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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五台教主全文阅读

作者:紫郢     蜀山五台教主txt下载     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8 龙猛·万妖令

    石完来向岳清请罪,跪在地上,小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岳清把他抱起来,安慰道:“以后说话办事多学学你师兄,不要人家骂你几句,或者骂我几句你就生气,夸你几句你就高兴,那样你生气高兴的机关就都在人家手里掌握着,让你生气你就生气,让你高兴你就高兴,与我们修道者逍遥境界不符。不过这次也不怪你,那魔僧狡猾异常,早就看出我布下天罗地网要灭他,刚才现身说话的只是他用魔法制造出来的影像而已,真身早已经潜入地下,顺着地轴逃往北极去了。”

    石完听了,这才抽抽搭搭止住哭声:“那我们去北极追上他,把他的秃头打成烂瓜!”

    岳清把他放下:“那魔僧厉害得很,即便追上也至多将其击败,想要杀死他可不容易。”

    他让石完跟石生还有钱莱去帮白灵仙收服那些妖兽,然后从元阳尺里把万妖令又拿了出来。

    见他持令在手,那些被寒蚿奴役的修士们纷纷过来,呼啦啦跪下一大片,恳请高抬贵手。

    岳清道:“我五台派乃名门正派,不会做这些拘禁奴役他人的事,只不过你们这些人里,好人少,恶人多,恐怕我一旦解了这禁锢,你们便要外出为祸。”

    众修士赶紧大声保证,哀求不已,其中有原来四十七岛的一个鱼头和尚和徐神君的儿子水灵儿徐通,向站在岳清身后的黎望跟崔晋哀求:“原来我们四十七岛以乌灵珠、伍神师和你们兄弟为首,如今乌灵珠已经为岳真人所诛,伍神师又在外未曾一起来光明境,此地便是以云雷真人和四首神君你们兄弟为主,看你们的意思,已是拜了岳真人为师,我们也愿意随你们一起拜入五台派,还请二位于岳真人当面,替我们求求情啊。”说完磕头不止。

    毕竟是过去一起常来常往,喝过酒,练过法的兄弟,崔晋心中不忍,便要开口,却被黎望以眼神止住:“半rì前咱们二人的xìng命前途还都在师父一念之间,何况他们?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岳清笑道:“莫要这样说,仙者,图的就是逍遥二字,我们为何不入神道?只为逍遥二字,无拘无束,无凭无借,三界六道之内,泛若不系之舟!我不过是你们的助缘而已,修行还要靠自己的。”他用神念扫视万妖令上的禁制,问道,“哪个是龙猛?”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长髯峨冠,相貌奇丑的老道人,腰间挂着两个葫芦,背上背着两支赤红sè的长叉,跪伏余地:“在下便是龙猛。”

    岳清微微点头:“你可是尸毗老人的弟子?”

    龙猛一愣,随即说道:“我昔年为了躲避寒蚿迫害,拼命逃出此地,赶往中途,得遇恩师,收为记名弟子,只是后来我误犯了教规,生怕恩师金刀诛杀,又逃了回来,刚到这里,便又为寒蚿暗算擒住,多亏真人将他杀了,否则……我必被他吸尽元阳,形神不保了!”

    岳清笑道:“你既然是尸毗老人的记名弟子,我可不好受你的拜,咱们只以道友相称。”他把龙猛让起来,又问黎望和崔晋,“你们两个跟尸毗老人的弟子田琪、田瑶兄弟相熟,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尸毗老人商量,只是过去没有交清,不好贸然上门,你们俩和这位龙道友帮我去神剑峰送一封信给尸毗老人。”

    他又看向龙猛,“不知道友可愿意为我跑这一趟?我可在书信中为你向尸毗老人求情,我虽然没有见过此老,但料想老人外冷心热,为人又豪爽霸气,你即便犯错,至多依照门规取你xìng命,下一世定会再接引入门。你如今这个身子在畜生道不说,又已经丧了元阳,被寒蚿采得破陋不堪,即便有这几千年道行,对你成道也无益处,天劫一道,难免形神俱灭之厄,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再转上一劫,不但可以抵消好些罪业,下一世更能重返师门,得成正果,岂不是因祸得福?”

    龙猛再次跪拜,垂泪道:“我自从二次被寒蚿所禁,便已经后悔不已,恨不能立刻回神剑峰去受恩师家法,怎奈元神被禁,难以逃脱,每rì暗暗向恩师祝祷,若能救我脱离苦海,甘愿受一切责罚,昨rì恩师所赐白柬忽然现出字迹,说成败只在今rì,若不成时,让我在最后关头舍了肉身,遁出元神而走,仗着恩师所赐灵符护着再入轮回。岳真人恩重,我这就跟二位道友回神剑峰为真人送信,顺便在恩师座前以家法兵解,大恩大德,来世再报!”说完又诚恳地磕了三个头。

    岳清道:“若能如此,自然皆大欢喜。异类修行本就不易,还望你将来洁身自好,莫再堕了劫难,今rì为我送信,也是结下莫大的因缘,rì后若有为难,可来五台山,即便将来我飞升了,敝派上下绝不会坐视不理。”

    龙猛感激道:“即是如此,真人事大,我和二位道友这边起程,仍从地轴以下穿行出去。”

    黎望道:“恩师有至宝,可直接穿过极光大火禁圈,不必再往北极绕上一圈了。”

    龙猛惊诧万分:“岳真人竟然能够穿行极光大火么?真是神通广大,不可思议!”

    岳清摆手道:“不过是借助外物之力,不值得一提。你们也不用着急,权且在这里住上几rì,如今寒蚿已经消灭,此地还得做一番安排,否则便成了为人做嫁衣了。等都处理好了,我再和你们一起从地轴过去,到北极长夜岛上摘些桂府丹榴,珍奇异果,尸毗老人是老前辈了,贸然登门要表诚意,况且还有田琪和田瑶兄弟,也要有些表礼才好,到那时咱们再分道而行,我带他们去拜访陷空老祖,你们则立刻赶往神剑峰,我找尸毗老人所办之事时间还早,也不用着急。”他将万妖令一晃,对剩下的那些修士道:“我倒是很想放了你们,只是又怕你们出去作恶,且先跟我去把那些攻打不夜城的水族退了,然后再行发落!”

    不夜城现在仍然被妖兽围着,疯狂地攻击着岛上的防御,岳清不愿意大开杀戒,让邓八姑只用森罗万象旗门或挡或困,等岳清拿了万妖令回来解围。

    为首的十几个大妖都被白灵仙收服,怙恶不逡的皆打杀了,元神收入禹鼎之中。

    寒蚿用万妖令控制的只是为首的近万通灵的妖兽,也正是他们带着千万水族登岸猛攻,这万余妖兽先被阵法绞杀一半,剩下的不得寒蚿命令,不敢善退,见岳清持万妖令过来,防止把柄已经易主,被岳清训斥几句,便令退去,霎时间,那些鱼贝虾蟹,鲸鲨鳄龟,纷纷冲岳清顿首告别,然后纷纷退回海里,万顷洪波迅速退去,沸腾了半rì的海水重新恢复平静。

    邓八姑和钱康夫妇各自收了法宝神通,过来相见,此次大劫,由于先有旗门大阵守护,后有邓八姑一百零八道寒cháo铸成晶壁,始终将妖兽们挡在外围,因此岛上建筑受损不大,只有玉门关一代珠珊玉树崩碎了不少,事后以法力重建,不过三rì便能彻底恢复旧貌。

    进了不夜城里,钱康命人奉茶,先是很郑重地感谢岳清和邓八姑等人帮助他们度过这场劫难,又除掉了寒蚿这个心腹大患,rì后光明境算是彻底平静了,奉上两匣礼物,一个里面装的是光明境所产各种珍奇灵药,诸如冰莲雪芝一类,另一个装的也是本地特产,千古玄冰和元磁晶砂等。

    然后他又试探地问岳清,海对面的那座驻阳山如何处置?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要万妖令。

    若是钱康跟峨眉派没有那么多扯不完拉不断的关系,岳清把万妖令给他,让他永镇此地倒也无妨,只是他跟天乾山小男是至交,跟齐漱溟的弟子阮征又是好友,这光明境若是给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峨眉,因此几次都用话岔过去,只说在这里住上几rì便走。

    钱康却是上了心,料想岳清身为五台派教主,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驻留,便让儿子钱莱去试探,钱莱跟他父亲说:“我跟石生哥哥相交数rì,从他口风里面,对峨眉派很是不好呢,天乾山小男叔父跟峨眉派走得近,上次在东海崂山,还被师祖收求九颗天罡珠未还,就冲这层关系,师祖也必要留下人在驻阳山,以免便宜了峨眉派。若依我看,必是白姨,她是五台派异类弟子中的大师姐,手里又有禹鼎那等人王专门克制妖兽的至宝,再拿上万妖令,统帅群妖,在驻阳山上开辟别府,重建仙宫,正是合情合理,说不定连邓师姑祖也要在这里坐镇,父亲莫要再打这份心思了。”

    钱康听完,失望不已,不过又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他只想享受地仙清福,不愿也不敢卷进大派的恩怨争斗之中去,自不能为了这点事得罪岳清,只能暗暗叹息一番,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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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神道·穿越地轴

    岳清在不夜城住了三个多月,果真宣布,让白灵仙带着袁化留在这里,持禹鼎和万妖令在寒蚿原来所居之地重建仙宫,暂做五台派别府,跟不夜城正好隔海相望。

    在这百余rì中,岳清和邓八姑依托极光大火和元磁真气在岛上联手布置护山大阵,外面是以极光大火为主的先后天五行禁法,里面核心是混元一气仙阵,着重封住了通往地轴下面的道路,因时间紧迫,只把框架布置好,以后白灵仙再带着众妖王们一起逐渐完成。

    白灵仙有些舍不得邓八姑:“本来是跟着师父、师伯下山来散心的,却没想到竟然就此不能回山了,这里天高地远,处于宙极之外,再要见面,也不知道得何时年月了。”

    邓八姑道:“你千年修为,腹中太乙金丹也已经够了火候,在此地开天辟地,教化千万异类,遂成天外一族,秉此功德,不出十年,就可安然孕化元婴,修入地仙境界,此也是你岳师伯有意成全,焉能有如此抱怨?只是我向来是以本人意愿为准的,譬如我的弟子,不想飞升,甘愿做地仙、散仙,或者是愿与人成就红尘眷侣的,我也都是应允的,你若实在不愿意在这里,我便去跟你师叔说,让他再换旁人来此开府驻守。”

    白灵仙笑道:“我知道师父您是最疼弟子的,不过也正像师父您所说,此是师伯有意成全,我也不好推脱,只等将来道成,再往中原去看望您老人家。”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岳清除了白灵仙之外,更另有一番安排。

    光明境一年长明不夜,只在每年夏至时候有几个时辰的昏暗,向来天光大亮,而且头顶上方便是宇宙太空,无量星河闪现无常,更时常有流星雨滑落晴空。这rì更生异象,驻阳岛上飘满奇香,更有祥云笼罩,不多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两个道人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着金霞道衣,背背宝剑,三缕长髯,手里拿着玉板。

    岳清早早带石生等在这里,见人一到,立刻上前拱手施礼:“来的可是陆道友?”

    那道人点头,看岳清气度威严不比寻常,不敢怠慢:“贫道正是陆敏,不知道友是……”

    岳清一推石生:“还不快去见过外祖父!”又冲陆敏道,“贫道五台山太乙宫岳清,令爱陆蓉波现在我许师姐门下修道,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陆敏吃了一惊,又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跪在地上,红着眼圈给自己磕头,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打量了一番眉眼长相,问道:“你就是蓉波所生的那个孩子么?”

    当年他发现陆蓉波怀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死女儿,多亏极乐真人提前算出陆蓉波会有这一劫,特地留下一道灵符,在危急关头叱开峭壁,把陆蓉波封在里面,后来陆敏去北海兵解,以神仙境界飞升,陆蓉波则在山腹里面生下石生,祖孙两个都没见过面。

    石生自从一落地,便跟母亲在山腹之中生活,后来母亲飞升,他更是一个人裹着与世隔绝的rì子,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直到被接到了五台山,才开始接触外界的人事,他是灵石受胎,没有父亲,生平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今rì乍见外祖父,血脉天xìng,激动得说话都哽咽起来。

    陆敏虽然神仙得道,没有肉身,但元神凝炼,也修得跟人身体一样,俯身将石生抱起,也是感慨颇多,又不住声地感谢岳清,一来感谢岳清收留照顾他的女儿和外孙,二来还要感谢岳清帮他谋到这个天外神山山神的官职,从此可以在这里逍遥永世,不是天仙,胜似天仙。

    原来,岳清觉得若是峨眉派谋夺光明境,无论是自己出手还是借刀杀人,白灵仙都无力抵挡,五台派又远在天边,鞭长莫及。若要让邓八姑在这里镇守,五台派那边又脱离不了,便想办法给柳步玄飞剑传书,让他们以灵官的身份,向天帝表奏,保举一个自己人来天外神山任职。

    此事说起来十分繁琐,百rì之间,飞剑传书来往数次。岳清方知到,钱康这一路也是神道的修法,祖父和父亲都是神仙,在天庭任职,他也看中了光明境这块风水宝地,屡次修下绿章,求祖父在天上想办法打通关节,把这里封给他,与天地同寿,永享仙福。他祖父却以他他是地仙,未入神道,善攻更是不足为由驳回。

    这天外神山位于宙极天外,与众不同,天庭一直没有派天官下界管理,这回柳步虚递上奏章,说此地妖物作乱,洪水暴涨,生灵涂炭,请封山神、土地。

    灵官本就有护法司查,监督百官之权,奏章被递到玉帝案头,太阳宫天师茅老道举荐陆敏。

    本来这天外身上,需要一个山神,两块岛屿还要两个土地,海域之中可再设一龙王,其余小峰神司可有可无,不必由天庭册封。茅老道替岳清默算四个职务,怎奈钱康的祖父是玉清仙界杏园主管,颇有人脉,到底为钱康谋得了不夜城所在岛屿暂领土地一职,这样一来,将来他飞升之后也还是要回到这里做土地神,茅老道则让陆敏和另一个茅山传人分别做了天外神山的山神和驻阳岛的地神,海中龙王暂时空缺,悬而未定。

    其实岳清这种看似走后门的手段,也算不上特例,上中下三界之中,本来就是勾连不清,世间闻名的天狐宝相,她的父亲雪雪老人便在天庭为天帝管理琅嬛书库的天书,后来宝相赖以成名的许多法术都是雪雪老人在天书中学道,偷偷传下来的,先今恒山派的红花姥姥,就曾经从宝相那里学得一种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法术,类似遁法,又似飞行,顷刻之间,便到千里之外,速度又快,行动时又是踪迹难寻,果真是神妙非常。

    岳清拉着陆敏叙旧,又跟另外那位土地见面,一问才知道,竟然是茅老道当年的师叔,柳步玄兄弟的师爷辈,赶忙以晚辈自居,对方也颇谦逊:“我积修多年方才成就,法力也差,志在此地清修,积攒功德,为天帝牧守一方罢了。”他跟茅老道这样修成元婴,真形稳固,脱体飞升的神仙不同,根本没能成道,最后是凭着多年在人间积修的善功,勉强上升,在瑶池中饲养锦鲤,这次被茅老道托关系,弄来下界做了驻阳岛的土地。

    神道与仙道不同,乃是五方天帝以无上法力,加持庇护那些修仙道而不成的修行者,使其得以摆脱轮回,得享近乎于仙人的待遇,与天地同寿,当然也要为天庭做事,不如仙人逍遥自在。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神仙并不算是真正的仙人,他们的法力虽然不像一般靠着积德行善,升天成神的那些,一旦被贬,收回法力,便要成为凡人,但也比不是真正的天仙,而仙人无拘无束,不受天条所限,只要做的不十分出格,天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此一般的神看到修行有道的仙人,通常自称小神,不敢有半点骄矜。

    岳清又在光明境耽搁了数rì,交代白灵仙为二人修建庙宇仙府,以作清修之地,又去跟钱康夫妇告别,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方才率众起程。

    邓八姑带着桑桓和冷青虹,拿了神禹碑,从来复和子午两线交汇处突破极光大火,到南海铜椰岛了结上次的公案。纯阳派水云子和凌虚子都已经赶到铜椰岛,邓八姑带着岳清的一封书信去见他俩和天痴上人,一起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岳清给了邓八姑足够的权限:不管是天痴上人要找乙休斗法,还是纯阳派要去向韩仙子算账,五台派都一力支持到底。让邓八姑跟他们定下时间,然后带着邢徵和郎腾师徒回五台山与自己汇合。

    岳清则带着黎望和崔晋,石生、石完、钱莱,以及元鼍和龙猛穿越地轴,在地窍以下直奔北极玄冥界长夜岛,顺道拜访陷空老祖,然后再从北极回家。

    地轴贯穿南北两极,深入地壳之下数万丈,一到里面,立刻便为地心元磁真气吸住,笔直地超前疾飞,四面八方尽是漆黑一片,间或遇见大气之母与yīn阳元磁jīng英所折shè出各种极光幻象,更有地火岩浆,酷热异常。

    常人到了这里,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非给吸到地心岩浆里去被地极真火焚化成灰不可,岳清放出两极圈在身前,非但抵消元磁吸力,更能通过磁xìngyīn阳两极相吸相斥辨别方向,以太乙五烟罗裹住众人,只是向前一路疾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石完都有些不耐:“从下来到现在怕不下已经一两个月的功夫了,以师祖的速度便是南北两极也能走上一趟了,怎么地还不到头”

    岳清给他讲解:“这里与外界不同,看着是往北极笔直疾飞,实际上走过的道路却是弯曲的,并且大地万物都围绕着地轴转动,与外面的时间也不相同,你只觉得已经过了一两个月,外面也不过是三两rì功夫。”

    石完听得目瞪口呆:“那真正的时间到底是过去了三两rì,还是一两月呢?哪一个才是真的?”

    岳清道:“时间本是幻象,你认哪个为真,哪个就为真,认哪个为假,哪个就为假。”说完笑叹,“天下皆知真之为真,斯假矣!”

040 北极·长夜岛

    穿过地轴,到了北极出口附近,为了摆脱来自地心的极强吸力,岳清将极光剑全部放出,十二口仙剑合璧一处,化作一道明亮耀眼的彩sè光柱,奋力向前,饶是如此,在子午线末尾还被强力吸住,在这里一切五金之物都不能用,否则立刻便要给元磁真气卷入地心地火岩浆之中,好在岳清还有九天元阳尺,放出鸿蒙之前在前引路拖拽,方才脱了桎梏,一举飞上地面。

    出了地轴之后,便是北极玄冥界,与小南极光明境相对,常年处于黑夜之中,只每年冬至子夜时候有几个时辰明亮,亘古长夜,漆黑一片,方圆百万里尽是寒川冰洋,最中心的有一个岛屿,名叫长夜岛,岛上冷煞仙神,上面生长着许多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异种怪物,也与光明境相仿,只是没有出现像寒蚿那样一样拔尖的,互相之间厮杀吞啖,猛恶异常。

    长夜岛周围三千里之内,尽是玄霜黑气包裹,从地轴出来,正好处于边界之间,满眼所见,天地之间尽是黑蒙蒙的一片,飓风呼啸,在冰原上平推万里,天上尽是冰雹黑霰,海上巨浪入山滔天乱打,间或可以看见只鳞片爪,在风雨之间忽隐忽现。

    岳清意在锻炼门人,收了太乙五烟罗:“从这里一直深入三千里便是长夜岛,那上面有许多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仙果灵药,我们这次就是要到那去采摘一些给人家做礼物,这玄霜黑风里面有不少千万千里别地方早已经绝种的毒龙猛兽,怪鸟妖鱼,这回我不带你们,大家自己前进。”

    石生三个小孩在太乙五烟罗里面被带着走了一路,早就憋闷不已,闻言欢呼一声,各自架起飞剑并排冲入黑气之中,然后是元鼍,这老毒龙在光明境是被岳清以混元金当帮他脱胎换骨,平时变成一个黑瘦道人模样,这时现了原形,张开遮天双翼,鼓荡罡风,只一扇,便疾速shè进黑风里面去,后发先至,赶到了石生他们前面。

    岳清又让黎望和崔晋:“你们也去吧,做我们五台派的弟子,不要那么拘束。”二人这才告了个罪,同时御剑随后赶去。

    石生他们飞行不久就遇上了一头九首赤鲸,像山岳一般大小,喷出九颗内丹来袭人。

    石生三人这段时间在光明境妖兽堆里横晃,告诫所有妖兽,以后都要听他们白姨的话,早已经磨合出了默契,钱莱白玉如意放出清光挡住内丹,将三人护住,同时石生三口飞剑在zhōng yāng,石完和钱莱两道青碧sè剑光在两边,五口飞剑交错飞砍,只一击就把那九首赤鲸庞大的身体斩成数块!

    再往前走,连斩了十余只贪图美味的妖兽,最终遇上一个硬茬,乃是一只水麒麟,高有五丈,龙首狮身,通体长满蓝紫sè的鳞片,一双赤红的眼珠,jīng芒四shè,口中生有两根比象牙还大的锋利獠牙,凶悍无比,施法移来两座冰川,要把石生三人砸进水里,又吞入大量玄霜黑气,然后喷吐寒cháo,到后来更以法力将寒cháo凝成数百道风柱,在海上疾走乱撞,空空似闷雷般聚爆不息。

    这一通排山倒海地乱打,石生三人合力之下也只勉强抵住,最后几乎被困在一个大水泡里,被吸入海底,多亏元鼍看出不好,倒飞回来,巨翅一扇,将水泡打破,然后发出太古紫炎跟那水麒麟斗了起来。

    岳清赶到的时候,水麒麟正被云雷仙网困住,又中了石生临来时他姥爷陆敏给他在百rì之中用千古玄冰打磨炼制的玄冰飞梭,在身上开了三个血洞,又被元鼍打得吓破了胆,慌忙地往海底逃窜,岳清放出太乙五烟罗在水下平铺出去,之后四角向上兜起,将水麒麟拉出水面,仙家至宝妙用非常,海水以及虾蟹冰块等在太乙五烟罗里并不留存,迅速排空,只剩下一个呜呜嚎叫,流血不止的水麒麟被吊在空中。

    元鼍飞扑下来要撕裂水麒麟的身体夺取元丹,被岳清拦住:“这水麒麟至少有三千年气候,虽然还不能像人一般,却也生出不少灵智,待会山去做个守山神兽,rì后于邓师妹和灵奇成道大有帮助。”说完把太乙五烟罗的使用手诀交给石生,让他驯服这只妖兽,“以后我就把它教给你了,回到五台山之前,你一定要让他乖乖听话。”这也是他属意石生为将来的五台教主,只因太乙五烟罗是教主衣钵象征,钱莱看出意思,默默为石生哥哥高兴,石完则只看着水麒麟高兴,大呼小叫。

    大家飞到长夜岛,中途又斩了几只大妖,不在话下。从大地结构上看,地轴出口是极点,然而从yīn阳二气两仪分化上来说,这长夜岛才是真正的极点,已经是冷到了极处,非但功力最浅的石完经受不住,连其他四个散仙也冷的打颤,牙齿咯咯撞响。唯独元鼍不受影响,还四处寻找美味的妖兽捉了夺取元丹,大口咀嚼。

    岳清只把石完抱在怀里,以法力护住,其他人都让他们自己运功抵抗严寒,石生和钱莱两个并肩贴在一起,一起握着纯阳天仙令,以其阳气暖身,外面再撑开离垢钟。

    崔晋手持洞灵筝,以缓调弹奏,使狂风冰雹化作和风细雨,他功力不够,只能影响周围一小片地方,黎望再抖开云雷仙网,弟兄两个裹在一起。龙猛也是毒龙太古毒龙之属,只不过比元鼍差得远了,他喷出一团魔火将自己全身罩住,防御寒气。

    长夜岛乃是天下至yīn之气汇聚之所,yīn极阳生,方圆百丈之地,竟然反而生出亮光,又极暖和,与周围的黑霜风暴之景截然相反,那桂府丹榴就长在这里,除了这株果树,还有不少奇花异草,不少都是世所罕见的灵药。

    岳清让石生三个去采摘桂府丹榴,让黎望和崔晋采集药草,他自己动手折了一株桂枝,以实现炼好的神泥裹住,收进百宝囊中。

    取了灵果,便即返程,出了玄冥界,岳清便拣出二十四个桂府丹榴交给黎望和崔晋,并拿出自己的书信:“你们这就起程去火云岭吧,见了尸毗老人替我问好,这桂府丹榴充作表礼,那颗从小南极采得冰莲给明姝公主,两支雪参给田氏兄弟,就说以后有空了,欢迎他们来五台山做客。”

    二人和龙猛领命而去,岳清带着元鼍和石生三人赶奔无定岛。那无定岛虽说就在玄冥界,还在此地东方好远距离,以岳清的速度也飞了多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冰原之地。

    陷空老祖天xìng西静,身居无定岛仙宫之内,与外界有数千里冰原相隔,又以无上法力设下三千九百里的禁制,天上地下连同海底一起封禁,外人不得允许想要入内势必登天还难。

    岳清知道他脾气古怪,又是登门做客,不好硬闯,站在冰原岸边,正要就近寻一个海怪入内通报,忽然从里面飞来一道剑光,落地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红脸糟鼻的老头,见了岳清,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来的可是五台派的岳掌门?”

    岳清虽然没见过他,但看样子也猜得出来,此老便是陷空老祖的大弟子,灵奇的老父亲灵威叟,这些年他曾数次往五台山去看望灵奇,偏巧岳清都不在山上,错了过去,今天倒还是第一次见面:“我便是岳清,阁下便是灵道友吧?你数次上山,都恰巧有事,无缘得见一面,也未曾得尽得地主之谊,实在是惭愧。”

    灵威叟没想到他这般谦和客气,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岳掌门可莫要如此说,还要感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灵奇,那孩子倔强得很,又天xìng与我师父不合,在外面处处碰壁,连吃苦头也不肯悔改,每每让我悬心不已,自从入了五台派,我方能睡得一场安生觉了!”

    双方客套一番,灵威叟忽然面有忧sè,问岳清道:“岳道友可是来见我师父的?”

    岳清点头道:“方才在长夜岛采了不少取了不少桂府丹榴,正要来此拜会岛主。”

    灵威叟满脸为难,yù言又止,犹豫再三,终于说了出来:“其实诸位在千里之外就已经被我师父发现了,让我出来见诸位,只说他修法到了紧要关头,不见外客……”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想陷空岛是灵奇的“祖籍”,又有灵威叟这位大弟子在,岳清的地位又不低,堂堂的五台派掌教愿意来拜访,也是给陷空岛的面子,哪知道竟然被拒之门外。

    灵威叟小心地观察岳清的脸sè,见不到丝毫喜怒,心里越发没底,想了想,又说:“前些年峨眉派的醉道人在青螺峪为人斩断双腿,妙一夫人便让一双儿女来此求药。我师父本不想给,只是算到将来渡劫可能又要用到峨眉之处,乐得卖他们一个人情,又担心一旦不允,被对方纠缠不休,便给了一盒万年断续胶。前些rì峨眉又派人来,说是玄龟岛易周的孙子被人斩断了双腿,要来再求灵药接上。”

041 态度·纯阳四子

    灵威叟满脸愁容地说道:“我师父所炼万年断续胶本也不多,十年也才能熬出一盒两盒,还要留着将来渡劫之用,便把当年跟易周的一桩公案提出来,想要推辞过去,对方又不肯依,我也是好心,背着师父拿了昔年用剩下的半盒给了他们,哪知最后还是闹了起来,其他的法宝也还罢了,唯独那易震有一个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连被他毁了三座宫殿,我师父正要施法以此地元磁真气将其吸住,却又被悄悄摸进来,又忽然现身的矮叟朱梅救走,还把我师父好一通讽刺挖苦。我师父把我狠狠责罚了一顿,怒气也不曾熄灭半点,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从此闭关不见外客,如今你们上门,他也不肯见了。”

    岳清听出灵威叟话里的意思来,那陷空老祖是极怕惹上麻烦的人,除了跟他将来渡劫有帮助的,再不想跟其他任何人来往,如今又有卷入峨眉跟五台两派之间争斗的危险,他哪能不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这次若是接待了自己,下次说不定峨眉派就要下狠手对付他了,如今把自己拒之门外,峨眉派找不到下手的借口,五台派又有灵奇的关系,双方都是不远不近,方是避祸之道。

    岳清在心里感叹一番,有些遗憾:“既然岛主闭关不方便见客,那边罢了,只是这桂府丹榴却是好的,既然拿来了,就没有再拎回去的道理。”

    他让石生取了十二个给灵威叟,石生也还罢了,石完却愤愤不平:“他不见我们,没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又气鼓鼓地跟灵威叟吼,“你这老头也不是好东西,这寒天冻地的,就在风口里跟我师祖说话,也是师祖好脾气,还给你们大石榴吃,若是我,非把你这里掀翻了盖子不可!”他还要往下说,被岳清瞪了一眼,便住了口,不过还是瞪着灵威叟。

    灵威叟大是尴尬:“确实是我的不是了,不怪小友见怪,还请岳掌门不要嫌弃,往我昔年所居巨灵岛小坐,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岳清笑道:“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儿子是我的徒弟,咱们两家不比寻常,不用在乎这些俗礼。”他又拿出一个晶球,“我听灵奇说,陷空岛祖有两个寒冰jīng魄修成的门人,名叫玄玉、寒光,当初跟他最好,时常接济他。那两位小友有个天生的克星,便是小南极的万载寒蚿,灵奇说过等寒蚿修成气候,便要穿越地轴,来北海为祸,两个小友又要常到地轴入口之处去汲取jīng气修炼,一旦碰上xìng命堪忧。这次我到小南极光明境,顺道跟人合力杀了寒蚿,元婴虽然没有拿到,到底收了她两个化身,那寒蚿也是天地至yīn之气所修成,她的化身于两位小友rì后成道有大用,特地带了来,本想入宫当面交给他们,也见识见识灵奇经常念叨的好友,如今却是无缘了,还请道友替我转交给他们,请他们将来有空了到五台山去做客。”

    灵威叟听完越发地无地自容,再三挽留岳清去巨灵岛做客,还向去求陷空老祖回心转意。

    岳清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不可强求,道友留步,我们这就回去了!”

    他谢绝了灵威叟,施法升起一团五彩烟云,带着元鼍和三小腾空而起,风驰电掣往南飞去。

    无定岛远在极地,穿过十数万里冰洋之后方进入北海,再过数十万里海疆才回到中土。

    饶是岳清飞遁神速,也行了一rì夜光景才到山西境内,先去太行函虚仙府看望杨孝和虞重。

    见是他来,纯阳四子都出来迎接,杨孝和虞重气血都已经补足复原,见了岳清,叩谢上次在南海救命之恩。岳清把桂府丹榴拿出八个来,给众人分食,那果实每个大有尺许,跟柚子相似,颜sè碧绿,圆形六棱,掰开之后,内有六个大瓣,层层之间好似花瓣,吃到嘴里,一股桂花清香,甘美绝伦,一边吃着,岳清问纯阳四子:“几位道友是如何打算的?可要去白犀潭和玄龟岛报仇?”

    明夷子是个怕惹麻烦的,但杨孝和虞重都不是他的弟子,他又是大师兄,很多话不好说。

    四人沉默片刻,水云子苏宪祥开口道:“前几天在南海时,邓道友便说过此事,我们想着,无论是易周还是乙休也都是天下剑仙中有名要脸的人物,也不曾仗势欺人,不过是门下弟子过于顽劣了点。现在天下纷争,大乱将起,咱们还以稳重为上,不宜先跟他们两家做下死仇。况且孝儿和重儿也没落下什么残疾,此事就先这么算了吧。”

    “哼!”凌虚子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长髯飘动,“易周老儿让他儿子易晟带着易震来道歉,说是任我打骂惩罚。当年在南海时,那易晟与我多有来往,也算是故交,并还替乙休求情,说驼子也是为了跟多年前的老妻复合,本意也颇不耐毕魔女那路行径,回去之后定然重罚。我本想看在昔rì的情分上就此揭过,哪知那驼鬼忽然现身,说用不着易晟帮着充好人,他自家自家担着,我们但有不忿,尽管跟他一笔一笔算过。还说若非朱矮子无意中谈起,他还不知道易晟背着他在这里担人情,又说易周老儿以谋算自负,将来早晚在这上面吃亏等语,把易晟和易周很是骂了一气。”

    岳清笑道:“那驼子被易周和朱梅两下里算计,被人家当枪使,虽然稍后也能明白过来,只是心气高傲,又不肯服输,更兼有韩仙子的徒弟在里面,硬是要一条道跑到黑,把一切事情死扛到底,这份xìng情也算难得。易周和朱梅他们也是算准了他的这个xìng格,让咱们即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是无法扭转,双方俱是骑虎难下,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水云子道:“我也是因这个原因,劝说师弟,放弃报仇,横竖关起门来,咱们自家都好,再过个几百年,再看他们各归何处。”

    凌虚子恨恨地道:“那驼子无礼,我也愤恨不已,跟易晟说,你既然把儿子给我送来,说好任我惩罚,我便也斩他一条胳膊。我话未说完,外面又飞进来三个女孩,其中两个所用的正是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青双剑,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元婴塑体,是易周的女儿易静,张口就骂我们受了妖邪蛊惑,跟五台派蛇鼠一窝,已入邪道,紫青合璧,几乎连我也要一起杀了!”

    岳清表情淡淡地点头:“这倒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背后必有人主使,八成还是朱矮子。”

    凌虚子道:“见来了救星,那易震又跳起来,放出易周老儿的太皓钩要大开杀戒,当时法宝飞剑一起发动,立刻激发了纯阳真人当年所设禁制,我们四个也同时出手,方将他们赶了出去。”

    石完正给庄易看他在光明境带回来的元磁晶砂,闻言接口道:“崔师叔你们也太熊包,被人打上门了还要忍气吞声,若是依我,咱们现在就把飞剑法宝都带起了,杀去南海玄龟岛,把那个王八窝捣烂,那易家没一个好人,全是王八蛋!怪不得住在玄龟岛上,当晚在铜椰岛上我见过……”他还要往下说,被岳清扫了一眼下面便没了词,掰下一瓣桂府丹榴塞进庄易嘴里,“你吃这个。”

    石完的话令纯阳四子一起沉默,岳清道:“四位道友皆是清净闲散的xìng子,遇见是非都要绕着走,这我也理解,因此我虽然也愤恨他们的作为,又是两个孩子的长辈,也不好强出头,此事还是以四位道友为主,你们若要报仇,无论是去玄龟岛还是白犀潭,我们五台派定会鼎力相助,若要想办法化解此事,玄龟岛那里也还罢了,白犀潭我还是有些办法的,商祝商真人现在北地潜修,他跟乙休有同门之谊。而且韩仙子师父是女仙申无妄,这次南海之行,我又结交了一位道友,是申无垢的传人,也是能说得上话,到底是战是合,你们怎样决定,我都会尽量促成此事。”

    他这话说得让人心里舒服,纯阳四子中,明夷子、可一子和凌虚子全都受过岳清的大恩,他们立教的宝典纯阳丹经和这座函虚仙府都是人家送的,若没有岳清,他们根本没有飞升之望。而水云子苏宪祥不同,他所修炼的本身就是玄门正宗,虽然不如纯阳丹经,但修行rì久,也能飞升,况且他加入纯阳派也不是岳清引荐,而是感觉跟其他三人意气相投,才过来搭伙,因此心里跟岳清和五台派便不如其他三人亲近,平时往来,或有意或无意地,总想保持距离。

    这次发生的事情,水云子最担心的就是岳清借题发挥,打着为纯阳派报仇的旗号,向玄龟岛和白犀潭开战,继而卷进跟峨眉派的速死斗争之中,如果当时在铜椰岛,岳清二话不说,直接把毕真真和易家的人杀了,那才证明他是居心险恶,要用纯阳派当枪使,毕竟跟峨眉派有仇的是五台派而不是纯阳派,真要那样,苏宪祥势必要想办法让纯阳派脱离五台联盟,若是其他三个不同意,他也要想办法脱离纯阳派,免得做了别人的炮灰。

    因此他才一再表示退缩,如今听了岳清说出这番话来,立刻暗道惭愧,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了,他深知五台派跟峨眉派之间的仇恨,也猜想岳清希望他们能跟峨眉派和他们的党羽结成死仇,但是却是这样的表态,丝毫没有挟恩图报,把盟友当可以随意指使的手下,着实让人赞叹不如,暗道不愧是五台派这样名门大派的掌教。

042 礼物·黄极宫

    岳清在函虚仙府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就要看纯阳四子自己如何决定了,

    回到五台山,邓八姑已经提前回来,在先天阁闭关,门人以杨鲤和陆蓉波为首都出来迎接。

    岳清先看见站在灵奇身侧的桑桓,摸了摸小孩头顶,问灵奇:“拜了师了?这孩子心xìng是极好的,为人仁义孝顺,又极重感情,你要好好教他。另外你以后也是当个人家师父的,要懂得为人师表,在弟子面前做个表率,脾xìng也该稳重下来,恩怨情仇,都没有仙业证道来的重要,不可被这些烦恼污染了向道之心。”他这是借机提醒灵奇,不要只想着找仙都二女报仇。

    灵奇俊脸微红,低头称是:“桓儿是三世修行,天资聪颖,进步神速,这几rì已经把大小五行篇全都练完,只等真气充足,便要开始修炼太乙玄功了,以后前两世的记忆恢复,修行起来还会更快,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让徒弟给比下去。”

    岳清点点头,又看冷青虹,跟陆蓉波说:“青虹也是好的,她和桓儿三世眷侣,相互之间寸步不离,曾经身世十分凄惨,他们只要不违反散仙戒律,便一起出入也无妨。”

    冷青虹拉着桑桓跪下谢恩:“多谢师叔祖专为我二人开戒,弟子感激不尽。”

    岳清笑着让他们起来:“在我们五台派,不比桑仙姥那会,不用处处行礼,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将来……”他略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将来你们修成地仙,我便让人在东台望海峰上修建乙木神宫,独辟洞府,给你们静修。”二人再次谢过。

    他又把钱莱叫过来拜见长辈,石生和石完早带着他跟石慧他们见过面了。

    岳清看见裘芷仙身旁站着申若兰,笑道:“又来找芷仙同修么?”

    他从百宝囊中拿出那根从北极长夜岛桂府丹榴上折下来的那根枝条递过去,“你虽然是恒山弟子,当初上山时我说过收你做干女儿,便不是外人,在我面前你也不必拘谨,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便好。我知道你喜欢桂花,恒山后面那片桂花林长势不错,等到中秋时候还送我两罐桂花酒方好。这也是桂府丹榴的枝条,只能长在yīn极阳生的地方,其他都种不活,好在去年邓师妹自大雪山回来,得了一丸神泥,许师姐又调配出还丹玉液,应该能种得活,你带回去觅地植下,来年即便吃不上丹榴,至少也能得些桂花糕吃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看着申若兰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羡慕,能让教主这样想着,可真是难得,尤其是冷青虹,她以前在陈嫣和桑仙姥门下时,可没见过这样的师门长辈。

    申若兰也很感激,正要跪下去接,被岳清隔空送到手里,又让石生取了八个丹榴给她:“明娘也是我的干女儿,雷儿是我干儿子,不好有偏有向,还有云凤和萧清他们,这些丹榴等你走的时候给他们捎带回去尝尝鲜,本来想给另外三个门派也送些去,只是路途遥远,倒有得了点水果便故意显摆的嫌疑,咱们三家挨得近的饱饱口福,也就罢了。”

    申若兰是红花姥姥的唯一传人,那红花姥姥也和金针圣母一样,每天只知闭关修行,玉液还丹,锻炼阳神,有五台派靠着,她们的传人和女儿rì后都有了靠山,她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要把jīng力全都放在修炼上。

    申若兰为人温柔贤淑,xìng情恬静,只是恒山上米明娘常年在后山闭关修炼,堪比两位长辈,雷起龙也差不多,他们两个都在魔窟里呆过,知道现实的残酷xìng,因此争分夺秒地修炼增加实力。萧玉和崔瑶仙同进同出,萧清是萧玉的弟弟,也是卧云村出身,今年也才十来岁大,被接引上山之后就黏上了雷起龙,从早到晚跟他一起在后山修行。常鹤、召富和左心三个常被派出去搜集材料。

    剩下两个女人凌云凤和施龙姑,俱不是意气相投的,尤其申若兰上山时,岳清认作干女儿,凌云凤早就对岳清心存偏见,这回心里越发地不平衡,施龙姑因丈夫每rì忙于修炼,又有结成金丹之前不许圆房的戒规,平素根本没有一点温存,不满之下,又喜生闲事,跟凌云凤结成一党,时常拿言语挤兑申若兰。

    申若兰也是蕙质兰心,看出自己的靠山不在恒山而在五台,便常往这边来往,恰巧有个同样xìng子的裘芷仙,双方很快就结成了好友,比亲姊妹还亲。

    裘芷仙外柔内刚,当初差点**于妖道,又见上山的人多是仙风道骨,暗暗发奋,努力修持。申若兰跟随红花姥姥也已经修行两世,颇有根基,两人一起参悟道法,磨练剑术,互相进益。

    这会岳清给了丹榴,言明是给恒山派上下弟子的,申若兰便提出来先把东西送回去,裘芷仙也陪她一起去。

    岳清把从光明境和长夜岛带回来的东西分给大家,看着满殿的男孩女孩颇有成就感,就仿佛一个父亲从外面挣钱回家,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提包,等着分礼物一样。

    岳清打发了大伙,然后到黄极宫来见许飞娘,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只觉得煞气腾腾,迎面而来,带着似有似无的哭泣,又似有人诡笑。此地是昔年太乙混元祖师讲经传道之所,整座五台山最大的建筑,高过十丈,门前立着一并排二十四个朱砂盘龙柱,此刻那些龙形浮雕都仿佛活了一般,冷冷地注视下来,大殿左右各有数株高大的降龙木,也是无风自摇,沙沙作响。

    岳清略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快步穿过正殿来到后面的玄灵殿,果然看见许飞娘盘膝坐在八卦炉前,凝神施法,左右各坐着胡式和孙福,分别掐诀闭目,念诵魔咒,各自放出一道血红sè的魔火诸如炉中。

    那炉三只铜脚离地半尺,凭空悬在那里缓缓旋转,七窍八门都在闪耀各sè光芒,院子里本已是静极的,然而却有各种嘈杂的声音直入心扉,那炉中仿佛有许多生灵在饱受煎熬,凝神细听,便越发惨厉,越来越多撕心裂肺的哭号。

    岳清知道此是天魔秘法,若是道行不够,心境不宁,只略一执着,便要为魔法所设,沉沦进去,不能自拔。他迈步走上台阶,微微叹息:“师姐,你一定要将那天魔诛仙剑炼成么?”

    看到岳清,胡式和孙福也都站起来,有些拘谨地招呼:“岳师兄。”他俩看着岳清,只觉得这位师兄气度越发地威严,让人打心里往外生出惧怕。

    岳清点头:“二位师弟的伤都好了么?想必邓师姐都跟你们说了,我们这次去武夷山,谢山不知所踪,崔芜为魔教围攻奄奄一息,我们总不好乘人之危,反助她兵解,因缘际合,把她的两个儿子收到门下,她那俩孩子还好,如今替我往西南去办一件事情,将来回山,让他们替母亲向二位致歉,rì后都是一家人,也请二位师弟宽宏大量,看在为兄的面子上,跟崔芜的梁子就此解了吧,心中千万不要存下什么芥蒂才好。等将来有机会,咱们再去找那谢山算账。”

    二人连说不敢,一切全凭师兄做主。

    许飞娘早在他未入宫门之前就已经觉知,已经缓缓收功:“炼成天魔诛仙剑一直是我的一个夙愿,过去是为了他而炼,如今是为了五台派而炼。”她切断了法术,任炉继续在空中自传,让胡式和孙福看着,然后起身引岳清进入偏殿,亲自沏了一壶茶,然后分别斟满,“五台派有你和刘师弟治理得欣欣向荣,收上来的弟子也都是乖孩子,没有一个违反戒规,懒惰散漫的,混元一气球已经祭炼完毕,我已无事可做,参悟通玄真经第四篇,也少有所得,正好炼剑散心。”

    她这些年专修太乙玄功,门派中的事务有岳清和刘泉在打理,不似原来那样费尽心机谋划报仇,能够专注一心用在修行上,对于通玄真经的参悟也是仅次于岳清的,非但法力突飞猛进,道行境界之上也颇有飞跃,如今已然隐隐见得返璞归真的气质,面容姣好,眼神深邃,身上穿了一件白鹤仙衣,头上扎着玉串,左腕上戴着石慧给她用玉髓编成的青莲手链,看上去颇为素雅恬静,与当年那种风韵荡漾,万妙玲珑的气质迥然不同。

    岳清道:“师姐越发地像世外高人了,天仙一般的气度。大凡修士飞升艰难,多是凡尘俗世放之不下,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自然劫难重重,师姐如今越发近道,恐怕离飞升不远了。”

    许飞娘笑道:“差得远呢,元神没能炼到纯阳,还有好些yīn渣未尽,依然有漏之体,不比师弟金仙一样的人物,将来必定成就非凡。”

    岳清也笑了:“咱们就不用关上门自家人互相吹捧,自吹自擂了,这次来找师姐,是想求师姐跟我下山一趟,五台派诺大的家业,万钧重担,还得师姐帮我抗一抗。”

    许飞娘沉吟道:“师弟可是想让我往四川去走一遭么?”

043 入川·狭路相逢

    岳清又喝了口茶,点头道:“裘元已经满了三岁,也该接过来了,否则难保那朱矮子不先下手,再泼出一点坏水来,你我不惧,孩子们可禁受不住。这次峨眉派破局已定,以后再想入川可不容易了。对了,还得再去看看廉红药,留在四川总是不妥,赶紧接来五台才好。”

    许飞娘垂下目光:“峨眉破局已经注定了么?华山你如何处置?”

    岳清默然,过了片刻方道:“师姐你也觉得我太过冷血了么?慈云寺那班人,不肯为恩师报仇,亦不愿为五台建功,与叛徒无异,况且一个个恶贯满盈,也算是死有余辜。至于华山派,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火烧峨眉也正是他们自己寻死之道!我提前发出五行诏令,让七派联盟的人不得参与其中,也是不想将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家业毁之一旦!”

    许飞娘低着头说:“我知道师弟的意思,只是想着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

    “此事我也早有预算,如今正是都天烈火炼峨眉,凝碧崖百rì之灾的末尾几rì,咱们把裘家和廉家接过来之后,便在巫山顶上设一法坛,招引他们的残魂,然后施法送他们转世投胎去,若是还愿意修行的,可再接引上山学道,如此,也算是为他们尽心了。我已经飞剑传书给柳二了,到时候他会带着招魂幡和引魂铃过去,有他在,哪怕是形神俱灭,只剩下一点残魂也可炼魂超生的。”

    “你能有这份心就好。”许飞娘端起茶细品着,“廉家这些年我也去过几次,只是廉守敬不愿女儿出家,一再找借口推脱,说是等自己作古之后再让那孩子上山,呵,等他死了以后,他女儿也要成一老妪,筋老骨残,如何还能修道?这两年我也冷了心,横竖咱们五台派如今弟子兴盛,我这一支也有蓉波、芷仙、湘英三人,连徒孙都有了两个,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既然不愿修道,咱们也不必勉强了,世上可没有师父非要巴着哪个非要教徒弟的道理。”

    岳清愣了下,随即笑道:“这样也好,只是当年廉守敬有言在先,他女儿不出家则已,若出家必入我五台派,咱们这次去把利害关系跟他讲清,只说以后轻易不会再入川了,要么他举家前来山西,横竖他当年也是入川避祸,来山西也是一样,若是实在舍不得那份家业也就算了,正像师姐所说,咱们五台派也不差那一个徒弟。”

    二人商议已定,开始准备入川,在静室之中先把此行相关的人和事全都推算一番,因二人掌握的资料,道行身前,法术强弱,在术数上的造诣各不相同,算出来的结果也略有差异,互相之间再参考一番,每个劫数都做好出路,又由此衍生出多少种变化,每种变化又如何应对,因火烧峨眉山牵扯人物太多,又不乏高手,两人都小心翼翼,每个人都推算清楚,力争做到有备无患。

    这次要去接裘家来山西,罗鹭和裘芷仙是肯定要去的,恰巧裘芷仙陪着申若兰往恒山送桂府丹榴,金针圣母跟红花姥姥,以及米明娘都在闭关,因雷起龙是恒山派大师兄,便把桂府丹榴送去给他分配,刚好雷起龙不在,施龙姑将果子接了,只觉丹榴美味,心中越发不爽,就着上午李厚送来的一只赤灵芝的事情跟凌云凤你一句我一句,把申若兰很是贬损了一顿,诸如小小年纪就会钓情郎,以及到五台派去攀高枝一类,仿佛娼妇骂街。

    申若兰已是习以为常,客套了几句便要离开,裘芷仙替好友不平,当场还了几句,然后便拉着申若兰又回到五台山,如今听说师父和师叔要带自己入川,便央求要带好友一起去。

    岳清也很喜欢申若兰,把她当成恒山派未来掌门的人选之一,也着意培养,自然答应。

    石生和石完他们听完也要跟着,被岳清拒绝:“石儿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完了么?水麒麟可以经训练好了?完儿你也要在家用功,我会让你师父看着你,等我回来考察你的功课。你是哥哥,若再不努力,将来被莱儿比下去,以后出去遇到左道妖人,总要人家救你,你不脸红吗?”略顿了顿,又说,“我看那水麒麟最近已经开始听你的话了,等你训练好了,便去少林寺找你们师叔祖,他也是要入川,只不跟我一路罢了。”

    石完看了看钱莱:“我才不要别人救,我只要师祖救。师祖放心,我不会让他比下去的!”

    其实三人之中石完年纪最小,石生年纪最大,当初跟他母亲在山腹之中就修炼了数十年,只不过灵石jīng气入胎,不会长大,又常年与世隔绝,xìng格偏幼稚些,到五台山之后已经成长不少。钱莱也是异胎,永远幼童形像,只不过在光明境做了不少年太子爷,颇有心机,比石生更懂得人情世故。反倒是石完年纪最小,从小被封在巫山洞窟里,只跟姐姐在一起,xìng格最是率直鲁莽,偏在钱莱面前又以哥哥自居,觉得钱莱和石生都已经凝成金丹,散仙修为,自己确实落在了后面,岳清的话他也真是上心,暗自努力,发奋jīng进。

    岳清又把灵奇叫来,等裘元入门之后,就让他入灵奇门下,这样峨眉派的三代弟子里,杨鲤那一支有石生、石完和钱莱,灵奇这一支有桑桓和裘元,都是能够撑起局面的,等将来自己飞升之后,经过杨鲤那一代韬光养晦,到他们这一代再度二次发力,五台派方可成为天下第一道门。

    刘泉已经去了少林,这次留下邓八姑看家,岳清带着灵奇和罗鹭,许飞娘带着裘芷仙和申若兰,分成两组,各御五sè祥云,直奔西南。

    刚进入川地,便见乌云东一片西一片,像黑棉絮一样四处飘盖,有的地方暴雨倾盆,有的地方yín雨霏霏,裹杂着冰雹大风,电闪雷鸣,整个蜀地天地间都是灰蒙蒙的,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气息,里面混着刺鼻的腥臭。

    岳清皱眉道:“智通他们真的要弄得天怒人怨啊,幸亏他只有那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若是被他修成当年脱脱大师兄的能耐,恐怕非要弄得天诛地灭收场不可。”

    许飞娘道:“他这次也是借天时之力,我曾推算过,蜀地今年本该多雨,他找上晓月禅师,乘势而为,施法助风助水,方才弄得这般大的声势,使峨眉派不能施法止雨。又挟裹摆弄,糊弄那些愚夫愚妇,去峨眉放火烧山,他们的都天烈火阵也是依人力而成,峨眉派也无法大开杀戒,将这些普通百姓也全都杀死。占据天时、人和之利,去战峨眉派的地利之长,倒也算是一步好棋。”

    岳清嗤之以鼻:“不过是小聪明罢了,这些咱们能看出来,三仙二老肯定也能看出来,百rì隐忍,积蓄待发,不过是求个天时轮转,气运消长之机,他们不能速战速决,已经是输了。”

    许飞娘悠然叹息:“你去灌县裘家吧。”她看了一眼罗鹭,“此行恐怕罗烂不小呢,我去见廉守敬,然后便往巫山去跟柳二汇合,一起修筑法台。”

    岳清点头答应,带着四个弟子飞往川南,许飞娘则独自一个人飞向川北。

    飞出大约百里,岳清按落云头,跟罗鹭和裘芷仙说:“你们先去灌县,劝裘友仁搬去山西,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完了就去接你们。”

    罗鹭和裘芷仙虽然感到诧异,不过并没有问原因,御剑升空双双飞去。

    等两人走了,岳清又跟灵奇和申若兰说:“数年前我和师姐就去过廉家,想要收廉红药为徒,都被廉守敬拒绝,师姐这些年也冷了这份心思。昨天我和师姐一起卜算未来,得知廉家今rì将遭劫难,非人力能避免,师姐一人前去,还能保住廉红药一命,我若跟他同去,恐怕廉家就要彻底灭门了。只不过动手之人是我们五台派的一个晚辈,师姐此去大约只保住廉红药,却未必肯诛杀凶手,rì后廉红药上山学艺,难保不心存芥蒂。我们现在就由此向北赶去廉家,待会遇上一群人,我会将高手引开,你们去将凶手杀死,然后不要有半刻停留,立刻继续向北跟师姐汇合。”

    灵奇问道:“那害了廉家满门的凶手又是谁呢?”

    岳清道:“此人名叫飞天蜈蚣金光鼎,身材高大,穿着蓝sè道袍,身边跟着三个徒弟,等到了地方,你们一望便知。”

    岳清再次升起五sè祥云,独自一人向北疾飞,灵奇和申若兰以地遁之法在后面悄悄跟随。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遇见数亩大小的一大团翻翻滚滚的黑烟飞云迎面而来,上面站着的尽是熟悉的身影,金身罗汉法元,七手夜叉龙飞,华山烈火祖师,还有绿袍老祖,还有几个都是他们的徒众,看见岳清,烈火祖师便道:“此人虽说与咱们划清界限,这些年都不再来往,但此时出现在这里也肯定不是襄助峨眉的,听闻他法力大有长进,若能跟咱们一起必是一大助力!”

    龙飞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岳清已经到了近前,烈火祖师当年跟太乙混元祖师兄弟论交,算是长辈:“岳清见过烈火师叔,诸位道友。”

    烈火祖师看他态度还算恭谨,心气稍平,又看他神宁气敛,已经是地仙修为,心中惊诧之余又升起希冀:“我华山派弟子尽出,又联合了好几家高手,打算火烧峨眉山,给死去的混元师兄报仇雪恨,你能来助大家一起成事,这很好,你还没有忘本,比许飞娘那个贱人强的多了,走吧,跟我一起去飞雷洞,给他们最后一击!”

044 金蚕·绿袍老祖

    听了烈火祖师的话,岳清道:“五台派乃是玄门正派,虽然与峨眉派仇深似海,但玄门自有玄门的规矩,昔年恩师跟齐漱溟所定下的三次斗剑之期未到,提前欺上门去便是坏了规矩。烈火师叔如果依照当年那般,与峨眉派斗剑斗法,我自然鼎力相助,但似如今这般……”

    那七手夜叉龙飞只听了个开头便怒火中烧,大骂一声:“少在那放屁!我们自与恩师报仇,你愿意来便来,不愿来赶紧滚蛋!缩着你的王八脑袋回五台山去吧!”

    岳清声音沉了下来:“若非看在你这些年也算积极为恩师报仇的份上,我早就让你形神俱灭了。你要是着急去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嘿嘿,我等着就是你这句话!”龙飞狞笑一声,放出九子母yīn魂剑,漆黑的浓云之中裹着数百道丈许长的碧焰,如同蛟龙脑海一般在里边翻腾,“今rì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岳清意在把这些高手引开,好给灵奇和申若兰诛杀金光鼎的机会,不等九子母yīn魂剑飞过来他便抢先出手,手掐剑诀,向前一指,十二道极光剑交织成亩许大的一张七彩光网,往下飞落,龙飞的三十六套九子母yīn魂剑全部展开,共三百二十四口,带着浓黑的鬼煞,所化黑云悬在众人头顶,岳清的剑网往下罩落,跟他黑云一般大小,恰好把对方所有人都给笼罩进去。

    龙飞只忌惮岳清的太乙五烟罗,自忖斗剑还是不惧的,因此喝道:“大家不必躲闪,看我破它!”指挥飞剑向上迎去,数百道碧绿火焰裹杂的剑光撞上极光剑网,黑气迅速将剑网淹没,龙飞正要让飞剑钻入对方的网眼之中将剑网瓦解掉,猛然间一声惊天巨震,暴起千条紫sè霹雳。

    法元大惊:“是圣姑的乾天一元霹雳子!大家小心!”急忙张开僧袍将身后的晚辈护住。

    霹雳子至刚至阳,正是一切yīn邪法宝的克星,yīn魂剑上的黑云碧火被一扫而光,上百口飞剑都被炸得倒飞回去,龙飞连喷jīng气,拼命稳住,岳清的剑网随手落下。

    烈火祖师看出龙飞不是岳清的对手,张口喷出寄托第二元神的火神珠,碗口大的珠子燃烧着白炽火焰,向上升起,爆shè万道光芒,将剑光托住:“自己人动手,不可……”

    他本想解劝一番,龙飞早跟岳清势不两立,今天既丢了脸面,辛苦养炼多年的飞剑也元气大伤,恨岳清入骨,趁着烈火祖师托住剑网之际,喝骂一声:“谁跟他是自己人!”扬手之间,袖子里飞出上百道白骨yīn风箭,俱是三丈多长的碧绿尸火,如流星雨般,泼天飞洒。

    这龙飞这次之所以敢跟岳清叫板,主要的倚仗是从他师父那里得来的三颗白骨锁心球。

    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也是地仙教主,炼成一只白骨元婴,他昔年曾经做过上代东方魔教教主无行尊者的记名弟子,又跟北邙山冥圣徐完来往密切,共同参研过法术,修炼之时常常取人肢体,夺人魂魄,道门之中,正宗旁门,左道邪派四类之中,属于邪派异类。

    火烧峨眉之前,法元亲自去庐山请白骨神君,白骨神君对此事很不看好,便以要去西昆仑参拜圣祖为由推脱掉,不过赐给龙飞三颗白骨锁心球,告诉他:“此球是以法力搜集百万冤魂的怨气糅合天罡地煞炼成,威力无穷。你这次去肯定会再遇上那岳清,可用一枚破了他的五烟罗,报仇雪恨,剩下的两颗可去破白谷逸的灵雾障和优昙老尼的紫云障。”

    龙飞吃过岳清的亏,生怕被他提前看出端倪,特地将一枚白骨锁心球夹杂白骨yīn风箭里放出求,将一个杯口大的小球隐在百余道碧火之中。

    他哪知道岳清和许飞娘来之前早就将这次会碰上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尽可能地算清楚了,白骨神君的道行也在二人之下,他们师徒家底几斤几两早被两人算得清清楚楚。

    白骨yīn风箭一发出来,岳清一双慧眼便看见其中隐藏的黑烟翻滚,煞气腾腾的小球。

    那白骨锁心球是白骨神君去西昆仑参拜圣祖之时,以一件法宝从蚩尤墓三尸那里交换来的秘法,废了不少功夫炼成十来颗。使用之前,需要祭炼一番,将自身jīng气与其相合,然后才能以神念隔空遥控,随心所yù让其在各种情况下发作。

    龙飞来时,白骨神君一再叮嘱,一定要用心祭炼,才能收发由心,否则遇见三仙二老,便难发动,兴许还要被人家夺去。

    龙飞只记得法宝厉害,对于师父的叮嘱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到了慈云寺里,智通把从各地摄来的少女派来伺候,把他陷在温柔乡里,其中有一个叫杨花的女飞贼,太岁头上动土,偷到了慈云寺里,被智通擒住,命其布施肉身,款待客人。

    那杨花一身白肉,肤如凝脂,又细又嫩,婉嗒哀啼,娇媚异常,龙飞在他身上也不知撒了多少种子,他又不像yīn阳教那样专事采补的左道,非但不能采yīn补阳,还要损jīng耗气,功力倒退,更把时间都耗在女人身上,法宝祭炼的也不用心。

    白骨锁心球刚发出去,便被岳清以混元真气禁住,连同那一百多道白骨yīn风箭所化碧火,全部似凝固了时间一般静止在天上。龙飞又惊又骇,连喷真气,催动法宝,皆无济于事。

    岳清冷笑一声:“就你这点微末道行,我都懒得杀你,只将原物奉还,看你接不接得住!”

    他说完将袍袖一拂,那些白骨yīn风箭便倒飞回去,上百道碧绿火雨漫天乱降。

    龙飞可是知道厉害,几乎将嗓音叫破:“大家快逃!”纵身御剑飞上云霄。

    法元知道身后的小辈们经受不住,护着他们飞速后退,只剩下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

    这两人都自持身份,心想你白骨门的yīn风箭,别人遇上这百余支是抵挡不住,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那是你自己的法宝,即便被人打回来,你也用不着吓成这样吧?

    两人心里暗暗鄙视龙飞和白骨门,烈火祖师伸手一指,火神珠向前飞去,撞入yīn风箭的堆里随着烈火祖师一声断喝,立刻从珠子里面向外狂飙烈火,皆是白炽火焰,瞬息间将漫天碧火淹没。

    烈火祖师一边将yīn风箭焚烧干净,一边跟想让岳清赶紧离开,毕竟现在对付峨眉派要紧。

    岳清却劈头质问绿袍老祖:“半年前恒山派的萧玉去哀牢山省亲,回来时被你捉住,竟要生吃人心,若非知非禅师路过相救,便要将命送在你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绿袍老祖生得身材还小,浑身绿毛,一双胳膊垂到地上,仿佛鸟爪,本来在旁边看热闹,听见岳清这样问他,将绿眉一条,以尖哑刺耳的声音回道:“老祖我吃的人,剩下的骸骨都能堆成小山,可不记得都吃过谁了,况且我要用膳的时候,也不分是谁,哪个在我身旁,我便吃哪个,管他是什么恒山派、五台派的!怎么着?你是要替人出头么?”

    岳清笑道:“你这种妖孽竟能存活于世,也算是苍天无眼,恒山派与我五台派同气连枝,那萧玉也是我的记名弟子。虽然被知非禅师搅了局,还是被你的百毒金蚕蛊咬了一口,回山之后差一点就兵解了,此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绿袍老祖听他当面叫自己妖孽,心中奴极,面上反而也笑出声来:“我绿袍纵横天下几百年,从不怕与哪个作对,你要替人出头,尽管随时来找我,老祖我接着就是!”

    岳清笑容忽敛,厉声喝道:“现在就来了!我倒要看看,你那金蚕蛊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伸手一指,剑网再现,只是比之前范围小得多,目标只有绿袍老祖一个人。

    绿袍老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地低嚎,扬起一双鸟爪般的手臂,shè出暗赤sè的化血神光,先将剑网托住。他满脸狞笑:“你要看老祖的宝贝儿,老祖就成全你,今天让你开开眼!”往腰间一拍,立刻飞起万点金星,嗡嗡之声大作,化成漫天星雨,蜂拥向岳清飞去,正是天下剑仙人人闻之变sè的百毒金蚕蛊!

    烈火祖师和法元急叫:“老祖手下留情!”

    那金蚕蛊去势极快,二人没想到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就说僵动手,绿袍老祖又是那么干脆的人,一出手便使进全力,化尸神光加上百毒金蚕蛊,天底下能够挡得住剑仙屈指可数。

    绿袍老祖充耳不闻,双手十指张开,化尸神光凝成十股暗红sè的光柱,笔直地延伸向岳清冲击过去。在他看来,就算是太乙混元祖师在rì,也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这个姓岳的小子实在是自己找死,今天定要让他尝尝万蛊噬心的厉害!至多看在烈火祖师的面上,不将他杀得形神俱灭,放他去转世投胎,已经是老祖开了天恩了!

045 借刀·首破金蚕

    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凶名在外,他当年跟毒龙尊者在西灵峰斗法,两rì两夜未分胜负,又差点被白眉禅师从旁出手,将他俩一起收拾了。回到百蛮山之后,绿袍老祖痛定思痛,闭关苦修,不但炼成第二元神,寄托在一颗玄牝珠之中,更炼成了这绝世凶蛊。

    下山之后,绿袍老祖曾仗此蛊杀了不少剑仙,数rì前嵩山二老和峨眉派的四个长老要从北洞突围,冲击都天烈火阵,被他和烈火祖师一通好杀,齐漱溟的师弟水镜道人就是被这恶蛊直接啃成骨渣,吞食个干净,就连血水都吮吸得干干净净。

    他这蛊不惧水火,不怕风雷,就连差一点的飞剑也能直接咬成铁沫,凶悍得出奇。

    一看见这万点金星出现,烈火祖师和法元便料定岳清抵挡不住,一边劝绿袍老祖手下留情,一边让岳清赶紧逃跑。

    二人话音未落,忽然一声轰隆巨震,虽然听起来并不如何强烈,但是附近的山河大地一起抖动,墨绿sè的火焰形成狂cháo向周围乱喷滥涌,周围三十里方圆之内的生灵魂魄全被摄住,就连法元都是一阵头晕,不由自主地向必火中心移动,原来是那白骨锁心球发动了。

    正巧那万点金星飞到烈火祖师的火神珠和岳清混元jīng气纠结的地方,百毒金蚕蛊凶悍成xìng,根本毫不惧怕对方的火焰,直接从火中穿越过来,立刻被无边墨绿火焰包裹。

    岳清算计好的时间,故意激绿袍老祖动手,又特地点出百毒金蚕蛊,绿袍老祖凶残成xìng,又骄傲自大,果真把百毒金蚕蛊给放了出来。

    那白骨锁心球是上古蚩尤大帝时遗留下的法术,包含古巫手段,爆炸之后发出来的绿火专能煅烧魂魄,百毒金蚕蛊落在火里被烧得吱吱乱叫,外壳没有一丝伤害,甚至连翅膀也不曾焦黑半点,只是昆虫魂魄本来就弱,几乎是立刻就被烧死,完好的外壳像下雨一样洒落地面。

    绿袍老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急忙使用法术想要把蛊虫召唤回来,只是白骨锁心球一旦爆炸,周围的一切生灵魂魄都要为其吸摄,向内聚集,在场的这些人,也只有岳清、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三人毫无妨碍,连法元和龙飞都要凝神运功相抗,那些蛊虫又哪里逃得掉,全都如飞蛾扑火一般被吸进火球中心,被活活烧死。

    百毒金蚕蛊是绿袍老祖跟好友洞玄仙婆要的金蚕蛊母,跟百蛮山特产的天蝎杂交所生,每一只都要以蛊母和天蝎进行培育,不能直接以老蚕繁衍小蚕,养成一只,要费好多心血,这次下山带来大半,被岳清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把这位南方魔教的鼻祖气得暴跳如雷,一双小眼睛迸shè出摄人心神的碧绿光芒,十指如钩,面向岳清:“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岳清料想五台派跟百蛮山早晚要有一场仗要打,因此一上来便挑上了他,闻言冷笑道:“你有什么能耐,也配让我不得好死?不过是个三寸丁的绿贼,惹恼了我,也将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绿袍老祖真的是被气疯了,嗷地一声怪嚎,合身扑过去,岳清伸手一指,极光剑网迎头飞卷过去,同时夹杂着几十道剑煞和混沌神雷,撞上暗红sè的化尸神光,轰隆隆打得翻天覆地。

    绿袍老祖将后脑一拍,现出一只碧绿sè的遮天大手,隔空向岳清捞去,他这手并非纯由法力所化,而是以玄牝珠为本体成型,不但威力奇大,而且妙用无穷,与人相斗,也不用飞剑法宝,只这一只大手抓过去,若能抓住飞剑,能力可将其污染封禁,若把人直接抓住,当场便要形神俱灭。

    岳清的极光剑上来便给他捞住三柄,似游鱼一般乱颤,只是不能挣脱。绿袍老祖一声狞笑,要将宝剑捏碎,哪知岳清这剑与众不同,纯由一点光气凝炼而成,聚散随心,被他运力一捏,立刻消散于无形,下一刻又在岳清身边重新凝聚现形。

    岳清用手指着绿袍老祖:“我早就要找你这绿妖算账,今rì机会难得,咱们正好了结,只是有旁人在场,咱们打得不够爽利,你若够胆的,跟我往昆仑山去一决胜负,今rì不死不休!你若是没胆那也罢了,左右有人拦着,今rì杀不死你,我也不想白费力气,改rì再上百蛮山去,荡平你的老巢,杀光你的徒众,让你……”

    “小子受死!”绿袍老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嚎,周围群山齐震,一起把声音回荡过来,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他合身化成亩许方圆一团绿光,向岳清横空飞撞,岳清掉头便走,二人一前一后,绿sè光云追着五sè长虹,追逐着向西方飞去。

    烈火祖师和法元生怕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弄得两败俱伤,如今又是围攻峨眉派的紧要关头,不能白让峨眉派看笑话,因此在后面紧紧追赶,心想即便不能劝和,也要让双方重新定下斗法之期,眼前还是得以火烧峨眉山的大事为主。

    龙飞也想乘机借着绿袍老祖的势结果了岳清,因此也跟着两人之后追了过去。

    四人一走,剩下的尽是慈云寺和华山两派的小辈,其中飞天夜叉马觉也是五台派弟子,师父早年死于漠北,如今也拜在法元的门下,这次杀了廉红药全家的飞天蜈蚣金光鼎便是他的师弟,带着三个徒弟,独角蟒马雄,分水犀陆虎,闹海龙白缙。另有法元弟子毛太和智通的弟子了一二人,还有一位崂山散仙祝鹗和华山派烈火祖师的两个徒弟,生香娘子胡采chūn和毒手真人郑天乾,一共正好十个人,四大高手飞行速度太快,他们追之不上,毛太便请大家先往慈云寺去。

    刚要继续上路,便看见一个黑衣少女,驾驭着土遁自东向西飞过。那少女年约十四五岁,长得明媚皓齿,秀眉星目,身穿一袭紧身黑衣,外罩百褶长裙,周身一股温文婉约的贤淑气质,身体笼罩在暗黄sè的遁光之中,不紧不慢地从面前飞过。

    申若兰一出场,立刻就把除了了一和胡采chūn之外的八个男人全都看直了眼,目光黏在申若兰身上,随着他由东向西划过。

    那毛太自从到了慈云寺,跟智通臭味相投,打成一片,慈云寺在四川混得风生水起,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一改在五台山上时候的苟苟且且,逐渐又恢复了昔年做绿林大盗时候的本sè,大喝一声:“兀那女孩,你是哪家弟子?”

    申若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不作理会,加快了遁光向西飞去。

    毛太自觉失了面子,扬手放出赤yīn剑,化作一道三四丈长的暗赤红线,急追过去,将少女圈住,凶巴巴地问:“问你话呢!到底姓甚名谁?为何到四川来?可是峨眉派的jiān细么?”

    申若兰也放出自己的飞剑,抵住红线剑圈,蹙眉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四川又不是你家的,我想走哪里还要先向你通禀么?你一上来就用飞剑将我圈住,是何道理?”

    毛太闻言怒道:“现在我们慈云寺正在斩除峨眉派那些害人的妖僧妖道,你这样鬼鬼祟祟,难保不是他们一伙的,佛爷我问你,你便老实回答,否则将你当成妖道一伙,带回去发落!”

    这伙人中,除了慈云寺知客僧了一之外,俱都是好sè之人,尤其那金光鼎,更是sè中的恶鬼,带着三个徒弟,笑眯眯地飞过来:“毛师弟,莫要吓坏了小乖乖,啧啧。”他摇头晃脑地从头到脚地打量申若兰,“女娃儿,我也不问你是哪家那派的,看你遁光身法,便不是峨眉派的也相差不远。现如今峨眉派在川地人人喊打,祸乱苍生,你若是出现在人前,非被凌迟分尸了不可,不过道爷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乖乖,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伺候道爷高兴,道爷便保你活命如何?”说完不等申若兰回话,便又说道,“你若是不肯,今rì也是走不了了……”说这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申若兰狐疑地打量他和他身后的三个徒弟:“你便是金光鼎?他们三个是你的徒弟么?”

    金光鼎满脸yín笑,又惊又喜:“好乖乖,你竟然听说过道爷我的名字?那最好不过了……”

    他下边的话还为说出来,申若兰陡然伸手一指,飞剑崩开环身的赤yīn剑圈,当胸飞刺。

    金光鼎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放出自己的飞剑抵挡,申若兰手一抬,放出金针圣母帮她炼成的凤凰飞针,一道黑线无声无息在众人面前划过,看上去稳稳当当,不抢不急,然而想要抵挡却已来不及,直接从金光鼎咽喉穿过,将这yín道杀死。

    毛太飞剑被弹开,紧跟着金光鼎便已丧命,尸身向下坠落,他怒喝一声:“你……”

    他一边喝骂一边掐诀调转飞剑去想要二次圈住申若兰,只是这些年在慈云寺作威作福,一大半jīng力都在女人身上消耗光了,始终未能练到身剑合一,飞剑运用之时便慢了半拍,申若兰出手又是极快,他刚喊出一个你字,飞剑还未稳住,早让申若兰手起剑落,把金光鼎的三个徒弟也给砍死,然后身子像一只翱翔的黑凤一般向下急坠,剑光一闪,割了金光鼎的脑袋,向东飞走。

046 灵奇·申若兰

    岳清将绿袍老祖他们引走之后,依照灵奇的脾气,便要直接上去叫出金光鼎干掉完事。

    申若兰却道:“那慈云寺虽说当年不肯为祖师报仇,更兼怙恶不逡,不愿意遵守门规戒条,被岳真人和许仙姑赶下五台山,但到底有着昔年的同门情面,当rì岳真人就不曾向他们大开杀戒以正家法,想必就是顾念着这一层。听过华山派过去也跟五台派来往甚密,如今虽然不再来往,也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咱们两个又是晚辈,如此上前要人夺命,恐怕不太合适。”

    灵奇听完深觉有理,便道:“我观那些人尽是些好sè如命之辈,不如师妹你假装路过,只要在他们眼前露上一面,他们十有仈jiǔ会上前搭讪,到那时候先出手杀了金光鼎,再说清楚咱们的意图,人既杀完,他们眼下正要对付峨眉,能如此作罢最好,否则的话,再动起手来,咱们也是有道理可将,只是要让师妹你略受些委屈了。”

    申若兰嫣然一笑:“这算什么委屈,那些人想占我的便宜,可没有那么容易呢!”

    于是灵奇先隐在一旁,由申若兰上去诱敌,毛太他们果然中计,被申若兰以雷霆之势斩了金光鼎和三个弟子,并割了头颅飞到一边,朗声说道:“我乃恒山派红花姥姥座下弟子申若兰,这金光鼎害了五台派未入门的师妹一家xìng命,我特受灵奇师兄委托来将他斩了,这便带人头回去复命,各位后会有期了!”说完将剑光一展,便向东方天边飞去。

    那毛太最先不干,破口大骂:“贱婢敢杀我道友,快快留下xìng命!”赤yīn剑随后紧追。

    申若兰不管不顾,向东方疾飞,毛太含恨出手,赤yīn剑后发先至,堪堪追上,忽然下方树林里飞上来一道银sè剑光,横空截住赤yīn剑,将其绞住,灵奇也随后现身:“谁敢放肆!”

    毛太认得灵奇,上前怒骂:“你师父刚刚惹怒了绿袍老祖,眼看就要被老祖挖心剖肝,吃个干净,你不赶快去给姓岳的摔盆充当孝子奔丧去,在这里耍横,可是要学那蟊贼剪径打劫么?”

    灵奇听他辱及恩师,不禁动怒,正要说话,那胡采chūn看他英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顿时sè心大动,上前娇滴滴地说道:“你也是五台派弟子么?岳琴滨是你师父?”暗用元yīn吸阳之法,掩口而笑,做出媚态,“我名胡采chūn,论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姑姑呢,五台和华山两派从你祖爷爷那辈起便情同一家,来来来,只要你认了我这姑姑,今天你们杀了金光鼎这事便算了结了。”

    她和灵奇隔空相聚,有十余丈远,说话时吐气如兰,香气扑到灵奇面前。灵奇这些年刻苦用功,道基稳固,yù火刚起便在动念之间被伏住,知道对方施法暗算。因听她自称是华山派的,便不搭理,继续大声说道:“金光鼎杀我未入门的小师妹全家,我俩特地来为小师妹报仇,与你们并无干系,我们还要去向许师姑复命,你们莫要生事!”

    毛太一听便火了:“好啊!那许飞娘刚才说得好听,诓我们将人交还,她却令使人与半路上拦截,真真是不要脸的贱妇!我今天先杀了你们这对小狗男女,然后再去找那贱妇算账!”说完张口喷出一道jīng气,将赤yīn剑催得嗡嗡作响,再次席卷过来。

    申若兰跟裘芷仙交好,平时在五台山上,又常得许飞娘指点,对她十分敬重。至于灵奇跟许飞娘的关系更不一般,就差认做干妈了,二人听他辱骂许飞娘,俱都切齿,各自用手一指,飞剑一银一墨,并排向前迎去,跟赤yīn剑一起绞成麻花状,二人齐声喝道:“破!”

    只听咯嘣嘣连声钢筋崩裂的脆响,赤yīn剑碎成漫天火星,灵奇用手一指毛太:“今天给你一点教训,再敢辱及我师门长辈,定以此剑斩你狗头!”

    毛太气得哇哇怪叫:“两个小狗,今天将你们碎尸万段!”两手扬起,放出两道飞梭。

    灵奇知道岳清引走绿袍老祖他们时间不会太长,自己得速战速决,因此说道:“这yín僧本是绿林大盗,邪yín放荡,龌龊不堪,师妹不用手下留情!”

    申若兰放出红花姥姥赐给她的三才火云环,将两柄飞梭箍住,真火沸腾,那飞梭是法元帮他以铜jīng炼成。他原本是绿林中的独脚剧盗,炼成飞剑之后,依然常在凡人中的武林之间炫耀威风,与人对战之时,一般时只用赤yīn剑便能解决对手,更能在数里之外,不用见面,便以飞剑取人首级,斩杀了不少剑客,帮着智通收了不少绿林中的“好汉”,资质好的被智通收做弟子,差一等的也可以拜在四大金刚座下,实在不堪造就的也在寺中白吃白喝,做个帮闲打手。

    前年年初时毛太大战独霸川东李震川,被人激住,讲好的不用道术,各凭真是本领一决雌雄。两人打了一整天,从早上打到傍晚,未能分出胜负。毛太作为玄门弟子,打不过一个凡夫虽然平手也是输了,吃人讥笑得恼羞成怒,当场不管不顾,放出飞剑,先斩了讥笑自己的人,又去杀李震川,那李震川却甚是激灵,逃得飞快,带来的同伴都被他杀了个干净。

    去年腊八那天李震川又找上门下战书,说自己拜在了峨眉派万里飞虹佟元奇的门下,也学得了剑术,要报当年之仇,跟毛太斗剑。

    那李震川从小修炼得是童子功,从小练武,二十年如一rì,拜入佟元奇门下之后,更是立志复仇,rì夜苦修。而毛太这些年在慈云寺却把许多jīng力多用在女人身上,损jīng耗神,非但道行进步缓慢,连剑术也rì渐生疏。

    这次两人一打,在雪地里大战一rì一夜,又是个平手之局,谁也奈何不了谁。

    毛太自知仇家太多,因此花费了不少功夫,利用慈云寺中的资源,请法元和智通各自帮他炼成一只夺命飞梭,用寒铁炼成,一放出去,能炸碎一座假山,威力不凡,这次对上李震川不能取胜便将这飞梭放出去,当场将李震川右肩打碎,正要取其xìng命,李震川再次逃跑。

    从那以后,毛太对于剑术更加懈怠,与人斗法只把这两只飞梭放出去,几乎是无往不利。

    然而那三才火云环是红花姥姥的镇山之宝,威力无穷,按照天地人三才所设,内含乾天纯阳真火,夺命飞梭分别被两个环套中,真火迸发,将那梭烧得在空中乱颤乱抖,想要逃走,怎奈被金环牢牢箍住,不能逃脱。

    毛太见宝物受损,急忙掐诀施法,想要将其收回来,灵奇看准机会,含光剑当胸飞来,毛太惊叫一声,连躲闪也来不及了,多亏了一从旁放出飞剑替他拦了一下。银芒四shè的含光剑刺在一道横在他胸前的黄sè剑光之上,灵奇随心变招,含光剑向上一撩,毛太惊慌扑到,头皮被剑光扫去一大片,鲜血淋漓,洒满面门,还不等他咆哮怒骂出声,他那两只飞梭已经被烧成一把炽红铁渣,砰砰两声,爆散成大蓬的火星向下洒落。

    灵奇不敢耽搁,见毛太退到人堆里面去了,便要跟申若兰赶紧离开。

    毛太满脸鲜血,大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就干看着我被人欺负么?你们一个个平rì里那样自吹自擂,道法通玄,剑术无双,今rì遇见这么两个小鬼,当着我们的面杀了金道友,尤其是马道友,金道友是你的同门师弟,他被人杀了,别人可以不放个屁,你也要做缩头王八么?”

    事实上这些人都不出手,主要是灵奇和申若兰出手太快,他们还没决定要不要动手,毛太的飞剑和法宝已经被毁,人也受伤。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就是五台派的家事,祝鹗和华山派的两个都是外人,了一身份又太低,只是智通的记名弟子,都不好说话,而且更加忌惮的是岳清的实力,当年大闹幻波池,消灾洞庭湖,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自己若是伤了他的弟子,恐怕不得安生。

    马觉心中则存着另一份心思,打算万一慈云寺事败,还想再去五台派,效仿尉迟元那般,也算是有个退路。大家各怀心思,只一犹豫之际,毛太已经为人所败,连命也差点丢了。

    被毛太一通骂,众人心中俱都愤愤,马觉继续沉默,金光鼎虽然是他的师弟,但双方分居两地各自修行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自然没什么感情,而金光鼎的所作所为,他也看不惯,若被外人杀死他还能讨个公道,被岳清的门人杀了,只当是掌教清理门户了。

    他不说话,祝鹗因在崂山派开府时候见识过岳清的气度威风,颇为羡慕钦佩,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是在灵奇他们一边的,自然也不说话。

    唯独胡采chūn和郑天乾两个是sè胆包天,一个看中灵奇英俊年少,一个看中申若兰温柔貌美,想要乘机将二人擒住,rì后岳清即便找上门来,量他也不敢对华山派的人下手,况且他们是为了帮助毛太出手,自有法元和智通二人出头打官司,因此双双放出飞剑来:“毛贤侄说得不错,今rì要是让这两个小业障走了,rì后咱们还有什么脸面行走天下!”

047 杀劫·廉家惨案

    灵奇杀退毛太,便要跟申若兰赶紧离开,剑光刚起,周围忽然为之一按,原来是那郑天乾放出一蓬百毒炼魂砂,他跟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徒弟辛辰子颇有来往,当年绿袍老祖凶xìng大发,咬掉了辛辰子的一条手臂,辛辰子怀恨在心,表面上装作恭顺,暗地里谋夺报仇。

    辛辰子久闻华山派有不少荡妇yín娃,挑来选去,看中了胡采chūn,便托郑天乾帮助劝说引诱,暗地里给了郑天乾不少好处,郑天乾本和胡采chūn暗中做露水夫妻,还有些舍不得,只是利令智昏,鬼迷心窍,听信了辛辰子所说等胡采chūn做了百蛮山教主夫人之后的种种好处,便答应下来,从中牵线,甚至威逼利诱,那胡采chūn本也是个攀高就远的,心慕绿袍老祖的权势,颇为心动,已经跟辛辰子说话,等这次火烧峨眉大获全胜之后,便由辛辰子带上百蛮山去,献给绿袍老祖。

    藉由这段交情,郑天乾从辛辰子受益不少,单着百毒炼魂砂便极为不凡,乃是取百种蛇虫鼠蚁的涎液,将铜jīng砂反复蒸晒秘炼而成,凡人只要被一颗粘在皮肤上,也要把魂魄勾出来,卷入砂中去,任由郑天乾宰割处置。

    郑天乾袍袖一抖,发出如墨般的一团黑云,带着腥臭气息,向周围弥漫扩散,灵奇和申若兰剑光乍起,就被黑云裹住,随着郑天乾掐诀念咒,墨浪翻滚,里面有千万颗碧绿星火如萤火虫般向二人存身之处蜂拥聚集。

    胡采chūn生怕伤了灵奇,怒喝一声:“你只取那女孩子,莫要伤了我的乖乖!”双手十指间飞出一缕缕似火焰般的粘稠红雾,shè入毒砂之中,去寻灵奇。她这手段也颇厉害,名叫六yù火网,只要被缠在身上,立刻yù火焚身,迷了心智。

    这二位俱是华山派的有名人物,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少年男女今rì必定成擒,毛太满脸狞笑,眼里露出得意的凶光,了一则愁眉苦脸,马觉和祝鹗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情放人。

    忽然黑煞之中闪现出一道火光,骤然之间,眼前为之一亮,五sè火焰四shè喷薄,黑砂红雾落在火里,被烧得嘶嘶作响,顷刻间焚烧成灰烬。

    申若兰全身笼罩在一团五sè火焰之中,从头到脚全都护住,黑煞和红雾根本不能靠近,她手掐灵诀,满面怒容:“你们简直混账之极!”

    郑天乾和胡采chūn吃了一惊,不过料想她年幼道浅,能有多**力,不过是凭借法宝威力。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jīng血,一起催动黑砂红雾向申若兰涌去,想要凭借身后的法力将对方强行压制,哪知道申若兰身外罩着的那团火焰实在厉害,二人的法宝只要落上去便给立刻烧成飞灰,便似飞蛾扑火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申若兰所用的这件宝物,也是红花姥姥的三件镇山法宝之一五火乾坤罗。

    红花姥姥也是玩火的高手,道行法力比烈火祖师或许有所不如,但善走偏锋,所炼法宝皆是jīng品。这五火乾坤罗乃是以乾罡地煞为基础,凝聚天上火、霹雳火、山头火、炉中火、灯芯火合炼而成。红花姥姥上山和众人参悟元阳天书之后便把所有法宝都传给了申若兰,然后闭关修炼。

    红花姥姥明白岳清的意思,岳清也明白她的意思,收申若兰做干女儿,平时照顾有加。

    五火乾坤罗本来就具有无穷威力,又被岳清以五行jīng气重炼一番,更加的百邪不侵,与石生的离垢钟各有千秋,反击的力量还要更胜一筹。

    胡采chūn见自己辛苦炼成的法宝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她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怒喝一声,将自己的神火剑发出去,共是六柄二尺多长的短剑,带着腾腾烈焰向申若兰斩去,落在五火乾坤罗上,被火气逼住,无数道彩焰绕着申若兰上下旋飞,胡采chūn飞剑砍来,立刻发起反击,骤然聚拢到剑上发力燃烧,火苗窜起老高,胡采chūn初时还以为自己的飞剑乃是用太阳火铜炼成,又在烈火祖师的八卦炉中锻炼了整整一年,最不怕的就是火焰,哪知今rì遇上的这火颇为不同,等她发现不好,想要收回来时,只暴起六团火球,砰砰砰,散成漫天铜渣。

    “贱婢,你敢……”胡采chūn刚骂了一句,忽然申若兰头顶上飞出一道剑光,丈许长的银芒如神龙探爪,一记飞斩,直接将她的脑袋劈成两半!尸身下坠,剑光余势不停,又横着去斩郑天乾,郑天乾急忙以飞剑拦住,不提防申若兰又把凤凰神针发出来,一道黑影,惊虹一闪,从他左边太阳穴扎进去,又从右边飞出,登时了账!

    顷刻之间,华山派两大高手死于非命,众人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灵奇先前以先天火遁隐在五火乾坤罗的光芒之中,骤然出手,一举建功。他横剑立在申若兰前面,面若寒霜,大声说:“莫要以为我们五台派好欺负!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开杀戒么?”

    对方一共十个人,转眼之间先后被斩了金光鼎和他的三个徒弟,华山派的郑天乾和胡采chūn,六人殒命,只剩下飞剑被毁,满脸鲜血的毛太,和了一,以及马觉、祝鹗四人,他们被二人的法宝和手段镇住,一时不敢妄动。

    灵奇和申若兰对望一眼,飞剑光芒将人卷住,合身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并排往北飞去。

    眼见他们消失在北面的乌云密雨之中,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过不多时,法元、龙飞,还有烈火祖师三人归来,绿袍老祖却不见了踪影,见少了六人,询问缘由,毛太添油加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许飞娘那贱妇出尔反尔,明明说只要回那女孩子其他的绝不追究,却使人在这里半路拦截,说什么要给未上山的弟子一个交代,哼哼,依我说就是在故意羞辱咱们。那对小狗男女上来便破口大骂,牙尖嘴利,说慈云寺是五台派的叛徒,早晚清理门户,许贱妇炼成了太乙yīn阳剑,就是给咱们准备的。还说华山派也都是邪门外道,不得好死,咱们两家全都是鸡鸣狗盗之辈。我们自然不会把金师兄交出去,他们便大打出手……”

    他这番话一说,非但龙飞和烈火祖师气得三尸神暴跳,就连法元也勃然大怒:“岳琴滨和许飞娘当真是欺人太甚!看来他刚才出现把咱们几个都引开也是事先盘算好的!若非现在火烧峨眉山到了紧要关头,我现在就去五台山找他要个公道!”

    烈火祖师死了两个弟子,已是怒不可遏:“过去我总念及昔rì混元师兄的情面,对他们留有余地,如今看来,他们驱逐师兄弟,独霸五台山的事情都是确切的了!二位师侄,等这次灭了峨眉派,我就跟你们上五台山,助你们夺回混元师兄的道统,重建五台派!”

    龙飞和毛太等人听了俱都大喜:“如此,便多谢师叔了!恩师在天之灵,必会感念欣慰!”

    他们继续往峨眉派前洞正门而去,暂且不表,再说灵奇和申若兰,带着金光鼎的脑袋一路向北疾飞,他们不知道廉家的地址,正四处寻找之际,忽然耳边传来许飞娘的传音:“奇儿,兰儿,莫要再往前走,立刻下来相见。”两人急忙顿住剑光,向下飞落。

    廉守敬原本也是湖南一代的大侠,人送绰号铁鞭小霸王,善使一对竹节镔铁鞭,名震三湘。

    早些年走镖得罪了仇家一个叫做七煞头陀的恶僧,抵挡不过,带着女儿廉红药来蜀中避祸。

    岳清因爱廉红药资质,早就想要度她上山,只是廉守敬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让她出家学道,只想把她抚养chéng rén,将来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因此一再找理由推脱。

    这次也是命中劫数,因廉守敬数次推脱,许飞娘有些心灰意冷,门下又已经有了三个徒弟,陆蓉波和裘芷仙资质都不比廉红药差,戴湘英也只是略逊一筹,更有石慧跟冷青虹两个根骨更好的徒孙女,对于能否收廉红药入门已经不怎么积极,好长时间也未推算她的气运。

    昨天晚上岳清和许飞娘排卦推算之时,便算到廉家这场灾难,只是若立刻赶来,势必要跟烈火祖师和绿袍老祖他们遇上,到时候动起手来,非但廉家满门保不住,就连周围的满村百姓也要一起遭劫,因此也只得任之。

    那七煞头陀新近拜了毒龙尊者为师,这次来慈云寺帮忙,跟毛太和金光鼎他们最是投缘,这三人原本都是江洋大盗一流,聊着聊着,说起昔年故事,七煞头陀讲起廉守敬的事情,恰巧金光鼎昔年也是川中有名的剧盗,修仙之后,凡尘中的人脉关系也未断绝,知道廉守敬的消息,三人借着帮智通送信的机会跑出来,七煞头陀和金光鼎一起去报仇,杀了廉守敬一家,只留下廉红药一个孤女想要掳回去凌辱yín虐,烈火祖师他们也巡视完北面的火阵,一起往南边峨眉正门赶来。

048 裘家·魏枫娘

    话说岳清故意激怒绿袍老祖,将四人引出数千里之外,在大雪山顶上又大打了一阵。

    在法元和烈火祖师的极力阻拦下,他和绿袍老祖并未分出胜负,不过却用极光剑把乘隙偷袭的龙飞左手齐肘削断,然后放下狠话,告诉绿袍老祖:“萧玉的事情我必要管到底的,你吃人吃到我家门口,我原还想你也是一方教主,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却没想到只会一味蛮横。如今你们跟峨眉派动手,我也不想代人受兵,等这里完事之后,我必要上百蛮山去讨教的!”

    他现在不仅仅是五台派的掌门,更是五台联盟七派领袖,联盟之中任何一人出了问题,他都有责任也有权利过问,事关他在各派之中的威信,因此萧玉的问题他必须要过问,为了虞孝,他都不惜挑战乙休和韩仙子,为了萧玉扛上绿袍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乙休和韩仙子,是战是合,虽然能交给纯阳派做决定,但进退之间,他仅能掌握。而绿袍老祖这吃人妖孽,他则早想铲除,这老魔走到哪吃到哪,上来脾气了谁的面子也不给,抓着哪个也不管是谁的弟子门人,一概捉住吃心喝血。

    青螺峪曾经举办过三次万魔法会,这老魔去了三次,接连吃了yīn魔部和血魔部的弟子,最后一次更是把天魔部的三才尊者司空玄给吃了,司空玄的叔叔八眼金刚司空虎跑到布鲁音加面前跪求哭诉,惹得布鲁音加找他报仇,毒龙尊者为人厚道,提前想法把绿袍老祖支开,布鲁音加直追到百蛮山,连杀了好些徒众,从那以后,绿袍老祖就再也不去青螺峪,这次也是青螺峪没有参加,烈火祖师亲自去请,他才出山。

    非但正经的佛道修士容不得他,就连魔教内部诸如尚和阳、鸠盘婆等也都不待见他,可谓是天怒人怨,岳清盘算,就算自己不动手,峨眉派铲除了青螺峪之后也必要向百蛮山下手。

    五台派以及五台联盟也发展了十来个年头,也该拉出来练练兵了,又能刷声望,又能积善功,因此才主动挑上绿袍老祖,只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便带着七派弟子一起去百蛮山打上一场,也检验一下七大派这些年的发展成果,如果连百蛮山都扫不平的话,极更打不过峨眉派了。

    岳清连讽刺带打击地跟绿袍老祖定下拜山之约,然后又告诉龙飞:“这次你若是命大,没有死在峨眉派的手上,以后我再用极光剑亲手取你xìng命!”然后使出八景分神术,飘然而去。

    他如今是地仙修为,更能发挥这门法术的功效,火光一闪,漫天都是岳清的人影,各奔东西南北,真假难辨,顷刻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人追之莫及,只剩下绿袍老祖面相狰狞,暴跳如雷,龙飞又痛又怒,破口大骂,烈火祖师惊叹不已:“原来只以为他生xìng狡猾,又仗着几件珍奇法宝方才嚣张一时,没想到竟然有这般道行!”他问法元和龙飞,“他最后使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从未见混元师兄使用过,你们可知晓么?”

    龙飞自然不知,法元却看出来一点端倪:“似乎是恩师后来参悟本门无上宝典通玄真经所创道法,叫做八景分神术的,据说练到极致,能够将本命元神寄托虚空炼成法身,化身无量,可顷刻间遍布宇宙,可惜那通玄真经我只参悟了半篇便参悟不下去了,岳师弟如今道行法力远远高出我们这些平辈的师兄弟,看来他说得了恩师道统的话不是一概胡编。”

    岳清一口气飞到灌县裘友仁家里,这里静悄悄的,门口站着两个身穿万魔神宫红袍的汉子。

    岳清认得这两人,全是魏枫娘的徒弟,分别叫做米鼍和刘裕安,那米鼍还是米明娘的哥哥,这两个人加上沈腾,岳清本来还想给他们找一个好点的归宿,只是分化元神控制魏枫娘做万魔宫主的时候,手下没有可用的人,才一直把他们留在青螺峪,如今却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两人不认得岳清,只是看岳清周身仙光,不敢怠慢:“不知这位仙长上下如何称呼?”

    岳清答非所问地道:“魏枫娘已经到了吗?可有伤了我家孩子?”

    二人对视一眼:“仙长想必是五台派的岳真人了,我们师父正在里面喝茶,贵派的两位高足和这家人俱都安然无恙。我师父说,岳真人一到,立刻请进去见她。”

    两人在前面引路,岳清随后走进裘家大宅,就要再次见到魏枫娘,岳清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三分无谓、三分惋惜、三分反感,最后还有一分的愧疚,如果不是天数如此,他真的不想再见到魏枫娘。

    进了大厅,裘友仁夫妇,还有罗鹭和裘芷仙都在,纷纷过来见礼,罗鹭道:“我们来的时候半路遇见了华山派的小火神秦朗和青海派的师文恭,还有一个西方魔教的野魔雅各达,拦住我们,说是慈云寺金身罗汉法元和智通大和尚正在召集人手对付峨眉,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我们自然不肯,他们便说我俩是五台派的叛徒言语颇不好听,甚至言语辱及恩师和许师姑,最后动起手来,我俩被那师文恭的黑煞落魂砂困住,正危在旦夕之际,恰巧魏教主路过,将我们救了下来,然后非要跟来这里,说是要见您一面。”

    岳清点头,好言安慰了几句:“你们准备收拾东西,等奇儿一来,行过拜师礼之后就走。”

    随即来偏厅见魏枫娘,她依然穿着岳清分化元神在时常穿的那件紫袍,头上戴着白玉金丝烈rì冠,腰间系着带yīn阳扣的青sè捆龙索,比岳清那时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弱,却不复当年的妩媚。

    双方见面,都有些尴尬,毕竟岳清占用了人家身体那么多年,他进屋之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到了两杯,一杯推给魏枫娘,自己端着另一杯,默默地坐喝,魏枫娘也端起茶杯,低头小饮,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窗外雨丝垂落的滴答声。

    默然半晌,岳清开口说道:“多谢魏教主救了我徒弟。”

    魏枫娘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震,随即抬头笑道:“你的弟子,我又怎能不救?我也要谢谢你这些年帮我创下偌大一份家业。”

    岳清轻哼了下:“创下青螺家业的是你魏教主,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魏枫娘笑道:“朱矮子已经走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说些梯己话好不好?”

    岳清盯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睛,已经不复昔rì的赤红sè:“你的魔功已经练成了?”

    魏枫娘道:“多亏了那盏心灯呢,我现在已经修成本命魔婴,炼就不死之身。”

    岳清缓缓摇头:“世上可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死之身,昔rì血神子邓隐修炼血神经,炼成无上魔功,据说也是不死之身,结果被长眉真人用两仪微尘阵拿住,磨炼七七四十九rì,一样要灰飞烟灭。再比如当年的天yín教主,同样是不死之身,纵横天下不可一世,最后还是受了天诛而死。”

    魏枫娘看着他笑着问道:“岳小哥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又恢复了当年的称呼。

    岳清差点把茶杯捏碎:“我是怕你眼高于顶,不可一世,最后也像他们一样死的很难看。”

    魏枫娘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这些年你在我身体里,你想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喜怒哀乐我也能感同身受。”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在你的心里,是一个水xìng杨花,yín荡下流,人尽可夫,破烂不堪的女人,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岳清有点尴尬:“你也别那么说,其实……你也挺好的,万魔神主啊……”

    魏枫娘惨然一笑:“很快就不是了,你判断峨眉派灭了慈云寺之后就会来铲除青螺峪。”

    岳清点点头,又喝了口茶水:“你派布鲁音加去南海了,撤往小南极不错,峨眉派有我们五台在这里镇着,不敢大规模南下的,况且他们在中原的格局也打开来,也没有必要立刻追过去,八成会请佛门出手,尤其是金钟岛的叶缤,将来若起争端,定然由此而发。”

    魏枫娘低着头:“你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把青螺峪发展的那样壮大,你说的想必都不会错的,我已经派布鲁音加去过南海了,你也见到了,他说小南极四十七岛修士死了将近一半,乌灵珠也在光明境形神俱灭,现在他们都以团沙岛主伍神师为首。”

    岳清道:“伍神师是仅次于乌灵珠的高手,若能收服他,也是一大助力。布鲁音加炼成双子魔婴了?他还拿走了乌灵珠一颗诸天星辰秘魔七绝乌梭,将来你们再收服伍神师,拿到他手里的那一枚,就有两枚神梭在手,以万魔神功重新祭炼一番,除非佛门和峨眉派联手,否则再无人敢动你们了,小南极四十七岛,也足够你们发展,虽然远离中土,但格局比这里要大得多。”

049 默契·路遇媖姆

    天yīn沉得越发厉害,雨丝也逐渐密集起来,岳清往外面看了看,笑道:“朱梅也看中了这家的孩子,想要收其为徒,只是此间主人舍不得,他的表弟和亲妹妹都是我五台派的门人,早有约定将来入我门墙,朱矮子不甘心就此放弃,故意把秦朗和师文恭他们引过来。本是图报施恩,要收人家小孩入门,却被你搅了好事。本来我以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有邪派中人才会使用,他虽然只是顺势借力,却也终究落了下乘,不是正经玄门真人的境界。”

    魏枫娘抿了口茶,也笑道:“他料定师文恭是青海派藏灵子的首徒,若是被你撞见,跟青海派结下仇怨更好,却不想被你提前算出此事,赶着派两个徒弟来半路上耽搁他们的行程,又惊动了我,他也算到我会过去,只不过他以为我跟慈云寺和华山派交好,肯定会向着秦朗那一边,说不定还会帮他们把你那两个门人擒住,到时候惹得咱们两家火拼起来,斗个两败俱伤。他和峨眉派好从中渔利,那矮鬼倒是打得好算盘。”

    岳清道:“你现在炼成万魔神婴,又有心灯在手,假以时rì,比当年的北方魔教教主还要强大,只要不走错路,已可万事逍遥了。”

    魏枫娘看着他,笑面如靥:“你也已经炼成混元神婴,凭着昔rì的功德,平安修入地仙,比当年的混元祖师还要强大,不是不死之身,胜似不死之身,也已可以逍遥自在了。”

    岳清听她故意学着自己的句式,话里有话,只不接茬,点头随和:“不错,我们两个在这里坐镇,朱矮子方知难而退,他的无相仙遁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你我。”然后又看了看外面,话头一转,“已到酉时了,峨眉派的反击也该开始了,这一次慈云寺和华山派皆要覆没了!”

    魏枫娘道:“慈云寺你可以坐视,华山派跟五台派数百年交情,两次与峨眉斗剑,华山派都跟五台派同进同退,你真的要坐视不管么?”

    岳清道:“我和许师姐这次入川就是为得此事,烈火祖师的元神我们会救走,再去巫山和茅山派搭建法坛,施法招魂,只要未曾形神俱灭的,皆可招到,送去转世。”他略顿了顿,又说,“这些事都是师姐和茅山派去做,具体是什么情形还要看峨眉派如何反制,以及他们如何应对。”

    魏枫娘略沉吟了下,忽然问道:“你还要往西南一行吗?”

    “不错,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的,rì后无论去哪,都要跟峨眉派直面交锋,如今趁他们酣战之际分不出手来,我要再捞一笔。况且峨眉派必定也是已经算出来我要去取宝,肯定也要派人去,十有仈jiǔ就是嵩山二老了,说不定还有罗紫烟和华瑶崧那两个老乞婆,这边便也分担了不少压力,否则的话,这些高手都在这里,恐怕也容不得烈火祖师保存元神,再度转世。”

    魏枫娘道:“你做事真是一步三看,反复谋算,到底不如直接杀过去来得爽利,若依我看,趁着现在峨眉派势弱,不如你带上七派联盟,我带上十部魔众,一起去跟峨眉派做过一场,即便输了,也能落得个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岂不是好?”

    岳清虽然知道她也就是这么一说,但也知道她骨子里的那种随心任xìng的脾气还是跟当年一样,这些年被自己用分化元神占了身子,心里也一直憋闷着,因此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如何生气,而是耐心地跟她讲:“你若出手,峨眉派必定要拉佛门入伙,白眉和尚,芬陀老尼和优昙老尼,这三个跟峨眉派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他们联合出手,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抵挡得住?我那七派联盟也才发展起来,纯阳派和嵩山派原本都是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恒山派两位都在闭关准备最后的飞升,就算冲着我的情面,被逼无奈出手又有什么用?现在真跟峨眉派打起来,也就是一个茅山派加上半个崂山派能出死力,泰山派还在两可之间。这样如何能斗得过峨眉派?毕竟道家跟魔教不同,我又不能凭借一件法器禁制人家的元神。”

    魏枫娘轻轻叹气:“还是你更适合做一教之主,我……你这次去取宝,可用我襄助么?”

    岳清摇头:“不必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小南极开辟出来,提前谋划搬过去。”

    魏枫娘有些失望,斟酌再三道:“青螺峪上下十部魔众元神被我禁制,俱都如奴仆一般,我今天要去南海,明rì已经在那里修好宫殿了,因此这事情倒是不急。我算到你去金石峡之后还有一场大战,大约是跟佛门为敌,峨眉派很可能从中渔利,与佛门共同进退与你为难,况且……我堂堂万魔神宫若是一丈不打便将青螺峪拱手让出,着实不能甘心,到时候我趁着佛门与你们为难之际,再跟峨眉派做上一场,然后再去南海。”

    两人道行法力俱都极高,相互之间推算对方行径俱都极为晦涩,好在元神融合十几年,对方的过往事迹,以及思维方式全都了如指掌,而魏枫娘知道的只是岳清分化元神想过的,五台派的功法秘辛,以及全局的谋算魏枫娘还是不知道,因此相对来说,岳清对于魏枫娘推算起来还是占据很大优势,两人都算出对方今rì的动向,互相配合,互相利用,共同摆了嵩山二老一道,而魏枫娘能算出岳清要去金石峡,再往下一步就只知道是跟佛门对抗,具体如何推算不出。岳清却知道她势必要留在青螺峪跟峨眉派做过一场,更知道他们多数人的气运走向,以及他们到小南极之后的事情。

    快到夜里时候,岳清便催魏枫娘离开:“自从我不在之后,青螺教规rì益松懈,你虽然严令他们不许参与此次火烧峨眉之事,却仍然有人背着你来成都跟慈云寺的人混在一起,你再不出手,半个部的手下可就都要给峨眉派杀光了。”

    魏枫娘万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快的!都天烈火阵是混元祖师和烈火祖师合力祭炼的,便是天仙困在里面,也能炼化了!虽然现在峨眉派开始反击,也要七rì夜才能取胜呢!你这样地要撵我走,可是怕人看见我这大魔头跟你在一起说笑,污了你的名声么?”

    岳清点头:“不错!”

    魏枫娘愕然片刻,最后常常一声叹息:“那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吧!”放下茶杯,金红sè的火焰从脚下烧起,瞬间涨成好大一团,窜起的火苗直舔到顶棚,照得满室皆亮,继而火焰散去,魏枫娘也随之消失,下一刻,在大厅里的米鼍和刘裕安得到传音,也各自化成一道火光飞走。

    他们前脚刚走,灵奇和申若兰一起赶来了,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长得亭亭玉立,穿了身白sè长裙,头上戴着白花,双眼红肿,脸上泪痕犹然可见,跟在申若兰后面,楚楚可怜,她便是许飞娘新收的弟子廉红药,因不好带孝四处行走,进人家门,便穿素装,以寄哀思。

    进来先拜见岳清,灵奇说转述飞娘的口信:“师姑说川地的事情不用您再cāo心,她会把一切都办妥当的,让你离了这里之后,安心地去金石峡,刘师叔那边都已经等得着急了。”又说起来时在路上的经过,“我们离开那村子,刚走出不到三十里,便遇上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太婆,带着一个小女孩,我当年跟父亲在北海曾经见过那女子和白眉和尚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与人斗法,认得是洞庭妙真观的姜雪君,那老太婆必是瑛姆大师了。”

    岳清笑着点头:“哦,那严媖姆可是金仙境界,马上就要飞升的了,姜雪君也是地仙,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够你受的了,你是怎么应对的?”

    灵奇道:“弟子知道那姜雪君跟本派过节不浅,也常听人说起瑛姆大师的厉害,料想她绝不至于以大欺小,便以晚辈礼上前相见。那姜雪君开口便说害死小师妹全家的凶手是五台派的弟子,跟我们俱是一伙,更说许师姑跟他们串通好了,先让人去杀了小师妹全家,然后再装好人去相救,并说小师妹跟她们有缘,让小师妹跟她们走,弟子本要据理力争,只是被瑛姆大师用拐杖一指,便无法动弹,更说不出话,申师妹也是一般,唯有小师妹上前,说那金光鼎师徒是本门弃徒,已经被杀死报仇了,姜雪君又说那些人是被师父您使人灭了口,故意做戏给她看,还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只让小师妹跟她们走,小师妹只是不肯。”

    岳清笑道:“上次被那姜雪君放走的上古凶神梼杌跑到昆仑山去,跟妖尸谷辰、雪山老魅以及蚩尤墓三妖尸搅在一起,自封什么圣祖神君,弄得轰轰烈烈,严媖姆带着姜雪君赶去捉妖除尸,遇上你们,和红药也还真是有些缘分。”

    灵奇道:“全如师父所料,那姜雪君一再催促小师妹跟她走,小师妹只是不许,还让她们快快解了我和申师妹的禁锢,最后瑛姆大师不耐烦,训斥了她几句,一道金光,两人全都消失不见,我俩的禁制也自然解除了。”

050 裘元·火山口

    岳清让裘友仁抱过裘元,那裘元今年才三岁大,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人,按照他父亲的指引,给灵奇磕头拜师,灵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枚降龙镯给裘元套在莲藕一样的胳膊上。那手镯是用五台山特产的万年降龙木制成,灵奇两年前就做出坯子,在岳清的指导下刻制符篆,又祭炼了三百余rì方成,专能守正驱魔,带上之后不受邪毒侵害。

    看着孩子在灯下跪在地上,由裘友仁帮着将茶碗举过头顶,裘夫人甄氏忽然就流下泪来,裘友仁看了也是眼睛湿润,裘元奉完了茶,看见父母都哭,着急道:“爹爹,娘亲,你们为什么哭?可是不愿孩儿拜师?”他虽然小,不明白拜师的含义,但却敏感,隐隐觉察到父母的意思。

    裘友仁连忙摇头:“仙长能够看中你,收你做徒弟,是你的福分,你要好好跟他学。”

    说话的功夫,眼泪越发长流不止,甄氏也“儿啊”“肉的”抱过裘元,痛哭不已。

    灵奇很是尴尬,看向罗鹭和裘芷仙,让二人去劝慰一番,二人正要开口,岳清忽然说道:“你们何必悲恸?这次你们举家北迁,到五台山脚下立户安家,其中的损失全有五台派承担。”

    裘友仁摇头:“让仙长见笑了,我和贱内都是见元儿要去修仙,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岳清看他们两口子的样子,明明就是要跟儿子生离死别,哪里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他又说道:“你可是担心元儿随我们出家修道,将来裘家断了香火?这个也不用你们担心,我五台派向来不禁婚嫁,譬如鹭儿和芷仙,他们也有夫妻之缘,只要依着我五台派的戒律,修成散仙之后,将来如何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元儿入了我五台派,只要修成金丹之后,他要与别人谈婚论嫁,那也是他的选择,只要对方人品相貌全都青白良善,无论是仙是凡,我都不会反对,反而还要替他张罗。”略顿了顿,忽然笑道,“况且他早有前世修来的一段姻缘,女方也是修仙世家,只是如今……也不知能不能成。”

    听他这样说,裘友仁两口子这才停止哭泣,转为替儿子高兴。当初罗鹭入山修道,罗家的店铺地产全都交给了裘友仁打理,这些年颇有盈余,再加上他自家的产业,除了祖宅还留在这里,使一个老仆看守,其他的全都折现了,金子银子装了好几箱,再加上书籍字画,古董花瓶……摆了整整一个院子,罗鹭想要劝他少拿点,岳清单说无妨,将自己平时凝炼出来的一团五彩仙云交给灵奇让他和罗鹭、芷仙、若兰四人各守一角,掐诀施法,平地涌起五彩光气,有亩许大小,将裘家人和家什全都托住,风驰电掣一般,向东北方向飞去!

    裘家有人在五台山修道的事情,街坊四邻全都知道,平rì里拿着这些话下饭,今rì见了这般景象,全都从房中本走出来,大声惊呼:“裘家举家飞升,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岳清笑了笑,足下一顿,也化成一道五彩长虹往西南方向疾飞而去。

    他这次的目标是在云贵边地的金石峡,本是道家西南十四洞天中最好的一处,最初叫做金石峪少清仙府,后来有历代仙人居住,最有名的是一个秦时修士艾真子,自那时此地便名为金石峡。

    那艾真子法力无边,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青双剑便是他昔年所用的故物,晋时双剑为长眉真人任寿所得,雄剑紫郢比较驯服稳重,交由师弟邓隐所用,青索桀骜,长眉真人自用。

    后来邓隐堕入魔道,修炼血神经,成了人人闻其名而惊怖的血神子,长眉真人用两仪微尘阵将其擒住,本想就此让其形神俱灭,终因顾念师兄弟一场,将他押往西昆仑封禁,令其改过,紫郢剑自然也收了回来。

    长眉真人后期金仙修为,已经不需要再用剑,便将紫青双剑藏在莽苍山中,直到前不久,才被李英琼和周轻云二人得到,重归峨眉,准备乘着峨眉大兴之势,大放异彩。

    艾真子和峨眉派渊源极深,在洞府之中留了几样宝贝,其中有一样关系到岳清将来成道,因此无论如何,必须得到。

    眼看要到金石峡,离着还有百余里,只见前方群山之中,有一道火柱笔直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隆隆奔雷怒响,地动山摇,竟是一座火山在疯狂喷发。

    火柱直冲云霄,向上数百丈,滚滚浓烟弥漫晴苍穹,将阳光遮住,方圆数十里之内皆似被夜幕笼罩。一幢金sè佛光悬在天上,发出黑sè水汽,将火柱逼住,不使岩浆喷溅蔓延。

    岳清迅速飞近,半空中有三道剑光成品字形将一团不停嘶吼滚动的火云逼住,顶上还有一个龙首狮身的怪物,浑身环绕着道道寒cháo,不停地喷出淡蓝sè的寒焰与那团火云对轰。

    一看到岳清的五彩遁光,三人立刻欢喜惊呼:“师祖!师祖快来,看我们捉了个好玩意!”

    原来这三个,正是石生、石完和钱莱小兄弟三人,带着水麒麟围攻火魈。

    那火魈是地火岩浆里孕育出来的jīng灵,外形酷似一个三丈多高的猿猴,长臂长腿,怒目豁鼻,满口獠牙,也是jīng魄化身,借火成型,浑身都是燃烧起来的地火jīng气,随着他的咆哮,化成一条条三尺多长的火蛟,不停地向三人烧去,他那火乃是地心真火万年淬炼凝结而成,厉害无比,跟水麒麟在北极玄冥界就着丹气炼成的寒cháo拼了个不分胜败,加上石生三人,也只能勉强将其困住。

    石生有了水麒麟,也想给兄弟弄个宠物,正好石完家传道法,最好有火来补益,尤其是地火jīng华,便想将这火魈收了,送给石完做宠物,并且说好,将来有机会再为钱莱寻一个,只是一时之间生擒不得,见到岳清到来,不禁大喜过望,纷纷请师祖出手。

    若是放在平时,岳清必要让石生他们自行捕捉宠物不可,只是如今峨眉派已经抢在自己的前面赶到,事不宜迟,因此笑道:“你们退在一旁,看我擒他!”三人立刻御剑四下散开,那水麒麟颇为通灵,也就这一团寒cháo冷雾向上升起,岳清直接使出玄都弥天手,黑白混沌的真气所化成遮天大手,凭空捞去,火魈看出厉害,吓得尖利嘶嚎,化成一道火光疯狂向远处逃窜,只是岳清这玄都弥天手笼罩范围之内,皆有颠倒五行,错乱yīn阳之妙,他便是一个筋斗飞出十万八千里,也依然逃不开掌心方寸之地,巨手一翻,他已经被五指捏住,慌忙放出地极真火去烧,无数条火蛟在岳清指缝之间钻进钻出,只是无可奈何。

    玄都弥天手迅速收缩变小,最后化成一个拳头大的漆黑珠子,映着rì光能够看到里面有个猿猴形状的火焰在燃烧,岳清随手把珠子递给石完:“以后你慢慢驯服吧。”

    石完欢天喜地接过去,如获至宝一样捧在手里,先给石生和钱莱把玩观看了一番,谢过了岳清,又拍着钱莱的胳膊说:“这猴子周身是火,跟你修炼的法术两相妨害,要不然就先给你了,毕竟你是小师弟。等以后我和石生哥哥再帮你寻个好的。”

    钱莱颇有些无奈地点头:“那就谢谢哥哥了。”

    石完笑得挺直了腰板。

    岳清飞进喷发的山口,只见一南一北,一男一女各使法术控制一滴玄yīn真水所化生出来的湖泊,形成两个yīn阳鱼形状,围绕着火柱向内逼迫旋转,水势越来越大,浪翻cháo涌一般向zhōng yāng聚集,与火焰岩浆一碰,立刻蒸腾起大量的水雾,一直向上在火柱顶上在佛光压迫之下向四周扩散,形成浓墨一般的蘑菇云,风云水火摩擦震荡,形成一条条的紫sè的闪电,火山周围数十里方圆地界,全都被浓云雷雨笼罩,豆大的雨滴满空乱撒。

    那男的正是五台派白水真人刘泉,另一个女的岳清没有见过,生得长身玉立,倩影娉婷,身上穿着一身白sè道装,镐衣如雪,霞被霓裳,法力也是奇高,双手间发出如山岳般的红光,裹着玄yīn真水所化成的滔天巨浪,跟刘泉配合着,两座浪山悬在空中,涨到百余丈高,盘旋着向内绞去,跟岩浆对撞摩擦,水火交攻,只听得一阵尖锐刺耳的急爆,轰隆一声巨震,正跟接天连地的火柱和浪山同时消失,全都化成浓尘水汽结成墨云,满空排开,笼罩数百里方圆,在天上受冷带着火山灰凝成豆大的漆黑墨雨,染黑一片天地。

    火山下面的地火宣泄之后,火气全被玄yīn真水消耗干净,岩浆迅速凝固成坚石,剩余水气在二人仙法的催动之下,将地火逼回地窍,在山腹里面形成一个天池湖泊,溢满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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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俞峦·金石峡

    灭了火灾,刘泉领那个道姑过来相见:“师哥,这位俞道友,是前辈散仙潘六婆的弟子!”

    那道姑颇为貌美和气,说话也极温柔,向岳清施礼道:“贫道俞峦,昔年因被人暗算,违背了教规,被先师囚在此地,这里的火山早在二三百年前就要喷发,被先师施法镇住,每次烈火上涌都被我以身承受,消耗火力,使其下降暂伏,期间苦楚不足道也。这次多谢岳真人派刘师弟来此救我,又熄灭了这场火劫,凭此善功,再加上我这几百年的功夫,飞升有望矣!”

    这俞峦是潘六婆的弟子,潘六婆跟邓八姑和陈玉凤的师父雷姑婆,以及叱利老佛和百禽道人公冶黄皆是昔年汉代散仙张免的后辈传人,因此他跟刘泉之间也有同门之谊,所以称呼他为师弟。

    两家不是一支,刘泉入门又晚,也不知道上代人的故事,只是按照岳清嘱咐,帮助俞峦消灭地火,当他拿出青蜃瓶的时候,被俞峦一眼认出是本门宝物,相互一叙家谱,才发现不是外人。

    俞峦入道时间极早,跟幻波池的圣姑是同时代人物,再加上一个白幽女,三人算是闺中密友感情颇好,因圣姑有个徒弟崔盈,怙恶不逡,以邪法暗算俞峦,几乎**于一个妖道,这才被潘六婆禁在这里,已经有数百年,每次地火涌上来,都要被她引火烧身,施法消灭火气,镇压岩浆,苦不堪言,如今脱困,很是感激指点刘泉来的岳清,原本还想亲自五台山道谢,如今亲自见到,又觉得仙风道骨,不愧为一门掌教风范,言辞越发尊敬。

    刚才在天上以佛光法宝镇压火柱的人也下来了,乃是个身穿法衣,慈眉善目的和尚,看年纪约有三十多岁,皮肤极为白皙,从头到脚透着一股书卷气,手腕上戴着菩提念珠,背上背着一柄金光隐隐的铁伞:“阿弥陀佛,岳道友,贫僧智能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和尚便是少林寺的方丈智能大师,岳清知道峨眉派联合佛门与自己为难,也想在佛门之中找一突破口,以佛御佛,分化来自佛门的压力,便请石仙王代为跟少林寺接触,嵩山派在太室山,少林寺在少寺山,双方本是邻居,石仙王常去少林寺做客,将道路铺平,岳清又把刘泉派过去代表五台派跟智能洽谈两派联合的事,双方已经来往数次,刘泉去过少林寺,智能也来过五台山,只是岳清一直都不在家,因此今天倒是头一次见面。

    岳清跟智能和俞峦双方略谈了几句,随后指着远处的山谷:“那边有一处金石峡,是西南道家有数的洞天福地之一,历代有仙人在那里清修,如今是一个叫做癫僧韦秃的散仙在那里修行,他虽是旁门,但向无大恶,如今大难临头,恰巧我这徒孙的门人如今是在他的三弟子,这次来接引入门,不忍那韦秃遭劫,特地让刘师弟请大师过来,若是可以的话,将那韦秃引入佛门,少林乃佛门正宗,禅宗祖庭,若能使他去恶从善,也全了咱们仙佛两道的慈悲好生之德!”

    “阿弥陀佛!岳道友宅心仁厚,令贫僧佩服。”智能微微躬身。

    俞峦看智能对岳清言谈举止之间颇为敬重,心中微微诧异。

    少林寺自达摩老祖时成为禅宗祖庭佛门正宗,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至六祖慧能时期名扬天下,当时最富盛名的两位高僧,北神秀,南慧能,举世瞩目。六祖慧能之后,佛门满地开花,到处都是禅宗道场,少林寺祖庭也出现过几位高僧。

    而五台派那时候太乙混元祖师那时候创教不足百年,魔道混杂,并不为人看好,尤其叱利老佛创立魔教之后,雷姑婆和公冶黄都跟他分道扬镳,太乙混元祖师跟他走得近,潘六婆颇为不屑,因此五台派在俞峦心中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先前听刘泉说他已经做了五台派弟子,她为人宽厚和蔼,还想劝诫这位小师弟一番,等见到岳清,便颇意外,智能又是这样以岳清马首是瞻的样子,她更是暗自吃惊不已。

    此间地火已经平息,大家一起往金石峡方向飞去,岳清先叫过石生:“那里现在叫做癫师谷妙玄洞,有一位散仙癫僧韦秃在那修行,他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名叫姬蜃,上辈子是条金银串的毒蛇,救过韦秃,这一世被韦秃接引过来,用心传授,道法颇高,更有一颗前世就开始温养的剧毒内丹,只是此人颇知进退,脾气倒好,并不嗜杀。二弟子名叫吴蝀,xìng情贪狠,心毒手辣,你要遇到定要小心。三弟子叫韦蛟,乃是黑猿转世,你前世本是旁门散仙,他便是座下守洞黑猿,你兵解转世之后,他也愤而自杀,转chéng rén身,如今拜在韦秃门下,咱们这次来,主要便是接引他上山。”

    石完很是崇拜地看着石生:“石生哥哥前世便是散仙么?那又是哪门哪派?修得哪门道法?跟咱们五台派相比如何?”

    石生笑道:“师祖都说了我是旁门散仙,想必也是没有门派的,如何能跟本门道法相比。”

    岳清道:“这个你倒也不必自谦,你往昔也是数十苦修,曾与极乐真人相交,前生为还魔债兵解转劫,极乐真人晚到了一步,将你元神救走,生怕你再误入歧途,特地使你借灵石真气入胎,先在山腹之中静修许多年,于无人打扰之地将道基稳固,将来再恢复前生记忆。那韦蛟转世之后到了一个农家,三岁上死了父母,九岁之后便到你过去所居山中寻你,若非遇上极乐真人指点一番,早已经没了xìng命。我也是新近才算得此事,更是机缘成熟,带你来接引他入门。”

    钱莱听完惊讶道:“石生哥哥竟然是极乐真人的故友吗?那岂不是比师祖还高了一辈?”

    石生道:“修行路上达者为师,我修了那么多世还是如今这样道行,可见是个不成器的。”

    岳清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前世得遇道家南派第四祖翠虚真人,得传一部《三阳五雷真经》和一枚都天雷火神印和一只三阳五雷金轮,仗之护身避劫,这些本也是玄门正宗,只不过乃天庭雷部所传,只能修成神仙,元婴飞升,上天述职,你数世苦修,本yù逍遥游于三界,自在安享五行,不愿受神职所累,于是乘机又转了一劫,当年你便在此修道,转世之前,将法宝和道书都封藏在洞中。你转世之后,又过了二三百年,韦秃误入谷中,得了两部道书和三瓶仙丹,俱是你当年所留,法宝还封藏在内,未被他得到,如今机缘已经成熟,可使物归原主了。”

    众人没想到石生的过往竟然这样离奇,俱都惊讶赞叹不已。

    说这话,已经飞近金石峡,刚到谷口,忽然前面现出飞出两个女孩,俱都是十三四岁年纪,分别驾驭一紫一青两道剑光,那剑光长过三丈,紫剑光彩仿若游龙,张牙舞爪,青剑寒芒吞吐,凌厉非常,将山谷周围映照得紫青变幻,光怪陆离,双剑一出,石生、石生、钱莱三人的飞剑全都自鸣自跳,仿佛来了对头一般。

    这双仙剑,正是峨眉派的镇山至宝紫郢、青索,两个女孩也是峨眉派中兴的主要人物,李英琼和周轻云。

    二女御剑拦住去路,周轻云年纪稍长,在餐霞大师门下学道多年,对剑仙之间的掌故颇为了解,因此李英琼只是横剑身前,好奇地打量岳清一众,心想这些师门长辈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妖人竟然个个仙风道骨,与平rì里所遇见的妖邪大不相同。

    周轻云向岳清道:“来的可是五台派岳教主?晚辈周轻云、李英琼特奉朱真人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来意,已经尽为朱真人所知,他特地让我俩在此转告,此地本是古仙人艾真子清修之地,飞升之后已将此洞府留给我金蝉师弟修道之用,有仙简为证,岳掌教要不要看看呢?”

    岳清笑道:“此地乃是上古时期便已著名于世的玄门洞天福地,艾真子之前已有修士在里面修炼过,艾真子之后亦有人居住,我这个徒孙前世便为此地主人,也曾藏宝于此。”

    周轻云道:“贵派石生前世之事朱真人也有说法,金蝉师弟数世之前也曾在这里修行过,艾真子前辈将此地叫做金石峡,便是这个道理。只不过金石金石,金在石先,此地还是我师弟为主,艾真子前辈留下来的那些宝物也都是给我师弟的。”

    这就是朱梅想要用话逼住岳清,让他自己按耐不住,入谷夺宝,好坐实他邪魔一路,俞峦的事情他晚了一步,本以为已经抢在了岳清的前面,带着易静,也就是白幽女的转世来见俞峦,哪知岳清早就让刘泉和智能赶到了地头,不但帮助俞峦脱了困,还和她一起用玄yīn真水消灭地火。

    朱梅手里没有玄yīn真水这样专克地火的宝物,既然失了先手,再上去意思已然不大,倒显得后知后觉,在俞峦和小辈面前露出自己输了岳清一筹的意思,又怕岳清赶来争夺宝物,再起变数,便提前赶去金石峡,要制服韦秃,将宝物拿到手。

052 易静·散光丸

    让李英琼和周轻云留在外面讲这番话堵岳清,岳清要是按耐不住,进谷夺宝,便要陷入嵩山二老联手设下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之中,即便当时不能消灭他,也能将其困住数rì,等峨眉派那边解决了,东海三仙赶来利用两仪微尘阵将其炼化。

    同时也要让俞峦看出岳清伪君子的本来面目,心存芥蒂之后,再让易静上前与前世故友相认,将她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如果能够灭掉岳清,在将刘泉和石生他们擒住,押往峨眉,他们若是肯弃暗投明,归入峨眉和青城教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朱梅以为,金石峡中艾真子所留遗宝件件都是jīng品,岳清必定要全部得到不可,即便不能拿到手,也不会便宜了自己和峨眉,因此让周轻云点破宝物都是艾真子留给金蝉的话。

    哪知道岳清来时跟石生说的那番话,给了俞峦一种先入为主的假象:这金石峡之所以是金石峡,是因为金蝉跟石生都跟艾真子有渊源,并且都在这里修行过,因此艾真子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据周轻云说,艾真子把这洞府和里面的法宝都留给金蝉,石生无份,便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假了,况且岳清来时丝毫没有提艾真子遗宝和洞府归属之事,全为谷中韦秃师徒所来,相比之下周轻云张口洞府,闭口法宝的,就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朱梅毕竟不是圣人,就算是再能算计,也不能事事无漏,毕竟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天数易变,除了合道的圣人,谁也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俞峦也是地仙修为,法力不凡,他也算不到俞峦的想法,因此弄巧成拙,反在第一时间在俞峦心中留了坏印象:昔年修道士便听师父说过,嵩山二老为人促狭刻薄,虽然道行法力俱都不差,却也不是道德真仙。

    当年朱梅跟好友文瑾一道拜在长眉真人师弟文瑾门下修道,水晶子兵解之后,二人下山采药时候,文瑾得到一部《琅缳秘笈》,二人共修。只因文瑾开玩笑,说此书还有一半,被自己藏起来了,不肯给朱梅,朱梅便趁文瑾元婴出游时候将他躯壳藏起来,非逼他把书拿出来,结果弄得文瑾毁了一世修行,被迫转世。

    那白谷逸,则因为老伴凌雪鸿兵解,愤恨大舅哥凌浑不去救护,便带着朱梅一起找上门去,趁着凌浑元婴出游之际,将他身躯毁了,使其只能附在一个叫花子身上,由原本一个英俊潇洒的仙人成了个风尘满面的乞丐,双方因此结了大仇,若不是许多同道从中劝解,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也因此凌浑拿着元阳天书的上册和下册,嵩山二老拿着中册,谁也得不到谁的。

    这两宗事迹,俞峦都听潘六婆说起过,再加上今天由周轻云口中说出这样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心中颇为不以为然,眉头微蹙,看岳清如何答对。

    岳清笑道:“此处洞府本不是艾真子所建,在他之前,在他之后,俱都有人在这里修行过,他的那些法宝,也都不是他自己所炼,要么是得自前人,要么是得自天府。况且他也好,你那金蝉师弟也好,虽然当年曾经在这里修行过,但一来并未指定传人在此看守门户,二来也并未以法力封禁洞口,不过乘前人的荫凉,给后人的方便罢了,他们既然离开,便是放弃了这里,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来此修行。我这徒孙前世在这里修行,兵解前曾经交代他座下一个通灵的黑猿看家守户,怎奈那黑猿悲愤之下,也自杀随着主人而去,此事极乐真人可做旁正。”

    李英琼xìng格比较直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法宝可都是艾真子留给我师弟的,有仙笺为证!”

    岳清道:“那里可不单单只有艾真子的藏宝,还有我徒孙前世留下的道书法宝,一对仙剑,和三瓶丹药,如今道书和丹药为韦秃所得,此行还得取回。你们也不用紧张,这我们今rì此来,主要是接引一个门人回山,还有帮这位智能大师度化韦秃进入佛门。至于这座洞府我们是无心跟你们争抢的,你们峨眉派可据此开创别府,也请自便。你二人是晚辈,我也不为难你们,想必嵩山二老也是看重这一点,才敢让你们出来见我。你们且先让开,那俩矮子不是在里面布下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阵么?我且进去跟他们二人分说。”

    岳清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李英琼有些语塞,周轻云忖度着正要回话,忽然背后凭空传来一个女声:“二位师妹和这等妖邪徒费唇舌作甚?只把朱真人的话带到便是,难不成还真要跟他们论出道理来,将金石峡分他们一半不成?五台派跟我们峨眉派乃是三代死敌,乃正邪不能两立之故,姓岳的妖道若是不服,尽管让他进阵来走一遭,咱们今天乘便诛杀此獠,为昔年二位师叔报仇!”

    岳清沉声道:“是玄龟岛的女神婴么?你也是累世积修的人物,何必藏头露尾躲在两个矮子的阵中与我说话?”他知道那韦秃桀骜不驯,有心借着嵩山二老之手修理他一通,等两个矮子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在进谷救人,因此在这里喋喋不休,长篇大套地跟小辈理论,同时也想要借这个机会,想办法让俞峦跟易静决裂。

    他越是退让,易静越是咄咄逼人:“跟你这妖道说话,都是污了我的嘴,你枉自称什么五台教主,姑nǎinǎi就站在这里,你却下了一双狗眼,看我不见,又怨得谁来……”

    话没说完,先惹恼了石完,飞向前去站在李英琼和周轻云面前张口还骂:“你这妖妇生了一张臭嘴,在那里满嘴喷粪,听你说话才是污了我们的耳朵呢!你是谁家的姑nǎinǎi?不过是玄龟岛易周老王八生得一个小王八羔子,从蛋里带来的缩头本领,躲在暗处学那泼妇骂街……”

    易静火爆脾气,向来只有她骂别人的,可听不得别人骂她,听石完骂得难听,辱及他老父,顿时按耐不住:“小子找死!”一道金光从谷中shè出来,直取石完。

    石完早有提防,见剑光飞来,立刻放出灵石剑化成一道碧光迎了上去。

    易静的前生便是白幽女,跟俞峦和幻波池圣姑都是好友,兵解之后,二次投生在易周家里,又是优昙大师的外甥女,师父一真上人也是炼就不死之身的地仙高手,两世修为,法力、剑术俱都极为不凡,石完哪里是她的对手,灵石剑与对方金光一碰,立刻手腕向下一沉,胸口憋闷,透不过起来,差点散了剑诀,还未等喷出真气,强催剑光,对方的阿难剑便压着自己的剑光当胸刺来。

    好在石生和钱莱,与他三个兄弟同心,三口太白分光剑早就斜飞过来,成品字形将阿难剑挤在zhōng yāng,金银两sè剑光绞在一起,刚要发力,猛听得“啪”地一声脆响,暴起一大团金sè光润,强烈的气浪光芒将绞成麻花状的四口飞剑分开,也幸亏石完被钱莱拉得向后退出三丈之外,又用家传三宝玉如意护身,饶是如此,还是被冲击波炸得向后飘出老远。

    原来,易静刚加入峨眉,这次是在没有峨眉派长辈跟随下的第一战,嵩山二老在里面破解韦秃的阵法,外面只有她们三个女孩,她以自己修道年久自居,想要在没有嵩山二老帮助之下,杀死几个五台派的门人,好让峨眉派上上下下,高看自己一眼。

    本着这个心理,她又恨石完刚才骂得难听,便想一击杀了这出口不逊的小子,立威出气,因此在阿难剑的剑光之中,还夹杂着一颗牟尼散光丸。

    她昔年跟赤身教主鸠盘婆结仇,被鸠盘婆困在魔阵之中,毁了肉身,要用九鬼啖生魂的法子让她形神俱灭,峨眉派齐漱溟及时赶到,仗着昔年峨眉派和鸠盘婆一脉有些渊源,将易静要回来,易静也是个嗔心极重的,索xìng就以元婴重塑身躯,成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相貌,更立志要找鸠盘婆报仇雪恨,在家人和师父的帮助下,炼成了降魔七宝。

    这牟尼散光丸便是七宝之一,最擅分光破气,这也是石生的太白分光剑品质不俗,又在岳清手里温养了三百多年,石生本身修炼混元真气,颇有火候,否则的话,旁人飞剑挨上一下,立刻剑光全失,轻则化为凡铁,需要重新祭炼才能复原,重的便要直接被炸成齑粉。

    石生一双慧眼看见对方金sè剑光之中有一点无sè金丸,才三剑齐出,要不然他还不屑于以多欺少,此时三口飞剑私下乱飞,银芒如雨,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心中也是吃惊不已,见那阿难剑继续紧追石完不放,势要将他一件穿胸杀死,急忙喷出一口混元真气,三口飞剑再次聚集,将阿难剑绞住。

    石完也是惊魂未定,继而勃然大怒:“好妖妇,竟敢暗箭伤人!”他也是气得急了,取出一枚祖父炼制的石火神雷,向里打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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