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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权全文阅读

作者:长风     锦衣当权txt下载     锦衣当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这儿不错(求收藏,求推荐!)

    “郭大人都把我爹都搬出来了,您这个情我要不是不领的话,就不是人子了?”孟岩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跟我走,我给你先安排一个地方住下,我跟你爹同辈,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这些年你在北元辛苦了。”郭怒松了一口气,对于孟岩的合作,他很满意,毕竟他现在做的决定是承担了很大的干系的。

    “多谢郭大人了!”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换上便服……”

    “郭大人,我不想去别的地方,觉得这儿挺好的,锦衣卫南衙,恐怕谁都想不到,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行凶暴徒会藏在这里!”孟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道。

    “孟岩,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行?”郭怒愠怒道,“要是让人知道你躲在南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尽然来了,如果不把我的身份恢复,把我老孟家的老宅拿回来,我是不会出去的,坐牢也好,杀头也罢,我孟岩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死我要也要死在锦衣卫的衙门里!”孟岩无比光棍的笑道。

    “孟岩,你太放肆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郭大人,不要在我面前摆您的官威,我现在就一个人,什么都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小小年纪,怎么学的这么无赖,你爹多么明白事理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小无赖?”郭怒气的手指着孟岩直发抖。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就是吃亏太刚直了,才被人排挤,落得一个惨淡收场,我岂能学他?”

    “你信不信,我只要对外喊一声,你一条小命就此玩完!”郭怒威胁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这里是南衙,锦衣卫高手众多,我万般不是对手,不过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总是没问题的!”孟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冷的白牙。

    “你小子口气不小,你以为本官是吓大的吗?”

    “郭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真的愿意一辈子窝在南衙,被人呼来喝去吗?”孟岩突然严肃道。

    “你小子什么意思?”郭怒心中一颤,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眼光这么毒呢?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

    郭怒一个激灵,眼神看孟岩跟刚才是大不一样了,他确实想扳倒马顺,取而代之,但是这谈何容易,马顺的靠山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司礼掌印兼提督东厂太监王振。

    这两年可是红的发紫的人物,皇帝又极其信任,得罪王振丢官罢职的不计其数,更别说还有些连命都丢掉了。

    面对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就连四朝元老的首辅杨浦都轻易不敢得罪,他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是不齿马顺的为人,为了官位权势,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甚至恬不知耻的认了王振做“干爹”。

    只要王振一天在,得帝宠,想动马顺就很难。

    “混帐,锦衣卫指挥使马大人也是你随便可以议论的?”郭怒佯怒斥道。

    “自古宦官专权,都没有好下场,王振焉能例外?”孟岩冷蔑的一笑,“马顺不过是一个自甘堕落的狗腿子,又何德何能窃据高位?”

    “孟岩,你不要命了,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郭怒急忙呵斥,恨不得上前将他的嘴巴堵上。

    “如果连这里都不安全,那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孟岩不屑的一笑,反问一声。

    “好,我不跟你多说,你要呆在这里也行,不过,我这里可没有铺盖卷儿,还有锦衣卫的伙食也不怎么样。”郭怒知道,这个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留在南衙了。

    “没问题,我又不是锦衣玉食的王孙贵公子,这点儿苦我还吃得了,不过,郭大人得给我一个身份,好让我在这里自由行动?”孟岩顺杆子上道。

    “这样,你暂时就以我的长随的身份跟着我,这样进出也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两天,我也住在南衙,没事你别出去。”郭怒揉了一下太阳穴道。

    “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叫门达的副千户把我叫过去问话,我怕暴露身份,就……”

    “你把门副千户怎么样了?”郭怒心中那叫一个懊悔呀,早知道,先叫人将孟岩悄悄的抓起来,然后再处置好了。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睡眠不足,所以,我就让他好好的睡了一觉……”

    “你这个小混蛋!”郭怒再也忍不住了,气的破口大骂。

    门达房内。

    一口冷水的刺激下,门达一骨碌的翻身爬起来!

    “门副千户!”

    “郭大人,您怎么……”

    “门达,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什么时候让你督办蓝百户的案子了?”郭怒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呵斥道。

    “郭大人,卑职……”门达顿时吓的不轻,似传军令,那是重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说话。

    “门达,你自己说,私传军令,该当何罪?”

    “杖四十,流三千里!”门达背后完全湿透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念你知错的份上,充军的就免了,杖责减半,自己签押房去领受吧!”郭怒道。

    “谢郭大人!”门达心中一松,杖责二十,最多也就是些皮外伤而已。

    这个时候,门达纵有千般疑问,万般委屈,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了。

    “去吧,这几日就不用到衙门来点卯了!”

    “是,郭大人!”

    门达一脸痛苦的离开。

    “门达是马顺的人?”孟岩望着门达离去的背影,悄声的问了一句。

    “恩,还好,他没有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否则的话,肯定会猜到你的身份!”郭怒点了点头,无奈的摇头说道。

    “但是,他肯定知道有人向你告状了,不然郭叔你怎么知道他私传军令的呢?”孟岩道。

    “一时半会儿他也只是怀疑而已,走,咱们先回去,你得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逃回来的。”郭怒道。

    “郭叔,锦衣卫的杖责是有猫腻的,既然门达是马顺的人,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不行,目前我们还不能跟马顺直接起冲突!”郭怒心中惊诧万分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杀心这么重?”

    “门达有仇家吗?”孟岩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郭怒再一次震惊一下,孟宪他很了解,刚正不阿,素来不喜欢私下里的小动作,阴谋诡计,可他的儿子却孑然相反,果断狠辣,而且胆大妄为,这样的人如果留在锦衣卫,祸福难料呀!

    “你想干什么?”郭怒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

    “死一个锦衣卫副千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孟岩反问道。

    “你当真要杀了门达?”郭怒震惊了,这哪是一个十八岁少年嘴里说出来的话?

    “郭大人,有时候隐忍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种软弱,尤其是在我们锦衣卫!”孟岩道,“你不觉得,我们南衙现在一副死气沉沉,是该改变一下了?”

    “这……”

    “英雄越老,胆子越小,我爹当年可是很敬佩你的,只是他跟您不同,所以,他老死在百户的位置上,而您一样,有能力,有手段,深谙官场之道,可以走的更远,事实证明也是如此,您现在官至指挥同知,执掌南衙!”孟岩小声捧了一下道。

    “你爹真这么说?”郭怒颇为意动。

    “这不是我爹的原话,但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孟岩道。

    “这个时候门达要是猝死的话,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的,他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百户?”郭怒还有些犹豫。

    “郭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小子,这本来是你的事,却绕到我的头上来了!”郭怒恍然大悟道。

    “郭大人,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要是不抓住,往后就未必有了!”孟岩蛊惑道。

    郭怒斜睨了孟岩一眼,他已经不把孟岩当成一个单纯的少年了,到底是在敌国卧底十年还能活着回来的,这份胆魄就非常人能够比拟的。

    “如果手脚不干净,会很麻烦的。”郭怒悠悠一声道。

    自己没看错,这郭怒也是一狠人,只是太平官坐久了,自然顾虑大了。

    “郭大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锦衣卫打人屁股呢,要不,我跟你见识一下去?”

    “你小子,好吧,跟我来!”郭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点了点头。

    签押房内。

    门达脱去了官袍,趴在一张大凳子上,四名锦衣卫校尉手持栗木制成的棍棒,分列两旁。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等了半天,没动静,门达一抬头,冲着四人怒吼一声。

    “门大人,真打吗?”一名校尉弯腰下来,十分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说了,这是郭大人的命令,你们敢违抗吗?”

    “是,是,我们服从命令!”

    “门大人,天冷,您穿上这个吧?”一名校尉拿过来一条厚厚的类似于棉裤的东西过来。

    “你们几个,还算是有良心!”门达一看,顿时露出了笑容,接过来套上,然后又趴了下来。

    “门大人平时对咱们那么好,咱们哪能不不讲良心!”其中一名校尉道。

    “嗯,我记住你们四个了,快点儿打吧,打完了,老子还要去喝酒呢!”门达憋了一肚子气,不喝酒找个女人发泄一下,真不知道往哪儿撒呢。

    签押房外,孟岩和郭怒都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了五个人的对话。

    “走,回去说话!”郭怒一张老脸阴沉如水,领着孟岩一道悄悄返回。

    也许孟岩说得对,南衙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

第十五章:班底(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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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人,决定了?”

    “你有办法能让人死的无痕迹吗?”郭怒冷静下来,一抬头,凝视孟岩道。

    “郭大人,这一行,您还能比我不清楚?”孟岩微微一笑,反问一句。

    “这事儿,你总不能让我亲自去吧?”郭怒道。

    “您手下就没有一两个可信任之人?”孟岩反问道。

    “这事儿非同小可,交给手下人办,我不放心。”郭怒道,“何况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来解决。”

    “您就不怕我搞砸了?”孟岩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可是刚回来,京城的情况不熟悉。”

    “你敢穿着抢来的官袍,大摇大摆的闯进锦衣卫南衙,这点儿小事儿想必难不倒你!”郭怒嘿嘿一笑,活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孟岩心里很清楚,要想取信郭怒,绝不会凭借三言两语能够说服的,自己得有拿出手的东西,这或许就是投名状吧。这老狐狸就是不见不兔子不撒鹰,可不好对付。

    “您老不会坑我吧?”

    “要不要我立个字据,写明人是我让你杀的?”郭怒没好气的说道。

    “那倒不用,您的人品我还是信的过的!”孟岩忙道。软硬兼施,果然好手段,难怪能当上锦衣卫指挥同知,还督掌南衙,无人动摇。

    “你在我这里穿一身百户的官袍,太显眼了,换掉吧。”郭怒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岩道。

    “我刚回来,囊中羞涩,郭大人,您看着办就是了!”孟岩嘿嘿一笑,一副羞涩的表情。

    郭怒点了点头,孟岩一路是逃命回来的,身上没钱这也是正常的,他也没多想:“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套衣服过来。”

    “多谢郭大人了!”

    “门达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不能拖太久!”郭怒提醒一声,他也是在试探孟岩。

    “那就今晚吧!”孟岩道,“郭大人,您看呢?”

    郭怒一愣,孟岩的杀伐果断还是超过了他心里的预期,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早早的夭折的话,恐怕将来必成一代枭雄。

    “按照朝廷和锦衣卫的规矩,我们需要对你在敌国潜伏的过程进行调查,你也需要写一份有关的陈述上来,朝廷核准之后,自然就可以恢复你的身份!”郭怒道,“按照你以往的功绩,实授百户都没有问题,但是你现在犯事了,还有人针对你,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需要多久?”孟岩微微一皱眉,他料到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这个不需要多久,一切没有问题,一个月后你就可以恢复身份!”郭怒道。

    “郭大人,我身份暴露并非我个人的原因,而是一次意外!”孟岩解释道。

    “意外?”

    “说起来不怕您笑话,一个多月前,也先给脱脱不花送来一个回鹘女子,那叫一个生的是貌美如花,脱脱不花当即宣布纳其为妃子……”

    “看来,也先对脱脱不花戒心很重,送美女其实怕是为了暗中监视他,而你只怕是被人利用,正好卷入其中,北元内部斗争也是相当的尖锐,这对大明来说,是好事!”郭怒沉吟一声道。

    “脱脱不花不是也先的对手,即便他用这样的方法对抗也先,也先的实力还是远远的超过他!”孟岩道。

    “所以朝廷暗中支持脱脱不花,目的就是让他跟也先两虎相争,朝廷渔翁得利。”

    “他们一个是狮子,一个是老虎,都是吃人的猛兽,如果我们稍显软弱,狮子和老虎是可以先联手的!”

    “这些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就怕是有些人利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私通敌国,大发横财!”孟岩冷笑一声。

    “你想说什么?”

    “郭大人,我在北元看到了我们大明制造达精良武器,弓箭,战刀,甚至还有火铳!”

    “什么,居然有人敢把火铳走私进入北元?”郭怒大吃一惊,要知道,大明能够对抗北元铁骑的就是犀利的火器了,一旦火器被北元掌控,那唯一的优势就没了,以后怎么跟北元打仗?

    “此事干系重大,你能确保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吗?”郭怒郑重的问道。

    “这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岂敢说瞎话。”

    “此事我知道了,你切勿对其他人提起,否则就是你的祸事了!”郭怒道。

    “这个自然,此事必然牵连众多,没有直接证据,以我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岂敢乱说?”孟岩道。

    “你既然不想去别处,那就在南衙住下,不过,南衙内耳目众多,你的小心行事!”郭怒提醒道。

    “放心,从现在起,我是伺候你的一名散骑舍人,我的身份问题,您身为南衙第一人,不难办到的!”孟岩嘿嘿一笑。

    “嗯,隔壁有一间空房,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铺盖卷过来,你先住下。”郭怒道。

    “好的!”

    正阳门外,南市,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是三教九流都有,是个大杂烩。

    这里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治安相对来说,也就差了很多,也就成了很多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的人的藏身之地。

    一个不起眼的院子,两天前,被一伙人租了下来,除了出去采购一批生活物资之外,就再也没有卡到他们出来过!

    这天傍晚,天雾蒙蒙的,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少了很多。

    一个身穿灰色袍服,头戴斗笠的人来到院子门前,四下看了看,这才上前敲响了大门。

    “孟先生,您总算来了!”

    “大家都还好吧,姜老大呢?”灰衣人摘掉斗笠,露出一张刀削的脸庞,沉声问道。

    “都好,就是不能出门,太闷了!”

    “走,带我过去!”灰衣人正是孟岩,而这些人就是那些追杀他的杀手,现在却被他收为己用了。

    杀不了孟岩,**的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还有,就算他们完成了任务,别灭口的可能性几乎是肯定的。

    这些杀手们也不是傻瓜。

    当他们知道自己追杀的人居然是一名身负特殊使命的锦衣卫的时候,全部都吓傻了!

    孤身一人,没有帮手,这是孟岩最大的软肋,所以,他没有杀掉这些人,而是顺势将他们给收服了!

    这些人虽然是杀手,但他跟他们并无直接的仇怨,至于之前被杀的人,那杀人与被杀,这怨不得人。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服的,一是他们被孟岩的手段给弄怕了,如果继续下去,有理由相信,他们的人都死光了,人家还活的好好的,第二,孟岩是锦衣卫,这一点他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无论是完没完成任务,恐怕都难逃灭口。

    因为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住秘密!

    孟岩安排他们先进城,然后找地方先安顿下来,等待他的指示,他来,一是证实自己确实是锦衣卫的身份,二嘛,就是解决门达这个隐患了。

    这是他自己撞上的,怨不得别人,何况这个门达是马顺的人,留在南衙,迟早也会是自己的敌人。

    “我知道诸位还是不太相信我的话,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有第二个选择,离开京城,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孟岩脱去外袍,露出里面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目光一扫众人,缓缓的说道。

    “大人说笑了,我姜峰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既然答应跟着孟先生您干,岂会再有二心?”十三人中的老大,也就是带头大哥姜峰代表所有人郑重的道。

    “好,诸位若不负我,我必不负诸位,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之前的一切就算是翻篇了,怎么样?”孟岩大声道。

    “我等愿意追随先生!”十三人全部半膝跪下,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道仪式!

    “诸位兄弟,快请起!”孟岩上前一步,将姜峰搀扶起来。

    “大人,按照你的吩咐,我们进城之后,就联系了对方,今天传来消息,对方约我在崇文门附近的明时坊镇江胡同的小雅书寓见面。”

    “小雅书寓,是个暗娼吧?”

    “是的,大人!”

    “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去,以你为主,怎么说,你自己拿捏好了!”孟岩道。

    “明白,大人!”

    “对了,以后别叫我大人,叫先生或者公子都行!”孟岩听着就不舒服,更别说自己还没恢复身份呢,就算恢复了,指不定是个什么品级。

    “是,公子爷!”姜峰恭敬的喊了一声。

    “你们当中有谁精通药物,或者下毒之类的?”孟岩想起来,今晚他还要把门达给解决了,还要不留痕迹,下毒是最好的手段了。

    “公子爷,小的粗通些医术……”一个瘦瘦的黑黑的青年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沈聪!”

    “沈聪,不错,跟我来一下,其他人先休息,另外,都给我收拾一下,以后咱不再是见不得人的杀手了,跟着我,你们是要出人头地,堂堂正正的做人的!”孟岩种种道。

    “是,公子爷!”众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激动,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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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小雅书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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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舍人,这是老爷让我交给您的。”

    “哦,知道了,达叔,你回去吧,我晚一点儿再回去!”孟岩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一张纸条。

    送信的是郭怒的长随,心心腹,名字跟孟岩前世熟悉的喜剧演员一模一样。

    “明时坊,镇江胡同小雅书寓!”

    姜峰今晚要见的人居然就是门达,孟岩看完纸条,心中微微一惊,这倒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公子爷,刚才那人是……”

    “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的贴身长随!”孟岩轻描淡写的道。

    “锦衣卫指挥同知?”

    “从三品!”

    姜峰吓的一哆嗦,这辈子他见到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七品的县太爷了,比七品县太爷高了七个级别,那得多大的官儿?

    “没什么了,你以后也能做到!”孟岩淡然道。

    “公子爷,您是在说我吗?”姜峰吓了一跳。

    “怎么,你不想做官,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孟岩微微一笑,问道。

    “想,我连做梦都想,可是,我一个平头百姓,还是个杀人犯,杀手……”姜峰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为何杀人?”

    “老天不公,正统三年,黄河决堤,官府倒卖赈灾粮,我带人抢了粮食,不得已杀了官差,不然我们全村人都得饿死……”姜峰红着眼解释道。

    “你是哪里人?”

    “陕西米脂!”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子!”孟岩道。

    “公子爷也知道这个?”姜峰嘿嘿一笑,一张黑脸还不由得红了一下。

    “姜峰,那个军师是你什么人?”话锋一转,孟岩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公子爷,您,您看出来了?”姜峰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吃吃的道。

    “我在等你亲口对我说出来呢!”孟岩悠悠一声道。

    “公子爷,她是我的妹妹,名叫姜小蝶,小名巧儿。”姜峰紧张的解释道。

    “为什么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还带着一个女孩子出来?”孟岩问道。

    “巧儿很聪明,我们都,都听她的!”姜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让她恢复女装吧,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非得弄得跟个邋遢的爷们儿似得,我最见不得了这样的事情了。”孟岩道。

    “公子爷,您喜欢……”姜峰红着脸,嗫嚅道。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姜峰不悦道,“虽然你们打算跟着我,可你们也并不是我的私产,我不会故意牺牲你们,当然也不会逼你们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多谢公子爷!”

    孟岩是京城人,虽说离家十年了,可毕竟还留存儿时的记忆,跟着记忆走,不多时,就来到了明时坊。

    “劳驾,请问镇江胡同怎么走?”

    “前面左拐,往前走百十来步就到了!”

    “谢谢了!”

    “公子爷没来过?”姜峰奇怪的问道。

    “京城这么大,我也不可能什么地方都到过。”孟岩淡淡的解释一声。

    “公子爷,您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镇江胡同?”

    “恩,是这里了,接下来,你走在我前面,你是大哥,我是跟班,明白吗?”孟岩点了点头。

    “是,公子爷!”

    “不要刻意,放松,从容点儿,你好得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哥!”抬脚向前,孟岩小声提醒一句。

    姜峰点了点头。

    一扇小红门,门口挂着一对粉色的灯笼,烛火摇曳,“小雅”二字分明就写在那灯笼纸上。

    这应该是个独立的四合院,院子的格局不是很大,不过看起来相当的精致,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样一座四合院,尤其是在东城,没有相当的财力是拿不下来的。

    孟岩一直都在琢磨这个叫“小雅”的女子身份,如果她仅仅只是一个以文会友为掩饰的暗娼也就罢了,如果不是,今晚恐怕捎带辣手摧花了。

    敲门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小弟来做的,孟岩临时客串了一下小弟,按照约定上前敲门。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油漆有些斑驳的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你们是?”一个垂髫的小丫头探出脑袋来,好奇的打量着孟岩和姜峰二人。

    “姑娘,上禀告你家小姐,就说西边的客人到了!”姜峰手轻轻一挥,道。

    “哦,是西边的客人,门大爷吩咐了,你们一到,就请你们进来!”小丫头将门全部打开道。

    “烦请姑娘带路!”姜峰礼貌一声,与孟岩一道进入了“小雅”书寓。

    院子里栽种着两棵柿子树,叶子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

    墙角闲置一口大大的水缸,估计是主人夏天用来养鱼种荷花的,现在里面估计是落满了灰尘。

    院子里还种了一些其他的花草,天色太黑,孟岩也只能稍微认出两种来,大概是牡丹、芍药之类的。

    院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起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正屋内,灯火通明,透过厚厚的门帘,一道婉转的歌声从里面传来出来,带一点儿江南的吴侬软语的味道,琵琶伴奏,甚是惬意。

    这门达不过是一大老粗,居然也喜欢这个调调,看来,这人爱装是天性。

    “两位,谁是姜峰?”

    “我是!”

    “姜先生可以进去,另外一位在门口等候!”进去通禀的丫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姜峰点了点头,对孟岩道:“你在外面等我!”

    “是,大哥!”孟岩微微一欠身,他倒不是非要进去,这门达跟他有过照面,虽然他对自己的装扮有信心,若是万一认出来,那就麻烦了。

    姜峰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掀开软帘,低头,抬脚走了进去,歌声,乐声嘎然而止。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搞不定?”

    “大人,并非我等不尽力,实在是那小子跟泥鳅似得,滑不溜秋,几次三番从我们手中逃脱,我手底下有一半的的弟兄都折在他手里,我和兄弟们现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打住,我不要听这些,这小子现在什么地方?”门达的声音响起。

    “大人,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知道地方也不敢动手……”

    “我问你,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门达的声音有些怒了。

    “大人,能否进一步说话?”

    “嗯,过来吧!”门达想了一下,一招手道。

    “锦衣卫南衙!”姜峰两步上前,凑到门达耳边道。

    “什么,他在锦衣卫南衙!”门达闻言顿时一惊,忽然又觉得脑袋通透了,“是那个小子,难怪……”

    “大人?”

    “好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先待着,不要给我惹事,随时听我招呼!”门达的心乱了,很显然现在情况超过了他的预料,也超过了上面的预料。

    这个情况负责了,锦衣卫南衙那是郭怒的地盘儿,从今天自己挨打,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可能已经见上面了。

    “大人,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姜峰按照孟岩说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大人,您还有事?”

    “我问你,这小子进了南衙之后有没有出来?”门达问道。

    “不知道,我们不敢靠的太近,怕被里面的人发现,我们都是有命案在身的,不敢……”姜峰道。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哪儿了?”门达有些怒道。

    “是的,大人!”

    “滚,滚……”门达破口大骂。

    姜峰转过身去,嘴角泛起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一抬脚,往外走去。

    “公子爷,药我趁他不注意放进酒壶里了!”出了小雅书寓,姜峰小声道。

    “没让他发现吧?”

    “没有,而且,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把那个女人请走了!”姜峰嘿嘿一笑道。

    “很好,现在就等着明天瞧热闹吧!”孟岩点了点头,“这样你先回去,明天一早……”

    “明白了,公子爷!”

    姜峰先回去了,孟岩并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这种第六感数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果然,就在姜峰离开后不久,一个将身穿黑色大氅,身姿婀娜的女人从书寓闪身出来。

    孟岩目测身高和走路的姿势,绝不是那个给他们开门的丫头小翠,那应该是这间书寓的主人,秦小雅!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人单独出门,这可不同寻常,何况,她的姘头就在里面,她怎么撇下里头的人?

第十七章:投案自首

    女子出了镇江胡同,往北而去,孟岩一路吊着,看她究竟要去向何处。

    女子很警惕,也很有经验,每走十几米,都会回头看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再一次往前走去。

    一路向北,走的速度不慢,居然走了小半个时辰。

    孟岩一看,颇为惊讶,这女人居然来了教忠坊,这里住的可都是朝中的重臣,低于四品官,都没资格在教忠坊购置家宅。

    女子进入一条漆黑的小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道小门跟前,看着小门所属,不知道是哪个朝中显赫官宦之家。

    孟岩心中一惊,这个叫秦小雅的女子怕是身份很不简单!

    孟岩隐身路边一棵杏树后,距离差不多有七八米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对方的背影。

    大约过了十数秒,一阵响动,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姑娘来了?”

    “恩,老爷子休息了吗?”

    “还没有,正等姑娘呢!”仆人小声道。

    秦小雅一个闪身,迅速没入小门内,开门的仆人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迅速的关上门。

    孟岩观察了一下,估计一时半会儿这秦小雅不会出来,便迅速的绕道去了这座大寨的正门。

    “胡府!”

    看大门修建的规格,起码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朝中三品以上,又姓“胡”的大官一一的在孟岩脑子里过了一遍。

    会是谁呢?

    孟岩回京之后,可是一直都有做功课,起码朝中各部各衙门的主官都稍微的了解了一下,免得撞见了,自己却不自知,这是在明朝,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

    孟岩没有多想,只是记住了这“胡府”的位置,这么大一座宅院,想要打听主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还回到“胡府”后院小门的那棵树后面。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小门再一次被打开,一身披黑衣大氅的女子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孟岩认得,这就是他一路跟踪过来的书寓女子秦小雅。

    望着秦小雅离开,孟岩没有继续跟踪,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今晚他稍微留了一下心,所获已经远超过他的预期了。

    “大人!”

    “嗯!”孟岩换上锦衣卫官袍,路过南衙大门,值班的力士纷纷向他点头行礼。

    锦衣卫的腰牌和郭怒亲自批的关防让他在南衙内畅行无阻,即使是在半夜,也没有人敢阻拦。

    南衙最深处,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的房间内的灯还亮着,估计人还没有休息。

    “咚咚……”

    “进来!”郭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郭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孟岩推门进去,看见郭怒还在灯下办公,上前嘘寒问暖一声。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还行,不过这门达人在明时坊,如果这秦小雅明天一早主动报案的话,应该会去东城兵马司,咱们可不是第一受案人?”孟岩道。

    “死的是咱们锦衣卫的人,还是一名副千户,这可是一起天大的案,东城兵马司能办这个案子?”郭怒不屑的一声冷笑道。

    “就算东城兵马司不能办这个案子,可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去勘察,然后才会报我们锦衣卫,而如果被北衙的人截下这个案子的话,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没那么简单,死的是我南衙的人,北衙想要横插一脚可以,但若是想要主导此案的话,还做不到的!”郭怒冷笑一声,“北衙的卢忠还算个人物,其他的都是草包!”

    “郭大人,孟岩心中有一个问题?”孟岩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他不要当面说出来。

    “你有什么问题?”

    “我孟岩跟您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帮我?”孟岩对郭怒的态度有一种不确定感,按理说,就算郭怒为了争权,或者为了自身利益,也不应该如此帮自己。

    从迹象看,他简直有些在袒护自己了!

    “你真想知道?”郭怒一抬头,放下手中笔问道。

    孟岩认真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跟你爹是故交,认识很多年了……”郭怒微微眯眼,略作回忆状道。

    “您跟他是同僚,认识多年很正常。”

    “你以为我跟你爹只是同僚关系?”郭怒道。

    “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关系?”孟岩吃惊了,两人虽然在一个系统,可影响中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我跟你爹同为大汉将军的时候,每逢在宫里当值,睡的是一间屋子,一张床,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孟岩一下子呆住了,老爹跟郭怒当年居然是好基友?

    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过呢,有这么一个好基友做靠山,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呀?

    莫非两人因为某些事情闹掰了,反目成仇了?老爹那个臭屁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你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帮你了?”郭怒嘿嘿一笑道。

    “郭大人,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爹提过,你混的这么好,我爹却这么惨,这没道理呀?”

    “你爹为人太过刚直,事事较真,不肯低头,得罪人太多,自从他跛了一只脚后,便做不了大汉将军,我们的关系就变得疏远起来,后来,我到了南衙,他在北衙……”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孟岩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些。

    “那我爹的死……”

    “这个确实是溺水身亡,仵作的尸检报告我看过,尸体我也查看过,没有疑点。”郭怒道。

    “以我爹的水性,他不能溺水身亡!”

    “你难道没听说过善水者溺吗?”

    “是,我明白,但是我还是不相信,我爹他的水性我……”孟岩并不像在这个问题上与郭怒争论,反正孟宪的死,他肯定回去调查的。

    “你的性子跟你爹一样,宁折不弯,光凭我的话你是不相信的,关于你爹的溺水身亡的卷宗,我给暗中抄录了一份,回头我拿给你,你也可以拿着它去跟经历司查阅底档,比对!”郭怒不悦道。

    “多谢郭大人了!”孟岩道,“不是不相信郭大人,只是身为人子,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恩,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郭怒点了点头。

    孟岩悄悄看了郭怒一眼,郭怒悄悄给孟宪的死亡档案留档,这让他产生一丝怀疑,如果确系溺水身亡,郭怒大可不必留档,而他却留下了一份档案,很显然,他怕是也有所怀疑。

    当然,郭怒的话他未必会全然相信,这件事,他肯定会调查的,包括他爹跟郭怒的关系。

    “这一晚上,你也累了,去歇着吧,铺盖卷我让人给你拿来了,就在你住的房间,不过没有炭炉,夜里怕是有些冷,等明天我给你弄一个来。”郭怒吩咐道。

    “没事,我习惯了。”孟岩道,“郭大人,您这儿有酒吗?”

    “天寒,早给你预备了,在你房里,不过,不准多喝,更不准喝多了耍酒疯!”郭怒提醒道。

    “知道,谢谢郭大人了!”

    孟岩没有提秦小雅的事情,虽说郭怒给的解释很让人信服,但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完全信任,每个人也会在自己心底留一些秘密,这是不能够跟任何人分享的。

    就算是亲密的爱人也不行。

    孟岩还没想到其他,安身立命才是最迫切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郭怒这颗看上去还能靠的大树,起码就目前来说,这个人还是可以依仗的。

    郭怒没有孟岩那么多心思,他也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会有那么深的城府,门达死了,这必然会是一件轰动朝野的案子,自己该如何善后,这才是他迫切考虑的。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东城兵马司门前的一面大鼓被人敲响了,震天的鼓声惊的值班的副指挥罗刚提着裤子就跑了出来。

    这出来一看,击鼓报案的居然是两名女子的时候,顿时臊的一张脸通红。

    “两位姑娘,为何击鼓?”

    “家里死了人!”秦小雅表现的很淡然,倒是丫鬟小翠像是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家里死了人,你应该找里长,或者找仵作,怎么跑兵马司衙门来了?”罗刚不解。

    “小女子家住在镇江胡同,开了一家书寓,平时以文会友……”秦小雅慢条斯理的道。

    “等一下,这些没用的废话以后再说,你就告诉我,死的人是谁吧?”罗刚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秦小雅是个暗娼,死的人自然是嫖客了,这可是惹上了人命官司了。

    这小女子怕是也知道,不敢跑,带着丫鬟一起来投案自首了。

    “锦衣卫南镇抚司副千户门达!”

    “什么,锦衣卫,还是个副千户?”罗刚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栽倒在地。

    “大人,大人……”一众下属忙将罗刚搀扶起来。

    “快,报告指挥大人,还有,马上通知锦衣卫南镇抚司,快去!”罗刚红着眼厉声下令道。

    “把这两个女子先关起来,通知仵作,去现场!”

    “是!”

    未几,数十名兵马司的皂役和兵丁从里面冲了出来,宁静的街道上刮起了一道黑色的旋风。

第十八章:门达之死

    自永乐朝“纪纲”案后,锦衣卫权势大不如从前,东厂建立之前,锦衣卫还是一枝独秀,就算被打压,限制,可制衡它的力量几乎算没有。

    后永乐帝建立东厂,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锦衣卫遭遇一场空前打击。

    可以说锦衣卫最大的敌人不是朝中的文官集团,也不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言官,而正是这个由一群阉人构建的新机构!

    皇帝设了东厂,除了对朝臣的不信任,还有制衡锦衣卫的原因,但同时为了怕东厂这个太监机构弄权,东厂主事的是太监,但行动人员确由锦衣卫调拨充任。

    而且东厂只要调查权,抓人话,先得由皇帝的六部秘书之一的刑科给事中批准,相当于检察院签署的逮捕令,一令一人,交给锦衣卫执行,下诏狱。

    基本上皇帝想抓谁就抓谁,直接绕过了国家司法体系。

    权势之大,令人发指!

    “呱呱……”

    一大清早,两只黑乌鸦就落在南衙正堂的斗檐上,十分快心的叫唤着,乌鸦乃是不详之物,这对听到的人来说,很自然的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哪来儿的老鸹,拿竹竿撵走,快!”值班百户黑着一张脸,吩咐两名手下道。

    “是,大人!”

    “牛百户,牛百户……”

    “小武,何事如此慌张,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牛百户铜铃大的眼珠子一瞪,怒喝一声。

    “牛,牛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那叫小武的小校脸色惊慌,如丧考妣的模样。

    “冷静,怎么回事?”

    “牛大人,东城兵马司差人来报,门达副骑千户死了!”

    “什么,门大人死了?”牛百户闻言,顿觉眼前一黑,表现不比小武好到哪里去。

    “怎么回事,门大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死了?”牛百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不一会儿就缓过来,急忙追问一句。

    “好,好像是死在一家叫做小雅书寓的地方。”

    “小雅书寓!”牛百户一拍脑门,这些小兵们不知情,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小雅书寓的主人就是门达在外面的姘头,很显然,昨天门达被罚了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去小雅书寓了!

    “小武,跟我来!”事关重大,死了一个副千户,不管是他杀还是意外身亡,这都是一件大事,必须马上上报上级主官。

    不一会儿,牛百户、小武还有南衙主官镇抚使杜重三人一齐出现在郭怒的面前。

    “门达死了?”听到这个消息,郭怒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毛,他刚被唤起身,披了一件裘袍就出来了。

    “东城兵马司报信的人是这么说的!”对于郭怒的态度,杜重比较有心里准备,门达在南衙是什么角色,他是清楚的。

    “死因呢?”

    “还不清楚,东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去现场了!”杜重道,虽然名义上他是南衙第一把手,可实际上,郭怒才是南衙第一人,因为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兼都督南镇抚司。

    所以大事小情的,必须郭怒点头才行,杜重虽有些怨言,可大部分压力都让郭怒顶过去了,他这个镇抚使当的很轻松。

    “杜重,你亲自去一趟,把有关人等都给我带回来,这件案子我们锦衣卫要接过来!”郭怒命令道。

    “大人,此类案子一向不是交由北衙办理吗?”杜重略微揣度的问道,这种大命案,搞不好就是天大的篓子,南衙多久没有办过大案了?

    “门达是我们南衙的人,这件案子南衙来办,这是理所应当的!”郭怒一抬头,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莫非我们南衙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了吗?”

    “卑职失言!”

    “那还不快去,如果让北衙抢了先,我唯你是问!”郭怒呵斥道。

    “是,卑职这就去!”杜重感觉到郭怒对案子前所未有的重视,作为下属,他不得不敏感一下,不过神仙打架,殃及凡人,但身在其中,推脱不得,他决定还是听命行事。

    “牛百户,召集一旗弟兄,我们现在就过去!”出来后,杜重马上命令牛百户道。

    “是,大人!”牛百户道,“杜大人,这昨天郭大人才打了门副千户,夜里就……”

    “慎言,牛百户!”杜重冷眼道。

    “是,卑职知道了!”

    明时坊,镇江胡同,天气冷的有些不像话,也难怪,第一场大雪后,总要冷一下的。

    小雅书寓一大清早就被兵马司的兵丁和捕快给封掉了。

    很快就有谣言传出,昨天夜里小雅书寓发生命案,死了一名朝廷命官。

    这可是泼天的大案,弄不好整个胡同的居民都要受牵连!

    命案现场。

    别致的房间内,门达赤身**的躺在凌乱的粉色的雕花大床上,床尾一堆散乱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有官袍,腰带,还有女人的肚兜什么的。

    一看就知道,死者死亡之前,必定是及时行乐来着。

    虽然过去有些时间了,可屋子里还是有一股子靡靡的味道,令人作呕。

    “仵作跟本官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东城兵马司副指挥罗刚下令道。

    对于现场的保护,身为副指挥的罗刚还是知道的,这件案子最后会落到哪个衙门还不好说,最大的可能还是锦衣卫自己办。

    “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董仵作,你可以开始了!”罗刚捂着鼻子点了点头。

    “记录,死者四十岁左右,身高五尺八寸……”董仵作开始检查死者,并且对现场痕迹进行初步勘验,他一边说,身后的学徒飞快的记录着。

    这是勘察死者和验尸的第一手资料,十分重要,勘察也是最仔细的。

    “死者大腿内侧、衣服以及床毯上都有精斑,可以判断死者死亡之前曾经跟女子行房,时间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董仵作拨弄了一下门达的下体,再伸手捏了一下,查看手掌,点了点头,“大人,死者掌生红圈,布满红筋,死因初步判断,是死于马上风!”

    “马上风!”罗刚一惊之下,忘记捂鼻子了,一股腥臊气味直冲鼻孔,“董仵作,这可不能弄错。”

    “罗大人,我做仵作快三十年了,从现场以及尸体所呈现出来的症状,我可以肯定的说,死者就是死于马上风!”董仵作对罗刚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表示很大的不瞒!

    “是,马上风!”罗刚突然看到门达屁股后面的淤痕,指着问道,“董仵作,死者股后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被打的!”董仵作拨开尸体,查看了一下道,“而且还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这伤痕会不会跟死者的死有关?”

    “不会,这些伤痕虽然看上去有些凄惨,其实都是皮外伤,并不伤及筋骨,死不了人!”董仵作解释道。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走开!”

    “谁是这里的负责的?”一名锦衣卫百户带着十几个身穿鸳鸯战袄的锦衣卫直接就闯了进来,将兵马司的捕快们推的是东倒西歪,态度嚣张无比。

    “何人在此喧哗!”罗刚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锦衣卫仗着自己是天子亲军,向来是飞扬跋扈,京城中受过气的衙门比比皆是,小小的兵马司更是经常的被欺负。

    尤其是北衙的人,更是目中无人,南衙还好些,起码很少仗势欺人。

    所以,第一时间,罗刚派人通知的是南衙,这件案子也确实跟南衙关系更大,他这么做别人也跳不出毛病来!

    “哟,这不是东城兵马司的罗副指挥吗?”

    “齐百户,你带人干扰我东城兵马司办案,意欲何为?”罗刚可不怵对方,何况,南衙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不好意思,你的这件案子归我们锦衣卫北镇抚司了!”那齐百户得意的道。

    “归你们了,本官可没有接到上面的移交命令!”罗刚道,“何况,此案我已经通知南镇抚司了,想必他们也快到了!”

    “罗刚,你什么意思?”齐百户脸色大变,他接到消息,来不及上报,就带人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案子给抢到手,就算这件案子最后轮不到他,这头功肯定是他的了。

    “死者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副千户门达,是南衙的人,你说是什么意思?”罗刚冷笑一声。

    锦衣卫南衙和北衙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暗地里较劲儿而已,罗刚经常跟他们打交道,又岂能不知道?

    “锦衣卫南镇抚使杜大人到!”

    “卑职,参见杜大人!”一众锦衣卫连忙行礼。

    “下官杜重,见过杜大人!”罗刚不属于锦衣卫系统,但杜重官职比他大,所以他也得见礼。

    “免礼!”杜重一瞅齐百户等人,脸色稍微变了一下,北衙的人果然搀和进来了。

    “齐百户,你来这里做什么?”

    “启禀杜大人,卑职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就带人过来看看,没想到兵马司的人先到一步了!”齐百户躬身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是一个百户,杜重可是镇抚使。

    “本官接罗副指挥差人禀报,说本衙副千户门达意外身亡,故带人来看看,齐百户,你要是没事,可以先走了。”杜重冷冷的道,门达是南衙的人,不管是怎么死的,也得由南衙来调查和善后,北衙的人太不知规矩了。

    “是,杜大人,卑职等先行告退!”齐百户暗恼一声,没办法,要是再早来一步就好了,没想到南衙是直接镇抚使杜重亲自出马,现在只能咬牙先退了。

    “哼!”杜重冷哼一声,看着齐百户带人离开,这才问道,“罗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大人,您进来一看就明白了!”罗刚挪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第十九章:东阁会议

    ps:今天有事很早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先更新一章,下一章需要修改一下,晚点儿更新,大家见谅!

    “马上风?”

    “是的,大人,杜镇抚就是这么对小的说的。”回报的小校十分肯定的道。

    郭怒微微松了一口气,斜睨了站在一侧翻书的孟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郭怒办公的地方,没有命令不准擅入,更别说在此逗留了,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历?

    “本官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大人!”小校忙躬身退出。

    “贤侄,你是怎么做到的?”郭怒很好奇的问孟岩道。

    “郭叔,这种事对您这位锦衣卫前辈来说,并不算难事吧?”孟岩微微一笑,叫叔叔,这是郭怒要求的,他也乐于其成。

    郭怒不可置否,孟岩说的不错,锦衣卫确实有多种手段能致人死命却不会被人发现,甚至能瞒过高明仵作的眼睛。

    “我查过门达的病史,他又心悸的毛病,所以,在这方面做了些文章。”孟岩解释道。

    “贤侄居然精通岐黄之术?”郭怒大大的惊讶了一下。

    “略懂一些!”

    “呵呵,怪不得,贤侄真是好本事。”郭怒道。

    “郭叔谬赞了!”孟岩道,“不知道郭叔下一步如何打算?”

    郭怒没有回答,孟岩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郭怒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凡是上位者都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下属看透,这样便没了神秘感,下属也容易失去敬畏之心。

    “贤侄,这两天你就待在南衙,不要出去,有什么事情,我会告知你的!”郭怒吩咐道。

    “明白!”孟岩一拱手,抬脚便朝外面走去。

    聪明,冷静,而且心狠手辣,郭怒望着孟岩的背影,心中不免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卧底十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会不会被人替身了?

    郭怒讪讪一笑,自己这种想法太荒唐了,替身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尤其是孟宪的过往。

    东阁。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召集内阁六部以及诸大臣议事。

    “阁老,可以开始了!”王振端坐右首,微微一抬眼皮,缓缓发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坐在左首的内阁首辅杨溥清了清嗓音,也问了一声。

    “阁老,东翁,人都到齐了!”下面专门负责点卯的官员回答道。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今天的阁议开始了,咱们还是老规矩,从六部开始,一个一个来!”

    “……”

    一个个开始汇报工作,小事儿直接讨论解决,大事汇总意见之后上报,请圣裁!

    这样看上去挺民主的,效率也很高,不过,这都是表面的,暗藏的刀光剑影那就是非普通人可以明白的。

    六部的过场走完了,时间过去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大家看上去有些疲累,杯子里的茶水都续了三回了,早就没味道了。

    “都察院可有折子?”

    “东翁,阁老,都察院御史李铎弹劾锦衣卫百户霸占民宅!”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溢起身道。

    “锦衣卫霸占民宅,查清楚了吗?”王振微微一抬眼皮,不紧不慢的的问道。

    “事实俱在,不过本案没有苦主,所以……”

    众人都是表情一震,之前议论的事情都是乏陈可新,多数老调重弹,悬而未决,好不容易来一个新鲜的,还跟锦衣卫有关,这下可不热闹了。

    “都没有苦主,陈大人这不是拿我们开心吗?”工部侍郎王佑嗤笑一声。

    “虽无苦主,可事实俱在,难道就因为没有苦主,就可以随意侵占民宅了吗?”陈溢怒斥道。

    “陈大人,可否把案情说一下?”杨溥平心静气的道。

    “阁老,东翁,可否让李铎本人来给诸位大人和东翁叙说一下案子的详细情况?”

    “东翁,你的意思呢?”现场为之一冷,杨溥问王振道。

    大家都望着王振,锦衣卫虽然不归王振管,可指挥使马顺是王振推荐的,如果王振不同意,这件案子只能锦衣卫内部处理,到时候,恐怕会不了了之。

    王振微微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这个御史李铎在朝中一直跟他作对,他很想找个机会把这个人给除掉,奈何一直找不到借口。

    “陈大人,若是李铎所言不符,又该当何罪?”王振道,他知道,今天他要强行摁下,等到了十五大朝,那李铎必然会把案子直接捅到皇帝的面前。

    “诬告之罪!”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凡品行上佳者方可充任,陈大人,若无实据,且不可妄言!”

    意思很明显,锦衣卫虽然权势大不如前,可也不是轻易能够得罪的,一旦弄不好,这些人可不不会跟你讲道理,到时候,找个罪名投进诏狱,那就生不如死了!

    “天子亲军就没有宵小之辈吗?”陈溢环顾四周大声问道。

    “陈大人,慎言!”内阁次辅陈循忙提醒一声。

    “好了,我等再次争论也无助于事,既然陈大人言之凿凿,那我们就听那御史李铎一言,如何?”吏部尚书王直站起来力挺道。

    “金大人,你看呢?”

    “且听一听!”刑部尚书金濂点了点头。

    王振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他很想独霸朝政,可是朝中还是有些人不愿意跟他合作,屡屡跟他作对,现在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怕是引起众怒,于是,也顺应众人之意,同意让李铎当面称述案情。

    一员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御史,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东阁议事大殿。

    “下官李铎参见杨阁老,诸位大人,王公公!”

    “好一个没规矩的狂生,见到东翁为何不下跪?”王振身后一年轻太监冲李铎呵斥一声。

    “我乃当朝御史,除了天地君亲师之外,何人可让我下跪?”李铎昂然一声道。

    “大胆!”

    “李铎,成大事不拘小节!”陈溢小声提醒一声。

    李铎岿然不动,仿佛对上司的提醒他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就站在那里,冷冷的望着王振。

    王振心中恨不得将李铎拖出去廷杖一百,可他找不到廷杖李铎的理由。

    若硬要逼着李铎下跪,呵呵,那就算他一手遮天,恐怕会招致群臣的不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在东阁,内阁六部诸大臣议事的地方,这要是传了出去,满朝的清流的吐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算了,议事要紧!”王振一挥手,意思这件事算过去了。

    “李铎,将你调查所得说与众大人和东翁听!”陈溢暗叹一声,这李铎算是彻底得罪王振了,接下来恐怕会被报复,祸福难料!

    “下官明白!”

    “阁老,诸位大人,下官要参的锦衣卫百户名叫蓝斗,想必诸位都曾听过此人的名字,此人就是近日在自家门口被一年轻男子暴打,并夺走官服以及锦衣卫身份腰牌,隶属锦衣卫北镇抚司朝阳门千户所,堂堂锦衣卫居然被人当家打了,这在京城首善之区是不可思议的,下官觉得奇怪,于是便私下里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这名叫蓝斗的锦衣卫百户居然是劣迹斑斑,其所为的家,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家,而是在六年前,强行侵占一名叫孟宪的人家宅,孟宪八年前溺水身亡,遗留下一座宅子,交给友人代为照看,根据下官的调查,孟宪本育有一子,十年前失踪了……”

    “一个失踪十年的小孩子,怕是早已亡故了!”工部侍郎王佑道,“无主的宅子,朝廷收回,然后赐给有关官员,这也是很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这座宅子并没有被朝廷收回,然后再以赏赐或者其他方式,交由别人居住。”李铎道,“而是这个蓝斗以家中遭火灾,地契和房契烧毁的理由向大兴县申请补办,补办了所有有关契约,达到了他霸占了别人房产的目的!”

    “有这样的事情?”礼部尚书胡濙“咦”了一声,轻声问道。

    “千真万确,下官这里有大兴县当年给蓝斗办理地契和房契补办的存根以及办理此事的书吏的写下的证词!”李铎显然是早就将证据收集整齐了。

    “诸位大人请看,这是那座宅子的老存根,这是蓝斗补办的,下官查过关于这座宅子的买卖转让交易,这座宅子是先皇宣德二年,时任锦衣卫大汉将军的孟宪从一宋姓官员的手中买下的,宋姓官员因为外放升迁,这座宅子留着无甚大用,就将它出售给了孟宪,孟宪死于正统二年,在此期间宅子并无买卖或者转让的记录,虽有原契约存根,但契约原本却一直不见,下官经过调查,当年蓝斗侵占孟宅,有一张姓百姓曾四处告状,结果被判诬告,打成重伤……”

    李铎娓娓道来,丝丝入扣,仿佛亲眼所见,完完全全的还原了锦衣卫百户蓝斗利用卑劣手段霸占孟宅,并且还迫害举报的乡邻的犯罪过程。

    “这个蓝斗夺人家宅,还诬告他人,致人伤残,简直就是锦衣卫中的败类!”素来正直敢言的吏部尚书王直愤而怒道。

    “是呀,太不像话了,这种人怎么还能当上锦衣卫百户……”

    “理应严惩不贷,夺官罢职!”

    “……”

    文官集团一向不喜欢锦衣卫这样的特务组织,像这样抓大确凿的违法乱纪的,他们当然不放过这个可以好好的整治一下锦衣卫的机会。

    何况现在锦衣卫大有依附东厂之势,一旦锦衣卫全盘导向东厂,倒向王振为首的阉人,可想而知,这朝堂之上,还有什么人能有抗衡?

    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简直是无理由的,王振之前表现的又太过谦逊,把朝中大部分都迷惑了,原先老太后在,王振尚不敢太过专权,现在老太后不在了,皇帝又过分信任,朝中大事几乎王振一人把持,内阁三杨已去其二,就剩下一个杨溥苦苦支撑,如果他在一走,满朝文武都要摄于王振的淫威之下了。

第二十章:煤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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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是孟岩现在左右不了的,也没有能力插手,他能做的只有等待,还有熟悉京城,熟悉锦衣卫,以及熟悉这个时代。

    “贤侄,我知道让你待在南衙,怕是你也不会听我的,这样,我给你找了一个人,让他带着你先熟悉一下京城,你毕竟离开十年了,有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郭叔,你该不会是怕我跑了?”孟岩不满道,“还弄一个人监视我?”

    “我要是怕你跑了,直接把你关起来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劲儿?”

    “行,不过我要个机灵一点儿的,呆头呆脑的我可不要!”孟岩答应下来。

    “出去记得换便装,他一会儿就到,你们先熟悉一下!”郭怒说完扭头就走了。

    “嗨,这事儿,奇怪了……”孟岩心中一动,这不刚说不让自己乱跑,怎么突然又变卦呢?

    不过,就算郭怒想把自己的脚捆住,那也没用,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捆住手脚的人。

    朝廷大事,他是掺合不了的,可自己的事情总能做主吧。

    南衙不是长久待的地方,自己总要先有一个落脚之地,说白了,就是找一个住的地方。

    张苞哪里虽然有房子,也欢迎他去住,但他目前祸福难定,他不愿意连累这两口子。

    还有姜峰等人,这些人跟了自己,自己可是允诺给他们一个未来的。

    自己现在的花销还是他们给的,坐吃山空,这可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怎么赚钱,还的做一番市场调查才行,虽然他是一名军人,但对经济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大生意或许做不了,小生意弄个小康温饱还是可以的。

    孟岩忽然一转身,瞥见郭怒刚让人送来的取暖的炉子,其实就是一大铜盆,下面做了三只脚,然后里面烧着碳,要是在上面支一口大锅,就可以煮饭烧菜了。

    还有就是一堆黑乎乎的煤炭,散落在墙角,拳头大小,泛着黝黑的光泽。

    明朝人都开始大规模的使用煤炭作为燃料了?

    孟岩心中不免小小惊讶了一下,旋即他自己也乐了,上学的时候,历史考试都在及格线徘徊,恐怕所学的知识大部分都换给老师了。

    不过稍微有点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煤炭是要经过一定加工之后才能用的。

    当然也不是不能直接用来做燃料,但因为煤炭品质不一,有的含有大量杂质,一旦燃烧不充分,会释放出有毒有害的气体,还会形成大量浪费。

    孟岩蹲了下来,捡了一块煤炭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不是加工后的煤炭,是原煤。

    他不禁想起来小时候家家户户用来做饭的煤炭炉子,小巧轻便,而且非常经济实惠。

    这种煤炭炉子明朝应该还没有出现,尤其重要的是,这种煤炭炉子燃烧的是蜂窝煤。

    蜂窝煤是原煤、碳化锯木屑、石灰、红(黄)泥、木炭粉等混合物基料和由硝酸盐、高锰酸钾等组成的易燃助燃剂所组成。

    眼下正进入寒冬,京城老百姓对煤炭的需求量一定非常大,不管是做饭还是取暖,都需要大量的煤炭。

    所以在这个时候,煤炭的价格一定不会很低,因为现在还停留在手工开采煤炭的时代。

    自己手上的资金不多,采矿挖煤窑却是不行,可要是做蜂窝煤和煤球炉子,这倒是一门可做的生意。

    原煤可以购买,其他的原料也都不难搞到,易燃助燃剂可以用别的替代,效果差一点儿也没什么。

    这要是干好了,也是一个稳定的资金来源。

    这说干就干!

    孟岩是个行动派,不过再干之前,还是要做一下调查,原料价格,市场需求,还有老百姓能够承受的价位等等,这些前期工作都是不能直接拍脑袋决定的。

    郭怒确实是个细心的人,出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之外,还给他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虽说品质很一般,但这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摊开略显发黄的宣纸,跟后世的宣纸质量还是有些差距的,孟岩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归拢,写下来,然后记到脑子里。

    “咚咚……”

    “进来!”孟岩下笔如风,头也没抬一下。

    “咳咳,你就是孟岩?”一个略显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就是,请问你是……”孟岩一抬头,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年,有些惊讶。

    为什么说是“亭亭玉立”呢,因为孟岩一眼就看出,这极有可能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耳洞,没有喉结,还有女性轻撩鬓发的动作,微微上翘的兰花指,浑身上下是漏洞百出。

    虽然在孟岩的毒眼里是处处破绽,可是一般人第一眼还真是认不出来的。

    尤其是这姑娘左边脸上一大块的红色的胎记,像极了一个倒挂的月牙儿,完全破坏了这一张脸的美感,以及她整个人的形象。

    从未听说大明朝锦衣卫还招收女人?

    孟岩一下子有些吃不准了,这有些人是比较特殊的,比如说自幼下狠心把自己给……

    也不对,锦衣卫也不招这一类人,东厂那边倒是很常见。

    “在下郭越,奉郭大人之命给孟兄当几天向导,领孟兄熟悉一下锦衣卫以及京城各衙门,有些禁忌孟兄还是需要先了解一下的。”郭越微微一抬头抱拳道。

    “应该的,多谢郭大人,麻烦郭兄了!”孟岩忙站起来抱拳还礼道。

    “孟兄,你在写什么?”郭越倒是自来熟,看见孟岩在写东西,上前一步问道。

    “哦,闲着无聊,练练字而已!”孟岩呵呵一笑,遮掩过去道。

    “哦,我看看郭兄写的什么?”郭越道。

    “……”

    孟岩也不是小家子气,这叫郭越的说不定是郭怒派来监视自己的,自己写的又不是什么大机密,不过用的是简体字,这个时代都是繁体字。

    “你这写的什么字,好奇怪!”

    “我读书不多,胡乱写的,让郭兄见笑了!”孟岩忙收起来道。

    郭越带着疑惑的看了孟岩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道:“孟兄今天有什么打算?”

    “十年没回来了,我想让郭兄领着我四处走走,逛逛长安大街和南市,怎么样?”孟岩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这没问题,不过,郭大人交代了,你无论做什么都得在我视线之内?”郭越道。

    “这个自然,在下现在还不是自由之身!”孟岩微微一笑,郭怒嘴上“贤侄”叫的听热情的,骨子里还是不放心自己。

    也许他心中是两手准备吧,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这是可以理解的。

    孟岩没有必要因此而生气愤怒,人家又不是欠自己的,自己的命运总归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力所不及的时候,借力用力,也是一种策略。

    既然要做蜂窝煤,自然要去煤炭交易市场了,京城的煤炭交易市场在阜成门一带,因为西山的煤炭都是经过阜成门运入京城,所以那里自然而然的聚集了一些煤炭商人。

    最优质的煤炭直接供应给皇城和权贵勋略,差一点的京城各级官僚以及有钱的富商。

    朝廷怕破坏北京城的风水龙脉,禁止在西山挖煤,但是京城对煤炭的需求量日益增加,从外地购买,运输成本就吃不消,所以盗采情况严重。

    当然了,普通老百姓盗采肯定没好果子吃,盗采的一般都有后台,在京的王公大臣们,但凡有能力的,都在西山开窑挖煤,这是无本的买卖,挖到就是钱,谁不干?

    所以挖出来煤,除了供应他们自己之外,大部分是要拿出来卖钱的,这就形成了煤市。

    郭越很奇怪,这孟岩真是怪人,京城那么多地方,他偏偏来着又脏又黑的煤市,这都是黑乎乎的煤炭,有什么好瞧的?

    “郭兄,咱们锦衣卫在西山有没有煤窑?”孟岩问道,挖煤这么赚钱的行当,像锦衣卫这样的暴力执法机构,没道理不掺合一脚的。

    “有,不过大都在北衙的手中,我们南衙只有三个!”郭越点了点头。

    “哦,产量如何?”

    “平均的话每天有一万斤吧!”郭越道。

    孟岩心里默默算计了一下,大明朝京城人口至少有五六十万人,得有十万户人家,没加每户每天烧菜做饭至少也要两斤煤,到了冬天还需要生火取暖,用量翻倍,这么算来,光生活用煤,至少也要二十万斤以上!

    实际肯定不止这个数字,如果按照三倍计算的话,偌大的北京城一天用煤也得六十万斤,平均下来一人一斤左右,冬季还的百分之五十的增加!

    一百万斤!

    换算成吨的话,约十八万吨,孟岩并不太清楚明朝的斤跟后世的斤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按照后世的度量衡实际计算,这个数字是超过十八万吨的。

    实际上,整个西山煤矿一年所产的煤炭总数也就十五万吨左右,煤炭市场基本上是供不应求。

    市场上优质煤炭的价格跟大米的价格几乎是相当的,可见煤炭这看上去不起眼的黑疙瘩被权贵们盯上就不奇怪了。

    不能大规模的开采,产量自然上不去,又是生活必需品,价钱自然贵了,别的替代燃料更贵,大规模的建设和砍伐,京城周围的树木都被砍的差不多了,剩下都是不能砍的。

    所以剩下的可供选择的没有多少了。

    煤炭已经成为京城百姓的生活必须物资之一,就跟人每天都要吃咸盐一样。

第二十一章:买炭!

    锦衣卫南衙家大业大,就算每日产煤一达万斤,自身消耗一部分外,剩下的能拿出来出售的也不会很多。

    “咱们南衙在编的有多少人?”

    “这个我可不知道,孟兄可以去问郭大人,或者去经历司查一下花名册!”

    “我就是随口一问,咱们南衙的煤窑产出的煤炭除了自己用之外,能有多少可以拿出来出售?”

    “孟兄,我们可是锦衣卫,不是煤市上的商人,你怎么对这个如此关心?”郭越好奇道。

    大明一朝,重农轻商,商人社会地位低下,即便到了明末,一些禁令形同虚设,商人在政治上的地位还是不如一般的平民。

    这个原因有多种,制度原因占了大多数。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哪一样不是跟我们息息相关的大事,何况我们锦衣卫出了查察妖逆之外,对民情、民生也是需要了解的!”孟岩道。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走,我们去打听一下,这煤炭的行市如何!”

    “掌柜的,你这煤炭是怎么卖的?”来到一家煤炭行,孟岩直接走了进去,对正在忙碌的掌柜的问了一句。

    “四文钱一斤,一百斤起卖!”掌柜的正在跟伙计一起搬运煤炭,可能是人手不足,自己亲力亲为,听到声音,站起身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伸出四根手指头道。

    “四文,太贵了,我们刚从别家过来,人家虽然也是百斤起售,却只要三文!”孟岩道。

    郭越瞪大眼睛,他们什么时候问过价了,这人怎么睁眼说吓话呢?

    “三文,小哥,你说的是前天的价吧?”掌柜的精明的一笑,做生意遇到杀价,这很正常。

    “怎么可能,就街东头那一家,李掌柜的,我们经常在他那儿买炭的!”孟岩道。

    “呵呵,小哥既然都在老李他那儿卖炭,今儿个为何到我这儿来了?”那掌柜的可不吃这一套,买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需求的量比较大,一次十万斤,老李他那边现在只能给我一万斤,所以,这才一路过来,看能不能一次性采购完!”孟岩解释道。

    “一次十万斤,敢问小哥是哪个府的?”掌柜的吓了一跳,一次性购买十万斤炭的,那可是一笔大生意,一般也就是一些有钱的商户或者是王公贵族才吃得下。

    普通老百姓一次买上一百斤就顶天了。

    孟岩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小人孟浪了,两位小哥里面请,喝杯热茶,我们慢慢谈!”掌柜的热情的招呼道。

    “不了,我们还得继续采购,三文钱一斤,掌柜的要是能做,咱们就签购买合同,如果做不了,那咱们就另找别家。”孟岩婉拒道。

    那掌柜的微微皱眉,这是单大生意,若是做成的话,说不定还能搭上某个权贵,虽然他店里的煤炭并不愁销售,可是这卖的越多,赚的也多呀!

    这年头多一条路,多一个活头,这上门的买卖总不能往外推吧?

    “两位要的数量可能多了点儿,小店一时间没有那么多?”

    “你这儿有多少?”孟岩问道。

    “我这里有两万斤,五天之后会有三万斤!”掌柜的说道。

    “三文钱一斤,我全要了,但是你们的负责送货!”孟岩霸气的一挥手道。

    “行,这笔生意我做了!”掌柜的点头答应下来。

    “掌柜的爽快,我们也爽快,现在就签购买合同!”孟岩点了点头,三文钱一斤炭虽然不是最低价格,但利润已经很薄了。

    签了买卖合同,约定了时间送货,地点,商定了违约需要追究的责任,孟岩掏钱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与郭越从“柳记”煤炭行出来。

    “孟兄,你要买煤炭何不直接从我们南衙的炭行?”郭越很是奇怪,孟岩一口气买下五万斤煤炭,他一个人用的了那么多吗?

    “南衙可以讨教还价吗?”孟岩反问道。

    “这个好像不可以!”

    “天越来越冷,如果再来一场大雪,西山的煤炭进京必定更加困难,到时候京城的煤炭价格必定会再一次上涨,这个时候,商人必定囤积煤炭,等待涨价!”孟岩道,“到时候,想要以这个价格拿到这么多煤炭,恐怕很难了。”

    “那刚才那个掌柜的为什么肯卖给你?”郭越问道。

    “因为我们是大客户,做的好的话,以后可以成为稳定的客户,这样他这个店就有保障了!”孟岩道,另外一层意思,他没说,可意会不可言传。

    “京城煤炭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怎么会愁没有生意?”郭越不解道。

    “谷贱还伤农呢,做生意是有风险的。”

    “噢,是这样。”郭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你熟悉环境,这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孟岩一看天时,再摸了一下肚皮,觉得有些饿了,问道。

    “要不我们去吃唰锅吧?”

    “唰锅?”孟岩一愣,这是什么锅,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东西?

    “你一定没吃过吧,这是这几年京城流行的一种吃法,只有等到了冬天才有!”郭越得意的道。

    “原来是这样,那倒要好好尝一尝!”

    “走吧,这里没有,得去宣武门,那儿有一家店,味道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了!”

    “要不租量马车过去?”孟岩道。

    “也好!”郭越点了点头。

    租车可不便宜,从阜成门到宣武门,花了三十文呢。

    这让孟岩想起了后世的出租车来,随叫随停,十分方便,价钱也不贵。

    而现在租车,有些麻烦,先要去大车行,如果附近没有,那就悲剧了,你的走很远的路,还要看有没有车,如果没车就悲剧了,租到车,谈好价格,上车出发,这就过去一半儿的时间了。

    虽然麻烦,但比自己走路要舒服快捷多了。

    看起来,京城的公共服务业还是大有可为的,孟岩想到了出租车的概念。

    这个时代,怕也只有北京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才有搞一搞的可能,其他的都没有那个基础。

    公共服务投入那是需要相当大的资金,个人即便是有财力,也未必能搞得起来,官府可是一道跨不去的门槛儿。

    车厢虽不大,不过两人挨着一起坐还略显宽松,一缕如兰似麝的味道随着马车的晃荡钻入孟岩的鼻孔!

    这绝对是女人身上的味道,如果是太监的话,近距离的话,那股子尿骚味绝对能把你熏晕。

    这个郭怒,派一个女孩子跟着自己,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美人计,好像没必要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本钱吧?

    孟岩也不点破,闭着眼睛,靠着窗沿,脑子里里思考着,就算要美色**,也得派一个漂亮一点儿的。

    不是说这个郭越不漂亮,只是他左边脸上的红色的胎记完全破坏了美感。

    假如没有这个胎记的话……

    “郭兄……”

    “孟兄,我们到了!”

    “噢,这么快就到了?”孟岩道嘴的话缩了回去,心想,这胎记也是疑难杂症之一,一时半会也治不好,甚至终身都得留着,这要是在身体其他隐秘之处,倒也不碍事,偏偏生在脸上,这可真是命运作弄了。

    下了马车,付了车钱,郭越领着孟岩往前走去。

    “小肥羊……”看到这三个字,孟岩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尼玛,这时代就有“小肥羊”了?

    “客官……”迎面而来的小二哥显然被郭越脸上的那块红色的胎记给下了一跳。

    “郭,郭公子!”小二哥居然认识郭越,看来这郭越是这里的常客了,孟岩心道,脸上这块胎记,经常女扮男装倒也不稀奇了,女孩子嘛,都是要美的,这脸上生这么一大块胎记,估计都不敢出门。

    “有位置吗?”

    “有,有,别人来了没有,郭公子您来了一定有!”小儿点头哈腰,十分恭敬的道。

    “郭兄的面子真大!”孟岩呵呵一笑。

    “两位,楼上包间,请!”

    “郭兄,往前走,拐过去就是宣武大街吧?”孟岩手一指窗外的一条青石街道道。

    “是的,京城内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郭越点了点头。

    “郭公子,今儿个您和这位公子吃什么?”

    “我不熟悉,郭兄来吧!”孟岩笑着坐了下来。

    “跟上次一样,再给我们烫一壶老酒!”郭越微微点头,吩咐那小二道。

    “得咧,马上就来!”

    这唰锅,其实就是火锅的一种,只是这种吃法比较单一,主要以羊肉为主,蔬菜的品种较少,有白菜、萝卜……

    大明朝的唰羊肉,纯天然的味道!

    “孟兄,这家店的羊肉处理的比较好,没有那种膻味,配上他们这个特制的酱,味道十分好!”郭越一边吃,一边热情的介绍道。

    “确实不错,就是味道稍微淡了一点儿,如果再来一点儿醋就更完美了!”孟岩大快朵颐道。

    “醋,让小二哥给你送拿一碟上来?”

    “好!”

    “嗯,好东西,山西的老陈醋,好多年没吃到了!”一闻那个味道,孟岩立马口水就下来了。

第二十二章:吃口水,会怀孕

    “真的那么好吃?”看到孟岩吃的那叫一个欢实,郭越也有些困惑了。

    要说他每次来,从来都不要酸醋的,每次看见别人吃酸醋,他都感觉怪怪的。

    “郭兄,这儿还有一碟,你也尝尝?”孟岩递过去一碟山西老陈醋道。

    郭越轻轻的用筷子点了一点儿,放到舌头上。

    “哎呀,酸死了……”

    “哈哈……”孟岩见状,立马捧腹大笑。

    “水,我要喝水!”郭越一张脸都揪起来了,不停的往外吐着口水。

    “来喝口汤吧!”孟岩赶紧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递了过去。

    “咕咚……”郭越端起碗来,三口两口的就喝了下去。

    “这好像是我的碗……”孟岩呆住了,自己一时手快,居然用自己的碗给郭越盛的汤。

    “啊!”郭跃一张脸腾的一下子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那红色的月牙儿胎记更是变得鲜艳如血,如同一轮血月。

    “郭兄,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不会,我怎么会呢!”郭越故作大方的一挥手,眼神却不敢与孟岩对视。

    “不知道郭贤弟有没有听说,这女人如果吃了男人的口水,那是会怀孕的!”孟岩故作深沉的道。

    “什么,会怀孕!”郭越顿时如同一只炸毛的刺猬,尖叫一声。

    这亏的是在包厢,不然非吓着别人不可。

    “郭兄,你为何如此激动?”孟岩强忍住笑意,一副惊诧的表情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从未听说过,男人和女人不是入了洞房之后才能生孩子的吗?”郭越红着脸问道。

    “是呀,入洞房,喝交杯酒呀!”

    “这个,孟兄还没有成亲吧?”郭越期期艾艾的问道。

    “没有,郭兄,你呢?”

    “我也没有。”郭越道,“不知道孟兄可有心仪的女子?”

    “我,穷**丝一个,无片瓦遮身,怎么会有女孩子愿意嫁我,不过,我现在孑然一身,倒也自由自在,来,我们喝一杯!”孟岩道。

    “**丝?”

    “就是穷光蛋的意思!”孟岩忙解释一下道。

    “其实我……”

    孟岩举杯道:“来,郭兄,为我们第一次相识干一杯?”

    “干!”

    “孟兄下午还想去哪儿看看?”三两杯酒下肚,郭越的话匣子打开了。

    “我打算去惠民药店买些药材!”孟岩道。

    “买药?”

    “恩,身上有些还有些旧伤,得吃药根除一下!”孟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郭越点了点头。

    两人越聊越热烈,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共同话题不少,很快便已兄弟相称。

    孟岩来自现代,每每语出惊人,却又包含至理,听的郭越是眼睛亮闪闪的,要不是这是在吃饭,说不定就找个地方,撸开袖子切磋一下了。

    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就差插香头,烧黄纸,磕头结拜兄弟了。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

    “小二,结账!”

    “谢谢,诚惠三百二十文!”小二走进来,面带微笑道。

    “等着,我这就给你拿钱!”郭越站起来,双眸有些迷离,伸手往怀中掏去。

    孟岩这个时候早已将准备好的碎银子递了上去:“小二哥,多的不用找了。”

    “等等,明明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的,怎么能让你掏钱?”郭越不依道。

    “你掏,我掏还不一样吗?”孟岩一笑道。

    “孟兄够意思,我跟你做朋友!”郭越嘿嘿一笑,伸手在孟岩肩窝上锤了一下。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郭贤弟,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一把?”看到郭越走路有些不稳,孟岩好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这点儿酒对我来说,小意思,我还能喝的!”郭越伸手推开了孟岩的搀扶。

    “郭贤弟,要不歇一会儿,反正我也不着急去药店?”

    “不用,我没醉,走!”郭越一把拉着孟岩就朝楼下走去。

    孟岩看他真是有些醉了,赶紧不顾什么避讳,上前一把搂住了,带着他一块儿下去了。

    这个时候楼下的食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有几个没走的看到孟岩搂着郭越下来,一个瞪大眼珠子,仿佛看见怪物似得。

    “郭,郭……”

    “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醉酒的?”孟岩直接给瞪了回去。

    小二和掌柜的也有石化的感觉。

    “掌柜的,结账!”

    “不用给了,今天饭钱我请了!”掌柜目光呆滞,傻傻的说道。

    “真的,假的?”食客闻言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小气抠门的掌柜吗?

    呼啦,一阵风,一楼还没吃完的食客全都跑光了!

    “你们,你们还没给钱呢……”

    “真有意思,十年没回来了,京城的变化还真挺大的!”孟岩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的道。

    “那是你少见多怪!”郭越脑袋挨着孟岩的肩膀,手臂一挥,嘿嘿一笑道。

    孟岩微微一低头,蓦然看到郭越眼底闪过的意思酸楚,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怜惜。

    因为这个胎记,这个女孩该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不知道她跟郭怒是什么关系?

    胎记有很多种,如果是后世的话,治疗手段还是有不少的,但是在这个时代,治疗的手段却很有限。

    但如果病情不是很严重,中药内服外敷,加上针灸的话,效果应该会很好。

    当然,这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要完全根治,说实话,华佗在世也未必能够做到。

    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郭越的胎记,颜色不是很深,呈现粉红色,呈现一种不规则的瘤状,这应该是血管瘤引起的皮肤组织病变。

    如果是色素沉淀的话,治疗起来倒有些麻烦。

    既然是因为组织病变引起的,那把病治好了,这胎记自然也就消失了。

    孟岩是会一些治疗手段,但他不是皮肤病方面的专家,即使能够治,恐怕也不敢轻易下手。

    这可是在脸上,如果在别的地方,倒是可以放手一试。

    冷风一吹,郭越清醒了不少,发现自己居然跟孟岩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在一起,吓的他赶紧将其一推。

    “你,你怎么搂着我……想干什么?”

    “郭贤弟,你喝多了,我不过是扶着你而已,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

    “郭贤弟,我去弄一辆马车来,咱们回南衙吧?”孟岩道,郭越喝的确实有些多了。

    其实要不是他自己硬撑,也不会喝成这样。

    “回南衙,不回,你不是要去惠民药店吗,我们去药店?”郭越还记得孟岩说过的话。

    “你这个样子,还是回南衙休息吧,药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又不是不认识?”

    “不行,我的跟着你,你别想把我撇开,一个人偷偷的跑了!”

    “我不跑,再说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

    “不行,我得跟着你……”

    孟岩摇头一笑,走过去,将郭越直接抱了起来,根本不顾周围人差异的目光,将他一路抱着往前走去。

    “孟岩,你放开我……”郭越惊骇欲绝,怎么也想不到孟岩会突然来这一手。

    “送这位郭公子去锦衣卫南衙,这是车钱!”

    “孟岩,你干什么,别想撇开我……”郭越愤怒从车厢的窗户里钻出脑袋来。

    “谢谢公子,给多了!”车夫激动道。

    “多的,是给你的赏钱!”孟岩警告道,“你给我记住了,车上的人你得给我安全送到,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小人明白,公子请放心!”车夫紧张的连连点头,这年头谁敢得罪锦衣卫的人,那不是寿星公上吊,闲命长了吗?

    “驾!”

    望着远去的马车,孟岩若有所思,其实他没有阻止郭越跟他拼酒,也有一丝想要把她灌醉的意思,接下来有很多事情,他都不希望郭越看见。

    “公子爷!”

    “跟上那辆马车,车上的人安全到达之后,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回去!”孟岩低声吩咐一声。

    “明白,公子爷!”来人微微一点头,迅速的跟了上去。

    换了一套装束,跟前来回合的姜峰和沈聪二人上了一辆马车,离开宣武大街,朝最繁华的长安街而去。

第二十三章:冤家路窄

    惠民药店,京城最大的药店,药材最好,药材最全,而且跟太医院有合作,传闻太医院在药店占了至少三成的干股。

    孟岩为什么选择这家药店,因为只有这家药店的药材是全北京城最全的。

    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他想要的药材,那别的药店基本上也就没有可能了。

    孟岩要做的是配置一种治疗内外伤的药,名字叫做“万应百宝丹”,后世,它还有一个名字,那是大大的有名,妇孺皆知。

    云南白药。

    虽然云南白药是国家保密品种,但孟岩学习中医的师父是个牛人,他居然破解了秘方,但没有对外公布,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孟岩还是一次给他当助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秘密,老师眼看瞒不住了,这才告诉他!

    那个时候孟岩已经是一名军人了,对于国家机密那自然有很强的保密意识。

    当然,药方究竟是不是一模一样,他也不得而知,只能说,临床应用上,两者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也是老师肯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的原因之一。

    知道这个配方之后,孟岩出了偶尔自配一些用于自身之外,从未对告诉任何人。

    他想把这个药配出来,一是为了自己使用,二呢,也想以此作为晋身之阶。

    有了这药,自己这满身的伤也能好的快些,这才是他此刻最迫切需要的。

    而且,孟岩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自制药箱,每次出任务都带着,救过战友,也救过自己的命。

    “沈聪,你在制药上的天赋不错,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马车上,孟岩对沈聪道。

    既然收下了这些人,孟岩心中已经开始对这些人的能力进行摸底河观察,给他们安排一条合适的路。

    孟岩之前带领的那支精英战队为什么人数不多,却是实力最强的一支,才被派出国外屡屡执行任务?

    原因只有一个,孟岩能够将自己的队员身上的优势彻底发挥出来,这样一个六七个人的小团队才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无论是军界、商界还是政界,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上面没有人帮衬,下面没有人支持,处处掣肘,总归是干不了事情的。

    “公子爷这是要给你指一条明路,还不赶快谢谢公子爷!”沈聪还没反应过来,姜峰则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提醒一声。

    “谢谢公子爷!”沈聪红着脸忙道。

    “先别忙着谢我。”孟岩呵呵一笑道,“我的先问你几个问题,想明白了,再回答我,知不知道?”

    沈聪认真的点了点头。

    “公子爷,这小子很聪明的,那年一个走方的老郎中病了,就住在他家里,后来,老郎中病好了,就留在我们村,然后他就跟老郎中做了学徒,前年老郎中走了,族里不待见,把他给赶了出来!”姜峰解释道。

    “沈聪,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八!”沈聪不是战斗人员,但在姜峰这支队伍里却很重要。

    因为,他是个大夫,尽管十几岁的大夫没多少人会相信,但是沈聪确实有这个本事,救过他们当中不少人的命。

    十八岁,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沈聪,你告诉我,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孟岩问道。

    “回去,给师父修坟!”

    “除了这个呢?”孟岩一愣,尊师重道,这沈聪虽然跟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在一起,难得的是还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

    “我想拿回爹给我的留的二十亩地,还有房子!”沈聪低下头,鼻子一酸道。

    “沈聪家族在当地是个大家族,沈聪的父亲是庶出,死得早,沈聪的母亲出身不好,卑诬为外人子,不但没能继承他父亲的遗产,还被赶出来,在族谱上除名……”

    “沈聪,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过去。”孟岩听了,唏嘘不已道。

    “公子爷,这孩子很可怜,您就帮帮他?”姜峰恳求道。

    “放心,我会让沈聪风风光光的回去,还要当初将他赶出宗族的人跪着求沈聪重新把名字收录族谱之中,失去的东西加倍的拿回来!”孟岩道。

    “谢谢公子爷!”沈聪攥紧拳头道,“我会亲手将我应得的东西拿回来,将我收到的屈辱再还回去!”

    “好,有志气,沈聪,我相信你会做到的,也一定能够做到!”孟岩很满意沈聪的志气。

    “这样,你先跟我学习一段时间,然后我再想办法把你送到太医院去当学徒,你觉得怎么样?”孟岩问道。

    “太医院!”沈聪激动的道。

    “对,太医院!”孟岩点了点头,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或者说跳出了这个时代的局限,岂会甘心默默无闻的一辈子,就算他想,恐怕别人也不会同意。

    既如此,从现在开始就要谋划,布局和收拢人才了。

    要做大事,手底下就不能没有人,而且还得是各行各业都要有,这样到时候,才能够一呼百应。

    “多谢公子爷!”要不是车厢内空间小,沈聪激动的都想马上给孟岩磕头了。

    惠民药店,硕大的金字招牌挂在大门之上,进进出出的人流如织,十分的繁忙。

    “客官,您是看病还是买药?”

    柜台前,一名年轻的药店学徒热情的招呼孟岩三人道。

    看到柜台后面,那琳琅满目的药材,沈聪两眼直放光,从小在游方郎中的熏陶之下,他对医学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特别是药材方面,他更是有着特殊的情感,因为从小他就跟老郎中上山采药,一部分卖掉,一部分则留下自己用。

    “我们是来买药的,这是我们需要的药材,你看一下,你们这里都有没有?”孟岩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张药材清单。

    “整个北京城,我们这里没有的药材,别家也不会有!”这时候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顺手接过清单,微微露出一丝讶然,旋即颇为自负的冲孟岩一笑道。

    “二掌柜!”伙计忙恭敬道。

    “去忙吧,这里我来招呼!”二掌柜一挥手。

    “那是,我们就是奔着惠民药店的名声来的!”孟岩微微一笑,开店的都这样,听惯了也就习惯了。

    “阁下这好像不像是个方子,这么多的伤药,您家里有很多伤患吗?”二掌柜一看清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二掌柜好眼力,这的确不是药方,是我打算配几副药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您看,这些药材您这里都有吗?”孟岩问道。

    “原来是这样,这些药材我这里基本上都有,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抓药去!”二掌柜道。

    “好的,麻烦二掌柜这些药材都给我单独包装,并且分开!”孟岩递过去一锭银子道。

    “好的,阁下稍等!”二掌柜招呼一声,“您可以去那边稍事休息,我让人给您沏上一杯热茶。”

    “多谢!”

    有道是冤家路窄,就在孟岩三人打算过去休息一下,等候抓药,没曾想,一个转身,遇到了他不想碰到的人。

    蓝斗,那个占了自己老宅,被自己打成猪头,被暂时停职在家反省的锦衣卫百户!

    孟岩没有下狠手,蓝斗虽然表面很惨,脸肿的跟猪头似得,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碍观瞻罢了。

    事是没事,可是这疼的罪还是要忍受一下的。

    这不,蓝斗看了大夫,顺路来惠民药店抓药来了。

    京城这么多药店,他偏偏就来惠民药店了,碰巧孟岩也在,这不是正应了那句古话,冤家路窄吗?

    要知道,蓝斗的这件案子还没了结,孟岩还是那个被全城通缉的要犯!

    这迎面撞上了,蓝斗刚进门,一眼就认出孟岩,这就是那个暴揍自己,抢了官袍和腰牌的人!

    “姜峰,沈聪,你俩待会儿取药后,马上回去,这家伙是我的老冤家,今天正好撞上了!”孟岩迅速低头低声吩咐一声,然后装出一副熟人的模样,笑着朝蓝斗走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敢朝自己走过来,蓝斗不由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哟,这不是蓝百户吗,怎么弄成这样了?”还不等蓝斗反应过来,孟岩已经是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一副我们认识的笑容。

    “你,你……”蓝斗指着孟岩,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是不是被人打了,不好意思,怕丢面子,连老朋友都不敢认了?”

    “我,我……”蓝斗憋的一张脸通红,奈何他根本没办法解释,一是他被孟岩挟持了,二是,就算他解释,也得有人相信才是!

    “他就是那个被人在家门口打晕的锦衣卫百户呀?”

    “是呀,都打成这样了,当然不敢出来见人了……”

    “哎,这锦衣卫的人都缺了八辈子德了,活该!”

    “锦衣卫也是有好人的……”

    “……”

    很快就围了一群人,手指着蓝斗议论纷纷。

    “给,给我打!”蓝斗这才反应过来,一瞅孟岩就一个人,而他身后还带着两个随从,三个打一个,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孟岩猛地推开,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锦衣卫欺负老百姓,打人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冲上来的准备打人的一个随从一个踉跄,一下子栽倒在地!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七八个年轻人,直接冲着蓝斗三人过去,围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

    “快跑,巡街的来了……”

    众人皆一哄而散,蓝斗和两个随从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第二十四章:擦肩而过

    “小姐,那不是……”

    药店的一角,于欣微微一皱眉,刚才孟岩跟蓝斗的冲突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心中有些奇怪。

    他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揍一名锦衣卫,他不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吗?

    “是孟先生,我认得这个背影!”一边的福伯也点了点头。

    “是也好,不是也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这个人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于欣淡然道。

    “小姐,我们还是去抓药吧!”

    柜台前。

    “于小姐怎么亲自来了?”药店的大掌柜,看到于欣,有些惊讶,赶紧撇下手中的活儿,亲自跑过来招呼。

    “今儿个刚好去太医院,请温太医把了一下脉。”于欣道。

    “原来是这样,那方子呢?”

    “小红,把方子给齐掌柜!”于欣吩咐一声。

    “是,小姐!”小红伸手一掏,忽然愣住了,“小姐,温太医今天没给开方子呀?”

    “没开方子?”于欣眼眸微微一抬,表情有些恍惚。

    “小姐,您忘了,温太医看了孟先生的方子说,这个方子比他开的要好,让您直接用孟先生的方子,还说要小姐您引荐一下孟先生呢?”小红道。

    “啊?”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回京后这两天神思不定的?”小红也瞧出自家小姐有问题了。

    “没,没什么,小红,那就用孟先生的方子抓药吧!”于欣眼眸微微低垂道。

    “于小姐,这方子可不是温太医开的?”齐大掌柜的惊讶的接过药方问道,温太医的笔记他太熟悉了。

    “是的,齐大掌柜,照方抓药吧。”福伯沉声道。

    “好咧,稍等!”齐大掌柜的微微摇了摇头,客人都没问题,他自然也就没问题了,拿着药方去抓药去了。

    孟岩没有发现于欣,在兵马司巡街的人赶到之前,他已然悄悄的离开了。

    至于他需要的药材,姜峰和沈聪会带回去的。

    门达死了,一个锦衣卫副千户,从四品的官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在别的衙门,也许就是一件意外,查明死因,案子就了解了,该恩恤的恩恤,该递补的递补,总之只要不是他杀,一切都可以迅速抹平。

    锦衣卫不同,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皇帝的爪牙,文官眼里的杀人魔窟,恨之入骨却又不能把其怎么样的存在。

    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机构,突然死掉这么样一个高级官员,其影响绝对小不了。

    很快的,这个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门达的过往,坏事,好事都给扒了出来。

    东阁会议上,御史李铎弹劾锦衣卫百户蓝斗侵占他人住宅,敲诈勒索,劣迹斑斑。

    紧接着,锦衣卫副千户门达死在一家书寓内。

    两道消息不约而至,全部事涉锦衣卫!

    一时间,锦衣卫内部有点风雨欲来的节奏,指挥使马顺随后被王振叫去一顿痛骂,匆忙返回衙署,马上就召集有关下属开会。

    “郭大人,说说案情吧?”

    “马大人问的是哪一个案子,是蓝百户被人殴打,抢走官袍和腰牌的案子,还是门副千户在小雅书寓暴毙一案?”郭怒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问道。

    “门达暴毙的案子!”马顺不耐烦的一挥手道。

    “现场勘查,排除他杀的可能,尸检初步结果,门副千户确实死于马上风。”郭怒慢条斯理道。

    “郭兄,你是锦衣卫的老人了,难道还要本官提醒你,门达暴毙一案不同寻常,是有人在针对我们锦衣卫!”马顺微怒道。

    “马大人,我们锦衣卫办案也要讲究证据,如果真有人针对我们锦衣卫,那也得找到证据,才能抓到幕后之人!”郭怒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了?”马顺十分不满的质问一声,锦衣卫抓人,还需要证据吗?

    “马大人,没有证据,我们怎么抓人?”郭怒道,“难不成我们说谁就是谁吧?”

    “郭大人,听说本案有目击证人?”北镇抚司镇抚使卢忠阴测测一声道。

    “是,是书寓的主仆,她们也是本案的报案人。”郭怒道。

    “门副千户正当壮年,怎么会突然得马上风呢,卑职怀疑,有人给他下药了,这小雅书寓的一对主仆嫌疑很大!”卢忠怀疑道。

    “卢大人说的有道理,郭兄,这对主仆你可曾审问?”马顺点了点头问道。

    “时间仓促,还未来得及审讯!”

    “那就不劳烦郭大人,把人犯交给我们北镇抚司就可以了!”卢忠道,“卑职保证她们会一五一十的将杀死门副千户的经过说出来的。”

    “卢大人,这好像是我南镇抚司的案子,你北镇抚司插手进来,不合适吧?”杜重冷哼一声道,“还有,你凭什么说杀人的是那对主仆?”

    “案子已经惊动圣上,圣上下旨,要我们锦衣卫彻查此案,三日之内就要结果。”马顺冷哼声道,“南镇抚司不是有蓝百户的案子,门达的案子就交给北镇抚司好了。”

    “既然马大人都这么说了,下官只好从命!”郭怒没有任何争论,而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只是有些面无表情道,“杜重,回头跟卢大人办理一下交接。”

    “是,郭大人!”杜重表情悻悻然的道。

    “那就辛苦郭兄了!”马顺有些惊讶,郭怒的顺从令他有一丝不舒服,不过见目的达到,便不再为难郭怒。

    “不敢,马大人是上官,上官的命令,下官自当遵守,马大人若是无事,下官还要回衙处理公务!”郭怒微微低头道。

    “郭兄请!”

    “下官告退!”

    “慢走,郭兄,不送了……”

    出了锦衣卫本部衙署。

    “大人,为何将门达的案子……”

    “回去再说!”郭怒冷冷的瞥了杜重一眼,不再理会,直接上马返回南衙。

    杜重忙打马跟了上去。

    “爹!”

    “回来了,那小子呢?”郭怒惊讶的望着女儿,其实郭越是他的女儿,名字叫郭月,之所以让自己女儿看着孟岩,也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的。

    现在他对南衙内的所有人都不信任,除了自己的这宝贝女儿,而且她跟着孟岩,也可以确保孟岩的安全。

    京城有头脸的都认识,所以一般人看到郭月,都会掂量一下,得罪他郭怒的后果。

    “他去药店买药了!”郭月低着脑袋,小声回答道。

    “你怎么没跟着?”郭怒一拍脑门,自己这闺女平素聪明机灵,今天怎么变得傻乎乎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

    “爹,我喝酒了,而且还喝醉了,他找了辆马车把我送回来了……”说到最后,郭月一颗脑袋都快埋入胸口了。

    一听郭月说喝酒,郭怒立马知道坏事了,自己这个闺女没遗传他母亲的温柔贤惠,习武,喝酒,这都是跟他学的。

    也难怪,她母亲去世的早,他一个大男人带一个女孩子,又没有续弦,从小又把她当男孩子养,长大了不随自己才怪呢。

    “人呢,去哪家药店了?”郭怒气打不一处来。

    “长安街的惠民药店!”郭月支支吾吾道,“他自己说的。”

    “他说你就信,他是个小滑头,你是个小糊涂蛋!”郭怒气的骂了一句。

    “爹,孟大哥其实人挺好的!”

    “他,人还挺好的!”郭怒这下子怒极反笑了,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自己女儿那是从来极有主见的,连自己都搞不定,这才半天工夫,这小子居然把她给搞定了?

    难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大人,卢镇抚使……”

    “让他外边候着,没看见我这忙着呢!”郭怒呵斥一声,吓得进来通病的小吏连忙退了出去。

    “爹,要不我去把人找回来?”郭月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要往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他既然想要撇开你,自然不会让你轻易找到,还是乖乖的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郭怒道,这丫头要是这出去找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按照郭怒对孟岩的初步了解,他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应该就会回来的。

    “噢,爹!”郭月瘪了一下嘴巴,答应道。

    “丫头,跟爹说说,这半天他都干了些什么,对你说了些什么?”郭怒问道。

    “先去阜成门的煤市买了五万斤煤炭,然后去宣武街的‘小肥羊’刷锅吃饭。”郭月道。

    “就这些?”郭怒瞪大眼珠子问道。

    “就这些呀?”郭月报以无辜的大白眼道。

    “买煤炭,这小子买这么多煤炭干什么?”郭怒一下子困惑了,怎么自己好像一点儿都看不透这小子呢,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我也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就说是找点儿生计,免得坐吃山空?”郭月道。

    “难道他想做煤炭生意?”郭怒心头一个大大的问号,可这挖煤的生意水深着呢,没有后台,多说钱投进去都血本无归,当朝中那些人都是良善之辈,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

    “你们吃饭,都谈了些什么?”郭怒循循善诱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就是……”郭月想到孟岩说到“吃口水,会怀孕”的话,顿时羞涩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丫头,他对你说什么了?”郭怒一瞅,他是过来人,看郭月的模样,定然是吃亏了。

    虽然因为脸上的胎记,郭月的婚事一直不顺利,可做父亲的,女儿无论怎样,那在自己心里都是宝贝疙瘩,自己说的,别人那都是欺负不得的。

    “爹,孟大哥也说什么,就是说是吃口水,会怀孕!”郭月忸怩羞涩道。

    “轰!”郭怒顿时脑袋一阵空白,这还没有吃亏,都吃口水了,这是什么意思?

    “孟岩,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愤怒的声音都能讲屋顶掀翻。

    “郭叔,火气这么大,这是跟谁生气呢,须知,怒伤肝,郭叔,看你这几天肝火特别旺,我在药店给你抓了一副药,你吃下去,保证神清气爽……”说话间,孟岩笑嘻嘻的提着几包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祸”从口出

    “我吃你个大头鬼,小混蛋,你说,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郭怒冲上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您女儿?”

    “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孟大哥没把我怎样,我只是用他的碗喝了一下汤而已。”郭月连忙解释道,一张脸红的跟红透了苹果似得,左脸颊上的月牙胎记更是鲜艳如血。

    爹!

    孟岩一下子愣住了,虽然心里猜到了一点,可真没想到郭月会是郭怒的女儿。

    “郭叔,郭月真是您亲闺女?”

    “废话,整个北京城都知道,她是我亲闺女!”郭怒怒气冲冲的对孟岩道,虽然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但还是很生气。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么能够跟一个年轻男子共用一个碗呢,这应该是夫妻之间才能有的亲密。

    孟岩讪讪一笑,虽然是开玩笑,但这尺度确实有点儿大,自己到不觉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问题不小。

    而且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丫头,你先出去,爹跟孟岩有话说!”郭怒突然平心气和下来,对郭月道。

    孟岩的第六感是十分敏锐的,即使是换了一具身体,天赋并没有就此消失。

    一听这架势,他就感到后背一丝凉风吹过,汗毛都立了起来,接下来的谈话绝对好不了。

    “爹,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女儿面前说?”郭月不满的问道。

    “爹这是谈公事,你要知道做什么,回避!”郭怒冲女儿一瞪眼,斥道。

    “是,爹!”郭月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公事她就不适合留下来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悄悄的给了孟岩一个担忧的眼神。

    很显然,女孩子的第六感同样敏锐,这两人之间谈的肯定不是什么公事,八成跟她有关。

    “郭叔,有麻烦?”

    “嗯,这一次马顺亲自出马,把门达的案子硬抢过去了!”郭怒点了点头,“而且限期三日交结论。”

    “看来,门达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的死对马顺对南衙的掌控打击很大!”孟岩正容道。

    “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没打算现在就跟他撕破脸皮!”郭怒点了点头道。

    “马顺怀疑门达的死跟您有关,您这么一撒手,他反而不知道该怀疑谁了。”孟岩道。

    “你小子似乎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郭怒一抬眉头,盯着孟岩问道。

    “也不是,只是站在马顺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而已,门达突然死亡,而且毫无他杀的痕迹,整个锦衣卫内,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非常有限,您肯定是其中之一,我说的对吧?”

    “嗯,算是吧,但也不绝对,跟马顺不对付的不止我一个!”郭怒道。

    “您这么一撒手,您在马顺心里的怀疑就减轻很多,他该转移目标了!”孟岩道,“门达平时应该得罪不少人吧?”

    “我说,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呀?”郭怒惊疑道。

    “郭叔,在北元十年,我可是天天看着这种戏码上演,只要是脑子不太笨的,看得多了,也想明白了。”孟岩嘿嘿一笑道。

    “说的也是,逆境出人才呀!”郭怒感叹一声。

    “郭叔,门达死了,他在咱们南衙内的死党,可以清理了!”孟岩提醒道。

    “现在清理,会不会太急了?”郭怒微微一沉吟道。

    “马顺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待见门达,所以门达一死,您迫不及待的将门达的人清理出去,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如果您不这么做,他反而会怀疑马顺的死跟您有关。”孟岩道,“已经是个死人了,您还顾忌什么,这南衙还是您当家。”

    “不错,你说得对,趁机清理出一批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郭怒眼睛一亮。

    这孟岩真是给了自己不少惊喜呀,就这份才智和应变能力,那是上上之选,跟他那个呆板木讷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郭叔英明!”孟岩赶紧马屁奉上。

    “孟岩,马顺他们不会查到你身上吧?”郭怒问道。

    “不会,虽然门达是跟我有些关联,但是还不至于牵连到我,郭叔,你您放心好了!”

    姜峰他们已经转移地方了,痕迹也清理干净了,锦衣卫固然厉害,可自己却多了几百年的经验和智慧,要是这点儿都玩不过,趁早卷铺盖卷跑路好了。

    “门达的死帮我们转移了对你的关注,现在,你的案子到了我的手中,这对我们是有利的!”郭怒道。

    孟岩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郭怒把门达的案子交出去,蓝斗的案子恐怕马顺就找不到借口再收回去了。

    如此朝令夕改,马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还落得一个以权压人的名声。

    孟岩也想把自己的案子控制在一个影响范围之内,如果弄的太火,反倒会对他不利,他要顾忌朝中文官们对他的看法。

    要知道,有些读圣贤书的把脑子都读坏了,对派卧底潜伏到帝国的手段很是不屑一顾,整天想着用什么怀柔,王道什么的。

    仿佛大明朝一纸诏书一到,这些番邦蛮夷们都乖乖臣服了,这些家伙很蛋疼,可又有很多人占据高位。

    而且御史言官们专门干的就是找茬儿的活儿,如果自己这个卧底曝光太多的话。

    对自己倒是暂时没有影响,对可能尚在北元潜伏,还没有被发现的同袍们就有巨大影响了。

    “郭叔这招高明,这样一来小侄就要仰仗郭叔您了!”孟岩忙深深的一躬道。

    “你这个无赖的滑头小子,知道这事儿我担了多大的干系吗?”郭怒佯怒,训斥一声道。

    “郭叔,您的恩情,小侄日后一定报答!”

    “得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背后算计我,就烧高香了!”郭怒道。

    “郭叔,我没那么不堪吧?”孟岩讪讪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郭月共用一个碗了,还说什么吃口水,会怀孕的荤话?”郭怒问道。

    “郭叔,我那是随口一说,逗令千金开心呢,其实那碗我根本没用过,干净的!”孟岩忙解释道。

    “你是随口一说,可我女儿她信以为真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郭怒道。

    “郭叔,您不会是想……”孟岩智商顿时捉急了,这玩笑果然不能随便开,会出人命的。

    “你爹跟我是多年的同僚,兄弟,他走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应该照顾你,对不对?”郭怒问道。

    “您老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是不是想吧令千金许配给我?”孟岩直接问道。

    “咳,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郭怒老脸一红,总感觉有点儿女儿嫁不出,非要硬塞给孟岩的意思。

    “不行,这我不能答应!”孟岩拒绝道。

    “为什么?你是不是嫌弃我女儿长得不漂亮,她脸上的那块胎记,我问过大夫了,只要结了婚,圆了房之后就会消失的!”郭怒不满的道。

    “先不管您听谁说的,作为一个粗通岐黄之术的大夫,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这是不可能的。”孟岩认真道,“其次,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得讲究两情相悦才行,您老还不知道令千金是什么态度,就急着拉郎配,这样的结合,毫无幸福可言!”

    “自古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长辈,我女儿,我这个做父亲是了解,她不会不答应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郭怒道,“等你的身份恢复了,我就给你们酒,把事儿办了,我们武人成亲,没那么多的规矩。”

    孟岩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也太那个了,完全是无理粗暴,独断专行嘛!

    郭怒是真急了,眼瞅着女儿到了适婚的年龄,却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

    倒是有人不知道底细的,差一点儿就成功了,结果见到郭月本人后,还是黄了。

    按理说,他一个从三品大员,这女儿一大,提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了,可是,任凭他怎么放话出去,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

    这其中也不乏有人谣言中伤,说郭月是煞星转世,克夫、克子什么的。

    郭月本人也是偌大的名声,女孩子家该学的绣工女红什么的一概不会,刀枪棍棒倒是娴熟的很,京城的许多武将勋略子弟,被揍的不在少数,都怕了这位女煞星。

    人送外号:血月罗刹

    一听这外号,那就瘆的慌,根本不像是正常女孩子的名号。

    “你爹当年可是跟我提过,我们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的!”郭怒忽然说道。

    “什么?”孟岩一头冷汗下来了。

    “当然,后来,我们两家来往少了,就没有把事情定下来,但我敢说,这件事是你爹先提出来的,我当时没答应,不过……”

    “幸好您没答应!”

    “你听我说完,虽然当初我没有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现在看来,这就是天意,你们两个是姻缘是上天注定的。”郭怒道。

    “郭叔,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我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孟岩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当时也是想试探一下郭月,确认一下郭月女孩子的身份,没想到会惹来这么一串麻烦。

    他忘记了,明朝是个十分保守的朝代,他所说的话和所做的,在自己前世倒是问题不大,可是在这里,问题是大大的了。

    “男子汉大丈夫,哪怕是一句玩笑,说过的话就不承认了吗?”郭怒斥道。

    “呃……”

    “丫头还跟我说,她喝醉了,是你搀扶着她走的,还把她抱上了马车,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一个男未婚,女未嫁,传了出去的话,你让我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郭怒有问道。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该死的大明朝,太坑爹了,后悔为什么来之前不多看一些《穿越指南》之类的书,没指南,多看穿越小说也行呀。

    难不成真要取个“丑媳妇”儿?

    人说“丑妻家中宝”,自己要真答应娶了郭月,郭怒岂不是跟自己绑在一块儿了,这好像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孟岩偷偷的用眼角瞄了郭怒一眼,心说道,这老狐狸咋就看上自己呢?

第二十六章:逼婚要人

    “孟岩,你郭叔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今天你当街抱了月儿,你叫月儿心里怎么想,那些看到的人又会怎么看?”郭怒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把孟岩逼急了,反而事情不好办。

    真谈崩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果之前是因为某种需要,或者其他的原因,他选择了给孟岩一个机会,而现在他是真的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这里面固然还有一点故人的情分,一般情况下人死茶凉,身在官场之中,郭怒也有自己的无奈。

    “这个……”孟岩额头上直冒热气儿。

    “郭叔,我跟郭月年纪还小,这谈婚论嫁的是不是缓两年再说?”孟岩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你等得起,月儿可等不起,她也快十八岁了,就比你小三个月而已!”

    汗!

    十六岁在大明朝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古代人寿命短,女孩子又是早熟,十三四岁结婚生孩子的,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十八岁还没结婚,又没婆家的,那都属于大龄剩女了。

    确实,郭怒也该着急了,女儿嫁不出去,这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人笑话他呢。

    别说一堂堂从三品大员了,就是一平头老百姓,遇到这事儿也心里堵得慌。

    “郭叔,我现在还居无定所,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早了?”

    郭怒一下子没话说了,孟岩揍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还抢了官袍和腰牌,这罪名可不小,弄不好是要坐牢充军的。

    当然,如果有他的帮忙,充军倒是能够免去,坐牢也可以用功劳赎罪,但想要进入锦衣卫就难了!

    关键是要保住孟岩锦衣卫的身份,只要这个身份在,哪怕是从最底层的力士做起,有他扶持,三十岁之前做到千户都没有问题。

    “孟岩,郭叔只要你一句话,你只要答应娶月丫头,郭叔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住你!”郭怒重重的说道。

    “郭叔……”孟岩忽然感觉自己眼睛湿润了,他觉得郭怒这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一个做父亲的,为了女儿的幸福做到这份上,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哪怕他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就在屋外,窗沿下,郭月蹲在地上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她不会想到,父亲为了她,真是爱到极致了。

    “郭叔,说真的,我真的想答应您,但是,我不能!”孟岩深呼吸一口气,他什么都可以妥协,交易,唯独感情和良心不能。

    这违背感情的事情,做了,一辈子都不痛快,做人不痛快,活在世上有何意义?

    良心,这是一种态度,一种坚持,一种价值观,人没有了良心,也就失去做人最基本的价值。

    这两样,他的守护住,一旦失去或者所以随意妥协,他就不是孟岩了。

    不是那个顶天立地,勇往直前的汉子了!

    “为什么?”

    “我不能违背良心!”孟岩道。

    “良心,你觉得娶我的女儿是违背了良心吗?”郭怒暴怒不已,原以为孟岩会拿女儿脸上的胎记推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郭叔,您听我解释。”孟岩忙道,“我现在完全可以答应您,将来怎么样,谁都说不清楚,也许有一天,等您走了,我会转眼不认这门亲事,或者休了您女儿,有没有这种可能?”

    郭怒也冷静下来,话听着有些残酷,但孟岩说的对,他总归有百年的一天,到时候,孟岩一旦成了气候,女儿的下半辈子就可能所托非人了。

    “您也不想所托非人吧?”

    “那你说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郭怒反问道。

    “让我们自己先相处一段时间,如果我跟郭月真的是缘分天定的话,不用郭叔您逼我,我也会向您求亲的。”孟岩道,“可若是,我跟郭月没有这个缘分,那就,那就……”

    “那就什么,你是不是也跟外面人一样想的,认为我女儿天生克夫命,永远嫁不出去,只能去尼姑庵做尼姑?”

    “郭叔,你说什么,什么克夫命?”

    “难道你没听说这些?”郭怒一愣,迅即明白过来,如果孟岩听说这些,又怎么会郭月开这种玩笑,说那些话,甚至还抱着她上马车呢?

    “什么?”孟岩有些困惑的问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这些你以后会知道的。”郭怒抬手道,“总之,月儿,我是交给你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呃!

    说了半天等于白说,看来郭怒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给自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已经浑然不顾从三品大员的面皮,不讲理了。

    这时,一校尉进来。

    “大人,卢镇抚使大人差小的来问……”

    “怎么,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把案子接过去,告诉卢忠,说我有重要的公务处理,让他等着!”郭怒怒道。

    “是,大人!”小吏忙点头应是,他只是传话筒,大人们之间的争斗可不是他们随便搀和的,弄不好,挨上一顿打,那多冤枉呀?

    “郭叔,北镇抚司把案子接过去,肯定是要做文章的,咱们不得不防。”孟岩提醒道。

    “嗯,门达死了,可那书寓的一对主仆还活着,这两个年轻的小娘子进了诏狱,恐怕会节外生枝。”郭怒点了点头。

    “人在哪儿?”

    “杜镇抚一并给带回来了!”

    “郭叔,我想见一见这个小雅书寓的女主人!”孟岩突然心中一动,说道。

    “你想见这个女人,做什么?”郭怒生疑道。

    “好奇!”

    “一个娼妓,有什么好奇的?”郭怒不悦道,“告诉你,你现在可是我准女婿,可不许乱来?”

    “那郭叔,你是同意了?”

    “让达叔带你过去。”郭怒想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郭叔了!”

    孟岩心中好奇的是,一个暗娼,做了门达的外室,又跟朝中某个大员暗中有关联,这样一个女子绝对不止表面上的身份这么简单。

    孟岩敢去见这个女人,也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没有跟这个秦小雅照面,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把他认出来。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孟岩还是做了些准备,这才跟达叔去见被暂时扣押的秦小雅。

    孟岩见秦小雅,郭怒则去见早已等待的不太耐烦的北镇抚镇扶使卢忠。

    “卑职参见郭大人!”虽然心中不满郭怒故意拖延,但官场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看到郭怒,卢忠忙弯腰行礼。

    “免了!”

    “卢大人,门达的案子既然交给北镇抚司,本官自不会为难,只是这案子交接不是我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这朝廷是有章程的,对不对?”郭怒老神在在道。

    “郭大人说的是!”卢忠嘴上附和,心里却骂娘了,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没你发话,下面的人哪敢痛痛快快的办理交接手续?

    “大人,本案没有案犯,但是卢大人想要提走小雅书寓那对主仆,卑职认为,这极为不妥,哪有将报案人下狱的先例,这口子要是开了,朝中御史言官们又要参奏我们锦衣卫独断擅权了!”杜重禀告道。

    “哦,是这样吗?”

    “郭大人,门达副千户暴毙于小雅书寓,这秦小雅主仆便有杀人的嫌疑,至于她们主动报案,也可能是她们欲盖弥彰,故意蒙蔽我们?”卢忠道。

    “卢大人,这都是你的猜测,尸检上说,门达死于马上风,即便秦小雅主仆有责任,但也只是没有及时救护而已,何来欲盖弥彰之说?”杜重驳斥道。

    “杜大人,你我都是干什么的,门大人的死,那对主仆的嫌疑最大,你会看不出来?”

    “卢大人,我们南衙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可不能跟你们比,随意栽赃,屈打成招,这种事情你们北衙干的还少吗?”杜重冷蔑的一笑,针锋相对道。

    “杜重,你这是污蔑……”卢忠愤怒的站起身来,指着杜重道。

    “够了,都吵完了吗?”郭怒一拍桌沿,“一个是锦衣卫北镇抚使,一个是锦衣卫南镇抚使,朝廷四品大员,这么吵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郭大人,卑职是奉马大人之命前来提人的,这秦小雅主仆若是无辜,我们北镇抚司也不会冤枉了她。”卢忠红着脸道。

    “人你可以带走!”郭怒缓缓道。

    “大人……”杜重急了,这不是又要被北衙压一头了,这明明是南衙的人,南衙的案子,被抢走不说,现在还要眼看着北衙把人带走,这人一进入北衙,那就是不受控制了,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利用秦小雅主仆构陷几个人,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必须要有证据证明这对主仆跟门达的死有关联,否则,我南衙没有权力把人交给你!”郭怒话锋一转重重的道。

    “郭大人,这可是马大人的命令!”

    “有马顺的手令吗?”郭怒犀利的眼神扫过卢忠,生冷的喝问一声?

    “这……”

第二十七章:秦小雅

    第一次见到秦小雅,孟岩有一种妖艳的感觉,这个女人就算不去做那种生计,恐怕也是一个不安分主儿。

    秦小雅淡青色素服,秀发披肩,眼长,眼尾略弯。

    “大人!”这一声简直酥入骨髓,难怪那门达家有悍妻,还在外面**外室。

    一个眼神,一颦一笑,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天生媚惑。

    这女人能让男人从百炼精钢变成绕指柔。

    眼睛水汪汪的,四周略带红晕,睫毛细长,眼尾稍向上翘,说话时瞳仁常往上面作斜视,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

    怪怪,这生的一双勾魂荡魄的桃花眼!

    就连孟岩这种后世来的,对美女免疫力高防,也不忍在秦小雅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达叔,我想单独跟秦姑娘谈谈!”孟岩前世见的多了,对于美女早有一定的免疫力了。

    “孟舍人,老爷吩咐了,我必须寸步不离!”达叔拒绝道。

    “好吧,达叔,你留下,但不要说话,可以吗?”孟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达叔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只要孟岩不单独跟秦小雅在一起,让他不说话,无所谓。

    “秦姑娘,坐,你是不是犯人,但有些问题我们需要你协助我们调查,暂时先委屈你了!”孟岩道。

    “多谢大人!”秦小雅盈盈一拜,然后坐在凳子上。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问秦姑娘,秦姑娘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这不是审讯,只是一个问话,或者说谈话!”孟岩也在秦小雅面前坐了下来,“秦姑娘,请坐。”

    “大人问便是了,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小雅微微低垂臻首道。

    “好,秦姑娘,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开设这个小雅书寓多长时间了?”孟岩问道。

    “差不多有一年半了!”

    “何人出资,是姑娘自己吗?”

    “是我自己!”秦小雅道。

    “秦姑娘是何时认识门达门大人的?”孟岩继续问道。

    “有两年了!”

    “两年,这么说你跟门大人早就相识,那么在姑娘开设书寓之前的半年,姑娘以何为生计?”

    “罪官之女,还能有什么生计?”秦小雅低头啜泣一声道。

    孟岩一愣,迅即明白了,这秦小雅是从教坊司出来的,教坊司说起来就是大明朝官办的**,凡是犯了事,抄家灭族的官员家属,都可能被投入教坊司,男的做乐工,女的做舞者,其实就是官妓。

    明朝户籍分为正常户籍和贱籍,一入教坊司,就等于入了乐籍,属于贱籍的一种,社会地位低下,与普通老百姓相比,她们的权益时常都得不到保障。

    “令尊是?”孟岩问道,既然是罪官之女,那么她之前也许出身并不差。

    “家父秦墨,曾任苏州府通判,因为得罪纪纲,全家被诬陷为建文余党,满门抄斩!”秦小雅道。

    “纪纲一案已经过去近三十年,我看秦姑娘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

    “我全家被处斩后不久,纪纲案发,实际上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八年而已!”秦小雅道。

    “明白了!”孟岩点了点头。

    这女子看上去也就是双十年华,没想到已经快三十岁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

    “纪纲既然伏诛,你爹的案子应该沉冤昭雪,可为何你却留在了教坊司,身入贱籍呢?”孟岩问道。

    “纪纲虽伏诛,可我一家人都已经惨死,要不是我尚在襁褓之中,侥幸活了下来,可无人抚养,只有留在教坊司,长大后,便留在了教坊司,但我跟其他人不同,我虽然是罪官之女,但后昭雪平反,属于自由身,但从事贱业,只能入乐籍。”

    “明白,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谋生不易,这也是无奈之举!”孟岩惋惜一声道。

    “谢大人理解!”

    “我有一疑问,不知当问否?”孟岩问道,这个问题涉及**,他也不好直接问。

    “大人尽管问,小女子还有什么不可能说的?”

    “那好,秦姑娘,门达非良人,你为何选他,这京城之中,以姑娘的姿容,应该不难觅得良配才是?”孟岩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小女子也曾有过从良的打算,可世道艰难,我一个弱女子,又是贱籍,大明律规定,良贱不通婚,只能给人做妾室,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生活,我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可若是没有靠山,又如何保全自身,门大人虽然不是良人,但他对我还是极好的,这两年来,受他照顾,我也少了不少麻烦。”秦小雅小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门大人这一走,秦姑娘怕是要受苦了!”孟岩唏嘘一声道。

    “大人,您是好人,一定要帮帮小女子!”秦小雅突然下跪跪倒在孟岩面前。

    “秦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请起来!”孟岩忙起身过去搀扶道。

    “大人……”秦小雅顺势站了起来,但是脚下不稳,朝孟岩怀里一倒。

    “秦姑娘,你这是?”软玉温香,一股淡淡的兰花的味道钻入孟岩的鼻孔。

    这女人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就好比熟透的水蜜桃,等着别人去采摘!

    尤其是她现在一身素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十个男人见了有九个都把持不住,最后一个可能还是个太监。

    站在一边的达叔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正要张嘴说话,却瞥见孟岩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立马想起孟岩跟他说过,让他不要说话,迅速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闭上眼睛,来一个眼不见为清。

    “秦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本舍人还没有娶妻,你这样,让外人看见了不好!”孟岩忙用力推开了秦小雅。

    “大人,小女子刚才失态了!”秦小雅这种欢场中的伶俐人,自然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忙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歉意道。

    都说女人天生是演员,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背后还隐藏着一些秘密,正常人都会被她的这番可怜的表演给骗过去。

    “此乃人之常情,秦姑娘不必介怀!”孟岩微微一笑,安慰道。

    “谢大人体谅!”秦小雅盈盈再下拜道。

    “秦姑娘不必如此,门大人的死因我们初步调查清楚了,是死于马上风,这对姑娘来说,可以说有关系,但是这若是苦主追究起来,姑娘至少有失救的责任的!”

    “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女子一时间乱了方寸,等到反应过来,门大人已经不行了,小女子除了去兵马司报案,别无她法?”秦小雅闻言,顿时一脸惊慌失色道。

    “秦姑娘去报案是对的,不过你应该明白,一个朝廷四名命官死在你的家里,即便这不是谋杀,只是一场意外,你也是有一定责任的,想必你在教坊司多年,朝廷的律法多少应该知道的。”孟岩沉声道。

    “大人,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您一定要帮帮我!”秦小雅再一次跪了下来,哭诉的哀求道。

    那恸人的哭泣声,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听了无不为之同情悲悯。

    “秦姑娘,不是本舍人不愿意帮你,实际上,门大人猝死的案子已经被移交北镇抚司了,这件案子已经不归我们南衙管了!”孟岩喟然一叹道。

    “大人,案子移交北镇抚司了?”秦小雅闻言,顿时花容失色,诏狱的恐怖,那是人所皆知的,进去都没有一个囫囵出来,她若是进去,恐怕是没有机会出来了!

    “这是上面的意思,就连郭大人也没有办法。”孟岩再叹一声道。

    “这,这……”秦小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秦姑娘,有些事不是我等能够左右的。”孟岩道。

    “大人,救我,我不想被关进诏狱,那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秦小雅哭诉道。

    “秦姑娘,北衙做事的风格跟我们不太一样,他们不会对你以礼相待,而且……”孟岩在秦小雅精致如玉一般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呜呜……”秦小雅当着孟岩的面儿,痛哭出声。

    “秦姑娘,北镇抚司的卢大人现在就在南衙,待会儿,你就跟他走吧。”孟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道。

    “大人,我知道门达很多事,他……”

    “门大人已经死了,俗话说人死如灯灭,秦姑娘又何必中伤一个死人呢?”

    “大人,门达昨天晚上约了一个叫姜峰的江湖人见面,他们之间谈了些什么,小女子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儿……”秦小雅急切的说道。

    “孟舍人……”达叔猛然睁开双眸,禁不住唤了一声。

    但是孟岩一抬手,制止了达叔下面的话。

    “秦姑娘,门大人干了什么,跟我们南衙无关,如果他真的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秦姑娘大可以跟北镇抚司的卢大人说,到时候自有律法制裁,何况现在这件案子已经不归南衙了!”孟岩很冷漠的拒绝道。

    “大人,门达虽然在南衙,可是他却并不是南衙的人,或者说心不在南衙,他其实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的人,安插在南衙,目的就是监视你们的指挥同知郭怒郭大人!”秦小雅急促的说道,一副为了保存自己,不顾一切的模样。

    达叔眼珠子瞪大了,有些沉不住气了,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

    但是,这还是被孟岩摇头制止了。

    达叔有话如鲠在喉,可是有言在先,他答应过孟岩,只带耳朵听,不干涉,不说话的,他不能说话不算话,何况,他也知道一点儿郭怒跟孟岩的关系。

    这要是别人,怕是早已忍不住了。

    “秦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岂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孟岩要的就是这句话,终于还是把它等来了。

    “证据,证据……”秦小雅眼神闪烁起来,有些东西留着,那是用来保命的。

    底牌都给人家,那自己就没有价值了。

    “秦姑娘,卢大人正在面见郭大人,现在交接的手续办的快差不多了……”

    “大人,证据我有……”秦小雅终于松口了。

    “达叔!”

    “孟舍人稍等,我去去就回!”达叔眼睛一亮,一转身,如同一阵风飘过。

    高手!

    孟岩微微一惊,锦衣卫内真是藏龙卧虎,达叔不过是郭怒的一个亲随,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第二十八章:认命,还是赌一把?

    “秦姑娘,门达死有余辜,而你年纪轻轻,风华正茂,为他陪葬,这不值得,但事涉锦衣卫内部纷争,就算姑娘能从此案中脱身,怕是再难回到过去了,这一点,秦姑娘要有心理准备。”孟岩无比惋惜的说道。

    “孟大人,你们真的会保下我吗?”秦小雅牙关颤抖的问道。

    “如果,你把这些证据交给北衙,可想而知,北衙的人会怎么对你?”孟岩道。

    “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首先一条,你肯定不能活着从诏狱出来,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门达的案子要是爆了出来,那就是锦衣卫内部的丑闻,第二,北衙会怀疑南衙这是在故意清理门户,设计杀掉门达,这样一来,北衙和南衙的斗争便更加尖锐,恭喜你,你成功的挑起了锦衣卫内部争斗,但是,我不明白,姑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就剩下我跟你两个人,秦姑娘能够为孟某解惑吗?”孟岩微微一笑,凝视秦小雅问道。

    “孟大人说什么,小女子怎么听不明白?”秦小雅眼神闪烁了一下,眼眸悄然侧向,不敢与孟岩相对。

    “既然秦姑娘不愿意说,那孟某也就不强求,南衙要是保一个人不死,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你的那些证据对我们有用的话。”孟岩淡淡的一笑,对秦小雅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这个女人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谜团,如果就这么死了,谜团就永远的成为迷雾了。

    秦小雅低头啜泣,似乎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孟岩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确实是尤物一枚,虽然现在天气寒冷,衣服穿的稍显臃肿了些,可还是能从外形轮廓上看出她拥有一副傲人的身材,前凸后翘,曲线玲珑,皮肤吹弹可破,还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

    她确实有让人心动着迷的本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达叔返回,脸不红气不喘,来到孟岩身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老爷吩咐了,秦小雅不是人犯,没有证据表明她跟门达的死有直接关系,直接予以释放,但,必须拿到她说的那些证据。”

    孟岩眉头一皱,郭怒的做法明显是不顾秦小雅的死活,虽然这个女人来历神秘,心机也深,但还不至于要为此付出生命。

    如此草菅人命,让孟岩感到一阵心寒!

    难怪锦衣卫虽贵为天子亲军,却一直名声不佳,固然有皇帝本身赋予锦衣卫的责任有关,可锦衣卫不折手段办案,致使太多的冤假错案,太多无辜的冤魂惨死子锦衣卫手中,这也不无关系。

    “不管秦小雅的死活了吗?”孟岩转过身去,双眼盯着达叔小声问道。

    “老爷说,这个女人背后还有人,就算进了诏狱,也死不了!”达叔道。

    “哦,是什么人?”孟岩心中讶然,这门达既然是马顺安插在南衙的探子,郭怒又怎么会不上心呢。

    从对门达的行踪了如指掌来看,郭怒怕是早已知道秦小雅来历不简单。

    只是,这些都是老狐狸,一个个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个,老爷没说。”

    看达叔的表情,孟岩也能猜到,这个老家伙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亲疏还不到那个程度,这老家伙能成为郭怒的心腹,嘴巴要是不严,也不会留在身边了。

    “谁去取证据?”孟岩问道。

    “老爷说,这事儿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孟舍人刚回来,面生,没人认识,是最合适的人选!”达叔道。

    “我?”孟岩惊讶道。

    “对,待会儿你送秦姑娘从后门出去,我会在那里等你们!”达叔点了点头。

    “万一北衙的人就在小雅书寓蹲守,那我岂不是被他们逮个正着,要知道,我还在被通缉之中?”孟岩道。

    “这个孟舍人大可放心,那个蓝斗今天下午在惠民药店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打断三根肋骨,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南衙来了!”达叔嘿嘿一笑道。

    “他是苦主,怎么也……”

    “有个御史李铎参了他一本,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弄不好,坐牢还是轻的!”达叔道。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孟岩眼睛微微一迷,嘴角悄然泛起一丝微笑。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多一个条路,也是多一份希望。

    “他现在是待罪之身,而且案子被我们南衙接过来了,孟舍人大可不必担心。”达叔微微一笑。

    孟岩点了点头,虽说自己被全城通缉,可是真正见过自己的也就是蓝斗本人,还有那个青衣小厮,现在蓝斗本人都身陷囹圄,那个小厮还能有什么作为?

    “达叔,这恐怕是交换吧?”孟岩问道。

    “孟舍人,我不知道,您有疑问,直接找老爷就是了。”达叔平静道。

    孟岩点了点头,死人总比活人的案子大,尤其还发生锦衣卫的身上,北衙肯定精力要放在调查门达死因之上。

    那原本一个锦衣卫百户被打的案子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人没死,怎么都好说。

    北衙把蓝斗的案子交给南衙,未尝没有坑一下南衙的想法,但是事与愿违。

    偏偏在这个时候南衙死了人,还死了一个跟北衙有关的人,北衙一下子抓到了痛脚!

    有的时候,知道你是,但没有证据,大家还得表面上和谐共处,可一旦抓到证据,那就是刀光剑影了。

    内部斗争往往更为残酷,更为血腥。

    自己无意中打破了南北衙的平静,成了一个破局的棋子,郭怒知道门达是马顺的人,却不动他,只是暗中监视,甚至某些方面还袒护和纵容。

    其实郭怒就是在等待门达犯错,犯一个天大的错误,只是郭怒没有想到的是,孟岩这个突如其来的棋子入局了。

    揍了蓝斗,还大胆的闯入南衙,巧合的是,他还碰上了假传军令的门达。

    几个因素凑在一起,让郭怒下决心不再等待下去了,决定动手除掉门达。

    但是,他没有自动动手,因为有一把好刀直接递到他的手中,这把刀就是孟岩。

    自己被算计了,孟岩心中苦笑一声,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因为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是非常有利的。

    郭怒原想把门达的案子攥在手里,但是他为了保住自己,放弃了原定的计划,与马顺以及北衙达成妥协交易。

    当然,也不能说妥协就一定是错误的,也许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孟舍人,我要去安排一下,你一会儿带秦小雅主仆从后门走。”达叔撂下一句话,自己径自先走了。

    “嗯!”孟岩点了点头,既然没有能力左右棋局,那就要努力的做好一枚棋子。

    一枚有用,而且还能够跳出棋局的棋子。

    “秦姑娘,鉴于你在本案中并太大过错,又能主动上报,我们决定对你和你的丫鬟小翠予以释放。”孟岩重新回来,对还在抹眼泪的秦小雅道。

    “释放?”秦小雅愣住了。

    “对,释放,不过这是有条件的。”孟岩道,“秦姑娘刚才说的证据必须交给我们,否则,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大人,这是……”秦小雅浑身一个激灵,她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

    所为释放不过是暂时的,南衙这边放了人,北衙那边随时都可能将她再抓回去。

    “秦姑娘,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孟岩漠然道。

    “孟大人,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直说吧,我私下里藏得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会用上,它可以救我自己的命!”秦小雅道。

    孟岩点了点头,他知道秦小雅不是个寻常女子,不然也不会来见她了。

    “对我来说,这些就是我的命,我若是交了出去,那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不管是南衙还是北衙,谁能保住我的命,我就把它交给谁!”秦小雅道。

    “秦姑娘,你应该明白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当他们知道你存有这份东西的时候,你还能保得住吗?”孟岩摇头道。

    “对,我天真了,这份东西不是我的保命符,而是催命符才对!”秦小雅凄然的一笑,忽然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秦姑娘是聪明人,道理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孟岩道,“东西给我们,你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东西让北衙的人得去了,不是我在恐吓你,你只有死路一条!”

    “北衙的人是虎狼,你们就不是了吗?”秦小雅悲愤的质问了一句。

    孟岩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释放了你,北衙若是再抓你,必须有实质的证据才行,没有证据,胡乱抓人,朝中的言官那一关可不是容易过的!”孟岩道,“如果在加上我们暗中帮忙的话,秦姑娘全身而退不是没有可能。”

    “这……”

    “秦姑娘想必要说,我只是一个贱籍女子,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又怎会理会我呢?”孟岩又道,“何况北衙要抓人,何曾顾忌过其他人?”

    秦小雅点了点头。

    “秦姑娘是愿意赌一把,还是直接就这样认命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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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礼教大行的年代,这又是一个礼乐崩坏的年代。 “仁宣”之治后,大明朝在前行中走向衰退,吏治败坏,阉人乱国,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大厦千疮百孔。 孟岩,一个现代精英军人灵魂,一个锦衣卫南衙小密探,两世的记忆,搅动这天下风雨,一路披荆斩棘,高歌猛进,与阉人斗,与文官集团斗,与天斗,终成一代天骄,权倾天下! 本书纯属虚构杜撰,读者切莫当之以真实历史,切记,切记! 最后,请兄弟们多多点击,推荐,收藏,小风给诸位鞠躬了!锦衣当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当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当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