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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井观天的青蛙     蛮匪txt下载     蛮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八章 岳飞智斗余化龙(上)

    照常来说,这个时候他理应配合自己,赢得余化龙还有他麾下众人之心。就在曹成准备叫唤罗延庆之名时,忽然两人纵声大笑,笑声豪迈,听得两方人马都是一阵诧异。

    “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湖广猛虎果非寻常小辈,兄弟我服了!!”余化龙把手一拱,叫出了罗延庆的名号。

    罗延庆听了,仰头大笑,甚是豪气道:“哈哈哈!!兄弟说什么话,你才厉害着哩!!刚才我几乎死在你金镖之下,现在想来不禁起了一身的冷汗。”

    “哎!罗大哥谬赞了,你枪法精妙势盛,绝非寻常,不知可是出于名家?”余化龙一摆手,眼中忽地精光一射,适才罗延庆发作的刹那,他才知道罗延庆原来一直留了三分实力,后来才是心中忿怒,誓要击败罗延庆扳回面子。

    “兄弟好眼光。实不相瞒,我乃隋唐十八杰中排名第七的云威将军罗成之后,使的自是罗家的枪法!”罗延庆哈哈一笑,遂便答道。

    余化龙一听,不觉神色一喜,连忙拱手毕恭毕敬地应道:“原来是云威将军之后,难怪这枪法这般了得。”

    只见余化龙、罗延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说着,全然不当旁边的曹成是一回事,弄得曹成好生尴尬。而当曹成听得罗延庆竟是罗成之后时,不由面色大变,暗暗心惊,原来却是一直不知罗延庆的身份。素来多疑的曹成,不禁对罗延庆又多了几分戒备。

    余化龙与罗延庆一见如故,两人很快就以兄弟相称,赤诚相待。当然,罗延庆本就性格爽快豪义,与人相交,被他看得上的,都是真心相待。倒是余化龙因少时家中惨事,绝非轻易与人为善之辈,肯与罗延庆赤诚相交,一是看重罗延庆的为人,二是冲着云威将军罗成之名。

    话说这罗成乃是燕山公少保,又是秦琼的表弟,在隋唐时期,可是李世民麾下堪比三国常胜将军赵云的猛将。余化龙素来敬重,以为楷模,如今见得自己心中英雄的后人,自是大喜不已。

    只不过余化龙却对罗延庆一人尊敬有加,甚至口称大哥,对曹成却是极为冷淡,不理不睬。曹成心中气愤,但还是笑面迎人。后来罗延庆说了两方人马相合之事,也不问过曹成的主意,便说相合之后,由得余化龙做主,绝不会做出反客为主这般白眼狼之事,只求一个落脚地方罢了。

    罗延庆这般擅自主张,曹成听了浑身抖颤,却还是死死忍住,不少头领暗暗过来偷听,其中有几人是曹成心腹,听后都是忿怒不已,欲要喝叱,却被姚刚暗中阻止。

    “哎!罗大哥说的什么话,既然这些人都是你的弟兄,便就是我余化龙的弟兄,只要罗大哥一日在这康郎山,我保证他们有吃有喝,绝不会饿着肚子!当然,相对的若是山里有些时候,需要罗大哥的弟兄帮忙,还望他们莫要推迟,否则我对底下的弟兄也不好交代。”余化龙昂着头颅,听他语气,好像愿意接纳曹成这些人,都是看在罗延庆的份上,而且还故意撤开嗓子说,曹成那些麾下听了,许多都露出忿忿之色,甚至有些还怒视着罗延庆。曹成听了,却是心中冷笑,反而咧开了一丝笑容。

    罗延庆虽然粗犷,但并不愚蠢,听余化龙这一说,便知有些不妙,连忙道:“兄弟放心,这是自然。到时有何要事,你与我家大王商议就好。”

    罗延庆就像忽然记起了曹成的存在,转头望曹成那看去。曹成呵呵笑着,这才缓缓策马靠近,道:“如今曹某人不过是丧家之犬,已非昔年的大王山威德大王。余兄弟愿意接纳,此份恩情,曹某人没齿难忘,他日定然相报。”

    余化龙听了,却觉得这曹成说话飘忽,好似没句是发自肺腑的,冷哼一声,与罗延庆说了几句,让他今夜带些弟兄到寨里喝酒,便转马离去,从头到尾竟没用正眼看过曹成。

    少时,几个康郎山的头领余化龙之命赶来接待。罗延庆谢过,和曹成商议过后,便领着人马上山去了。

    当夜,余化龙派人来请,罗延庆心知曹成素来心胸狭隘,对今日之事定有不快,亲自来请。曹成却说身体不适,让罗延庆带上一些弟兄会宴便是。罗延庆劝说一阵,见曹成还是不愿意,也不想勉强,便带上几个感情要好的小头领前去会宴。

    却说余化龙回去后,命人大宰牛羊,早在寨里摆好宴席。待罗延庆到了,热情款待,众人喝得甚为尽兴。不觉间,到了夜了三更,大多数人酒力不支,都是醉倒。唯有余化龙和罗延庆还在拼酒纵谈。

    余化龙见罗延庆为人豪气仗义,愈加喜欢,见与罗延庆同来的头领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兼之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也不遮遮掩掩,喝了一碗酒后,忽然问道:“如大哥你这般英雄人物,怎会在曹成这等小人麾下,实在教兄弟我惋惜!只要大哥愿意,这康郎山从今日起便由你做主,若是那曹成不愿意,兄弟我第一个替你出头!!”

    罗延庆一听,顿时面色一变,面色一震,严肃说道:“兄弟好意,大哥心领。但你此举,却是要害得大哥我落个无情无义骂名,万万不可!类似此话,莫要再说!!”

    余化龙听了,却是眼睛一瞪,慨然而道:“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自是要创一番事业,才不愧这男儿之身!若是这曹成真是一代人杰,我俩兄弟随他麾下,替他打下一片江山又有何难!?可今日我见此人,阴森难测,表面虚情假意,其实却是一肚子的坏水,我平生最恨这些小人,料他也难成大器!竟是如此,大哥又何必寄人篱下!?”

    罗延庆闻言,似乎被余化龙说中了心头软肋,长叹一声,默默而道:“当年我得罪小人,遭朝廷通缉,江湖之人也都觊觎我项上首级。我身上这一身伤疤,就是因此而来。后来我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想要找个投身之所,但许多人听说我罗延庆之名,便以各种借口推迟,唯有这曹成愿意接纳。我本以为他是一方英雄人物,但相处久了,才知他的为人,不过那时却与寨内弟兄有了感情,不愿抛弃。不久前,大王山遇到官兵来伐,不但山寨被破,十万弟兄死的死,伤的伤,被官兵俘虏了更有数万之众,可谓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如今曹成正是危难之时,我又岂可暗里造反!?”

    余化龙一听,只觉罗延庆义气,也是叹了一口气。后来,罗延庆又请余化龙日后对曹成多些尊重,权当给他面子。余化龙听了,似乎也明白他的难处,便是答应。

    余化龙虽然心高气傲,但素来注重信义,至此之后对曹成也算是尊敬。次日,余化龙便亲自找到曹成,算是上门赔罪。曹成见余化龙态度忽然转变,也是诧异。但很快就明白这是看在罗延庆的面子上,绝非是看得起自己。曹成也是受得了气,便与余化龙冰释前嫌,两人表面上相处也是甚好。

    随后日子,余化龙和曹成、罗延庆都在商议两方人马相合之事,而毕竟曹成一方兵力足有数万,现在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腰一带,

    余化龙虽然信得过罗延庆,但对曹成却是极为提防。因此,余化龙提议让曹成还有他麾下大多的头领都在寨中居住,罗延庆在山腰领兵把守。

    余化龙一说出这提议,曹成虽是面不改色,却暗骂余化龙狠辣狡猾,他要自己和麾下头领在寨中居住,却不让带上大量的兵力,其意所在便是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与人质无异。而又让罗延庆统率大部人马在山腰,便是要架空自己的兵权。曹成也非寻常之辈,一下看出余化龙的诡计,自不会同意。但毕竟寄人篱下,后来曹成提出,让罗延庆率一万兵力,坐镇山寨,他则率二万余兵力把守山腰。如此一来,山寨、山腰兵力相当,互相权衡,也是公平。而余化龙却觉得这康郎山本就是自己的地方,哪里愿意给曹成刮分,极力相争,必须要曹成在山寨之中。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一时还是没有个定论。

    话说,自曹匪残部来到康郎山后,已有七、八天时间。这日,余化龙、曹成、罗延庆等人正在商讨,忽然有斥候来报,说岳飞亲率三千官兵来伐,已到了康郎山七、八里之外。附近城县官府听得岳飞来讨,竟都各派来军队来援,一时尚且不知来兵多少。

    众人听话,无不面色一变。其中曹成更是不禁捏紧了拳头,浑身竟在颤抖。

    余化龙眉头一皱,这些日子他与曹成相处,发现此人虽是虚伪阴森,但确有几分本领,他曾数次有意威胁,但都被曹成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如此人物,此时竟怕得不可抑制地颤抖!

    “岳飞,岳飞!此人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领!?”余化龙心中腹诽,眼中精光闪烁。这时,罗延庆蓦然一拍几子,瞪大着眼,扯声喝道:“好哇!!我这愁着什么时候能找你岳飞报仇雪恨,你却送上门来!!主上、余兄弟!你俩不必多虑!!我这就率一部人马,要他岳飞铩羽而归!!”

第三百五十九章 岳飞智斗余化龙(中)

    罗延庆此话一出,曹成不由面色一变,暗骂莽夫,但当着余化龙的面上不好骂出。余化龙也有意让罗延庆试探,便是大笑而道:“罗大哥愿去,定能马到功成!!那小弟我便祝罗大哥你武运昌隆!!”

    “哈哈~!!兄弟你先准备好庆功酒,今夜我等喝个痛快~!!”罗延庆先是一阵大笑,然后转身与曹成拱手拜道:“还请主上下令!!”

    曹成听话,心头不由暗叹,也知事到如今不可示弱,颔首应道:“好!你速引三千弟兄应战,不过你定要谨记,岳飞此人非同小可,高深莫测,你与他作战,不可只凭血气之勇!!”

    罗延庆未曾与岳飞对战过,这些日子却听得他如同天降神将,事事料先,出谋划策,马上作战,无所不能,早有一决高下之意。当下虽听曹成警戒,却无心急着,囔囔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是离去。

    话说岳飞引兵来伐康郎山的贼匪,却不知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大破大王山十万曹匪的消息已然传遍河东、河南一带,一时之间,威名之盛,犹如神人一般。岳飞引兵来时,自不忘派人先向临近城县的官府通报,行予方便。却不料在康郎山附近城县的官吏都恨透了余化龙这些贼匪,不久又听说曹成来投,见势力陡增,如日中天,甚至唯恐余化龙这狂小子攻掠城地,日夜担惊受怕,这下听说岳飞来讨,各个无不大喜,纷纷派遣军队赶来助战。因队伍散乱,出兵前各地官吏计议后,决定各队军队在黄渤镇上集合,由广汉防御使曹荣统领,前往接应。

    此下,岳飞领兵刚到康郎山东北七、八里外,听说广汉防御使曹荣引三千兵马来援,这曹荣颇有盛名,岳飞听后不由大喜,先在一处高地上建立据点,等曹荣来后,在做计议。

    而就在岳飞下令不久,忽有斥候来报,说有三千贼匪正往杀来。张宪、王贵等将听令都是面色一震,纷纷赶来请命出战。岳飞却是面容平静,先问过领兵之将,听说来军举的是红色‘罗’字大旗,不由眉头一皱,也不知是何人。

    这时,在岳飞身旁的何元庆却是面色一变,急道:“此人必是我那兄弟罗延庆无疑!岳将军且要小心,此人乃隋唐云威将军罗成之后,其罗家枪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当初我虽是大王山第一猛将,其实不然,我曾与罗延庆切磋武艺,不到四十合内败下。却是曹成对罗延庆怀有疑心,不让此事张扬!!“

    岳飞听话,面色一变,自是不敢轻视,连忙自率兵马,让张显领军把守营地,令二千兵马在下方平地摆开阵势。

    不一时,罗延庆率兵赶到,眼见岳飞已摆开阵势,队伍甚是整齐,暗暗惊叹,想曹成所言不虚。

    “这些官兵刚赢得一场大战,锐气正盛,兼之这岳飞也是会领兵之将,若是两军厮杀,恐难占得便宜。”罗延庆念头一转,立即面色一震,一挺手中錾金枪,纵马飞出,怒声喝道:“岳飞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岳飞见一身穿红袍大汉,飞马杀出,宝枪骏马,可谓是英雄了得,威风八面,不由向何元庆问道:“此人便是那罗延庆么?”

    何元庆哪会不认得罗延庆把头刚点,这时罗延庆正是对岳飞破口大骂,张宪视岳飞如父,岂肯让岳飞受辱,大喝一声,策马便出。罗延庆见有一官将杀出,却是个小儿,不由笑道:“哪来的黄毛小儿!?快快退下,爷爷不杀无名小辈!!”

    “贼杀才!!休要张狂,小爷乃是岳公之徒!!”张宪听话大怒,策马狂奔,倏然杀到,一见到罗延庆便毫不留情,挥枪骤刺,杀出的正是**枪法。原来这些日子,岳飞已经开始在传授张宪武艺,以往张宪杀敌,只靠怪力手疾,如今枪法有了套路,自是更为了得。话说张宪天赋极高,只是学了半月,已经学了**枪的七成精髓。

    罗延庆拧枪抵挡,也杀出罗家的云游烈虎枪法,两杆长枪不断碰撞,一时间兵戈震响此起彼伏。两人瞬即便斗了快有十多回合。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些本事,不愧是那岳飞之徒!!”罗延庆杀得兴起,纵声大笑,也不留有余力,挺枪尽兴招打。张宪紧紧咬牙,竟被罗延庆压了一头,眼中凶光晃动。陡然,张宪挪身让过罗延庆刺来一枪,拔枪一转,朝着罗延庆胸膛就打。

    “蛮子!!休要得意,小爷这就把你打落马下!!!”张宪怒声暴喝,枪如飓风猛扫过去。罗延庆虎目一瞪,枪出如雷,‘啪’的一声,竟是荡开了张宪的枪支。张宪只觉虎口一痛,竟是被罗延庆打得几乎长枪脱手,急忙抖数精神防备,但罗延庆却无乘胜追击,而是冷声喝道:“小儿!!你为何手下留情!!?”

    原来张宪若是以枪搠刺,速度将会更加迅疾,甚至有可能杀罗延庆一个措手不及,被他一枪击毙。而张宪之所以不下狠手,全因岳飞时常教诲,沙场作战并非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由其是两将对弈,若能将对方将领擒住,更能打击敌方士气,若是待战事结束,晓以理义,说服其降,岂不还能为国家谋以栋梁。而张宪素来把岳飞的话谨记在心,方有此举。

    “哼!小爷杀你不是本事,擒了你才是本事哩!!”张宪冷哼一声,凝声喝道。

    “哈哈哈哈~~!!真所谓人不轻狂枉少年啊!!!”罗延庆一听,却是纵声狂笑,待笑声一止,气势骤变,一股无以伦比的压力刹时向张宪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张宪面色一变,回过神来,只听一声轰雷般的怒吼,罗延庆已经挥枪杀来。只见罗延庆枪若狂风暴雨,雷打般射出,连番猛攻之下,将张宪杀得节节败退。猝然,张宪隐约间仿佛看得罗延庆浑身散发红气,迅疾化作一头浑身冒火的烈虎之相,一瞬间竟觉浑身僵硬,罗延庆拔枪搠来,也浑然不知躲避。

    “宪儿!!守住心神,莫要被对方气势所慑!!”生死关头,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在张宪耳中炸开。张宪陡然变色,急把枪一打,‘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竟被罗延庆击飞而去。王贵、汤怀早就准备,连忙拍马来救。

    “嗷嗷嗷!!岳飞你若不出,老子今日便大开杀戒!!”罗延庆虎目凶光骇人,纵马狂奔,势大如潮,却也不理张宪,纵马疾飞赶到王贵面前,两人斗了不过十几合,王贵便被罗延庆一枪挑翻落马。幸好汤怀及时赶到,乱枪捅刺,以为罗延庆气力已去了七、八,想要以速度取胜,却被罗延庆反以疾枪所破,扫于落马。

    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罗延庆连败三将。那三千贼匪见了,无不振臂高呼,竭斯底里地嘶声吼起,这连日屡败官兵,此下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士气高涨。

    而就在罗延庆击败汤怀刹那,人声鼎沸之间,一声马鸣骤起,如有龙虎霸气,听得人心头一揪。罗延庆把眼一瞪,只觉前方一股极为恐怖的气势正以雷霆之势扑压过来,眼望去时,正见一人一马纵飞过来。

    “哈哈哈~~!!!你便是那岳飞么!!!?”罗延庆不惧反笑,便欲策马厮杀。就在此时,山上却吹起鸣金号角之声,罗延庆面色一变,遂拔马一转,急撤而去,口中还不忘喝道:“岳飞!且多留你命一日,明日我定取你项上首!!”

    就在罗延庆喝话间,话音截然而止,却是岳飞猛地把手中长枪猛地一插,迅取跨下宝弓,拽弓一拉,那股恐怖的气势凝聚在一起,罗延庆见着,金光弥漫,好似看到一头巨大的金鹏大鸟。随着‘啪’的一声,金鹏大鸟张翅冲飞而来,吓得罗延庆浑身发颤,急提枪刺时,只觉脸额好似有一道犀利刀锋刮过,金鹏之相须臾消失。那些贼匪都以为射中,吓得各个目瞪口呆,后来见罗延庆并无落马,才纷纷赶来接应。

    “师傅!!此贼实在猖狂!!我这就去取他首级!!”

    “说得是!!贼匪都被将军适才一箭所慑,其统将逃撤,正是大举掩杀,一雪前耻的时机!!”

    岳飞把马一勒,张宪、王贵急奔马赶来,都欲追杀。岳飞却是把眼看向了康郎山的方向,见山头连阵风尘卷起,鸟雀惊飞,知道贼匪定会来援,冷声道:“不必了!!速速撤回,把守营地,提备贼匪来袭!!”

    岳飞一声喝下,张宪、王贵虽是万般不忿,却不敢违抗岳飞的军令,纷纷勒马转走。

    与此同时,在康郎山腰处一处可以望远之地上,余化龙却是未有看到岳飞那惊天一箭,甚为气恼向身旁的曹成讽刺道:“曹兄莫非是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罗大哥分明占尽上风,屡败官将,正是准备与岳飞一分胜负之时,你为何却下令撤军!?”

    余化龙不知岳飞厉害,却还要出言讽刺,曹成麾下头领听了都是心中不忿,各个怒目瞪视。曹成闻言,却是面不改色,淡淡答道:“岳飞武艺高强,罗延庆虽屡破官将,但也耗了不少气力,实力有损,若有万一,如之奈何?”

第三百六十章 岳飞智斗余化龙(下)

    余化龙听话,眼睛一眯,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懒得去答的摸样。约是半个时辰后,罗延庆带着自己麾下还有前去接应的兵马一同归来。曹成和余化龙早就在山下等候,只见罗延庆面色有些苍白,竟是满头大汗,脸额上还有一道不断滴血的血痕。

    “嗯!?罗大哥这是何时受的伤!?而且看他这般神气,似乎刚大战一场,莫非真如曹成所说,罗大哥当时已是强弩之末!?”余化龙看得眼切,心头一边暗道,一边赶路问好。罗延庆先说无碍,然后朝着赶来的曹成望去,叹声道:“看来正如主上所言,这岳飞果然高深莫测,适才若非他手下留情,我可能已被他一箭击毙!!”

    罗延庆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面色剧变,由其是余化龙更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罗延庆遂把后来之事细细说出。余化龙却是不信,急道:“罗大哥这未免把那岳飞看得太重了吧!!以当时状况来看,分明是他有失准头,岂是留情!?”

    罗延庆听话,不由摇头苦笑,轻叹道:“我本也想着如此,但后来见他并无趁机来追,才觉有此可能。”

    “哼!!那是他怕罗大哥杀他个回马枪!!此下两军对敌,罗大哥岂能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明日,我与你同去,看看这岳飞到底有多厉害!!?”

    余化龙素以自诩不凡,少看得起天下英雄,加上岳飞又是官府之人,心里痛恨,岂肯承认岳飞厉害。

    曹成听了,心里甚喜,恨不得这余化龙被岳飞击杀,却又装模作样,疾声道:“余兄弟不可轻敌,当初大王山地险势峻,不但拥有十八里山岗关口,更有兵众十万,却被岳飞以一己之力攻破,其中除了他计略了得,更因他武艺高强,将我麾下许多猛将挫败,使得我军士气愈加低迷!余兄弟乃康郎山之主,但若败下岳飞之手,恐怕山里弟兄将会一蹶不振!!”

    曹成此话一出,本就心高气傲的余化龙哪里听得,顿时把眼一瞪,厉声喝道:“曹兄把这岳飞说得如神!!我却不怕!!待我明日上了战场,自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余化龙怒声一吼,其麾下弟兄无不胆气一壮,纷纷呼应。曹成见了心中冷笑,还和姚刚暗对眼色。罗延庆听了,也是怯意顿去,面色一震,慨然而道:“好!!那明日我俩弟兄合力,定要把这岳飞擒下!!”

    另一边,岳飞却是慎重戒备,到了夜里更是多派斥候打探,见贼匪并无动静,想定是明日大举来战,便教麾下将士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之战。

    一夜就此过去,到了次日刚是破晓时分。岳飞军便开始准备战事,因有岳飞这一统将亲自带领,麾下兵卒各个都精神奕奕,争先做事,甚为勤奋。

    两个时辰后,岳飞军食过了造饭,建了好几排的栏栅,而昨夜也在营地前挖掘了两条深沟,防备虽不算完善,但凭着如今岳飞军的战斗力,也起码能够抵挡万余贼匪的攻势。岳飞来前已探取了有关这康郎山的情报,心知那贼首余化龙非寻常之辈,以他为首还有其麾下爪牙似乎对官府都是极为痛恨,厮杀起来尤为拼命,因此岳飞也不敢轻敌大意,急功近利。

    就在此时,忽然连阵喊杀声汹涌暴起,杀声处风尘盖天,岳飞面色一震,须臾便有斥候来报,却是贼匪大举杀来。

    “报!!贼匪来兵约有六千之众,是我军两倍之多。为首两员统将分别各领一军,执余、罗两面旗号,应该是康郎山贼首余化龙还有昨日曹匪麾下猛将罗延庆也!!”

    岳飞听话,神色先是一沉,王贵、张宪等将纷纷赶来听候调配。

    “敌军来兵不少,不可大敌!!通知各部兵马,都在营地据守!!无我号令,绝不可轻易出战!!”岳飞凝声大喝,诸将听了,都不由面色一变,都有惊异之色。

    “师傅!!为何不主动迎击,如此岂不反添贼匪气焰耶!?”

    “宪儿说得对!!昨日我不知那罗延庆厉害,一时大意,今日定能将他砍落马下!!”

    张宪、王贵两人疾言厉色而道。岳飞闻言,把手一摆,面色肃穆,不紧不慢地答道:“那罗延庆非是宵小之辈,而余化龙亦非等闲之人。此下两人齐来,自不可轻敌。我等先据守营地,以观形势,伺机而动。”

    张宪、王贵见岳飞罕有露出凝重之色,不由皆是神色微变。张显、汤怀也是觉得稳重为上,纷纷附和,于是都应岳飞所言,各率部署在营地中防备。

    不一时,六千贼匪犹如群狼恶虎一般汹涌杀到,迅疾摆开阵势后,杀声震天,响不绝耳。

    岳飞就在营地上,远观敌阵,见两部贼匪队伍,一支齐整不乱,纪律严明。另一支却是颇为随意,队伍也稍显凌乱。岳飞细看之下,发觉整齐的那支是余化龙的队伍,稍乱的那支则是罗延庆的队伍。两军良莠不齐,看着却是有些滑稽。

    “看来那余化龙果然如传闻所言,善于行兵布阵,如此人杰,若能投身于军中,定是一员善伐之将!”岳飞心中暗暗腹诽,两军之所以一看差别如此之大,却非罗延庆的部下之失,毕竟对于并无经历过常年累月有效操练的贼匪来说,能摆出这样的阵型已经算是了不得了。实则是那余化龙深熟练兵之道也。

    就在岳飞暗暗赞赏余化龙时,忽然余化龙军内一将飞马而出,高举手中云纹龙睛枪,扯声喝道:“岳飞何在!!?可敢与我余化龙对敌耶!!?”

    余化龙声如龙啸,刹时震得两军人心撼动,各个都纷纷眺目望去。各守据点的张宪、王贵等将皆派人来问岳飞是否要他们出战迎敌。岳飞沉思一阵,先教众人按兵不动。

    少时,余化龙见岳飞久久不出,其军据守营地毫无动静,不由心中暗怒,又看其营地前有深沟两道,更有栏栅阻挡,眉头一皱,暗付道:“这岳飞看来早做好防备,贸然进攻,恐难占得便宜。”

    余化龙念头刚闪,罗延庆急急奔马赶来,扯声囔囔喝道:“那岳飞龟缩不出,实在晦气极了!!兄弟,你我何不一齐引兵杀突过去,逼那岳飞来战!!”

    余化龙闻言,心里本就有底,不愿多造无辜伤亡,遂以理说之。罗延庆听话,甚是恼怒,遂向余化龙问计。

    余化龙面色一沉,遂道:“罗大哥你且稍安勿躁,莫中了那岳飞诡计。待会我俩大可虚张声势,作势猛攻,到时你可听我号令,引兵先撤,却暗中侯备。而我则引军断后,但岳飞引兵掩杀,我立刻率兵截住,你即挥兵回后厮杀,你我兄弟合力将他擒住!!”

    罗延庆一听,顿时面色一阵,大笑妙计。于是两人便依计策迅疾各做调拨。

    另一边,岳飞在营地上见得两部贼匪阵势开始有了变化,烁烁鹏目不由一凝,速令诸将准备作战。不一时,正如岳飞所料,两部贼匪发起了冲势,皆望官兵营地杀来,声势浩大。

    “不必惊慌!!左右两边弓弩手都躲在栏栅之后准备射击,刀盾手各去掩护!!中军此处,自有我亲自镇守!!”

    岳飞迅疾各做指挥,厉声大喝。诸将听令,纷纷纵声回应。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岳飞指挥的同时,贼匪已然逼近过来,随着王贵、张显两人的号令发出,霎时间营地上的弓弩手纷纷拽弓射箭,乱箭从左右两边倏然暴射而落。

    乱箭猝出,贼匪虽都暗中有准备,还是被射得人仰马翻,稍显混乱。余化龙看了,面色一紧,忙令盾牌手迅速冲上抵住。另一边的罗延庆死了不少弟兄,却是大怒不已,挥舞着手中錾金枪,看摸样似要冲上营地,与岳飞军拼个玉石俱焚。

    至于把守中军的岳飞,鹏目精光晃动,面色肃穆地看着下方的贼匪军,其麾下部署都准备好厮杀。张宪更是锐目凶光集聚,一手挺枪,一手拉着缰绳,就等号令一下,便要杀个天翻地覆。

    可未曾想到的是,忽然随着余化龙军连阵呼响叫起,罗延庆先引兵众撤走,余化龙军则徐徐撤退。

    张宪看得眼切,连忙奔马赶上,与岳飞谓道:“师傅!!贼匪已怯,何不速速掩杀!!?徒儿愿为先锋!!”

    岳飞听话,灿然一笑,一招手,示意张宪附耳来听。张宪神色一紧,心知自家师傅每回露出这般表情的时候,定是有计,连忙赶近细听。

    与此同时,王贵、张显两军都接到岳飞教落的计策,皆等号令发出。蓦然,一阵擂鼓声动,号角猝起。在营地中军的张宪先率一百骑兵赫然杀出,径直便往余化龙军奔驰而去。

    “好!!岳飞果然出兵了!!接下来,依计行事就好!!”余化龙在后见了,不由大喜,立即吩咐麾下各头领准备迎击。

    电光火石之间,张宪率先飞马突入,左突右冲,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贼匪虽有准备,但又哪里敌得过势如骑虎的张宪。眼见张宪瞬间杀出一条血路,余化龙大怒,立马吩咐麾下两个得力心腹,前去将张宪截杀。那两人都是魁梧大汉,一人执刀,一人提斧,立即策马杀去,须臾间三人一个照面。余化龙那两个心腹,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二话不说,刀斧并起,皆向张宪劈砍过来。张宪大喝一声,提枪拨开大斧,闪过砍来飞刀,立即把枪一拨,正中一人下颚,当场落马。另一人看得眼切,怒不可及,只顾挥刀乱砍,不几合便被张宪杀落马下。

    “朝廷养的小畜生!!休要放肆!!”就在此时,一阵竭斯底里地叫喝声暴起,张宪急环眼一望,竟见四面八方的贼匪都是面色凶狠地扑杀过来,心头不由一紧,却听得杀声之下,有一道刺耳迅疾的呼啸声响,忙定眼一望,便见眼前金光璀璨,耀眼逼人。

    “不好!!是暗器!!”张宪面色大变,顾不得眼睛刺痛,视线模糊,飞枪点去,‘嘭’的一声竟也能点中。

    张宪虽逃过一劫,但这下四周贼匪也快逼近过来,其麾下部署因他被截,都纷纷停了下来,被贼匪围住。眼看事态危急,又听一阵怒吼。

    “小崽子休要得意!!这回看你能不能再避过我的金镖!!”

    吼声刚起,张宪左右两边亦有两个贼匪骑马杀来。张宪大急,如此一来,他将分身乏术,若是要应付这俩人肯定没时间应付亮恐怖的金镖,可面对这两个凶悍的贼匪,他也绝不敢坐以待毙。

    就在张宪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惊肉跳之时。陡然,背后一阵马蹄骤响,张宪只觉一股疾风从身后猝来,然后先听一人惨叫,再者‘砰砰’两声骤响,身前赫然显现一个伟岸的身影。

    “嗷嗷嗷!!可恶啊!!!我和你们这些走狗拼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屡挫龙虎

    张宪听得喝骂,立即回过神来,急挪身避过,迅疾挥枪猛扫,将另一人扫落马下,即便喜呼叫道:“师傅!!”

    就在张宪命悬一线之际,及时奔马赶来,枪挑一人,打落那两柄袭来金镖的人,正是岳飞。

    而岳飞听了张宪的呼喊,并无答应,而是凝神望向人丛内的一人,冷声道:“金镖小白龙,你本是一方英杰,何必因为一些奸人猾贼,迷失自我,甘愿堕落!何况暗器伤人,绝非英雄之道!!”

    岳飞所望那人,正是余化龙也。而岳飞也早知余化龙当年的家门祸事。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口里说得容易!!待你一家三十六口都被奸人残害时,你便说不出这般漂亮话了!!”余化龙听话大怒,纵马挺枪,朝着岳飞奔杀过来。余化龙麾下贼匪似乎都感同身受,纷纷望岳飞逼近。

    岳飞面色凛然,不怒而威,拍马跃起,径直望余化龙迎去,袭来贼匪都被他挑翻杀退。

    “快!!保护将军身后!!”张宪看得眼切,一边疾呼叫道,一边策马赶去,其麾下部署,还有岳飞带来的兵马纷纷涌上,掩护岳飞之后。

    “走狗!!!看镖!!!”余化龙把眼瞪得斗大,面凶色戾,随手便射出一道金镖,如同一道急速飙飞的金光射向岳飞。

    岳飞坐下雪骢飞兔嘶鸣一声,犹如一道雷霆乍起,挥枪搠去,点落袭来金镖,倏然杀到余化龙近前。余化龙见岳飞这般生猛,面色一变,不敢怠慢,拧起手中云纹龙睛枪望岳飞面门就刺!岳飞大喝一声,把枪一挡,将余化龙的枪支震开,转眼间猝又杀出一招鹏扑恶蟒,枪疾抖起,连道枪花在余化龙眼前骤现。

    余化龙眼看岳飞攻势犀利,连忙打醒十二分精神,抬枪迎击,两人杀了十几回合,不分胜负。电光火石之间,岳飞鹏目射出两道精光,大喝一声‘破’字,杀出的正是金鹏九合枪中最为凌厉招式‘鹏啄浩日’。余化龙这与岳飞斗了一阵,才知岳飞比起传言中只强不弱,连忙奋力挡住,‘嘭’的一声骤响,竟连人带马都被岳飞击开。余化龙麾下几个头领看得眼切,连忙来救,都被岳飞杀退回去。

    “此人好生了得!!单打独斗,正面交战,我非其敌!!罗大哥为何迟迟未来!?”余化龙想到此,不由抬眼一望,后方一片大乱,哪里有空隙看得到。须臾喝声又起,吓得余化龙急忙回首一望,见岳飞奔杀赶来,连忙勒马转开。

    “小贼休逃!!你我再杀三百回合!!”岳飞扯声怒喝,飞马紧追。余化龙见岳飞愈加威猛如神,自不会与他死斗。与此同时,张宪率兵杀到,跟着岳飞就在余化龙军中乱冲乱突,杀得贼匪一片大乱。贼匪见着余化龙被岳飞杀得甚是狼狈,纷纷来救,却都被岳飞麾下杀得铩羽而归。

    另一边,却说早前罗延庆见得岳飞出兵,心头大喜,但还是忍住,依照余化龙吩咐,待两军纠缠要紧时,才复回来救,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就在罗延庆终于等到时候时,却发觉两部官兵一左一右绕来截杀,顿时不由面色一变,喝令应战。罗延庆麾下贼匪,这一时反被杀个措手不及,纷纷仓促应战。只见王贵率兵由左路突入,手舞大刀,连劈骤砍,俨然杀开一条血路。右路张显,挥枪如雨,骤打搠刺,亦是悍然破开一条血路。两部官兵犹如两柄锐不可当的刺刀,刹时将罗延庆军截断两半,一片大乱。

    罗延庆眼看自军竟被官兵瞬间杀得溃散,自是气得火冒三丈,看得王贵就在不远,立即奔马来杀。

    “那小白脸,休要放肆!!爷爷这就来取你狗命!!”罗延庆怒声大骂,震得天地仿佛为之一颤。王贵面色一凝,转眼看去,见得罗延庆逼近,也是不惧,飞马迎击。两人倏然杀在一起,罗延庆心头正怒,也欲急败王贵,以振奋军心。哪知王贵知他厉害,却是只守不攻,罗延庆虽是占尽上风,打得王贵毫无反手之力,却是反而越攻越急,破骂不绝。

    不一时,张显率众来袭,王贵部下也纷纷杀到。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刹时盖过了罗延庆的骂声。罗延庆见官兵涌杀过来,也不敢托大,连忙勒马转走。

    王贵细目顿闪精光,即飞马去追,扯声骂道:“红脸的,你不是自视英雄,怎么成了丧家之犬!!?”

    罗延庆听话暴怒,哇哇嘶叫,急把马一勒,骤起一阵风尘,便欲与王贵拼个玉石俱焚。就在此时,罗延庆麾下几个头领赶到,都来劝说。罗延庆这才又再逃退,王贵本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奏效,却忽然被几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事,自不肯舍,与张显一同率兵掩杀。罗延庆军难以抵抗,败局已定。

    话说,这边的余化龙也是战况不妙,被岳飞不断追杀,幸好金镖了得,否则岳飞凭着坐下雪骢飞兔,恐怕早就追上了余化龙。

    “当家的!!不好了!!罗延庆军遭到两部官兵袭击,已然溃败,怕是难以回救!!”就在此时,一个头领引一队队伍,急急赶来。余化龙听了,顿时面色大变,回眼望后看去,气得是咬牙切齿,满腹怒怨,竭斯底里吼道:“岳飞!!你这奸人何时看出我计!!?”

    哼!!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你虚张声势,欲引蛇出洞,我便将计就计,小贼可服耶!!?”

    岳飞马下如风,不断紧追逼来,威悍如神。余化龙听得大怒不已,却不敢与岳飞死战,心知纠缠下去,恐怕伤亡更多,连忙下令命全军撤去。岳飞遂引兵掩杀一阵,也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无赶尽杀绝,不久便收军撤回。

    话说,余化龙、罗延庆两人大败而回,麾下各有损伤。余化龙三千部署伤亡近有数百,因留下断后,因而被擒极多,足有六百余人。而罗延庆部署并不如余化龙军精锐,又被杀个措手不及,伤亡亦有千余,被擒数百。

    “好你个岳飞!!竟敢害了我这么多弟兄,气煞我也!!罗大哥,明日一早,你我兄弟再率大军,定要与那岳飞分个胜负!!”在康郎山大寨内,余化龙气得如同怒虎,拍案大骂。他自在这康烂山占山为王,凭借自己一身武艺韬略,从未尝过一败,故而心高气傲,轻视天下英雄,这下在岳飞手中尝试如此惨败,自然难以接受,心乱如麻,只想速速复仇,一雪前耻!而余化龙麾下头领,似乎跟随余化龙久了,都沾了一些傲气,各个应声附和。

    “好!!我也正有此意!!岳飞此人如此嚣张,若不一挫他锐气,我是寝食难安!!”罗延庆听得面色一震,他连败岳飞之手,也是心中万般不服,急欲复仇。

    曹成眼见如此,却是心头冷笑,暗想余化龙、罗延庆并非岳飞之敌,他们自耗兵力,得利的却是自己,待他们兵力减半,到时自己便可趁机掌握大权,之后再据守营寨,也不怕官兵来死磕!

    于是,余化龙、罗延庆两人又是打好主意,明日再去与岳飞军作战,务必要击败官兵。

    当夜,岳飞却与麾下将领赶往营地数里之后,迎接曹荣所率的三千兵马。话说岳飞见了曹荣,不卑不亢,表现谦虚有礼。曹荣却见岳飞年少,不过二十五、六,以为他不过徒有虚名,反而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一来就以上将而居,要岳飞听他的号令。王贵、张宪等将见了,都是心中不忿,欲要据理力争,却被岳飞暗暗阻止。

    待曹荣部队赶到,岳飞早已命人为曹荣包括其麾下将士安排好帐篷。只不过曹荣却以为岳飞这是讨好自己,只是略略赞了几句,便率兵到营地右侧宽阔一带安置。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王贵眯着细眼,冷声哼道。张显听了也是不忿,接话而道:“贵子说得对!这姓曹的自恃军职比岳大哥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要我们都听他的号令!我们又非他的部署,何须看他脸色!!而且我一看此人,就觉得是个刚愎自用之人,若由他指挥,反而坏事!!”

    张显话音一落,众人都有同感,纷纷附和。岳飞神色一凝,先是喝叱众人,然后才叹声而道:“你等说的虽有道理,但曹将军毕竟军阶比我要高,而且论资历也该由他指挥。类似适才之说,不可再有,否则传了出去,反而乱了军心。不过你等也得打醒十二分精神,以防不测之事。今日我见那余化龙和罗延庆都是含怨撤走,明早或许还会来战,时候不早,你等快回去歇息吧。”

    众人听了,也知厉害,遂纷纷告罪退下。不时,岳飞回到帐里,正欲就寝,忽闻曹荣来召,想是有事商议,便赶了过去。

    待岳飞快到曹荣帐时,却听阵阵响亮喝声,底气十足,不由转往赶去,走了一阵,便见一少年郎赤膊上身,背后还纹着武圣骑马图,手持一杆乌油十字三叉条纹枪,不断捅刺,每刺一次,都会厉喝大喝,手腕、臂膀、枪宛如连成一体,每枪刺出都是威势极大。

    岳飞看着,暗暗吃惊之余,竟不由入了神,看到精彩时,更是拍掌叫好。

    “枪如膀,劲出如电,归一相融!!好枪法!!”

    那少年郎听了岳飞叫声,动作稍有一慢,把枪刺出后,便收了回来,转身望向岳飞。

    “你是何人,为何窥视我练枪!”少年郎年纪看有十五、六岁,大概有六尺高度,浑身肌肉凸显,快快坟起,如同镔铁,看得岳飞又是暗暗称好,遂答道。

    “岳某并无意窥视,实则听这喝响浑厚深沉,本以为是个练武多年的练家子,好奇之下,赶来一看。却无料到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造诣,实在令岳某惊异。”岳飞拱手而答,却无因少年郎年少,而摆出一副高姿态。

    “姓岳的?莫非你就是那以一己之力攻破大王山十万曹匪的岳飞!?”少年郎听话,眼睛骤亮,凝声问道。

    “昔日能够挫败曹匪,实乃全军上下之功,绝非岳某一人之劳。小兄弟,这道听途说多来都是言过其实,不可尽信。”岳飞灿然一笑,答道。

    少年郎听了,沉吟一阵,便点了点头,拱手谢道:“你说得确是有理。小子受教了。此后,凡是传说谣言,都会自作分析,再不会一味惘信。”

    岳飞听了哈哈笑起,对这少年郎也不由起了喜爱之心,正欲指点少年郎的枪法一番,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

    “岳将军看来与我家犬子颇为投缘,实乃犬子之幸也。”就在此时,在岳飞身后忽然传来了曹荣的声音。岳飞听了,连忙转身拜礼。而那少年郎也跟着拱手而拜,口里竟称着‘爹爹’。

    只见曹荣此时一身轻装,已经卸了铠甲,先与少年谓道:“宁儿我与岳将军还有要事商议,你再练捅刺百回,挑拨百回,回枪百回,便可歇息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武圣曹宁

    这少年正是曹荣膝下独儿,名叫曹宁。话说曹荣之家在广汉乃是名门望族,因此曹荣对曹宁自小极为苛刻,乃是乡里一带闻名的虎父。而曹宁天赋之高,可谓是人中妖孽,他五岁起便开始不分春夏秋冬地练枪,到了七岁起就将曹家枪法练得炉火纯青。曹荣见曹宁如此厉害,心喜之余,更不惜散尽家财,为曹宁聘请名师。到曹宁十岁时,竟再无一名家敢当他的师傅。至此之后,曹宁将所学的枪法再重新学过一遍,虽集百家之学,却觉得无所用处,竟将所学尽弃,反而只练基本功。

    曹荣听说话,大怒不已,以为曹宁走了歪路,连番喝叱。但素来孝顺乖巧的曹宁,竟然固执违抗,为了让曹宁死心,曹荣还不惜再耗重金请来曹宁昔日的老师,可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以寡敌众,竟都是曹宁所胜。曹宁也因此名震一方,惹来不少希望借此成名的英雄好汉,历经大大小小近数百战,却从无一败,因此在江湖上得名‘小武圣’。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害得曹荣不得不将曹宁藏在军中。那些江湖之人再是猖獗,也不敢来到军中闹事。曹宁也落得清静,专心练武。

    “不知曹将军有何事吩咐?”岳飞见曹宁走开,拱手毕恭毕敬地问道。曹荣略略颔首,道:“今夜夜色不错,我们便走便谈吧。”

    于是曹荣、岳飞两人并排而走,曹荣问起如今战况,岳飞细细回答。曹荣听说,岳飞以取两胜,稍微有些诧异,自也不忘赞誉一番,以作勉励。

    两人把军务谈好后,岳飞忽然问道:“不知曹公家的公子今年贵庚?”

    “哦?你说宁儿啊?他今年刚好十二。我听你武艺高强,若是空闲时,不妨替我指点指点。”曹荣听岳飞问起曹宁,不由面色一震,眼中精光猝起。

    “十二!?”岳飞听了,不由面色一变,眼中也闪出几分骇色。想当年他十二岁时,在枪法上的造诣可远不如这曹宁。

    曹荣听岳飞惊呼起来,似乎十分得意,扶须一笑,道:“呵呵,犬子体格自小比常人要大,兼之有几分武艺,莫说是你,我麾下许多将领都不信他才十二哩!”

    “贵公子天赋异禀,而且又肯刻苦勤练,将来定成就超凡!”岳飞长吐了一口大气,叹声而道。曹荣听得心喜不已,大笑连连。两人随后又谈了一阵,快到二更,时候不早,岳飞遂往告退。可在他离去时,却依旧听得曹宁练武的喝喊声。

    不知不觉中,岳飞来到康郎山下,已是第三日。这日,余化龙和罗延庆早早率领各自麾下,这回两军合起来兵力近有万余。其中余化龙统率三千,罗延庆尽率亲兵,足有七千之众。

    贼匪盛势而来,岳飞虽有曹荣三千新力军,但还是想稳中求胜,据寨稳守,不过曹荣却认为这些贼匪都是乌合之众,兼之前番屡败,若能再给予迎头痛击,贼匪士气一落千丈,便可迅速攻上山寨,铲除这般作恶多端的匪子。

    岳飞多劝无用,见曹荣打定主意出战,只好教麾下诸将暗中小心提备。于是,官兵营地上擂鼓大震,号角齐鸣。曹荣、岳飞各率其部,在两边摆开阵势。

    于此同时,两部贼军也驻军摆好。余化龙军面对曹荣军,罗延庆军面对的则是岳飞军。原来昨日余化龙听说曹荣率兵赶到,便与罗延庆商议,说这曹荣不过才能平庸,倒是其小儿曹宁有些本领,不过年纪尚少,未成大器。明日作战,他先引兵击破曹荣军,岳飞必然来救,到时罗延庆再率众掩杀,即可大破官兵。罗延庆以为此计大妙,便是认同,两人合计好后,商谈细节直到深夜。

    这回,余化龙与罗延庆都是有备而来,两人各率兵在前,都是精神赫赫,眼晃精光。

    三通擂鼓声后,左边的余化龙先纵马而出,举枪遥指对面门旗下的曹荣喝道:“手下败将,可还认得我金镖小白龙么!!?”

    原来两年前曹荣曾押解官银,遭到余化龙的袭击,曹荣拼死作战,其麾下兵士皆受鼓舞,都来搏命。而官兵自来弱小,当时余化龙未曾想曹荣这队人马竟有这般血性,领兵不多,虽以金镖击败了曹荣,但还是不敢恋战,率部署逃去。

    “哼!!你果然就是当年那伙马贼之首!!虽然你等当时都蒙了面,但你那金镖却暴露了你的身份!!我今番特领兵来伐,正是要报当年之仇!!”曹荣听话面色陡变,一挺长枪,纵马跃起,猝然向余化龙径直杀去。

    余化龙听话,哈哈大笑,一拍坐下马匹,倏然冲出,口中喝道:“无能小辈!!看我今日如何再把杀落马下!!”

    另一边,岳飞听得曹荣、余化龙喝话,才知两人恩怨,不由面色陡变,心想余化龙枪法犀利狠辣,一手金镖又教人猝不及防,曹荣并非此人之敌,本欲亲自去救,却又见罗延庆军虎视眈眈,不敢轻动,脑念电转,须臾便有主意,连忙与身旁张宪谓道:“宪儿你速去曹将军那掠阵,绝不可让曹将军有丝毫损伤!!”

    张宪听话,眼睛一亮,即喝话策马赶去。

    另一边余化龙已与曹荣各驰马逼近,两人刚一照面,余化龙大喝一声,声势夺人,挺枪望曹荣胸膛便刺。曹荣挪身一闪,迅疾避过,刹那间人马分过,曹荣眼中凶光一起,回身挺枪望余化龙背后就刺。

    “哈哈!!我就知你有这招!!过了两年,老东西你还是没有长进啊!!”余化龙把身一闪,忽地转后一投,金镖赫然射出,瞬间逼近曹荣。‘啪’的一声骤响,金镖朝天射起,曹荣目光冷赫,骂道:“小贼休要放肆,待会便取你命!!”

    余化龙听话大怒,把马一转,纵马飞向曹荣。曹荣把马勒住,提枪应战。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不到十合。曹荣已是落尽下风。陡然,余化龙奋力一枪将曹荣打翻落马,眼里狠色一露,便欲赶上再补一枪,了断曹荣。

    “老家伙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那昏君无能!!”余化龙怒声暴喝,马驰如电。话说曹荣落马连滚,听得马蹄骤起,回过神来,见一头骏马如山,飞撞过来。

    “吾命休矣!!”曹荣面色剧变,以为必死无疑!

    只是就在这生死关头,余化龙忽地急勒住马。随即又听一声巨吼,足有令鬼神心怯之威。

    “蛮贼!!休要伤吾父!!”一股极其恐怖的杀气如同惊涛骇浪赫然涌来,竟把余化龙吓得浑身僵硬,把马勒住看时,竟见一小儿提一杆乌油十字三叉条纹枪斜刺里杀来。余化龙却不敢欺他年少,因为就凭他发出的杀气来看,就知他当属妖孽之列!

    “小儿!!要救你父,先问我金镖许是不许!!”余化龙对官府之人素来恨极,不容留情,当即甩手射出一柄金镖,迅疾朝着曹荣那飞去。曹荣吓得连忙躲闪,须臾一声惨叫,所幸是避过要害,只是射中了肩膀。

    “嗷嗷嗷哦~~!!!贼杀才~~!!敢伤吾父!!我剁你为肉酱!!!”那拥有着极枪杀气的小将,正是年仅十二的曹宁。只见曹宁大怒,宛如一头盛怒的幼狮。

    “小儿!!你以为我怕你么!!”余化龙这下回过神来,却是不愿被小儿小觑,甩手又是射出一道金镖。曹荣刚中了一镖,这下痛得翻地乱滚,眼见金镖快到,却听‘啪’的一声骤响,张宪及时赶到。

    “曹将军勿慌!小人领岳将军之命,特来助战!!”张宪疾声喝道,曹荣逃过一劫,满头大汉,唯恐曹宁有个万一,急道:“无需顾我,快救我儿!!”

    与此同时,曹宁已悍然逼近余化龙那,一杆乌油十字三叉条纹枪舞得如同惊鸿掣电,疯狂乱刺。余化龙拧枪硬抗,竟被曹宁杀得险象环生。两方兵士都看得惊呆了,各个都是不可思议之色。至于本想去救的张宪,也是看得锐目惊色连连,一时竟忘了去救。

    而曹宁因见父受伤,凶性大发,使的都是拼命招式,加上曹宁的枪法已摸索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每枪挑、拨、刺、搠,看似简单,却威力无穷,快疾势猛,杀得人措手不及。余化龙与曹宁斗了三十回合,心中已泛起滔滔骇浪,暗想这小儿实在妖孽,让过他搠来一枪,勒马就逃。

    “小儿!!今日且饶你一命,他日再与你分个高下!!”余化龙嘶声喝道,哪知曹宁心头正怒,不肯轻舍,拍马直追。余化龙心中冷笑,手从腰间暗暗一摸,便是取了一柄金镖在手。

    另一边曹荣看得色变,暗骂曹宁怒火上头,失了理智,竟不知防余化龙金镖,连忙喝道:“宁儿!!小心此贼暗器!!”

    就在曹荣话音刚落,余化龙金镖早已射出,如同一道疾电般朝着曹宁飞射过来。哪知曹宁却是早有提备,使枪骤地一刺,出枪如同奔雷一般,‘啪’的一声,竟在近十丈的距离间挡住了余化龙的金镖。

    余化龙眼睛一瞪,满脸骇异之色,见曹宁怒啸来追,心里一慌,急忙纵马奔走,狼狈而逃。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儿威震三军

    这时,曹荣几个部下正望曹荣身边赶来。曹荣见曹宁杀退余化龙,大喜不已,急令诸将快快率兵掩杀,又恐曹宁有失,教张宪前去掠战。张宪领命,驰马奔去。

    说是迟那时快,曹宁单枪匹马死死追着余化龙不放。余化龙麾下几个头领急来截住,却被曹宁连连挑落马下。余化龙赶回阵中,见曹宁已突破拦截而来,甚是气恼,大喝叫道:“快给我把这小子射落马下!!”

    余化龙喝声一落,身后头领纷纷拽弓上箭,瞄向曹宁。曹宁见状,急把马勒住,耳听骤响暴起,眼见乱箭一片,连忙提枪舞动,拨扫乱箭,被逼退数丈之外,稍显狼狈。

    余化龙昨日才败于岳飞之手,被他追杀一番,今日又被小儿追杀,心中恨极,又是下令急射。幸好曹宁枪快眼疾,在这连番乱箭之下,竟毫发无伤,还替坐下爱骑把乱箭尽挡于枪下。

    “混账!!前军骑兵队出阵,快快给我擒住此小子!!!”余化龙见状大怒,嘶声吼啸。前军数百骑兵听令,刹时各提兵刃纷纷汹涌奔出。年仅十二的曹宁却毫无畏惧,飞马突入贼匪的骑兵队里,手中乌油十字三叉条纹枪挑拨乱刺,快得无影,所向披靡,杀得贼匪是人仰马翻。

    余化龙见曹宁如此骁勇,心头又惊又怒,暗想此子乃妖孽投世,自己又与官府水火不容,留之必为大患,遂不断下令命麾下爪牙围上,势要将曹宁围杀。而曹宁素来孝顺,此下因其父被余化龙伤,雷霆震怒,也是势要将余化龙击毙于枪下。

    眼见贼匪不断围逼向曹宁,就在此时,张宪赫然杀到,只见手提长枪,纵马在乱军中奔飞如雷,竟也毫不逊色于曹宁,倏然斜刺里杀到曹宁身边,两个都是少年英雄,眼神刹那接触,便是无需多言,即并马一起,两杆枪支舞得密不透风,径直向余化龙杀来,贼匪根本拦截不住,被杀得如同波开浪裂。

    不一时,连声喊杀声骤起,却是曹荣率大军将要扑杀而到。余化龙身边几个头领,连忙急劝。余化龙亦知事态不妙,虽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下令全军撤去。

    另一边,话说岳飞见得曹宁勇挑余化龙正支军队时,本还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后来看他如此神勇,心头大喜。眼见张宪须臾赶到,曹荣挥军正去,便知局势已定,当机立断,下令全军突击。于是岳飞因中军径直突杀,王贵、张显各率左右两军截杀而去,岳飞军猝然发作,罗延庆军一时措手不及,不知是战是逃。罗延庆与余化龙虽早有计划,但如今却因一小儿出了意外,罗延庆看似粗犷,但心里可是细着,知道如今非与岳飞死战之刻,不做纠缠,速速下令中、后两部大军先行撤走,自引一部千余兵马留下断后。

    “速速摆好盾阵,形成防线,弓弩手都躲在盾墙之后准备阻击,刀斧手都听好了,待官兵冲势被盾阵挡住,立即从左右杀出,将其杀退!!”

    罗延庆疾声厉喝,于是麾下千人队伍立即各依号令迅速摆开阵型。说时迟那时快,岳飞骑着雪骢飞兔奔驰杀近,贼匪弓弩手连忙纷纷射箭阻击。岳飞大喝一声,拧枪拨打,将射来乱箭一一点落,刹那间逼近贼匪军前头盾墙位置。贼匪盾牌手齐声喝起,另一手纷纷各持刀刃在手,都准备好厮杀。

    “看来这罗延庆也并非一介莽夫!”岳飞眼见贼匪布置,面色不由一凝,坐下雪骢飞兔行飞如风,飙飞赶到盾墙之前,岳飞一枪朝着盾墙中央处位置猛地骤点,‘啪’的一声暴响,随即硕大的窟窿爆开,几个盾牌手倒翻而去。只不过岳飞也因此冲势一滞,拔马一转,欲要绕过去时,两边贼匪刀斧手蓦然杀出。

    “哈哈哈哈!!!岳飞,这回我看你还能奈何!!?小的们!给我把这狗贼擒住,必有重赏!!”罗延庆眼见岳飞一时大敌,陷入自军腹地,嘶声大笑,这下是精神大震,欲要在岳飞麾下未曾赶到时,将他速擒。

    随着罗延庆一声话落,贼匪一是求财二是恨极了岳飞,各个奋起突杀。眼见形势不妙,岳飞也绝不会逞强,拔马一勒,迅速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岳飞麾下部署见得大量贼匪欲要围杀岳飞,都是大怒不已,嘶声破骂,加紧冲突。

    “你!!!岳飞你临阵退缩,算什么英雄!!?”罗延庆看着岳飞逃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直以来,岳飞作战都是勇往直前,一往无后。罗延庆哪里料想得到,这被传说得如同神人般的岳飞,竟会不知廉耻的逃去。

    “沙场作战,岂可只凭血气之勇,岳某非一介莽夫!”岳飞听了,回头喝应。说时迟那时快,岳飞部下已纷纷杀到,王贵、张显两支部队也从左右逼来。罗延庆气得快要咬碎钢齿,急令撤走,本是一股血气要厮杀的贼匪,如同被当头一棒,一时头晕脑眩哪里反应得过来。须臾,岳飞转回引兵掩杀而到,罗延庆这千余兵马已是乱成一片,哪里抵挡得住,被擒过半。

    另一边,话说官兵有着曹宁、张宪两员小将的活跃,占尽优势,后来随着曹荣大军扑杀到来,局势已定。幸好余化龙及时下令撤去,麾下断后兵士又敢拼死作战,因此大部人马都得以逃去,只有数百人被擒。

    曹荣得胜之后,听说岳飞那边也大破贼军,擒杀尽千余多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觉得岳飞抢了自己的风头,但表面并无显现出来,速下令各部兵马撤回营地,整军歇息。

    当夜,曹荣下令设宴,犒劳一众有功将士,虽有酒水,但宴前先是有令,必须节制。诸将自都答应。

    许久之前,有些沙场老将曾说,在战场上厮杀一日,到了夜晚喝的庆功酒是世间最美味的,那种感觉妙不可言,为此世上凡有血性的儿郎,都将疯狂迷惑,愿意为此无怨无悔地兵戎一生。

    几碗酒水下肚,好似将一日的疲倦都带走,浑身只觉血液喷张,大帐内各个将士都大口吐气,随即各发大笑。

    “哈哈哈哈!!!今日这战真是痛快极了!!那余化龙占据这康郎山足有四五年余,一直都是猖獗张狂,官府遂屡屡发兵讨伐,奈何却未曾试过挫败此贼。今日可真谓是扬眉吐气啊!!这全乃曹公英明,指挥得当!!”曹荣麾下一个叫张湄留着一对八字胡的副将,一脸谄媚笑容地说道。

    曹荣素来酷爱颜面,心里听了,很是喜欢,表面装模作样地摆手道:“张副将这话说得过了,有此大胜,全因曹某麾下将士、兵卒奋力所得。曹某岂敢居功。”

    曹荣虽是这么说,但看他摸样,喜得都合不拢嘴,其麾下将士都知曹荣为人,自是不忘纷纷献媚讨好,对于今日大显神威的曹宁,自也不乏美词。曹荣大笑,连说谬赞,却见右边岳飞那一席人,各个少有举起酒杯,也不见喜色,不觉有些扫兴。

    “嗯!?岳将军怎么这么沉寂,莫非觉得这酒水不好?”曹荣神色一板,沉声问道。岳飞听话,神色一震,拱手笑答:“非也。只是岳某已习惯了行军时候,少沾酒水,以免万一。诸位将军尽管喝个痛快,不必理会岳某。”

    岳飞这话一出,曹荣麾下那些将领不觉都纷纷皱起眉头,都觉这岳飞好不给面子,不由各个瞪大眼珠子怒视过来。

    曹荣却是哈哈一笑,随即喝了一大碗酒水,长吐一声,望着岳飞道:“那么还请岳将军能者多劳,负责今夜守备之事。曹某还有与麾下弟兄喝个痛快,好待明日杀敌!!”

    岳飞面色一震,即拱手应诺。不时,岳飞便领着麾下弟兄纷纷告辞出帐,负责营地的守备去了。

    “哼!山村野夫,不知人情世故,自作聪明!!”岳飞离去之后,曹荣面色一变,把手中酒碗啪的放下,碗裂同时,酒水也从裂口里渗出。

    另一边,在康郎山寨里,余化龙怒火尚未褪去,恨极了曹宁,连骂小儿祸事。罗延庆也是黑沉着脸,一对虎目好似在喷火。至于曹成则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见丝毫急躁。

    少时,余化龙深吸了一口大气,屡番挫败,终于让他认清了事实,明白这回来的官兵不容小觑,自己分明有山地营寨可据,却要正面迎击,实在愚蠢极了。当然,心高气傲的余化龙自不会当众认错,当即与众人先说了一番厉害,才说有意据守山中,以待其变。

    余化龙麾下头领本就以他马首是瞻,自无意见。这回连素来都是主战派的罗延庆也认同了余化龙的话。曹成和姚刚暗暗对视,遂也是认同,于是余化龙和曹成、罗延庆商议后,遂各自下令调拨,把守山中各个岗口。

    随后一连过了数日,话说曹荣得一场大胜,一雪前耻,正是心头亢奋,欲要再接再厉时。康郎山的贼匪却一改常态,屡日不见来攻。岳飞心知余化龙、曹成等辈,定是转攻为守,欲要据守山地,与自军纠缠,于是劝说曹荣,可趁贼匪还在准备时,忽发袭击,在康郎山上占一地为据点,山下营地则为补给之地。

第三百六十四章 妙计制胜(上)

    如此一来,便不惧与贼匪在山上作战。可曹荣却打心里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岳飞,无论岳飞如何说明道理,就是不肯认同。岳飞无奈,又不愿擅自行动,只好心里干是着急,未免影响军心,他也并无把此事与麾下王贵、张宪等将说出。每每麾下将领来问战事,也只能说还在筹划之中。

    终于,又过了数日。曹荣见贼匪依旧按兵不动,又听山中防备森严,知道已失去发以奇兵的最佳时机,心里虽是后悔不已,但又岂会对岳飞这个寒门之人认错。不过最起码,曹荣认识到岳飞这人,确实是有些本领。

    于是,这日曹荣召岳飞前来商议。岳飞听曹荣所问,似乎早有计策,二话不说,拱手便道:“曹将军可速速下令,命两军皆收拾行装,明日撤去。不久,康郎山内必有变故!”

    曹荣闻言,眼睛一瞪,连忙向岳飞问计。岳飞教话如此如此,曹荣听了不由大喜,遂依岳飞计策,迅速各做调拨。当夜,官兵各部人马依照号令,都开始收拾行装,拆卸营帐,准备明日撤走。

    贼匪细作探得,迅速来报说余化龙。

    余化龙一听,冷然而笑。罗延庆也骤起了眉头,大觉此事有些跷蹊。不过两方不少头领,却都未能看出其中端倪,都是神色一震,胆气大壮,都说官兵见山中守备森严,知强攻必败,故心怯撤军,此下正是大举掩杀官兵的好时机。

    “闭嘴!!这岳飞何等人物,岂会这般轻易撤去!?”罗延庆把眼一瞪,向麾下的头领凶神恶煞地望去。那人连忙把头一低,暗里却以为罗延庆被岳飞屡败,心里害怕。

    余化龙神色一敛,颔首而道:“罗大哥所言甚是。若我所料无误,这岳飞定是又在故弄玄虚,明里看似撤军,暗里却是在设下埋伏

    ,要引我等出山,然后给予迎头痛击!!此人素来狡诈,不可轻心大意!!”

    曹成听了,暗暗觉得可惜,若是这回余化龙和罗延庆再发兵去追,他便有十足的把握夺下这康郎山,眼珠子不由一转,向姚刚望去。姚刚暗作手势,示意曹成莫要着急,先是静观其变。

    于是,在余化龙的决议之下,康郎山的贼匪依旧按兵不动。到了次日,官兵果然撤走。到了夜里,余化龙派人去探,听说官兵已撤去数十里外。

    余化龙大觉诡异,依旧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又过一日之后,余化龙听细作回报,官兵已分为两部,岳飞、曹荣各引一军各自回去了。

    “什么!!官兵果真撤了!!?这岳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余化龙听话大惊,猛地站起。罗延庆一拍几子,喝声叫道:“岳飞这只小狐狸,竟真的夹着尾巴逃走了!!”

    余化龙心中忿忿不平,想着自己屡败岳飞之手,大受其辱,这般让他回去岂不颜面尽失,气得是脸色连变。曹成见状,竟暗向余化龙麾下一个叫郑开的头领投去眼色。那叫郑开的,本是个马贼头领,后来被余化龙所伐,麾下弟兄死伤大半,他也败在了余化龙的枪下,为求活命,不得不投于其麾下。

    而这郑开此下竟已暗中被曹成收买,欲要助曹成夺权。郑开收到曹成的眼色,不由面色一震,一脸愤慨急出而道:“大当家的!!我们康郎山义贼之名,这些年来可是威震方圆数百里一带,岂能让这些走狗这般轻易逃去!!小的不才,愿引麾下儿郎,与之死战!!”

    郑开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有同感,纷纷应和。余化龙面色一寒,忿然喝道:“诸位弟兄所言甚是!传我号令,立即整备二千轻骑,我要亲自率兵讨之!!”

    罗延庆听话,眼珠子一瞪,囔囔喝道:“兄弟若去,岂能少得了我!?”

    余化龙听话,眼珠子一转,暗暗地瞟了一眼曹成,遂颔首道:“官兵分两路归去,兵力锐减,正是各个击破的大好时机。我亦有意邀罗大哥你袭击曹荣那部兵马。只不过罗大哥前番折损不少兵力,伤兵也是不少,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余化龙话音刚落,曹成便明白他话中意思,走出笑道:“不如从山腰下调来一些弟兄,将空缺补上便是。不知兄弟要多少兵马?”

    余化龙听了,心中不由一喜,他正是怕自己离开康郎山后,曹成拥兵夺权,此举正是要借故分去曹成兵力。没想到曹成却是自己愿意送来。

    “我看取来三千精锐便好。毕竟那岳飞非宵小之辈,罗大哥将曹荣讨灭后,可速来救援。”余化龙疾声而道。曹成听话,灿然而笑,颔首道:“兄弟思绪周密,就按你说的便好。”

    余化龙见曹成这般爽快答应,眉头微微皱起,暗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这不妥在哪。当夜,余化龙调拨已定,命麾下一个名叫张华峰的心腹把守营寨,还有务必要小心监视曹成在山腰下的部署。张华峰乃康郎山二当家,当下听了,自是谨记在心,教余化龙放心而去。

    于是,到了次日一早,余化龙引二千精锐速望北归的岳飞军奔驰追去。另一边,罗延庆也率五千队伍,追向曹荣那部往南撤回的部队。

    话说余化龙迤逦追袭,少有歇息,一个白昼里追了六七十里路,当夜听斥候回报,北方角上十多里发现军队的行迹,想是岳飞的队伍。

    余化龙暗喜不已,遂命各部队伍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追上厮杀。哪知刚到夜里二更,忽然岳飞引兵来袭,余化龙军仓促应战,兼之都是疲惫,自是难敌岳飞麾下悍兵。余化龙才知中计,混乱中刚上了马,忽然听得背后一道雷霆乍起般的巨吼。

    “余化龙,速速下马受降,可免你一死!!”吼声如有神威,余化龙心头揪紧,回眼望时,正好看到岳飞骑着雪骢飞兔来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拍马逃撤。岳飞马快,倏然追去,电光火石之间,眼看只有三十丈的距离。

    余化龙听得马蹄骤响,暗想岳飞靠近,猛地回身,不敢再有留手,施出浑身解数,一连射出三柄金镖。岳飞早有准备,一声大喝,长枪暴刺,将射来三柄金镖都给抖落。余化龙也趁此逃远一些。岳飞正欲再追时,余化龙麾下好几个头领忿然杀到,与之死战。待岳飞将这些头领挑翻落马,余化龙已引着百余残兵逃去。

    岳飞也不急着去追,命麾下部署先做整顿,此战擒得俘虏近一千数百余人。歇息一夜后,岳飞因前番已教张显率五百兵马带回先前所擒俘虏,这下又不得不命王贵率五百兵马将这一千数百俘虏带回。王贵恐岳飞兵力不多,难举战事。岳飞却是胸有成竹,教他大可放心。王贵知岳飞素有分寸,这才愿意带着俘虏归去。

    于是,岳飞把麾下兵马一整,剩下约有一千六百余人,即往康郎山赶去。

    另一边,却说罗延庆率五千兵马追击曹荣军,两日后在一处平川遇上。曹荣军不见慌乱,早就摆阵相迎。罗延庆也不惧与曹荣军正面交锋,两军混战。曹荣军虽是兵少,但因早有准备,都是精神奕奕。反之罗延庆军连日追袭,人疲马乏,兵力虽众,却未能占据上风。后来,因曹荣军有一小将和一猛将实在威猛,连番杀死罗延庆军的头领,使得好几部队伍无人指挥,形势大乱。罗延庆认得那一小将正是曹宁,立即挥起錾金枪前往抵住。曹宁对上虎背熊腰如同一头猛虎般的罗延庆,毫不见惧色,两人双枪对碰,大打出手,瞬即之间便是杀了十多回合。

    “这巨汉枪法凌厉势沉,比起那余化龙还要厉害三分!!”曹宁让过罗延庆搠来一枪,不由面色一变,心中暗付。

    “小儿!!休要小觑天下英雄,今日便教你知道何谓湖广猛虎!!”

    陡然,罗延庆气势骤变,眼中凶光乍起,浑身如涌起红色光焰。曹宁面色大变,只觉浑身僵硬,自己竟然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相势!!?”原来曹宁曾无意得到一本残缺古籍,古籍上有言:万物皆有相理,武极所盛,可以化相,相成百态,势起其身,所谓相势。

    就在曹宁脑海中响起这一段话时,罗延庆已悍然出枪,枪如覆盖火焰,凌厉搠来。曹宁不敢怠慢,强震精神,大吼一声,拧枪抵住。‘砰’的一声巨响,那年少神勇的曹宁,竟被罗延庆一枪打翻落马,整个身子暴飞十丈之外,四周官兵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哪里反应过来。

    “小家伙若过数年,我或者非你敌手,要怪就怪你急着上这无情战场!!”罗延庆把眼一瞪,心头一狠,飞马奔起,望曹宁那处杀去。

    “宁儿!!”曹荣看得眼切,失声惊呼。就在此时,一股猛风毫无预兆地在战场中刮起。罗延庆面色一变,耳听左边有人暴喝。

    “罗大哥,小弟来与你一战!!”

    罗延庆听话,似乎也知来人厉害,急把马一勒,挥起手中錾金枪,速往左边点去,即听一声震耳骤响,在罗延庆眼前出现的竟是他曾经的过命兄弟何元庆也。

    何元庆瞪大着眼,口中嗷嗷乱叫,猛地挥起手中镔铁滚银锤,荡开罗延庆的枪支。

    “你这无情无义的叛徒!!竟还有颜面见我耶!!?”罗延庆怒声暴喝,拧枪暴搠,枪枪如同惊鸿掣电,杀得何元庆一阵慌乱。不过何元庆胜在力劲猛盛,连番重锤挥击之下,须臾便稳住乱势,两人拼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此时,曹宁已急跃上马去,奔马赶来助战。罗延庆再是凶猛,也难敌曹宁、何元庆两人联手,立即虚晃一枪,骗过何元庆,勒马就退,口中急喝撤军。曹荣见状,本就对伤了自家亲儿的罗延庆恨之入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下令掩杀。罗延庆麾下也看见自家统领败走,憋起的一口气,刹时荡然无存,被盛势扑来的官兵杀个毫无反手之力。

第三百六十五章 妙计制胜(下)

    两军混战半个时辰后,罗延庆军轰然溃散,罗延庆死战之下,只领着千余人逃撤而去。曹荣却不似岳飞那般仁慈,下令凡是不肯弃戈投降的尽数降之,官兵一时也杀红了眼,一些将领也争着功绩,将贼匪残兵杀得遍地尸体,血流成河。何元庆看得面色剧变,疾教贼匪投降,可保无事,于是才有一部分贼匪反应过来,纷纷弃戈保命,一些将领见着,为求功绩,竟还暗中下令厮杀。何元庆大怒,使锤轮翻了好几人。曹荣的部下自是不忿,与何元庆争执起来,一些人更冷言嘲讽,何元庆眷顾旧情,贼性未改。何元庆本来就是火爆性子,当场便把那将领一锤打翻落马。曹荣部下一众无不大怒,欲要围攻何元庆。

    “住手!!!”蓦然,一声怒喝,曹荣的部下听了纷纷变色,立刻不敢放肆。只见曹荣驱马赶来,冷眼望着何元庆,问道:“姓何的!岳将军命你来此,是助我讨贼,你却伤我麾下,这是为何!?”

    何元庆见是曹荣,也收敛了神色,遂与曹荣说明前事。曹荣听后,却是有意维护麾下,冷声喝叱道:“不过区区贼子,你却为此大动肝火,不惜残害同袍!!可知按军法纪律,你当斩首示众!!”

    何元庆一听,把眼瞪得斗大,双眼通好,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曹宁急忙赶来,连声劝说,又说明适才若非何元庆及时相救,自家早死在罗延庆枪下。曹荣见何元庆救了自家孩儿,这才不作计较,但也不想再见何元庆,教他率其部署,自行回去与岳飞复命。

    何元庆心中虽恨,但想起岳飞以理义相待,若是自己连累了他,日后岂有面目示人,便强忍屈辱,率部署而去,想着见了岳飞,说明因由,便卸了这身铠甲退伍罢了,免得受这鸟气。

    却说,余化龙、罗延庆纷纷被官兵挫败望康郎山逃回。余化龙引残部先到,哪知刚上山上遭到几部人马猛烈袭击。余化龙被杀个措手不及,麾下伤了过半,自己还负了箭伤。幸好,山下忽然有一部数百人的队伍来救,余化龙才成功逃脱。

    这在千钧一发救了余化龙的,正是由张华峰所率领的残兵溃卒。张华峰领着余化龙等人一路奔逃,逃到康郎山十数里外东南处的一个小寨。原来这小寨,当年聚着一群恶匪,屡屡劫杀百姓。

    余化龙派张华峰来讨,张华峰将那些恶匪大败,杀得剩下不到百余人,都投降跪饶。张华峰知余化龙素来对凡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恶匪,都不会属下留情,但见这些人确是有心悔改,便联合几个部下隐瞒了此事,留下这百人继续在这小寨中生活。至此之后,这些恶匪洗心革面,就在山地周围耕田种地,打猎为生。

    张华峰来时,也与余化龙说明了康郎山上的变故。话说,那日余化龙和罗延庆领兵离去之后,到了次日夜里,曹成联合了郑开攻上了山寨,张华峰虽引弟兄们死战,但曹成兵多,又有郑开那班人马为内应,还是败在了曹成手下。张华峰因恐余化龙回来时,遭到袭击,忍辱负重,引残兵撤走,来到这东南边的小寨上先躲起来,等候余化龙归来。

    余化龙听完后,盛怒不已,一直含着血气不吐,刚到小寨,精神一松,从马上跌落下来,昏死过去。张华峰大惊,连忙将余化龙扶入寨内。因余化龙麾下这群义匪,在康郎山方圆数百里一带,都颇有声名,早前寨里的人便请来了不少大夫。

    余化龙拔出背后箭矢后,敷上了金创药,伤情渐有好转。到了夜里初更,余化龙醒来,忧心麾下弟兄伤亡,便来寻张华峰细问,却刚好听说有人与张华峰报道,看见罗延庆引一部残众不久前从山下大道路过。

    “好!我知道了,吩咐弟兄们,小心戒备,还有此事万不可被大当家得知。”张华峰叹了一口气,与那人正是吩咐。余化龙听得耳切,咬牙切齿,双眼红得恐怖,心中暗付道:“罗延庆你这奸贼!!我真心待你,你却替那曹成夺我山寨!!我不杀你,如何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弟兄!!”

    余化龙想罢,便回去取了云纹龙睛枪,从后寨里偷偷取了一匹马,离去时被人发觉,也是不理,强硬冲出。

    此夜,月光微弱,夜色朦胧。罗延庆麾下残兵此下正于一处林地里,时不时可听到阵阵呻吟叫响。

    罗延庆眼见康郎山快到,又见弟兄们实在走不动,许多都是伤势严重,便教众人在此歇息,同时派人回去康郎山通报曹成,教他派些弟兄接应。

    陡然,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罗延庆不由面色一变,其周边的贼匪也是各个面色紧张起来,向四处张望。

    忽然,一处山坡上,一人一骑猝然落下。月光照落之下,竟是面色苍白,双眼尽是杀气的余化龙!

    “兄弟!!你怎会在此处!!?”罗延庆见是余化龙不由大喜,急赶过去。哪知余化龙面色骤变,如同一头狰狞的恶兽,厉声喝道:“奸贼!!休要在这虚情假意,看我金镖!!”

    余化龙喝声刚落,便是雷霆出手,两道金镖一左一右,向罗延庆迸射过来。罗延庆见余化龙猝然狠下死手,面色大变,连忙挪身避开,险险避过,但也滚落在地,尤为狼狈。

    “罗头领~~!!小畜生你在作甚!!!”

    “你娘的!!我家头领待你如骨肉弟兄,你竟敢下此狠手!!”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我们和这小崽子拼了!!”

    罗延庆麾下见状,自是大怒,纷纷怒声喝叱,各取兵器,便欲围杀余化龙。

    “住手!!”罗延庆疾声怒喝,其麾下听了,虽是气愤不已,但还是纷纷停住。罗延庆遂望向余化龙,慨然问道:“兄弟你对我有恩,要取我这条命,你拿去便是,但你起码让我死个明白!!”

    余化龙听了,面色一紧,这下冷静之后,也觉得罗延庆不像这种小人,但人心隔肚皮,还是权且一试。于是余化龙将曹成夺寨之事,一一说出。说到最后,余化龙面色如霜,冷声喝道:“哼!!我当日看得起你罗延庆,才好心收留了你们,还因此惹上的官兵。哪知曹成这白眼狼,竟趁机夺了我的营寨,害死了我不知多少弟兄,这深海血仇如何能不报!!?”

    罗延庆听得脸色连变,就连他的麾下也纷纷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余化龙对视。余化龙见罗延庆无言以对,竟一把拨出腰间宝刀,甩飞到罗延庆身前,冷声道:“你若还有良心,便举刀自裁,以慰我那些惨死在曹成手下的弟兄冤灵!!”

    余化龙此话一出,罗延庆麾下纵是再有愧疚,也自不会愿意,纷纷喝起。

    罗延庆紧绷着眼,瞪眼看着余化龙,忽地迈开步伐,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刀,便向自己脖子抹去,怒声喝道:“你说得对!!是我罗某有眼无珠,害了这么多兄弟,我这便来偿命了!!”

    眼见宝刀便要割到罗延庆的咽喉,忽地一道金光闪烁,‘砰’的一声,罗延庆手中宝刀刹时脱手飞出。这时,余化龙早已翻身落马,单膝跪下拱手道:“有眼无珠的是小弟!!小弟以为大哥与曹成那奸贼暗通,实在无颜面对大哥,大哥要杀要刮,悉随尊便!!”

    罗延庆连忙扶起余化龙,奋然而道:“兄弟说什么话!!大哥这就与你同去找那曹成狗贼算账!!”

    罗延庆话音一落,其麾下部署虽都算是曹成的爪牙,却都对罗延庆敬佩不已,当下听了曹成如此狡诈无义,各个都是愤慨不已,纷纷附和。

    就在此时,忽然连阵马蹄声骤起。罗延庆面色一紧,急道:“定是那曹成派人来了。兄弟你且藏好,待会看大哥先替你取回些利息!!”

    余化龙听了,此下已经对罗延庆深信无疑,立即上马,闪入一处昏暗的林丛内。

    不一时,果然有一大队人马赶到,为首之人正是那郑开。郑开纵马赶前,一对阴险的三角眼烁烁发光,拱手问道:“罗头领何在?”郑开话音落下不久,罗延庆便从人丛里走出,眯着虎目道:“我正是。”

    “幸好罗头领并无大碍,如此一来,小人也是放心了。还请罗头领过来,有个人有些话要小人向你交代。”郑开笑容可掬,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罗延庆听了,也是爽快,大咧咧地应了一声好后,便向郑开走了过去。

    郑开乃余化龙的麾下,一般来说,都会认为是余化龙所交代。

    郑开见罗延庆毫无提备,笑容更胜,眼见罗延庆已在十丈之内,忽然低声道:“曹公有话,说你做人太过放肆了,不分主次,还是早点超生是好。”

    而就在郑开话音刚落,其左右两个大汉忽然大叫一声,一人挺枪,一人举刀,各策马匹向罗延庆扑杀过来。

    照常来说,罗延庆虽是武艺高强,但是这两个大汉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忽然袭击,若是毫无防备的话,恐怕不死也要落个身残。而曹成之所以派郑开过来,就是想着郑开乃余化龙亲属,以罗延庆对余化龙的信任,绝不会有所防备。郑开眼里瞳孔骤缩,似乎已看到了罗延庆惨死的摸样。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阴沟里翻船

    可这回曹成和郑开似乎都打错了算盘。陡然间,罗延庆怒吼一声,纵身跃起,那使枪的大汉看得眼切,连忙一枪捅去。罗延庆用腋下一夹,这时另一人举刀砍来。正是万分危急之际,罗延庆身子一转,把枪支强夺过来,同时还避开砍来的大刀。

    “快快把这人乱刀砍死!!”郑开见状,吓得面色一变,连忙喝声叫道。

    就在此时,蓦然身后斜刺里传来一阵惊呼惨叫声。郑开急往后望去,竟见余化龙纵马挺枪,杀突过来。郑开麾下见得余化龙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竟不敢拦截,纷纷逃开。

    “郑开!!!你竟敢叛我!!!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涉我心头之恨~~!!!”

    余化龙扯声暴喝,郑开哪知余化龙会如同鬼魅一般猝然杀出,吓得浑身寒战,慌促之下,连忙转马逃去,其麾下七、八个大汉拥护在他身边。

    “阴险小人,休想要逃!!”此时,罗延庆已把另一个大汉刺翻落马,还夺了他的坐骑,纵马也向郑开追来。电光火石之间,眼见余化龙纵马挺枪,先是一头扎入了郑开的队伍里,来挡的两个大汉,都被余化龙刺死枪下,迅疾逼到郑开身边。郑开眼见生死关头,恶从胆边生,举刀向余化龙就砍。余化龙拔枪震开,随即猛扫枪支,‘啪’的一声暴响,郑开那颗头颅刹时炸开,血液狂飞。郑开身边的部下见得他被余化龙一枪扫死,都吓得肝胆皆裂,连忙各奔逃去,不时罗延庆还有他的部署扑杀过来,逃之不及的都弃戈投降,跪下求饶。

    “哼!!你们这些畜生,枉我待你们如血肉兄弟,你们到底为何叛我!!?”余化龙面容狰狞可怕,枪指着郑开麾下一个头领。那头领吓得面色煞白,连忙叩头认错,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原来余化龙虽落草为寇,但他还有其麾下却是些专门与官府、富贾作对,将劫来钱财散于百姓的义匪。而郑开贪财,时常中饱私囊,唯恐手下揭发,自然不忘给些好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久而久之,郑开麾下风气愈坏,各个有了私财对郑开也是死心塌地,愿意为他卖命。

    余化龙听了,面色刹地变得苍白无色,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罗延庆却是眼珠子一瞪,怒声喝道:“尔等这些鬼迷心窍的家伙死不足惜!!来人呐,都给我杀了!!”

    罗延庆一声喝罢,其麾下弟兄立即纷纷提起刀刃,喝声回应。

    “罗大哥且慢!”余化龙猝然回过神,疾呼而道。

    “怎么!!莫非兄弟你还想留下这些小人性命!?”罗大眼喝声叫道。

    余化龙长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他们毕竟曾经是我麾下手足,放他们去吧。”

    “兄弟你太天真,若放他们离开,必再回去康郎山为那曹贼卖命!竟是如此,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罗延庆眼中连晃凶光。那些郑开的部署听了,连忙又是叩头求饶,都说绝不回康郎山去。余化龙随即又是劝了一番,罗延庆才是答应。随后余、罗两人商议一阵,决定先回小寨,静观其变。

    数日后,话说岳飞、曹荣各引兵马折返,再次杀到康郎山下,早有细作来报,说康郎山不久前发生内乱,曹成夺了山寨,还几乎杀了余化龙。当下一时间尚未知道余化龙、罗延庆两人知道领着残兵到哪。

    岳飞、曹荣听说不由大喜。曹荣更是扶须大笑道:“岳将军真是料事如神,你当初是如何料得康郎山必乱?”

    原来当日贼匪死守山寨,官兵难以强攻,正是无计可施时,岳飞与曹荣教计,说若是果断撤军,贼匪以为是计,一开始不敢来追。到确定两军退远,分路而归时,醒悟过来,必是后悔不已,欲要发以追兵迤逦追杀,各个击破。到时可先做准备,予之迎头痛击,将之杀得铩羽而归时,再以乘胜追击,杀回康郎山时,贼匪必有内乱,即使要攻破山寨自是易如反掌。

    岳飞听问,略略鞠躬拱手,笑道:“我与那曹成在大王山曾交手不少,深知此人野心蓬勃,好予虚伪。当时眼看他虽与余化龙相安无事,但我料他必不会甘于人下,迟早会有动作。而前番余化龙因我官兵作战,屡折兵马,不但折了威望,在山中势力也是大有锐减。曹成若要夺权,余化龙引兵远走之时,便是最好时机。”

    曹荣听话,眼珠子一瞪,好好细想一阵,发觉岳飞条理清晰,句句是理,不由叹道:“岳将军真是厉害极了,看来智破大王山十万贼匪之事,并非虚言。”

    岳飞的寒门出身,确是让曹荣这个出身世族大户之家的看不起。但此下岳飞却用他的本事,令曹荣折服,刮目相看。

    “曹将军谬赞了。眼下康郎山刚换新主,又没了余化龙、罗延庆这两员猛将,就凭那曹成,纵是死守山寨也不过负隅顽抗罢了。兼之余化龙麾下必有不少心中不服,但见危难之际,不但不会为曹成拼命,反而大有可能趁机倒戈,正因如此,三日之内,必可攻破康郎山也。”岳飞鹏目晃光,赫赫有神。曹荣闻言大喜,正欲说话时,忽然帐外有人来报。岳飞遂是请入。须臾,何元庆的身影出现在帐内。曹荣看了不由面色一变,冷哼一声。

    而岳飞却已在早前得知两人过节。岳飞素来公正严明,当时论情义来说,那对的肯定是何元庆。而若以军纪论事,何元庆毕竟是出手伤人。岳飞得知,先好生安抚何元庆一番,而这下召何元庆过来,也是为了调解他与曹荣的过节。

    “曹将军,当日我下属不但冒犯了你,还伤了你的部下。这确实是他的错失,岳某在此为他向你赔罪。”岳飞说罢,拱手鞠躬,便是一拜。曹荣不禁面色一变,连忙扶住岳飞,岳飞如此,令他一时反而没了脾气。何元庆见岳飞身为上将,竟替自己赔罪,心中感动不已,连忙单膝跪下,囔囔叫道:“曹将军,俺是粗人,不懂军纪,你要罚就罚我罢!!与我家将军无关!!”

    “哎!何兄弟快起!”曹荣见了,急又扶起了何元庆,然后长吁一声,叹声道:“当日确是我的部下为争功劳,有滥杀俘虏之嫌。而我明知如此,却未有查清事实,便先喝叱兄弟你,也有护短之嫌。兄弟放心,待我查明此事后,我会令那些滥杀俘虏的部下向你赔罪,而那些枉死的无辜,只要有家小的,我都会发以抚恤金,这样如何?”

    何元庆听了,不由一喜,连忙毕恭毕敬道:“曹将军大义。赔罪就免了,让那些无辜而死的俘虏家小得以抚恤金,起码这些孤儿寡母不至于饿死,实在太好了。”

    于此,在岳飞的调解下,何元庆又重拾了精神,打定主意这一生要追随在岳飞身边,不离不弃,绝不会再有动摇。而曹荣在岳飞的影响之下,世族大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也有所收敛。

    当夜,两军许早便都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进军,大举杀上康郎山。

    哪知到了次日,岳飞、曹荣两军刚到康郎山下,忽然接到青州官府急令,说曹成已洗心革面,数日前大破余化龙部,遂又说服山上的贼匪向官府投降,命岳飞、曹荣得到此令,即日撤军,莫要枉伤无辜。

    岳飞听令,不由心头一怒,心知曹成此等奸人,绝不会甘心投靠朝廷,日后势必会反,若不趁此时早将他铲除,必成后患,便急与曹荣商议。哪知曹荣收得军令,并无任何异议,已教麾下部队准备撤军。

    “曹将军!曹成绝非宵小鼠辈,当下他不过一时落魄,才投靠朝廷,假以时日其势愈大,必会卷土重来!!到那时,甚至会比大王山十万贼匪之势,更为浩大。如之奈何!?”只见岳飞急急冲入曹荣帐内,疾声厉色而道。

    曹荣听了,轻叹一口气,摇首道:“岳将军多心了,朝廷如此安排,自然有朝廷的道理,我等为人臣的,只可按命行事,不可多言。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千古以来为臣者之至理。”

    岳飞听言面色一变,急道:“曹将军所言确是金玉良言。可朝廷如今奸臣当道,此中明显是有人暗中捣鬼,难不成我等也要甘心接受,让曹成这一祸害得以姑息!?”

    “岳飞你放肆!!你不过区区一介八品小官,朝廷之事何时轮到你来议论!!”曹荣可不是刘韬,这下一听岳飞的‘大逆不道之言’,不由心惊肉跳,便是暴怒喝叱。岳飞身躯一震,似乎没想到曹荣会勃然变色,正欲再说时,却被曹荣连声喝叱,将他赶出帐外。岳飞见曹荣无意上谏,只好折返归去。须臾,曹荣听帐外来报,说岳飞已经离去,脸上的惊怒才徐徐撤去,叹道:“此子虽有万般本领,却不知如何为人处事,乱发厥词,如此愚昧张狂,迟早引祸上身。可惜,可惜。我本还想与他深交一番,日后或许还能提携我曹家,如今看来还上与他少点扯上关系的好。”

    这便是北宋末代的现况,忠良忧心国事,欲要铲除奸匪,维护正义和平,敢与那些暗中为奸匪行予方便的奸臣作对,上谏朝廷,反而成了愚昧张狂,遭人冷言嘲讽或是怒声喝叱,唯恐连累,也难怪北宋时期,分明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正是天下英雄奋起之时,却依旧忠良愈少,奸臣愈多。

    不日,曹荣正式开始撤军。而岳飞虽心里万般不敢,却也不敢违抗朝廷之命,下令撤军。

    另一边,曹成听说官兵终于撤走,不由大喜。原来却是曹成早些时候便已派人暗中联系太常卿梁超。而曹成在大王山称霸多年,私财自不会只藏在大王山中,甚至在汴京也有不少房产。梁超与曹成素有来往,两人各取利益,也算是配合无间。这下梁超得了好处,自也不会忘了办事,很快就说服了蔡京,得到昏君赵佶的首肯,下以圣旨。

    曹成这回也学聪明了,等岳飞撤出足有百里之外,立即又暗中下令教山中弟兄准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宋金同联

    当夜曹成在山寨中,大举庆祝,山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响个不绝。

    却说,余化龙和罗延庆本打着主意,待官兵与曹成杀个两败俱伤之时,趁机袭击,将那岳飞和曹成都给击毙,可谓是一石二鸟。哪知官兵忽然撤去,余化龙、罗延庆心中着急,也是不甘让曹成就此得逞。于是两人商议,就趁曹成见官兵撤走,心中松懈,大举庆祝之时,暗中取密道上山,杀了曹成,重新夺回康郎山。

    两人都是血性之人,当夜听说曹成大举庆祝,便是说干就干。余化龙、罗延庆各点齐三百精锐,两人分领一部,来到康郎山后,余化龙部队在前,罗延庆部队在后,朝山中密道而进。这条密道十分隐秘,山中也只有几个头领知道。余化龙想曹成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敢回来袭击,心中并无提备。

    “曹成!!今夜我定要取你首级!!”眼看前方火光,还有阵阵笑声叫喊。余化龙怒得浑身发颤,不禁加快脚步,争先登上一处山坡,随之好几十人一群纷纷跟上,很快就把一片山地站满。

    “哈哈哈~~!余兄弟别来无恙!?曹某人在此可等你许久了!!”陡然间,一阵笑声传来。余化龙听声面色大变,刹地变得狰狞可怕,咬牙切齿地吼道:“曹!!成!!!你这阴险小人,给我出来~~!!!”

    “哈哈哈哈~~!!你可别后悔~~!!”曹成不知躲在哪处,一阵笑声之后,张华峰已知中计,连忙劝说余化龙撤走,余化龙却是不肯。须臾,连阵弓弦骤响暴起,两边昏暗处射来一大片的乱箭。余化龙急忙拔刀抵挡,其麾下许多弟兄都躲避不及,被射落山下。

    “当家的!!小心~~!!”一根冷箭正朝余化龙头颅斜刺里飞来,张华峰急忙拔余化龙一拉,用自己手臂挡去,箭矢猝然从臂膀穿过,满是血液的箭头,看得余化龙眼角迸裂。

    “嗷嗷嗷嗷~~~!!!曹成我和你拼了~~!!!”余化龙暴怒嘶吼,他实在死了太多的兄弟,眼下如同自己左右臂膀的张华峰又是因救自己而伤,当即气得状若癫疯,提刀便要冲上。

    “当家的!!!我等已然中计,难以成事!!弟兄们死不足惜!!但你却不能死,你要留着命为我等报仇~~!!!”

    张华峰飞步赶上,用另外一只手扯住了余化龙。周边弟兄纷纷附和,都叫余化龙逃命。

    蓦然,杀声暴起,山头不知杀落了多少人马,听这声势仿佛有千军万马。

    “撤~~!!快撤~~~!!!”终于,素来心高气傲的余化龙也不得不妥协了,怒声大吼。山下罗延庆部已被忽然滚落下来的兄弟给扰得乱成一团。曹成部下蜂拥突来,余化龙部下各个拼死厮杀,张华峰和几个头领护着余化龙逃走。

    激烈的混战,一直持续到夜里四更。曹成部下人多势众,将余化龙、罗延庆两部人马杀得大败,张华峰更是被乱刀砍死。最后还是罗延庆来救及时,将余化龙救走。曹成自不会让这两人逃去,命各部人马下山追击,必须找到这两人为止。

    而余化龙、罗延庆似乎不愿连累无辜,并无回去东南角上的小寨,派人回去教寨里的弟兄都散了,两人只带着数十人逃之夭夭。后来,曹成连番搜索无果,也只好放弃。

    于此,青州战事暂且告一段落。话说,岳飞引军回到相州,刘韬听说来龙去脉后,也是感触不已,心里虽是愤慨,但却没有形露于色,反而还要安抚岳飞。后来岳飞听说前番散去的俘虏,许多都去了康郎山投靠曹成,曹成势力渐有复苏之势,心中不由更加惆怅。

    之后一打听,才知这些人许多回到乡里,实在无法生计,才会再投身为贼。岳飞知道当下乱世,这种情况绝非一时半会能够解决,只好化悲愤为动力,每日操练兵马,勤奋练兵。不日,岳飞忽然接到家书,说其父病丧,痛心不已,哭至昏倒,遂辞了官职,回乡里守孝,张宪不愿离开岳飞身边,也一同随往。

    与此同时,在汴京城内,韩世忠却听到了一个惊天消息,怒得一时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正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宋相国‘蔡京’。

    “呵呵。世忠你也不必太过惊异,此事已谈个七、八,陛下也下定决心,必须要取回燕云之地,为此纵是要与金人联手,也在所不惜。陛下如此忍辱负重,还望世忠莫要辜负圣望!”蔡京笑容可掬,一脸慈祥的面容,却说出了令人心寒胆跳的话。

    韩世忠心知此下他并无实力与蔡京正面对抗,贸然而举,只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只好强忍屈辱,拱手低头道:“相国说得是!只不过韩某有一事不明!朝中不乏上将,许多资历都比韩某深厚,为何陛下却偏偏要派韩某?”

    “呵呵。这事老夫也颇为诧异。你虽颇熟燕云地势,但凭你的身份、资历,顶多能担任副帅之职。陛下也本想派朝中老将为帅。可哪知那金使却说,必须要由你担当主帅之位,免责联盟之事便是免谈。后来老夫向金使细问,才知其中还有一番故事。”

    蔡京说罢,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韩世忠。韩世忠听了,不由心头一紧,忙道:“韩某对宋朝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相国明察!”

    “呵呵,你不必紧张。原来这是金国大王子斡本所举,看来他对你十分欣赏,竭力与金帝相谏,还说宋朝虽大,但能与那燕云蛮匪相敌者,唯有你韩世忠也。”蔡京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世忠虎目微睁,却无丝毫因此感到自豪,反而眼里有几分怒色。

    “这斡本到底是在打的什么算盘!?”韩世忠心中腹诽,忽然脑海中想起昔日邓云与他所说之话,连忙面色一震,与蔡京谓道:“金人素来狡诈,怕是会另有所图,还请相国向陛下劝言,务必要在太原做好防备!!”

    蔡京一听,面色陡然一变,一双老目刹地迸射出晶亮的光芒,吟声道:“嗯!?你的意思是说,金人为趁两国正在讨伐燕云蛮匪时,对太原发起袭击!?”

    “正如相国所言!”韩世忠拱手凝声,面色慎重。哪知蔡京听罢,却是纵声大笑:“哈哈哈哈~~!!世忠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太原自古以来都是有名的固城,数十年前,陛下又派人加以修葺,城墙高达近数十丈,可谓是固若金汤,金人就算长有双翼,谅也飞不过太原!!”

    韩世忠见蔡京根本不当做一回事,不由心头一急,连声奉劝。蔡京只嫌他死缠烂打,口里答应,心里却依旧不当一回事。

    数日后,天下无不惊动,全因宋帝赵佶竟在满朝文武之下,宣告与金人联合,就于明年初春之时,共同发兵讨伐燕云蛮匪,更命资历尚浅的韩世忠为帅,统率三军。

    而其中据说最后促成此事的,乃是一个叫秦桧的文官。原来当初梁思成与金人重修旧好,商议要事时,秦桧就是在场,年少多才的秦桧,深得当时金使的赏识。因此这回商议联盟之事,金人指名要秦桧负责。故而蔡京当时将秦桧和韩世忠一同召回。

    而这一回金人也并非如此轻易愿意和大宋联合出兵,其中条件自然免不了钱财粮食。在几番剧烈的争讨之下,金人要去了黄金十万两,粮食两万担,其余布匹、瓦器、马匹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也因如此,天下各地百姓,但凡听得秦桧之名,无不瞪眼怒骂,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虽是如此,但秦桧出色的表现,还是让赵佶十分满意,升他为国子祭酒,官位四品,平日就负责与太子赵桓的功课。

    不知不觉中,已是冬至。话说,这数月里在燕京里却是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耶律凤仙为邓云诞下了一女,正好那天下的是初雪,因此邓云取名为雪嘉。

    而小雪嘉看来是个福娃,出生不久便为邓云带来了鸿运。话说,那日邓云听说湖广猛虎‘罗延庆’与金镖小白龙‘余化龙’前来投靠大喜不已,亲自出城迎接。罗延庆、余化龙此时受朝廷通缉,无处可去,成了丧家之犬,邓云却如此礼遇,大为感动。兼之两人见邓云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为人直爽毫无架子,心里也是佩服不已。

    后来,邓云一问,才知罗延庆是杨再兴的结义兄弟,本想立即召杨再兴前来一聚。罗延庆却是阻止了,说未有成名之前,无颜相见,待他日立了战功,也好教他大吃一惊。

    邓云听了,也是明白,便遂了罗延庆之意。当夜,邓云设宴款待,三人喝得正喜,余化龙说起遭遇。邓云听罢,也是神色连变,一时间眼中闪过几分落寞之色。

    罗延庆见了,想起邓云与岳飞乃是结义兄弟,昔年两人更兵戎相对,怕是勾起了邓云心中不快,连忙向余化龙投去眼色。余化龙会意,正想转移话题,却听邓云喃喃道:“是嘛。我那兄弟如今也名震一方了。你等可还知他后来境况?”

    罗延庆闻言,面色一震,拱手答道:“我俩来时途经相州时,听说岳飞之父似乎不久病逝,岳飞因此辞官还乡。”

    邓云听话面色一变,不由想起当年那个憨厚老实的岳父,不由叹声连连。

    罗延庆、余化龙见邓云颇为伤感,也不多做打扰,告辞而去。邓云送出两人后,回来独坐,喝着闷酒,不觉竟觉眼中湿润,把酒倒在地上,望着窗外明月,喃喃道:“岳叔叔好走。”

    次日,邓云将罗延庆、余化龙引见于麾下一众文武,封罗延庆、余化龙皆为千人将,部下皆从新兵里挑选操练。罗延庆、余化龙也听说过龙蛮义军的制度,知道就算是极有才能者,也要立下功绩,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才能做到将军之位。他俩一来便得到千人将的职位,已算是破裂了。罗延庆、余化龙见邓云如此赏识自己,自是感激不已,至此勤奋练兵,望能在邓云麾下创一番功业。

    而燕京军营内,因为来了罗延庆、余化龙这两员猛将,营里气氛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话说罗延庆、余化龙将带来的心腹都安排成新军内的将士,当然也按照龙蛮义军的规矩,但有不服者,可以提出挑战。这些新兵蛋子,各个都是初生牛犊,连番挑战,因此军营内,这一连数日都听得拼斗声音。罗延庆、余化龙麾下心腹各个都是悍匪,自不会被这些新兵蛋子给击败。其中一开始甚至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竟敢挑战罗延庆和余化龙,都非这两人一合之敌,至此后新兵中便无人再敢挑战。

第三百六十八章 猛将来投

    后来,霍锐听说罗延庆、余化龙两人这般厉害,忍不住性子前来挑战。身形相比起来较为瘦小的余化龙,他还看不上,直言要三十回合罢罗延庆打翻落马。

    罗延庆大笑,也不气恼,慨然应战,还说若二十回合不能将霍锐挑落马下便算他输。霍锐大怒,纵马提锤,便与罗延庆杀起。

    那时正好是黄昏时候,各部人马都操练完毕,正好歇息,听说霍锐挑战罗延庆纷纷都来看望。这下周围已是围得水泄不通。霍锐的部署纷纷嘶声大喝,都替霍锐打气助威。罗延庆部下虽是与罗延庆感情不深,但也不想自己统领败阵,也撕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两人一个使双锤,一个使枪,你来我往杀了近有十多回合,那重锤快枪,可谓是教人看得目不转睛,惊呼不断。又是几合之后,罗延庆忽然奋力爆发,竟将霍锐大锤荡开。霍锐未曾想罗延庆力气这般厉害,一时不料,回过神来,罗延庆气势骤变,快枪骤刺之下,把霍锐逼落马下,旁边数着将士一停,不多不少竟正好二十回合。

    霎时间,凡是观战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各个都是一脸不可思议之色。可知霍锐之勇,在军中乃是闻名,除了杨再兴、牛皋、徐庆、耶律亚虎外,恐怕就属他最是厉害,当然这未算上他们的主公邓云。而这罗延庆竟能在二十合内将霍锐挑翻落马,那他到底是有多强!?恐怕至少不逊色于那四位将军!而这样的人物,却仅仅只是一个千人将,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哇啊啊~~!!气煞我也~~!!这回是我大敌,不能算数!!姓罗的,你我再来一场!!”霍锐忿然而起,瞪着一双大眼,满脸通红,囔囔着要再重战。

    罗延庆大笑,感觉霍锐这直快性子也对自己的脾气,道:“莫说再来一场,只要你敢,再打个三天三夜,又是如何!?”

    “好!!那你看我厉害~~!!”霍锐听了,神色大震,连忙跃身上马,提锤又再与罗延庆厮杀起来。四周观战之人,无不振声助兴,各凭喜爱,替霍锐和罗延庆两人打气助威。两人果真越打越是兴奋,连斗了近十战,直到当夜初更,虽然这十战都由罗延庆得胜。不过霍锐似乎摸索到门路,罗延庆要想击败他,也没那么容易,最后一战更是纠缠了近五、六十回合,才将霍锐击败。

    与此同时,在天贤府内的楼阁上,只见一犹如仙子般的女子,宛如明月一般,飘然而来,落下阁内,不沾一丝灰尘。

    “羌葵拜见主上。”那仙女正是赤魔羌葵,只见她略略欠身,美得不可胜收,试问天下男子在如此尤物之下岂能不动心。但被她称为主上的男子,却依旧眼神清澈,笑道:“辛苦你了,羌葵。”

    就在两月前的一夜,邓云就在这楼阁上,第一次遇见了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的美和红缨、耶律凤仙、黄师儿有着极大的区别。若要形容,她就像是在酷冷中盛放的一朵高傲的梅花。

    那一夜,他与羌葵深谈足有两个时辰。次日,在燕京城内的校场出现了二十多架用布匹遮掩住的车辆。

    邓云却是早已得知,带着麾下文武将这些车辆移到校场一处空旷的地方,揭开布匹,每架车辆里竟堆满了血琳琳的人头。据邓云所说,这都是在龙蛮义军管辖领地内的细作,其中大多都是有金人也不乏宋人。

    之后,邓云虽无明说,但其麾下文武都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是名震古今的刺客组织‘赤凶’,已认了邓云为主。

    “为了主上的大业,贱奴愿意奉献一切,包括性命。”羌葵美艳绝伦的脸上,毫无表情,面色白得有些病态,轻声答道。

    “我是不会轻易放弃每一条性命的。这些话,你莫要再说了。”邓云笑容可掬,笑面迎人。羌葵冷酷的眼瞳里晃过几分异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凝色答道:“据我所探,那昏君果然与金人狼狈为奸,此下已令韩世忠为主帅,准备明年初春之时,便与金人一同发兵来伐。如果主上愿意,贱奴可以立刻就派人前往宋营,趁韩世忠还在汴京,暗杀其军将领,造成宋军军心混乱,让宋军不能及时出兵。”

    邓云听了,却无惊骇之色,反而叹了一声,似乎早已猜到宋、金会再次联合起来,淡淡摇首而道:“这大可不必。我已有万全之策。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和赤凶的弟兄们提防金、宋两国的奸细了。”

    羌葵闻言,面色微变,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颔首答道:“好。那贱奴便依主上吩咐去办。”

    羌葵说罢,便欲离去。邓云忽然叫住,笑道:“这几日的天气冻得很,上回我给你钱财以作资助,你却反而不喜。我这几日命人准备了一些棉袄衣裳,还有酒水食物,明日我教人送予弟兄们。如此可好?”

    羌葵听话,眼里又晃动过几分异彩。她曾读过有关每代赤魔所写的史册,几乎每个时代‘赤凶’的主人,都会把‘赤凶’当做一把冷酷无情的利刃加以利用,干的多数是些龌蹉阴暗之事,极少有会把‘赤凶’里的人员当做是自家兄弟、手足。当然虚情假意的也有不少,但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这人,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羌葵不禁在心中默默腹诽,随即把头轻点,淡淡答道:“那我便替弟兄们谢过主上恩赐。”

    “好。”邓云听了,笑容更胜,似乎因为羌葵答应了而欢喜。羌葵心头又不禁一跳,随即跃起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消逝。

    话说,到了次日,邓云把事情安排好,梁兴领命把物资送去了城内赤凶的据点。如今在邓云麾下,也只有梁兴见过赤凶之人。毕竟梁兴的忠义军所行职务也需要‘赤凶’提供情报,来增添效率。而邓云也深明此点,派梁兴专门与‘赤凶’接触。

    邓云刚把事情安排好,从梁兴口里听说这几日因罗延庆、余化龙的到来颇为热闹,还听说昨夜罗延庆和霍锐大战十阵,尽数得胜。邓云也不禁觉得心痒难耐,便望校场赶去了。

    待邓云到时,刚好快到晌午时候,早上操练都已结束,照常来说这个时间应该是食饭的时候,营内却不见有人食饭。邓云骑着焰麟兽到了营里,逛了一圈后,才知营里的人都去了东边营地那里。邓云听着连声喝彩不断,兵戈震响不绝,阵阵都是震耳欲聋。

    “莫非这些家伙又在对战,都忘了吃饭!?”邓云念头一闪,坐下焰麟兽嘶鸣几声好似在撒娇。邓云笑了笑,抚摸着焰麟兽的鬃毛,呐呐道:“兄弟,这些日子可是闷着你了?放心,你我驰骋沙场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邓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焰麟兽似懂非懂地嘶鸣一声,随后一人一马向人声沸腾处赶了过去。须臾,邓云离远便眼见近万余人围成圆状一层一层的堆得人山人海似的,战场正有两人对战,竟是呼延通和余化龙。原来就在不久,鸣金声响起,宣告早上白昼的操练结束。素来是好战份子的呼延通便急急赶来,要挑战罗延庆。罗延庆自不会拒绝,不过余化龙却是想罗延庆昨日连番激战,难发挥十成实力,便与呼延通说,若要挑战他的大哥,先要过自己这关。呼延通一听,拧戟驰马,便叫余化龙来战。余化龙自是不惧,挺起云纹龙睛枪策马应战。两人斗了快有五六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眼看此时,呼延通一戟暴砍,打开余化龙搠来枪支,立即拧戟欲逼去时。余化龙把枪一转,将呼延通的大戟挑开,忽地转马退走。

    “呼延将军,这局算是平手如何!?”余化龙边走边道,似乎有就此罢手之意。

    “哈哈哈!!小家伙你莫非是怕么!?快来再斗个三百回合!!”呼延通杀得正是兴起,不肯弃去,大笑喝道。陡然,余化龙回身一转,刹时一道闪光如同惊鸿掣电般迸射而来,同时还听他喝道:“那你可小心我的金镖!!”

    只见那闪光发出璀璨光芒,快得惊人,那些围看的人无不都惊呼起来。呼延通急眼看时,金镖已倏然逼到眼前,连忙提戟一挡,‘嘭’的一声暴响,在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及时点住。

    呼延通这雷霆一手,顿时赢得一片叫好声,呼延通的部下更是扯声厉喝,叫得更劲。只不过很快这一片叫好声便又变作了惊呼,只见余化龙飞马疾奔,猝然杀到呼延通面前,手中云纹龙睛枪一抖,瞬间抖出了一箩筐大的枪花。呼延通一时猝不及防,手中大戟被荡飞脱手,眼见枪头一转,朝着咽喉捅刺过来,似乎胜负已定。

    “喔嗷嗷嗷!!!休想得逞!!!”呼延通遽然发作,一声巨吼,另一手如阵疾风窜起,竟猛地抓住了余化龙的枪柄,发着阵阵寒光的枪刃,与呼延通的咽喉就在数尺之间。

    “拿来~~!!”

    “甩手~~!!”

    余化龙、呼延通几乎同时暴喝起来,齐齐用劲。呼延通膂力骇人,左手臂膀蓦然膨胀,涨破战袍,一条手臂不断鼓起,那一块块肌肉不断坟起扩大,条条凸起的青筋都有蚯蚓般大。余化龙刹时变色,才知呼延通怪力如此恐怖,本可以巧胜之,在放开枪支刹那,以金镖偷袭,这般短的距离,呼延通根本无法避开。但毕竟此下呼延通与他是同袍,这样一来,有失光明,恐会伤了感情。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军中乐趣

    “够了!住手!”陡然,一声厉喝震起,如有神威一般,万余人立刻都是心头一紧,才见一个角落里不知何时让开了一条道,一人骑着一匹在阳光照耀下如同黄金色般的神驹奔出。

    呼延通似乎并不俱于那人,大吼一声,趁着余化龙精神一滞把枪夺了过来,然后哈哈笑道:“这回可算是我赢了!!”

    余化龙听了,脸色连变,心高气傲的他,又岂会甘愿认输,但想如今寄人篱下,还是莫要惹事,强忍委屈。

    “不!这局最多只能算是平手。若是公平的话,应该算是化龙所胜。”

    本是一肚子晦气的余化龙,一听顿时面色一变,心头连阵抖动。呼延通则是眉头一皱,囔囔叫道:“龙蛮子你这是何意!?我已夺了他的兵器,岂能算他赢了!?”

    “呼延大哥稍安勿躁,适才你与化龙争枪式,化龙大可以趁机以金镖袭击。如若这般,恐怕就算是呼延大哥,也要败于其下。只不过化龙念在同袍,不欲使这不光明的手段。”呼延通虽甚是不敬,但邓云并无计较,反而笑面迎人,细心地解释道。

    呼延通一听,面色一怔,不由回想起余化龙那一手金镖,冷哼一声后,囔囔叫道:“罢了罢了。平局便平局。”

    呼延通此话一出,虽然他麾下部署都有不忿之色,但不少有些眼界的人,都知道邓云所言不虚,便也作罢。至于,余化龙和罗延庆两人看在眼里,都是激动不已。

    忽然,呼延通眼睛一转,嘿嘿笑道:“龙蛮子难得你来了,何不一显身手,你我也许久未切磋哩!!”

    邓云听了一笑,想也不想,颔首道:“好!待吃过饭后,晌午歇息时候,你我来上一场,权当饭后运动!”

    呼延通一听,哈哈大笑。于是众人散去,邓云与将士一起同食,食饭间也聊了聊军中趣事,犹如一家人般。罗延庆、余化龙见邓云与麾下将士如此亲近,也是心中庆幸。同时两人也颇为期待,接下来可以一看威严燕云的龙蛮子,自家的主公到底有何实力!

    不时,在校场正中央的练武场上,早就围得人满为患,各个都是神情紧张,望着场上的两员将士。一人浓眉虎目,神凶色厉,体格魁梧巨大,浑身肌肉块块坟起,如同镔铁之躯,手提一柄硕大长戟,骑着一匹黄鬃马。另一人,虽是五官平平,并不出众,但一对刀般的眼眸有着骇人的精光,浑身散发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慑力,手提一杆银光闪闪的亢龙棍,坐下骑着一匹似金子般发着光的神驹。

    随着‘咚’的一声骤响,只听那巨汉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奔马飞起,挺戟就扑向那面貌平凡的男子。

    “嗷嗷嗷~~!!龙蛮子,看我大戟厉害!!”听这喝响,看其身躯,这巨汉正是呼延通,与他对敌那人,自然是邓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呼延通倏然逼近,一个照面,提起大戟,便往邓云面门刺去。邓云亦驱马相迎,大戟搠来时,挪身一避,刹地避过。呼延通眼迸精光,转起大戟就砍。哪知邓云早有预备,把棍顺势一打,‘嘭’的一声,两柄兵器荡开之时,两人也人马分过。

    在场观战的无不大声喝彩,拍掌叫好。呼延通迅疾把马勒住,瞪大着眼,正欲喝话时,只觉一股疾风袭来,定眼一望,才知邓云已策马杀回,连忙提戟抵挡。邓云把手中亢龙棍赫然舞动,棍影成片,施出的正是翻云龙腾十八棍中的‘龙腾四海’,棍势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呼延通面色大变,只觉一阵心惊肉跳,拧戟悍然迎击,只听阵阵嘭响不觉。呼延通神色连变不止,只觉自己有劲难发,却是他每每欲要使劲时,邓云的亢龙棍便疾飞打来,令他根本没有时间提劲,身上那股怪力,更是无处而发。

    “好凌厉的棍法!看似只有一个‘快’字,实则巧妙绝伦!”正在观战的余化龙心头一跳,暗暗腹诽。在他旁边的罗延庆看得全神贯注,喘息愈来愈快,愈来愈重。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杀了大概有十多回合。呼延通明显落于下风,眼看已无回天之力。蓦然,邓云招式一变,把棍一挑,将呼延通的大戟挑开,却无乘胜追击,而是笑道:“呼延大哥何必承让!再来!!”

    呼延通闻言大怒,眼如冒着火光,拧起大戟,遽然暴扫,嘶声喝道:“混小子!!休要小觑人了!!”

    大戟如同电光飞疾,快得惊人。邓云却依旧笑容可掬,把棍随意拧起,就在大戟接近刹那,棍影骤地漫开,形成两道,正是一招‘双龙吐珠’,大戟啪啪两声快响,再次被倏然击开。呼延通面色大变,再欲拧戟时,却发觉虎口发麻,一条手臂竟然在颤抖!

    “这怎么可能!!?龙蛮子力气分明逊色与我,我为何如此弱耶!?”呼延通不由在心头大喊,只不过随着邓云棍势再起,不敢怠慢,连忙避开。邓云拧棍一转,又打在了呼延通的大戟上,大戟剧烈地震动,从虎口直传到臂膀上,顿时又是一阵发麻。

    “莫非是与他那棍法有关!!?”呼延通心头一跳,似乎已找到了原因,只不过与此同时在他眼前已盛开来势汹汹的棍花。呼延通手臂还在发麻,急起挡时,就是慢了那一刹那,棍影已悍然袭到。

    不过呼延通并无头破脑裂,脑袋开花,因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邓云止住了棍势,已把亢龙棍收了回去。

    于此,两人在斗了近三十多回合后,胜负已分。呼延通脸庞连阵抖动后,终于接受自己完败的事实,长吐一口大气,咧嘴道:“龙蛮子你武艺又增强不少,看来平日并无偷懒哩!”

    “呼延大哥承让了。我也在数日前在家中练武时,通悟了一些,却未想到发挥起来如此得心应手。”邓云把手一拱,轻声笑道。

    “通悟?莫非是他自身领悟出来的招式!?这龙蛮子竟有这般天赋,果然是个妖孽!”呼延通听了,不由面色一变,也是服气,囔囔道:“赢就是赢,输便是输。若是在战场之上,我适才早就成了你棍下亡魂,生死拼杀岂有相让之理!?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待我武艺提高,定会找你扳回面子!!”

    “呵呵。好!”邓云灿然一笑,颔首应好,眼中也有几分激动之色。原来就在不久前的一日,他刚练完咏春之后,又操练了几遍翻云龙腾十八棍,忽然一下子开了窍,发现咏春的卸力之法和挡四门大可以融入棍法之中,这连日施舞,虽是觉得已有小成,但无人对战,还是不知深浅,今日正好呼延通提出切磋,自也乐意。

    邓云三十合内挫败呼延通,在场观战的无不激动亢奋,纷纷振臂高呼,大叫万岁。罗延庆、余化龙两人面面相觑,皆有惊骇之色。邓云好言鼓舞了兵士一番,然后便教众人散去,待午时歇息结束后,他会来巡视各部队伍操练的成果。邓云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为之一震,纷纷告退而去,都想着待会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在邓云面前表现。由此可见,邓云在军中声威是何等之高。

    过了一个时辰后,邓云先开始巡视老兵队伍,只听一阵阵震天喝响声潮,此起彼伏,再看老兵训练场上,阵型齐整,无论是站列变阵都丝毫不乱,各个昂首挺胸,势如匍匐之虎。正在整军的罗延庆、余化龙都望了几眼,才知自己以往不过是井底之蛙,这威震燕云的龙蛮义军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难怪能够与素有骁勇凶残之名的金人对战。

    “这真是一支虎狼之师啊。若是有朝一日,能统率如此军队,大丈夫死亦无憾也。”罗延庆在口中喃喃而道,随即强打十二分精神,开始操练兵马。

    约是半个时辰后,邓云领着一队从骑来到罗延庆、余化龙部队这边。先听阵阵雷鸣般的喝响纷纷骤起,一众新兵都奋力挥舞兵器,随着口令,不断变化,各个都是精神饱满。

    因为罗延庆、余化龙初来乍到,麾下两部都是新军,因此邓云瞩目观视许久,那一个个新兵也更加卖力地展示。

    罗延庆、余化龙都觉得有一股股热气从这些新兵身上发出,渐渐地似乎就连自己也热血沸腾,仿佛整个人都点燃起来,有使不尽的力量。这种感觉两人都从来未曾试过,但却知道能够激发这股热气的源头正是邓云!

    待各军操练完毕时,已是黄昏时候,邓云留在营地与将士、兵卒们一起食饭,而且还命人取来五百坛好酒,以作犒劳。

    这夜,虽然下着飘雪,但营地内却是热气腾腾,这一个个热血儿郎都在喝酒玩闹,亲如一家,欢声笑语不绝。

    因为邓云得知宋、金联手,明年待雪一化,初春到时必定又是连番战事,又见自己在营地里能够激发众人斗志,便打定主意要把重心先放在军务之上。毕竟防备之事,已准备了七、八,并不用邓云操心。

    于是,这个冬季邓云几乎大都在军营渡过,看着各部新兵队伍渐渐愈加成熟。

第三百七十章 元宵军议

    而老兵队伍亦融洽精锐,邓云也是心中欣慰不已。而邓云的家人也知战事在即,邓云把重心放在军务之上也是情由所原,并无埋怨。

    时间过隙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过了两日。

    这日,正好是元宵佳节。邓云将麾下文武都召了回来,表面上共度佳节,实则是商议即将到来的战事。

    “哎呦~!你这小鬼头,又赏了你老爹一身仙女水!”在天贤府内,邓云正抱着小雪嘉,只见小雪嘉长得白皙如玉,粉嫩嫩脸蛋上有着两朵红晕,这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咯咯~咯咯~”干了坏事的小雪嘉竟还得意地笑个不停,还不忘伸着小脚丫。

    “哈哈哈~~!!主公,我听说这仙女水喝了可能长命百岁,反正是自家女娃嘛。”这时,只见牛皋摇着一颗大头凑了过来,笑得像是开了花。小雪嘉见了牛皋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却是不怕,又是一阵笑声,忽然小手一扯,扯住了牛皋颚下的胡须,可把牛皋痛得哇哇在叫。

    “我看我这小侄女连这大蛮子也敢欺负,他日说不定也像他娘是个女中豪杰!”黄机密扶须而笑。

    “大哥英雄盖世,膝下儿女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徐庆丹凤目中少有地露出温柔之色,看着邓云抱着的小雪嘉。小雪嘉忽然转过头来,很是惊奇‘哇’的一叫,又是笑了起来,看得徐庆心头连动,悸动不已。

    就在众人一片欢声笑语中,耶律亚虎还有旁边的唐福辽则显得有些苦闷的样子。毕竟若是耶律凤仙能诞下一个男娃,不但能取得正妻的位置,这男娃也能成为邓家嫡子,日后继承大业。这男娃有着一半辽人的血统,起码也能保证邓云百年之后,辽人的处境不会变化。毕竟像邓云这种能够抛开族类偏见,不但一视同仁,还竭力促成各族和平相融的明君,自古以来就极之罕少。

    耶律亚虎和唐福辽似乎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同时长叹一声,两人不觉对视相看,又是齐齐摇头叹气。

    就在此时,一股恐怖的杀气逼来,耶律亚虎、唐福辽不觉面色一变,只见耶律凤仙笑容满面,笑眯眯地道:“哥哥,表兄今日是元宵佳节,你俩有何烦事,在此哀声叹气!?莫非是小妹做了什么,令两位心里不满,你俩大可直说!”

    耶律凤仙声音轻柔得很,却带着一股恐怖的杀气,吓得耶律亚虎和唐福辽只觉心里发寒,只能装着样子僵硬笑着,连道无碍无碍。

    “哼!!谁敢欺负我女娃,莫说是自家亲人,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娘也要他知道厉害!!你俩给我好自为之!!”耶律凤仙一对美轮美奂的眼眸里,瞳孔骤缩,杀气逼人,低声说道,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刚说杨再兴到了,边听门外一阵爽朗笑声。

    “哈哈哈~~!我的好侄女,可想煞我也!!”只见来人穿披一件大红披风,穿着一件黑锦云纹袍,满脸胡渣,一头乱发随意用条红布条绑住,一双豹子环目锐气逼人,手上拧着一个盒子随意往旁边的仆从一塞,便风风火火地赶到小雪嘉身边,笑嘿嘿地朝着小雪嘉露出个灿烂笑容。小雪嘉也怕生,甩起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杨再兴和小雪嘉玩了一阵,一边也和邓云说了几句闲话。不一时,霍锐、吉青、呼延通、罗延庆、余化龙等人纷纷赶到。耶律凤仙见人已到了七、八,便赶到邓云身旁,笑道:“把嘉儿给我吧。我去红缨姐姐那。相公你也去洗个脸吧。”

    红缨临盘在即,大概就在这半个月里,也不方便见人,黄师儿也在她身旁照顾。邓云听了,笑着点头应了声好,依依不舍地把小雪嘉递给了耶律凤仙。

    不时,众人各依席位坐定,邓云洗了脸后,折返归来,这下众人也没了适才的笑脸,各个都是神情凝重。邓云随即在首座上坐定,黄机密神色一震,拱手禀道:“宋、金此番联合一起,两军加起来动辄恐怕将是二十万大军以上。所幸主公未雨绸缪,在大半年前已经准备防事,我龙蛮义军领地内,各险要关键之地,已都布置完毕,再有震天雷、霹雳弹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要与宋、金抵抗,应付起来也是搓搓有余。只不过,臣下在此,想问主公一事,但一敌军挫败,正是我龙蛮义军大举反攻之时,即时是要南下还是北上?还请主公示意!”

    黄机密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变色。若是南下,便是代表要追击宋军,取云、应、蔚州,将势力往中原逼近。若是北上,自是追击金军,取幽、顺、儒、武州。

    而邓云似乎早有主意,刀目烁烁发光,不假思索,凝声便道:“但一击破宋、金联军,即刻全面北上,展开进攻,新州兵取武州之地,妫州兵取儒州之地,燕京兵取幽、顺二州。我要以雷霆之势,打金人一个措手不及,将燕云北方一统!因此到时各部军队,务必谨慎作战,寻以时机重挫金人,到时攻城略地时,自能长驱大进,直捣黄龙!!”

    邓云声音洪亮,字字铮铮有力,掷地有声。而邓云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全因他麾下有一惊世艳才。而这个人正是唐福辽也。

    话说,这些年唐福辽在新州苦心专研,而又有邓云大力支持,因此研究也是进行得颇为顺利。

    可知邓云为了资助唐福辽,几乎将燕京国库用了大半。可即使有着如此重金支持之下,唐福辽也不过造了六百余尊大炮,只不过令邓云稍敢欣慰的是,他得到一批建造火器的好手,这些人一开始少有经验,在这数年磨练之下,有了经验,日后再造这些火器,便能大大减少耗损。而邓云专门为这批人各配以一个忠义军的好手暗中保护,以免遭到金人的细作偷袭。

    如今龙蛮义军辖下各个要紧城地,都有震天雷配备,而去还有一定分量的霹雳弹。邓云相信有着这些威力强大火器,还有充足的防备,要击败宋、金联军绝非难事。

    众人听话无不精神大震,纷纷慨然领命。邓云遂与众人依照各守备地带,各做调令安排,不知觉中便是商议到夜里二更,竟都全神贯注,议定之后,才觉天色已黑,腹中空虚。

    邓云把战前计划都安排好,也是放松下来,遂教众人一同前去吃饭饮酒。耶律凤仙听说邓云他们已经议定,连忙命人再煮几席饭菜,哪知却听婢女来报,说邓云他们到了院子,不由分说便吃了起来,现在正要下人取酒过来。耶律凤仙一听,不由呐呐一笑,想这些大男人肯定都饿坏了,便教厨房多煮些菜式,然后又命人把府里的好酒都拿过去。

    这夜,邓云一伙兄弟们都喝得尽兴畅快,直到天明时候,各个都醉倒,只苦了那些把他们这些虎背熊腰的巨汉抬回府里歇息的下人。

    这一场似乎尤为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了,冰雪早已融化,春季的到来令大地迅速地得以复苏。这日气候清爽,一眼望去,天空晴朗,朵朵白云看得尤为清晰。

    而如此美景,却被兵戈铁马的声音给破坏了。却说就在宣和五年二月初间,金人大举起兵,分兵两路。一路由大金皇帝阿骨打亲率,兵马共有五万,从幽州出发直取燕京。另一路,由金军大帅斡里衍亲统,兵马共三万,从儒州出发进攻妫州。

    与此同时,韩世忠率宋军十万,从居庸关再次出军,与金帝阿骨打的五万大军夹攻燕京。

    而龙蛮义军也各依邓云的布置,早就整备完毕。话说,徐庆领命据守于妫州,大量兵力就集中在堑关,兵力多达二万。这本是弹丸之地的堑关,此下已被徐庆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城寨,女墙高达八丈,又有近百尊震天雷配备。霹雳弹、箭矢、木桩、石块、油水等防备之物更是不计其数。

    另一边,邓云命牛皋率三万兵马把守于天盆口,抵挡韩世忠的进军,黄机密为军师,罗延庆、余化龙皆为随军裨将。而邓云则亲率二万大军把守在燕京城东北数十里外的苷城。这座小城在邓云这近大半年的修葺之下,女墙也高达近六、七丈,城下更是近数十丈宽阔的深沟地带,鹿角、栏栅更是绕城围得严严实实。

    金帝阿骨打素来喜出奇兵,行兵神速,要杀邓云一个措手不及,竟在三日之内,其麾下先锋大将金朵光已率八千大军兵逼城下。话说这金朵光乃是一智勇双全之将,否则阿骨打绝不会轻易让他统领先锋大军打这头阵。当下金朵光眼见苷城守备森严,贸然攻之,恐怕只会造成无辜伤亡,遂在东边城外数里之处摆好阵势,教麾下兵马齐声喝骂,想以激战法诱城内蛮军出战。

    在城内的霍锐听了,大怒不已,便欲出阵死战。呼延通也是脾气火烈之辈,亦是忿忿不已。邓云却笑道:“且莫是稍安勿躁。金贼见我守备森严,难以攻取,反而出此下策,我等且先静观其变。”

    邓云说罢,遂令诸军不可轻动。呼延通、霍锐虽气忿不已,也只好忍住。

    约是两个时辰后,到了晌午时分。金朵光军似乎都骂得累了。金朵光想兵士连日赶路,城内蛮军迟迟不来,这般拖延下去,对自军大为不利,不如暂且撤军,来日再战。于是,金朵光速令麾下部署,分为前后两部,后军先撤,前军徐徐而退,提防蛮军袭击。

    哪知就在金朵光后军撤了数里之后,陡然一部蛮军从西南方向斜刺里飞杀过来。金朵光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指挥兵士抵挡,又命人通报前军速来救援。

第三百七十一章 巨虎再临天盆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话说蛮军率军统将正是霍锐,只见霍锐手持一对大黑锤,纵马狂飙,为首当冲,刹间杀入了蛮军之内,其麾下部署纷纷扑杀过来。而金兵虽是仓促迎击,但胜在骁勇凶悍,渐渐地稳住阵脚。就在此时,一阵惊呼惨叫,又伴随着阵阵厮杀喝响接连而来。却是就在金朵光撤军不久,城内蛮军猝然出兵,由呼延通统领精骑一千,倏然杀来。金朵光的前军一时抵挡不住,其统将更被呼延通一戟刺死。呼延通军士气大震,杀透了金朵光的前军后,遂望后军奔飞赶来。

    金朵光见得又有一部蛮军来袭,急命麾下悍将黑钢屄率兵抵挡。

    黑钢屄领命,立即率麾下队伍前去应战。电光火石之间,呼延通提戟杀到,朝着那黑钢屄面门就搠。黑钢屄拧起手中大纲矛奋力打住,‘嘭’的一声巨响。呼延通怪力爆发,直把大纲矛刺开过去。黑钢屄吓得面色剧变,连忙倒身一避,险险避过。可待他刚把身躯翻起,呼延通雷霆攻势便已杀到,连戟暴刺之下,将黑钢屄的身躯一连刺出了好几个血洞。

    眼见呼延通瞬间杀了素有勇名的黑钢屄,其麾下兵众顿时吓得各个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呼延通飞马疾奔,眼看着乱军中的金朵光,嘶声叫道:“那厮快来受死~~!!”

    金朵光听得巨吼,心头一揪,转头望去,同时听到有人赶来报说,黑钢屄就是被那来将所杀,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把马一拍,怒声喝道:“你这蛮匪~~!!休得放肆~~!!!”

    金朵光喝毕,坐下马匹已倏然飞起,直往呼延通那里杀去。与此同时,霍锐军也趁着乱势,大举前进,杀向乱军中央处。只见霍锐如同牛魔王般的身躯上,血色红艳,双手不断地挥舞起大黑锤,都不知杀了多少个金人。金兵眼看霍锐愈杀愈勇,愈加恐惧。一个金将看得眼切,忽发袭击,提一大斧,斜刺里杀入霍锐队伍之内,却被霍锐转马一截,一锤暴砸过去,当场头破脑裂。

    另一边,呼延通也与金朵光杀在一起,两人拼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呼延通大戟虽是了得凶猛,但金朵光手上那柄三刃金刀也不逊色,硬是和呼延通杀个不分胜负。呼延通急攻难破,心中愈加气愤,渐渐地使得都是些拼命招式!

    “这是哪来的疯子!!”金朵光暗里叫骂,避过呼延通袭来一戟,转马即走,呼延通不肯舍去,拧戟就打,金朵光早有预料,挥刀荡开,刚逃不远,听一声怒吼暴起。

    “你可是那金贼先锋大将耶!?”来将提一双大黑锤,正是霍锐也。

    “小贼,休得张狂!!待明日我整军来战时,必取你狗命。”金朵光虽是大怒喝骂,却也不敢再去纠缠,急勒马逃去。霍锐急速追赶,哪知快要靠近时,那金朵光回身投射出一柄飞刀,霍锐一时料之不及,连忙拧锤打去,‘嘭’的一声巨响,飞刀不但来得迅疾,势头也是极猛,竟将霍锐手中大锤荡开。霍锐一声惊呼,一个坐不稳,不慎落马。金朵光看得眼切,心头大喜,急取一柄飞刀,正欲了断霍锐性命时,呼延通飞奔杀来。金朵光连忙转向呼延通那里,以飞刀袭击。呼延通怒喝一声,把飞刀打开,回过神来,金朵光已然撤马逃开。

    与此同时,苷城内传起了鸣金收军的号角声。呼延通面色一变,与身旁部将下令撤军,然后便策马赶去看望霍锐,见他并无大碍,方才放心,两人遂一同收军撤走。

    当夜,邓云听说呼延通、霍锐所报后,面色一凝,沉声道:“看来这金朵光也非寻常鼠辈,今日所破敌数千,但不能大意。这金朵光之所以敢挥军直逼城下,想必金军在后方已建立好据点。明日,或许将有大部兵马来战。诸位兄弟还是谨慎些好。”

    邓云说罢,众人都是面色一震,纷纷喝令。

    而在苷城二十里外,正如邓云所料。金帝阿骨打已在一平川高地上设立好营地。当夜,金朵光挫败而归,阿骨打听说后,并无喝叱,反而好生安抚。金朵光心里感激不已,同时也暗想,他日势要杀了那龙蛮子,以报此恩。随后阿骨打扶起金朵光,命他入座。金朵光领命,坐在了左席第三个位置,前面两人分别是斡本和讹里朵两位皇子。而右席则是丞相撒改和一众谋臣。

    “丞相啊,看来果然如细作所报,龙蛮子果然早就做好准备,防备森严,要想强硬破之,绝非易事。怎奈这龙蛮子本身就诡计多端,想要智取,恐也瞒不过去。丞相以为当如何是好?”阿骨打转身向撒改问道。撒改不紧不慢地起身,拱手拜道:“陛下不必着急,这回龙蛮子可谓是犯了个极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将会使他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眼下大可见机行事,与那龙蛮子徐徐纠缠,迟早必有机会。”

    “哦?丞相所言何意?”阿骨打一扶长须,凝声问道。撒改把眼一眯,笑容里带着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只听他徐徐而道:“调兵遣将素来都是兵家之重,而龙蛮子此番将败于此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势力初成,根本没有时间吸纳人才。当下他将麾下大军分为三部,他率一军与我军在这苷城对峙,凭他本事还有苷城的守备,确是有一战之力。而另外一军由他结拜兄弟徐庆所领,徐庆此人昔年能够与二皇子在新州斗个不分上下,确是也有本领,能挡住斡里衍的大军也非奇事。但是,他竟然派这一个莽夫前去抵挡韩世忠的十万大军,此点正是他的错失。那叫牛皋的莽夫,我早已打探清楚,此人素来作战只凭血气之勇,冲锋陷阵或者还是可以。但今番他要据守天盆口与韩世忠作战,对他这种莽夫类型的将领是最为不适。韩世忠要将他击破,实在是易如反掌。因此,我料不出一月,韩世忠麾下大军便能兵逼燕京。到时龙蛮子必定引兵后撤,自弃苷城这座固城,我等再以盛势掩杀,破之自非难事。”

    阿骨打听了,脸色屡变,眼中精光烁烁,笑声道:“也就说当下我军只要将龙蛮子拖在此地,让韩世忠的兵马攻破天盆口,便能赢下这一场大战!?”

    阿骨打果非寻常人物,这一听便听出其中关键之处。撒改灿然一笑,拱手拜道:“陛下所言正是!”

    “哈哈哈哈~~!!好!!自明日起,分兵三部,每隔两日便往苷城进攻一回,还有朕要这苷城方圆百里一带,都尽布朕大金的斥候,只要这龙蛮子踏出苷城半步,朕就要立即得知!!”阿骨打心中已有主意,迅速调拨。诸将纷纷领命。

    于是之后一连七、八日,金兵每隔两日都会进攻一次,蛮军据城而守,虽然战况并不激烈,但每次都能将金兵杀得铩羽而归。而邓云也无轻举妄动,一直按兵不动。

    这日,在城上楼阁内,邓云听得一阵好似笛声的奏乐,面色微变,教左右退去。

    须臾,随着一阵凉风吹来,灯火摇曳,眼前好似有人影晃动,定眼一看,竟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正如主上所料,苷城方圆百里一带都是金贼的斥候。主上准备何时动身?”女子正是‘赤魔’羌葵,邓云听了神色一震,想起不久得到来自黄机密的战报,不由面色凝重起来。

    话说就在五日前,韩世忠引兵驻守在天盆口西北二十里外一带,设立连营近有数里,看似准备要与牛皋军持续作战。牛皋得知后,心想韩世忠不久即将出兵,与黄机密商议之后,即令各部人马各做战前准备,提防韩世忠大军来攻。

    到了次日一早,韩世忠麾下一众部将,率六万大军来势汹汹的杀到了天盆口下,摆开阵势。眼看六万宋兵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据守在天盆口的蛮军皆有慑意。

    而身为一军之帅的韩世忠当日更亲自出马搦战,宋兵鸣金敲鼓,助威声震天动地。牛皋不愿韩世忠占尽威风,又见军中锐气有减,不肯听劝,欲要引兵应战。

    黄机密多劝无用,这时罗延庆、余化龙却说都愿在牛皋身旁搦战。黄机密早听邓云有言,此二人武艺高强,绝不逊色于牛皋、杨再兴之勇,大喜不已,遂命两人务必要小心行事。两人慨然领命,遂跟着牛皋一同率三千兵马来到天盆口下,黄机密也向山寨各个要口的弟兄传予号令,把震天雷准备好,随时准备射击。

    当日阳光明媚,春风凉爽,如此好的天气之下,两方加起来近有十万多的人马却在互相对峙,杀气冲天,好似随时都会引发一场浩大的杀戮之战。

    这时,牛皋已把阵势摆开,随即提起双锏,纵马而出,瞪大那双巨目,囔囔喝道:“姓韩的!!我等龙蛮义军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屡屡来犯!!?”

    “哼!你等反贼,占我大宋国土,一日不还,势不罢休!!”韩世忠把手中方天画戟一挥,坐下马匹嘶声一声,瞬间如电般射出,直往牛皋冲来。

    “韩世忠我本还以为你是条好汉!!奈何却甘愿做那昏君走狗!!”牛皋听话大怒,纵马狂飙。两人瞬间交接,韩世忠拧起方天画戟猝然杀出漫天戟影,牛皋也不逊色,双锏狂舞如同阵阵疾风,与韩世忠杀得不相伯仲。两军兵士看着自军统帅厮杀,无不高声嘶喊,助威叫喝。

第三百七十二章 巨虎再临天盆口(下)

    连阵兵戈骤响之下,眼看两人杀了快有数十回合。蓦然,韩世忠一戟荡开牛皋的铁锏,抖起数道戟影。牛皋急挪身躲避,险象环生。余化龙见牛皋落于下风,恐其有失,加上也有心表现一番,立即大喝一声,飞马冲出,手往腰带一抹,立即抓着两柄金镖在手,扯声喝道:“休想伤我家将军!!”

    余化龙喝毕,两柄金镖接连射出,一前一后。牛皋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刺耳震响,心头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头上有道疾风拂过,随即右边腋下也有同样的感觉。韩世忠身高比牛皋要高不少,眼看一道金光快影,从牛皋头上飞来,连忙挪身一避,还未反应过来,又是看见一道,连忙提戟打去,甚是狼狈。牛皋看得眼切,立马盛势进攻,韩世忠虽还能凭着高强武艺应付,但心中怕又有暗器来袭,斗了几合,便转马退去,不忘骂道:“以少胜多,还以暗器伤人!!你等这些蛮匪真是好不要脸!!”

    牛皋听话也觉羞愤,把马一勒,骂道:“狗贼莫要废话,可敢回来再战!!?”

    韩世忠听了却是不理,直奔回去。牛皋怒不可及,急欲追去,这时山上忽然连阵巨响,好似打起了雷。霎时间,只见天盆口上一连百多道火光喷出,随即飞落在韩世忠中的队伍里面,瞬间一道道巨大的火光乍起,尘土飞扬,宋兵猝不及防,不知被炸死多少。韩世忠大惊不已,眼见部队一片大乱,急喝撤军。与此同时,牛皋大声嘶吼,率兵掩杀,余化龙、罗延庆各引部署盛势杀入乱军之内,宋兵乱成一团,哪里抵挡得住。由其余化龙、罗延庆皆急欲立功,勇猛凶悍,不断突入,杀入敌军腹地。余化龙以金镖射死两将,使云纹龙睛枪搠死三将。而罗延庆凭着一杆錾金枪,一路驰骋突破,逢着人便杀,所向披靡,死在他錾金枪下的将领起码有十数人以上。

    所幸韩世忠当机立断,早下令撤军,因此后军大部分兵士得以迅疾撤离。中军部队也并无伤亡多少。唯有前军,遭到蛮军最为猛烈的冲击,死伤足有三、四千人。渐渐地到了黄昏时候,随着天盆口上的鸣金声起,蛮军方才徐徐撤军。

    今日蛮军依仗震天雷的袭击,虽然将宋军杀得铩羽而归,取得一场大胜。但身为统帅的牛皋却并无因此欣喜,反而对余化龙的捣局耿耿于怀,怎奈余化龙在适才一战,击毙极多宋军将领,立下功绩不少,牛皋也不好当众喝叱有功之臣,可谓是有气难发,只好瞪着眼,囔囔叫道:“明日本将军若在与那韩巨虎斗将,你等谁也不可擅自行动,使把本将军被那韩巨虎笑话!!”

    牛皋一巴掌拍在奏案上,罗延庆和余化龙暗暗对色,都是无奈。待议席散去,罗延庆、余化龙刚出帐篷,有人却在后面叫住了他俩。二人望去,正是军师黄机密也,忙拱手拜礼。

    “呵呵,两位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在天盆口顶端一处空旷之地,黄机密抬头望月,春风凉爽,吹动他那飘逸的发丝。黄机密长吁一声,徐徐而道:“你俩莫怪那大蛮子,他脾气就是如此,实则心里还是很感激你俩今日能够为他掠阵。只是他那牛脾气又犯,无论如何都想要和那韩巨虎分个胜负罢了。若有得罪,我替他向两位将军赔罪。”

    黄机密说罢,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一拜。罗、余两人面色一变,连忙回礼。余化龙更是连道无碍。

    黄机密听话,笑了笑,遂又道:“两位将军胸襟宽广,有容人之心,兼之更有绝世悍勇,实在难得,果真是豪杰也。”

    “军师谬赞了。我俩今日之所以能在战场肆意驰骋,全靠军师在后指挥调拨。军师才华之高,才是令人敬佩。”余化龙拱手毕恭毕敬地答道,眼中烁烁发光,心高气傲的他素来都不屑于说恭维之话。

    “余老弟说得是,军师运筹帷幄才是真正的万人敌哩!!哈哈哈!!”素来性子豪爽的罗延庆听了,不由大笑。黄机密口中称谢,甚为谦虚。

    蓦然一阵寒风拂过,黄机密忽然面色一变,眼睛不由眯起,凝声道:“不过两位将军万不可大意,论这文韬武略,行兵布阵,兵法之道,韩巨虎可绝对不逊色于我。”

    话说,与其同时,在宋军主帐内。韩世忠听诸将统计过伤亡,就今日一战,前军伤亡了近数千人,其中死伤将领超过一半,虽然比起十万大军这个数量来说,这些伤亡不足称道。但蛮军今日那些震天雷实在声势浩大,兼之后来蛮军罗、余两将极为活跃,着实把许多宋军将领给吓到了。

    就连韩世忠这下也是眉头紧皱,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自不会怕蛮军的大炮、猛将,却是在想着计策。

    “这些蛮匪据守这天盆口本就是易守难攻,当下更有如此多的雷炮,若是强硬攻取,我军虽是人多势众,但蛮匪只要依据城寨,以雷炮袭击,我军便是无计可施!韩帅,何不修一封急令予那金人皇帝,教他发一部奇兵,袭击天盆口后,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董旻面色凝重,沉声而道。此言一出,帐内不少将领都是纷纷附和。

    韩世忠听得却是虎目一瞪,正欲喝话,却听身旁有一人嗤声冷笑。众人不由纷纷望去,只见那人竟是个妙龄女子,长有一双凌厉硕大的凤目,面如冠玉,一身红袍裹体,实在是个苗条尤物,可如此女子却不显丝毫女流弱态,反而散发出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众人见是此女,虽是不敢顶撞,但不少人眼里都是流露出不屑之色。

    话说此女名叫梁红玉,其祖父与父亲都是武将出身,梁家在汴京也曾是赫赫有名。而梁红玉自幼随侍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比起一般男儿丝毫不逊色,后来梁红玉渐渐长大成人,更是练得一身好武艺,由其她能舞一对柳叶刀,打遍了不知多少当时上门提亲的豪门公子,后来那些豪门公子联合起来,还特意聘请了江湖上几个恶名远扬的恶汉,想要讨回面子。哪知梁红玉得知大怒,不但以一敌众,还将这些恶汉全部擒了,交予官府,绳之于法,因此声名大噪。

    只不过,后来方腊造反,啸聚山民起义,迅速发展到几十万人,连陷州郡,官军屡次征讨失败,梁红玉的祖父和父亲都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梁家由此中落,梁红玉这般女中豪杰更因此沦落为京口第一营妓。

    所谓营妓即是由各州县官府管理的官妓,但由于梁红玉毕竟出身武家,军中不少将领也曾是梁家的部下,暗中保护。再有梁红玉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对平常少年子弟便多白眼相看,毫无娼家气息。寻常鼠辈也不敢强占。

    梁红玉长得貌美如花,不但精通琴艺、书画、文墨,而且还有一身好武艺,可谓是世间罕有绝物,却偏偏世道不公,受家人连累,沦为官妓,因此得名为‘落凤’。

    而不久后梁红玉之名就传到了汴京,甚至惊动了当今相国蔡京。那时蔡京正好有意拉拢韩世忠,又听说他的正妻白氏早在数年病逝了,后来一直未立妻妾,想一般女子是难以入韩世忠这种英豪的法眼,便想尽办法将梁红玉调来汴京。

    梁红玉听蔡京有意将她许配予韩世忠,因听闻韩世忠骁勇善战,豪义过人,英雄盖世,乃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心里虽是欣喜不已,但却无轻易答应,便教蔡京设宴相邀韩世忠,让她在宴席中观其气象,再做决定,否则宁死不屈。蔡京也听过这‘落凤’之名,知道梁红玉强逼不得,便遂了她意。

    于是,蔡京在府中摆了一宴席。当夜宴席内众多将领都在大吹大擂的欢呼畅饮,唯独韩世忠虎眉紧皱,显得闷闷不乐,也因此引起了梁红玉的注意。梁红玉便趁着捧酒过去时,暗中窥视,见韩世忠长得虎背熊腰,身形庞大蹇硕,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一般,心中愈加欢喜,问其何故生闷。韩世忠抬头一望,见梁红玉那飒爽英姿,不落俗媚的神气竟也动了心。于是韩世忠与梁红玉说起心中愁事,梁红玉听韩世忠忧国忧民,颇有大志,遂已倾心,不觉与韩世忠说起了自己的境况。于是两人就在席中各通殷勤。韩世忠见梁红玉有勇气在自己面前承认官妓的身份,也是怜惜她的遭遇,竟就当场向她承诺必娶她过门,好生照顾,莫让她受丁点委屈。

    蔡京见这英雄美人相处融洽,似乎已经生了情愫,心里大喜,便当场促成好事。哪知韩世忠勃然变色,以为梁红玉乃是蔡京安排的细作,心中后悔不已,但毕竟已答应了梁红玉,又不好当众拒绝蔡京,便是答应。

    因梁红玉是官妓身份,自不会明媒正娶过门,兼之蔡京教两人当夜便成亲洞房,而且早就派人在韩世忠府内布置。众将一齐欢呼,还玩了把游戏,要韩世忠必须抱着梁红玉回府,途中不可歇息、停顿,新娘子若是落了地,便要轮到第二个人抱,谁能抱回便当谁的妾侍。

    韩世忠能单臂轻而易举地举起七十八斤方天画戟纵横沙场,区区女子,更视于无物。众人也是图个热闹。韩世忠也不矫情,抱起了梁红玉便回府中,梁红玉双手环抱着韩世忠脖子,竟也露出女儿之色,脸腮子红通通,犹如宝珠一般的眼珠里泛着阵阵精光,煞是好看。一些人在蔡京示意之下,一边拍掌叫好一边还跟了过去,因此引来许多人围观。

    顿时,韩世忠迎娶京口第一官妓‘落凤’梁红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汴京。

    韩世忠虽出身寒门却英雄了得,终于闯出名头。而梁红玉虽家道中落,沦为官妓,却不折不屈,不落俗媚。两人也算是一对苦命的金童玉女,如今终于熬出了头,成为眷属,百姓都纷纷祝福,一直伴随韩世忠到府。韩世忠感百姓之情,谢过之后,也不忘命府中下人取些酒水、糕点分予百姓,权当喜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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