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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五台教主全文阅读

作者:紫郢     蜀山五台教主txt下载     蜀山五台教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9 病女·金蝉求药

    易静和陈岩双双殉情惨死,岳清将他们的魂魄收来,交给岳雯:“他们两个,因最后一念的瞋恚和愚痴,已然失了灵智,此时放开,他们便会随业流转,进入地狱和畜生道去,再过几十万年之后,方有相遇之期,不过到那时,过去所作恶业已经还清,可终成眷属,共攀仙道。另外就是带回去让你妙一真人夫妇和易家人助他们养炼一纪,十二年后再助送其去投胎,可重生为人,不过过去恶业未消,若是不能诚心改过,多积善功,必定还要重蹈今生覆辙,而且遭遇比今生还要更惨十倍,到底何去何从,你带回去,请妙一真人夫妇和易道友自己拿主意吧!”

    岳雯收去二人魂魄,兀自惊魂未定:“多谢真人成全。”

    岳清知道他谢什么:“易静虽然屡次要找我报仇,我却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若是不再记恨我,来生放下瞋恚,苦心积修,千年之功,还可成就仙道,若是依然来找我报仇,非但自己还要遭劫,并且拖累着易家满门不能证果,连妙一真人夫妇也要受牵累,于我没有半点妨碍。”

    笑和尚站在原地,有些发怔:“她……她……不是魔头?”

    岳雯道:“自然不是,易师妹只是太刚烈了些。”

    笑和尚惊觉方才找错了目标,惊惶地看向剩下的人:“她不是魔头,那魔头还在。”

    李元化兀自愤愤不平:“她虽然不是魔头,但以下犯上,残害师叔,单凭这一条,也足够判其死罪的!你们在这里,我回飞雷洞中去取丹药,并且看看能不能请一位佛门高僧来帮咱们辨别妖邪。”他被易静的六阳神火烧伤,更断了一只左手,浑身焦黑,凄惨无比,摆手让孙南过来搀扶着自己,就要往飞雷洞去。

    “不许走!”岳清冷冷地说道。

    李元化转回身,怒视他:“你是什么意思?”

    “魔头到底是谁,还没有定数,在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李元化大怒:“你莫非是怀疑我也被魔头附体了么?”

    “原本没有怀疑,现在却有了。”

    天缺大师道:“岳道友,你可有辨别魔头的法子了?”

    “我要是有的话,方才就把魔头揪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岳清也有些无奈地说,“不过我确实有一件法宝可以辨别真伪,你也是知道的,便是那菩提圈,此宝本是佛门至宝,当年疯和尚把它交给长眉真人,去石神宫毁血神经,长眉真人那时才刚入道,见到宫中许多英俊美丽的少年男女,俱被镣铐锁住,凄惨无比,待用此宝,从圈中透视过去,便看出原型,尽是些凶神恶煞,恐怖魔鬼,后来这宝贝融了半册血神经在里面,佛魔参半,威力越发诡异莫测起来。”

    天缺大师猛然间醒悟:“不错不错!若有此宝在,要分辨出谁是魔头,简直轻而易举!岳道友为何不赶紧拿出来,降伏妖魔?”

    岳清道:“我的小徒弟跟冷云仙子余娲的弟子约定斗剑,他回来时要经过邓隐的魔阵,并且要破邓隐,除了当年石神宫主留下来的一柄青玉莲蓬之外,这菩提圈也是个关键,方才也是假他之手,交与极乐真人破阵,这回想必还没有用完,等他带着此宝回来,便可将魔头找出一举消灭!”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岳清一直显得胸有成竹,但却始终拿不出直接有效的法子来将魔头找出来,原来是在等待菩提圈,那宝贝既然有这样深的来历,想必真能建功。

    孙南忍不住地道:“我师父手被斩断,若再耽延下去,即便接上,也要损了精气,无法续接脉络,成了残疾,你若是不放心,我……你可施法禁制我的元神,容我回去取药,若我真有什么异常,你一个念头,便可隔空遥治去我性命!”

    岳清道:“你倒是个孝顺孩子,可惜啊……李道友的伤势不必担心,我五台派的丹药举世闻名,不比你峨眉派的差。”岳清把他叫到身前,递过一枚玄黄丹,一枚混元丹,“这二者一枚外敷,接续断手,一枚内服,可保脏腑,驱除火毒,顷刻即愈。”孙南连声拜谢,岳清拍了拍他的头顶,“道德仁义理智信,得一而成浩然正气,万邪不侵。”

    孙南被他拍得有些不自在,说的话又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过眼下有了金丹能够帮师父接上断手便是最好,他捧着丹药回来给李元化,李元化冷眼看着两枚丹药,又看了看岳清,只让孙南把玄黄丹涂在伤口上,接了断手,混元丹则扔到崖底下去了,天缺大师等人看见,纷纷暗自摇头,心说这李元化气量太差,岳清要害他,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笑和尚站在那里成了一尊雕像,不言不动,申屠宏满脸悲戚,长吁短叹,李元化满脸愠色,闭目调息,孙南和石奇守在一旁,李洪仍然吊着,也没了声息,陈岩的死对他触动极大,他觉得自己应该恨死岳清的,然而却又感觉一阵阵疲惫,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过去他以守正辟邪,斩妖除魔的信条行事,向来动力十足,如今却似一下子老了许多,感觉自己再也斗不动了。

    朱文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念叨着,金蝉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朱文真的是被方才的事吓得够呛,脸色煞白,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把金蝉心疼得不行:“我带你去找餐霞大师好不好?”

    朱文道:“师父他们都在山前跟血神子斗阵,哪能分身管咱们?还是别去叨扰,你莫管我,只让我安安静静地坐一会便好。”

    朱文孱弱的身子瑟瑟抖动,梨花带雨,好不可怜,金蝉看得心都碎了,抬头看了看岳清,目光中有些许的胆怯,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我要带文姊离开。”

    岳清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金蝉想了想:“我们到飞雷洞去,司徒平不是还没回来么?等他来了,我们再回来便是。”

    岳清沉默片刻,最终说道:“不行,你不知道魔头的厉害,如果她为魔头附体的话,不止你有危险,她害了你之后,会继续顶着你的身躯去害其他人,反过来,如果你是魔头的话,现在带她走,亦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极乐真人虽然没有明着开口邀请我在这里帮忙看守凝碧崖,但我们之间却自有默契,在平儿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金蝉攥紧了拳头,正要说话,那边朱文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金蝉大惊,急忙过去扶住:“文姊姊,你这是怎么了?”

    朱文道:“前些日与妖人白虹斗法,被震伤了脏腑,方才易师姐死得那样悲壮,我是惊吓之余,亦为她难过,不免急火攻心,这口淤血吐出来,也就不妨事了。”

    金蝉急得跺脚:“那日受伤,不是已经服了本门紫青宝丹了么?娘说你已经不妨事了。”

    朱文捂着胸口,满脸痛苦:“谁知道呢,许是药效弱了,伤势复发,你莫要在我眼前晃动,转得我头晕,先安安静静地坐着吧。”

    金蝉想要再去跟母亲讨药,但料想岳清不会答应,便来向岳清讨药:“本门紫青宝丹乃是疗伤圣药,只是所出有限,只母亲手里有,你既不让我离开,便先将你们的混元丹借我两粒,回头我跟母亲讨了紫青宝丹再还给你。”

    岳清笑着拿出一颗混元丹:“以她的伤情,吃一粒足矣,多了反而不好,也不用你还,我们五台派这种仙丹有的是。”

    金蝉拿着混元丹回来给朱文,朱文闹着不肯服:“什么臭男人的东西拿来给我,我不吃!”

    金蝉赶紧伏低做小:“好姊姊,你就当可怜我,吃了吧,若是伤势加重才是要了我的命。”

    朱文推脱再三,终于把丹药接过去,送入口中吃了,哪知那药刚下肚,不多时,便开始脸色发青,双手乱抓,喉咙里一阵咯咯地响:“不好,不好,那药有毒……有毒……”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全都集中到岳清身上,李元化怒声道:“果然有毒!幸亏我方才未吃!妖道,你本就跟我们峨眉派不共戴天,这次是极乐真人事先再三劝说,要修道人以和为贵,我们才邀请你过来,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晚辈女孩下如此毒手!峨眉众弟子听令,还不快放出飞剑,跟我一起拿下这个妖道!”

    朱文身体迅速冰冷下去,金蝉恸声大呼:“文姊!文姊!你别吓我……”

    忽然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金蝉捞起,似腾云驾雾一般离开原地,跌倒岳清身前,他拼命挣扎,咬牙切齿:“你这妖道!将我也一起杀了吧!”正要放出鸳鸯霹雳剑,早被岳清一张拍在肩头上,一股混元真气注入体内,立刻将他自己运气来的真元冲散,随后散入四肢,金蝉只觉手足酸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缓缓向下瘫倒。

    岳清做出一副劫持人质的态度,用手掐住金蝉的脖子,沉声说:“谁也不许动!”

060 长素·欢喜神魔

    金蝉眼看着朱文在地上手刨脚蹬,逐渐没了气息的样子,几乎把眼角都给瞪得裂开,想要冲过去,却四肢酸软,挣不过岳清,他大声哭喊:“姓岳的妖道!要么你现在就把我杀了!要不然的话,文姊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绝不!”

    岳清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扳着他的脑袋面向朱文那里:“你的文姊早已经被魔头给害死了!你要报仇也是找他们,找不到我的头上!”他冲躺在地上的朱文喊道,“赵长素,莫要再演下去了,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你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出来吧。”

    朱文跌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家伙半信半疑,看了看朱文,又看了看岳清,弄不清真假。

    李元化虎着脸:“文侄女身上有餐霞大师的诛邪神针,如何会中了魔头的道?分明是用毒药害死了她,反倒要嫁祸到魔头的身上!姓岳的,你和我们峨眉派本来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便道高法强,我们距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今天你在这九宫崖上害死我们峨眉派的弟子,今日想要活着离开这峨眉山,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岳清笑道:“我要杀她,活着杀你们这里所有的人,直接动手就是,何必还要浪费混元丹?另外别说我离不开峨眉山,我现在就去凝碧崖,按照魔教的路数,将地脉崩断,倒陷凝碧崖,毁了太清神符,你们那两仪微尘阵又能奈我何?”他不再理会李元化,继续冲着朱文的尸体说道,“赵长素,我就算到你今天要来,当年七星仙门有四个弟子误入九还山魔宫,曾经得赤身教主鸠盘婆各给了一件宝物,我看了看,正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你别说躲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体里,就算是躲在佛祖的丈六金身里,今天也是难逃形神俱灭之厄!”

    朱文的尸体还是毫无动静,金蝉哭道:“你害死了文姊,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把我也杀了吧!呜呜……”他比司徒平年纪还小,跟裘元仿佛,又未曾恢复前一世的记忆,至今稚气未脱,拼命想要抬腿,又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哭着哭着,又转为哀求,“你让我看一看她,求求你啦,她都死了,你莫要折磨她的身子出气,我去看看她,呜呜……就看看……”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

    岳清深知,赵长素是不打算就这么出来了,自己如果动了朱文的身子,哪怕有一点损坏,事后即便不被峨眉派的人围攻,也要惹上一身骚,他故意自然自语:“难道我真的弄错了?可是我那混元丹绝吃不死人了,罢了罢了,你过去看看吧。”他伸手在金蝉肩膀上一拍,金蝉立刻恢复了气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朱文身边,抱起她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

    众人看他这样一个孩子,哭成这样,也都心有不忍,天缺大师上前几步,正要劝慰,忽然朱文身上红光一闪,就投入了金蝉的身体里面,金蝉正哭得伤心,忽然身子一震,只觉得大脑剧痛,他双手抱头,顺地翻滚,痛得大声呼叫。

    岳清两步迈到近前,伸手扣住金蝉的脉门:“赵长素,你这下可是自投罗网了!”

    金蝉看着岳清,虚弱地说:“你说什么?赵长素在哪里?”

    岳清道:“朱文早就被你杀死了,你顶着她的身体想要出来杀人,结果遇上易静,听她说妙一夫人要她去看守凝碧崖,于是你自称也接到了妙一夫人传音,又觉得在峨眉山中行事,用金蝉的身体更好一些,便提出来去把他一起找上,伺机暗害。方才吃了混元丹之后,故意诈死,嫁祸于我,再来个挪移乾坤,进入金蝉体内,一面挑起我和峨眉派之间的矛盾,一面寻找机会完成沙神童子给你的任务,可惜被我提前识破,金蝉体内,由我注入的混元真气,早已经将灵台和脏腑完全护住,你想杀他,却被我将计就计,用他的身子当成容器,将你囚禁在里面。”

    金蝉看着岳清,满脸惊恐和悲戚:“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我只知道你害死了文姊,现在又来害我,呜呜,你杀了我吧,我跟文姊也想易静师姐跟陈岩一样,一起转身投胎去……”

    他抱着岳清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好不悲惨,周围看着的人无不鼻子发酸。

    岳清道:“你莫要再耍这花样,鸠盘婆通过神魔感应,虽然不知道如此细致,但早得知你会落到我的手上,特地用了四件法宝来对付你,可将你形神俱灭,只是我行事向来给人留有余地,便是绿袍老祖,我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生路。”他取出玄阴聚兽幡,轻轻一晃,“赵长素,你还不自己乖乖上幡,更待何时!”

    伸手指处,金蝉体内的混元真气立刻开始汹涌发动,金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很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眼睛瞪得大大的:“杀了我!快杀了我……啊,岳真人,求求你……”

    岳清抬手把一颗化魔丹送入他的口中,然后运转混元真气化解药力,疯狂地洗涤他体内的每一寸血肉骨骼,金蝉发疯一样地惨嚎,简直让人不忍去听,李元化大声喝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了!”岳清自然不会住手,他暴怒地祭起三枚玄英斧,并且喝令其他弟子,“还看着做什么?快快跟我一起斩了这妖道,救下金蝉!”

    孙南和石奇同时放出飞剑,一左一右,跟着师父向前夹攻,其他人则丝毫没有动弹。

    岳清左手仍然指定金蝉,施法驱逐魔头,右手反过来,向后虚抓,混元真气裹住孙南和石奇的飞剑,一起向上反绞住玄英斧,只听得噼啪乱响,火星四溅,剑诀上的反震力道,直接把孙南和石奇打得倒跌出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元化也腾腾腾连退数步,三枚神符倒飞回来,他怒骂一声:“好!好得很呢!峨眉派千年以来,还从没有被敌人在家屋里嚣张到这等地步,你给我等着,今日必让你好看!”说完怒气腾腾,架起遁光往东飞去,孙南和石奇也赶紧御剑跟了过去。

    岳清不理他,继续施法,金蝉已经叫不出声了,甚至开始模糊,忽然身子一震,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紧跟着痛苦全消,跌到地上。

    一道红影从他身体里面被逼出来,知道岳清厉害,更不迟疑,掉头就往东飞去。

    岳清早就在提防他,哪里会让他逃走,红影刚到崖边上,迎面就升起一片薄薄的五色烟岚。

    岳清放出太乙五烟罗,然后喝道:“魔头厉害,大家后腿,容我将他消灭!”双手掐诀,将太乙五烟罗从四面向中央围拢起来,就要把赵长素裹在当中,上下左右和前方全部都被五色烟气封住,赵长素只能往后走,怪叫一声,直扑向岳清,岳清手里早擎了烛龙灯在手,一口真气喷过去,那悬在灯盏上方的眼珠飞速转动,膨起一大片如油般的粘稠黑雾,迎着红影将其裹住。

    那赵长素发出一声比之前金蝉还要惨烈无数倍的嚎叫,站在边上的涂雷、颜虎儿等只觉得一根针直刺入心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天缺大师和清波上人各伸出一掌按在他们的后心上,助他们护住心脉,至于岳雯、林寒、申屠宏等人功力较深,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纷纷运功抵御,方才好过。

    赵长素修炼血神经不过十年,本来他是不敢受那剥皮炼体的极刑的,不过沙神童子告诉他,鸠盘婆和他共同的劫数转眼即至,到时候必定同生共死,若想化解,便得修炼血神经,赵长素一来惧怕天劫,二来贪慕血神经的威力,等炼到一半,忍下第一关剥皮之后,再用魔针刺入周身大血,用魔火焚烧的时候,是再也忍耐耐不住,但再想反悔,已经是来不及了,练成之后,果真有无穷妙用,近乎不死之身。

    烛龙灯虽然厉害,却也不能将他杀死,只将他的身体煅烧成数十团红影血气,待火光收回,那些血气再度相互融合,重新合成一个人影,不过亦是元气大伤,岳清将玄阴聚兽幡一抖:“上去!”幡上飞出一股五色烟气,将他卷住,收入幡上,继绿袍老祖、妖尸谷辰等人之后,做了另一杆幡上的主神,天淫教主传下来的这玄阴聚兽幡也真厉害,血神经那样刀剑难伤,风雷不动的身体,一旦被束缚在幡上,也是无法逃脱,只能任由主人随意驱遣。

    眼见岳清干净利落地收拾掉了赵长素,众人都一起松了口气,看那道红影方才的阵势,以及先前隐藏之深,着实让人冷汗如浆。天缺大师抱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时而惊悸,时而痛哭的金蝉:“岳道友,多亏你识破魔头伎俩,及时出手,将其收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清波上人也过来说道:“不错,方才那魔头向东飞去,若真被他跑了,到山门那边跟邓隐里应外合,攻破太清宫,峨眉山可就真的要遭遇一场亘古未有的浩劫了!”

    岳清闻言却是一凛,总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魔头向东……魔头向东……”猛然间神色一变,“不好!”

061 赤尸·血魔诱惑

    众人看岳清脸上变色,也颇感意外,天缺大师问道:“道友说什么不好?”

    岳清道:“方才那李元化颇多古怪,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才是被魔头附体的那个,直到朱文发难,想要夺金蝉的身体,我才确定是她,一时掉以轻心,却被李元化给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申屠红光惊声问道:“难道李师叔他……他也已经遭了磨难?”

    岳清道:“十有**是这样的,只不过他的道行比赵长素还要高深,连我事先用先天神卦推算,都被他瞒了过去,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附在他身上的,应该就是沙神童子。”

    众人齐声惊呼:“沙神童子也来了?”

    清波上人道:“听说周围三五千里之内,只要一说他的名字就会被他感应得知。”

    岳清点头:“不错,我曾经在西昆仑跟他打过交道,我方才又临时推算了一卦,如今天数错乱,毫无章法可寻,乃是一卦‘火山旅’,上面是离卦,下面是艮卦,宿鸟焚巢之局,峨眉派恐怕这次要遭大厄,然而按着实现推算的,来的人不过哈哈老祖、轩辕法王、穿心和尚,血神邓隐、沙神童子、红莲老魔六个绝顶高手,峨眉派这一边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按理说不该如此,我怀疑今日来的魔头,不知这几个。”

    申屠宏急道:“既然如此,我们快去告知师父……”

    “魔头已经混进峨眉山里了,现在你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魔头假扮的,况且峨眉山门正是两仪微尘阵的门户,高手几乎全在那里,又有极乐真人和芬陀大师在,即便沙神童子去了也无济于事,若依我看,他的目标还是凝碧崖,贵派的两仪微尘阵可谓是玄门第一仙阵,要想攻破峨眉唯有直趋凝碧崖,将其崩塌,断了阵法下面的龙脉,再毁掉太清一气神符,此为重中之重,两仪微尘阵若在,魔头们内外隔绝,就不敢任意大开杀戒,两仪微尘阵若是被破,则魔头们可随意进出,横行无忌,除了有数的几个高手之外,全部都要遭劫。”

    岳雯道:“依真人之见,那沙神童子已经又绕路往凝碧崖去了?”

    岳清未及答话,崖前又飞来一拨人,打头的正是一身紫衣,峨眉派的大小姐齐灵云,左右跟着秦紫玲、余英男、虞舜华,秦寒萼,还有一个浑身发火,穿着火红肚兜的火无害。

    到了崖前,齐灵云飞身上崖,先向岳清、天缺大师和清波上人三个长辈见礼,然后跟申屠宏和笑和尚等人说:“这里发生的时候,掌教真人已经尽知,只是现在抽不开身来,只能让我们去守凝碧崖,以防止魔头毁坏阵眼。”又向岳清三人躬身道,“此事关乎道魔两教气运消长,还请三位前辈摒弃前嫌,放下私怨,移驾凝碧崖斩妖伏魔,以法天道!”

    岳清点头:“好。”他也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以他的身份去人家门派重地颇多不便,但这次是齐灵云代表妙一真人夫妇邀请他,就不一样了。

    齐灵云用手一指李洪:“他是父亲九世爱子,时常仗着长辈们的宠爱,调皮胡闹,无法无天,甚至不知轻重,颠倒妄为,也真让父亲头疼,真人替父亲管教,亦是应有之义,但如今咱们要往凝碧崖降魔,还望真人高抬贵手,收了法宝,容他跟我们一起去,以免留在这里,为魔所乘,另外也好令他戴罪立功,等到这场灾难平息,再由父亲好生管教,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李洪无法无天,闹得不可开交,岳雯都不好管教,林寒入门日短,更不必说,但齐灵云说出这话来可就不一样了,齐漱溟如今在门中挂号的子女共有四人,两个女儿齐灵云和齐霞儿,两个儿子金蝉和李洪。

    金蝉前生是齐漱溟和荀兰因的儿子,齐灵云的兄长,名叫齐承基,齐漱溟夫妇俩入山修到之后,只把女儿渡到山中修道,齐承基数次入山哀求父母,都未经允许,只让他在人间为齐家传宗接代,最终活个寿终正寝,高龄而逝。

    这一世投生在一家姓李的人家里,齐漱溟不过着人家香火是否断绝,从小就给接引上山修道,却是未复前生凡人的记忆,是个十足的少年,虽说为七矮中的领袖,天资不凡,到底限于年纪,大家只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众多师兄弟之间虽然看重他,却也不怎么把他的话当回事。

    李洪九世修行,前几生因跟邪魔两教结怨太深,互相仇杀业力往复,往往不足二十岁便即夭折,天蒙禅师法力无边,但神通抵不过业力也护不住他,这一生虽然恢复前生法力记忆,但由于过去九世积攒下来的性格习气,虽然加起来年岁比谁都大,但说起来除了最初两三世修成散仙之外,之后俱都未能成年,因此行事既有幼童的稚气,又有少年的叛逆,更带着青年的义气,颇为复杂,

    因此,他虽然一回山,便成了名符其实的“峨眉太子”,声势远超金蝉,但许多道行深厚的师兄师姐,虽然不乏爱护,但也不会有那种自觉听其号令的敬重。

    齐霞儿从小就被优昙大师带走,修习佛法,常常数年才回山省亲一次,甚至还有不少峨眉派的弟子都没见过她,自然也是威望不足。

    唯独齐灵云,若论起她跟齐霞儿,一个修道一个修佛,道行法力俱都不相上下,但她常年在山上跟随母亲修道,为人谨慎,思维缜密,向不空谈,谈则必中,整个峨眉派这一代弟子之中,除了金蝉大约前生做过她兄长的缘故,丝毫不惧之外,大多对她都是敬畏有加,甚至就连阮征、岳雯、乃至于性情桀骜的易静都要让她三分,从来不跟她争执。

    因此,她来替李洪做主,众人也俱都认可,李洪也很给这位姐姐颜面,大约也是方才陈岩的死对他触动太大,被放下来之后,兀自痴痴怔怔的,揉着手腕蹭到齐灵云面前,心虚地叫声:“姊姊。”心里委屈得不行。

    齐灵云看他衣衫破烂,浑身血痕,心里也一软,知道这位小弟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得了不得,何时这般狼狈过:“咱们峨眉派弟子,自祖师立下道统之日起,降魔卫道,死生不过南华蝶梦,归于虚无罢了,你若是没有做错,旁人便是辱的你的身,却折不得你的心,你有何用心虚?你若做错的,大道之下,也无可遮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不必心虚!看看你这副神散气短的样子,可还配做我峨眉弟子?”

    李洪泪流满面,哽咽道:“姊姊教训的是,洪儿铭记于心。”

    齐灵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往凝碧崖去去吧!”说完足下一顿,直接驾驭天慧剑,化作一道清亮祥光,长虹贯日一般,向西方破空飞去,秦紫玲、余英男、虞舜华、秦寒萼、火无害、笑和尚、申屠宏,李洪,相继架起剑光飞去。

    天缺大师和清波上人道:“咱们也一起走吧。”

    岳清心里却有些不舒服,齐灵云虽说礼数周全,但秉承着骨子里那种峨眉派中人的傲气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刺耳,而且也未再让他和天缺大师等人,虽说抱着殉道的决心,又是那般的杀伐果断,到底让人心气不顺,岳清跟峨眉派本来就是仇敌,互相杀伐百余年,用峨眉中人的话说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如今自己上赶着帮忙,还要被人甩脸色,着实让人不爽。

    岳雯和林寒也过来相让,岳清道:“我那小徒弟去跟余娲门下斗剑,这么长时间还未回来我实在有些不放心,还有那小徒孙落在红莲老魔手里,虽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到底还怕万一。”他跟岳雯说,“其实本来我去凝碧崖坐镇,只不过我毕竟是外人,去你们的禁地未免瓜田李下,因此才事先推算魔头的路数,在这里等候,哪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赵长素虽然被我收了,却仍然让沙神童子跑掉,而且魔道诡异,我怀疑除了六大巨擘之外,还有其他的妖邪混了进来,我也要往前面去亲眼看一看,凝碧崖是白眉禅师昔年清修之所,必有佛门阵法守护,再加上峨眉派的两代经营,不会就那么被魔头毁掉的,你们且先过去,我随后便到。”

    他这么说了,别人也不能再劝,天缺大师仍然抱着满口胡话的金蝉,和清波上人带着各自的弟子,加上岳雯和林寒,纷纷赶奔凝碧崖而去。

    这些人走后,岳清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九宫崖上孑然孤立,任山风吹得道衣猎猎作响,他忽然开口道:“赤尸道友,你在一旁埋伏了那么长时间,可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就在不远处,红光一闪,现出一个身材欣长,浑身红袍玉带的中年人,正是赤尸神君:“岳道友,好久不见,为兄甚是想念!”

    岳清笑着跟他寒暄几句,然后说道:“道友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吧,我还要去找小徒弟。”

    赤尸神君用手向周围一指:“这峨眉山上经过三代人经营,可以说到处都是宝贝,既有长眉老儿当年攒下来的飞剑、法宝,还有各种珍奇灵药,成型的芝仙、人参、何首乌、毒龙草遍野都是,咱们都是峨眉派的仇人,不如一起将峨眉灭了,你我两家共同瓜分这些宝贝如何?”

    ——以下不算字数——

    鉴于大家的怨念,我把结构调整了下,很多伏笔都提前拿了出来。再说一句,这次背后的主谋是铁城山老魔和西海老魔查双影,他们不一定会出手,但邪魔两教这么多老家伙,也只有他俩能够聚集起来,并且通力合作。

062 接引·铁城山

    岳清看着赤尸神君:“道友,你是如何觉得,我可能跟你们联手,一起瓜分峨眉的?”

    赤尸神君道:“我……岳道友,实不相瞒,老祖说你是这次行动的关键,若是你肯答应跟我们一伙,峨眉派便顷刻覆没。你若是去跟峨眉派一伙,则我们非但灭不得峨眉,还要元气大伤!”

    “老祖?”岳清微微吃惊,“能让你叫一声老祖的,莫非是铁城山那位?”

    “不错!”赤尸神君点头,“老祖让我告诉你,若是你这次帮助峨眉,则邪魔两教必要元气大损,到时候峨眉便真的破局,成就飞龙在天之势,到时候你们五台派必要深受其害,你们本来就是百年世仇,你今日对他们手下留情,将来他们对你可未必会有这点好心,你杀了峨眉派好几位长老,那么多弟子,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气运消长,自有定数,你们五台派兴盛三十年,已经就要过去,转过来便又是峨眉派的旺运,等他们缓过这口气,就是你五台派遭劫之日了,这事还要你三思而定。”

    岳清点头:“关于两派气运转动,铁城山老祖所言不错。”

    赤尸神君见他意动,又接着说:“你可知当年长眉三老留下多少宝贝么?连山大师独创一派,在月儿岛自立门户,所传法宝都留在东海火山口里,这也还罢了,太元真人和樗散子这两个做师兄,每人留下来的宝贝都不比连山大师少,再加上长眉真人独领风骚近千年,所积攒下来的天府奇珍,前古遗宝,更是不计其数,都藏在这峨眉山中,只等峨眉派开府,熔炼大地,重定四大,所有宝物才会一起飞出,齐漱溟将其分发弟子,咱们何不提前将其取了?所得法宝,你我两家各得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分给影神君他们。”

    岳清眉头一跳:“影神君?可是轩辕法王的师父,西海老魔查双影?”

    “正是!”赤尸神君道,“峨眉派这一次是在劫难逃!这也是他们过去三辈所积攒下来的仇怨,今日一起爆发,岳道友,我知道你是心怀大志之人,只要你愿意,今日我们就联手挑了这峨眉山,一起报了这几百年来的仇怨,扫进阴霾,分了他们三代人搜刮来的宝物,到时候道门自然以你为尊,邪、魔、道三足鼎立,中原自然归道门,西北归魔门,西南归邪教,大家互不侵犯,天下大吉,岂不是好?”

    如果说赤尸神君开始时候说的,只有铁城山老魔一个人在幕后操纵的话,岳清还颇为意动,他还打算在中间尽量两不相帮,互相平衡,让峨眉派跟魔教相互对耗,自己从中渔利,然而又掺合进来一个查双影,事情就不好办了。其实邪魔两教中的高手并不少,千百年来,之所以斗不过道家就是因为他们不合,多是自私自利之辈,互相算计,各自占山为王,散沙一盘,岳清对付他们任何一家都不怕,然而铁城山老魔和西海老魔一出来,情况就变了,他们有足够的威望和道力将两教中的高手全部整合到一处,到时候别说七星仙门,便是天下道门全部集合起来,也未必是对手。

    虽然人们常说,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恶,但岳清却宁愿峨眉派这种伪君子留存于世,也不愿意看到邪魔两道横行,毕竟峨眉派不会无缘无故地坑害普通人,去毫无忌惮地残害无辜,而一旦让邪魔中人得了势,势必要大开杀戒,横行无忌,夺魂炼魄,吸血采补,都要变得习以为常,到那时候才真的是要把天下变成炼狱,岳清宁可一手建立起来的七星仙门倾覆灭绝,也不会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觉得李静虚把自己邀请来峨眉山,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却是什么都讲得明明白白,自己是绝不可能站到魔教那一边的。

    岳清看着赤尸神君忽然叹了一声:“赤尸道友,当年你跟我一同在崆峒山参悟《贝叶禅经》,颇有所得,原本修炼《蚩尤三盘经》的弊端已经解除,已是不死之身,只可在人间长生住世,不过一千三百年有一次地仙大劫,度过了便可安然无忧,只要勤修善功,至多度过眼前这桩劫数之后,定能修成天仙,飞升仙界,我亦叮嘱你,天下神仙一千五百年杀劫临头,不可轻易出洞沾染红尘之中门派纠葛,你今日又忽然来做说客,这着实让我讶然,昔日在水母宫,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要在水母姬旋之前飞升的,你可知今日你一旦掺合进来,恐怕还要落在陆巽之后了。”

    “这个……”赤尸神君有些语塞,犹豫再三方道,“岳道友仁义,我也不瞒你,老神主发了魔神令,让我们这些昔日魔教中的老家伙全都配合沙神童子,重兴魔教,跟你说,非但是我,就连当年跟邓兄弟争夺《血神经》未成,最终结下生死大仇的破头和尚也摒弃前嫌出山了,老神主说等他炼化了严媖姆,铁城山便能成为独立于诸天世界之外的另一大千世界,并于彼世界中立下天堂地狱,衍化一方净土,接引我们这些魔教中人前往,你知道我们修魔的,除了当年石神宫主之外,再无一个能够成道的,全都落得个身死道消,就连伏瓜拔长老……”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犹豫着要不要说,岳清试问道:“你是说九烈神君的岳父么?他当年不是已经遭劫,形神俱灭了么?”

    赤尸神君道:“实不相瞒,伏瓜拔长老遭劫是不假,但却并未形神俱灭,他当年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按照当年老神主跟他们的约定,祭炼了一盏魔灯,最终就是靠着那盏魔灯,保住本命神魔,被接引到了铁城山去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在苦恼海中重生,成就无上魔功。据说那魔灯现在还在九烈夫妇手上,只是他们不知道此灯的真正用途罢了,恐怕要等到铁城山圆满成就或者是九烈夫妇遭劫之时,伏瓜拔长老才会现身相告。”他看着岳清探寻的目光,“你猜得不错,还有好几位当年的魔教长老,现在俱都在铁城山。”

    赤尸神君跟岳清本来也只有过两次交集,一次西崆峒乌牙洞,一次北海绛云宫,虽然认可对方,但实际上并不熟悉,他把这些都告诉岳清,一来是有感岳清对他的恩德,二来是以为岳清心里忌惮峨眉派厉害,尤其是极乐真人、芬陀大师等人都在,而不敢动手,特地说出来给他打气,哪知道却是起了反作用,岳清跟峨眉派斗了几十年,时刻都在关心峨眉派的气运消长,对于峨眉派的事情几乎是了如指掌,他是根本不会惧怕峨眉派的,反而对于魔教却是产生了深深地忌惮,暗道过去还是低估了魔教的实力。

    忽然,他的脑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现,想起了那个手拄拐杖,白发如银,气度庄严的老婆子,严媖姆跟李静虚一样,已经踏入了金仙境地,对于气运消长,天书运转,很多都不需要推算,冥冥之中自生感应,真正的金仙境界,便是天心即我心,最终成圣合道,按理说,要想埋伏暗算于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原来还觉得她带着姜雪君去西昆仑找梼杌寻仇,最终失陷铁城山,连姜雪君也差点被对方消灭,是这老婆子道力不计,误人误己之故,如今看来,莫非是她早就算到铁城山老魔的计划,特地赶去阻止?

    而当日在西昆仑,姜雪君虽然险情跌出,但最终俱都化险为夷,而天尸教当场就被自己弄了个稀烂,最终梼杌也没逃过形神俱灭的下场,这一切是否都已经在严媖姆的算计的当中?或许对于她来说,梼杌根本就是入不得眼,甚至根本不值得她亲自往西昆仑走一趟,而她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阻止铁城山魔界的圆满成形?

    当然这一切都是岳清的猜测,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对于这种级数的高手,推算是没有丝毫用处的,他只能凭着已经掌握的线索去猜测。

    赤尸神君看他静静出神,以为他还在犹豫不绝:“岳道友,本来以我事先的揣测,你答应的几率也在五五之数,这事我不勉强你,到底是站在峨眉一边,还是站在我们一边,全凭你自己决断,只是我希望将来,咱们不要成为敌人。”

    岳清道:“赤尸道友说得很是不错,我也颇为意动,只是这山上有位极乐真人,昔年跟我师父是至交好友,我实在怵他,一时不好就这样作出决定,还是等我先去找到失散的徒弟和徒孙,然后再给你答复吧。”说完,他又无奈地向赤尸神君笑了下,“道友不要笑话我才是。”

    赤尸神君满脸凝重:“这是什么话?极乐真人之强,天下哪个不惧?就连邓隐也对他忌惮不已,道友的徒孙在红莲那里,我已经告诫红莲,不要伤他,你且去寻你徒弟去吧,我先去凝碧崖了!”说完冲岳清拱了拱手,身子陡然化成一道淡淡的红光,轻轻一闪,便消失不见。

063 邓隐·破头和尚

    邓隐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再来的路上,随手借用顶着过来的躯壳已经被李静虚的太乙神雷炸成齑粉,天底下会太乙神雷的不少,峨眉、青城,以及少量跟这两派有瓜葛的散修如谢山这样的,但若论威力强劲李静虚是首屈一指,跟严媖姆的无音神雷相比,在某些方面的特殊效用或许有所不及,单论其威力,却是不相上下,不过也只把邓隐借用来的肉身炸碎,本来的元气却是丝毫未损。

    邓隐修炼血神经,将自己从头到脚的皮肤活生生剥下来,然后用金针刺入周身穴道之中,在用魔火祭炼焚烧,把周身血肉混合魔婴,炼成一团混沌精气,再与元神炼成一体,化作一道赤条条的血影,千变万化,水火难伤,万劫不坏!

    地仙修天仙的时候,是以还丹的方法,或者是金液还丹,或者是玉液还丹,将肉身去粗存精,与元婴化合成一体,人本就是由“气”组成,将肉身里的杂质,即所谓的阴渣炼尽,化成一团纯阳精气,跟元神相合,最终凝炼一体,便是阳神,以此飞升仙界,便是天仙之道。

    将二者相互对比,血神经是用了一种取巧的法子,直接把人从地仙修成天仙,当然双方是不能完全划等号,不过修行极速,只要豁出极大毅力,潜心修炼九年,便可小成,毋庸置疑,之前的金神君,后来的赵长素,炼成血影之后,都具有一定的天仙特性,要不然也不会那么难对付。至于邓隐,他修道千年,境界已经跟天仙等同,而神通变化,诡异玄奇,更是远超天仙,正因为有这等妙用,《血神经》才会成为亘古以来,魔教之中奉为至典,人人趋之若鹜的无上**,邓隐才会舍弃了玄门正宗仙法《紫青宝箓》而转头炼这魔功。

    李静虚算到邓隐的克星又二,第一是佛门至宝散花檠,在魏枫娘手里,此宝是谢山随身千年的宝贝,因谢山生瞋恚障碍,佛宝离身,他这一世如果能够破得此障,此宝还会回到他的手里,若是破不得,便要化成镜花水月。

    第二件宝物,便是当年石神宫主交给长眉真人的青玉莲蓬,那石神宫主是铁城山老魔的师兄,更加的神通广大,不可名状,他已经于晋时成道,飞升异域,乃是魔教之中唯一一个以魔功成道之辈,为天下正邪两道修士所敬仰崇拜。

    石神宫主当年便预知,未来必定会有人修炼血神经为祸,但他本身守着魔教誓言,并要用此经助女儿脱劫,不能将其毁去,便将一支当年托着血神经的青玉莲蓬交给长眉真人,让他用此莲蓬擒拿对方,然而当年邓隐入魔之后,长眉真人已经道法大成,并且自凝翠峰中参悟出了两仪微尘阵,而邓隐天良还未丧尽,没有下狠心剥皮炼法,方才小成,自然不是长眉真人的对手。

    邓隐先后三次被擒,最后一次让长眉真人囚禁在星宿海岸边的黑洞之中,一气之下,最终剥皮炼法,将血神经修炼到了极致。那经书本分上下两册,分定善恶,但不过手段不同,终是殊途同归,邓隐所得一部恶册,修炼速度更快,而性情也变得愈加暴戾。

    他这次为了消灭峨眉派,在西域灭了一国生灵,将其全部炼化成血神子,俱是一条条赤红人影,随他心意指挥,平时不显,这会躯壳被李静虚炸掉,现出里面的赤红魔神。他将身子轻轻一晃,迅速变化,凝成一个三丈多高,身穿黑袍的道人。

    看上去他不过三十多岁,英俊无比,肤色苍白得仿佛大病初愈,双目闪烁着朦胧红光,满头红发,俱是血神子化成,每一根发丝,便是一个血神子,缀在头上,披拂两肩,若是目力好的,还可以看见那一根根发丝上挥舞的手臂,极度惊恐变形的面容,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的哭嚎之声。

    可惜任凭他们怎样挣扎,也不过带起一阵虾须似的红影,反使那头红发整天许多潇洒飘逸之感。他已经是尽复昔年容貌,很是惬意地坐在一座用死人白骨堆积起来的巨型神座之上,那椅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的头骨,数也数不过来,靠在对面的山崖之上。

    邓隐看着李静虚,眼红红光朦胧涌动:“李道友,昔年魔教创教之初,共有五朵莲花,相处乃是盘古创世开天辟地之时,人类五欲所化,红莲在尸毗老人那里,我早晚要去取回来,青莲在你这里,我希望你把它还给我。我今天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愿意与你为敌,非是怕你,只是承你当年的那一段情意,你再不交换,愚弟可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向峨眉山里面一指,“红莲道友他们已经混进去了,两仪微尘阵必破无疑,你本尊未至,只这么一个五行精气所凝的婴儿,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有青玉莲蓬在,也是一样。”

    李静虚道:“邓贤弟,若论起交情,我认识你还在你师兄之前,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是劝你,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莫要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你已被情关欲锁牢牢禁锢,看不出我布下的局,即便今日能够侥幸小胜,最终也必定没有好下场。”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破头和尚正在跟芬陀大师斗法,那和尚比邓隐入道还早,法力更高,昔年由佛入魔,可谓神通广大,当年若非铁城山老魔暗中策划,又有红花公主出手相助,邓隐根本得不到血神经。这和尚入魔之后,什么都要跟佛教对着干,并且要压过一头,佛陀有琉璃金身,他便修水晶金身,佛陀修五眼六通,他便修九眼十通,佛陀讲四圣谛,他便讲八圣谛,佛陀说六度波罗蜜,他便说七度波罗蜜,佛陀讲妙法莲华经,他便讲五魔宝莲经,佛陀讲十方世界有佛国净土,他便讲诸天之中有魔域天堂……

    芬陀大师这些年嗔心日重,尤其当年被岳清夺了已经到手的圣陵二宝,更是深以为耻,发狂一样炼了许多件降魔至宝,甚至起了要用佛宝跟圣陵二宝争锋的好胜之心,法力日日猛增,境界上却开始衰减,佛门谓之“退心”,她虽然有所察觉,但业力一起,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佛说慈悲,她却无法对岳清起慈悲心,佛说放下,她也放不下岳清夺她宝物之恨,所谓看不破,放不下,自然不能清净自在。所谓随业流转,便是如是,业缘成熟,烦恼现前之时,过去参的禅、打的坐、念的佛、持的咒,全都压不住怒火,伏不住业力,只能任由自己生气,去报复对方,此便为佛门大忌。过去跟随她听讲的诸多龙天善神,看她自己也断不了烦恼,随业逐流,恩怨报复,与六道凡夫无异,不配做天人师,便先后弃她而去,芬陀大师嘴上不说,心中亦生怨怼,于是境界如崩,一退千里。

    她于境界上看不破,对破头和尚的时候,便丧失了原有的优势,不能高屋建瓴,直趋要害,只能跟对方凭法力相斗。芬陀大师在峨眉山前,现出丈六金身,佛光如海水一般从她身上向周围奔腾喷涌,遍及法界,就连数千里之外的非人众生,如鬼神精怪,山神土地一类,亦见到峨眉山方向似乎现出一轮太阳,佛光普照,遍及众生,纷纷跪拜祷告。

    芬陀大师座下金莲神光,头顶祥云瑞彩,垂挂金灯、璎珞,脑后一轮慧光,普照十方!

    破头和尚现出水晶法身,亦高丈六,与佛相同,浑身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比东方药师佛还要魅力百倍!座下水晶莲台,脑后升起清亮光圈,亦放出无边无量的净光,让人望之便是心神一爽,并且同样普照十方,另无数非人众生膜拜顶礼。

    尤其脑后那圈光轮之上,坐着五百“佛陀”,亦是座下莲台,头顶祥云,宝相庄严,齐颂密咒,大放光明,这一使出来,别说是普通凡人,便是修行多年的剑仙,乃至于连成元婴的地仙,也分辨不出他的魔头本身,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两尊菩萨临凡,集会**!

    两人说一阵,斗一阵,外人看上去打得并不如何激烈,只是各自坐在莲台之上,相互问难辩经,比寺庙里的和尚参口头禅还要文明有礼,实则直接比拼法力,以及对宇宙时空的认知和掌控。

    每当芬陀大师的金光狂发,占据上风之时,下方山野之中奔流不息的血海、血气便会消竭,向下“退潮”,露出一座座山峰,最好的时候能够露出峨眉派半个山门。每当破头和尚的净光占据上风的时候,血海便会暴涨,甚至将峨眉山进出的洞口全部淹没,血海向内倒灌,多亏了妙一夫人、餐霞大师,率领姜雪君、华瑶崧、郑颠仙等人拼命堵住,三仙二老数次进入血海,想要击杀暗中操纵的海心山老魔,只因此魔是破头和尚的师侄,亦是修行千年之辈,本身法力便不属于沙神童子等人,更兼狡猾异常,始终只是在血海之中操纵诸天秘魔驾驭血河车冲撞山体,不与三仙二老正面放对,有好几次,反而差点将他们陷入魔阵之中,夺魂杀掉!

    ——以下不算字数——

    今天就一更,抱歉了,各位多担待吧。

    这一章反复推倒,写了好几次,邓隐在正传中惊鸿一瞥,转眼即殁,前传中还没等成道书就太监了,而破头和尚也只是出了个名字,我又不想写的那么千篇一律,或者一笔带过,所以琢磨了好久,脑袋都要拉缸了……

064 余娲·冷云仙子

    司徒平跟于湘竹在峨眉外面的一座小山峰上面斗剑,那于湘竹亦是极厉害的散仙,修道二三百年,论法力之强,司徒平是远远比不过的,只是五台派剑法天下独步,司徒平从小跟在岳清身边学道,太乙剑诀、混元剑诀练得精纯无比,两人单凭剑术,斗了半个时辰,于湘竹非但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落于下风,连裙角都被南明离火剑削去一大片。

    那于湘竹生具异相,两手两足,各分左右,一长一短,上下参差,外号称作三湘贫女,最是狠毒不过,与人为敌,不死不休。今天本就带着傲慢之心,想要将司徒平擒住,好生折辱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哪成想剑术竟然不是司徒平的对手,她越是气急败坏,剑术破绽越大,又差点被司徒平削掉一条肩膀,终于按耐不住,首先打出法宝。

    司徒平斗法亦不惧他,当年那枚乾天火灵珠,他已经修炼得与元神相合,用混元真气反复洗炼,神异无比,并且配合南明离火剑,两相得益,威力倍增,接连毁了于湘竹四件法宝,把个于湘竹几乎气得倒仰,司徒平说胜负已分,让她退走,她哪里肯听,把准备用来渡劫的三十六根太阴皓月仙竹拿出来,将整个山峰禁住,要将司徒平炼化,又反被司徒平用一宝一剑烧成飞灰。

    于湘竹兀自不依不饶,要动用余娲赐给她的一颗天绝昼极珠,此宝本是前古奇珍,乃古仙人在南北两极冰原千丈之下,沿着地轴到达靠近地心磁母之处,以五行之外的至宝摄下一团磁芯,在送到九霄云外,与昼光罡风洗练相合一甲子功夫,方炼成此宝,余娲所得也是不多,因算到于湘竹劫数将近,方才赐给她一颗渡劫之用,一旦放开,立刻便能将毁山断岳,使方圆千里之内,重返洪荒,仙凡俱不能当,一切生灵,尽要死绝,于湘竹心胸之窄,更胜凌云凤、毕真真一筹,这次拼着造成浩劫,也要将司徒平打成形神俱灭。

    然而也是天数使然,就在她取出此宝,将要发作时候,正赶上魔教动手,破头和尚的师侄,常驻海心山,世称血河老祖,亦是魔教长老,拥有无穷法力,他在云南海心山腹修建一座魔宫,效仿铁城山老魔,每三百五十年开山一次,道行只比沙神童子稍弱,亦是不死之身,奉破头和尚之命,摆下血河大阵,共三百六十五道,将峨眉主要山脉周围连绵环绕数千里,团团围住。

    司徒平和于湘竹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见周围红雾一起,便落入无边血浪之中,这些年司徒平没少跟魔教中人打交道,深知魔法的厉害,他急忙放出如意五云罗,此宝乃是玉洞真人岳韫养炼千年之宝,被魏枫娘从他的两个徒弟手上强夺过来,赐给司徒平,带回山中,岳清帮他以混元精气反复洗炼,再与火灵珠相合,如今威力仅次于太乙五烟罗,放出之后,化作一片五色云烟,将他护住,道道血浪全都被云气阻在三丈之外。

    于湘竹没有这样好的法宝,所发出去的一艘五金精英炼成太行飞梭,在血海之中只能勉强护住自身,被汹涌澎湃的血浪冲撞得左右飞荡,好不狼狈,就算如此,仍然不肯放过司徒平,如果司徒平被血水沾身,化成脓血死去,她说不定还能将其魂魄救回来,很多大派弟子,尤其师门强力的都有这种作风,譬如唤作凌云凤、万珍之流,见对方惨败,她们还能出手相救,然而对方一旦境遇比她们更好,立刻怒火便滚滚升起,直冲顶门,非要将司徒平至于死地不可。

    这血海之中,能够幻化出重重幻象,更有海心山老魔圈养的无穷魔军,便是三仙二老之流进来,也要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司徒平哪敢再逞强?况且今天出来时,他曾经自己卜算过一卦,叫做遇红则凶,遇青则吉,此时周围俱是一片血红,他更没心情跟于湘竹玩命:“先前斗剑,你已经输了,后来斗法,便算作平手,你如果不服,咱们改日再战!”说完便以南明离火剑劈开前方的重重血浪,向峨眉山方向飞去。

    于湘竹却不肯再放过他,尖叫一声:“小贼休走!既然未分胜负,便不许走,今日咱们两个不死不休!”她扬手放出数百道钩镰飞刀,亦破开水路,紧追不舍。

    但凡上点层次的阵法,俱都拥有错乱阴阳,颠倒五行之妙用,这血河魔阵自然也不例外,司徒平想着是往记忆中峨眉山的方向走,实际上却是在血水之中迷了路,疾飞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摸到峨眉山的边沿,上下左右,前后十方,俱是一片血红,他反复演算方位,推衍生路,仍然找不到正确方向,心中方才有些害怕,心中默默求告:“师父快来救我,这魔阵太古怪了!”

    连念了三遍,岳清没来,反倒把余娲给唤来了!

    那余娲亦是得道近千年的旁门女仙,长居东极小蓬莱西溟岛,少履中原,跟灵峤仙府甘碧梧、丁嫦等人相识,为人介乎于正邪之间,心性狭小狠辣,又自高自傲,喜爱炫耀,若是招惹到她的头上,自然要被整治得凄惨无比,若是不相干的人,她也并不任意伤害。

    这次峨眉派开府,并未邀请她,余娲颇为不忿,她听人说,如今中原两分天下,道门之中以北五台、南峨眉分据称雄,她听了之后,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这次于湘竹跟司徒平斗法,她就颇为支持,甚至来时还打定主意,先让于湘竹收拾了司徒平,施法将其擒住,好生折辱一番,如果岳清识相,不出手便罢,若是出手,自己再要他好看,同时再落了峨眉脸面,力压三仙二老,将中土两大道门全部打脸,方显自己的手段!

    于湘竹先行一步,来跟司徒平斗剑,她来的时候,料想于湘竹已经将对方擒住,哪知远远地便看到峨眉山方向红气冲天,血浪翻滚,认得是魔教之中最著名的血河大阵,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莫非鸠盘婆也不忿峨眉声势,跑来布下魔阵要淹没峨眉山么?

    她虽然想要力压三仙二老,但也没有狂妄到要把峨眉派都给灭绝的地步,毕竟两仪微尘阵不是吃素的,但看这等声势,赤身教主也极厉害,竟是占了上风,她立刻便又定下计策,要出手将鸠盘婆赶走,破了这血河魔阵,好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道行!

    她想的是不错,等到了跟前一看,立刻就把心凉了小半截,只因空中芬陀大师和破头和尚斗法的场面太过壮观,那佛光普照十方世界的景象,简直让她自惭形秽,忖度自己,便是借助法宝也难达到这等声势,她不认得破头和尚,亦未看出这和尚的魔头本质,还以为是佛门一尼一僧起了内讧,还向看看情况,是否要站出来凭着脸面上前劝和。

    便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于湘竹身上带着的那颗天绝昼极珠要发动的迹象,那宝贝是她无意中得来,施法温养多年,已经与心神相通,赐给于湘竹那一颗是要帮助她度过灾劫之用,此宝不管远在何方,只要发动,她便立刻有所知觉,心中惊骇不已,心说徒儿那里已经危险到要动用这件宝物的地步了?急忙施法叱开血河,直寻于湘竹而来。

    于湘竹正被四只海心山老魔以血魔送入修罗道,所繁殖出来的修罗恶兽围攻,那恶兽俱都身长十丈,通体血红,长得百手百足,百眼百耳,拥有不小的神通,在血河之中操纵无边血浪,或是化作火海,或是化作冰山,向于湘竹穷打猛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随手一下,所发出去的血雨冰雹能够不顷刻间将一座山峰打碎成齑粉,于湘竹也是实在抵挡不住,逃又逃不掉,只能动用此宝,想要将周围的血海炸断,然后乘隙逃命。

    余娲从上方降落下来,只不过阵内上下是颠倒的,于湘竹看来,她却是自脚下急速升起,轻喝一声:“徒儿莫要妄动神器,待为师来收拾这几只畜生!”

    她伸手一指,背上如意金钩立刻化作百丈金光向上激射而来,如剪如虹,只一下,便将一只修罗兽绞成数段,紧跟着金虹左右一分,分别缠上一只修罗兽,亦将其杀死,剩下一只看出危险,立刻百足划水,掀起滔天巨浪,同时身体化成一道红光向远处飞逃,又被余娲神钩从背后追上,砍杀消灭,她皱着眉头,驾驭双钩将四头修罗兽的身体全部包裹,金红飞闪,转眼间割成数不清的碎骨烂肉,方才将钩收回,又随手放出一片金光,将于湘竹护住,看着徒儿狼狈的样子,顿时便竖起眉梢:“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于湘竹张口刚要回答,司徒平的存身之处已经被余娲感应得知,她道行也真不俗,此时司徒平已经逃出十余里之外,在这血河之中,气息错乱,术数颠倒,无论是感应还是卦象,全部都事倍功半,她还是清楚地感知到司徒平的位置,立刻伸手出去,一对如意金钩立刻再度化成金虹向司徒平飞射而去,她倒是没有想立刻杀了司徒平,毕竟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只是要把司徒平逼回来,他若是强行逃走,她也不介意断了他的手脚四肢,以作惩戒。

065 不坏·血神化身

    她本以为这一下十拿九稳,她那如意金钩可是天府奇珍,上古谪仙自天界带下来,威力无匹,便是地仙也经受不住,对付一个后生晚辈,简直是牛刀杀鸡。遥遥感知到司徒平放出飞剑来抵抗,她冷笑一声,用如意金钩所化长虹将对方飞剑绞住,想要将其割断,哪成想剑诀上传回来的反震力道极大,并且炽热无比,竟然没有成功。

    她怒哼一声,喷出一口真气,再次发力,仍然劳而无功!她哪里知道,司徒平用的南明离火剑乃是达摩老祖花费不少心血炼成的降魔至宝,飞升之前,觉得佛家修行,不假外物,所谓外道,便是心外求法,乃是佛门大忌,要将此剑毁去,被末座弟子归一大师觉得可惜,将剑留下,却最终因无法看破放下,拖累耽延飞升好多年,临飞升之前,将此剑封存,宣布留给道家。

    岳清指点邓八姑在大雪山将此剑寻到,带回少林寺,算是物归原主,智能大师刚开始的时候还颇为高兴,后来得了贝叶禅经,境界精进,方知弊端,尤其最近几年,越发圆融通达,当年借给司徒平北极破妙一夫人的冰钻,言明借期三年,到期时司徒平前去还剑,智能大师索性又将此剑赐给司徒平,言明此剑自归一大师封存之日起,便已经属于道家之物,自己这些年却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如今梦醒,方觉自在。

    这天地间各门各派,各种飞剑不计其数,若论威力最大,灵性最足,当属峨眉派的紫郢、青索,南明离火剑威力与之相比稍逊一筹,但其神功妙用,炼魔想要,温养元神,还要胜之,当可与之鼎足而三,余娲的如意金钩虽然是天府奇珍,但要想绞断南明离火剑也是痴人说梦。

    余娲连续两次劳而无功,脸上一红,又惊又怒,感觉到司徒平施法将缠在剑上的金虹崩开,想要逃走,她怒喝一声:“小子哪里走!”伸手一指,放出震洞之宝混元一气球!

    司徒平还未见到对方的面,便被一双金钩反震得气血翻涌,连剑诀都几乎拿捏不住,若非南明离火剑神异,此刻哪里还有命在!吓得左手持定岳清给他的九天元阳尺,右手以南明离火剑开路,想要逃走,忽然迎面血涛汹涌,将他推得向后滑去,并在前后左右,现出许多莲花。

    那些莲花具有磨盘大小,纯由鲜血凝成,妖艳诡异,让人毛骨悚然,刚好有一个转到他的面前,花瓣张开,里面现出一张人脸,正是岳清的面容,愁眉苦脸地道:“徒儿!魔法厉害,师父也不是对手,你快逃命去……”

    司徒平乍一看到这般情景,顿时吓了一跳,心神一荡,便为魔所乘。

    海心山老魔早就注意到这小子,尤其手上那柄仙剑,正是魔道克星,只是方才急于布阵,又跟三仙二老斗了片刻,此时击退敌人,腾出手来要将司徒平抓住,将他元神浸入血海之中,转生成为修罗兽,以他元神的凝练程度,和那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的命格,所生成的修罗兽肯定强横无比,比神魔还要厉害,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这老魔的手段,司徒平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心神方一动摇,立刻失了主宰,上方落下一道血线,便来收南明离火剑,哪知这剑极为通灵,自动护住,剑上火焰佛光同时绽放,烧得血水吱吱作响,化作大量的粘稠气泡,同时藏在司徒平祖窍之中的火灵珠也开始放光,司徒平打了个机灵,立刻恢复清醒,急忙伸手一指,南明离火剑向前将一朵血莲劈碎。

    海心山老魔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棘手,不但所用仙剑是自己的克星,自身修为也是如此之好,峨眉山那边三仙二老再次发力,消灭血水,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便将自己的一件镇宫至宝遁龙魔桩打了出来。

    他是破头和尚的师侄,所用手段也跟破头和尚相仿,遁龙桩本是昔年文殊菩萨未成道之前所用的法宝,后来化作七宝金莲,拥有无穷妙用,菩萨的遁龙桩有三个金环,他这遁龙魔桩却是五枚金环,平时不用时是五朵血莲化成的莲台,一旦发出,立刻便是五枚金环,飞去箍住敌人手腕足踝连同脖颈,便是天仙被其扣住,一切神通变化俱不能用,只能任人宰割!

    也是司徒平福大命大,他那遁龙魔桩落下来时,正好余娲的混元一气球也打过来,余娲的这宝贝跟天残地缺的渡劫至宝名字相同,但功用却大不一样,天残地缺的那个是采集天上的清气加上地里的浊气,炼成类似于雷珠一样的宝物,一旦炸开,方圆三五千里尽返洪荒,余娲这混元一气球是采集西方甲乙木精气凝炼而成,既可以护身,万邪不侵,也可以用来困人,将人擒住,便再无逃命之道,这回正好抢先一步将司徒平罩住。

    司徒平感知到头顶上方生来无穷吸力,隐隐的手足都似被无形大手拉开,巨大的力量让他争夺不得,双臂双腿骨骼都挣得咯嘣嘣地响,仍然无济于事,此时遁龙魔桩已经到了近处,他任何变化都施展不了,正自惊惶之际,忽然身体周围涌现出一曾淡淡的青烟,说来也怪,那片青烟看上去极薄极弱,仿佛一口气便能吹散,飘飘悠悠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将他罩在里面,与此同时,强行拉扯他手臂的力量便立即消失,随后便看到周围五个碗口大的圈子在青烟外面来回飞荡,只是侵不进来,其中妙用,竟然跟太乙五烟罗相似!

    海心山老魔一见自己被人坏了好事,立刻又放出一件宝物,同时催动周围海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司徒平吸摄进去,并且以阵法之力,将司徒平身外那层青烟绞散,与此同时余娲也施法要将混元一气球召回去。

    便在这时,另一股强横的力量将司徒平摄住,同时向上拔起,其力道之大,让海心山老魔和余娲全都把持不住,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司徒平被那股无形力量拉扯,迅速向上升起,转眼之间便出了血河,并且继续升空,只见周围仍然一片血红,竟是刚出血海,又如血雾,正慌忙之际,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鹅黄短衫的小男孩,正是极乐真人李静虚,只见他伸出一只又小幼嫩的右手,向前一抓,便是“啵”地一声,将混元一气球所化成的青烟抓破,然后略带急促地说:“快把你师父的菩提圈借我一用!”

    司徒平想起岳清教给他的那枚菩提圈,说是有用处,急忙从百宝囊中拿出来时,耳边又想起尖戾的嘶嚎之声,极乐真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浑身金光闪烁,将二人一起拖住,向一侧疾飞,司徒平百忙之间向后看了一眼,顿时把浑身汗毛竖起,只见背后追来千百道血影子,每一道血影都是一个人的元神精气糅合魔法所化,身体被拉扯到一丈多长,偏只有碗口粗细,双臂张开,大呼小叫,越发狰狞可怖。

    李静虚急道:“快拿出来!”他右手抓着司徒平,左手持着一根青玉莲蓬,仿佛刚从湖里摘下来的一样,娇艳欲滴,向后一甩,莲蓬孔中便喷射出十三道青绿色的精气,向后笔直飙出,那些血影子遇到精气,便立刻缓了势头,仿佛颇为惧怕。

    司徒平将菩提圈拿出来,李静虚伸手一点,那圈便自动跳起来,飞到胸前,紧守着伸手往腰间一拍,扬手之际,飞射出无数道红线,嗖嗖嗖连绵不绝,汇聚成一道洪流,迎着随后飞来的血影打去,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每一根红线都射中一条血影,将其钉住,那些血影,仿佛被钢针刺中的毒蛇,疯狂扭曲尖叫,只是再不能逃走,李静虚一晃莲蓬,十三道青气一起喷射到菩提圈里面,立刻在圈里形成一个青、红、金三色的漩涡,那些红线便立刻带着刺中的血影倒飞回来,穿过菩提圈,重新收回落到李静虚的手里,竟是一根根的牛毛细针,而那些血影则落在三色漩涡之中,伴随着一阵阵绝望的哭号,被消灭殆尽。

    这么多的血神子被迅速消灭,邓隐亦是大怒:“李静虚!我本想让你知难而退,看在昔年的情份上,不愿伤你,不过你既然这般不知好歹,可修要怪我辣手无情了!”

    李静虚神色凝重,拉着司徒平,金光一闪,便凭空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峨眉山的边上,用手向下方一指:“快去找你师父!”

    司徒平不敢怠慢,急忙身剑合一向洞口飞去,背后传来血神子怒喝,漫天的血影便似疾风暴雨一般向下飞打下来,李静虚则反手回去,再次放出三万六千根乾坤针,并无量太乙神雷跟邓隐对轰,他两人斗法打得声势远不如芬陀大师那便,但实际上又诡异凶险得多,若论法力之厚,邓隐比破头和尚略逊一筹,但论到阴险诡诈,神通妙用,又远胜破头和尚,他修炼血神经已成不死不灭之身,李静虚一身道法,崩山断岳,颠倒乾坤,俱都不在话下,但却都伤不得邓隐分毫,那么多渡劫的法宝对上邓隐也是徒劳无功,因此真打起来,一时竟然落入下风。

    司徒平拼命往洞口飞去,猛然间背后现出一个赤条条的血影子,正是邓隐的血神化身,狞笑一声,往司徒平身上扑去,洞口的姜雪君急发无音神雷,大声叫道:“平儿小心!”

    司徒平也感应到危机,南明离火剑随念而走,佛光烈火狂飙三丈,向后猛扫,然而邓隐的身体却似一道虚影,剑光划过,丝毫无损,这魔头满脸狰狞,伸出魔爪向司徒平脑后抓去!

066 血河·两仪微尘

    当年长眉真人用紫郢剑斩石神宫主,在身体之中三斩三刺,毫发无伤,如今司徒平用南明离火剑斩邓隐,此剑蕴含佛光离火,专是邪魔两道手段的克星,而邓隐的道行,也不及石神宫主远甚,不过司徒平功力有限,所修炼的也不是佛门**,因此邓隐虽然损耗一些元气,却并无大碍,右手伸出,五指暴涨,化作数丈长的红光向司徒平身上抓去。

    姜雪君从下面飞来,无音神雷连珠打出,她如今还不能像以法力勾动天地元气,将这神雷随手而发,所用的都是事先练好的,严媖姆当年帮她炼得已经用完,如今俱是她后来自炼,威力比之媖姆神雷,便要弱上三分,不过即便如此,打上魔爪,随着金光烈火无声暴起,亦将魔爪炸成粉碎,随后的雷珠全部打向邓隐,邓隐长啸一声,避雷而走,只见一道红影扯到十余丈长,伸出数百只魔臂,同时指向姜雪君和司徒平,狂发血影神光。

    司徒平挥动九天元阳尺,放出条条紫气,拦在身前,又飞出两朵金花,分别悬在自己和姜雪君的头上,那血影神光如雨般射来,道道红影,瞬间穿透紫气屏障,打在金花之上,炸起金芒如雨,红滴点点,四下飞溅,姜雪君亦放出太玄灵光护体,周围那些鲜红的血滴纷纷再度化成人形,钻入太玄灵光之中,一个个不停地长大变形,磨盘大的人脸,十余丈长的魔爪,虽然立刻被太玄灵光压缩成米粒大小,但却无法将其消灭,邓隐法力又高,无数血影在灵光之中此起彼伏。

    这时餐霞大师从洞口处放出一道离合神光过来接应,邓隐射出血影神光,离合神光发来时是一道光柱,血影神光则似丈许长的利刃,一道道地向下切割,那么厉害的离合神光转眼之间便被割成碎片,散成流芒。

    妙一夫人的无形剑气跟离合神光同时射到,邓隐一边继续施法困住姜雪君和司徒平,一边冷笑道:“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不过是本座当年玩剩下的东西!”他当年跟长眉真人一同拜在峨眉山老门下修道,紫青宝箓也是同时得授,九天玄经上的无形剑气,少清秘芨上的种种法术,他全都了如指掌,当年他三度败在长眉真人手上,这三百多年来苦思对策,用血神经上的功夫去破紫青宝箓上的功夫,几乎峨眉派任何一种手段,他都早已经想到了破法。

    无形剑气发出去的,乃是一道道的气刃,无形无相,无声无息,一发出来便是成百上千道,让人防不胜防,又无坚不摧,擅长斩人元神,魔教中的神魔不小心挨上,也要形神俱灭,邓隐并不用血影神光去一对一的硬拼,而是直接将左臂伸出,长达三丈,左手轻轻一顿,立刻化作一个直径十余丈长的漩涡,无数道血影神光在里面飞速旋转,形成涡流,越转血气越重,初时还只是淡淡的血影,到后来就成了暗红色的血肉。

    此为邓隐所发明的小轮回法,专破无形剑气,那漩涡仿佛一个绞肉机器,里面肉末乱飞,鲜血迸溅,强行吸摄周围一切东西,包括世上日月光芒,包括人的形神意识,妙一夫人所发出的无形剑气俱被吸收,好在收在这里的几个俱是绝顶高手,目光一被吸住,立刻默运玄功,凝神定志。

    邓隐冷笑一声,双手一撑,那团血肉立刻开始涨大,仿佛一只魔界怪兽的血盆大口,向姜雪君和司徒平二人吞去,两人被邓隐用血影鞭化作千万道有无形血魔神光线似蚕茧一样密密裹住,虽然无音神雷能够消灭一些,但也损伤不到对方的根本,不过转念之间,又生无数。

    眼见巨口当头吞下,里面血影急转,夺魂摄魄,司徒平大叫:“姜姨,你莫要管我,赶快走吧!将这九天元阳尺和南明离火剑带还给我师父,就说平儿不孝……”到这时,巨口已经吞下,他双手结印,就要将毕生所炼的混元精气一起爆发开来,把周围禁锢崩出一个豁口。

    姜雪君怒声道:“胡说些什么……”她凌空跏趺而坐,双手结印,太玄灵光仍然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和司徒平护住,她看出血神君厉害,自己其他手段、法宝尽皆无用,也不再徒劳,只是用师父所赐的太玄灵光护体,当初被沙神童子收入诸天秘魔神灯之中,她靠着此法,都能毫发无伤,今日邓隐法术虽凶,但也未必能够害得了自己。

    邓隐本尊在跟李静虚恶战,分神化身则一面困住姜雪君和司徒平,一面狂发血影神雷轰击峨眉山的山门,三仙二老忽然在邓隐周围现身,连同山门前的妙一夫人,同时放出两面小旗,一颗纯阳宝珠,升到空中,化成六座旗门,高达百丈,光霞绚烂,结成阵势,将邓隐困在里面。

    邓隐除了本尊之外,还有两个血神化身,三仙二老这次打了个埋伏,要将其毁去一个。

    邓隐长笑道:“两仪微尘阵!当年本座神功还未大成,曾经三次做过此阵俘虏,如今任寿已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小辈能发挥出此阵几分威力!”他被长眉真人用此阵擒住三次,差一点就被炼成混分破散,深知此阵是自己大敌,焉能不想对策!

    只见他将血神化身涨到百余丈高,峨眉山前的迎宾亭,在他脚下,成了小巧的玩具,山门在他腰间,成了老鼠的地洞,他的头部高过云曾,一座山峰大小的头颅,乃是暗红血影化成,仿佛一张剥了皮的人脸,鲜血淋漓,飞溅如雨,双目仿若死神的眸子,仰望苍穹,俯视大地,亿万苍生没有一个敢跟他对视,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纷纷化作焦土,一切生灵,皆成脓血!

    风云变色,滚滚浓云随着他呼出的气息形成,笼罩半个峨眉山脉,似一团不停蠕动的血肉,翻滚涌动,洒落点点血雨。峨眉山上空的两仪微尘阵已经开启,晦明幻灭生死六色祥光化作祥云,向群山护住,血雨滴落在阵中,立刻无声无息地消失,而峨眉山外,被血河环绕,三百六十五道魔血长河,填满周遭的沟沟壑壑,循环往复,奔走不息。

    血雨滴落在河面上,荡起点点涟漪,继而嘶嘶剑鸣,燃烧起殷红的血焰,很快,血雨越下越大,阴云密布之下,河面上尽起魔火,朵朵燃烧,随波逐流,最终连成一片,向上蒸腾,化作缕缕魔雾,熏染乾坤!

    玄真子满脸凝重:“这老魔好厉害的手段!若没有两仪微尘阵,咱们真不是他的对手!”

    齐漱溟沉吟道:“姜道友和那位五台派的孩子还在阵中,若此时发力,恐怕玉石俱焚。”

    玄真子道:“姜道友有媖姆大师所传太玄灵光,支持一阵绝无问题,她若是肯护住那孩子,二者便可保无事,她若不肯……事到如今,也管不得许多了!”

    “我之神灵,主宰乾坤,以血勾连,三世时空……”邓隐开始念诵咒语,每一个音符,都似重重地敲打在人的心脏之上,让人近乎窒息,天空中的血云越压越低,下方的万顷红波也开始掀起浪潮,雨点越来越密集,河面上的魔火也越烧越盛,这一次,就连三仙二老心中都禁不住地涌起阵阵绝望,被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笼罩全身,仿若止水的道心也开始生出恐惧。

    六人全力施法,催动**旗门,在血海之中,发出无边瑞彩,十色光润,相互交织,形成幻梦世界,外人看上去在六座旗门中间仿佛一大团卵形的彩云,里面晦明幻灭,光潮涌动,绚烂多姿,实则已经化生出无穷世界,每一点光影,里面就有洪荒万顷,亭台楼阁,高山大川,美女华服,金戈铁马,烈焰寒冰,刀山剑岭,酒池肉林……邓隐庞大的身躯,顷刻间便粉身碎骨,每一个碎片都落入一个世界之中,若是一般妖魔,这一下便要毁了性命,只剩下被分割的缕缕残魂,等待被炼化消灭,然而邓隐已是不死不灭之身,每一片破碎的身躯,无论大小,都各自化成一大血影。

    他那段咒语越念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不过周围的风云变相却是越来越厉害,腥风怒吼,血雨如注,原本就不平静的河面上,猛然间掀起滔天巨浪,三百六十五道血河同时涌起浪潮,往此处汇聚。

    “轰!轰!”如山岳一般的血浪,狠狠地拍击在旗门之上,打得光潮急涌,彩霞四射,万吨血水在百丈光霞之中支离破碎,前仆后继,仿若惊涛拍岸,每一次都把旗门遮掩,天上本就为雪云笼罩,全靠六座旗门光彩照耀乾坤,血浪一来,周遭立刻暗淡下来,仿佛到了血池地狱,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暗红,等待血浪落下,旗门光辉复燃,众人眼中,复又重现光明。

067 骷髅·尚和阳

    三仙二老合力发动两仪微尘阵,虽然将邓隐困在里边,但是却无法将其消灭,甚至不能隔绝其跟外界的练习,使其操纵血河大阵,对**旗门内外夹攻。邓隐化作千千万万的血影,在两仪微尘阵所化成的无量世界之中狞笑:“我钻研此阵三百余年,早有无数种破法,若是任寿亲自使来我还忌惮三分,你们这些小辈又有何惧哉!”

    无量血浪一波一波向中央冲撞,**旗门上的光霞不停地被掩盖住,俄而等血潮退去,重新现身时候,已经暗淡不少。此时峨眉山内外,能够关注到这里的,俱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但见了这般声势,也颇心惊胆寒,暗道这老魔真个神通广大,又想峨眉派不愧为玄门正宗,道教领袖,若非三仙二老联手使出这两仪微尘阵,天下群仙又有谁能够压制得住这血神子?

    齐漱溟全力施法,满面愁容,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困住邓隐,阵法的优势便在于,将对方困在里面,使其内外隔绝,无处借势,而自己却能够不停地抽取周围天气地势的元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将对方耗死,现在的情况却是,两仪微尘阵根本没能隔绝邓隐跟外界的联系,邓隐调动血河大阵,反把两仪微尘阵困在当中,三百六十五道血河源源不断地抽取地势反攻**旗门。

    苦行头陀比较持重,给齐漱溟传音:“立刻调集高手,先破血河!”

    齐漱溟道:“谈何容易!要破血河,必要先杀血河老祖,那老魔本就法力高强,又藏身于血河之中,恐怕未能将其击杀,自己反要受其所害。”

    苦行头道:“不行也得行了,否则等**旗门一破,就再也无法制住邓隐了。”

    齐漱溟思忖各处能手,无名禅师和空陀禅师都跟着白眉禅师在大雪山跟轩辕法王等人斗法,易周一家在后山帮忙镇守飞雷洞,那里亦是一个紧要所在,若被人血河攻破,灌入山腹,则峨眉派百年基业都要化为乌有。至于宾客之中,阮纠、乙休等人在山内搜捕红莲老魔和沙神童子、赤尸神君,思来想去,也只能给凌浑传音。

    事实上,凌浑正跟老伴崔五姑追踪尚和阳,这位昔日的东方魔教教主,现如今拜在红莲老魔门下,法力也是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仍是斗不过凌浑,没能仗着血影神功胡乱扑人,凌浑夫妇一时间也拾掇不下他,老家花子也是动了真火,仗着太清神光护体,更加飞行神速,撵得尚和阳抱头鼠窜,左冲右撞,好几次都要扑进宾客所居的大殿之中。

    峨眉派事先就有被魔教混进来的应对准备,将那些不能帮忙的宾客,全部集中请到相应的洞穴宫殿之中,以阵法封禁,只有自己人能够出入,因此魔教的人虽然来得突然,但是峨眉派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并没有被他们杀死多少人。

    凌浑一心要将尚和阳捉住,紧追不舍,忽然接到齐漱溟传音,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按照事先的安排,自己和红发老祖、天乾山小男几个,就是在山中保护宾客,并且四处接应,腾出手来再甄别击杀混进来的魔头,人手本来就不够用,妙一真人是心知肚明,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让他去杀血河老祖,可见外边的局势极不乐观。

    就在他犹豫着是立刻赶去门外,还是继续在这里杀死尚和阳的时候,忽然看见九宫崖方向飞来一道五色遁光,正是五台教主岳清,顿时大喜:“岳教主来得正好,快帮忙把这鬼娃娃收了!”

    岳清看见一道血影迎面扑来,劈手就把燧人钻打出去,化作一道三尺多长的五色豪光,带着一声急脆的霹雳响,正中血影身上。

    “喀嚓!”雷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尚和阳被击散,碎成无数血丝,汇成一道洪流,斜刺里向南逃走,在飞得过程当中,迅速重新凝成人形,并且反手一指,放出白骨锁心锤!

    他这白骨锁心锤原本只有五个,当年他们几个在归元寺被优昙大师击败,一怒之下跑到阿尔卑斯山上,炼成白骨锁心锤,说是要找优昙大师报仇雪恨,虽然未敢真正付诸行动,但他这五个死人头仍然创出了赫赫威名,便是地仙没有相应的法宝也是抵挡不了,也因此得了个五鬼天王的诨号,当年跟白骨锁心锤一起在阿尔卑斯山上炼成的还有魔火金幢,当年在青螺峪的时候被老叫花子给毁了,到了西昆仑拜入红莲老魔门下之后也没有再炼,只把白骨锁心锤又多炼了几十个。

    共是九九八十一个车**的死人头骨,颅腔之内魔光闪耀,下颚开合之际,发出呜呜魔音,并且狂喷烈火,蜂拥而至,任是多么厉害的剑仙也难抵挡。

    他当年跟凌浑斗法就不是对手,这回本拟炼成如此厉害的法宝,能够一雪前耻,哪知方才一放出来,仍然不是老叫花子的对手,只给对方添了些麻烦,顿时胆寒,拔足逃命,如今看见岳清拦路,又将这套宝物放出来。

    岳清一见,登时高兴起来,摆手放出一道混元精气将凌浑发来的太清神光挡住:“这魔头不劳凌道友动手,便交给我吧!”

    凌浑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看出他似乎别有企图,不过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细查,以自己对岳清的认知,想必不会行那小人妖邪之事,便按捺下好奇心:“既然如此,我先代主人谢过岳道友了!”说完驾驭太清仙遁,化作一道清光飞走。

    尚和阳是不怕岳清的,毕竟什么北极独战三仙二老之类的,都是耳听为虚,他当年纵横天下,做一方教主的时候,五台派姓岳的还是默默无闻,对自己只能仰视的,即便最近这些年五台派声威大震,五台教主更是威震正邪两道,他以自己的实力去衡量,即便高过自己,也不会有多少,而自己已经修炼血神经九年,达到小成状态,近乎不死不灭,而且新炼成的九九八十一枚白骨锁心锤威力绝大,自信即便不能杀死岳清,至少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八十一枚车**的白骨骷髅,口喷烈焰,向岳清身上蜂拥汇聚,顷刻间将他存身之处变作一片火海,尚和阳本以为自己所发出的魔火,连妙一夫人的鸳鸯霹雳剑都经受不住,时间稍长就要损折剑锋,天底下少有法宝能够抵挡,岳清必定要暂避锋芒,到时候他就可以用骷髅变成九宫锁阴焚阳大阵,到时候岳清道行再高,法力再强,成就不死之身,也要被那些骷髅分食炼化。

    哪知岳清不躲不闪,就那么站在骷髅的中央,一颗颗硕大的骷髅在他身体周围上下盘旋飞舞,喷火如浆,将他包围,然而那魔火到了岳清身前半尺之地便被混元精气挡住,一层灰蒙蒙的气息暗暗涌动,魔火一碰到,便被挡住,不能在前进哪怕一寸。

    尚和阳大吃一惊,急忙连喷精气,催得那些骷髅飞舞得更快更急,所喷火焰直接将岳清堆成一个火人,烧了一炷香的时间,仍然无法伤害岳清一分一毫,他站在火里向尚和阳笑道:“尚教主,看在当年你跟我们五台派之间的那点交情份上,我不难为你,只跟我回五台山,做一甲子的护法,等我飞升之前,还你自由,如何啊?”

    尚和阳惊怒交加,并不答话,操纵骷髅九枚一堆,形成金字塔形状,九座骷髅塔构成九宫阵势,然而最中央的那一堆始终无法成形,周围八堆环绕岳清似星环一般急速飞转,岳清却始终稳住中宫,手持玄阴聚兽幡,轻轻一抖,幡上便喷涌五眚浊气,向外一拥,便将骷髅冲撞开来,紧跟着幡上飞出绿袍老祖、冥圣徐完、妖尸谷辰、雪山老魅四大老怪,个个张牙舞爪。

    绿袍老祖发化尸神光,冥圣徐完发太阴神煞,妖尸谷辰抖动玄阴神幕,雪山老魅晃开七宝玄珠,四大妖神俱都身高十丈,浑身宝光凝就,脚踏五色祥云,乍一看去,便似天神下界一般,一起往尚和阳身上扑去。

    尚和阳的白骨锁心锤始终奈何不了岳清,心里本就发虚,这时候又看到这么多的“老朋友”全都成了人家的傀儡,哪里还有勇气跟岳清对战,直接把身子化成一道血光向南面山岭飞去。

    岳清使出玄都弥天手,化成一只遮天大手,从后面急追过去,后发先至,将尚和阳一把捞到手来,方才攥住,尚和阳一声厉啸,无数道血影四下飞迸,立刻将玄都弥天手炸成一团混元精气,随手把手一招,那八十一枚白骨锁心锤也尾随他一前一后,就要翻山越岭逃走。

    岳清笑道:“鬼娃娃,哪里走!”一步数里,随后赶去,将五云图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将图展开,霎时间铺满整片山野,再抖腕收卷,尚和阳和他那些死人头骨全被卷入图中,他长生厉啸,将血影之身四下飞窜,却仍然被五云图卷在其中,岳清拍了拍卷轴,“被我收走,你将来还有出头之日,若是被他们逮到可就只有形神俱灭一条路可走了,不许闹腾,否则把你送给齐漱溟!”

068 血战·金风老人

    海心山老魔得道多年,凌浑虽然道法高强,但即便公平对战,也是胜少败多,让他深入血河之中,去驱逐海心山老魔,那边跟送死一样,因此齐漱溟又调了红发老祖和金风老人两个从旁协助,并且说明,只要让他们把老魔逐走,或者暂时将其困住便好,等他们用两仪微尘阵彻底制服邓隐,然后破了血河,老魔自然事败逃走。

    东海三仙看得清楚,两仪微尘阵的威力可不是吃素的,邓隐在阵内并不能真的像外界看到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外面的三百五十六道血河,关键就在于海心山老魔跟他配合,内外夹攻,如果再不阻止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六座旗门击溃,到时候峨眉派可就要一败涂地了,因此只要凌浑他们阻止海心山老魔跟邓隐配合,三仙二老仗着两仪微尘阵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三人出了山门,望着外面滚滚奔流的血河,俱都面显难色,金风老人皱眉道:“那老魔神通广大,变化无常,平地上我们都逮他不到,如今躲在血河之中,他若诚心不肯露头,咱们又有什么法子能够将他逼出来?一个不好,还要反受其害!”

    金风老人当初投靠五台派,一大半是因为儿子散花道人、女儿李玉玉的事情跟五台派结仇,一面也是看峨眉派势大,过来做个外援,捞些好处,要不然他在北海铁犁山修炼经年,避祸躲劫从不露面,又怎么会出来甘愿为峨眉派跑腿卖力?

    哪知这些年峨眉派逐渐式微,远不如江北的五台派发达兴盛,几次或直接或间接的对战都是连战连败,报仇之日遥遥无期,这回开府齐漱溟发帖邀请岳清来参加盛会,在乙休、阮征、李静虚、天缺大师那些人的眼中是仙家气度,在他这等人的眼中则是妇人之仁,窝囊透顶,于是越发地不满,等到群魔攻山,他认得都是难以匹敌的积年老魔,更是在心中狂敲退堂鼓,这回被齐漱溟请出来对付海心山老魔,他自然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待会看着不好,就要脚底抹油,回到北海铁犁山去,横竖守着老巢,不管是峨眉还是五台,都拿他不可奈何。

    凌浑嘬着牙花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当年的金身罗汉法元和滇西那条毒龙,经由晓月禅师引荐,都穿心和尚门下,成了混世邪教中的一员,这次跟西昆仑红莲魔宫呼应出动,共逼道门,他们不但自己动手,还想办法约请别的妖邪,或以仇引,或以利诱,齐来助拳,其中晓月禅师和法元等,跟余娲门下弟子俱都有旧,这次想办法激了那余娲来做不速之客。”

    金风老人闷闷地说:“你说那臭娘们作甚?莫不是还要请她帮忙对付那血河老祖不成?”

    他昔年结下不少仇敌,这余娲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凌浑提出来要请余娲帮忙,他肯定是更不痛快的,说不得,当场就要借故跟凌浑闹翻,然后扬长而去。

    凌浑人老奸猾,眯缝着小眼睛,早就看出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说:“那余娲手上有好几件天府奇珍,尤其有一种天绝昼极珠,颇能克制这血河,不过咱们要借她的力,却也不比好言相商,只引逗她发动此宝便是,我听闻金风老儿你过去跟她颇有仇怨,这次正好借她的手破了血河阵,再顺手帮你报仇拾掇了她,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对于他这个提议,金风老人还是挺赞成的,沉吟片刻,便答应去找余娲。

    余娲方才要生擒司徒平,被李静虚凭空拽走,连混元一气球也丢失了,她怒气汹汹想要杀出血河去看看是谁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胆,结果先看到芬陀大师和破头和尚斗法,金光和白光交相辉映,遍洒乾坤,衍化诸般幻界,无量时空,而李静虚更是跟邓隐的两个化身鏖战,带着铺天盖地的血影子在二人的佛光世界之中往来穿梭,游走激战,看得她眼花缭乱,目眩神驰,顿时心生惧意。

    她正想找退路逃走,偏几个弟子不知进退,除了于湘竹之外,还有后带来的陆成、毛霄、褚玲三人,皆是余娲的命中魔障,不过也是平时她本身就是心胸狭小,自高自大,嗔心炽盛,更加有意从容之故,他们自觉地自己师父天下无敌,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这时候同仇敌忾,定要杀死司徒平才甘心,飞过来问余娲:“师父可捉住那五台派的小贼了?”

    余娲脸上微红,自觉亲自出手没能对付得了一个后生小辈,反失去一件法宝颇下不来台,在弟子面前尤其丢面子,哪里还能走,便用手朝天上一指:“极乐童子趁我不备,突施暗算,将那五台派的小子救走,他现在正跟一老魔鏖战,我若是现在出手,乃是乘人之危,不屑为之,且等他跟那魔头分出胜负,我再出手教他知道厉害!这下方血河乃是一老魔所设,方才被我惊走,如今咱们便借他这里小憩,等那极乐童子跟魔头分出胜败再说!”她将如意金钩凌空一划,将血河破开,故意以法术逼着血波化作道道阶梯,她自己浑身金光,仿若天女下凡一般,凌空虚度,款步而下。

    四大弟子对于师父的话深信不疑,跟随余娲一起进入血河之中,海心山老魔一面要帮助邓隐攻破**旗门,一面也是忌惮她的厉害,也不来叨扰。

    余娲降落到血河底部,在一片山坡上,以法术凝结血水形成一座宫殿,然后带着弟子入内打坐,余娲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离开,而四大弟子则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上面极乐童子跟魔头打完,再跟随师父冲出去杀个痛快。

    金风老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到的,直接大喝一声:“余娲贱人!走到哪里都放不下你那些臭讲究!在这腥臭的血污重地,弄这么一座宫殿给谁看!”他嘴里这么喊着,已经在外面凝成两只黄沙翻涌的巨手,一口真气喷出去,使劲全力往下猛拍。

    “砰!”因是在河底,一声闷响,血浪滔滔,激起无穷暗流,余娲那座行宫立刻冰消瓦解,强大的血浪将四个弟子全都冲得东倒西歪,随着洪流四下涌出。

    余娲大怒:“我道你这老王八已经死了,没想到能活到今日,当初在东海差点就斩了你那颗老头,今日又抢着赶来送死!”如意金钩率先化作两道长虹向前分合飞绞,之后双袖一拂,祭起滚滚血浪向金风老人涌去,还未到近前,便纷纷化作无量冰锥、冰刀,其中夹杂着她自炼的万颗先天壬癸水幻灭神雷,俱是豆粒大小的冰晶,如冰雹一般随着血浪打到。

    金风老人双掌向两边一推,便立刻有无数道细丝利刃环绕他周身疾飞,那是他炼成的宝物,亦可当飞剑使用,俱是十余丈长的金丝,以西方庚金精华伴随着月光凝练,再送到九霄云外,借罡风打磨,共三千六百根,一发出去俱都托着十余丈长的剑罡形成巨大的罡风星环,向内收缩可以护身,向外撑开又可伤敌,厉害无比。

    “嗡嗡嗡……”金风剑摩擦血水发出尖锐的急响,连成一片,转眼间便使血水沸腾,咕嘟嘟蒸腾起大量的气泡,便在这时候,余娲的攻击便到了,数不清的冰锥、兵刃打过来,立刻磨成粉碎,紧跟着来到幻灭神雷却是厉害无比,密如爆豆一般的急爆,在水河下面炸得地动山摇,强大的能量成无数道波浪向周围扩散,于湘竹等四人本要过来帮忙,此刻还未到跟前,便又被强劲的血浪冲开,并且个个胸口窒息,若非俱都法力不俗,这一下便要被余波压成粉身碎骨!

    其他的攻击也还罢了,余娲那两口神钩却是天府奇珍,两道金虹直接突破金风老人的金风剑圈,叮叮当当,连成一片,不过熟悉之间,便相互撞击了千万下,炸起无量金芒,大片光雨。

    余娲冷笑一声,取出一枚白玉水盂,轻轻一晃,便从里面泼洒出一片冷光。

    金风老人目光之中精芒爆射,急忙也拿出一个葫芦来,打开塞子,里面飞出八八六十四杆万里黄沙旗,在老人身体周围排成阵势,无风自摇,立刻发出大股浓浓的黄气,进而化作无边黄沙,再从巽地上助一口真气,化作神风吹去,立刻便成了瀚海大漠上的暴风沙尘,遮天避日向外狂飙乱涌,正好跟余娲发来的冷光遇上,两相一碰,仿若如水入油,立刻发出噼啪炸响。

    这两人俱是当今世间的绝顶高手,他俩这里斗法,打得惊天动地,所谓土能克水,黄沙一出,血河立刻干涸,大量的黄沙扬尘当场就把三条血河拦腰阻塞,余娲所发冷光仿若寒潮一般向前狂涌,跟黄沙相互僵持,剧爆之间,亦消灭蒸发了许多魔血,尤其她善能控水,斗法之际,不时借助血河威势,从海心山老魔手里强夺血河的控制权,那三百六十五道血河回环反复,奔流不息,这一处阻塞,立刻影响整个阵法的运转,导致**旗门那边,威力立刻便减少许多。

069 喝血·昼极珠

    金风老人和冷云仙子斗法的时候,凌浑和红发老祖就在不远处的山岭里,大家都处于血河地步,无法查看,也是二人法力不凡,能够突破血河之中的种种魔音幻象的干扰,清楚地感知到二人斗法的情况。

    红发老祖道:“咱们还不过去帮忙么?”

    凌浑道:“金风老人跟余娲是几百年的老对头,且让他先自己打个痛快吧,否则咱们这么快就出去,显得太过看轻了他。”

    红发老祖还是颇有眼力:“那天绝昼极珠是余娲用来渡劫拼命的宝贝,金风道友恐怕无法逼她使出此宝呢,上面**旗门危急,咱们还是赶紧出面为好。”

    凌浑摆手道:“余娲虽然死要面子,但可不傻,咱们如果现在过去,她肯定会看出咱们是故意埋伏,必要说咱们以多欺少,找了台阶,转身便跑,到那时可就鸡飞蛋打了,况且你看,金风老儿的万里黄沙旗跟余娲的天府冷光俱是血阵克星,他们在这里斗法,即便不用那天绝昼极珠,也能够降低血河阵的威力,咱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红发老祖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分心二用,一边继续关注河底两人斗法,一面关注水面上血河阵跟**旗门的对轰。

    却说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峨眉山的北侧的一座小山峰顶上,这里地势较高,下半截尽被血河漫过,只露出三四丈的一点山头,岳清便站在这点山尖之上,先看了看天上地下,战场形式,料想峨眉派还能支持一会,便不着急,毕竟他跟峨眉派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按照他的本意,峨眉派跟魔教拼个两败俱伤才好,最是符合五台派的利益,如果齐漱溟郑重地向他求助,要他暂时摒弃前嫌,两派携手共抗魔教,这也还好说,偏偏什么都没说,峨眉弟子又几次三番来挑衅,除了岳雯、林寒几个,说起话来殊不客气,更是让人齿冷。

    岳清不急不缓地拿出五云图,将尚和阳的白骨锁心锤一颗一颗地抓出来,那些骷髅如今失了主人驾驭,便要四散飞走,怎奈俱被混元精气裹住,它们没有主人真气法力助威,挣脱不得,一个个俱都环绕在岳清身旁,下颚快速开合,有的形似大声恐吓,有的仿佛苦苦哀求,有的如同上了年纪的老人唠唠叨叨,总之千奇百态,蔚为大观。

    岳清把这些骷髅抓过来,俱都丢进下面的血河之中,口中念念有词:“我知道你们俱是有修行的剑仙,被鬼娃娃所害,炼成法宝,只是你们生前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善功太薄,方有此厄,现在把你们放走,因受妖法所致,魂魄不全,元神也不能转世投生,若是四处为恶,不被正教的道友打得魂飞魄散,也得让坏人收了去,继续奴役为恶,也是你们运气,遇到了我,且先助我收了老魔的血水,挽救满山生灵,凭此善功,可解痛苦,等回到五台山之后,我在用五行精气将你们洗练,由恶鬼转成善神,将来若是转世投胎,或者积累善功,直升天神,俱都由得你们。”

    那些骷髅听了这些话,大部分都心甘情愿地沉入血河之中,小半穷凶极恶,不愿意的,也被岳清法力逼着沉入血河之中,个个张开大嘴,咕嘟咕嘟,不停地把血水吞咽进去。

    那海心山老魔修行将近千年,害死无数生灵,积累鲜血,以魔法咒炼,化成这三百六十五道血河,与人斗法之时,只施展出来一小半,敌人便抵挡不住,攻则血海滔天,魔光万道,天仙也难抵挡,守则化作周天血河大阵,与自己本身魔法两相得益,变幻无常,先就立于不败之地,然而今日却是倒霉,先是余娲和金风老人斗法,所用法宝俱是血河克星,若在平常时候,便是这两人齐至他也不怕,即便再加上凌浑和红发老祖,仗着血河之威,也奈何他不得,只是今日要助邓隐轰破两仪微尘阵乃是第一要务,因此暂时也顾不得去干预那已经打红了眼的两大高手。

    而岳清这便就更是可恶,尚和阳这白骨锁心锤属于邪教手段,本就是他师父无行尊者在自己所学魔教的功法基础之上所创新招,若论变化莫测,自然远不及魔教嫡传**,但单比威力却要强过魔教的同级法术,甚至更有相克之功。

    血河本身就是一魔法咒得鲜血,极其污秽,大多数飞剑法宝都承受不住,沾染了便要失去效用,地仙被被一滴落在身上,也要立刻为魔法所害,勾得周围各种有形无形的魔头一起上身,甚至万魔来袭,根本抵挡不了,仙体被毁元神也保不住,都要被万魔拖到血河之中,成为他们的一员。

    然而这些对白骨锁心锤全都毫无妨碍,血来吞血,毒来噬毒,魔来啖魔,尽都来者不拒,虎吞鲸吸,将老魔辛辛苦苦咒炼出来的魔血不停地吞入其中。

    整个三百六十五道血河所覆盖的地方,哪怕是一只蚊子落在里面被分解消融,海心山老魔也会立刻知道,因此岳清这边的情况,他也是在心里清清楚楚,但是现在却顾不得太多,如今助邓隐突破两仪微尘阵才是最主要的,像这样强行轰破**旗门去破阵,布置阵法的三仙二老必定要被反震受伤,到时候在顺势将其全部击杀,便算是断绝了峨眉派的根本,即便损失掉所有的血河也是值得的,因此他对两边全都不闻不问,一心施法鼓荡血海,猛攻**旗门。

    滔天血浪组成的通天巨岳,接连不停地砸在**旗门之上,继而碎成漫天的腥风血雨,**旗门每经过一次撞击,上面的光华瑞彩都会一阵颤抖,等喘息片刻方能再次复原,然而老魔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血潮浪山一座紧接一座,不停地轰下来,旗门上的光华比之最开始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黯淡了许多。

    这时候,凌浑也看出火候,带着红发老祖在余娲一左一右突然现身,凌浑大喝一声,放出太清神光:“金风老儿,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将余娲去路全部封住,而红发老祖也放出天魔化血神刀,比之当年,这神刀威力更强了许多,在这血河之中,更助气焰,化作一道二十余丈长的超级血虹,穿透重重血浪,狠狠切向余娲。

    余娲尖叫一声:“老叫花子!红发老祖!你们好不要脸!”急忙调回如意金钩,在身前三丈之地险之又险地将化血神刀架住,强大的力道将她向后推去,同时胸口阵阵窒息,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她去路已经全被凌浑封死,身后就是老叫花子的十三口元阳归心刃,已经是退无可退,只得按照凌浑事先算计的,发动了天绝昼极珠!

    那珠子不用的时候,只有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仿若无物,一经催动,立刻爆发出亘古以来无穷无尽的磁气昼光,强芒刺眼,彩光如潮,因与地心磁母相互吸引,瞬息之间力量增加到四十九万斤,轰然爆开,将周围三十二道血河强推着逆流而上,方圆数十里地界的血气被瞬间扫干,并且更将地表岩石沙土刮起好大一层,化作劫灰!

    凌浑看见昼光出现,立刻率先飞走,金风老人也极是狡猾,一道黄光飞遁百里,唯有红发老祖行动稍慢,现在滚滚的光潮之中,余娲的四个弟子,除了于湘竹功力深厚,又有至宝护身之外,其余三个全被瞬间蒸发,直接消失,只各自剩下一缕残魂,失了灵智,飘飘悠悠,随着业力,往地狱道化现投生去了。

    海心山老魔看见自己辛苦熬炼的血河被消耗掉这么多,顿时大动嗔心,分出一个元神,借着血河化现成一道血影,于湘竹正在落在光潮之中,苦苦挣扎,方才那一下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被震得七窍流血,元气大伤,护身法宝全被震破,大叫:“师父救命!”被老魔看见,血光一闪,便扑入她的身体,吞掉精气元神。

    正好余娲飞降下来救护徒弟,将一条四海困龙索垂下来,将于湘竹身体缠住,想把她提上来,天绝昼极珠一出,已经是造下无边杀劫,并惹下滔天大祸,天上地下全是她的敌人,而且个个法力高强得不可思议,她还哪里敢继续在这里逗留?只想带着徒弟赶紧逃回东极小蓬莱西溟岛去,关上洞门,修炼个几百年再出来。

    她哪知转眼之间,徒弟就换了芯子,困龙索将于湘竹缠住,随手往上一提,本拟能够轻飘飘地拉扯出来,哪知于湘竹的身体不升反将,直往滚滚烟潮之中沉落。

    她吃了一惊,急忙施法拉扯绳索,这一下便是一座山峰也要拦腰拔断了,哪知还是没能拉起来,反而被坠得身子一个趔趄,而于湘竹在下面奋力挣扎,大叫师父救命,引得周围的昼光磁气全都往她身上汇聚而来。

070 震破·血神附体

    余娲使劲全力未能拉起于湘竹,心知有异,若按照她方才的意思,本该立刻逃走,然而海心山老魔早就发动无形魔法,顺着她的性格,激起她胸中的傲气。

    其实说起来倒也并不是非为难,便似一个人本就心高气傲,胸怀狭小,被人讥讽几句,便生怒火不能自制,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魔法无影无形,让人毫无察觉之下,便觉怒气满胸,更显诡异罢了,若是对方本来就是个温顺祥和之人,甚至法力差些,他这魔法也要无功而返,当然,魔法最擅寻找人心中的弱点,若真目标是岳雯的话,老魔便要换一种手段了。

    余娲虽然法力高强,到底是胖们一类,境界还浅,受魔法影响,只觉得自己这次气势汹汹,要给峨眉派和五台派中土两大道门一点颜色看看,哪知上来便弄得灰头土脸,虽然说对方是三位高手夹攻,以多欺少,自己退却也有话说,但带来的四个徒弟全交代这里就说不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一个方好,因此爆喝一声:“你们是在欺人太甚!”

    她这回直接把如意金钩放出去,两道金虹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将于湘竹环在当中,打算将其强行拉扯上来,她也真个法力高强,周围昼光磁气仿若潮涌,任何五金之类的宝物都要被其强行吸走,她竟然能够凭借法力强行驾驭这对金钩运动,将于湘竹套住,飞速旋转,无量昼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吃金虹摩擦切割,沙沙急响。

    她手掐灵诀,使出移山换岳的神通,强行提起于湘竹,方离开磁气光海不到三尺,那于湘竹忽然向上冲余娲怪叫一声:“师父,咱们来世再见吧!”言罢嘭地一声,将身体炸成一团血雾。

    余娲大吃一惊,见于湘竹身体之中爆出一条血影,顿时急声喝道:“妖孽找死!”抖手之间,将手中玉盂里的冷光向下浇落。

    海心山老魔发出一阵极为嚣张的大笑,余娲的两柄如意金钩被他强行震开,散了光芒,没有主人真气加持,已然损了锋芒元气,这下分别向两边坠入昼光深处,眼见天上冷光浇落,他立刻合身扑向红发老祖,红发老祖亦现在昼光之中,他法力比于湘竹更深,又有凌浑和金风老人接应,此刻眼看就要脱困,眼见老魔飞来,立刻祭起天魔化血神刀斩去。

    二三十丈的血色长虹迎面飞斩,老魔立刻被斩成两截,然而刀锋方过,立刻复原,毫发无损,这一下连天上的凌浑都吃了一惊,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专斩人的元神,一切天人鬼神魔头都受不得其一击,当年就连绿袍老祖炼成第二元神,近乎不死之身,仍然视此刀为生平第一克星,若是其他人的飞剑斩之无功也还罢了,连化血神刀都无可奈何,可见这老魔的神通广大!

    红发老祖见神刀未能损及对方,而红影已经到了面前,再用其他手段已经来不及,而一身法宝也无能无力,急忙遁出元神腾空逃走,将躯壳舍弃,被老魔占据,而红发老祖也不是好惹的,他临出窍前,施展正反七绝神功,将第二元神留在体内,老魔血影一进入身体,立刻被红发老祖第二元神绊住,而后浑身气血逆转,穴位闭合,以自己的身体为囚牢,将老魔禁锢其中。

    红发老祖元神化现,在空中现行,大声喝骂:“老魔休要逞强,老夫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伸手一指,肉身上就飞出一个黑色的魂瓮,乃是南疆炼制蛊魂的法器,迅速涨到假山大小,将那肉身扣在里面,红发老祖连喷三道真气,自瓮中发火,“本来这是给五台教主准备的,今日倒是提前便宜了你这妖孽!”

    他话音未落,那魂瓮砰地一声炸裂开来,红影在一团火焰之中飞出,放声长笑:“蓝蛮子!公孙老儿当年毁了我的躯壳,你这身子恰好是从他手里夺来,今日毁在我的手里,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原本还打算和师叔灭了峨眉派之后,再去东极大荒山找那老匹夫报仇,如今看来,倒可不必去了!你也算是为他免去了一桩灾劫!”

    说话之间他又沉入昼光气海里面,余娲还在拼命施法收那对如意金钩,这时候先前被天绝昼极珠爆炸之时崩开的血水,纷纷开始倒流回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无量血山砸入昼光磁海之中,这昼光本来和地心磁母相互吸引,其重非常,然而血河涌来,将其包裹,穷搜周围天地元气精华,生生将这横宽十余里,重达四十九万斤的昼光托起。

    凌浑第一时间看出来他要做什么,顿时惊叫一声:“不好,快点阻止他!”扬手放出一大片太清神光,笼罩几十里方圆,如同山岳一般压落下来,并且向余娲大喊,“还不快住手!”

    原来海心山老魔调动阵法托起昼光,与此同时余娲也在收她那对金钩,相当于一个在下面托起,一个在上面拖拽,凌浑一个人镇压不住,眼见红潮升空,哗哗血水,直喷数十丈高,急忙叫金风老人一起施法。

    金风老人还未出手,随着海心山老魔一声长啸,那么大一团昼光便被生生拔起,血河之上一道浪潮紧接一道浪潮,接力似地将昼光穿向远方,再加上海心山老魔真身过来接应,使出千年法力拼命拖拽,昼光紧贴着水面向前越飞越快,在群仙齐声惊呼声中,如天外陨星一般,重重地砸在屹立在峨眉山门口的**旗门之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旗门这会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再被这一下重击,立刻将东南方向的幻门炸成粉碎,耀眼的彩芒、云霞、昼光、磁气,疯狂向周围喷发扩散,一波接一波地荡漾开来,周围未有阵法护持的山峰顷刻之间全被夷为平地!

    邓隐发出一声几位豪迈地大笑,三仙二老连同妙一夫人同时喷血,纷纷逃向峨眉山大门那里,也是苦行头陀惊觉,甫一踏在迎客石上,便觉出不对,高诵一声佛号,仿佛平地打了一声炸雷:“阿弥陀佛,妖孽你敢!”翻手一道三色神光将身旁的朱梅罩住。

    那朱梅一声狞笑,抬手射出数十道血影神光,苦行头陀的三色神光立破!

    齐漱溟和玄真子反应也十几块,同时发出上百道无形剑气,白谷逸和荀兰因、郑颠仙、华瑶崧等齐发太乙神雷,伏魔真人姜庶,和俞峦也在这里,一起使出最厉害的降魔手段。

    “朱梅”双手一合,再度现出血神普渡光轮,无数道血气交织成一个圆盘,飞速旋转,将所有人发来的剑气、神雷全部都吸入进去,紧跟着大喝一声:“无知小辈就是这么迎接你家老前辈的么!”双掌向前一推,那血盘立刻散成千百道血影神光,满空激射!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红,功力最差的乌神叟直接被十几道血影神光打中身体,迅速化成一滩脓血,郑颠仙、华瑶崧也分别挨了两三道,仗着道力勉强支持,没有立刻形神俱灭,不过也是脸色惨白,哆嗦成一团,瘫软在地。

    唯有姜庶大喝一声:“妖孽休要猖狂!”抬手放出天都、明河二位老祖所留诛魔刃,乃是一道刀行玉光,向前飞去,拦腰一下,将朱梅身子斩断,邓隐的身体也断成两截,这次未能立刻接上,齐漱溟等人同时狂发神雷,已经各种仙剑法宝,一股脑地狂轰过来,邓隐两个半截身子抵挡不住,不得已倒飞回去。

    姜庶指定玉刀紧追,邓隐背后海心山老魔鼓浪涌来,他两段身子钻入血浪,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复原如初,玉刀急追不射,他狞笑一声,复又飞扑过来,对于身后追逐的玉刀毫不在意,双手间狂发血影神光,并释放出数千道分神所化血神子,漫天血人如雨般向峨眉山门扑来。

    东海三仙齐喝一声,联手放出近万道无形剑气,这三人也真不愧是玄门之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每一道剑气都能斩到一个血神子,他们这无形剑气最擅斩人元神,对付不了邓隐本身,但是这些用普通人炼成的血神子却有奇效,被纷纷斩断,一截截的血影小人依然不死,如雪花般向下飘落,兀自不断扭曲挣扎,只等邓隐将他们收走,或者落入下方的血海之中,方能复活还原。

    邓隐之前就寻找功力最弱的朱梅,一举得手,这次又盯上了妙一夫人,先发出无数道血影神光,连同朵朵血影神焰向群仙逼退,然后直扑妙一夫人。

    妙一夫人方才因为**旗门被攻破,受了内伤,面对来去如电的邓隐,根本躲无可躲,好在她身上还带着长眉真人的九戒仙幢,即使升起来,九层宝幢耀耀生辉,邓隐一头撞在金光里,认得是师兄故物,未能伤到目标,另一边姜庶、俞峦、白谷逸等人的攻击又到,邓隐只得再次退走。

071 大战·血神君

    **旗门一破,整个峨眉山外腥风血雨,愁云惨淡,彻底成了一片血水泽国,空中千丈高出是芬陀大师和破头和尚的佛光国度,自此往下,一直到血河面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形血影,便似夏雨过后,傍晚时候的蚊虫,一眼望去,影影绰绰,填满视野,让人阵阵毛骨悚然!

    这些血神子满空乱飞,俱是邓隐的分化元神,也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身,便是如凌浑和余娲这等决定高人,也俱都胆寒,不敢上前。

    从凌浑出来,到余娲爆破,最后轰碎**旗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姜雪君和司徒平原本落入两仪微尘阵所化成的一个世界当中,姜雪君以太玄灵光护体,对于外界变化全部当做幻象,只是盘膝静坐,凝神内守,丝毫不为所动,司徒平被罩在玄光之内,也无法出去,他知道姜雪君不会害他,也不挣扎,坐在旁边,一样盘膝打坐,默运玄功修炼。

    **旗门被攻破的时候,无量世界都像气泡一样碎裂崩塌,彩光乱闪,磁气暴虐,更有泼天的血雨迸溅飞射,幸好那太玄灵光是严媖姆苦心炼成,送给徒弟渡劫的,任凭外面如何惊天动地,灵光里面的两人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司徒平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血神子,也是直觉头皮发炸,急忙喊姜雪君,连叫数声,姜雪君都不应,他又伸手去推,叫道:“姜姨!姜姨!”姜雪君还是毫无反应。

    二人所乘太玄灵光缓缓降落,他清楚地看见下方河面上,盛开一朵巨大的血焰莲花,嫉妒妖媚地绽放盛开,仿佛一只怪物的脸,布满狰狞和得意,等着猎物毫无还手之力,在惊吓和恐慌之中落入自己的口中。

    司徒平急忙掣出南明离火剑,但却无法通过太玄灵光的阻隔,剑刃砍在上面,叮当作响。

    眼看他们就要落在血莲之中,相聚不过三尺,忽然顿住,轻飘飘地悬在那里。

    同时司徒平耳中传来岳清的声音:“你姜姨中了血神君的魔法,出于自保,陷入极深的定境之中,便如同死关一样,你唤不醒她,只能等她自然醒来,而且血神君魔法诡异,破起来破费功夫,我先将你们送到幻波池去,借卢家老魅之手解除她身上的魔法,到时候你乘机跟石生他们汇合,告诉他们,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不许怨天尤人,有这场劫数也未必都是坏事,等这边事了,我便去接你们回家。”

    司徒平刚要说话,太玄灵光便迅速升起,方到三十余丈高度,忽然周围一片血红,已经被血神子包围,其中巨大的血影化身,正是邓隐,他用一只大手像捏皮球一样将二人捏在手里,森然冷笑数声,猛地张大嘴巴,就要将两人连着太玄灵光一起吞进去。

    “邓隐,你敢欺负我徒儿,活的不耐烦了么!”一道五色霹雳凌空打来,喀嚓一声雷响,立刻将邓隐十数丈长的举行手臂炸成粉碎,伴随着邓隐的一声愤怒地咆哮,岳清伸手一指,九九八十一枚白骨锁心锤劈头盖脸地扑上来,附在邓隐的身躯上面,疯狂地撕咬,他把司徒平二人从邓隐那边吸引过来,将一口真气自巽地上借了一阵神风,直接将两人吹得星驰电掣向南飞去,很快便钻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邓隐便已经摆脱了白骨锁心锤,毕竟这些骷髅头岳清没有祭炼过,只是他们自生灵性,岳清跟他们暂时达成了口头上的约定,邓隐在空中重新凝聚血神法身,双臂扬起,血影神光秘如雨下,岳清手持昊天宝镜,放出无量清濛濛的金芒花雨,疯狂向上喷洒,血影神光打在上面,便如雨落青石,碎裂弹射,紧跟着抬手又将燧人钻打出去,将邓隐身体打成粉碎。

    魔头最为敏感,邓隐感觉到昊天报警上面蕴含的无限天威,又接连被燧人钻将躯体打碎成两次,第一次还好,岳清是出其不意,第二次他催动魔功,凝聚血神化身,仍然被燧人钻轻易击碎,亿万点血滴伴随着五色火星满空飞洒,凭空下了一场血雨!

    岳清看到下方海心山老魔有异动,那血莲越开越大,直接当年在北海抄九龙真人老家的时候所得的天雷龙珠拿出来五颗,甩手打下去,海心山老魔放出两片匹练似地魔光,只一挡,立刻溃散,五颗龙珠开始大放光明,仿若流星飞坠,直接落入血河之中,咕咚一声,天摇地动,直接把一道位于峨眉山门前面,最为宽大的血河拦腰炸断!

    雷声方起,邓隐又在岳清身后现身,合身扑至,岳清反手将昊天镜拦在身前,邓隐扑入镜光之中,岳清大喜,急忙咬破中指,将精血点在镜上,施法封禁,哪知镜面上红光只略闪了几下,紧跟着便似血海崩塌一样,向外狂喷鲜血,邓隐立刻破禁而出。

    李静虚自空中疾飞过来:“师侄小心!”原来这个竟然是邓隐的本尊,看出昊天镜厉害,想要先过来除了岳清,将宝物夺去,没想到岳清反应极快,竟然将他收入镜中,差一点就沉沦其中,被封印在里面了。

    这老魔也是愤恨到了极点,见李静虚也自身后飞来,他立刻将身子一晃,头顶上升起三朵血焰,那火粘稠似血,暗红发黑,里面隐隐各端坐着一道人影,与邓隐本身相同,俱是血神化身,随着邓隐的血影神鞭舞出万条赤红光影,这三朵血焰之中亦飞出数不清的血神子,这些血神子跟先前他用的可不相同,先前那些都是他杀死的普通人魂魄炼成,而这些藏在他血神化身之中的,却都是剑仙的元神,厉害无比,少说也有几万条,仿佛三个炸开了的马蜂窝,爆发式地飞出来分成两股,向岳清和李静虚狂扑乱射。

    岳清早将太清八景灯拿在手里,一口真气喷在上面,灵诀指出,灯上亦飞出数不清的紫青小人,俱是岳清的分化元神借紫青兜率火化身成形,源源不断地从灯焰上飞下来,迎着血神子飞去,每个小人都找上一只血神子,双方也不用其他手段相斗,俱是合身一扑,抱在一起,然后便是嘶嘶急响,血神子炼成青烟,兜率火散成流萤,数万小人同时发出惊叫尖嚎,魔音震天,直破云霄!

    邓隐所发血神子是事先练好的,形同奴仆,用起来毫不吃力,但是数量有限。岳清所发的真火化身乃是分化元神所成,没一个元神都要分薄一分元气,全凭功力支撑,但胜在只要他法力足够,便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化生出来。

    岳清浑身青气,手持神灯,光焰荧荧,无数道紫青神焰从他手上飞出去,邓隐是一道血色人影,头顶上现出三朵血焰,血神子自里面蜂拥而出,两道洪流在空中汇聚,炸成大片的青烟,仿佛开过沸腾一样,咕嘟嘟,蒸腾起无边煞气。

    李静虚从后面夹攻邓隐,他手里端着一只银瓶,瓶口上套着那枚菩提圈,伸手一指,自银瓶之中射出一片如针般的银芒,看上去毫不起眼,邓隐却颇为顾及,头顶上的血神子疯狂地去攻岳清,而他本身却在全力抵挡李静虚,他所炼的血影鞭化作万道百丈长的赤虹,仿佛巨型的毒蛇触角向李静虚身上聚集飞去,与那些银芒神针一碰,立刻发出激烈的爆鸣,炸得天翻地覆,邓隐又在血影鞭的掩护之下,狂发血影神针、血魔金刀和三颗血神珠,李静虚也是全力抵挡,法宝尽出,打得比岳清那边声势还大,不管是在外面的凌浑、余娲,还是山门前的东海三仙,姜庶、俞峦,亦或是峨眉山内部的群仙,透过两仪微尘阵向外瞭望,甚至就连大雪山那边斗法的哈哈老祖、轩辕法王、毒手摩什等人也都遥视窥测,全都看得目眩神驰。

    很快,邓隐头顶上的血神子告罄,岳清也是元气大损,脸色变得惨白,邓隐正跟李静虚硬拼了一记,借着中间爆炸的冲击力量,狞笑一声,再次合身扑向岳清,眼看到了岳清身前,骤然一分为三,三个血神化身同时出现在岳清周围,成品字形再次向中央合拢,按他向来,即便是昊天镜能够挡住其中一面,另外两面也能得手!

    李静虚高声道:“师侄小心!”劈手将菩提圈抛出来,滴溜溜旋转着向这边飞过来。

    邓隐速度极快,乍一分开,立刻向中央聚集,眼看就要得手,下方正道群仙全都看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认为岳清这一下难逃一死,齐漱溟等人虽然也乐于看见这个峨眉派的大敌被血神君干掉,但也知道现在岳清一死,则峨眉派败局便要注定,因此也是纷纷急迫得恨不能立刻冲出来帮岳清一把,只是海心山老魔还在近前,不敢擅离。

072 一气·化三清

    就在邓隐要扑上岳清身体之时,岳清头顶上亦窜起三朵紫青神焰,各自化成一个道人飞落下来,将血影挡住,此乃岳清今年道行渐长,本命元神寄托虚空,体悟大而虚极,冲虚不盈的道体,所谓无为道之体,有为道之用,本命元神寄托虚空,体会道体“无”的奥妙,分化元神在世间行道,体会道的作用,即“有”,即是万物之母,世间一切,万法万界,皆是由此而生。

    当年太乙混元祖师是从雪山老魅那里交换来的二心神功,此门法术,心外生心,二心双用,然而道家修行最忌二心,因此这法门只属于旁门范畴,为玄门正宗而不取,太乙混元祖师将本命元神寄托虚空,分化元神在世间行道,分心二用,即二者放着平等地位,相互妨碍,因此被三仙二老斩了世间的分化元神之后,本命元神不敢再分化入世,否则便要被虚空排斥出来,前功尽弃。

    岳清原本也是这般,然而前些年在太乙宫坐忘修炼,体悟大道之时,脑中忽然闪过当年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小说,名为《西游记》,此书世传为吴承恩所著,但通篇都是道家修行术语,绝非小说家言,有人说作者是全真道士,原本岳清还嗤之以鼻,但如今自己亲身修道,再回忆起书中所言,颇合玄门道理。

    其中有一折六耳猕猴的故事,唐僧师徒三人之中,唐僧是元神,为整个队伍的主宰,而孙悟空则为心猿,孙悟空是一心,六耳猕猴是一心,此即为二心,唐僧挨了六耳猕猴一棒,即为二心伤神,于凡俗世人,若一人分心二用,势必损神耗精,神一受损,久而久之,精漏意走,魂飞魄散。

    因为这个矛盾,岳清要么停止在世间的身体,彻底融入虚空,要么从虚空之中出来,入世修行,继续走修炼阳神,成就天仙的路子,否则两相妨碍,久而久之,不能成就,起了烦恼,境界还要倒退,便如芬陀大师一样,与佛家讲是业力现前,与道家说则是损有余而不足。

    后来岳清就是由六耳猕猴一篇,彻底参透有无妙用,本命元神跟分化元神不分不合,不涨不消,不立不破,不变亦万变,彻底解开了二者之间的障碍,本命元神为道之体,彻底融入大道,分化元神为道之用,变化万千,一方面境界连上几个台阶,连阮纠听了,都觉得受益匪浅,因阮纠是天仙,而岳清的境界,却是接近金仙,另一方面法力大增,分化元神无穷无尽,火拼血神子!

    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他这个结解开之后,通玄真经上的大部分道法他皆能应用,而且随意创新,信手拈来,一气化三清本是太上教祖老子所传,是通玄真经末篇记载的最厉害的其中道法之一,威力无穷。

    其实只有真正的金仙才能够随意化现,在各处示现化身,像岳清这样摸到金仙门槛的,只能把元神分化,却不能变成真正的化身,只有借助别人的身体,譬如当年夺舍魏枫娘,或者是哪个弟子向他求救,因缘而往,或者是像今天这样借助紫青兜率火成就化身,至于邓隐所发血神子,皆是用别人元神魂魄炼成,相当于圈养的魔魂手下,他炼成的血魔化身,也要依托血焰才能成形。

    而岳清以一气化三清之法所生出来的三位,却是拥有实实在在的仙体,真正的化身,当然因他本身境界并不是真正的金仙,所以不能长久,而且也不能离开本尊太远。

    头一个为上清道人,身穿头戴紫金冠,身披紫霞道衣,浑身紫气盘绕,化作百鸟环身,左手托着三十三层黄金玲珑塔,右手持天游印;第二个为上清道人,头戴青木冠,身披青云道袍,上下青焰腾腾,化作九龙护体,左手拿着混元芭蕉扇,右手端着烛龙灯;第三个为玉清道人,头戴白玉冠,身穿白鹤大氅,遍体白光遍洒,仿若月华普照,左手拿着日月五星轮,右手拿着盘荦阴阳令。

    三个道人同时从岳清身上飞出,迎上邓隐的三个血魔化身,若论品质,三清化身要高过对方,但比法力,岳清不如邓隐,况且刚刚力战血神子,损耗太多,但三清化身手里拿着的法宝无一不是世上奇珍,单拿出来一样,也能威震一方。

    说起来话长,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太清道人先用黄金塔将一个邓隐收入其中,以天游印发出神雷,塔内暴起千万道金色霹雳,并夹杂无量仙火狂喷乱射。上清道人用混元芭蕉扇扇出神风真火,三昧神风、三昧真火,同时烛龙灯上暴起黑白两色光焰,血神化身落在里面,只见一道血影狂扭乱跳,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玉清道人用盘荦阴阳令将血影钉住,再放出日月五星轮,喷出五彩光气,将邓隐射入轮心,顷刻间磨成粉碎,化作缕缕血气。

    “啊——”三个邓隐齐声惨叫,发出世界上最为悲痛的呼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遭受酷刑的那些厉鬼,声传百里,闻之者无不脸上变色,道行浅的甚至还要感怀流泪。

    血光一闪,与上清道人对敌的那个邓隐最先飞出风火范围,方一化形,正要去解救其余两个化身,忽然身子一紧,头顶上传来无穷吸力,正是那枚菩提圈开始发挥作用,李静虚从天而降,手持青玉莲蓬,向下一挥,莲蓬孔中喷出十三股青色光气,透过菩提圈形成一幢青光将邓隐罩住。

    李静虚受掐灵诀:“邓道友,你怙恶不逡,自作自受,今日该有此劫。”一口真气喷过去,邓隐再也挣扎不开,被这绿色光幢一卷,立刻收入菩提圈中。

    剩下两个血魔化身着急起来,黄金塔内一声怒啸,大股的血水从塔的门窗之中喷涌出来,太清道人急忙喷出一道真气,塔内霹雳烈火猛烈爆发,将血气震散,血魔已经脱困而走,另一边日月五星轮也一样留不住对方,两道血影先后逃脱,不过是转瞬之际,一道直奔西北,看那样子是要回昆仑山去了,剩下一道则急速飞降,直奔西南,竟是赶奔大雪山方向。

    李静虚立刻化成一道金色霹雳从后追去,紧紧吊在血影子后面三丈之处,晃眼之间直入云端,同时岳清耳边响起他的传音:“血神君三个化身已被我俩消灭一个,第二个并未走远,恐怕还要折返重来,第三个已去大雪山帮助末世邪教成事,他深知现在无法突破两仪微尘阵进入峨眉山内部,也是骑虎难下,若是就此撤退,沙神童子他们俱要被关门打狗,形神俱灭了,唯一的希望便是切断地脉,崩塌山岳,他们里应外合,有一边能够成功,两仪微尘阵也将告破,我现在去追他,峨眉山里的几个妖魔,还望师侄放下门户之见,以大局为重!”

    看着李静虚消失之处,岳清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方才跟邓隐对拼,损耗太多元气,又使用一气化三清这等金仙才能够使用的法术,造成越发地托力,此时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三清道人全被他收了回来,略一盘算,便飞速向下,并没有立即要求进入峨眉山,因为那样需要开放两仪微尘阵,他毕竟是外人,魔法又诡秘多端,或许乘隙出入,落人口实。

    因此这次他的目标是下方的海心山老魔,此时邓隐的元神见李静虚走了,果然重新返还,再度冲击峨眉山大门,海心山老魔也鼓风起浪,增助声势,如山般的血浪接连不断地拍击峨眉派的山门,若非有阵法加持,早就被夷为平地了,东海三仙,俞峦姜庶等人再次苦战血神子,凌浑和金风老人也都过来帮忙,余娲此时则早已经再顾不得什么面子,脚底抹油,逃回东海去了!

    岳清这回取出玄阴聚兽幡,放出尚和阳元神,命令他控制那九九八十一枚骷髅,每一只都涨到假山大小,似风车一般旋转不休,带着呜呜怪笑,口喷魔焰向下沉入血河之中。

    海心山老魔炼成的这些魔血,对于骷髅来说可是大补,他们大口大口地吞咽,仿佛长鲸吸水一般,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喝干了一条血河,然后岳清又飞到另一条血河的上空,继续喝血。

    接连喝干了十七条血河,那边邓隐又占了金风老人的身体,而海心山老魔也吞了红发老祖的元神,气焰越发嚣张。

    荀兰因着急万分,给齐漱溟传音:“我们都退入山里,将两仪微尘阵覆盖此地,横竖他们无法进来。”

    齐漱溟摇头道:“不可,此地是峨眉派的生门,若是完全关闭,内外彻底隔绝,魔头是内外两头用功,分别从大雪山和凝碧崖入手,只要崩塌一头,便能破掉两仪微尘阵,咱们留下这道门户,还能内外呼应,相互支援,若是将此门闭合,不论内外两边哪一头势弱,对咱们都是灭顶之灾!”说着仰头望了望空中指挥骷髅沿河喝血的岳清,微微叹气。

073 囚魔·玉清神符

    其实峨眉派这道门户便是给岳清留的,若是齐漱溟将阵门关闭,岳清不介意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反正司徒平已经送去幻波池了,剩下一个裘元还在峨眉山里,无论是魔教胜,还是峨眉胜,他都不会受到伤害,经过方才一场大战,岳清已经让大家看到了自己的实力,能够单打独斗,大战邓隐而不落下风的,除了李静虚就是他了,而且实现卦象又显示,他在这次魔劫之中,要发挥出来的作用极大,若是全心全意帮助峨眉,则魔教必定要被击退,若是他袖手旁观,则从卦象上来,峨眉击退魔教的几率只有三成,而魔教破阵屠山的几率占七成!

    然而峨眉派不主动开口请岳清帮忙,岳清也不愿犯贱主动拿热脸贴百年世仇的冷屁股,他之所以留在一起,一来是给李静虚的面子,二来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五台跟峨眉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峨眉衰败,则代表着道门衰败,魔教兴盛,五台派的气运也要降低,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因此不愿峨眉派被损伤得太过厉害,所以才留在这里准备在关键时刻拉峨眉一把。

    齐漱溟作为长眉真人指定的继承人,身为三仙二老之一,绰号乾坤正气,道号妙一真人,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天下群仙众所敬仰,旁门敬服,左道拜倒,群邪辟易,妖魔邪祟望风而逃,以他的身份,按他的性格,又怎么能当众开口,去向一个斗了几十年,残杀本门好几个师弟师妹的妖道邪师求救?那简直比杀了他更加难受!

    因此他迟迟不肯开口,其他人不是掌教,也不好张嘴,俱都闷头苦撑,跟邓隐和海心山老魔在峨眉山千鏖战。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忽然从峨眉山里面飞来一道传音针,到近前爆成一团青光,里面显出齐灵云的影像,大声说道:“父亲容秉,沙神童子忽然现身,和赤尸神君同时猛攻凝碧崖,十二都天秘魔神音震塌了白眉禅师留下的佛光护壁,这里就要守不住了,还请父亲快来救援!”之后青光爆散,消失无踪。

    众人一起把目光都落到了齐漱溟身上,齐漱溟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向空中的岳清传音:“岳道友,峨眉派如今遭遇魔劫,危在旦夕,若峨眉不保,则道消魔涨,贵派也要深受其害,还请以大局为重,助我们速破血魔。”

    岳清听完懒洋洋地说:“贫道法力低微,方才力战血魔,元气大伤,此刻以无力再战,只能力所能及地施法收摄外面的血河,向来等魔血受尽,二魔没了依托,气焰必定大减,到时候以三仙二老之神威,定可一举克敌!”

    像让他以大局为重的话,从李静虚口里说出来行,毕竟人家是第三方,而且又是长辈,说了也就说了,齐漱溟这个当事人也这么说,可就有些没道理了,都到了这一步,还死要面子,求人也求得那么傲气,岳清当然不会买他的账,依旧不紧不慢地指挥尚和阳,让他用白骨锁心锤吸血。

    听了岳清的话,齐漱溟双手在颤抖,一个分神,差点被血影子扑中,多亏苦行头陀和凌浑同时出手相救,方才躲过一难,不过亦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忽然有一种要哭的感觉,他在长眉真人弟子之中排行第七,能够坐上掌教之位,主要是因为长眉真人钦点,实际上像玄真子、苦行头陀、白云大师、李元化等全都排在他的前头,当年晓月禅师就是因为这个不服,才闹将起来,最终叛教,投靠了哈哈老祖。

    作为峨眉派的第三代掌教,他肩负着振兴峨眉,领袖道门的重担,从太元真人经长眉真人到他们这一代,老少三倍,将近三十位前辈名宿,同们兄弟共同努力,厚积薄发,只等着开府一锤定音,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事到如今,他还要想岳清这个连杀了本门好几位师弟师妹的大仇人求救,这简直是他数世修行,千年以来最大的耻辱!然而为了峨眉派能够传承下去,他还必须要这么做,所谓造化弄人,便是如此,便是威震天下,德高望重的妙一真人,也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岳掌门,如今峨眉派覆灭在即,危在旦夕,还请岳道友不计前嫌,施以援手,襄助我们躲过此节,齐漱溟感激不尽!”说完之后,见岳清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拜托了!”

    岳清给他传音:“齐道友言重了,既然如此,我这边助你先灭了邓隐的这个元神。”

    齐漱溟又惊又喜:“道友此话当真?!”邓隐的实力太强,他们这么多人合力也斗不多对方,岳清要说将他消灭,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毕竟李静虚不再,然而方才岳清大战邓隐,也让他们生出希望,认为他或许真有这个本事。

    岳清说道:“我有轩辕至宝九疑鼎,不管什么东西吸入鼎中,都能被炼化还原成宇宙本源的混沌元气,邓隐就算再厉害,也抵抗不了,只是此魔太过狡猾,恐怕我只要把鼎拿出来,他就先要逃之夭夭了,所以需要道友配合一下,将他托住。”

    齐漱溟咬牙答应:“我尽力而为吧!”

    之前**旗门告破,他已经受伤不浅,这时候与邓隐恶战,又损伤许多许多元气,那邓隐不但血影神光厉害,更擅长各种摄魂魔法,而且对于紫青宝箓纯熟无比,峨眉派众人的一切法术才刚使出来,便被破去,双方鏖战时间一长,齐漱溟便抵挡不住魔法威慑,开始精神恍惚。

    邓隐感应何其灵敏,立刻便觉知破绽,他狞笑一声,齐漱溟也跟着狞笑一声,他面显怒容,齐漱溟也露出愤态,苦行头陀大惊,急忙放出一道佛光,将齐漱溟罩住,邓隐从金风老人的躯壳里面出来,一道赤红的血影扑在佛光之上,众人见已经挡住,纷纷松了口气,各自调转法宝狂轰滥炸过来,然而齐漱溟已经中了魔法,里应外合之下,血影立刻从佛光之中融了进去,紧跟着就钻入了齐漱溟的身体。

    “掌教师弟!”玄真子等人齐声惊呼。

    齐漱溟盘腿坐在那里,满脸血红,大声叫道:“岳道友,我已经将他困住,你快来收他!”

    岳清没想到这峨眉掌教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让邓隐上自己的身体,立刻飞下来,取出昊天镜先将齐漱溟罩住,然后右手端起九疑鼎,将鼎口对准齐漱溟:“道友,你可能将他逼出来么?”

    齐漱溟忽然诡笑:“把我逼出来?那是做梦呢,你要用那鼎杀我,就连他一起……”

    他的话戛然而止,紧跟着换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我身上带着有恩师当年留下来的玉清神符,血魔害不了我,你们快……快……”

    话音再次中断,然后又变了神情:“任寿当年能够得到三清神符还是多亏了我呢,哼,太清神符被他拿去镇压两仪微尘阵的阵眼,玉清神符竟然被你戴在身上,那上清神符又在哪里?”

    很快,又变回了齐漱溟:“岳道友,快想办法,将他收走。”

    岳清有些哭笑不得:“我只说让你将他托住,可没让你把他收进自己的身体啊,现在他不肯出来,你又无法逼迫于他,除非将你俩一起消灭,要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齐漱溟太高估玉清神符的威力,或者说他还是低估了血神经的厉害,又因为方才女儿的传音弄得有些着急,佛道两教,但凡正宗叫法,俱是要人定,定中才能发慧,齐漱溟在门派存亡满门生死面前,失了道心,无定便要失慧,这下作茧自缚,邓隐虽然一时奈何不得他,但他也奈何不了邓隐,两个元神在一个躯壳里面相互僵持,外面的人也只能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妙一夫人忧心女儿:“不管如何,到底是把邓隐暂时困住了,只剩下血河老祖一个在外面不足为虑,这里留下几位道友看守,咱们赶紧去凝碧崖支援!”她也是杀伐果断之人,留下凌浑、俞峦、姜庶、郑颠仙和华瑶崧五位,借助阵法挡住外面的海心山老魔即可,那老魔不像邓隐,对于峨眉派的功法和内部情况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即便借着血河之力,一时也难攻入。

    另外就是要他们照看齐漱溟,仗着玉清神符,他跟邓隐可以拼个平手,他让邓隐出去,邓隐不想出去,他是无可奈何,翻过邓隐想走,他不想让他走,邓隐也是走不了,暂时也只能这样僵持着,等日后腾出手来再想办法,这里面凌浑道行最好,主要负责对付外面的海心山老魔,而姜庶最擅伏魔**,可以在这里帮助齐漱溟镇压血魔。

    剩下的玄真子、苦行头陀等,连同岳清一起赶奔凝碧崖,几人遁光都是极快,晃眼之间翻过数道山岭,远远地看见凝碧崖方向,升起大片红色烟尘,滚滚如潮,遮天避日,里面现出无量世界,更有无数人物,腾云驾雾,各使法宝,绽放万道红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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