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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五台教主全文阅读

作者:紫郢     蜀山五台教主txt下载     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8 报仇·女殃神

    过去出去做什么事,岳清从来不点她的将,这次主动要带她去武夷山寻谢山算账,邓八姑也很高兴,回先天阁收拾法宝,准备一鼓作气,到那里将崔芜一举拿下,她当年见过崔芜,对她的法力心中也有个成算,料想自己这些年勇猛jīng进,又炼成好几件厉害法宝,要对付她绝对不成问题。

    白灵仙这些年也有jīng进,将昔rì两颗水火内丹合成一颗太乙金丹,法力大增。

    如今白鲧早凝成太乙金丹,已经到了孕育元婴的境界,整rì里在北台山闭关静修。白慎因为以灵药脱胎换骨,炼jīng化气,开始结丹,在黄极宫后面的药园之中苦修。她正无聊,每天调教灵池中的青蛟,忽然听说七星殿中来了异类九首神鳌,顿时来了兴致,正要过去,看见师父回来检点宝物,方知要去寻人报仇,她正是静极思动,拼命哀求了也要跟着。邓八姑外冷内热,对弟子除了修炼时严格督促之外,平素俱都甚为和蔼,便答应下来。

    岳清又点了石生和石完小兄弟俩,让他俩跟随,临出门时,许飞娘让裘芷仙来给岳清送一个玉匣,说是给未来入门的两个故人之子的礼物,岳清知她最擅前知,这几年参悟通玄真经,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先天神卦上的造诣与自己差相仿佛,各人掌握的资料不同,对未来的推算结果也不一样,说不定算出什么自己遗漏的也属正常,因此也不多问,五人一起出了五台山,直奔福建而来。

    此行乃是兴师问罪,岳清施法以天罡地煞凝成一片五彩烟云,载着大家星驰电掣飞到武夷山巅,煞气腾腾降临千石帆cháo音小筑上空,朗声说道:“五台派岳清、邓八姑,携弟子前来拜山,还请谢真人出来一见!”连喊三遍,下方静悄悄的无人答话。

    原来谢山和叶缤因要去青螺峪魔宫营救崔芜,自觉力有不逮,特地往云南雄狮岭长chūn岩无忧洞去寻旧年好友极乐真人李静虚相助,李静虚跟他们说:“那崔芜已经不在青螺魔宫,如今正往南海去,虽有波折,不过到时自有贵人相助,能够化险为夷,最后兵解成道,你们若去有害无益。”

    谢山和叶缤这才放心,在无忧洞中得李静虚相助,化解了身上被魔火烧伤的后患,又以灵药救治了谢璎和谢琳二人。李静虚告诉他:“你既然无心飞升天界,只愿逍遥于世,便要少惹是非,否则恩怨缠身,再因私情生出贪嗔爱恨,行事便难免偏颇,到时恐怕便身不由己,难得自在了。”

    谢山听他话里有话,想起今晚这番遭遇,便问缘故。

    李静虚说:“你们之前打伤的那个少年,是现今五台派掌教岳清的弟子。他父亲是北海无定岛的灵威叟,非但从未为恶,去年黄河水患,还曾斩杀恶蛟,抽沙净水,这次为了故友神鳌出头,才与二女相争,结果被你们打成重伤,五台派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要惹出多少烦恼,俱因你们平时溺爱无度所致。”

    叶缤道:“五台派乃是人间邪教,万恶之首,门中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当年我好友凌雪鸿在开元寺兵解,便都是因五台恶徒之故,自太乙混元祖师灭亡之后,五台派一败涂地,没想到近年来竟然被他们死灰复燃,我昔年立下两个誓愿,第一是去九华山剿灭九烈神君一家,第二便是替凌雪鸿报仇,如今遇上,即便没有二女之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无忧洞出来,二人商议,如今既跟青螺峪结仇,又得罪了五台派,以自身实力,恐怕难以抵挡两派邪魔围攻,正要去南海寻找燃脂头陀,恰巧行至川边倚天崖上空,遇见叶缤的昔年好友,凌雪鸿的转世,现在名叫杨瑾,请到下方龙象庵中,与佛门神尼芬陀大师相见。

    芬陀大师告诉他们:“你二人过去和未来俱是佛门中人,如今邪道横行,魔教大兴,你二人正是应运而生,被绝尊者选中作为传人,学习他的《灭魔宝箓》,出来扫荡万魔,辟易群邪。”说了好些天机密数,二人便恳请拜芬陀大师为师,芬陀大师道,“无需如此,你们将来自有机缘,如今可不必剃度,先学习《灭魔宝箓》,等将来机缘到了,自然佛光普照,得入空门。”

    芬陀大师境界比燃脂头陀还要高,经常在定境之中,神游上界,也曾数次面见绝尊者,对这段公案知道得更加清楚,当即以佛法叱开对面山壁,取出《灭魔宝箓》给两人修炼,她对谢璎谢琳也是喜爱有加,传授了不少佛门法术。

    因此四人如今都在龙象庵修炼佛门降魔**,这武夷山上自然是人去洞空了。

    那石完见唤不出人来,便道:“师祖,那谢山想必怕了咱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待孙儿潜进去,以石火神雷炸了他的老窝,逼他出来。”

    岳清笑道:“那谢山也是有名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心怀惧怕也绝不会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另外你才学了几天道法?可知道下面布置着奇门绝灭阵法,以你那点道行,下去了不过是徒然送了小命,哪里就能炸到人家的老窝?”

    他口中说着,伸手虚抓,指间飞出五股黑白真气,将峭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隔空抓住,只听喀吧一声巨响,那么大一块岩石直接被掰了下来,重重砸落在谢山洞府门前,岩石上面还有三十多颗百年古松,摇曳震撼,松针乱撒。

    岳清伸指遥点,银钩铁划,石粉扑簌簌向下掉落,石上自动出现凹陷出半寸深得yīn文字迹:

    “麻姑崔芜,武夷谢山。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十六个大字龙飞凤舞,刻在巨石表面,紧紧堵在cháo音小筑的门口。

    邓八姑道:“谢山不在这里,我刚才默算一卦,崔芜也已不在锦chūn谷。”

    正说着,忽然山下飞来一道剑光,落在千石帆上,现出一个白衣青年,跪伏于地:“岳师伯在上,小侄给你磕头了。”

    岳清认出来,这人是师弟石居士邢徵的唯一传人,名叫郎腾,当年曾跟随师父到五台山去见过一面,他想起来,邢徵潜修的洞府便在武夷山红棉铃,距离这里不远:“你起来吧,邢师弟怕惹上麻烦,不敢来见我,让你出来略尽地主之谊么?”

    郎腾没有起来,满脸惶急,磕头不止:“恳请岳师伯救救我师父!”

    岳清按落云头,带着众人立足于风水打磨的岩石之上,让他起来详诉经过。

    原来邢徵颇为畏惧天命,当年从五台山回来便将红棉铃洞穴封闭,躲在山腹之中潜修,如非必要,从不外出,连郎腾平时也严禁外出。

    却说这武夷山红云仙城,有一位红云大师,便是上次在洞庭湖取宝,败于yīn阳叟之手,几乎丧命堕劫的那位红云城主。她被三世道侣天缺大师救回山去之后,暗恨yīn阳叟和五台派,yīn阳叟也怕她和岳清报复,巫山神女峰的老巢又被毁了,索xìng投奔了青螺峪,做了秘魔部长老。

    红云不敢杀去青螺找yīn阳叟报仇,也不敢去五台山报复五台派,时常在洞中恨得咬牙切齿。

    她有两个徒弟,知道红棉岭的邢徵也是五台门人,便搜地三尺想要将他挖出来报复。

    邢徵也颇有道行,提前算出劫难,吓得又向远处挖了数百里深,差一点就到了地肺里,外面以法术封禁,甚至通路都用土石堵死,出入全凭土遁。

    红云的弟子不肯罢休,又去寻红花鬼母的传人借来碧磷玄光镜,找到邢徵的踪迹,回去禀报红云,以法术开山,直入地底,将邢徵擒住,带回红云城,打算折磨他七七四十九rì之后,再用他元神炼成一件异宝。

    邢徵在红云来时,将郎腾藏在下面的地壳之中,以仙法封堵,才躲过一劫。

    郎腾被封禁在地下数rì之久,禁制才逐渐失效,他赶紧出来时,却发现地势已变。

    原来邢徵也是个有算计的,懂得祸水东引的道理,他这洞穴乃是斜着向下打穿,弯弯曲曲,数百里之后已经出了红棉岭地界,进入了另一座摩宵峰的山腹之中。在这里住着一个积年的猿jīng,已有数百年的道行,法力极高,邢徵料想,凭借自己的道行和猿jīng联手,或可对付红云。

    红云来时,果然大打出手,以红云散花针将一大片岩石都化成飞灰,二人斗法,神雷又震塌了一大片山壁,猿jīng的洞府也坍塌下来,哪知道那猿jīng正好不在家,两只小猿看守门户,不过刚成气候,下来查看时,被红云随手斩成四截。

    郎腾出来,看见满洞狼藉,几乎都被碎石填满,便御剑往上升起,从猿jīng的洞府出来。

    他本来要去仙榕观找胡式和孙福二人求救,到那里却扑了个空,正犹豫着是要去慈云寺还是五台山的时候,正好听见岳清叫门,听说是五台山的前辈,赶紧下来拜求。

    岳清听他说完经过,忽然笑道:“你从猿jīng的洞府里面出来,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了?”

    郎腾脸上一红:“并非从他洞府里拿的。”他有些尴尬地取出一本绢书,“是上边的山石震塌,掉下来的,本来装在一个匣子里,为红云神雷击破外面仙法封禁,匣子让石块砸碎了,我从废墟里面捡出来的。”他两手捧着,举到岳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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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郎腾·红云城

    岳清拿过来看了看,扉页上写着“内景元宗”四个篆字,翻开看时,里面尽是道家吐纳参修的妙法,他跟郎腾说道:“此书是汉朝时仙人绿毛真人刘老根所著,你拿了也是无用,因它是专给异类修行,从旁门修证天仙的法门。”

    郎腾越发尴尬:“是,弟子情愿将此书献给师伯……”

    “你以为我是贪图此书么?待会正主回来,才好定此书归宿。师伯不会占你的便宜,你先起来,咱们去把你师父救出来,然后再论其他。”

    岳清又让他见过邓八姑,白灵仙和石生、石完,郎腾恭敬地叫了师姑、师姐,白灵仙掩口而笑:“看你那样子,倒有三分不情愿认我这师姐呢,莫非觉得我是蛇jīng,便看不起我么?”

    郎腾赶紧道:“不敢,不敢,师姐这样说,便叫小弟无地自容了。”

    岳清知道白灵仙是在说笑,也不阻止,自将五sè祥云重新凝气,带着众人飞奔红云城。

    那红云城实际上只是个小寨,不过用青白玉石四面堆叠起长仅十里的城墙,上用法术封禁,光气缭绕,霞彩飞腾,里面的居民都是红云以法术点化的花jīng树妖一类,只是道行俱都浅薄,与崂山上的牡丹、山茶二花妖无法相比,俱都只能说些简单的话语,有的连原型也未脱去,头顶上还长着叶子一类。

    岳清带人到了红云城上空,二话不说,直接放出一道混沌神雷,此是他修入地仙之后,凝成混元神婴,对混元真气的运用更上了一层天地,凝成的神雷比原来的混元神雷威力大了何止百倍,雷光一起,自有千百道的鸿蒙紫气跟随化生,从长天之上直劈下来,咕咚一声闷响,直接将城墙炸塌了一角。上面的禁制立刻反击,生出大片红sè烟雾向上涌来,里面有大团的玄yīn神焰,岳清又是随手一记雷光,将红云碧火全部炸散。

    城中那些花jīng树鬼吓得纷纷逃窜,妖风阵阵,俱都各归本体,寂然不动。

    两道剑光飞到空中,二人皆是红云的弟子,大声喝骂:“何方妖人敢再次放肆!”

    岳清跟石生和石完两个道:“我不好以大欺小,你俩去跟她们做过一场,不必手下留情。”

    石生和石完立刻驾驭剑光迎上前去,石生说道:“你家爷爷是五台派的石生和石完哥俩,你们这群混账不是到处寻你家爷爷的晦气么?现在爷爷来了,你们又待如何?”

    二女听说是五台派的,先吃了一惊,她们从朱恨娘口中了解到上次洞庭湖取宝的事情,时候师父不敢去五台山报仇,只能拿老实巴交的邢徵出气,以前听人说起五台派如何家大业大,还以为是胡吹,因她们所见邢徵和胡式、孙福三个虽然也都有些道行,但比起自家师父来也是远远不如,因此不免将五台派看轻三分,刚才吃岳清神雷一炸,方知道厉害。

    石生见她们沉吟不语,又大声说:“你们识相的,赶紧把我师叔完好无损地放出来,咱们还能好说好商量,否则的话,今天荡平你这巢穴,让你们到鬼门关去吃后悔药!”

    二女听完大怒,心想你们五台派的人也欺人太甚!若是刚才发神雷的那位出来说这话也还罢了,你们两个小猫崽子一样的东西,也敢如此猖狂,实在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二人怒骂一声:“两只小狗莫要狂吠,看姑nǎinǎi今天替你们爹妈教训你们!”

    她们同时放出飞剑来战,石生和石完各自接住一个,在空中斗剑。

    石生的根骨资质是五台第一,虽然长得幼小,修道年限已经不短,如今也已是散仙修为,尤其得岳清看重,督促他勤修混元真气,炼成一颗混元金丹,是五台派开天辟地以来,唯一一个凝成混元金丹的,将来修成混元神婴,几乎可以说是一片坦途,法力为三代弟子中最高,剑术更是练得出神入化,她那对手跟他交手不过十几招,连法宝也未来得及放出,便被他一剑飞掠,电shè穿喉杀死,那女子带着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尸身向下坠落,重重地摔在玉石城墙之上,触动上面的禁制,生出一大团碧绿sè的玄yīn神焰,元神陷在火焰之中,顷刻之间身体花成劫灰,魂飞魄散!

    石完的道行不如石生,不过他除了五台派嫡传道法之外,还有石仙王一脉家传的功夫,使出道法让人眼花缭乱,噼噼啪啪,满天都是碧绿石火,将敌人罩住,他自身也随着火焰时隐时现,忽东忽西,一口灵石剑上下翻飞,东西乱刺。他见石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心中着急,然而红云的弟子都是跟随她修行了二三十年的,道行不弱,身上又有几件红云亲赐的法宝,他虽然占着上风要想快速取胜却也不易,想要拿出家传的石火神雷,又想石生是单凭剑术击杀对手,自己用了法术已经是逊sè不少,再要动用法宝,虽胜尤败,不禁把手上功夫又加紧了三分。

    那女弟子打不过石完,仿照乃师炼制的飞针也被石髓净火烧掉,吓得胆寒,转身化一道红光逃走,石完哪里肯舍,合身拖着一道碧绿石火急追下去,一前一后进入了红云城中。

    石生怕他孤军深入,发生意外,急忙也御剑赶去,撒下一片闪亮银星。

    岳清上次轻松放过红云,不过是顾及天缺,不想rì后平添一个大敌,人情已经给过,这红云却一再得寸进尺,这次便想不再留情:“咱们也下去吧。”

    按落云头,大家一起进入红云城。这里的奴仆宫人全都做鸟兽散,就连红云的徒弟们也都跑掉了。进了红云宫里,看见石完已经将对手止住,将飞剑化成一个碧绿剑圈,将人圈在zhōng yāng,那女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恳求饶命。

    岳清大摇大摆走到镶金椅上坐下:“你师父呢?她在哪里?”

    那女子哆嗦着声音回禀:“师父昨rì接到天缺师伯飞剑传书,往广西神树峰去了。”

    岳清掐指一算,知道原来是天缺提前算知红云要有一场劫难,特地将她请去,找借口留在洞中了,点头叹道:“天缺大师果然情深意重啊。”天缺第一世与红云是夫妻,第二是同体共生的姐妹,裂体之后,一少左手,一少右手,因此唤作天缺地残,如今天缺已经又转了一世,还是处处想办法维护红云,这份情谊确实让人赞叹,“即是如此,你们去把我师弟请出来。”

    石生和石完押着她去地宫里接人,郎腾也赶紧跟去。

    不多时,邢徵被搀扶出来,他身体上并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只是元神受损严重,那红云心狠手辣,以法术设立寒冰、火海、刀山三处地狱,将邢徵元神送入,每刻经历一次生死,一昼夜便要死上九十六次,每时每刻都处于地狱之中,如今被石生救出来,回想当时遭受酷刑的情景,仿佛噩梦一般,元气也消耗好多,神情甚是萎靡。

    一见到岳清,邢徵眼含热泪,满面羞愧跪伏余地:“多谢岳师兄救命之恩!”

    看他跪下,郎腾也跟着在后面跪倒磕头:“谢师伯师姑,师姐和二位师侄救命之恩!”

    岳清赶紧把他扶起来:“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说这样的话?”他又摆手让郎腾也起来。

    邢徵擦了擦眼泪,这些天的遭遇,对他打击颇大,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要老老实实地在地洞之中潜修,直到飞升。他所修炼的太乙真解不全,没有后面飞升的部分,不像五台派的岳清后来以广成子天书予以补足,参悟多年之下,被他找到一条以神仙境界飞升的路子,因有这个谋算,所以向来不敢出去惹事,甚至连师父的大仇也不管了。哪知道劫数这个东西,不是能够躲得过去的,他这次可算是自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虽然提前算出灾劫,但他连一个可用的朋友都没有,只能使出祸水东引的法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赶上猿jīng不在家,几乎落了个身死道消。

    当初在五台山上,岳清曾经明确提出过两个条件,愿意为混元祖师报仇,承担起五台复兴大业,这样的人才配做五台弟子,继承五台派的道统。当时他和李昆吾离开,算是默认出离五台,之后行走都不在自称是五台派弟子,没想到如今又因五台之累,遭遇劫数,转眼间又被五台派的人给救了,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岳清道:“红云这次没在家,咱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等,也是她气数未尽,回来之后势必要筹谋报仇,我们自不怕她,师弟你却不能在这里住了,还需要另寻地方清修,可已经有奔头了么?”

    邢徵又站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黯然道:“若说有地方,天下之大哪里都是道场,若说无地方,小弟现在也真是没有立锥之地了。如今只有厚着脸皮,恳请师兄收留。”

010 邢徵·石居士

    郎腾又跟着跪在后面磕头,他很羡慕白灵仙和石生、石完等人,心想当初跟着老师回五台山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上山,如今都有这样高的道行,尤其是岳师叔,比当年更加威严,一派仙风道骨,看上去仿佛天仙一流,很是企盼也能到五台山去修行。

    岳清并没有立刻扶他起来,而是沉吟了片刻,他如今境界已是地仙,气势比原来提升了何止十倍,坐在那里不说话,邢徵便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脊背上冷汗直流:“你要回归五台,我和山上的师姐师妹全都欢迎,毕竟当初咱们都一通在恩师座下学艺。只是,我还是当初的那三个条件,你能够答应,自然还是我五台弟子,恩师的传人。”

    邢徵道:“弟子当年糊涂,愧对恩师教诲之恩。”他也真是动了感情,“当rì我想恩师已然去了,凭咱们是斗不过峨眉派的,便想着能够独善其身。”他哭得泪流满面,“也不怕师兄笑话,我这次是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那红云心胸狭窄,手段毒辣,绝不会放过我。况且……况且我这次伤了元神,损了根基,若是没有混元丹,恐怕就要转世一途了,还望师兄看在昔rì的情面,给小弟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rì后赴汤蹈火,小弟任凭驱驰,绝无一句怨言!”说完又要磕头。

    岳清不会受他这样的大礼,也为他的直率感动,其实后面那些话他本可以不说的,现在说出来也是很难得了,他扶起邢徵:“师弟莫要这样说,毕竟咱们当年同门学艺,有手足之谊,你能愿意回五台,非但我们几个欢迎,师父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说完又把他引荐给邓八姑,让白灵仙和石生石完三个过来见过师叔。

    如今的五台派,许飞娘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姐,岳清是大家公认的掌教,排在第二。邓八姑虽然上山比刘泉晚,但她入道比刘泉早了二三百年,刘泉当年就是他的小师弟,上山之后,刘泉甘愿当小弟,因此她排行第三。

    这回邢徵回归,他修到年限跟刘泉仿佛,又是默认出教之后重新回门,邓八姑叫邢徵师兄,邢徵赶紧推辞,以师姐相称,自己做小师弟。

    又把郎腾叫过来,让他重新拜见师叔师姑。岳清拿出一把天罡剑给郎腾,又送给他一件从幻波池得来的法宝。邢徵本来就是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修士,平时连丹药也不曾炼一炉,随身除了一口太乙混元祖师帮他炼成的飞剑之外,只有两件很一般的法宝,前些天在和红云的斗法之时被毁掉了,师父都穷成这样,徒弟自然更不用说,因此郎腾得了宝贝,激动得又要给岳清磕头,被岳清止住:“你这声师伯可不是白叫的,那天罡剑是本门嫡传弟子入门时的佩剑,这法宝是师伯单独送给你的见面礼,头就不用磕了,rì后用功修行,把你师祖的道统发扬光大,就是对得起我了。”

    解决了邢徵的事,岳清说道:“我已经算得,那猿jīng桀骜不驯,xìng情暴戾,现在他出寻宝,等回来之后发现《内景元宗》为腾儿所得,必要报复,不死不休。”

    郎腾一听,心下发慌,他可见识过那猿jīng的厉害,连邢徵都未必是对手,而且心胸狭窄,手段毒辣,若是一心找自己麻烦,rì后可就只能躲在五台山上了。

    听岳清这样说,邢徵还以为岳清有要挟之意,便道:“只求师兄能帮腾儿解除此厄,小弟师徒rì后但凭差遣,绝无二心。”

    岳清暗笑他这小家子气,不过他们师徒关系倒也好:“师弟说哪里话,腾儿既然是我五台派弟子,岂能凭白容忍欺负?别说这道书是腾儿捡来的,便是去他洞中拿的,他想要回,也得好话好说。”他看向正在默默推算的邓八姑,“师妹可有所得?”

    邓八姑笑道:“我向来不擅前知,只略算出一点踪迹,那猿jīng是与我有缘。”

    “不错,猿jīng是你未来的徒弟,也是我五台派门中弟子,只因他暴虐太过,咱们若是直接收他入门,他反而不肯,更要将恩成仇。上次我们洞庭取宝,触动天数,使得湖岸边上的毛公坛变了风水,惊动了几个有缘人,这猿jīng便是其中之一,他提前一步得了绿毛真人刘根的道书和宝物,这内景元宗便是其一,专讲异类修行成道,那猿jīng爱愈xìng命,封存洞底,这次若非红云散花针,等闲也破不开他设下的禁制。”

    石生从旁问道:“白姨和舅舅他们也都是异类,修咱们五台派的道法亦能成道,这内景元宗比咱们的如何?”

    岳清道:“刘君安西汉时得道,那时青帝并未下界,开创人元内丹一派,众修士要么修文始真人和通玄真人所传的天元丹法,要么修先秦时传下来的地元丹法,因此这《内景元宗》也与咱们的不同。不过说三元丹法,本部分彼此,都要同时进行,譬如服用仙丹,首先要修内丹为基础,使jīng气饱满,才能承受住药力,否则铅汞砒霜,皆是毒药,吃之必亡,修炼内丹,也要修炼天元顿悟了xìng,只是侧重点不同。这《内景元宗》专为异类修持所用,可速成神仙,若是修道时常,道基稳固,更有机缘,便是天仙也并非不可。”

    石完道:“那猿jīng既然那么不好,咱们又何必非得收他入门?待会等他回来,只把咱们的意思说了,他愿意拜师还好,若不识抬举,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这《内景元宗》咱们也不稀罕,一并还他,省得多费唇舌。”

    岳清道:“觊觎毛公法宝的,除了这猿jīng之外,还有一个地仙,名叫姬繁,他当年失了肉身,以鬼仙修入地仙,去毛公坛取宝的时候失了先机,被猿jīng得到,又不死心,百般谋划。他马上即至,已经算出道书落在咱们的手里,待会要冒充是猿jīng的好友来向我们讨要。经我算得,那红云也已经觉察到这里的变故,与天缺翻脸,正在从广西赶回来,猿jīng亦是如此,三者先后全到,咱们可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他拿出先天四灵旗,分发给邢徵,石生、石完和白灵仙四人,命他们分别去东西南北四方布置。

    当初他从幻波池夺取十枚先天神符,回来后将其印在四灵旗上,甲木乙木按于青龙旗,丙火丁火按于朱雀旗,庚金辛金按于白虎旗,壬水癸水按于玄武旗,剩下戊土和己土两枚神符跟四丸混元神泥合在一处,炼成两道大衍符箓,印在后土圭上,准备rì后二次破幻波池之用。

    四人各持灵旗分居东西南北,以真气催动旗帜,岳清手托后土圭,一口真气喷过去,霎时间周遭景物迅速变幻,被混沌神雷击碎的城墙立时复原,逃跑的原住居民也都回到原处,街道上熙熙攘攘,鸟语花香,树茂草碧,与岳清等人初来时一模一样。

    眼看rì渐正午,天上便飞来一道蓝光,落在红云城外,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脸道人,羽衣星冠,背插双剑,手持拂尘,正是地仙姬繁。他当年兵解失却肉身,以元神凝练身体,修成鬼仙,最近几年又给他修出元婴,成了地仙,然而若想再进一步,又是极难,这才费尽心力寻找内景元宗,以求飞升之道。

    据他所知,除了内景元宗上的鬼修之法以外,只有像峨眉五台、昆仑武当这样玄门正宗的功夫,才能帮助鬼仙飞升,否则他们身体与生人不同,适合人类吐纳导引的修法,他们根本运用不上,所以不惜惹上猿jīng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也要将道书拿到。

    姬繁算出猿jīng家里遭了劫难,道书被红云城主的弟子拿走——此是岳清暗中扰乱天数,使他误判所致。姬繁知道红云厉害,不敢贸然强夺,好在算出红云外出,才急忙赶来:“贫道姬繁,请红云城主出来一见!”

    郎腾按照岳清的吩咐,从宫中取了身华丽衣裳换了,背背长剑,出城相见,毫不客气地说:“我师父如今不在城中,你明rì再来吧!”

    姬繁知道红云不在家,他把长眉一挑:“你是红云城主的弟子么?我且问你,我那住在摩宵峰上好友的洞府可是你们捣毁的?”

    郎腾冷笑道:“你是那猿jīng的朋友么?他不识好歹,屡次拒绝我家的好意邀请,当众狂言撅我师父的颜面,捣毁他的洞府还是轻的,等他回来,我们还要把它剥皮抽筋,拔牙敲骨呢!”

    姬繁须发皆张,装作怒气勃发:“我道友洞中的东西,可是你们拿了?你们是红云城主的门下,料想既然做下了事情,也不至于没胆子承认吧?”

    郎腾道:“是我们拿了又如何?你要替他来强出头么?须得问我背上的飞剑答应不答应!”他故意做出傲慢无礼的样子,激怒姬繁,手掐剑诀,向前一指,背后天罡剑“呛”地一声,飞出剑鞘,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jīng芒,随着他手指处,飞斩姬繁。

011 姬繁·天蓝神砂

    姬繁大怒,这会是真生气,胸前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先出剑:“小子找死!”以他的道行身份,对付郎腾,连飞剑也不好用,左手掐了个印诀,右手拂尘超前一挥,便有两片青冥九霄之上的乾天罡煞凝成两座蔚蓝sè的光山凭空生出,向内合拢将郎腾连人带剑禁在里边,正要逼问道书下落,猛然见那郎腾屈指弹出一点如豆般的红光,恍然间炸裂开来,满空都是数丈长的霹雳烈焰,认得是先天丙火神雷,两座蔚蓝光山瞬息间瓦解,千百道火焰劈面而来。

    姬繁怒喝一声,掐诀念咒,使出五雷天心正法,从云霄顶上落下一个通天霹雳,他这雷法学自昆仑,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以旁门心法催动,凝聚乾天罡煞之气劈落,虽然威力比昆仑四友他们使出来远远不如,但也绝非郎腾能挡,他已经落入城中,距离地面仅有数尺,被雷光追上,连人带剑劈成粉碎。

    城中花jīng柳鬼,各种异类吓得抱头鼠窜,姬繁心想既然已经杀了红云一个弟子,索xìng打开杀戒,飞入城中,但有反抗的,统统一剑斩首,快步闯入红云宫,寻找红云弟子,想要逼问内景元宗的下落,忽然大殿门口涌现出青白二sè,现出一俊一丑两个男童,齐声喝道:“不许在此放肆!”同时扬手,发出三银一碧四道剑光,带着万点银星,贴地席卷而来。

    姬繁看二人年幼,却是天资玉骨,周身气度,与众不同,尤其那个长得好看的孩子,剑法更是凌厉老道,不敢小看,左手剑指向前,背后两口仙剑带着龙吟之声,自动出鞘,化成两道三丈多长的蔚蓝光芒向前将四口飞剑抵住,然后将拂尘一甩,无数尘丝轻扬飞舞,指向前方,尘尾似礼炮一样向前猛打万朵火花,红云宫门口更飞出一片飞火流萤,接着火花将二童围在zhōng yāng。

    石生先放出离垢钟,他如今已经是散仙境界,那离垢钟使用起来与当初只能靠几手灵诀指挥时不同,已经能够运用由心,动念之间,身边飞起道道五彩光气,流霞乱涌,将自己和石完护在当中,姬繁发出来的光焰全被挡住。石生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等级的高手,凝神和姬繁斗剑,三口太白分光剑上下翻飞,银星乱撒,跟姬繁的两口飞剑搅在一起。

    论境界,姬繁是地仙,虽然是由鬼仙修成,道基不稳,但也比石生高了一个层次。论法力,姬繁刚入道时距今已经有六百余年,只是当年失去了肉身,以元神在祁连山中坐关三百余年,将元神凝炼得与生人无异,又用二百余年的功夫修出一个天蓝鬼婴,法力自然也是比石生高出不少。

    不过单比剑术,他毕生所学都是旁门剑法,石生原本跟陆蓉波学习极乐真人所教,虽然是神仙道速成剑法,却也是旁门正宗,入五台之后又得岳清着力培养,五台派剑法本就天下独步,能与其并称的只有峨眉派一家而已,因此二人斗剑,石生虽然觉得对方剑上附加劲道重愈山岳,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但也尽能接得住,甚至一上来便以先后天五行剑法连续抢攻,打姬繁一个措手不及。

    姬繁没想到对方剑法如此之高,剑光好似三道银龙上下翻飞,好几次都冲到自己跟前,多亏他法力深厚,以力破巧,才堪堪抵住,心中暗暗惊叹:昔年申氏三仙创下诺大的名头,果然厉害,连门下一个小小的道童也有这般高强的剑术。

    石完看见石生与姬繁斗得紧凑,自知剑法远不如师兄,便将灵石剑收回,用手指着姬繁大声说道:“你这道士也不过如此,连我哥哥也斗不过,待会我师祖出来,只随便伸出一只手来,也让你屁滚尿流了!”将身子一扭,便失去踪影。

    姬繁看出他是用地遁之法,将拂尘向地上连挥数下,使法术将周围一片地面禁住。听石完如此说,猜想二人只是红云的徒孙辈,心中惊讶之情更甚。

    他哪里知道石完家传遁法,与众不同,地面上虽然法术禁锢,仍然穿行无碍,悄无声息地在他背后现身,将岳清给他的太白金刀放出。

    石完甫一出现,姬繁便已察觉,他并未回头,仍然用左手指定两口飞剑向前猛攻,以深厚的功力催动仙剑,压着石生剑势一尺一尺地冲向宫内,剑气纵横飞shè,将红云宫门口红柱玉栏全都切成碎片。右手拂尘往后一甩,万千拂尘丝暴涨起来,带着万点火花,铺天盖地向石完席卷过来。

    他本拟石完虽然遁法神奇,出乎意料,到底道行浅薄,前面那个长得俊美的小孩剑法太高,擒之不易,待会放出法宝将其杀死,单擒住后面那个貌丑的,再以法术施以刑罚,逼问道书下落。

    他想得挺美,不想石完所用太白金刀乃是圣姑采西方先后天庚金之气凝炼而成,西方庚金象霜气,主肃杀,最是凌厉不过,便似秋季霜降,一夜之间便使万物凋零,从石完手中化成一道银sè光练向前飞shè,迎面数丈长的拂尘丝带着无数火花铺天盖地飞来,两相一碰,那拂尘丝簌簌而断,凭空洒落许多白毛,等姬繁觉察出不好,太白金刀已经到了后背两丈之内,他惊叫一声不好,急忙化成一道蓝光向上疾飞。

    石完大叫:“妖道哪里逃!”指挥太白金刀向上追去。

    石生也从大殿里面冲出来,将母亲给他的子母三才降魔针发出去,满天都是红白蓝三sè针影汇成三股洪流,凝成麻花劲向上急追。

    姬繁手忙脚乱,饶是躲闪得快,仍然被一根神针shè穿脚板,痛彻心扉,随手扔了秃了少半边毛的拂尘,暴喝一声:“小崽子找死!”袍袖挥舞,将自己当年修出元婴,用来渡劫的镇山至宝天蓝神砂打了出来。

    那神砂是他从四海深处,采集来水中五金之jīng,以法术耗费两甲子之功辛苦炼成,虽然只有三百六十粒,却能化生亿万,妙用无穷。他所修旁门法术,境界提升时天劫本就厉害,以鬼仙入地仙,虽然不似散仙四九重劫那般声势浩大,但魔劫要强上十倍,他凭借这天蓝神砂竟然从容度过,可见此宝的威力着实不凡。

    只见他一出手,几乎半个武夷山都被罩住,整个天空尽成蔚蓝,亿万颗蓝光火星汇成洪流,仿佛天河飞降,流星火雨一般从半天空浇灌下来。

    石生还想仗着离垢钟拼上一拼,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岳清的声音:“不可恋战,红云城主马上就到,赶紧回来!”石生这才恋恋不舍地飞遁而走。

    因岳清用先天四灵旗布置混元五行阵法,在姬繁眼中看来,蓝sè星河向外飞堕,红云城内不管是玉石城墙,还是房屋树木,无论有没有法术防护,在无量蓝星席卷之下,全部成了齑粉飞灰,石生和石完也都在其中粉身碎骨,他施法去摄二童元神,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无所得,不禁大是奇怪:莫非二人元神太弱,已经在星海之中形神俱灭了?

    就在他疑惑之际,红云已经从广西神树峰赶了回来,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红云城内房倒屋塌,一片狼藉,辛辛苦苦经营数百年的城堡已然被移成平地,不禁气得血贯瞳仁,一声暴喝:“哪里来的妖道!今天姑nǎinǎi与你势不两立!”她也真是气得急了,出手便是红云散花针,带着漫天红云粉霞,里面万千神针破空飞刺。

    二人皆是地仙修为,所用的也都是各自的镇山至宝,以命搏命,散花针遇上天蓝砂,立刻炸成一片,红云将神针汇成一个锥形,向前猛冲,神针到处,蓝星聚爆,排空乱炸,满天都是磨盘大的蓝sè火焰,姬繁一面放出飞剑,拼命挡住,一面将神砂催动,分出两股,排成一片星河,从左右两侧围攻过去,将红云包裹在里面。

    红云因姬繁毁了自己的基业,情急拼命,姬繁看她体态貌美,缺了一条手臂,料想就是传说中地残红云,自己杀了她的三个弟子,今rì已成不解之局,只有将她杀死,夺魂摄魄,逼问道书下落一条路可走,因此也是全力猛攻。

    双方从中午一直杀到rì头偏西,仍然是个势均力敌的情况,谁也奈何不了谁。

    岳清把邢徵叫过来:“师弟jīng神可好些了?”

    邢徵道:“多亏师兄的混元丹,才没有损毁道基,如今已经补全了亏损,只要再将养一段时rì,便能复原了。”

    岳清笑道:“那就好。”他用手向外面一指,“师弟你的仇人就在那里,你现在就出去找她报仇,姬繁和她法力相近,你去绝对能够占到便宜,这红云心胸狭小,又狠毒邪恶,今rì趁她势弱要她的xìng命,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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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寒潮·鬼仙猿

    邢徵略有些为难地往天上看了看,以他的xìng格,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主动往跟前凑,天上那位二位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能轻松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不过岳清发话,他也不敢不听,一来是畏惧这位师兄的气势,二来以后还有好多事情要求到人家。转念又想,岳清既然这样说,有他在这里坐镇,肯定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上,便答应了一声,御剑出来。

    邢徵绰号叫做石居士,也是jīng通地行遁法,与如今嵩山石仙王一家不同。

    嵩山派专炼石中之火,石乃土成,五行中火能生土,火为土母,嵩山派以土生火,以土克木,修得是逆转五行,威力极大,所炼石火神雷一颗便能炸平一座山峰,但稍有疏忽,便要走火入魔,更兼每隔五百多年,有火劫临头,无论散仙还是地仙,痛苦非常,若是赶上四九重劫一起,就要提前兵解躲避了。

    邢徵参悟大衍神数,以土为库,取丑、辰、未、戌四个时辰运功,乃是横转五行,威力虽然不如石家那样霸道,但是胜在源源不绝,后劲无穷,修炼起来也是一片坦途,无惊无险,正符合了他谨小慎微的xìng格。他也有二百多年的道行,颇知自爱,从上山开始与魔法丝毫不沾,只jīng修太乙真解,五台派的太乙真解不全,没有后面飞升的功法,他竟然能够从中摸索出一条以神仙飞升的路子来,比许多法力高强的旁门散仙可要强的多了,也算是天纵奇才。

    邢徵有四口玄玉飞晶剑,仿照本门第一神剑玄都玉京剑所炼,当rì被红云收走,还有一套混元四神珠,未及施展便中了散花针,钉住气血关窍,束手成擒。飞剑法宝都需要他的独门法诀才能够使用,普天之下,除他之外,只有他的弟子郎腾能够勉强催动,红云使用不了,也没看上眼,随手置于偏殿之中,料想邢徵被自己禁在地牢里,元神镇压于三小地狱里rì夜折磨,决逃不出来,因此并未用心着意。

    邢徵刚才一被救出来,立刻感知到飞剑法宝的所在,让郎腾去取了来。

    他那四口飞剑极为好看,本体不过一尺多长,乃是五行jīng气凝炼而成,看上去却仿佛晶玉,朦朦胧胧,里面似有烟霞涌动,分作淡褐、天青、银红、烟黄四sè,出手化成丈许长的彩光,向外不停地喷洒各sè彩sè光雨。

    邢徵飞到空中,小心地避开双方正面交战的地方,以免被天蓝砂和红云针波及,绕到红云背后方向,朗声喝道:“红云!我向来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使恶毒手段害我,今天必报此仇!”

    红云看见他,只当是红云宫受到波及,破了禁制,被他逃出来,也不以为意,嫉妒轻蔑地说道:“你既然出来了,还不赶紧夹着尾巴逃走,还敢来找我报仇,真是胆大包天!既然你非得要把小命扔在这里,姑nǎinǎi变成全了你!”

    反手连弹,邢徵身边便闪现出一团团的玄yīn神焰,邢徵这次加了万分的小心,提前将混元四神珠放出来,那四个珠子与飞剑相同颜sè,环身飞绕,放出一缕缕的先天五行jīng气将身体护住,他大声说道:“你这妖妇,行事狠毒,早晚要遭报应!”

    他小心翼翼,左手掐诀,运用太乙玄功,指定一颗丑神珠,十二地支之中,丑为水库,这丑神珠也是水土二行合炼而成,已经催动,滴溜溜飞速旋转,散出团团光润,里面shè出一黑一黄两股jīng气,向前激shè。此珠一动,相互感应之下,未神珠也自发动,未为火库,shè出一红一黄火土二行jīng气,两相交攻。那玄yīn神焰乃是yīn火,先被水克,再被土伐,再遇上阳火乘势压迫,立刻爆散成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邢徵指定两颗宝珠,两股光柱交结成一个极大地圆圈,将yīn火全部灭去。

    红云没想到邢徵竟然能够灭掉她的玄yīn神焰,微微惊愕之余,又转为愤怒,掉过一股红云散花针向邢徵攻来。

    邢徵见之大骇,拼命喷吐jīng气,用四颗宝珠护身,一面向后飞退。

    红云想要先把邢徵灭掉,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姬繁,因此催动散花针尾随急追。

    眼看红云将要追上邢徵,将其裹住,万针刺魂,形神俱灭,忽然邢徵身后现出一团寒气,氤氲之中裹着一个尺许高矮,浑身雪白的小人,左手两手各拿一面小幡,挥舞之际,各自shè出青白二sè光气,急速向前,将散花针挡住。

    红云惊愕喝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yīn森森地道:“你不是到处要找五台派的人报复么?现在五台派的人来了!”

    正是邓八姑的第二元神,此时由雪魂珠显化,还未能圆满第二化身,因此只有一尺多高,浑身雪白,不似生人,她双幡齐动,霎时间寒罡狂暴,yīn风怒号,天地之间开始飘落雪花。

    邓八姑手里拿着的两面小幡,是当初岳清用太乙天工炉炼出来的龙虎混元幡,被她带到大雪山定,以玄yīn真水洗炼多年,xìng质已经起了变化,一经发动,便是满空冻气,以红云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龙吟虎啸声响,天地之间所有的yīn寒煞气全部往zhōng yāng聚集,共有癸水寒cháo三十六道,壬水寒cháo七十二条,向前猛冲之际,先将攻向自己的红云散花针冲散,然后开始席卷天地,向红云围拢。

    红云陷在寒cháo里面,大怒道:“五台派的狗贼,没一个好东西!哼,你们便是全来了,姑nǎinǎi我也不怕!”飞舞之际,将所有的红云散花针调集到身边,骤然向外爆shè,将身体周围的寒cháo禁圈炸散,急忙飞了出来,她还想用玄yīn神焰去烧邓八姑,只是寒cháo笼罩范围之内,无论yīn火阳火,一切火焰都烧不起来,惊觉法术失灵,方才知道害怕。

    严寒冻气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一般压上来,用来护身的碧玉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寒气从护身青光之外侵入进来,在她头发、睫毛之上凝成厚厚的白霜和豆粒大的冰珠!

    姬繁看见邢徵和邓八姑相继出手,听说二人是五台派的,心中微微吃惊,第一个念头便是他们要来抢夺《内景元宗》,因此出手稍缓,等待时机,这时候看红云气衰力弱,猛然间连喷真气,发力将天蓝神砂向寒cháo中心席卷过去。

    红云如果一直呆在寒cháo中心,以邓八姑的骄傲决不允许别人在她手上杀人,就算红云该死,也得由她来杀,因此她一定会挡住天蓝神砂。也是红云气数将近,她使出蚩尤三盘经上的绝招,连喷jīng血,催发魔功,又将一块万年尸骨炼成的蚩尤斧发出来,强行冲破寒cháo,想要逃走,姬繁立刻将天蓝神砂席卷过去,红云撞进神煞之中,被亿万闪亮的蓝sè星火包围,蚩尤斧先被碾碎,红云散花针在寒cháo里失散一半,剩下一半也不足以对抗天蓝神砂,被漫天星火骤然聚拢上身,轰地一声,炸成粉身碎骨。

    姬繁见杀了红云,大喜过望,立刻施法要将红云元神摄走,好逼问道书下落。

    邓八姑冷笑低喝:“道友打得好主意!”左手神幡向前一指,发出一道耀眼寒芒,笔直shè入天蓝神砂之中,将星海冲出一道缝隙,红云的元神立刻乘机逃走。

    姬繁又急又怒:“不许多管闲事!”再让天蓝神砂去攻击邓八姑,对方已经连邢徵一起消失不见,再看红云已经飞出百丈之外,迎面正遇见怒气腾腾杀来的猿jīng!

    那猿jīng当年被优昙神尼的大弟子,汉阳白龙庵素因大师斩杀,失了肉身,多亏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独指禅师要化解这段仇怨,将一件佛门宝物借给他,使他修行时能够不被魔扰,又经过许多年苦修将元神修得比原来的肉身更凝实,已经与生人无益。

    他跟姬繁情况差不多,俱是鬼仙入道,只不过姬繁境界法力都比他高,已经修成元婴,迈入地仙境界,他还只是一颗鬼丹,为散仙境界,虽然道行高的未必法力就强,但也跟姬繁相差甚远。

    因岳清暗中扰乱天机,被他算得洞府被红云炸破,道书已经为姬繁所得,因此急急忙忙赶回来,回到大姥山摩宵峰,果然洞府坍塌,两个小猿徒儿也都惨死,顿时又气又急,远远看见武夷山顶上蓝光四shè,有人斗法,便立刻赶了过来,想要看看情况,再定计策。

    谁想刚到武夷山,便看见红云肉身不存,只剩下元神仓皇逃窜,他怒啸一声,使出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凭空凝成一个磨盘大的猴爪,凭空捞去。红云刚才被天蓝神砂全力一击,法宝震碎,肉身成了齑粉,元神也受创颇重,猿jīng法力不弱,她竟然抵挡不住,被对方一把捉去,只留下一连声的喝骂和尖叫,被猿jīng抓在手里,狞笑一声,先张口吞在肚里,然后放出得自毛公坛的玄丹剑,向姬繁迎了过去。

013 八姑·玄禁冰珠

    因为岳清施法扰乱天机,使姬繁以为道书为红云所得,猿jīng以为道书为姬繁所得,红云又以为是姬繁毁了她的城堡,杀了她的徒众,因此三方一见面就大打出手,拼个三败俱伤!

    姬繁深知猿jīng与自己一般,也是鬼仙入道,来去如电,稍一疏忽,就会被他逃掉。

    仙家御剑飞天,瞬息千里,若是一心想要逃走,只要实力相差不是太大,便是来上三四个相近的也很难将对方杀死,便似当初峨眉派摆出那么大的架势要置岳清于死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像妙一夫人、凌浑夫妇、易周夫妇、矮叟朱梅这些高手,即便随便拿出一个来也能击败岳清,但是想要杀死他,却很不容易。

    姬繁也怕猿jīng逃掉,到时候天高地广,自己到哪找他去?因此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亿万颗蓝sè星火,如同cháo水一般,翻腾喷涌而来,从四面八方要将猿jīng裹住,姬繁又放出两口飞剑,不为杀死敌人,只是合力绞住猿jīng的玄丹剑,力求能够留住他,然后又掐诀念咒,施展五雷天心正法,召唤九霄神雷,要先给猿jīng来一下子,因鬼类和妖jīng最怕这种至刚至阳的神雷,姬繁如果没有修成地仙也不敢使用。

    猿jīng本来还要质问姬繁几句,看看道书是否真在他手上。

    猿jīng自知所学不正,乃是旁门左道一途,若是与人斗法还行,占卜天机实在不是自己所擅长,他推算道书落在姬繁手里,但他的洞府确实被红云所破,门下两个心爱的弟子小猿也是死在红云剑下,因此想了解一下事情真相,料想以自己道行,即便不敌姬繁,想要逃走也是容易,况且道书已经被姬繁拿到手,此刻应该是想着立刻离开才对。哪知姬繁非但不走,拿了自己的道书,又要对自己这原主人赶尽杀绝,简直没有天理!猿jīng本就是个争强好胜,暴躁易怒的,长声尖啸:“姬繁!你这老鬼欺人太甚!”

    他看出天蓝神砂厉害,并未用玄丹剑去跟姬繁颤抖,而是将自炼的四十九口桃木剑放出去,化成一片丈许长的红光,如流星雨般向姬繁迎去,然后左手拿出两仪幡,向蓝火星海一直,幡头上飞出黑白两sè光气,笔直地向前冲去,与星火相碰,立刻如沸炸起,星火越炸越多,如cháo水一般向近处涌来,猿jīng见状大吃一惊,忽然jīng神一震,头顶上又有雷霆劈落,慌忙将得自毛公坛的一柄龙虎钩放出去,那钩前端为龙,张牙舞爪,长有两尺,中间握手处缠着银丝,后面为虎,扑张向前,通体成如意形状,乃是绿毛真人刘老根当年炼魔至宝。

    只见一道耀眼雷霆从九霄云外劈落,轰隆一声,四野震荡,猿jīng新得宝钩不久,还未能将其祭炼得运用由心,被神雷劈得倒飞回来,好歹挡住这一击,自己随身多年的桃木剑已经被姬繁施法破去,碎成道道星火流萤,他慌忙再次施法想要冲击天蓝神砂,怎奈那砂非同一般,上下十方去路尽被封住,并且被姬繁cāo纵,如cháo水般往zhōng yāng挤压过来。

    姬繁手掐灵诀,大袖飘飘,长髯当胸,一派仙风道骨,他悬空而立,手掐灵诀:“妖猴!限你速将刚才被你吞入腹中的元神交出来,本仙可将你从轻发落,送你去投胎转世,否则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猿jīng被天蓝神砂逼迫,只能用剑光环绕成圈,撑开身前丈许空间,悲愤地龇牙低吼:“俺与你这妖道远rì无怨,近rì无仇,你拿了俺的道书,俺还未寻你报仇,你就先要杀俺,俺今rì若在你手上遭劫,必以秘法向天魔立约,诅咒你将来也遭遇俺一般厄运……”

    姬繁大怒:“妖猴可恶!我便看看你今天是如何诅咒于我的!”伸手一指,天蓝神砂迅速往zhōng yāng聚集,就要将猿jīng打成魂飞魄散。

    忽然自猿jīng头顶上凭空升初一多磨盘大的金花,旋转之际,洒出条条紫气,向下倒卷,将猿jīng护在里面,周围蓝sè星火狂涌上去,撞上紫气立刻向旁弹开,发出啪啪急爆。

    与此同时,姬繁身后五sè祥光闪烁,现出五台派一班人来,以岳清和邓八姑为首,之前被自己“杀死”的郎腾和一双幼童全都在内,顿时吃了一惊。

    岳清道:“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见过姬道友。”他手里拿着一根玉尺,向天蓝神砂zhōng yāng一指,“那猿jīng本是前汉仙人毛公刘君安用来守洞的两只仙猿之一,内景元宗也是毛公特地留给他的,道友强取很是不妥。他与我邓师妹有师徒之缘,该当入我五台教下,还请姬道友高抬贵手,收了神通,放他出来。”

    姬繁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自己有上当受骗之嫌,然而这个时候也不容他多想,《内景元宗》关系到他rì后成道,哪能凭白让人,况且猿jīng和红云都已经是他瓮中之鳖,虽然看岳清和邓八姑都是地仙修为,但自忖有天蓝神砂在手,什么手段都能抵挡得住。他十分傲矩地说道:“这妖猴也与我有缘,该当今rì死在我的手上,道友莫要多管闲事。”

    他说完便要继续指挥神砂全力将猿jīng消灭,以免夜长梦多。

    岳清轻轻叹息一声,九天元阳尺轻轻一挥,猿jīng头顶上又开出三朵金花,将呜呜急旋向zhōng yāng切割打磨的蓝sè星火挡住,然后指间飞出一枚玉环,撞进星海之中,化成一个磨盘大小的青sè光圈里面生出无穷吸力,周围的星火纷纷被摄住,向环中飞去。

    这玉环正是当初岳清在幻波池里从罗紫烟手中夺过来的纳芥环,此宝乃是天府奇珍,可避水火刀兵,炼魔驱邪,纳须弥山于芥子之间,妙用无穷。罗紫烟得到之后,将其作为镇山至宝,仗着度过一次散仙的四九重劫和一次地仙魔劫。到了岳清手里之后,被他用混元真气反复洗练三百rì之久,彻底抹去罗紫烟与其之间的联系,威力也与当年不同,青sè光环之中,shè出数不清的五彩光线仿佛烟花爆shè,sè彩纷呈,每一道光线都穿过无量星火,钉住一颗天蓝神砂的本体,三百六十颗神砂全被钉住,砰地一声,暴起大片五sè光润,然后就见那些神砂纷纷被摄入环中。

    姬繁急怒交加,这天蓝神砂是他xìng命攸关的宝物,如果不能飞升的话,下次地仙大劫全要仰仗此宝,若被收去,自己可就末rì临头了,慌忙间连猿jīng也不顾了,拼命喷吐jīng气,想要把神砂收回去,只是既然被纳芥环先后天五行神光线摄住,哪还有被逃脱之理,不过转眼之际,三百六十颗神砂全被吸走,天地之间蓝染尽去,重新恢复原来晴空万里的景象。

    姬繁愤恨至极,仗剑威胁道:“你赶紧把宝物还我!”

    石完忍不住开声:“不知好歹的老鬼!我师祖慈悲心肠,可怜你修行不易,先前劝你,你便不听,还要在他老人家面前行凶,杀害我未入门的师叔,若依着我的脾xìng,将你贬入地府,送去yīn曹,不让你再滞留人间都是轻的,收了你的砂子,不过略施惩戒,你若是再不知进退,惹我师祖发怒,只随便挥挥手,便将你捻死了!”

    姬繁怒火攻心:“你们欺人太甚!”掐诀念咒,召唤九天神雷,一道巨大的光柱从云霄之巅向下劈落,被岳清用一朵金花挡住,他又将双剑合璧,拼命斩来。

    邓八姑喝道:“妖道找死,我便成全你!”扬手飞出一道天河寒cháo,她用天一真水和玄yīn真水在大雪山中凝炼癸水寒cháo和壬水寒cháo,统称天河寒cháo,共一百零八道,每一道展开了都能覆盖百里方圆,冻气笼罩范围之内,飞禽走兽,鱼虾虫豸,一切生灵全灭,尽皆冻成冰雕!

    寒cháo出手,乃是一道丈许长的耀眼寒芒,比闪电还急,迎着姬繁的飞剑shè去。

    姬繁的飞剑与寒光乍碰,立刻惊呼一声,触电一般弹开,急速往东北方向逃走。

    他先前看见红云被一百余道寒cháo围攻,依然凶焰不减,便将邓八姑看清,却不知那时乃是邓八姑手下留情,故意要让红云死在他的手上,这回决出厉害,方知自己不是对手,再不逃走恐怕小命难保,于是拼命往西北逃窜。

    哪知刚刚飞出不到十里,对面山崖上忽然寒光一闪,又现出一个尺许高矮,浑身雪白的缩小版邓八姑,厉声喝道:“先前给你活路你不走,如今再想逃命已是晚了!”双手一扬,三十六道寒cháo齐出,姬繁没了天蓝神砂抵挡不住,只来得及打出一件护身法宝,就被前后百余道寒cháo一起shè中,寒气纷飞,越缩越小,最后结成一个拳头大的冰球,落回邓八姑的手上,姬繁被封禁在里面,仿佛入了琥珀的蚊虫,须发皆张,满脸惊骇,栩栩如生。

014 心猿·劣根难化

    岳清收了天蓝神砂,邓八姑收了姬繁,禁锢一去,那猿jīng便要逃走,他直觉这群人没一个好惹的,只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因此趁人不注意,急忙划一溜白烟飞走。

    刚过武夷山头,忽然感觉四周迅速黑暗下来,急忙回头时,看见一个黑白烟云组成的遮天大手从背后抓来,那手纯由黑白云气组成,每一根手指都仿佛一座山峰般大小,表面上浮现着朦胧紫气,将苍天都给遮住,猿jīng惊骇yù死,那巨手掌心云气涌动之时,生出强大的吸摄力量,让他难以逃脱,急忙将龙虎钩和玄丹剑一起放出去,猛然间一阵风云激荡,天旋地转。

    猿jīng吓得吱吱乱叫,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发现自己坐在一片黑白混杂的云雾之上,自己本yù逃去的西方立着五根天柱,略定了定神,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巨手之上!

    龙虎钩和玄丹剑都跌在身下,毫无反应,他战战兢兢四处瞭望。

    岳清将他托在手上,笑道:“你这泼猴!这次如果不是我们,你被姬繁盯上,好的或许还能逃个残魂,转入yīn曹,略有差池便要形神俱灭,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要逃之夭夭么?”

    猿jīng这才知道厉害,只是好胜之心太过,兀自叫道:“俺今rì即是落入了你们的算计之中,要杀要打,悉听尊便!想让俺屈服,去为你们巡山守洞,那是不能!”

    岳清笑道:“我们五台派这位邓师妹专收异类弟子,座下已经有好几位比你神通大的多的异类仙人,收你为徒,可并非是为了要用你巡山守洞。”他袖中飞出《内景元宗》落在猿jīng面前,“刘君安这书于我们可有可无,救你也并非是为了它,你愿意拜师便罢,若不愿,我们也不勉强,只是这道书专讲异类如何修行成就,天下的异类仙家都要找你,今rì是姬繁,你便九死一生,rì后群妖围攻,你恐怕难逃劫数。”

    邓八姑冷冷道:“这般不知好歹的泼猴,便是拜师我也不要,师兄且放他去吧!”

    “也好。”岳清一抖擞,收了神通,猿jīng跌在地上,抱着书一阵诧异,道书失而复得,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是岳清说得也在理,这次但是一个姬繁,自己就几乎形神俱灭,他rì遇上其他妖类来强夺,自己如何抵挡?

    这猿jīng自知异类成道,也爱与高人亲近,这些年也想寻个正经道派,拜入门去,好生修炼,只是旁门左道他不愿去,像昆仑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又不收他,前些时他结识了昆仑派的小髯客向善和游龙子韦少少,想要借机拜入昆仑派,只是知非禅师等长老不愿收他,未能入门,如今御剑岳清和邓八姑这样法力即高,又不拿畜类待他的仙人,让他颇为动心。

    见岳清他们真的要走道:“仙人且慢!俺虽是异类,这些年修行,也颇知自尊自爱,又一心向道,只是仙人大多傲慢,瞧不起俺这样的,二位仙人又是神通广大,担心被擒回洞中,戴上枷锁做了守洞兽类,若真那般,俺是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做的。既然这位岳真人说过以人类平等待俺,那俺愿意拜师。”说完跪下向邓八姑磕头,“恳请师父收俺为徒,只要师父真拿俺当弟子与其他师兄师姐一般疼爱,俺必敬师父如父母,若违此事,愿遭天诛地灭!”

    邓八姑颇为喜欢他的xìng格,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你这猴头倒另我刮目相看,你可放心,入我门中,只要懂得尊师重道,不违背本门戒律,我自然平心待你。”她取出一个玉盂,里面竟是豆粒大小的晶砂,“此宝原名冷蝉沙,原是岳师兄取自幻波池的宝物,我在大雪山坐关修炼天水寒cháo时候,随手搜集冰魄元jīng将其重新洗练,每五rì炼成一颗,共是七十二颗,对应七十二候,正合周天之数,使用起来威力虽然不大,妙用却是不少,与你rì后渡劫是抵御乾天阳火有大用。”

    猿jīng双手接过晶砂,查看一番,果真非同小可,他刚进师门,便得赐这种宝贝,不禁喜出望外,口中连声称谢,又磕了三个头。

    白灵仙过去扶他起来:“师弟不必如此多礼,师父师伯待咱们都是极好的,便似亲生儿女一般,不用总行大礼,给你法宝就拿着,感激存在心里,rì后好好报答就是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不知道师弟尊姓大名呢?”

    猿jīng道:“俺本是猿身,自幼生长在山野之间,哪里有什么姓名呢?”看邓八姑,又跪下道,“还请师父赐名。”

    邓八姑想了想:“你是本是猿猴之神,今rì得遇仙门教化,便叫袁化吧。”

    猿jīng喜急,再次拜谢。

    岳清也来凑趣:“你是元神凝就的鬼身,最怕魔扰,rì后渡劫,我和你师父自然会为你护法,但外魔好御,内魔难伏,偏偏你又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xìng子,因此你修行时,要重于修心养xìng,我送你一个绰号,便叫心猿,你要时时观照心魔作祟,再送你一个道号,叫做悟空,心魔诡异,越要伏它,反而越要为其沾染,乘隙迷害,唯有悟得心空魔空,魔我两忘,方能见道。”

    这猿jīng袁化听得如醍醐灌顶,呆立当场,他以鬼身入道,常被魔扰,幸好当年从独指禅师哪里借了一枚玉圭,可以驱魔辟邪,才修炼到如今这等地步,然而想要在境界上提升一个层次,却比登天还难,因此环宝期限将近,他才如此惶急,甚至听说独指禅师飞升在即,还有心耍赖,拖到禅师飞升之后,便成了无主之物,好继续仗其修行。

    他深受魔头之害,却无可奈何,如今听了岳清这几句话,无异于点破了天机,过去好多迷惑困扰纷纷迎刃而解,不禁喜得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岳清用手中玉尺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刚叫你心猿悟空,你又跳动起来!”

    袁化笑道:“师伯让俺悟空,跳亦空,不跳亦空。”

    岳清点头,拿出一枚三寸长的黄金杵:“此也是我自幻波池得来,以混元真气重新洗练过,内含yīn阳二气,名为混元杵,有护身防魔之效,送给你以资奖励!”

    袁化接过宝杵一看,又是一件至宝,感激之余,将杵和砂都收起来,然后拿出《内景元宗》捧到邓八姑面前:“弟子原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师伯师父要抢俺这道书,深感愧疚,如今弟子既入了五台派,以后跟师父学习本门道法,这书也用不上了,甘愿献给师父,以做拜师学艺的束脩之礼。”

    邓八姑笑了,将书接过:“此书是毛公遗留,也是玄门正宗,又是传供异类修炼,本门道法未必就会比它更适合你,不过你既然给我,我若不收,却是不好。”

    袁化看她真的收了,还有些不舍,眼巴巴地看邓八姑把书收进囊中。

    白灵仙过来拉他,逗他道:“师弟把xìng命攸关的东西送给师父,可是舍不得?”

    袁化看了看他,把眼睛一瞪:“俺自西汉时入道,至今已有近两千年,你如何叫俺师弟?”

    白灵仙笑道:“你虽然从前汉时便跟毛公修道,但后来转劫多次,那都不算,要比就比今生才行,我已有千年寿命,你至多不过三百余年,叫你一声师弟都嫌大了呢。”

    袁化还要再说什么,岳清打断:“你们待会再斗口,悟空,先把你肚子里的元神吐出来。”

    袁化眨巴眨巴眼睛,又换了一副笑脸:“师伯大人,你也知道弟子是如今是鬼身,好不可怜,前两年一阵风就能吹得散了,那元神与元婴相合,也有地仙修为,不如给弟子炼化了,也增长些修为可好?她可是炸烂了俺的洞府,杀了俺两个孩儿呢,吃了她也不妨天和……”

    话没说完,头上就又被岳清打了一尺:“你这泼猴,既入我门下,就要守我门中戒律,以众生魂魄练功炼宝,皆是禁忌,再敢有此想,休怪我不客气!莫要废话,快快拿来!”

    袁化纵身往后一跳,道:“师伯说过不要俺的东西,先前连《内景元宗》这等道书也还给俺了,如今却要俺捉到的元神,太过不公。那泼溅毁俺洞府,杀俺徒儿,俺必要将她炼化,魂飞魄散方泄此恨。”说完怕岳清又打他,赶紧往邓八姑身后跑。

    岳清皱眉道:“你也真是野xìng难驯,不服教化,今天给你尝个厉害的!”袖底飞出赤阳环,向袁化飞去,袁化正要逃走,早被邓八姑以第二元神禁住,在那里挣扎不脱,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金环落在头上,迅速缩紧,环上蹦出纯阳太乙仙火,无数拇指大小的火龙上下沸腾,有的还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掉到他的胳膊上,大腿上,烧得袁化吱吱乱叫。

    他是魂体,最怕阳火,虽然被邓八姑放开,那环却紧紧地箍在头顶,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起下来,被火烧得满地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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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灵木·心猿献礼

    袁化被岳清将赤阳环套在头上,放出纯阳真火焚烧身体,刚开始还倔强硬撑,不肯屈服,只是那火实在厉害,坚持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到后来连辛苦凝练的身体都要化去,这才害了怕,跪在地上恳请饶命:“师伯饶命!师伯饶命!弟子把那泼溅元神还给你就是!”说完赶紧张口,把红云的元神吐出来,托在掌心,送还给岳清。

    岳清停止施法,赤阳环上也不再喷火,他将红云的元神接过来。

    红云元神受损,又被袁化吞进肚子里去,消耗了大量的元气,此时若放任自流,肯定是要昧了灵智,不能自主,投生到下三道中去。

    袁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发现那黄澄澄的圈子套在头顶上,竟然揭不下来,他费劲了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他若将身形变小,那圈子也跟着变小,他若变大,那圈子也一起变大。

    “师伯!”袁化央求岳清,“小侄已经知错了,元神也还给您了,这圈子您给摘了吧。”

    岳清道:“你这猴头野xìng不改,桀骜难驯,这赤阳环是我当年随身炼魔之宝,前些时被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用轩辕黄帝的鸣鸿刀切断,我拿回来重新祭炼了一番,不想再用,正好按在你头上,以后再不听话,我和你师父便念咒施法,以此环放火烧你,好让你懂得尊师重道,循规守矩,本门地仙戒共有一百零八条,但犯一条,便烧你七天七夜!”

    袁化哀嚎一声:“师伯!俺以后都遵守规矩就是了,莫要如此狠心对俺啊!”

    他又去求邓八姑,就差抱二人大腿了,邓八姑笑道:“我和你师伯皆是赏罚分明的,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又何必担心受罚?况且此环是你师伯昔年炼魔之宝,上面有太乙纯阳仙火,最为邪魔所忌,你带着他修炼时,可少费多少功夫?rì后渡劫也要靠他。等你修成地仙,xìng格养成,不再似这般野蛮顽劣,这环也就自动脱落了。”

    袁化又是一声干嚎,伤心地站起来,无可奈何。

    白灵仙又道:“师弟你果真不同的,才一进门,便得了混元杵、冷蝉沙和赤阳环三件宝贝,可见师伯师父对你青睐有加,这份荣耀,可算是本门头一份了。”

    袁化又把猴眼一瞪,想要反驳几句,待想起自己rì后可能凄惨无比的rì子,又是一声哀嚎。

    这时西南天上飞来一道黄光,到近前落地现出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妇,向众人施礼:“岳道友,邓道友,诸位小友,贫道天缺,这厢有礼了!”

    岳清和邓八姑带头还礼:“天缺可是为了红云的元神而来?”他把红云的元神交还过去,“本来她被天蓝神砂击碎肉身,元神就受了重创,又被小徒吞入腹内,越发昏沉,丧了灵智,再转一劫,恐怕也要昧了灵智,遗忘今生。”他这么说多是试探,看天缺如何回答,今后双方到底是做朋友还是敌人,全看天缺是什么态度。

    天缺接过红云元神,拢入袖中,神情颇为伤感:“我与她三世纠葛,第一世是生死与共的恋人,第二世是连体同生的姐妹,如今我已经是第三世,知道她是我命里魔星,处处提防躲着她走,只是命里注定,又被她寻见相认。”略停顿了,她又说,“她xìng格偏激,动手之际,往往不肯给人活路,我早知她必没有好下场,劝说不听,反生嫌隙,只能默默许愿,在她遭劫时候全力救她罢了。她与贵派之间的恩怨,我已经尽知,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算上当初在洞庭湖那回,我已经救过她三次,已经完数,因此这次故意来晚一些,因她所做所为理亏再先,所以最终下场如何也全在道友一念之间。”

    听他这么说,岳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气数循环,本合天道,谁又能保证自己气运永盛不衰呢?与人留有余地,便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天缺点头:“道友所说正是至理名言,她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也多亏是碰上岳道友和邓道友这般宅心仁厚的,还能有命转劫。”

    岳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修仙者正该如此。”

    天缺再次拜谢:“她元神即将溃散,我要赶紧带她回去,调理一番送去转世投胎,就不多耽了,rì后二位路过广西,还请到神树峰小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说完跟五台派众人告辞,足下一顿,化一道黄光遁入天边。

    眼见天缺走了,袁化才暗暗长出口气,他方才想到,这天缺是红云的至交,昔年常来武夷山做客,后来次数逐渐越来越少,彻底断绝往来,他并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今天听了才知道,若是他真把红云元神吞食炼化,rì后天缺肯定要寻他晦气,十年前他曾经见过天缺和红云与人斗法,知道天缺虽然多转了一世,但道行突飞猛进,法力比红云还高,若是她诚心找自己麻烦rì后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幸亏岳清将红云元神要去,接下了这桩事。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讨好地凑到岳清跟前:“师伯,俺知道这武夷山的北坡那边,遍植桑树,其中有一株巨桑,据传说当年南华真人曾经在那下面睡过觉,至今已经有两三千年之久,rì久通灵,汇聚东方乙木jīng气,还曾经化成一个jīng灵,便是在小南极那边赫赫有名的桑仙姥。那树自从桑仙姥出生之后,就仿佛耗尽了jīng气,叶黄枝枯,死了一般。然而经过这些年的恢复已然又开始枯木逢chūn,又发新芽。”

    石生对这个很感兴趣:“那树还会再化生出一个jīng灵吗?”他自己就是陆蓉波借石脉灵气受孕而生,因此也想再有巨木jīng气化身出来的同类为伴。

    袁化笑道:“那树存活了几千年,也才孕育出来一个桑仙姥,如今死而复生,能够继续存活已属艰难,再要化生jīng灵,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恐怕也要再等几千年之后吧。不过那树根乃是乙木jīng气汇聚,能有这么样大的一截灵木,若能采下来以仙法炼成宝物,非但是戊土法宝的克星,还有不少妙用哩。也是事有凑巧,俺天生爱吃桃杏一类,此处桑椹极多,俺每年当桑椹正熟时,常往那里去品尝,因此这事只有俺一个知道。今rì拜了师父,虽然已经备了束脩之礼,但师伯对俺也是不错,便想把那灵木寻来,送给师伯。”

    岳清点头:“你倒是孝心,既然这样,便去把那灵木寻来吧。”

    “诸位稍等,俺去去就来!”说完往空中一窜,划一道白森森的光气翻往北山那边去了。

    石生伸手拉住石完:“咱们也去看看吧。”两人一起将身子一转,便遁地而走。

    岳清问邓八姑:“那姬繁师妹打算如何处置呢?”

    邓八姑道:“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现在放他出来,必成仇怨,先禁他几百年再说。”

    岳清一笑,不再过问此事,转言又道:“慈云寺和华山派就要联手火烧峨眉山,这次南海之行他们应该不会搀和到里面,只不过可能会惹上几个大魔头。”

    邓八姑冷笑:“扫荡群魔,守正辟邪,本就是修道人的分内之事。”停顿了下,又说,“萧玉上月去哀牢山卧云村接他弟弟入门,回来时遇上绿袍老祖吃人,若非知非禅师路过,几乎遭了毒手,就算这样还被那百毒金蚕蛊叮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兵解,金针圣母是个怕事的,红花姥姥是个躲事的,两个老婆子现在只琢磨如何飞升,说起来那萧玉既是你的记名弟子,当初又是你带他进的幻波池,发生这种事情,难保不跟圣姑的诅咒有关,要不然怎么连他弟弟一个凡人都没受伤,偏他被金蚕蛊咬了?你难道就能看着不管么?”

    岳清沉吟道:“我们跟峨眉是世仇,跟佛门的冲突也逐渐扩大,若是再跟魔教死斗,恐怕力有不逮啊。”

    邓八姑用略带鄙视的口吻说:“既然修仙,求的便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偏你有那么多的顾忌!咱们跟峨眉派是玄门正统之争,跟佛门是两教道统之争,跟魔教则是世间正邪之争!皆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你便再如何谨小慎微,难道还能躲得过去么?”

    岳清苦笑:“师妹你若是做到我这个位置,也会谨小慎微的,因为我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五台派,甚至整个七派联盟的生死存亡,我这些年一步三看,一看三算,rìrì如履薄冰,苦心经营这么大一个摊子,师父的道统,五台派基业,还有众多徒子徒孙的生死存亡,全都掌握在我的一念之间,又是要与那么多的高手为敌,不谨慎如何能行?”

    邓八姑不再说话,过了会,才又道:“师兄说的不错,我不是五台派的掌教,所以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不过当rì萧玉那弟弟萧清我看着不错,当rì还把从卧云村带来的蒸糕给我,就冲这份人情,此事我也不能不管,等从南海回来,我便带着萧玉去百蛮山,跟绿袍老祖做过一场,看看我俩的第二元神到底谁的更胜一筹!”

016 殷瑚·乙木灵根

    岳清和邓八姑在红云城这边说话,袁化那里又发生了变故,他翻过山梁,找到那颗老桑,此树果真高大粗壮,落下来的老枝都有碗口粗细,只是孤零零的没有一片叶子,旁边的小桑都墨绿一片,茂密喜人,唯独它在桑林里鹤立鸡群,只剩下干裂易断的枯枝。

    袁化知道树根底下已经重新发芽,来到树下,拿出龙虎钩来撅树根。

    道家以青龙象东方之木,以白虎象西方之金,所谓龙虎钩便是金木相并,前端能够喷shè出浓郁的木行jīng气,正适合破土裂石,青光只扫了几下,便现出一个丈许深的土坑,他割断密密麻麻勾连在一起的树根,寻找到最zhōng yāng的主根灵木,用钩尾发出的白光切割下来。

    石生和石完过来之后要帮忙,袁化道:“不过是取一截木头,你们两个只在一旁看着罢。”

    小哥俩便并排坐在坑边上,手拉手看着他在钻进坑里,以金行jīng气切割树根。

    刚把三尺长的灵木拿到手,天上忽然落下一道雷光,落地化成一个宫装少女,美貌非常,背后带着一个一个仈jiǔ岁的小孩,劈头便道:“何方妖孽,在此偷盗灵木,还不快快住手!”正好看见袁化拿着灵木从坑里出来,顿时又惊又怒,伸手一指,便放出一道橘红sè飞剑,丈许长的光芒,表面上缠绕着无数雷电,直取袁化。

    石生反应最快,见对方来时便暗中防备,果真来者不善,立刻放出太白分光剑。

    一道银星乱喷的白光将少女飞剑中途拦住,转头问袁化:“袁师叔,你偷了人家的灵木?”

    袁化愣了愣,又看了看少女,认得是荆门山散仙潘芳的弟子殷瑚,跟红云的弟子相交甚厚,当年常往武夷山来,后来潘芳在洞庭湖兵解之后,转世投生,她便改拜入巩霜鬟的门下,因巩霜鬟助公冶黄脱劫,得了指点,常年在家闭门躲劫,除了去年接引潘芳转世之身上山之外,平时俱都在洞中潜修,不出门一步,连同殷瑚也严令约束,这两年才不怎么往武夷山来了。

    他本是个急躁好胜的xìng子,明明自己拿的是无主之物要献给才认的师伯,怎么就成了偷盗别人的?这个委屈他如何能受,登时把猴眼一瞪,破口大骂:“放你的chūn秋大屁!这灵木天生地养,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家的了?贱婢血口喷人,休怪俺不客气了!”扬手之间,龙虎钩shè出青白二sèjīng光,笔直飞出,直取殷瑚。

    殷瑚也不甘示弱,拿出师父当年的雷龙珠,轻轻一晃,顶上飞出许多条丈许长的闪电光龙,共有二十多条,向前直扑袁化:“那灵木乃是桑仙姥当年脱胎灵根所生,便是桑仙姥的母体一般,我受桑仙姥之托,为她寻找昔年弟子转世之身,以及这条乙木灵根。本不是你的东西,被你趁我们不备,偷偷拿了,如今人赃并获,你这妖猴还要狡辩么?”

    袁化气得吱吱乱叫,起在空中,长啸一声:“二位小侄儿你们且住手,这贱婢欺人太甚,看我收拾他!”数十条闪电雷龙飞来,将他脚下的深坑以及已经枯死的桑木全都炸成稀烂,袁化一纵离地十余丈高,右手持定龙虎钩,左手拿出两仪幡,向前shè出两仪真气,直取殷瑚。

    殷瑚也带着那小孩腾空而起,躲过两仪真气,那黑白两sè光气shè入她身后的桑树林中,仿佛激光切割,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桑树成排切断,她驾驭飞剑去斩猴头,又连喷真气,催动那颗雷龙珠,将闪电雷龙源源不断地发将出去。

    若论真实本领,袁化要高出殷瑚一大截,只是他的桃木剑和另外两件法宝都被姬繁毁掉,最擅长的大衍诛邪剑阵和太清五行阵法全都施展不出来,殷瑚手中的雷龙珠乃是雷姑婆所留,威力无匹,若非他道行身后,只要被一条雷龙缠住,也要炸成粉碎,形神俱灭。

    石完看袁化被打得连连败退,虽然不喜欢这脾xìng生硬的猴子jīng,到底是自己刚入门的师叔,他颇懂得向着自己人,向殷瑚叫道:“妖女休要猖狂,莫非以为我们五台派无人了么?”扬手放出灵石剑,接着又把太白金刀放出。

    石生比较稳重,也放出三口太白分光剑,喊的却是:“道友先下来把话说清楚,我们五台派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等论出是非曲直再打不迟!”

    殷瑚以一敌三,便支持不住,尤其是石生的三口飞剑,纵横如电,难挡难防,听他们喊得是五台派,心中微微吃惊,她知道自己师父的死便跟五台派脱离不了关系,当初洞庭取宝之时,师父明明打得是让红云去跟五台拼命,自己做黄雀在后,结果却死在洞庭湖底,问现在的师父巩霜鬟,巩霜鬟只说是被妖尸所杀,还多亏了五台派掌教岳清搭救,否则早已形神俱灭了,那时潘芳的元神为前古至宝所伤,已经昏沉无知,然而口中念着的,都是岳清的名字,语气恨恨的,不像是恩人气象,因此心中存着这个疑惑,对五台派印象并不甚好。

    袁化已经在武夷山许多年头,殷瑚对他也颇为熟悉,暗自惊诧这猿jīng什么时候成了五台派的弟子,忽然空中催下一道朦胧紫气,虽然暗淡,却势不可挡,放出一片天河飞瀑飞坠下来,将她和敌人的飞剑法术全都隔开,她暗道来了高人,急忙向后飞腿,落在一株桑树顶上,再看对面山坡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岳清一来就分开了争斗的双方,殷瑚带着的那个小孩,始终被她夹在肋下,随着她飞天落地,旋转漫游,又被那么多的雷火环身乱炸,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岳清乘殷瑚不被,用一道紫气托着顺了过来,小孩长得白白净净,面容清秀,因为恐惧,眼中注满泪水,却倔强地不使其留下来,强忍着在那里打摆子。

    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sè地说:“好孩儿不怕啊,告诉我,你叫什名字?”

    那小孩心中虽然怕急,仍然强撑着开口回话:“禀仙人,我叫桑桓。”

    “好名字,你家父母亲呢?”

    小孩这回眼泪彻底忍不住流下来了,用小手抹着:“龙卷风……被龙王爷抓走了。”

    “龙王啊,不必叫他爷,在我的面前……”他本来要说叫我爷爷还差不多,只是又想,四海龙王只比八部正神略低了些,况且人家是神道,自己是仙道,互不统属,人家尊敬自己叫个上仙,自称小神,不尊敬的不理会便是,自己总不能欺上门去给天庭难堪,因此改口,“我即便叫声爷爷,谅他们也不敢答应!”他捏了捏小孩的脸蛋,“我教你法术好不好?这样你就能自己下海去找龙王,把你父母要回来了。”

    小孩眨了眨眼泪汪汪的眼睛,用手一指殷瑚:“那位仙姑说我是一位桑仙姥的弟子……”

    “什么桑仙姥,不过是个南海小仙!况且你也不是她的弟子,上辈子还是她舅舅呢。”

    殷瑚急了,上前两步:“岳真人,晚辈殷瑚,是荆门山女仙巩霜鬟的弟子。”

    岳清看着她点点头:“巩道友近年来可好啊?”

    殷瑚道:“我师父自从助公冶师叔祖脱劫之后,就一直在洞中闭关潜修,准备渡劫。”她略回答岳清的话,又赶紧指着桑桓道,“此子是桑仙姥的弟子,上辈子死在散仙陈嫣的手上,我受桑仙姥所托,这些年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他的转世,正要引渡会青虹岛重入仙门,还请真人……”

    “这孩子不欠那老桑的,只有那老桑欠这孩子的。”岳清伸手给桑桓擦去脸上的眼泪,和蔼地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山,学习那入海屠龙的本事?”

    桑桓看了看岳清,又看了看殷瑚,殷瑚怒喝道:“桑桓!桑仙姥向来言出法随,来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如今你要是敢反悔,她必定众生不会放过你……”

    “混账!”岳清沉声打断殷瑚的话,“你赶紧滚去南海告诉那老桑,就说这孩子被我看中,做了我五台派的弟子了,她若是不服,尽管让她来五台山太乙宫找我,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也敢自称言出法随,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一根烂木头,也敢不放过我的门人!”

    殷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可是知道这位岳真人,当年单枪匹马,带着四个累赘,在峨眉派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之中硬闯出来,还把圣姑的幻波池弄个稀烂,峨眉派到现在也拿他没有办法,后来又在洞庭湖开山取宝,先败红云,再败潘芳,最后连前古四凶之一的梼杌也被他追着打,殷瑚可是听说,那梼杌已经修成身外化身,手里又拿着三件前古至宝,连严媖姆的须弥金刚手都没能拦住,结果被这位岳真人斩了尸身,抱头鼠窜,逃到西昆仑去,跟昔年赫赫有名的雪山老魅七指神魔都茫混在一起,至今不敢再来中原。

017 人算·神魔凶僧

    那桑仙姥是乙木jīng灵凝聚,借人胎出世,天生便能cāo纵先后天乙木jīng气,如今已经修出元婴成就地仙位业。她xìng格暴戾,刻薄凶残,又贪又狠。

    殷瑚去年在铜椰岛上见到过她一会,向她求取一颗乙木神丹稳固修为,增长道力,答应为她寻找两个转世的弟子,这一年多来,被催逼数次,到后来以为她消极怠工,随口应付,当场声sè俱厉训斥喝骂,几乎动起手来。

    若是潘芳在时,殷瑚有师父保护,自然不会怕她,只是如今潘芳转劫,巩霜鬟一再要求她不许外出生事,若是桑仙姥惹恼了杀到荆门山去,巩霜鬟未必就会拼命保她。

    因此听岳清说要桑桓加入五台派,反应才会那般巨大,然而桑仙姥他得罪不起,岳清就更得罪不起,五台派这些年如rì中天,在北方联合恒山、泰山、嵩山、崂山、纯阳五派,声势浩大,对巩霜鬟更有指点之恩,甚至连师叔祖公冶黄都要领他的人情,他若是要整治自己,简直比桑仙姥更加容易几百倍!想到这里,不禁气苦,无可奈何。

    岳清很是不屑桑仙姥的为人,对她的两个徒弟却颇喜欢,如今有机缘遇见桑桓,正好收归门下。那桑桓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眼前英俊和蔼的仙人不会伤害自己,更要把自己带上山去修炼飞天入海的神仙法术,便顺从地跪下磕头拜见师祖。

    他如今没有恢复前生记忆,年纪又小,前些rì跟随木父母在海边上打渔玩耍,忽然遇上一条恶蛟捕食,掀起一股滔天急浪,将船掀翻,整船人全都淹死,葬身恶蛟之口,他浮在一块木板上,眼看也要被恶蛟吞食,恰巧被排卦寻找他多时的殷瑚寻到,用飞剑将恶蛟斩成数截,把他救下来。

    殷瑚把他带上岸之后,还要寻找桑仙姥的另一个弟子,在海边数十个村落间寻找半月,确定没有之后,又带他来武夷山要挖走乙木灵根。

    此时桑桓没有前世对桑仙姥等人的记忆,只听殷瑚提到过几次,而且多是恐吓他为主,说她如何如何严厉,如何如何凶狠,殷瑚跟桑仙姥之间虽是交易,但后来多时寻找不到,又被桑仙姥喝骂数次,有几次连乙木神光都发出来了,对桑仙姥是又恨又怕,在桑桓面前说了桑仙姥许多坏话。因此桑桓对那桑仙姥实在没什么好感,殷瑚不喜欢带小孩,平时还得给他弄吃的,早已不耐烦,虽然谈不上非打即骂,却也常有训斥,因此他对殷瑚也没什么好感,岳清这样一个和蔼可亲,又能将殷瑚呵斥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并且丝毫不把桑仙姥放在眼里,所以岳清让他拜师,立刻听从。

    岳清对着孩子很是喜爱,决定把他带回山,按在灵奇名下,把他交给石生,让他和石完先带着他玩,然后向殷瑚摆手:“你回去向那老桑复命吧,就说灵根生长在这里,她一没做记号,二没有设置法阵,便是无主之物,被我师侄看重,拿来孝敬与我,便是我的了!这孩子天xìng孝顺,又重感情,跟着她那么一个喜怒无常,刻薄寡恩的老货实在是暴殄天物,我看这孩子很是喜欢,如今已经让他拜入五台派,做了我的徒孙。那老桑若是不服,就让她来五台山太乙宫找我便是,我必给她一个说法。”

    殷瑚听他这么说,知道要想再把人要回来已是不能,心中急苦。她过去常来红云城行走,与红云门下弟子普遍交厚,也自蚩尤三盘经上学了几手,气急之下,心中默默祝祷:“诸天神魔,听我祷告,若能让我把孩子夺回来,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三年寿命!”她想反正自己已是散仙,除了应有的劫难之外,已然长生不老,既然寿命无限,付出三年也是无妨。

    也不知是她祷告灵验,还是实在凑巧,刚刚默祷完毕,忽然平地涌起大片血红魔焰,以她目力观察,空中更是影影绰绰,不知多少飞jīng魔鬼。

    “什么人!”岳清轻喝一声,挥动玉尺,平地升起数道鸿蒙紫气。

    所谓鸿蒙,便是天地未分之前的先天混沌,当年广成子以玄奇强大的法力,穷搜宇宙,广寻乾坤,将后天返还先天,搜集到九道开天辟地之前的先天元气,炼成这根宝尺,随身养炼一千二百余年,修成金仙时候,三花聚顶,这尺子竟也随之结出九朵金花。

    岳清得到宝尺之后,每rì以混元真气洗涤养炼,对这尺子越发融汇相合,除了广成子留给后人使用的九个真诀之外,又悟出不少用法,此时觉得魔气冲霄,来者不善,立刻发出鸿蒙之气,不过三道,平地而起,直冲云霄,相互之间连成一片,化作一片紫sè气墙,汩汩紫气上下涌动,万千魔头撞在上面,立刻全被挡住。

    岳清知道,来得时青螺峪神魔部两个蛮僧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二人的神魔军,他昨晚以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身体往东南沿海去取心灯之前给二人留下过一张“法旨”,让他们按照旨意上行事,因事先就算到取心灯时会遇上崔芜,想接引崔芜的两个儿子入门,便故意让崔芜中途逃走,然后再令二僧前来捉拿,不急不缓,将崔芜一路逼迫到武夷山,正好本尊来找谢山报仇,遇上之后还方便行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修炼心灯之后竟然把分化元神逼迫回来,对青螺峪失去了控制,他也没算到猿jīng会给他献上乙木灵根惹来殷瑚,算是节外生枝了,而这两个魔僧又是这个节骨眼杀来,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刚用鸿蒙紫气挡住魔军,脚下便是一阵摇晃,整座武夷山都开始颤抖,只听见邓八姑一声呼喝,前方桑林里陡然一声闷雷巨爆,平地揭起一块数亩大的地皮,无数桑树被连根拔起,仿佛火山喷发一般,一团魔焰火云从里面狂喷出来,里面拥着一道碧绿光华,冲天而起。

    碧光之中罩着的正是崔芜,邓八姑两手各shè出三道寒cháo,白光到处,正与魔火撞在一起,噼啪一声刺耳锐爆,魔火立刻被消灭一空,无穷寒气狂喷四shè,若被扩散开来,方圆百里之内,俱要为冻灾席卷,成了死地,好在邓八姑法力高强,寒气只刚开始扩散就被禁住,随着她双手向前一推,立刻化成一道冻气组成的墙壁,接天连地,将三个迎面飞来的神魔禁在当中,那神魔身高数丈,绿发红睛,口喷烈焰,呜呜怪笑着向急冲,邓八姑手上灵诀变换,控制漫天寒气向内收缩,就要将神魔冻住。

    猛然间对面山峰上传来一声低喝,却是二僧同时呼喝,三个神魔立刻缩成一团,骤然发火,向外狂暴,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聚拢到一起的寒气再次炸开,在空中形成一片暴风雪云,空中顷刻间凝成许多霜花雪晶,以及拳头大的冰雹向下坠落。

    邓八姑冷哼一声,对方拼着废了三个神魔将寒cháo炸散,只是自己已成地仙,对寒cháo控制已经到了随心所yù的地步,寒气迅速收缩成六道寒光,被她收回。

    只是忽然间魂魄动荡,神识几乎为对方所夺,急道不好,急忙从体内元婴腹中的雪魂珠上喷出三团冷焰,向上溢出头顶,将无相神魔驱逐,暗叹一声:好厉害!

    岳清这时用鸿蒙紫气挡住万千有形无形的魔军,瞥见对面山峰上,涌起无边魔火,血液似的跳动燃烧,约有亩许大小,zhōng yāng有两个血焰红莲,红莲之上端坐着两个高大凶恶的和尚,正是呼加卓图和赤隆儿爪,他们原本就号称云南二恶,魔法无边,曾经以晶球掠影之法,扫荡查看天上地下七千里范围,寻到大雄宝库的内层禁图在恒山之下,还没等想法盗宝,就被岳清分化元神控制的魏枫娘所写的邀请他们入伙的信激怒,禁住雷起龙和米明娘,狠狠地落了青螺峪的脸面,却不料正中了岳清的下怀,杀到锡昆山,将二人击败,带回青螺峪,做了神魔部的长老。

    这两人原来法力就颇为厉害,分别炼成三十六有相神魔和七十二无相神魔,等到了青螺峪之后修炼十魔经上的神魔系法术,功行更是突飞猛进,被他们各自将本命元神炼成魔婴,已经近乎不死之身!虽然来时,魏枫娘又各位叮嘱,不可与五台派为敌,但既然对方阻碍自己办事,那也说不得要杀无赦了!

    赤隆儿爪以三只大力神魔炸开寒cháo,吸引邓八姑的注意力,暗中放出无相神魔去侵害邓八姑的元神,却没想到她炼就第二元神,虽然本命元神被无相神魔制住,第二元神却毫无损伤,反而放出天一真火反向烧来,无相神魔经受不住,被迫逃出她的身体,赤隆儿爪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没能成功,不禁愤恨无比,一面指挥神魔向前,一面取出明王魔牌,发出一道碧光,长达数百丈,直从对面山峰顶上往邓八姑身上shè来。

018 神魔·业火红莲

    在赤隆儿爪攻击邓八姑的同时,呼加卓图疯狂施法向山坡上的扫荡,将所有人都纳入神魔的攻击目标,想要乘乱拿下崔芜,因为“法旨”上最后的命令,就是要他们在这里击杀崔芜。

    呼加卓图看出前面上坡上横亘的那一片紫气,便是道家万邪不侵的先天鸿蒙jīng气,魔头无法突破,他口念神魔心咒,空中忽然yīn云闭合,浓云汇聚,一道道污秽血气从地下升起,到空中聚成一团血云,将整个武夷山遮住。初时那血云还是朦胧一片,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块血肉似的东西,在那里翻腾鼓动,越压越低,武夷山周围尽被映成血sè,仿佛地狱一般。

    岳清当初用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曾经跟这二魔僧斗过,彼时他魔功初成,又刚刚炼成本命神魔,而二僧有无相神魔气候还未大成,饶是如此,也斗了三天三夜,他深知这两个魔僧的手段,一见血云出现,便知呼加卓图要在这里现红莲地狱,那血云里没落下一滴血雨,降落下来,无论沾什么上面都会立刻化成一朵血炼,勾魂夺魄,厉害无比!

    他将九天元阳尺一晃,尺头上飞出九朵金花,飞速旋转着升上高空,钻入血云之中,那血云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层朦胧紫气,将整团血云裹住。

    呼加卓图见了也颇为吃惊,他没想到岳清竟然有这般法力,连念三遍心咒,那血云只在空中翻涌,却无法落下一滴血雨。

    他将眉头皱起,再次默念魔咒,将那血云迅速向内收缩。

    岳清也是挥尺施法,裹在血云外面的紫气越来越厚,强压着血云缩小。

    二人一个主动收缩,一个全力施压,笼罩全山的血云瞬息之间缩小成碗口大小一块红肉,只停留了刹那之间,立刻向外爆散开来,无数血沫伴随着紫气四处飞逸喷散,这些东西都经过魔法祭炼,哪怕只要一丝飘走,落在生物身上,无论鸟兽鱼虫,全都入魔,狂xìng大发,并且还会将魔xìng传染给其他生物。

    岳清用玉尺一指,九朵金花排成一个九宫图案,在空中团团旋转,金花蕊中喷吐出无量金sè光丝,伴随着鸿蒙紫气,将周围一缕缕的血沫全部摄住,收入花蕊之中,并无一丝杂漏,那血云爆散之后,面积比之前打了何止十倍,此时却被金丝紫气一扫而光,如长鲸吸水般进入花蕊里,紧跟蕊中涌出金sè的火焰,顷刻间消灭得干干净净。

    然而那呼加卓图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就在岳清等人所站立的山坡上,忽然之间又塌陷出一个大坑,里面涌出近百个数丈高的大力神魔,嘴里呼呼喷出血sè的魔焰,两爪张开,比磨盘还大,或飞或走,胡乱扑人。

    岳清大声让邢徵他们退后,此时邓八姑已经飞到北面的山坡上去跟赤隆儿爪单挑斗法,剩下的邢徵等各自放出飞剑法宝,大战神魔,岳清双手十指间shè出近百道黑白相间的太乙混元剑煞,嗤嗤声响,魔头或被穿吼,或被腰斩,碎肢断体撒了一地,他知道这样不能真正消灭大力神魔,只是展示阻止对方的攻势。

    呼加卓图不给他缓劲的机会,拿出自己的神魔法轮,共是连片,放出去,带着呜呜怪啸,狂喷魔焰,双双往岳清身后众人劈砍过去。

    岳清将混元真气从尺头喷出,迎面先将一个法轮裹住,另一个堪堪飞过,被他幻化出一直大手凭空捞取,法轮暴涨,魔焰飞腾,那大手立刻散成一片混元jīng气,跟先前的连成一片,被岳清以玉尺指定。便在这个功夫,那本就受伤入魔的崔芜脚下又现出一团磨盘大的红莲,朵朵莲瓣仿佛血染,将她摄住,无法飞走。

    呼加卓图口念密咒:“业火红莲开,生我乐土来,富贵名利国,填满yù望海!”

    随着他的念诵,崔芜缓缓坐下,眉心处暴跳,元神奋力挣扎,只是被红莲摄住,无法脱困,只能任由摆布。

    “砰!砰!”呼加卓图的两个魔轮爆散成炽焰火星,他左手掌心托着一口尺许高的青铜小钟,奋力抛出,那钟咚地一声轻震,听起来似乎是很不起眼的一下,然后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山坡上的大力神魔瞬息间全部粉碎!

    呼加卓图首当其冲,脸sè大变,立刻没有了血sè,暗道禹王至宝果真厉害,自己那些大力神魔是合青螺峪神魔部所有的力量,祭炼了许多年,一共就炼出三百多只,这一下就被打散了几乎三分之一,虽然rì后费一番手段,还能使其复活,但折了锐气,魔魂受损,气焰已经不如从前。

    岳清以禹王钟破了大力神魔,赶忙飞到崔芜近前,见她真形已经被呼加卓图摄去,元神也被钉住,几乎就要凭空捉走。便在这时,忽然坡上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轰隆隆雷响,回头去看时,见一道闪电穿入云霄,原来是殷瑚趁这功夫,将桑桓夺去,急速逃走。

    然而他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从尺上飞出一朵金花,从崔芜眉心进入,护住元神,消灭进入她身体的魔头并且破除呼加卓图的魔法,她座下的红莲立刻燃烧起金sè的火光,很快便烧成灰烬,崔芜昏迷着跌落在地上。

    他叫白灵仙过来将崔芜带走,然后挥舞宝尺去站呼加卓图。

    他身上法宝不少,但专门克制魔头的却不多,而且魔法诡异,极难杀死,因此打起来颇为束手束脚,呼加卓图自是伤不了他,但他要将呼加卓图重创也不容易。

    那魔僧看见岳清飞来,伸手一指,平地飞起一片磨光,坐下红莲千叶盛开,飞出三十六股连喷粗细的魔焰,里面夹杂万千红莲魔针,在前方十丈多远的地方汇成一股,向岳清打去。

    岳清放出混元真气,迎面撞上魔火,略一停顿,便将魔火破成两半,魔焰如cháo水般向两边荡开,黑白sè的混元真气向前急冲。

    呼加卓图一看脸sè微变,又把自己的金刚魔牌拿出来,shè出碧绿sè的光柱迎上来,虽然仍然是抵挡不住,不过却能让其来势稍缓,同时调转无量魔火飞针从四面八方将岳清包围在里面,刚刚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听得咚地一声钟响,魔火四散,火星留影,漫天飞舞,红莲魔针大多碎裂成渣,向下洒落。呼加卓图元神又受一击,脸上彻底没有了血sè。

    那禹王钟最擅攻击人的元神,但若是要对付呼加卓图这样的高手,则必须借对方施法的力道反震回去才会有效果,否则的话,便难建功,而且魔法与道法、佛法不同,虽然威力极大,形式诡异多变,但最容易反噬,吃禹王钟连击两下,呼加卓图元神已经受创不清。

    他眼见岳清迅速飞进,知道是个劲敌,自己决不是对手,料想崔芜中了自己的魔法,虽然没能把元神摄来将其形神俱灭,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出来时宫主嘱咐过不让和五台派发生冲突,此时再打下去,绝占不到便宜。

    因此双手结印,口念神魔心咒,坐下红莲涌起大团魔焰,岳清飞过来时,魔焰也彻底将他包裹,鸿蒙紫气刚刚围拢过来,他连人带坐下红莲整个烧成了一个大火球,噗噗跳动几下,便即烟消云散。

    另一边在跟邓八姑大战的赤隆儿爪也受了重创,虽然邓八姑的道法威力对上他的魔法往往要打许多折扣,但邓八姑也太凶恶,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竟然以自己身体为诱饵,引他进入,然后封闭全身关窍,将他困住,再放出第二元神与他拼命,赤隆儿爪的本命魔婴几乎被天一真火炼化消灭,吓得狼狈逃窜,与呼加卓图一并败走。

    两个魔僧一走,那些有无相神魔也都如cháo水般退去,纷纷消散。

    此时山中一片狼藉,山林草木多被魔火焚毁,神雷炸碎,地面上坑坑洼洼,尤其是两个数亩方圆的深坑,更是触目惊心,山石土壤之间,更有不少沾染上了魔血,变成暗红sè,百年不退。

    邓八姑回来,脸sè不怎么好看,岳清看她也损耗了不少元气,便问:“战况如何?”

    邓八姑愤愤地道:“魔僧狡猾!下次绝不容他逃走!”她走过去扶起崔芜,将一粒仙丹送入口中,幸好岳清之前将金花送入她的体内,护住元神,否则此时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崔芜睁开眼睛,眼白中猩红如血,若非有金花在体内,仍是神志不清:“多谢道友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敬大名?也容我来世报答。”

    邓八姑冷冷地道:“我便是五台派的女殃神,邓八姑的便是,这位是我掌门师兄岳清,你和谢山昨天晚上在东海边上打伤的那个白衣少年便是我的师侄,我师兄坐下二弟子灵奇。”

    崔芜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方缓缓说道:“昨晚由于爱女受伤,情急失手,还请二位多多包涵,若能转世重来,我必定报答二位救命之恩,并偿还令高足的……”说到这里剧喘连连,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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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半夜这张主要是为了求票,有读者跟我说,不求票,大家就忘记了,看完书就点叉,有的红票投给别的书,有的干脆就不投,浪费掉了。那个票对大家不算啥,我现在可就指着票活着呢,所以零点发书,章末求票,大家看完,随手就投了。

    不过半夜不睡,确实对身体不好,中国古人讲究子睡养肾,午睡养心,长时间子时不睡,就损肾气,胆、肝二经运作不好,第二天起来就魂不附体,一整天都没有jīng神……

    所以,我决定以后改在早上八点一张,晚上八点一张。辰时一张,看了一天有jīng神,戌时一张,看了晚上睡得香!\(^o^)/~

019 南海·铜椰岛

    邓八姑道:“你和谢山伤我门下弟子,这次我们就是来找你们报仇来的,只不过谢山不在,你又为群魔追杀,我们修道之人,自不会如凡间愚夫那般小肚鸡肠,先驱魔救你,但我邓八姑向来恩仇必报,你以五星神钺几乎断我们人一条手臂,咱们之间的恩怨未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崔芜咳出血来,长叹一声,本想说是你那弟子先和胡式孙福打伤我两个义女的,不过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人家对自己又救命之恩,又要求人帮忙,这话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一切恩怨,皆我一人承担,下辈子我与令高足为婢百年,以偿此债。”她不等邓八姑说话,又紧接着道,“我时间不多了,中了他们的魔法,便是想转世也难,本来实现算过劫难临头,一直谨小慎微,打算不济时兵解避劫,没想到昨晚因为一点嗔心,落得如此下场。我知道友是宽宏大量,道德高深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出手救我,还求道友好人做到底,助我兵解转世去,将来必有厚报!”

    邓八姑看了看岳清:“你伤的是岳师兄的弟子,此事还得由他做主。”

    岳清见崔芜凄惨无比,满脸渴求地看过来,便点点头:“待会我会护住你的元神冲入轮回,不让魔头侵袭。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么?若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我可随手帮你一把。”

    崔芜哆哆嗦嗦取出两件法宝:“我昨天……随身法宝,俱都……毁在魏枫……娘的手上,只剩下这两件,还请,二位道友……将来有机会,帮我把他们交给……我昔年的两个幼子,他们俱在小南极离依岛……”说到这里已经是喘息不止,说不出话来。

    岳清道:“小南极离依岛我知道,上面有两位岛主,一个是云雷真人黎望,一个是四首神君崔晋,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么?”

    崔芜流泪点头,眼里满是恳求,颤抖着手尽量把宝物举高。

    岳清将两件宝物抓过来:“正巧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被殷瑚带去南海了,我们马上要往南海去一遭,若是路过离依岛,便顺便给他们送去。”

    崔芜这才松了口气,勉强从唇中挤出几个为不可闻的音符:“必有……后报……”

    她说完之后,便气绝而亡。元神透体飞出,已经没了神智,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岳清用一朵金花托着,送入虚空之中,重入轮回,转世投胎去了!

    邓八姑屈指弹出一点火星,将崔芜尸身焚烧干净,站起来问岳清:“来时路上师兄你便说将有南海之行,我只推算出一点大概,还不知是什么因由,如今看来这些师兄你事先都算出来了?”

    岳清轻轻摇了摇头:“我哪有那般厉害,只是出来时,看卦象上应该是有南方一行,具体什么原因也是推算不出来。崔芜的事小,毕竟她那二子在小南极散修,什么时候送去都行,只是桑桓被殷瑚抢走,我已算出,她带着孩子已往铜椰岛去了,桑仙姥也在那里,我必要去将孩子救回来,顺便给殷瑚一点教训,免得rì后谁都不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

    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两档子事,岳清都要往南海去一趟。他的大战略是在慈云寺、青螺峪和紫云宫步步设防,消耗阻挡峨眉派的大兴之势,为五台派的兴起争取时间,然而慈云寺那几个没脑子的也不知被谁灌得**汤,竟然要主动去进攻峨眉山,本来慈云寺就不是峨眉派的对手,岳清原来还打算靠着控制魏枫娘来影响全局,使慈云寺左连青螺峪,右连华山派,只守不攻,还能跟峨眉派掰掰手腕,如今他们去主动打峨眉,灭亡之势已成,连华山派都要一败涂地。

    从听说慈云寺要去烧峨眉山那一刻起,岳清就放弃了慈云寺,转而准备死守青螺峪,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夺取佛门心灯,祭炼万魔变相图了,哪知道又是低估了佛门至宝的威力,或许也是魏枫娘对自己心中的执念消失了,直接把分化元神弹了回来,结果对青螺峪又失去了控制。

    峨眉派灭了慈云寺和华山派之后,肯定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佛门扫荡青螺的,以魏枫娘那个女人的手段,对上峨眉和佛门几乎也已经是注定要灭亡了,自己辛苦经营了十余年的青螺峪万魔神宫也要土崩瓦解。

    几乎是一夜之间,峨眉派被封锁围堵的局面就被打破,双方攻守之势陡然而变。

    岳清知道博弈的双方已经换人了,对方由荀兰因和李元化换成了齐漱溟和玄真子,慈云寺主动去打峨眉山,也肯定是他们暗中使得手段,不管是骄敌之计还是扰乱天机,总之是让智通那个蠢货上当了!慈云寺一灭,青螺峪便已势孤,自己急于修炼魔功自乱阵脚,不过若不修炼魔功,也是等着对方来扫荡,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

    魏枫娘,那个女人在岳清的印象当中只是个不知所谓,毫无韬略,每天只知道享乐度rì等浪货罢了,若不是实在烂泥巴扶不上墙他也不会使用偷心**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如今把那么好一个青螺峪交到她手里,说不定不用峨眉派来打,她自己就先把自己十多年来攒下来的家业败光了!

    如今在岳清心中,慈云寺和青螺峪都被放弃了,好在还有一点时间,他必须用峨眉派扫平这两处的功夫里再做一个眼,好把这盘棋下活,否则等着峨眉派出了四川,兴盛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可就完全被动了。

    岳清忧心忡忡,又升起五sè祥云,带着大家往南海铜椰岛飞去。

    那铜椰岛比紫云宫还要远上不少,以岛上所产千年铜椰神树闻名于世。岛主天痴上人法力高强,也是地仙修为,已经修成不死之身,xìng情古怪,极少跟其他道门来往,关起门来,自家在海外逍遥。他门中法宝飞剑,大多是采自铜椰神树的枝干浆液炼成,最怕金克,不过岛上有一座神峰,峰中有元磁真气,五金法宝只要一旦靠近全都要被吸去。

    因他所修道法系甲木一脉,甲木是参天巨树,刚强霸道,威力无匹,但却是死木,生气不足,修成地仙已是到了顶,要想更进一步,必须乙木相助,因此才找上乙木jīng灵投胎化生的桑仙姥。而乙木是葛麻藤蔓,以柔克刚,漫天撒种,生命力极强,威力却差,渡劫时便显得力道不足,难以抵御各种天灾**,也正需要甲木护持,因此双方是两利双赢的局面。

    岳清不把桑仙姥放在眼里,却不能不顾及天痴上人,然而也仅仅是顾及罢了,五台派刚刚收入门中的弟子,绝不能为外人夺去。

    铜椰岛所在水域极为暖和,好几道暖流在这里交汇,四周又有几个火山岛,时常喷涂岩浆地火,因此比别处更热。

    在距离铜椰岛还有数百里之地,夜幕开始降临,周围逐渐黑暗,然而海水里却仍然有无数夜光生物,聚拢巡游,将整片海域都映照得星光点点,如梦如幻。

    有三只巨大的座头鲸浮在书面上,好像小岛一样,鲸头上站着五个少年,正在施法,忽然看见天上一片五彩祥云飞过,其中两个少年立刻欢喜道:“是五台派的岳师伯!”摆手招呼一个穿青sè半臂的,“你不是一直想去五台山拜会他老人家吗?快跟我去……”说话之间彩云已经要从头顶飞过,他们急忙御剑升空迎了上去。

    岳清按住云头,见是纯阳派水云子苏宪祥的弟子杨孝和凌虚子崔海客的弟子虞重,还有两个也认得,是南海骑鲸客的两个门人勾显和崔树,当初崂山派开府时候曾经见过,凌虚子当年在南海修道,跟骑鲸客是故交,虞重跟他们也几乎是“发小”了,关系最好。

    岳清温和地点了点头:“你们在这里玩什么呢?”

    虞重跟岳清最熟,指着那个青衣少年道:“这位是铜椰岛天痴上人门下的第十九弟子哈延,他看上了紫云宫的金萍,想在这海底七彩珍珠蚌中弄些彩珠去讨好心上人,因那七彩珍珠蚌生xìng胆小,常年躲在淤泥深处,只有在夜间才钻出来捕食,我们便只好这时来布置罗网。杨师兄新近得三师伯赏了一盒金银星砂,用来取珠最好,只施法弄进蚌壳之中,便可使其自行吐珠,咱们拿了珠子又可不伤那蚌的xìng命。”

    哈延年约十六七岁,生得虎头虎脑,带着七分敬畏,三分崇拜地过来给岳清和邓八姑施礼。

    岳清正好不想跟天痴上人发生无谓地冲突,便道:“你是天痴上人的弟子?我正要去你家拜会你师父,贸然登门颇多不便,你可否与我先行通报引荐?”

    虞重热心肠:“五台派与铜椰岛做朋友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哈延他师父xìng情古怪,一不小心便要得罪他,哈延你就带岳师伯他们去见你师父,免得一个不好,存下误会,两家伤了和气,那珠子你放心,我们四个保管给你弄到!”

020 约斗·天痴上人

    岳清将哈延带上,一起飞到铜椰岛,只见岛上遍植参天神木,铜枝银干,上面以木气生火,尽是点点星芒,树冠顶上最为密集,群星璀璨,照得通明一片。

    距离岛上还有十数里地界,周围水势如cháo,游来五头巨鲸,每一头巨鲸头上都站着一个身穿青白半臂衣衫的少年,背背木剑,手持宝珠,为首一个朗声说:“道友且慢前进,请示姓名,因何事来我铜椰岛?”他说话声音不急不喊,仿佛平常交谈一般,却能在风浪之中清楚地送进人的耳朵里,就好像面对面说话一样,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力便很是不弱。

    岳清顿住云头,哈延说道:“那是我九师哥景公望。”岳清让他下去交涉。

    哈延先飞上巨鲸顶上,跟景公望说了几句,然后便向岛内飞去,景公望仍然留在这守住。

    石完不高兴道:“这铜椰岛的人实在无礼,咱们远来是客,也不过来客气几句,请进去吃杯茶,再去通报主人,就让咱们在这里干等着,又如防贼一般守在门口。”

    袁化抓耳挠腮:“小师侄说的的确在理,不如让我去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岳清阻止道:“铜椰岛家法极严,咱们这样贸然前来敌友不分,他们谨慎一些也是对的。”

    邓八姑道:“我也听说过天痴上人的大名,那老儿脾气古怪,不喜欢与人来往招惹是非,在这两海交界处一意清修,那桑仙姥于他有大用,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呢。”

    岳清嘱咐众人:“这岛上有一座磁峰,地下连通北极磁脉,内含无穷元磁真气,在这里五金之类的飞剑法宝皆不能用,只一拿出来,便要被吸摄夺走。石儿的太白分光剑,子母三才针,完儿的太白金刀,还有猴儿你的飞剑金钩,以及我给你的混元杵全不能用,否则被人家夺走,再想夺回来可不容易了。”

    众人一听,颇有些沮丧,只因修道人的飞剑,大多是五金jīng英炼成,以取其锋利,如今遇到克星不能使用,便几乎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不多时岛内声乐响起,灯火升空,飞出许多人来,打头的一个鹤发童颜,长髯飘飘,一身白衣,外披鹤氅,身体周围有青气环绕,正是岛主天痴上人,身边跟着十二个弟子,各穿白sè短衣,下身是白sè短裤,长仅及膝,赤足麻鞋,身上各佩葫芦包囊之类,手里俱都拿着一两样法物兵器,六人一面,左右成雁翅排开。

    他们一出现,拦在岳清面前的景公望等人纷纷驱鲸向两旁游去,让开道路。

    天痴上人一拱手:“来的可是五台派的岳道友、邓道友么?”

    岳清和邓八姑一起还礼:“我们冒昧前来,还请恕罪。”

    天痴上人道:“你们的来意我已尽知,当年桑仙在桑家下生,桑桓本是她的舅舅桑超群,那时便拜在她门下学艺,后来被陈嫣杀死,亦是她的弟子,如今已经是第三世。桑仙为人古怪,生平只愿度化这么两个跟她缘分极重的,二位道友就莫要横刀夺爱了。”

    岳清道:“那孩子根骨xìng情都是极好的,刚才在武夷山磕头拜了师祖的,已经是我五台派弟子,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再转头他派。况且那桑桓本就与桑仙姥有恩,自她那学些法术也是应该,况且上人你也该知道,桑仙姥脾气古怪,贪狠寡恩,桑桓两世拜在她门下,非但没能得成正果,俱都未能善终,虽然有桑桓自己的原因,追根溯源,也是桑仙姥和陈嫣两人恩怨所致,这一世再跟着她能落得什么好处?还请上人发发慈悲,将他送出来,让我带走。”

    天痴上人闻言把脸往下一沉,冷笑道:“人家三世的弟子,凭什么便要白白送人?你们不过趁人家记忆未复用些好看的法术逗弄吸引,哄骗不懂事的小孩子拜你罢了,这种手段,真人所不为也。你们五台派若是缺门人,我指点你一个妙法,可去民间随便弄些吞火发雷的神迹,不用你要,那些村姑愚夫自然争抢拜你。”

    岳清也把脸sè沉下来:“我敬你是一派宗主,这才好言相商,那桑仙姥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莫非今天真要一意袒护与她,不惜与我五台派为敌么?”

    天痴上人也虎着脸:“五台派的大名我自然听说过,只是还吓不倒我,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若来访友喝茶,我自然欢迎,若要以势压人,强夺人家三世弟子,那是不能!”

    邓八姑正要说话,被岳清拦住:“我们今rì若真要上岛强人,你们能不能挡得住不说,这铜椰岛数百年的基业,必要毁之一旦……”

    天痴上人不服道:“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毁得我岛上一草一木!”

    岳清道:“你岛上有先天元磁大阵,那也不必说了。”他用手一指,“你我二人只在这里各凭实力比斗一番,若我胜了,你将门人还我,若我败了,非但今rì之事再也不究,rì后五台派门人遇见了铜椰岛的,全部退后三舍,你可敢一试?”

    他是不想跟天痴上人拼个天翻地覆,白让别人捡便宜,毁了铜椰岛也是徒造杀业,实在不值得,毕竟他如今是一派之主,凡事不能只知喊打喊杀,因此才提出来跟天痴上人单打独斗,两派为了解决纷争,各自派人斗剑决胜,本就是道家内部的惯例。

    天痴上人也暗自惊讶,他听说过岳清的名头,当年大闹幻波池,屠尸洞庭湖俱是广为人知的事迹,原本以为他身为五台教主,此次要强夺桑仙姥的三世门徒,汹汹而来,必定盛气凌人,蛮不讲理,没想到竟是这般谦和忍让,颇有名门大派的风范,又是顾全众生xìng命,自己若不答应,便彻底落了下乘,因此首年长髯道:“就依岳道友所言!”

    岳清让五台派弟子退后,暗中给邓八姑传音:“师妹你隐在空中,小心提防桑仙姥,或是突然偷袭,或是带着桑桓逃走,定要将她拦下。”邓八姑点头答应,纵身散成一道白雾钻入云霄。又命白灵仙,“我和天痴上人斗法,战场想必不小,你下水去将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全部施法赶走。白灵仙领命,也化成一道白雾投入水中。

    天痴上人也让弟子退到铜椰岛上,看见邓八姑和白灵仙所为,还以为是准备对付自己的,心中颇为不屑,然而他向来刚强惯了,开口问道:“海上不好立足,可要让他们到岛上来小坐?”

    岳清笑道:“那就多谢上人款待了。”便让白灵仙带着他们降落到铜椰岛上去。

    天痴上人见他这样落落大方,不怕自己突下杀手,杀他的门徒,心情好了不少,把大徒弟柳和叫道跟前:“去让人把我的深海椰酒和五彩丝糕拿出来给他们,待会无论我是胜是败,你都不许为难他们。”他对徒弟要求极为严格,若犯了错误,轻者蛟鞭笞打,重者飞剑斩首,因此柳和听了也不敢有丝毫疑意,赶忙派人去准备了。

    岳清和天痴上人飞出三十里之外,各自凌空虚立于云霄之间,互相道了声请,各自亮剑。

    天痴上人炼有四十九口神木剑,乃是采岛上万年铜椰神木炼成,五行之中,甲木参天,脱胎要火,更需金助,方能成材,当年为了炼这一套神木剑,不但有桑仙姥以乙木之气助缘,更特地去请潘芳以雷火助炼,结果到了才知道潘芳已经兵解,巩霜鬟又在闭关,殷瑚自告奋勇,拿着雷龙珠前来帮忙,正好遇到桑仙姥,向她求一颗乙木神丹配合公冶黄给的一颗七禽灵丹洗伐根骨,增加道力,作为交换,答应为桑仙姥寻找转世传人。

    神木剑放出之后化成四十九道三四丈长短,冷冰冰的青光,悬浮在身前,剑尖笔直指向岳清,天痴上人声若铜钟,在夜幕笼罩下的天海之间回荡:“岳道友,此地距离铜椰岛虽然不远,但只要元磁大阵没有发动,单凭磁峰自然吸力,对五金之物虽然略有影响,却也不大,你若是觉得还不公平的话,可与我再飞远一些。”

    岳清放出极光剑,十二道七彩幻灭的光柱在身后并排而立,上冲霄汉,下接大海,将一片天海全部照亮,他笑着:“我的飞剑乃是极光凝成,不再五金之列,之所以飞出这么远,是怕斗法余波坏了岛上生物,不必再远了,就在这里吧!”

    天痴上人看他极光剑的声势竟是那般惊人,心中暗暗称奇:“既然如此,休怪我无礼了!”

    铜椰岛上的人俱在椰林之中,仰面观望,之间夜空之中,天痴上人那四十九道青光迅速向前岳清方向飙shè,岳清也催动飞剑,那么高的光柱猛然间横过来,仿佛通天的巨峰轰然倒塌一般,所有人心都跟着一紧,极光剑横在海上,锋芒远达数十里,六口向东,六口向南,分作经纬,交错纵横,虽然只有十二道,但在岳清剑诀催动之下,竟然成了一张巨大而又细密的七彩光网,罩在海面上,对着天痴上人罩落切割下去。

021 斗剑·易鼎易震

    石生激动地道:“师祖用的是他独创的天网剑诀,当初曾经用四道剑煞将一块玉石切成大小均等的数千块,我缠着让他教我,只说我法力不够。只看他以剑煞用过那么一次,今rì才终于见到此剑诀的全貌!”天上光彩晦暗明灭,照得周围一片五彩缤纷,两派弟子全都看得呆了。

    天痴上人也看出厉害,他与人斗法,以神木剑挟以万钧重力向前冲撞,对方若以五金之属的飞剑法宝相迎,立刻便要被他同时发出的元磁真气吸住,舍金之外,便难克他这样凶猛的甲木,然而岳清的极光剑不再五行之中,反而与元磁真气发生反应,原本是笔直的剑光,竟变得弯弯曲曲,仿佛一条软鞭,元磁真气也被极光染成绚烂多彩,堪称奇景。

    岳清手掐剑诀,驾驭飞剑,仿佛十二条七彩灵蛇,往来飞shè;天痴上人将神木剑布置成大衍剑阵,青光纵横。六十余道光彩在空中搅在一起,不时劈砍得狠了,炸起一大片的七彩光雨,纷纷洒落。

    先是岳清主攻,横竖剑光构成网络,天痴上人入海上天,每次都要奋力从网眼之中炸开一条通道,落于下风。

    斗了大约半个时辰,变作天痴上人主攻,大衍剑阵镇住局面,夜幕之下到处都是冷冷青光,岳清则在阵内游走,两手间不时地发出一道道极光剑网,脸盆大的,磨盘大的,绞碎青气。

    如此又斗了半个时辰,谁也奈何不了谁,天痴上人将元磁真气展布开来,充满剑阵之中,一口真气喷过去,引发元磁真火,以木气助火气,封锁岳清的来去道路。岳清缩小成一尺多高,浑身以混元真气从头到脚罩定,在火气之中飞快游走,去寻阵眼主剑。

    天痴上人没想到他竟然这般jīng通阵法,一面急速调转剑阵向内绞杀,一面shè出甲木神光,一道道碧绿光柱,夹杂在剑阵之中,封锁岳清的出路。岳清两手尖也发出太乙混元剑煞,两相对shè,青红电舞,雷火纷飞。

    二人由开始的斗剑不分胜负,逐渐开始使出法术,斗剑改为斗法,若再是平局,方出法宝。因法宝终是外物,也不如飞剑那样讲究身法手段,是最下乘的拼法。

    岳清手段齐出,混元剑煞,太乙玄光,混沌神雷,五行仙遁,yīn阳玄光……跟天痴上人有攻有守,互相拆解,二人单拼法力道术,所用不过一套飞剑,连各自的先天五行神雷和yīn阳元磁神雷都不曾用,因这雷珠也是事先炼成,此时拿出来,只看平时积累多少,胜之不武。

    又斗了三个时辰,仍然是不分胜败,天痴上人将两极元磁神刀擎在掌心,磁光闪烁,映得脸上电蓝变幻,长髯飘飘,大声喝道:“岳道友,我要出法宝了!”

    岳清见他用的是自炼的法宝,便不用九天元阳尺和禹王钟,单拿出先天四灵旗,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也要用宝物了!”

    岳清双手张开,四面小旗分立东南西北,青红白黑四道彩烟向上喷涌,各自形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张牙舞爪,狰狞咆哮,作势遇扑。

    天痴上人看出厉害,正要把神刀放出,忽然西边飞来两道剑光,急速投入岛上,后面又有数道光芒紧紧追赶,今rì值守的景公望迅速御剑升空,大声喝问:“是什么人来这里……”

    前面那两道剑光略微停顿,竟是勾显,只来得及说一声:“师兄救命。”后面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两个女子,扬手发出一道月牙形状,烈焰腾腾的飞叉,从勾显背后打来。

    景公望认得勾显,急忙放出自炼的神木剑迎上去,双方只一触碰,立刻炸成一团火星,他看出对方所用是西方辛金至宝,又有真火相助,正是自己的克星,本拟以剑稍作阻挡,再施展元磁真气将其吸摄过来,哪知道对方宝物威力大得出乎他的想象,神木剑刚放过去,就被毁坏,好在元磁真气发作及时,将对方飞叉隔空摄来。

    那女子也觉出乎意外,尖声喝骂:“妖道找死!”一面掐诀想要将飞叉收回,一面使出师传灵剑指,素指所向,嗤嗤有声,尽是丈许长的五彩光气。

    景公望正要施法抵御,迎面云层里忽然又飞来一道梭形银光,当胸撞来,他急取法宝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还不快退!”一股寒气从天上洒落下来,登时将他激得打了个寒噤,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大力抛起,云里雾里向后飞坠,紧跟着被同门师弟接住,双脚着地,定了定神再向天上观看,只见师父已经飞了过去。

    变故发生之时,岳清便停了手,天痴上人见他不纠缠,心中松了口气,立刻挪移过去。

    岳清也飞到岛上,勾显和崔树都颇为狼狈,倒是没受到什么重伤,杨孝和虞重在他们背上背着,俱都已经气绝身亡,虞重一条手臂禁锢皆断,只剩下一点肉皮相连,背心上一个血口,杨孝眉心一个血点,肚皮都被划开肠子露在外面。二人魂魄隐藏在勾显随身带着的一块纯阳白璧之中,一见岳清,便出来哭诉。

    岳清见了这副情形也吓了一跳,赶明让邢徵带人帮着,把二人尸体摆好,拿出玄黄丹进行救治,一边听他们讲诉经过。

    原来岳清带着哈延走了以后,他们四个继续施法从水下取珠,将近半夜时,遇上两个幼童自南向北从天上飞过,正是玄龟岛岛主易周的两个孙子,分别叫做易鼎、易震,易鼎是哥哥,长得相貌清秀,xìng格相对稳重,易震是弟弟,长得很是丑陋,xìng格顽劣不堪,正巧他们飞过时,有珍珠出水,放出七彩神光,将一片水域照亮,把兄弟俩吸引下来查看。

    他俩本是奉了祖父之命往小南极飞龙岛去办事,回来途中远远望见这边七彩光芒映红夜空,便过来查看。勾显和崔树与他们向来相识,虞重当年在南海时跟他们兄弟也认识,见到他们,还很热情地打招呼。

    那易鼎也还罢了,只为看看稀奇,那易震却对虞重跟杨孝不yīn不阳,含沙shè影,讽刺挖苦,尤其杨孝,虞重引荐时候,易震只把蛤蟆头乱晃,挺着朝天鼻连哼冷气:“纯阳派?没听说过!”被哥哥捅了一把,又道,“哦哦哦,前一阵听峨眉派的妙一夫人来时说过,如今世上确实有个纯阳派,只不过是邪魔外道一途,跟五台派蛇鼠一窝,几个原本钓鱼养虾的,凑到一起,就成了个门派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完瞪着一双焦黄眼珠看着虞重跟杨孝,“妙一夫人说的那个纯阳派,不会就是你们家吧?”

    杨孝和虞重见他如此侮辱自己师门,立刻便要翻脸,被勾显和崔树死命劝住。

    易震还不依不饶:“怎么被我猜中了?你们就是那个纯阳派的啊?啧啧啧,看你们俩也一表人才,长得只比我哥逊sè半分,真是甲鱼窝里出乌贼……”

    杨孝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当场破口大骂:“你这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破烂货才是从王八窝里生出来了!我说怎么人人都说你爷爷擅长八卦占卜,原来什么河图洛书都在他后背上驮着呢!当初从洛书里钻出来给大禹王献后天八卦图的老王八就是他吧?”

    易震气得一蹦三尺高,连运了三口气,找不到更厉害的词骂还回去,干脆把飞剑放出来了,直取杨孝,杨孝早等着他动手呢,因纯阳派教规严格,不许门下惹是生非,这回对方先出手,自己正好绝地反击,放出师父帮自己炼成的金银飞光剑,出手便是金白两sè光芒漫天乱迸,与易震交手只四五个回合,就差点把易震的头皮削掉。

    二人边骂边打,拼命狠斗,勾显和崔树劝止不住,易鼎因对方骂了自己祖父,也十分愤慨,见易震斗不过杨孝,也放出飞剑来助阵,虞重立刻也放出青萍剑迎了上去,四人分成两对厮杀,易震斗不过杨孝,虞重斗不过易鼎,双方各自把剑光连成一片,正打得惊险万分之际,天边又来了两人,俱是岷山白犀潭韩仙子的弟子,一个叫美魔女毕真真,一个叫丑神姑花奇。

    韩仙子跟玄龟岛杨姑婆是至交好友,两家多有往来,易震正支持不住,见来了救星,立刻大喊:“毕姑姑救命!我要被人杀死啦!”

    毕真真还有个绰号叫辣手仙娘,最是心狠手辣,曾被朱梅等人称为嫉恶如仇,是邪魔克星,行事说话,全都煞气腾腾,如今见这般形式,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怒喝一声:“妖道受死!”便将韩仙子亲赐的西神剑、火月叉放出去,杨孝抵挡不住,又被易震乘隙围攻,当场便受了重伤,虞重那边本就打不过易鼎,又添了一个花奇,自然是败得更快,多亏勾显和崔树放出飞剑帮忙,四人边打边往铜椰岛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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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神梭·毕真真

    毕真真是韩仙子首徒,道行深厚,法术高超,但她一人便能独斗对方四个不落下风,出手更不留情面,将勾显和崔树的飞剑全部绞断,又以火月叉破了四人十来件法宝,多亏杨孝身上有一件他师父给他的金银沙盾,堪堪将火月叉挡住。

    那易震也是个心黑手毒的,见风光全被毕真真强去,心中不服,又想这次牵扯骑鲸客的两个弟子,那骑鲸客也曾往玄龟岛来往,跟自己祖父和父亲也有过来往,今rì之事已难善了,不如将他们全部杀死,形神俱灭,将来做个死无对证!横竖有毕真真和花奇做主力,自己顶多算个帮凶,祖父和父亲决不能惩罚外人,若不惩罚她们两个,自然也不好惩罚自己,定夺训斥几句,时候再找祖母和母亲求情便可无事。

    于是他便让哥哥把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拿出来,一来在毕真真面前长脸,显示玄龟岛的神奇法宝,让人高看一眼,二来也好快速破敌,以免待会再横生枝节。

    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是易周采取海底千年jīng铁,用北极万载玄冰磨制而成,中间没有用过一点纯阳之火,共是九十八根柳叶状的钢片,合在一起如同一根织布的银梭,一经法力催动,立刻化作三丈多长的银光,自行合拢将人包住,上天入地,穿空渡海,无不随心如意。

    这些年五台联盟越发壮大,青螺峪魔教也是迅猛发展,俱是峨眉派的大敌。去年东海三仙齐至南海,到玄龟岛跟易周谈了一夜,最终让易周答应玄龟岛彻底投降峨眉。

    东海三仙也算五台派要经略南海,此乃大势,并非岳清本人气数可以靠分身术掩蔽。如今正值群邪要火烧峨眉山,他们暂时腾不出手来,便让易周在南海策划。

    易震早就听说祖父有这么一件宝物,馋涎许久,这次借着南海不太平的因由,使出浑身解数去求母亲韦青青和nǎinǎi杨姑婆,将这宝物讨了来。只是易周却没有将宝物给他,而是交给不受宠爱的易鼎掌管:“从卦象上看,你们去南海颇有波折,小南极有两处魔劫,若无此宝,须受一点小难方能度过,若有此宝自然一帆风顺,不过归途中又会节外生枝。因此你们去时乘此宝去,回来时则不可动用,否则的话生出祸端,我又有其他事情要办,可救不得你们,切记切记。”

    易鼎牢记祖父叮嘱,刚才与杨孝跟虞重斗剑时都没有动用此宝,这会自然更是不愿。

    易震却颇不耐:“你只记得祖父的话,却不想想,如今有毕姑姑和花姑姑二人在此,能有什么灾劫?即便是节外生枝,自有二位姑姑做主,如今人家帮咱们出头,与敌人拼命,咱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那是什么道理?你若是不听我的,休怪我回去跟母亲说你无能,丢了咱们易家的脸面,到时候罚你去跪莲花池!”

    易鼎在家里极不受宠,常被韦青青惩罚,但外人不知,如今被易鼎当众揭出来,顿时满脸通红,再被毕真真取笑几句,少年人受不得激,立刻把神梭拿了出来。

    只见一片银光将易家兄弟撞在里面,以比寻常飞剑更快十倍的速度向前方撞去,那梭前面有七片扇叶,能够发shè奇寒光刃,只一下就把金银沙盾撞碎,又切下虞重一条胳膊,毕真真乘隙使手段将二人杀死。

    她毕竟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对勾显和崔树二人手下留情,只让他们交出杨孝和虞重的魂魄给易震处置,勾显和崔树不肯答应,一路狂飙,易家兄弟只催神梭狂追猛打,毕真真劝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失去了耐心,出手不再留情。

    好在此地距离铜椰岛已经极近,被一直在天上查看邓八姑撞见,先以一道寒cháo将辟魔神梭封禁在云层之中,又施法当了毕真真一下。

    天痴上人见来人向景公望下毒手,立刻晃身拦住,一面继续以元磁真气去吸摄火月叉,一面要喝问清楚,那毕真真因火月叉要被对方收去,直接大呼一声:“邪魔外道,统统受死!”又把西神剑放出来斩天痴上人,与此同时,那辟魔神梭也真个厉害,竟然震碎了邓八姑的寒cháo封禁,似冰海游鱼一般,带着迫人的冻气向天痴上人当胸撞来。

    天痴上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双臂张开,似一只大鸟一般往铜椰岛磁峰上飞去,两股元磁真气从他掌心shè出,将辟魔神梭跟毕、花二女的飞剑法宝全部罩住,强行往峰上拉扯过去。

    易家兄弟和二女发现飞剑法宝都不听使唤,无论怎样掐诀念咒,喷吐jīng气都不管用,正在惊骇之极,已经被牢牢地吸附在石峰外面的照壁之上,辟魔神梭紧紧黏住,易家兄弟的飞剑也贴在神梭内壁,无法取下,二人正在惊慌之际,被天痴上人元磁真气扰乱心神,腔子里一阵阵作呕,脑中眩晕,勉强支持了几下,便昏厥过去。

    毕真真和花奇飞剑法宝全被吸走,方知道厉害,不由分说,转身就逃。

    天痴上人刚刚摆平了辟魔神梭,追之不及,天上邓八姑正因寒cháo禁制被神梭震开,颇为气闷,见二女逃走,自空中又刷下两道寒cháo,雪白的雾气从云端垂落下来,二女全被罩住,封冻在两块两丈多高的冰块之中,兀自保留着刚才飞行的姿势,衣带飘飘,满脸惊愕,邓八姑法力高绝,已经将她们元神一起禁住,此时在冰中与死人无异,这还是邓八姑手下留情,不嗜杀戮,否则直接将她们冻毙,身体都要缩成孩童大小,直接形神俱灭!

    大家都往跟前瞻仰二女仪容,天痴上人也把易家兄弟从辟魔神梭里面掏出来,命弟子用蛟筋捆了,扔在一旁。

    岳清将杨孝和虞重的身体治好,又把元神从顶门排进体内,施法使其复活,让邢徵照看,然后来见天痴上人:“不知上人yù如何处置这四人?”

    天痴上人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毫无喜怒神sè,仿佛就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略沉吟了下,方说道:“易周老儿与我同在南海,昔年有过数面之缘,以我的身份,不好处置他的孙子,我便将他们扣在岛上,让易周老儿来与我分说,再将人带回。至于这两个女娃……”

    勾显和崔树噗通一声,双双跪在地上,给天痴上人和岳清磕头:“那易震和这毕真真最为歹毒辣手,杨师兄和虞师兄便是死在他们的手上,恳请二位与我们做主,不要放够他们。”

    天痴上人不耐这番俗时,跟凌虚子和骑鲸客也没什么交情,只是两家小辈走得比较亲近,今晚对方也没伤到他的门人,又是刚一上岛,就被擒住,没有造成大的破坏,又有易周的关系在,因此不好过分处置:“此事关系巨鲸岛和纯阳派两家,铜椰岛不好越俎代庖,你们现在我这里养伤,我自飞剑传书通知你们师长赶来这里,再商议解决。”

    勾显和崔树还要再求,天痴上人将两条寿眉一挑,就要发怒,岳清开口道:“纯阳派与我五台派同气连枝,杨孝和虞重的主我都做的。”

    天痴上人道:“那依道友之见,该当如何?”

    岳清笑道:“他们俱是在铜椰岛被擒,我若就这样处置了他们,恐怕于道友……”

    他话未说完,忽然东北磁峰之上现出极光一般的sè彩,继而一记无声的爆发,朦胧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磁峰顶部全部罩住,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火把,烧得半边天空全都亮了。

    天痴上人大叫一声不好,那磁峰是此岛根基,他的命根子一样,看这情形是被人以法术将元磁真气点燃,要直烧入地下磁脉中去,若引起爆炸,非但铜椰岛保不住,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海面全要沸腾起来,他来不及听岳清说完,急忙赶了过去。

    岳清脸sè一变,挥动璇光尺放出大片鸿蒙紫气,将五台派和铜椰岛的弟子们罩住,紫气刚刚布满,便听一连声的聚爆,无穷彩sè光气浮在紫气表面,似沸腾了一般爆炸不休,云层里落下一个满脸惊愕的老妇人,正是杨姑婆。

    邓八姑冷哼一声,化成一道白sè烟雾飞了过去,杨姑婆将手中珊瑚杖一指,shè出赤红光芒,跟邓八姑的寒cháo斗在一起,募地扬手洒落一片珍珠般的水泡,炸得天摇地动,邓八姑放出十道寒cháo围了过去,杨姑婆也化成一道彩光腾空而起,两人直入云霄恶斗起来。

    岳清这边也遇上了对手,白气自地下喷涌而出,现出一个中年道士来,正是玄龟岛易周,两手各掐灵诀,在岳清头顶和脚下各现出先后天八卦图案,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符号放出耀眼金芒,将岳清封印其中,然后纵身钻入地下,轰隆一声巨响,将数亩大小的地面整个揭起,炸成粉碎,碎草断木,尘砂岩石乱扔乱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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