了幕布一角,然后身体一歪,手上发力,做出一副失足滑倒的模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谢丕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虽然这样还是难以回避皇帝的怒火,但既然他不是故意的,皇帝再不讲理,也不可能直接杀了他,甚或祸及家人。至于罢官,反正夏言已经许诺了,自己这个老探花和刘探花同归于尽,将来自会再出一个谢探花,值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夏言已经鼓足目力,向西眺望了。

    此地离京城足有几十里,雨势一起,视线更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京城乃是天下第一雄城,幽燕之地又是一马平川,就算在百里之外,一样能看得到京城的身影,自然不会有多大影响。

    按照计划,谢丕扯下幕布,然后夏言故作惊异,然后邵元节进言,做最后的定锤之音。只要这三个步骤搞定,跟风者自然不会少,不需要事先准备即可。

    第一个步骤,谢丕表现得很完美,接下来轮到夏言了……

    “咦?”夏言揉了揉眼睛。

    “咦!?”语气中的惊讶之意展现无遗,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不少,夏言还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最后,夏言象是见了鬼似的,连退几步。被杂物绊倒,在甲板上滚做了一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的两个同谋更是瞠目结舌:夏部堂你的演技确实很好,不过。有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夸张啊?连大臣的体面都不要了,您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夏爱卿,你这是……”嘉靖也很糊涂。

    他知道夏言跟刘同寿不对付,不过,这本就是他期望的,朝中大臣相互制衡,皇权才能得以伸张。这是他即位以来,最大的心得。但夏言即便想破坏这场观礼仪式,也不用出此下策吧?

    “陛下,其实……”邵元节接过话茬,尽管他不知道老夏在搞什么名堂,但第二步骤基本也算是达到了,顶多就是他邵某人多说几句话呗。

    他抬手向西一指,悠然道:“令夏大人惊讶的。应该是京城……”

    “京城?”嘉靖转过头,极目远眺。

    “正是,因为天劫之事。搅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结果居然是空穴来风,夏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有匡扶……”邵元节的台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那是一番长篇大论,一句直接攻击刘同寿的言辞都没有,但却字字诛心。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嘉靖的神情,准备根据皇帝的反应。采用不同的策略,可是,他的准备显然还不够充分,皇帝的反应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喊了好几声。嘉靖才有了反应,他木然转过头来,眼神呆滞,“邵道长,你说京城?”

    “是啊,京城……”邵元节突然有点冷,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那么,你来告诉朕,京城在哪里?”

    “啊?”邵元节迷茫了,等他转头一看,迷茫变成了惊骇,他终于知道夏言的反常举动是因为什么了。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还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如同末rì一般,此刻却已是烟雨濛濛。透过雨幕,只见绿杨如水,芳草如烟,翠绿之sè平铺在大地上,浩渺无垠,接连天际,只是少了那颗本应嵌在翡翠上的那颗明珠!

    京城……

    消失了!

    “老天,京城,京城不见了!”惊呼声不是出自邵元节之口,而是在人群中响起,并且很快引起了一片共鸣。

    “雷火之下,皆成齑粉……苍天啊!真有这种事?”

    “这是天亡我大明吗?京师没了,城中的数十万百姓也……大明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啊!”

    悲号声此起彼伏,大人物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偌大的一个京城,就那么不见了!除了天劫,还能有什么解释?

    “都是你这妖道,明知有此大劫,为了邀宠,还去炼什么金丹!你这jiān佞,老夫恨不得啖汝之肉,寝汝之皮!”

    也有人看到了刘同寿这个罪魁祸首,小道士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和周围的一片哀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臣,刑部尚书聂贤奏请陛下,请斩妖道刘同寿,上谢天地,下正朝纲!”

    “臣,户部尚书梁材,附议!”

    “臣亦……”

    群情汹汹,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刘同寿。

    京城在天劫中消失,国朝……休说大明,就算上溯个两三千年,也从未有过这种记录。这种时候,肯定要找个责任人出来,刘同寿只是第一个,若是消息传出后,天下有变,没准皇dì dū要换人呢!众人也顾不得嘉靖越来越难看的脸sè,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刘同寿。

    “刘同寿,你有何话说?”嘉靖何等jīng明,众臣的心思,全在他预计之中。

    尽管刘同寿的道行让他非常惊叹,对修仙的信心也更坚定了,可是,比这些更重要的,还是要先把责任推脱开,保住皇位才是第一位的。

    反正,刘同寿的法力大半都是因他那个师傅而来,而王老道去挡天劫,结果京城却连块瓦片都没剩下,想必王老道也一起灰飞烟灭了。没了靠山,刘同寿也不过是个聪明点的小道士罢了,牺牲也就牺牲了。

    刘同寿转过身,视线缓缓在人群中扫过,包括嘉靖在内,众人的反应皆收眼底,然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竖起单掌,打了个稽首,云淡风轻的一笑:“恭喜陛下……”RS

    

第219章 天地乾坤,造化无穷

    有那么一瞬间,船上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朝臣们都试着推测过刘同寿的反应。

    狡辩?这个小道士很擅长,他那张嘴不是一般的能忽悠,说是能把死人忽悠成活人可能有点夸张,反过来就肯定没问题。

    请罪?这个也有可能,毕竟这个罪太大,看皇帝的意思,也大有放弃他的意思,与其垂死挣扎,还不如给皇帝留点好印象,用从前的人情,保全点什么呢,比如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冠……

    其他……还有很多,可没人想到,群情汹汹之下,面对皇帝的严词诘问,刘同寿居然回眸一笑!

    恭喜?京城没了,还恭喜?这是红果果的嘲讽啊!

    敢嘲讽,就要做好承受怒火的心理准备!

    下一刻,更大的声浪从画舫上爆发开来,滚滚如雷霆一般,连画舫都摇动不定,仿佛要被巨浪掀翻了似的。

    “请陛下下旨,诛杀此僚!”

    “无视陛下心情,口出讥讽之言,是为不忠;数十万生灵死于眼前,毫不动容,是为不仁;为了一己荣华,铤而走险,引得上天震怒,终招祸端,节cāo何在?陛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若不诛之,今后朝廷又那什么颜面去面对天下人呐!陛下!”

    夏言面目狰狞,口中咆哮有声。尽管刚才摔倒时,身上滚得都是泥水,显得非常狼狈,但却无碍于他的气势如虹。形势的演变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京城没了,他的首辅之梦,恐怕也要化为泡影了。

    重建京城是不可能的,大明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迁都南京是唯一的选择。到了南京,他们这些失了根基的京官,能否站得稳原来的位置都是问题。还谈什么更上层楼?

    眼下,他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消灭刘同寿这根稻草了。好歹是件功劳,如果有人帮忙造势的话,未尝没有咸鱼翻身的希望。

    “陛下……”

    “请诛……”

    “不如此。( )无以谢天下!”

    其他人的心思没有夏言这么复杂,他们单纯是要找个发泄的目标罢了。学了一辈子圣贤的道理,却发现鬼神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带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如不宣泄一番,心中的恐惧和惊慌会把他们逼疯的。

    嘉靖面sè铁青。

    形势的演变同样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万万没想到,这雷火居然这么厉害,他原本以为就是着个火什么的呢。那种小事,嘉靖帝弹弹手指就摆平了,谁敢在他面前鼓噪。只有死路一条。

    可现在不行了,鼓噪的人太多,身份地位也太高,即便是嘉靖帝,同样没有跟所有人对着干的魄力。何况。迁都南京的过程中,他还得靠着这帮大臣立足呢,又岂能往外推?

    他犹豫片刻,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嘴唇微张……

    “各位似乎指责错了人吧?”就在这时,刘同寿终于开口反驳了。第一句话就让嘉靖心中一紧,严格来说,他才是罪魁祸首,刘同寿炼丹,可是按照他的旨意办的。若是小道士喊出这话,将来一定会成为其他人的话柄,甚至造反的依据!

    想到这里,嘉靖的手臂也不颤了,稳稳的一指刘同寿,就要喝令卫士将其拿下,不过,刘同寿接下来说的话,又使得嘉靖手上一缓。

    “下官可是一直主张,让百姓出城避祸的,反对这项提议的,不正是各位大人吗?不仁是谁?若非下官主张让各位大人出城观礼,恐怕……嘿嘿,不仁不义,恩将仇报的似乎不是下官吧?”

    众人的气势为之一滞。事先谁会相信,世间有这么离奇的事?为了你随口一句话,就动员几十万百姓出城?那不是开玩笑么!但这个理由显然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一时间,众臣都有些踌躇。

    “不论如何,天劫总是你这妖人招惹来的,想要平息天怒,谢天下之人,不杀你杀谁?”气沮的都是跟风众,谢丕这些主持者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反正目标是杀掉小道士,计划虽已乱了套,但只要结果一样,就算圆满成功。( )

    刘同寿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谁是妖人,自有天下人评说,下官倒是奇怪了,仗势欺人,强占良民土地的不是妖人,反而是下官这个乐善好施的是妖人,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道理?”

    “你血口喷人!”谢丕双目血红,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扑上去跟刘同寿死拼。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种无谓的唇舌之争?速速善后,规划行程才是最重要的!”夏言见局面又有混乱的倾向,他急忙一声断喝,打断了两人的争辩,然后回身向嘉靖一礼,道:“陛下,人证尽在,还请陛下明断!”

    “请陛下明断!”跟风众也回过味了,小道士胡搅蛮缠的实力天下无双,跟他争辩,只会重蹈覆辙。左右他争辩的基础尽在圣眷上,没了圣眷,在权势的压力下,那点小聪明算个什么?伸伸手就碾死了。

    “朕……”见刘同寿只是争辩,死到临头也没有出卖自己,再想起小道士以前的诸多好处,嘉靖也很不舍,不过,他自己的命运才是最重要的,犯不上为了小道士,跟朝臣们翻脸:“朕意已决,京城毁于雷火,总是事实,刘同寿获罪于天,法理难容,故……”

    “陛下差矣!”刘同寿扬声打断了嘉靖。

    “你说……朕错了?”嘉靖脸上青气连闪,苍白的脸孔转瞬间就涨得发紫!

    夏言等人都是大喜,这君臣二人的关系算是彻底完蛋了。就算真有万一,今天杀不得刘同寿,将来同样有的是机会,他死定了!

    “到底是谁说的,京城毁于雷火?然后又把罪名推到微臣头上?陛下明察,这是yù加之罪啊!”刘同寿一脸冤屈:“臣冤呐,比窦娥还冤!”

    “呃。哦?”被他一搅合,嘉靖一时忘了生气,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毁于雷火,京城怎么可能消失……”夏言被那灵异现象吓得摔倒,印象极其深刻。此刻也是理直气壮,可抬头一看,却发现不对,不知道是谁,趁着刚才一片混乱的当口,又把那黑幕给挂上了。

    夏言怒:“谁这么大胆,又把那帘子给挂上了?”

    谢丕冷笑着附和道:“挂上了就没事了?掩耳盗铃,宵小之辈,鬼蜮伎俩!”说着,他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将黑幕扯了下来,这一次,他可是堂堂正正的揭幕了。

    “遮得一时,遮不住一世,京城化为白地。这等……咦?老天,这是……”话没说完,他已是面露惊容,定睛再看,他不由自主的重复了夏言刚刚的动作,揉眼。向前迈步,然后……

    “噗通!”他一脚迈空,直接跨出了船舷,一头栽进了运河里。

    当朝侍郎落水,船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西方,一座雄城正耸立在远方,巍峨如故,宏伟依然!

    京城!

    完整无缺的京城!

    “天……”

    “那不是京城么……”

    “京城又回来了?”

    惊呼的声音没有适才响亮,因为所有人的声音都透着一股虚弱的气息。任是谁人,经历过大惊,大怒,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都会有类似的反应。不少人甚至直接坐倒在甲板上,喃喃低语,老泪纵横。

    除了当年初次入京赶考之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城时会这么感动,没了京城,一切就都没了。那不是单纯的一座城池,而是希望和梦想的凝聚。

    “这,这到底……同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嘉靖也结巴了,不过他总算还记得自己有人可问,在京城重现的一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危机就不见了,他和刘同寿自然也就修复了,至少,嘉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回陛下,微臣先前不是说过吗?先师会努力保护京城,现在您看到的,就是先师的成果了。”刘同寿依然云淡风轻的笑着,神情与前别无二致,但看在嘉靖眼里,却笼罩了一股浓浓的神秘气息,显得是那样的高深莫测。

    “可是先前……”

    他君臣在这边对答,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转移过来了,如黄锦、张孚敬等人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刚刚他们也替刘同寿捏了一把汗,只是帮不上忙,现在危机过去,京城重现,事情再次进入了刘同寿的轨道,自然不需要再担心什么。

    “先师施法时,曾借楚楚之口,念诵过法诀,陛下怎地忘了?”刘同寿提示道。

    “法诀?”所有人都是一愣,好在,在场的都是满腹经纶的大儒,那歌诀也不复杂,听一遍也就记住了,有人低声默诵出来。

    “梦觉方知沧海没,人间尚有桑田存,方寸之间有天地,岁月无痕化乾坤……”

    “梦觉?难道是幻觉?”有人提出了猜想。

    刘同寿笑而不答,那人惭然而退,其实,这个答案才是最贴近真相的一个。

    “沧海桑田,岁月无痕,难道……现在已经是百年后了?”刘同寿闻声一看,说话的却是工部尚书秦金。

    不愧是搞理工的,想象力果然丰富,若是此人晚生三百年,说不定相对论就不是爱因斯坦的专利了……

    刘同寿继续摇头。

    “天地方寸间,乾坤……”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嘉靖思索片刻,一开口,就说出了标准答案,当然,这个标准是刘同寿自行制定的。

    刘同寿抚掌而笑:“陛下英明,天地方寸间,乾坤大挪移!先师施展的,正是乾坤大挪移之术!”

    “哗!”

    一片哗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0章 雨收云住,一统教门

    雨势渐缓,乌云散开,太阳似乎也对所谓的乾坤大挪移来了兴趣,将乌云拨开了一条缝隙,探着头,向下张望着,聆听着。

    于是,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就是半边rì出半边雨的奇景,而不知是恰巧还是命中注定,小道士所站的位置,恰好处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

    仿佛预示着,他半仙半人,游走于仙凡两界之间的宿命。

    军士们正从河里往岸上爬,看到如此奇景,一个个都惊呆了,不少人还因此从河岸上再次滑落下去,好容易在水里稳住身形后,依然愣愣的向船上张望着。

    “小仙师!”

    “大慈大悲的小仙师!”

    “神通盖世,法力无边的小仙师!”

    无数声诵祷,汇成了洪流,大明小仙师之名,迅速传播了全军,并且向着四方开始扩散开去。

    船上的大人物却无暇关注这些,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刘同寿清朗的声音在回荡着。

    “……下官曾向陛下解释过,天雷地火,无坚不摧,就算是九转金仙,也难以抵挡,家师不过一介散仙,天雷之下,岂有侥幸?然则,天道讲究刚柔并济,亦可以柔克刚,难挡锋芒,并不代表无法可想,所以,先师使出了这乾坤大挪移之术……”

    “莫非此术……”嘉靖兴致盎然的抢着问道:“就是在天雷降下的一瞬间,将京城挪移开。然后……”

    “陛下英明。”玄幻小说看多了,思维模式果然够奇葩,刘同寿chūn风拂面,顺手就是一个马屁拍了上去。他已经看穿了嘉靖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本质,不过,对方毕竟是皇帝。至少目前,他还是要以忽悠为主,至于以后……

    “先师法力寻常。施展此术颇为勉强。而想要规避天雷,必须得在天雷降下的那一刹那,法术若施展得早了。天雷未降,只是徒耗法力,京城归位后,天雷势必卷土重来;若是晚了……想那雷鸣电闪,何等迅捷,只要晚上那么一点点,恐怕……”

    微cāo作,这个属于网游套路,刘同寿怕嘉靖理解不了,所以解释得比较详细。不过。看嘉靖抚着胸口,摇头晃脑的模样,他这解释似乎有点多余。

    “千钧一发,千钧一发啊!好险,当真好险……”很显然。某皇帝已经代入到王老道那个角sè了。

    “那这天劫就算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事了?”感叹了一会儿,嘉靖又有些后怕,这种千钧一发的险,还是不要多冒比较好,哪怕为此舍弃了仙丹,那也是值得的。

    “陛下放心。只有丹胚初成,形成灵识之际,才有招来天劫的威胁,以后的丹药都是从丹胚中生出,不会有事的。而且,交泰殿的灵识也一同经历过天劫,已为上天所认可,今后就不会再有这等大劫了。”

    变魔术的要领,一是控制观众注意力,第二就是忽悠。

    在后世,想达成第一个目的比较容易,因为有摄像机这种神器,而在明朝,这两个要点,都只能靠真事。好在刘同寿的本事很高,配合的龙套也不少,所以这个大型魔术完成得很圆满,接下来,就随便他怎么忽悠了。

    “至于天雷轰击过的地面也不要紧,一是那块地面已经被京城盖住了,二来五行生克,火生土,雷火轰击过的地面,只会更加肥沃,而不会有什么危害。陛下安心便是。”

    “嗯,你这么一说,朕就放心多了。”嘉靖拍拍胸口,果然安心了。

    穷心未脱,sè心又起,没了临头的危机,嘉靖没心没肺的又惦记上仙丹了。一边吩咐起锚回宫,一边扯住刘同寿,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把大臣们都晾在了一旁。

    这会儿众臣都没了刚刚的气焰,几个出头鸟更是一脸灰败,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小道士这招到底是不是乾坤大挪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坑苦了,这分明就是坑爹啊!

    要不是眼睁睁的看到京城消失了,谁会跑去跟皇帝叫嚣,还摆出逼宫的架势?现在完蛋了,彻底完蛋了,别看皇帝似乎没心没肺的,实际上,他肯定把仇都牢牢记在心里了,等仙丹下肚,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是真心盼着那仙丹有仙气儿,一下肚,就能让人白rì飞升,否则的话,飞升的就是他们了……

    谢丕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不就,这会儿裹着一块黑布,萎坐在船舱一角,眼巴巴的看着夏言,那神情,就好像是刚被人强行那啥过的小媳妇,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而老夏就象那个刚那啥过小媳妇的罪犯,表现的这叫一个冷酷。其实夏言也不是想不认账,抛弃谢丕这个炮灰,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别人?

    他还没有完全绝望,因为他发现邵元节似乎还没死心,正四下走动,似乎在观察什么。

    “邵真人,此事难道还另有玄虚?”

    邵元节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说,贫道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能上岸去问问,也许……”

    “这个容易,老夫这就差人与真人同去。”夏言jīng神一振,转念一想,又问:“真人莫非是怀疑这船?”

    “难说,总要问问才知道。”邵元节也没什么把握,他其实也想不通,在船上要动什么样的手脚,才能达成如此惊人的效果。可是刘同寿两次挂起黑布,不能不让人有所联想,他是此道的行家,又是生死一搏,自然要寻根问题,寻找翻盘的契机。

    岸上的扈从军泰半都是从河里爬上来不久,盔歪甲斜。有的连武器都不知丢到何处去了,全然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可这些人偏偏没什么自觉,一个个谈笑自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丢过人。

    本来也没啥可丢人的,天雷来时,船上的大人物还不是大呼小叫的没完?还有一个穿紫袍的从船上跳了下来!堂堂吏部侍郎都如此,自己这些小兵跳水避祸。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军士们都是这样的认知,邵元节的问询工作自然很不顺利。

    “京城消失过没?真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多少人都亲眼看见了。您自己不也是……怎地还来问俺?”

    “当然消失了,老神仙的乾坤大挪移么!咱耳朵灵着呢,小仙师的中气又足……”

    “反正后来又回来了。只要知道小仙师神通广大就行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问了百十号人,回答都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当时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去看京城在不在啊?若不是船上喊了,可能都没人知道京城曾经消失过。再说,停船地点的附近,有不少丘陵,虽然不高,但却足以阻挡看向京城的视线了,谁还一直傻盯着啊?

    即便如此。事关生死前程,邵元节却也不肯放弃,他锲而不舍的问了又问,问得口干舌燥,终于。让他听到了期盼中的那个答案。

    “船上嚷起来的时候,我往西边张望了一眼,似乎……京城还在……”这个军士为人懦弱,没抢到跳河的位置,所以留在了岸上,他的回答虽然有些磕绊。也不怎么确定,不过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

    “当真?”邵元节大喜过望,他一把扯住军士,几乎将嘴贴到了对方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看到了?你可敢在御前作证?告诉皇上你的所见?”

    “我……我……”那军士慌了,就在这时,他感觉背后有人踢了他一脚,于是,他幡然醒悟:“真人恕罪,我眼神不好,经常看错东西,兴许是心慌看花了眼,所以……”

    “你不用怕,只要你肯作证,本真人必定……”邵元节还想再劝。

    “不,不,我不怕,只是确实看花了眼,欺君之罪可不敢当。”那军士连连摆手,只是不肯应承。

    “混账!”劝了几次,都不得要领,邵元节一脚将那军士踢开,怒气冲冲的找其他人去了。既然有人说看到过,那船上就必有玄虚,只要找到足够的证人,就可以提出验船,至少,可以争取一部分主动权,不至于彻底被动挨打。

    邵元节走了,一边围观的军士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李十一,你真的看到了吗?”

    “没,没看到,确实是看花眼了。”那李十一慌忙否认。

    他已经意识到了:看没看到不重要,问题是,看到了,就要跟皇上以及小仙师作对,而且还有脱离群众,标新立异的嫌疑;没看到则是跟大伙儿一样,一起跟着傻乐呵就行了。

    尽管他没看过皇帝新衣的童话,但这里面的道理,他还是分辨得很清楚的,枪打出头鸟,自己这种小人物,还是消停点比较安全。

    有了李十一这个先例,邵元节的侦察工作彻底陷入了绝境。军中没人配合,因为戒严,野外也没什么目击者。而且船上的人都看到了,以这些目击者的身份,他想要反驳,就得以数量补足,单靠几个小人物的证词是不可能翻案的。

    何况,纵是有,他这个问题也很难得到确切的答案,因为他没办法说明时间。法术多快啊,京城消失可能就是短短的一瞬间,他怎么能找出另一群,在同一时间,观察京城的人来?

    倒是身在京城那些人似乎可以利用,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关键还是法术,有道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在城里的人完全没有感觉,不正说明仙法的高明吗?

    而且,随着圣驾回城,护驾军士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出去,然后……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最后,这件事就盖棺定论了!

    抬头望着画舫,邵元节依稀看到了那个俊秀的身影,俊脸上荡漾着微笑,那是智珠在握的神情,每次看到,都会给他的对头带来沉重的打击。

    “妖孽,妖孽啊!”邵元节仰天悲呼,下一刻,口中已是鲜血狂喷。

    看着岸上那混乱的景象,刘同寿微微叹息,老邵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他已经相当接近真相了。

    包括封神演义在内,两个月以来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了这场大型魔术表演造势,正因为有了这些舆论,他的魔术才能收获成功。

    这个魔术是西方魔术,由大卫.科波菲尔所创,他曾经用类似的手法,将zì yóu女神像给变没了。

    zì yóu女神像和京城都是庞然大物,想凭空给弄消失了,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个魔术的原理,就是利用视角。

    魔术要在场地上动手脚,在表演的过程中,使其不被察觉的向后倾斜,抬高视角,这样,看起来就是目标消失的效果了。

    后世可以用电脑控制,使人无法察觉,刘同寿当然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他用五行生克的说法,把皇帝忽悠到了船上,在甲板上动手脚。船在水上,本来就晃动不定,就算感觉到摇动,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机关的存在。

    黑幕、法事,都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如果谢丕不去揭幕,刘同寿也已经安排了楚楚做这事儿;就算邵元节以及那些和尚们不造势,他同样也要表演这个魔术;这一切,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接下来,只要借着这股东风,在朝野内外大展拳脚就好了!

    目标只有一个:一统教门,权倾朝野!(未完待续。。)

第221章 帝位(结局)

    邵元节的眼光不错,后续的发展都在他的预计之中。

    匪夷所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随即,又匪夷所思的被全城人所认可,最后,开始向京畿周边,乃至更远的地方传扬。

    刘同寿的风头一时无两,在民间的称谓也是越来越多。

    上虞小仙师的名头叫起来虽然顺口,但骄傲的京城人却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大人物,福泽岂能让小小的一个县城给占尽?完全就说不通嘛!

    于是,各种极尽绚烂的称号纷纷被冠在刘同寿头上,大浪淘沙之下,最后剩下了一个最受欢迎的——大明第一国师!

    在明廷的规制中,没有国师这个称号,不过,反正只是个称呼,谁又会计较那么多呢?当消息传进宫廷后,皇帝也是龙颜大悦,御笔一挥,顺应民意的封了块牌匾给刘同寿。

    皇上都认可了,谁还不服?自是皆大欢喜。

    有了这个称号,道家协会自然更加兴旺了,佛门也产生了动摇,禅宗成为第一个主动并入道门的佛教宗派。其实,禅宗本来就是华夏的传承,其传承的是chūn秋百家的纵横家一脉的衣钵,故而长于辩难,jīng于此道者,就算遇上当世大儒,口舌上也占到便宜。

    这个说法是刘同寿提出来的,他拿不出证据,不过,只要想想后世的阿三就知道了,创立佛教的他们,有这种机辩的智慧吗?苦修和瑜伽,才是他们的本行。

    禅宗之后,佛教八派中,另外几个由中土人创建的宗派——华严、净土、贤首、天台、律宗,纷纷派遣门下弟子入京,向道家协会,以及刘同寿示好。一时间,虽扭扭捏捏的不肯就范,但只要再加把力。应该就能拿下了。

    只有印度本土味极浓,由西行归来的玄奘创立的法相宗;以及和印度联系紧密,在两地都有传承的三论宗;以及异族最为推崇,又被称为黄教的密宗;毫不动摇。意图顽抗到底。

    见是这样,刘同寿毫不迟疑,直接将早就酝酿好的重磅炸弹抛出,将佛宗各派炸了个人仰马翻,外焦里嫩。

    他没用权势压人,权势见效快,但对人心的影响却没什么效率。可能还会产生反效果,这次,他用的依然是舆论攻势。

    那是一本书,名字叫:东游记!

    创意出自刘同寿,动笔的却依然是吴承恩。后者在听过大纲之后表示,这个题材很对他的胃口,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刘同寿自是窃笑不已,当然是量身定做了。除了方向反了之外,其他内容几乎完全一致。就是取经的人换了一下,取经的方向和对象也都换了。

    取经的和尚叫达摩。因为西方贫瘠,人xìng恶劣,故而他从印度出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在中土求得正果,创立禅宗。并以此反哺了原始佛教,使其有了长足的进步。

    严格来说,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此外,闹天宫的猴子也是有的,只是这次它闹的不是凌霄宝典。而是西方净土。如来佛祖则趴在桌子底下,喊出了那经典的一嗓子:快请玉皇大帝……当然,这猴子是中土的,因为它是女娲娘娘的石头么。

    东游记的问世,给了佛教种种一击,摇摆中的五派彻底打消了观望的念头。望风影从。依然不肯就范的三派,则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邪教,与白莲教并列,成为了四大邪宗,从此只能转入地下发展,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魔门。

    于是,宗教战争告一段落,一个崭新的道教出现在世人面前,打着皇帝和国师的名号,蓬勃发展起来。

    新技术,新思想,一切不为儒家所容的东西,都在这里得到了庇护,历史出现了重大转折,一切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借着乾坤术的东风,刘同寿展开了营救计划,以积攒功德,回避接踵而至的天劫为由,他忽悠嘉靖大赦天下,罪犯可以暂交道家协会监视看管。

    嘉靖犹豫了将近一年时间,最后,在皇次子载壡、三子载垕,以及皇长女常安公主接连降生的情况下,他终于抛开了那点小心眼,颁布了大赦天下的旨意,张鹤龄兄弟终见天rì。

    不过,刘同寿也因此触怒了嘉靖,在朝野中清流的攻讦下,外放出京。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经过一年多的建设,道家协会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即便没有刘同寿面面俱到的关注,一样会自行成长完善。在协会中掌权的,除了飞云、清虚等人,还有刘同寿那位慕名寻亲的师叔——蓝道行。

    见面详谈后,刘同寿才意识到,他这位师叔,也是嘉靖朝出名的道士之一,曾经在扳倒严嵩的过程中,出过大力的蓝神仙。

    这位在历史上被徐阶利用,最后死的惨不堪言,但其手段还是很高明的,他最擅长的是占卜。占卜高手,无一不是心理学家和语言学家,在这两方面的造诣不足,肯定无法在这一行出人头地。

    邵元节已经重病告老,龙虎山的残余小部分回了山门,大部人马则并入了道家协会,早已被分化瓦解,构不成威胁。没有了龙虎山的支持,陶仲文孤掌难鸣,面对本领不在他之下,更有刘同寿撑腰的蓝道行,自然翻不出什么浪花。

    其实,刘同寿被外放,未尝不是因为道家协会的缘故。这个组织太大,刘同寿在里面的声望又太高,自私自利惯了的嘉靖自然不怎么放心。

    刘同寿也乐得如此,他正要开始施行与张孚敬讨论过的那个计划呢。这个计划别人未必做的好,他自己动手,才是最适合的。

    朝中有韩、孙这样的死党,还有已经接任礼部尚书的顾鼎臣,侍郎蔡昂等人摇旗呐喊,宫中则有蓝道行和黄锦,他走的也很放心。

    他任职的地点是自己选的,正是绍兴府。

    大明虽然有本地人不能在本乡当官的规矩,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刘同寿不算绍兴人。如果跟他娘的籍贯。他是大同人;跟他爹的,他是京城人,实情当然不能吐露,但道理就是这样。

    清流们只想着把他送走。也顾不上这许多细节了,干脆就捏着鼻子认了。去绍兴府,总好过让他在京城祸害人,没看他把那些和尚都给折腾成啥样了?还有那位人人喊打的谢侍郎,身败名裂,祸及家人,怎叫一个惨字可言?

    只是不知为何。刘同寿居然放过了夏言。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倒是皇帝表示很满意。其实刘同寿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朝中他总得有个对头才行,若是没人敢跟他为敌,那皇帝就要赤膊上阵了。

    夏言好歹是熟人,留着总比换个更狠的来,比如严嵩什么的……

    江南是个很紧要的地方,所谓:江南熟。天下足,在美洲的高产作物传入中原之前,湖广的粮食产量。远在江南之下。而江南气候宜人,受小冰河时代的影响不大,只要将这里经营好了,政局也清明,自不虞有流民作乱。

    还是那句老话,华夏的老百姓,是天底下最模范的老百姓,只要有口吃的,哪怕为政者再怎么压榨,他们也不会乱来。

    治政先治水。嘉靖年以来,江南水患频频,一部分出于天灾,另一部分则是**。

    嘉靖一登基就撤了各地的矿监、盐监、船舶监、水监,前几者影响的是收入,监督水利建设的太监一走。各地的水利建设立刻就形同虚设了。银子不少拿,屈叫得震天响,但就是没人做事,堤坝比豆腐还嫩,水渠比鞋印还浅,不闹水灾才是怪事呢!

    刘同寿到任后,与jīng通水利的名臣汤绍恩同心协力,在三江口——即钱塘江、钱清江与曹娥江的交汇处,修建了名闻后世的三江闸,一举解决了山yīn、会稽、萧山三县的内涝和防御海cháo倒灌问题。

    而后,他又主持重修了玉山斗门、朱储斗门和新迳斗门,并对鉴湖进行深挖工程,加强这里的蓄水功能。

    一系列工程完工后,江南水患再不复现,时人笔记称:海澄江清,娱氛湛然。

    解决了水患,刘同寿又开始筹谋重开海禁事宜,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之余,也引发了海寇之乱。

    凭借老爹留下来的班底,和已经小有所成的武功,以及从道家协会jīng选出来的众多武林高手,刘同寿在江南大地,以及海疆之上,与海寇展开了连番大战。其间,不断有名将强豪加入。

    在京城武举试中结识的愈大遒,武当第一高手张松溪……群英荟萃于刘同寿麾下,最终击败混杂了倭人的海寇,并反攻倭岛,占据殖民地,开辟了新的海贸航线。

    因为掌握了兵权,嘉靖的疑心病再犯,重新将刘同寿召回京城。

    回京后,事务繁杂,出乎刘同寿意料的是,张鹤龄兄弟的登门拜访。两人出狱后,一直小心度rì,却依然惶惶不可终rì,拜访的目的,除了道谢,还有求救。

    刘同寿与这二人没有多大交情,自然不肯承诺,却没想到两人请出了张太后,在刘同寿入宫的时候,突然现身相见。

    刘同寿与刘良女极为相似的容貌,引起了张太后的联想,不久之后,老人猜到了刘同寿的真正身份。欣喜若狂之下,开始筹谋复辟事宜。

    然而,正德朝至今已经过了近二十年,老太后除了能证明刘同寿的身份之外,就再也帮不到其他忙,所以,想有所作为还得靠他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边关传来jǐng讯,俺答、吉囊由大同入寇,肆掠太原诸地,而后又移兵向南,兵锋直指雁门关。雁门守将昏聩无用,竟弃关而逃,军士解散,于是俺答诸虏如入无人之境,肆虐中原,京城一rì数惊,烽火不绝。

    同时,受到鞑靼人的鼓舞,朵颜三卫大举入寇,入开原,攻沈阳,前锋哨探直趋辽阳,辽镇危急,蓟镇不敢轻动。嘉靖令宣大总督樊继祖往援太原,樊继祖胆怯不敢出兵,任由鞑虏抄掠肆虐。

    危急关头,群臣束手,嘉靖只管诵经祷告,刘同寿请命督军,轻骑出关,于宣府以尚方宝剑斩樊继祖,继而统兵入大同,与俺答战于应州。

    大胜!

    依靠外四家军的班底,刘同寿尽收宣大jīng锐,于是以暗度陈仓之计,统率轻骑数千,秘密返京,一举控制了京城!

    然后,他请出太后,验明正身,循英宗故例,废皇帝,登帝位。

    控制了几大边镇,又有强大的民众基础,道家协会又渗透到了社会各个阶层,因此,反对的声音虽然存在,但却无法扭转大局。

    第一国师的故事,就此结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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