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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权全文阅读

作者:长风     锦衣当权txt下载     锦衣当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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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两个月,整整六十天。

    小风携新作《锦衣当权》热血归来,再战起点!

    04年出道,快十年了,一直在扑街的道路上前行着,但我一直有梦想,一直坚信,努力和坚持就会成功。

    小风从一个风华正茂的热血小青年,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一个人最黄金的十年就这样悄然溜走了,小风不后悔,因为我爱我自己现在从事的这份工作。

    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人,这是小风自己做出的选择。

    《军魂》让我重拾信心,但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及,小风只能忍痛搁笔,也许将来有机会还会重拾军文写作,但是现在是不行了,在这里我向订阅和关心我的读者表示深深的歉意。

    对不住了,希望你们可以包容,继续支持小风!

    十年风雨相伴,小风希望下一个十年还能有你们一路相随,这样在前进的道路上,小风也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敬礼

    下一个十年

    长风

十年,我们再出发!

    写书十年了,一点儿心里话梗在心里,不吐不快,大家就当我吐槽吧。

    在起点,我不算是最扑街的一个,但茫茫数万扑街大军中肯定有我的名字,大家也许不相信,说一个四级写手怎么扑街呢?

    其实只要明白起点这个四级算法,就知道,我其实是熬资历才混到这个四级的,所以我依旧是个扑街。

    这个过程中,我迷茫过,困惑过,甚至退缩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

    难以说清为什么,总之,这一路走的很艰难。

    每一次开新书,整个人都变得很焦虑,每天不停的刷新网页,找相熟的作者要推荐票,直通,甚至是章推。

    后台每增加一个收藏都能高兴很长一段时间。

    当写手的,出了以此谋生之外,最在乎的还是别人的认同,什么成名,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写作是一件很枯燥,甚至是无聊寂寞的事情,不被家人、朋友理解,精神上承受很大的压力,更加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功利性的社会里,能不能赚钱,能不能给父母妻儿一个富裕稳定的生活,这已经成为衡量一个男人是否成功的标志。

    做写手真的很苦,并不像传说中很轻松的一件事,大浪淘沙,最后能够坚持下来,并且获得一份可宽收入的万不存一。

    没有保障,没有理解,孤独中前行,为了别人的欢笑,收获的确实自己满身的伤痕。

    如何走的更远,小风一直都在思考,答案至今还没有找到。

    也许努力和勤勉会是很多人选择的答案,是的,一个有天分的写手,他如果勤勉的话,肯定能收获成功,成为大神,被人追捧。

    可如果一个没有天分,却又不勤勉的写手,那他肯定会成为传说中的悲剧。

    小风自认是一个天分不高的人,但勤勉还是有的,码字十年,两千万字的写作量,在起点也算是中等水平了,但依旧扑街。

    原因有很多,天分不高,机遇没把握,或者还有传说中的运气。

    小风内心是渴望成功的,成为那种大神级别的写手,这一点丝毫不避讳,人总是往高处走的,我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当然,我是个男人,呵呵。

    下一个十年如何,小风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走下去,我是不会死心的,为了梦想,为了坚持,也为了自己将来不后悔。

    十年后,小风再出发,你们会支持我吗?

第一章:归来

    大明正统十年,农历十月初六。

    京城第一场雪就像少女的眼泪,羞羞答答的,酝酿了三日之后,终于舍得落了下来,漫天飞舞,宛若千万朵白色的梨花,唯美而又凄冷。

    通向京城官道尽头,一个瘦弱的身影,裹着破棉絮,拄着一根木棍,步履蹒跚的在风雪中艰难的前进着。

    不一会儿功夫,他眉毛和鬓发上都沾满了雪花。

    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还要躲避身后如影随形的追杀,终于可以回家了,却没想到,这一场大雪生生的将他挡在了家门口。

    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就连这一身的破棉絮,那还是可怜的他路过紫荆关时,一个老猎户送与他的。

    随身的水壶里就剩下最后一口残酒了,他必须的挺下去!

    京城在望,可自己能撑到吗?孟岩不停的给自己打气,鼓劲,但双腿越来越沉重,眼皮子在打架,体内的热量迅速的流逝……

    我会被冻死,然后被野狗分尸吗?

    孟岩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喝下最后的一口残酒,也许,这会能让他支撑更远的路。

    有些东西必须先藏起来,一旦被追杀自己的人得到,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他锦衣卫密探,身负特殊使命,奉命去瓦剌(北元)卧底十年,却不想一次意外,身份暴露,不得不提前返回大明。

    瓦剌铁骑的一路追杀,一直追到了大明境内,要不是怕激怒大明,才不得不放弃,本以为就此安全了,谁知道,又有一伙儿人接力,一路追杀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他知道,这些人要的是他从瓦剌带回来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回到京城,恢复锦衣卫的身份。

    这是他唯一活命的办法!

    藏好随身物品,做好标记,孟岩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心道,大雪覆盖,恐怕没有人能够发现他藏得东西了。

    那些人当中有追踪高手,他知道自己骗不了他们多久,要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会追上来。

    如果自己还能活着……

    张开干瘪的嘴唇,承接从天而降的雪花,入口融化,滋润。

    一个哆嗦,渐渐的,孟岩失去了意识,灵魂陷入冷寂之中。

    孟岩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即使有人路过,也只会将他当成是路边耸起的一个小土坡。

    陆续有人经过,但是没有人发现路边的雪堆里有一个快要被冻死的人。

    “嘀铃铃……驾……”

    “福伯,慢点儿赶车,小姐身体吃不消!”一道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从车厢中飞出。

    “知道了,红姑娘,我这就放慢一些!”赶车的福伯忙答应一声,“吁……”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

    “福伯,快停下来,小姐晕车厉害,要吐!”

    “停!”福伯闻言,连忙收紧缰绳,勒令马车停了下来。

    车停稳后,车厢软帘被掀开,一对少女,小姐脸色苍白,丫鬟一脸焦急,虽为主仆,看上去却如姐们一般,服侍亦如寻常人家。

    “福伯,快来,搭把手,扶小姐下车!”那刚才说话的红姑娘对福伯道。

    “红姑娘,外面冷,把披风披上,大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这万一受了风,可就麻烦了!”福伯忙道。

    “先别管那么多,小姐晕车,要吐了……”

    “噢噢!”福伯忙领会,赶紧转过身去,摆放好下车的凳子,然后与那红姑娘一起将脸色苍白,抚着胸口,难受一场的小姐扶了下来。

    “好大的雪呀!”轻抬臻首,看见满天飞雪而下,小姐紧蹙的眉毛似乎舒展了一下。

    “小姐!”红姑娘赶紧从车厢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给她披上,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潮红。

    “小红,快扶我过去……”

    不等走到路边,她就张嘴往外吐了起来!

    可能是连日赶路,身心俱疲,加上吃的不是很多,所以吐出来的东西不是很多,吐出来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大小姐,喝口水漱一下口!”福伯递过来一个水袋。

    “谢谢,福伯!”

    “大小姐,您跟我还客气!”

    就在主仆三人重新准备上路的时候,忽然,那身着月白百褶纱裙的小姐不经意的回头一瞥,看到了自己呕吐物的下面露出一只手来!

    定是自己吐出的赃物将冰雪融化,这才将下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小红,福伯,你们看,那是什么?”

    福伯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样的情况,虽然说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了,一个冻死在路边的乞丐被大雪掩盖了。

    这一类的现象其实还是很常见的,乞丐没有家,没有吃的,没有衣服穿,更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到冬天下雪,无家可归,那冻死路边不计其数。

    有的冻死了,深埋雪堆里,到了第二年冰雪融化才发现,这都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大小姐,红姑娘,这就是一个冻死的乞丐!”

    “福伯,这雪是什么时候下的?”小姐在红姑娘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观察了一下问道。

    “大约是未时三刻!”福伯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会儿呢?”

    “申时过半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倒在这里只不大半个时辰!”小姐推测道,“那么他可能还没冻僵。”

    “您的意思是,这个乞丐可能还活着?”福伯有些惊疑道。

    “是的,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既然遇上了,他若还有一口气,咱们就断然不能不救,您说呢?”

    “小姐,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宛平县,如果救人的话……”红姑娘道。

    “小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了?”

    “是,小姐!”

    “大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可惜身子太弱了,这老天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好人呀!”福伯叹息一声。

    除去积雪,福伯与红姑娘两人将只剩下一口气的孟岩从给拉了出来。

    一看装束,主仆三人一致将他当成是乞丐了!

    久病成良医,这位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要不是家里还有些财力,恐怕早已夭折了。

    “小姐,我来吧……”

    “我这是给他把脉,你会吗?”小姐眼眸淡淡的一扫,外弱内刚,自有一股难得的威严。

    “还有脉搏,这个人应该还有救,福伯,你把车上的烈酒取下一坛子来,按照我说的,先把他的衣服脱掉!”认真起来的小姐,看不见丝毫的柔弱。

    “脱掉衣服,那他岂不是会冻死?”福伯和红姑娘都是一呆,这那是救人,不是害人吗?

    小姐是不是晕车晕糊涂了?

    “我这叫以毒攻毒,还不快点儿,难道你们非要看着他冻死不可?”小姐轻斥一声。

    孟岩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被人脱的只剩下一条**。

    “福伯,小红,你们用雪擦拭四肢,注意,动作要迅速均匀,一直擦到皮肤泛红为之……”

    “是,小姐!”

    “小姐,你看这个人的身上……”红姑娘惊叫出声。

    小姐循着手指望去,也惊的伸手掩住了红唇,露出一抹惊骇之色,纵横交错,伤痕累累,有刀伤,也有箭伤,从伤口的情况看,老伤不多,大多数都是新伤。

    “小姐,这人会不会是强盗吧?”红姑娘紧张的问道。

    “不太像,从他身上的伤口看,倒像是被人追杀!”有些经验的福伯道。

    “小姐,这人咱们还是别救了……”

    “大小姐,说实话,我也不建议救人,毕竟这人来历不明,万一……”福伯也一脸忧色的建议道。

    “小红,福伯,既然咱们都把人从雪堆里扒出来了,如果不救的话,咱们的良心何在?”

    “小姐……”

    “都别说,你们不救,我来救!”

    红姑娘跟福伯都叹息一声,小姐虽然身子弱,可性格刚强,决定的事情,轻易不得更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孟岩的气息增强起来,呼吸从原来的时断时续变得有规律起来。

    擦拭的白雪也换成了浸湿烈酒的白棉絮,这样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经过检查,孟岩的脉搏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气息也平稳了,一条命算是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被拉回来了。

    但是人还是昏迷不醒。

    “福伯,车上有爹的旧衣服,给他换上吧,然后抬上去!”小姐舒了一口气,能够亲手救回一条性命,对她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看不出来,这年纪轻轻的,居然做了乞丐!”

    “小红,不要这么说,人家也许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呢!”车厢本来就要,现在增加一个人,可活动的空间就更小了。

    “能有什么苦衷,小姐,他不是随身有一个皮囊吗,我们看看里面……”

    “不行,小红,虽说我们救了他,可这是人家的东西,我们不能擅动,一切等他醒来再说!”

    “小姐,我只是说说而已。”红姑娘撇了撇嘴道。

    主仆三人继续上路,现在车上又多了一个昏迷不醒,来历不明的“乞丐”,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宛平县。

    就在在她们上路不久,一队冒着风雪狂奔而来的黑衣骑士。

    “大人,前面不远就是宛平城了,再往前就是京城了,到了京城,就不太好动手了!”

    “这小子还真是难缠,比泥鳅还滑溜,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不把他抓住,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那带队的黑须虬容大汉怒道。

    “大哥,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

    “不该问的别问!”

    “是!”

    “大哥,快看,这里有车辙印?”

    “下马,过去看看!”

    “大哥,是他,我闻到他的味道,他应该在这里停留过!”一名黑衣人过去,趴在地方闻了一会儿,肯定的起身道。

    “这小子一定是上了某辆进京的马车,走,咱们追上去,一定要在他到达京城之前截住他!”带头大哥翻身上马,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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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醒来

    宛平城,大兴客栈。

    “于小姐到了,快请!”客栈掌柜一看见驾车的福伯,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热情万分的迎了上来。

    “又要麻烦王掌柜了!”

    “客气啥,以于小姐的身份,应该去住官驿的,那里条件比我这里好多了,还一切免费!”

    “我家大小姐非官非贵的,可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福伯笑呵呵道,“老规矩,一间上房,三间普通房。”

    “没问题,于大人是好官呀!”

    “王掌柜好!”一路颠簸,于欣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不过索性的是,没有被风雪阻在路上。

    “小人王通见过于小姐!”

    “王掌柜,我车上有一名重病人,身体有些虚弱,还劳烦您给开一间上房,另外再给他熬点肉粥!”于欣吩咐道。

    “应该的,应该的,于小姐,您请!”王通连问都不问一下车内人的身份,就一口答应下来!

    于小姐是什么身份,跟她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麻烦?

    “多谢!”

    “小姐,我去煎药了!”安顿下来后,红姑娘提起药包说道。

    “小红,今天就算了,这药我少喝一天也没什么大碍!”于欣捂住心口摇手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去看看那人醒了没有?”于欣手朝外面一指吩咐道。

    房间内,暖炕之上。

    孟岩感觉自己不停的在黑暗中奔跑,前面看不见脚下的路通向何处,后面扭头一看却是漆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跑呀跑……

    拼命跑,跑得自己两条腿都快断掉了,就是看不到路前方的尽头。

    算了,不跑了,死就死吧,已经死过一次,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死了,也彻底解脱了!

    就在他张开双臂,准备闭上眼睛迎接解脱,突然间,眼前一道光芒,刺的他双目无法睁开,下意识的头扭过去。

    当他缓缓的再一次转过身来,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圆木房梁,一只尖嘴长尾巴的动物窜了出来,冲着他不停的砸吧嘴巴,转动眼珠子,他看到了整个屋脊。

    不在雪地里吗?自己这是,难道真的有奇迹,自己得救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灰色粗布碎花百褶裙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鹅卵蛋小脸,姿容姣好,还扎着个垂髫髻。

    孟岩挣扎着要起来,奈何他虽然苏醒,可四肢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醒了?”小红吃惊的走过来。

    “姑……姑娘……”孟岩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嘴里像是塞满了沙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是要喝水吧?”小红黑眼珠子一眨,带着一点吴越地区的京腔问道。

    孟岩感激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给你倒!”红姑娘走过去,拿起桌上倒扣的杯子,倒了一杯水过来。

    “慢点,慢点喝……”

    “姑娘,可不可以再给我来一杯?”一杯水下去,孟岩感觉好多了,说话也利索了,就是声音还有些走样。

    杯子太小,一口气喝了三杯水,孟岩才停了下来。

    他腹中空空,加上刚刚苏醒,身体虚弱,虽需补充食物和水,但不宜过急过多,以免五脏造成负担而有所损伤。

    “姑娘,救命之恩……”

    “别,救你的可不是我,是我家小姐!”小红道。

    “你家小姐?”

    “对,就是我家小姐,是她发现你冻晕倒在路边雪堆里,这才命我和福伯救了你!”红姑娘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你也算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孟岩大概清楚了,自己命好,刚好被这主仆三人给搭救了!

    这可算是第二次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了,这一关要是过不去,就真的一缕残魂直下九幽地府了。

    “不知道姑娘和小姐的芳名?”

    “我叫小红,至于我家小姐,你以后自己问她好了!”小红眼睛眨了一下谨慎道。

    “嗯!”孟岩心里明白,素未平生,人家搭救你就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对了,小姐吩咐了,你饥寒交迫,得保暖休息,她还让我给你熬粥的,哎呀,我厨房熬着粥呢!”小红突然想起厨房内正熬着的肉粥,跳起来直往外门外冲道。

    孟岩不禁莞尔一笑,活泼,善良,是个好姑娘。

    喝过水后,孟岩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些许,起码能够支撑自己坐起来是没有问题了。

    这一个多月,他基本上都在逃避追杀中,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更别说有时间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怪事了。

    他本是一名军人,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中,不幸被一颗流弹击中,本来只是受伤,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问题是,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不在国内。

    那是在危机四伏的南美洲热带丛林。

    他率领的战斗小队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国际雇佣兵追杀,他不愿意拖累自己的战友,在一天夜里,他偷偷的离开队伍,一人对国际雇佣兵营地发起了自杀式攻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之后,上天居然给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他又一次面临追杀,这一次不是国际雇佣兵,而是一群手持弯刀的蒙古骑兵。

    他甚至来不及搞清楚具体情况之下,就踏上了逃亡之路,这一路上,断断续续的继承了一些有关这具新身体记忆。

    他也叫孟岩,自幼被派到瓦剌做卧底,主要是为了刺探瓦剌的军情动向。

    另外,他还有一个蒙古族身份,名字叫胡哲图。

    大明宣德九年,瓦剌部击败鞑靼,鞑靼太师阿鲁台被瓦剌太师也先刺杀,阿鲁台部并入瓦剌。

    孟岩以一名战死的阿鲁台千夫长的儿子身份混入。

    也先将阿鲁台部交给岱宗汗,也就是脱脱不花,这样孟岩也正式成为一名蒙古族人。

    出身黄金家族的脱脱不花并没有为难阿鲁台部,相反,他不甘心成为也先的傀儡,一直谋求成为真正的蒙古大汗。

    所以对兵败的阿鲁台部并没有太过为难,发还财物,安排牧场,让他们休养生息,并从中选拔精英勇士充实自己的卫队。

    孟岩在十六岁被选中,之后两年,他表现出色,骑射优异,很快就成了卫队中最年轻的百夫长。

    孟岩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汉人,不管怎样,大明才是他的家,他总归要回去的。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比如嫉妒,还有阴谋!

    孟岩的优秀,自然令很多人嫉妒,尤其是他生的一副南人相,比粗犷的蒙古人更讨女人喜欢,成为很多蒙古族少女仰慕的对象。

    甚至有传说,脱脱不花大汗很喜欢他,想要招他为驸马!

    一次酒宴上,年轻气盛的孟岩在众多同僚的怂恿下,多喝了几杯马奶酒,结果醉倒了,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跟脱脱不花刚纳的一个回鹘妃子赤条条的躺在一条毛毯之中。

    很明显,有人在陷害他,酒肯定有问题,但明白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

    赶在脱脱不花赶来之前,迅速的逃离了寝帐。

    尽管没有抓到现行,可当脱脱不花看到自己的寝帐内一片狼藉,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妃子赤身**的丑态,他暴怒之下,下达了对孟岩的格杀令!

    但这是个“丑事”,自然不能对外公布,只好给孟岩按了一个明朝“奸细”的罪名。

    这些人恐怕想不到,他们栽赃给孟岩的罪名,恰好歪打正着。

    其实,当时被人暗算,抬进寝帐的人是孟岩,但是出来的却换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了!

    这个人自然是现在的孟岩了。

    同名同姓,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合二为一,后来的孟岩占据主体,前面的孟岩只剩下一下记忆。

    当时的情况,孟岩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谁,更加来不及细想,只有一个想法:赶紧“逃”!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根本解释不清楚,被抓到,那就是一个“死”字,就算你是被人陷害的,恐怕也没有机会让你解释。

    孟岩不愿意刚复活,就下去再找阎王爷喝茶,所以,第一时间,穿上衣服就逃了,连家都没敢回。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追兵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他除了返回大明,已经别无选择。

    三十七个日日夜夜,孟岩一次又一次的搏杀,虽然追兵比不上国际雇佣兵,但架不住对方人多。

    所以,这一路上,孟岩吃尽了苦头,浑身上下都是伤,要不是天气寒冷,伤口感染缓慢,恐怕他未必能够支撑到现在。

    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孟岩心里清楚,虽然瓦剌的骑兵不敢追到大明境内来,可总有一些的人,他们不愿意自己活着回来,他的记忆里,有很多明朝边关的将领跟瓦剌勾结,出卖大明利益的罪证,这都是孟岩十年来苦心孤诣得来的。

    这些东西,他带回来了,足以让很多人人头落地。

    这也是他保命的本钱。

第三章:先天心疾(求收藏,求推荐)

    “听小红说,你醒来了,我过来看看!”就在孟岩胡思乱想之际,一道轻柔似黄莺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孟岩抬眼一看,好一个病美人,淡蓝色的百褶裙,额前流海微微卷曲,白皙的鹅蛋脸,烟眉两弯,似蹙非蹙,琼鼻微蹙,唯一不协调的气息有些散乱,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浓浓的抑郁。

    孟岩脑海里很自然的想起来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曹雪芹UU小说的林妹妹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下孟岩,见过小姐!”

    “孟公子有礼!”

    “在下出身寒微,当不得公子二字,小姐还是直接叫我一声孟岩就可以了!”孟岩忙道。

    “我叫于欣!”于欣表情恬淡的微微一颔首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于小姐,救命之恩,孟岩没齿难忘,日后必定有结草衔环,报答小姐!”孟岩感激道。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给不了什么承诺,有的只有留待日后了。

    “我救你,并不是求你图报,只是不想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于欣看孟岩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禁噗嗤一声,后觉得不够端庄,忙收敛表情缓缓说道。

    “于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好人呀。”孟岩感叹一声。

    “恕欣多一句嘴,孟岩你身上的伤……”

    “这个……”孟岩不禁犹豫起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撒谎,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又不能将她牵扯进来,虽然暂时安全,可那些人会随时找到的。

    “你若有难处,就不必说了。”于欣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道。

    “在下却有难处,暂时不能对小姐明言,不过日后若有机会,孟岩必定亲自给小姐一个解释!”孟岩郑重的道。

    “孟…公子,你好好休息,欣先告辞了!”于欣起身道,这虽说是探望病人,可毕竟还是孤男寡女,这么晚了,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总是不合适的。

    要不是心中对孟岩的身上的伤有一些好奇,她是断然单独一人进入一单身男子的房间的。

    尽管她知道,这人根本没能力把她怎样。

    “于小姐,请慢走,恕在下不能相送。”孟岩微微直起身子歉意道。

    于欣迈着步子走到门口,正要拉门,跨步出去,突然身子一软,倚着门框倒了下来。

    “于小姐!”孟岩惊呼一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也是个伤者,刚刚恢复了些许气力,迅速的从炕上跳了下来,直奔而去。

    外面听到动静的福伯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倒地的于欣,顿时大惊失色。

    福伯弯腰下来一把抱起了于欣,朝于欣的房间内跑了过去,孟岩也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跟了过去。

    “福伯,于小姐是不是身有隐疾?”孟岩坐下,喘着气支撑着桌沿问道。

    “是,大小姐自幼身体羸弱,有心疾,小时候经常突然晕倒,长大后,病情有些好转,但受不得累,一累就容易晕厥!”福伯唉声叹气道,“大小姐是好人,可惜好人没有好命。”

    “可曾找过大夫诊治?”孟岩问道,心疾这可是大难题,即便是自己前世,那也不见得能够根治,而且,如果早一点发现,手术治疗的话,效果最好的。

    且不说于欣过了最佳的治疗年龄,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先进的诊断医疗设备。

    “找过,杭州和京城的名义,我们老爷和夫人都找过,连御医我们也瞧过,但都说将养着,过一年是一年,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爷的了!”福伯坦言道。

    孟岩心中一动,自己前世拜过一名老中医为师,原本是打算从医的,谁知道最后从军了,而且自古就有医武不分家之说,他的临床医疗经验算是相当丰富了。

    他可是基地野战医院的中医保健专家。

    “福伯,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孟岩询问道,自己或许不能完全令许欣康复,但或许多了几百年的经验传承,能找到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可以延续于欣的生命也说不定。

    “你,你会看病?”福伯眼珠子瞪得老大,这看病的大夫,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出头,胡须渣渣的,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就能给人治病?

    “会一点点,福伯,让我试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对不对?”孟岩道。

    福伯一想,也是,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大夫了,连御医都看过好几个了,这个时候外面天色已晚,还下着大雪,也找不到愿意出诊的大夫。

    要不是大小姐经常出现这个症状,此刻非要急死个人不可。

    “对了,你只能把脉,不能动大小姐其他地方!”福伯严词警告道。

    “放心,在下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孟岩点了点头,缓步上前,气喘嘘嘘。

    “我家大小姐可是千金之体,你可小心点儿!”话虽如此,可福伯还是忍不住再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福伯,劳您来扶我一把……”

    “小姐!”小红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滚烫的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怎么样?”看到孟岩的手法跟他见到的大夫们一般无二,福伯的信心不由自主的提升了不少。

    “确实不太好,不过性命无碍!”孟岩表情有些深沉的说道,“她现在这个情况,不能继续赶路了,一旦侵染风寒,那就麻烦了。”

    “这个自然,虽然京城近在咫尺,可也要等雪停了才能上路,按照这个趋势,这雪怕是要下上两三天才能停下来!”福伯点了点道。

    “嗯,于小姐平时可有服药?”

    “有的,是一副老方子,服了快三年了,效果还不错,是宫中的一位老御医给开的!”

    “能否给我看看?”孟岩问道。

    “这……”福伯朝小红望去,这买药和煎药都是小红掌管,药方自然也就在她的身上了。

    “温太医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秘方,给你看倒也没什么问题!”小红取出贴身所藏的药方递了过去。

    “这药方服了三年,你们都没给于小姐换一个?”孟岩问道,“须知是药三分毒,长时间的服药,尤其是同一种药,对人体也是有伤害的。”

    “孟先生说的不错,可我们于家……”

    “这个方子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于小姐的身体状况是时常变化的,且天有四时节气,每一个节气的气候都是不同的,所以,这幅药方需要增减更换,才能达到最佳的疗效!”孟岩解释道。

    “孟先生果真懂得岐黄之术?”

    “我只是幼年随家父学了些而已,略懂一些医理!”孟岩随口解释道。

    “原来是家学渊源,那就难怪了!”福伯惊叹道,“不知道令尊是哪位?”

    “一个会些粗浅药理的俗人而已,没什么名气。”

    福伯摇头不信,但人家这么说,明显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所以他也没在追问。

    “于小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完全康复,恐怕就是神仙都难做到,但要控制住病情,却也不是难事,主要还是要看于小姐自己!”孟岩道。

    “温太医也说过,小姐只要心平气和,不生气,不动怒,少食荤腥,按时休息,可寿至三十!”福伯道。

    “三十?”孟岩一愣,忽然想到,这是在大明朝,不是在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三十岁那人生才刚刚开始,可在这个医疗卫生不发达的大明朝,平均年龄也就四十来岁的时代,一个女子能活上三十岁,再平常不过了。

    少食荤腥是对的,但根据孟岩的观察,这于欣还有些营养**,不过,肯定是平时饮食出现了问题,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跟吃粗茶淡饭的老百姓相比了。

    从气质和举止谈吐上看,这位于欣小姐不像是平民女子,应该出自官宦之家。

    又从服饰上看,于欣的父亲应该官位不高,亦或者是个廉洁如水,奉公守法的官员。

    “红姑娘,有针吗?”孟岩问道。

    “针?”

    “绣花针也行!”

    “孟先生,你要绣花针干什么?”福伯惊讶的问道。

    “我想先把于小姐唤醒!”孟岩道。

    “哦,孟先生还懂得针灸之法?”

    “懂那么一点点!”孟岩讪讪一笑道。

    “太好了,红姑娘,快去取针来!”福伯喜悦的对小红道。

    “小红,烦劳你把于小姐的鞋和袜子脱了!”孟岩打算用劳宫、涌泉放血的方法令于欣苏醒。

    “脱,袜子?”

    “小红姑娘,你能为我清洗伤口,并且上药包扎,我也能为小姐针扎治疗,不是吗?”

    “噢!”

    孟岩用绣花针,迅速的在于欣的涌泉和劳宫血连续刺了三下,每一次渗出一滴漆黑的血珠。

    刺完之后不到三分钟,就听见于欣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眼睛随后慢慢的睁了开来。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孟先生,你真厉害,就这么刺了几下,就把我们大小姐给救醒了!”福伯激动不已。

    “福伯,你们也救过我,这不过是举手之牢而已!”孟岩喝着肉粥,微笑的摇了摇手道。

    “孟先生,多谢了!”于欣在小红的搀扶下,下床走了过来向孟岩道谢道。

    “于小姐对孟岩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应该的!”孟岩忙道。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孟先生出手,于欣不可能这么快就苏醒的!”于欣道。

    “于小姐突发心疾,或跟孟岩有关,这一点孟岩深感歉意!”孟岩道。

    “哦,我突发心疾,如何跟孟先生有关?”于欣大为诧异。

    “是这样的……”孟岩不慌不忙的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孟先生是个实诚人,于欣救人是救对了!”于欣听完后,苍白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红润。

    福伯和小红也对孟岩的态度变得热情许多。

    “于小姐,关于你的病情,孟岩不自量力,有些许建议请你斟酌一下!”孟岩思虑再三,虽然他无法根治于欣的病,但基于他刚才的诊断,还是有把握可以改善于欣体质,可以让她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孟先生,请讲!”于欣大为诧异,但出于礼貌,又因为刚才孟岩将她迅速唤醒的神奇手段,她决定听一听。

第四章:生命在于运动(求收藏,求推荐!)

    “孟岩斗胆,请问于小姐如今芳龄几何?”

    “于欣年后十七了!”被人问起年龄,于欣苍白的小脸上不可遏制的露出一抹羞涩。

    “十七了!”孟岩点了点头。

    没有仪器,孟岩也很难判断出于欣的心疾到底是何种原因造成的,先天的性的疾病,一般后天很难根治,有的不影响的生活的,有的则需要通过手术来治疗!

    中医在这方面倒是可以在术前和术后对病人进行辅助治疗,有助于病人的身体迅速恢复。

    有没有可能治好?

    这个不好说,也没有绝对的,年龄越小,治疗起来就越容易,因为人体的两次发育时期都是治疗先天性疾病的最佳时期。

    一旦发育成型了,很多医疗手段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于欣这种,很显然已经影响到生活了,如果在年幼之时就用药调理,或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她也是这么做了,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但治疗的效果却不是那么理想。

    “有之前吃过的药方吗,我指的是从你开始发现这个病,开始吃药时候的药方?”孟岩道。

    “这个太多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于欣微微皱眉,好像之前看病,没有哪个大夫会要求这个的。

    “不要紧,你能记得多少,就给我多少,于小姐常年吃药,有些药她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如果我再用,未必再有效果。”孟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于欣本人也就是久病成良医,平日里读的也是医书居多。

    “那我默写下来,交给孟先生?”

    “今天就算了,于小姐现在需要休息,明天吧,反正这病也不急在一时!”孟岩也要好好的回去想想,若能帮到于欣,也不枉报答人家救了自己一命。

    追杀路上,孟岩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

    当然,不等于说危险就消除了,其实他很清楚,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的。

    自己的这颗人头可是值不少钱呢!

    这个时代,人命真的不值钱,自己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阔别十年,京城在孟岩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还有那个家,那个四合院,那个在记忆里对自己特别严厉,不苟言笑的男人。

    那个男人还有一个身份:父亲!

    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流过泪,以为他是冰块做的,只有那一次,送自己出关,当他回头一瞥,看到了这个强硬的男人扭头抹泪的动作。

    父爱如山,从那一刻,孟岩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回来,回到大明,回到父亲的身边。

    这也是死去的那个孟岩的执念,深深的影响到了孟岩现在的情绪和感情。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毕竟真正的孟岩的灵魂已经湮灭了,而他只是继承了他的身体和记忆而已。

    他想了很多,直至沉沉睡去。

    “孟先生,孟先生,你起床了吗?”

    作为一个生物钟极为准时的军人,孟岩向来都是早起的,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但这一次,可能真的是太累了,一直睡到门外有人叫他,这才睁开双眼。

    “原来是红姑娘,快请进!”

    “孟先生,小姐吩咐让我你送洗脸水过来!”小红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大约有半盘热水,还有毛巾。

    孟岩忙伸手接了过来:“于小姐太细心了,这谁要是娶了她,可就有福了。”

    “孟先生,小姐的病,是不能嫁人的!”小红闻言,突然眼圈一红道。

    “谁说的?”孟岩奇怪的问道。

    “温太医说的!”

    “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不过也不是绝对的,虽说于小姐的有心疾,这个夫妻结合,洞房花烛,是有可能……”孟岩忽然发现,自己说话有些太少儿不宜了,小红可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果然,还不等孟岩收住嘴,这聪明的小红姑娘就已经是粉面红霞了。

    “孟先生,你怎么不往下说了?”为了小姐的终身幸福,小红强忍住羞涩,好奇的追问一声。

    “这个有些话不能明说,心里明白就可以,总之,凡事无绝对,于小姐是可以嫁人的,甚至生孩子都没有问题,只不过,比普通人危险性要大一些。”孟岩想了一下,耐心的解释道。

    “真的吗?”小红惊喜万分道。

    “是的,但前提是于小姐能找到一个疼爱并且理解她的夫婿,否则,那还真不如不嫁人!”孟岩实话实说道,他不想给了一个希望,又亲手将这个希望扼杀,那样太残忍了。

    “孟先生,谢谢你!”小红冲着孟岩一躬到底。

    “小红姑娘,你这是……”

    “小姐一直都想过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可以嫁人,可以生孩子,相夫教子,当她得知自己不能嫁人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孟岩理解的点了点头,一个女孩子,不能嫁人,不能做母亲,确实是一种残忍,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再高贵的女人,也是一样。

    孟岩恢复的很快,得益于他现在这具年轻的身体,气血旺盛,外伤自然也就好的快。

    但是连日的躲避追杀,身体潜力被用到了一个极限,此刻的他还是很虚弱的。

    当然,日常的生活可以不需要人专门照料了。

    下了一个晚上的大雪,早上虽然停了,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差不多有一尺高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福伯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根烟杆儿,呼哧呼哧的抽着旱烟儿,不时地皱着眉头朝天看上一眼,再叹上一口气。

    “福伯,早!”

    “孟先生,你起身了?”福伯扭头一看,颇为惊讶的道,他原以为孟岩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两天的。

    “起了,福伯,你在看天呢?”

    “是呀,老天爷不作美呀,恐怕午后还会有一场雪呀,宛平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可这雪一下,大雪封路,什么时候能返回京城,可就难说了!”福伯不无忧虑道。

    “是呀。”

    “听孟先生的口音,也是京城人士?”

    “是的,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孟岩表情略显落寞,自己的那个家恐怕再也回不去了,这个时代的家还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孟先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怎么……”

    “一言难尽呀!”

    “我忘了孟先生是个有故事的人,呵呵,不嫌弃的话,跟于福说说看?”

    “福伯,我的故事容后再说,小姐的病情却是拖不得了!”孟岩郑重道。

    “请孟先生救救我家大小姐!”福伯闻言,顿时双手抱拳,深深的一躬道。

    “福伯,千万不要这么说,于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的病,我会竭尽全力的。”孟岩上前搀扶道。

    “关于于小姐的病情,福伯,我想单独跟你谈一谈!”孟岩小声对福伯道。

    “孟先生,为何不直接对大小姐说呢?”福伯惊讶道。

    “福伯,不能说!”孟岩微微摇了摇头。

    “孟先生,难道……”福伯吓了一跳,直接面如人色,“孟先生,您可别吓我?”

    “不是吓你,按照我的推算,于小姐最多就剩下半年的寿命!”孟岩喟然一叹道。

    “什么,半年?”福伯还是不敢相信。

    “福伯,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请个大夫马上给大小姐诊脉,看他怎么说?”孟岩道。

    “好,我这就去请大夫!”福伯心急道。

    “福伯,我们俩的谈话暂时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红姑娘,等大夫诊脉之后再说。”孟岩提醒一声。

    “好!”福伯一口答应下来。

    福伯匆匆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带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夫,宛平城最著名的大夫许一平。

    过了不到一刻钟,许老大夫出来了,摇头叹息而去,一分诊金都没收。

    “孟先生,果真让你说中了,许大夫说,大小姐寿元将至,就算是吃药,也只能维持身体不坏而已!”福伯几乎是哭着来见孟岩的。

    “许老大夫开了药方没有?”

    “看了温太医的药方,许老大夫说,他的药方还不及此药方,因此没开药方!”

    “福伯,我想带于小姐出去走走?”孟岩道。

    “走走,孟先生,大小姐还没有出阁……”福伯惊讶道。

    “换上男装,谁有能认得出来呢?”孟岩道。

    “这样做,让老爷知道了,非大发雷霆不可!”福伯一想起自家古板刚正的自家老爷,就感到心惊肉跳。

    “我不说,你不说,我们四个人都不说,你们家老爷又怎么知道呢?”孟岩道。

    “这……”福伯犹豫起来。

    “福伯?”

    “大小姐,你怎么出来了?”看见小红扶着于欣走出屋子,福伯吓了一跳。

    “福伯,我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于欣微微一笑,解释道。

    “于小姐,我跟福伯想出去逛逛,顺便看一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你和小红姑娘也一起!”孟岩道。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于欣闻言,大为吃惊,她在家从来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这一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才亲自出京一趟,但基本上每到一处,都静静的待在客栈,很少出去的。

    “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须知,生命在于运动!”孟岩呵呵一笑道。

    “生命在于运动,孟先生的话总是发人深省!”于欣眼睛一亮,仔细咀嚼之后,赞叹道。

    “于小姐谬赞了!”孟岩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自己提议出去走走,固然是为了于欣,同时也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孟先生,大小姐的病……”

    “福伯,于小姐这是老毛病了,相比平日里一定是闷在家中,难得出门吧?”孟岩问道。

    “孟先生说的是,小姐的病确实不宜四处走动,再说了,大小姐千金之躯,也不适宜在外抛头露面,毕竟大小姐还未出阁!”

    孟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没事儿,咱们可以变通一下,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的空气,心情愉悦,这对于小姐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真的吗?”于欣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她早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可就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怕累着了,福伯和小红都不让她出门。

    而且她也不想让福伯和小红为难,毕竟如果自己出事,他们两个第一个倒霉。

    “孟先生……”福伯还要劝说,可看到于欣那一脸渴望喜悦的表情,想到于欣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笑过了,心中也是一阵揪疼。

    “福伯,别担心,出了事我负责!”孟岩郑重道。

    “你负责,你负的了这个责吗?”福伯心说道,可一想到于欣还有半年可活,自己若硬要阻拦,岂不是太残忍了?

    “好吧,那就去吧!”

    “于小姐,你现在这副打扮可不行,得换一个行头!”孟岩笑呵呵道。

    “换什么?”

    “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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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尾巴(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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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却到处可见嬉闹玩耍的孩童,天真的他们,却不了解,这一场大雪意味着什么?

    宛平城做为拱卫京城的卫星城,繁华自不必说。

    这里又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商户众多,是京城与周边地区的交通枢纽。

    孟岩换了一副读书人的装束,又稍稍做了些改变,加上他身体有些虚弱,看上去少年老成。

    与之前的模样是大相径庭。

    不说不相熟之人,就算平日里与他一起生活之人,咋一看也不见得能够将他认出来!

    一个习惯了穿铠甲,挎腰刀的武士突然改穿文人装束,确实会有些差异的。

    他不确定追杀他的人是否也到了宛平城,相比之下,躲在客栈里,也许更安全。

    但这样的安全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些人追杀了自己一路,可他还不太清楚他们的来历,是奉何人的命令。

    进入京城,这些人必定不会轻易动手,要解决他们就难多了,而现在是他唯一的机会。

    带着尾巴进京,就多一份危险。

    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这要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以前每一次任务,他都是这么做的,每一次出任务,他在,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天生对未知危险的灵敏嗅觉,是他屡次在生死边缘活下来的依仗。

    按正常的思维,他不该带着于欣主仆三人上街,这样会对她们产生危险。

    不过,他考虑过,这些人不会当街动手,否则这就是公然的挑衅大明官府了。

    这些人即便能力通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做,跟国家公器为敌,那是找死的行为,尤其是在天子脚下。

    “小姐,前面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我们过去看看?”小红一路兴奋向前,如同被放出笼子的鸟儿,因为小姐不能上街,她也连带着很少有机会逛街,这一次机会难得。

    女人对逛街购物的热情远远的超过男人,于欣主仆一路走来,衣服、首饰、吃的,用的,玩的,就连打铁的铺子,她们也要进去看一看。

    孟岩与福伯缓步跟在后面,忠实的承担起护卫和挑夫的责任,两只手也都没闲着,全都拎满了于欣和小红购买的各种物品。

    胭脂铺对面的茶楼之上,一伙人凶神恶煞的人将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

    这个位置很好,大街的尽头就是通向京城的官道,任何上京的车马,都得从这里过去。

    “大哥,快看是不是那小子!”

    “是他,这小子不藏起来,居然还敢抛头露面,以为换了一身行头,我们就认不出来了吗?”

    一场大雪也让追杀孟岩的这支队伍堵在了宛平城,大雪封路,他们也只能在宛平城多待上一天。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也被堵在了这里!”带头大哥喝着茶水,眼神一眯,冷冷的一笑。

    “大哥,咱们动手吧?”

    “对,咱们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心急手下忍不住将藏在衣服里的刀刃拔了出来。

    “混蛋,把刀收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宛平城里杀人,你不要命了?”带头大哥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

    “大哥,那你说咋办?”

    “派个机灵的家伙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里,等到了夜里,咱们再动手!”带头大哥阴森森的一笑道。

    “还是大哥高明!”

    胭脂铺是女儿家的地方,孟岩和福伯都不方便进去,他俩只能留在外面。

    “福伯,于小姐和红姑娘还有一阵子出来,咱们不如去喝杯茶,如何?”孟岩手一指茶楼道。

    “这……”

    “跟里头说一声,咱们就在对面而已,有什么事情,也能马上赶过来!”孟岩道。

    “也好,走了一路了,我这还真有些渴了!”

    “说好了,我可没带钱!”

    “你这个孟先生,还真是会逗人!”福伯会心的一笑,孟岩身无分文,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饿晕倒在路边,差点儿冻死了。

    福来茶楼!

    “你看,福伯,这茶楼的名字多好,简直就是为您老开的!”孟岩笑着指着茶楼的招牌道。

    “呵呵……”

    “客官,您里面请,两位喝点儿什么?”茶博士微笑迎面招呼过来。

    “沏一壶香片吧,再来一碟瓜子,花生什么的,糕点什么的就不要了。”福伯吩咐道。

    “得咧,您二位里面请!”

    “福伯,去二楼吧,二楼清净!”孟岩建议道。

    “二位,二位,二楼让人给包了,今天不行!”听到这句,茶博士连忙转身过来。

    “包了?”

    “对,包了,对不住您二位了,瓜子和花生免费送给您,您看怎么样?”

    “福伯,既然如此,咱就找一个靠门口的地方!”孟岩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也好!”

    被追杀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的做派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果然就在这里。

    就在孟岩和福伯走进茶楼,原本嘈杂的二楼一下子安静下来,一楼的茶客们纷纷停下来,抬头仰望露出惊诧的表情。

    “都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吓傻了?”带头大哥低声怒吼一声。

    “大哥,他会不会……”

    “会个屁,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二楼?”

    “大哥,这小子太厉害了,近身搏斗,我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柴四他们就死在他手中,更别说他还有一手恐怖的箭术?”

    “箭术个屁,他手上有弓箭吗?”带头大哥一阵怒骂,“瞧你们怂样,被一条丧家之犬吓成这个样子,有点儿出息没有?是我们在追杀他,还是他在追杀我们?”

    “大哥,是我们……”

    “不准再放屁,该干嘛干嘛,我早就吩咐了,任何人没有允许不准上二楼。”带头大哥眼珠子瞪了一圈手下恶狠狠道。

    “福伯,待会儿我想去药店,看能不能给于小姐配上一副药。”孟岩坐下来道。

    “嗯,好的,一会儿等大小姐出来,我们就过去,这宛平城有一家老字号的药店,我认识掌柜的……”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于欣和小红这对主仆才舍得从胭脂店内相携走了出来,不用说,手里还提着好几个盒子。

    “于小姐,小红姑娘,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二女走进茶楼,孟岩就先招呼一声。

    “谢谢孟先生!”

    二楼,气氛有些诡异。

    “大哥……”

    “什么事?”

    “我想尿尿……”

    “滚!”带头大哥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忽的又道,“等等,那小子还没走,等他走了你在再去!”

    “大哥,我憋不住了!”小弟捂着裤裆,一张脸憋得通红。

    “忍着,谁让你喝那么多水!”

    “大哥,来茶楼不喝水喝什么……”小弟很委屈。

    “大哥,他们走了,你看!”看到孟岩四人出了茶楼,一名盯着楼下的下属忙提醒道。

    “派人跟上去,找到他们的落脚地!”带头大哥命令一声。

    “是!”

    “孟先生,你看什么?”付账,出了茶楼,孟岩微微抬头朝二楼看了一眼,被福伯看到了,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二楼的人从我们进来就没看到一个下来过!”孟岩呵呵一笑道。

    “孟先生,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对,是我多管闲事了!”孟岩呵呵一笑,与福伯一道朝大街上走去。

    他们还要去药店买药配药呢!

第六章:赠马回京(求收藏,求推荐!)

    “孟先生,今天多亏你了,大小姐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福伯感慨的说道。

    “一个人心情愉悦,不会有心伤,这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尤其对于小姐这样的病人,长期抑郁,好人也会变的不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孟岩呵呵一笑道。

    “有道理,有道理,孟先生不但精通岐黄之术,还深通人性至理,于福受教了。”福伯敬佩道。

    “过奖了,福伯!”孟岩忙谦虚道。

    “孟大哥,吃饭了!”

    从“孟先生”变成“孟大哥”称呼的转变,孟岩似乎很快的便融入这个于欣主仆三个人的团体当中,并且还取得了相当大的信任。

    古代吃饭是很讲究的,主仆不同桌,尤其是官宦之家,特别讲究礼法,更是有很多规矩。

    不过,出门在外,有些规矩也只能从简了。

    于欣虽然是出身官宦之家,身上并没有那种大家小姐的傲气和颐指气使,反而平易近人,善良,性格也是柔中带刚,这让孟岩心中不由的隐隐的一痛。

    为什么好人都要遭受如此多的痛苦和磨难呢?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四个菜,一荤两素,外加一个蛋汤,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寻常百姓家连荤腥儿都吃不到。

    “于小姐,吃块肉!”孟岩在福伯和小红诧异的目光下,夹了一块肉放到于欣的碗里!

    于欣愣了一下,旋即一张脸腾的红了起来,在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没有外人给她夹过菜,尤其是年轻的男性。

    “怎么了,你们看我干吗?”福伯和小红一齐放下碗筷,一脸古怪的望着孟岩。

    “孟先生,你知不知道……”

    “福伯,吃饭!”于欣却在这个时候制止了福伯往下的话头。

    “哎……”福伯摇头一叹,拿起碗筷往自己嘴里猛扒饭。

    孟岩再愚蠢,也看出一点儿不对劲来了,同桌四人吃饭,除了他给于欣夹菜之外,福伯和小红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动作,固然是主仆有别,可不是还有其他的含义呢?

    “我吃饱了,福伯,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于欣突然放下筷子,低着头红着脸站起身道。

    “吃这么少,不再多吃一点儿?”孟岩惊诧的望着于欣碗里至少还有一大半米饭没有吃完,“你这样不行的,得增加营养,多吃肉,还有鸡蛋。”

    福伯和小红再一次愕然。

    “我的意思是,人是铁,饭是钢,这一顿不吃,饿得慌,于小姐身子弱,固然是有心疾的原因,可也有些营养**。”孟岩忙解释道。

    “营养**?”

    “这个营养**呢,一是吃的少,这人在长身体的时候,必须摄入许多养分才能把身体长好。”孟岩道,“人体有两个发育阶段,这第一阶段在出生后的六个月,之后半年逐渐放缓,第二个阶段,就是十岁往后,俗称青春期,这个阶段的人饭量会猛增,吃得多,也长得快,老百姓不是有句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虽说的男孩子,其实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还要略微早一点,所以必须要保证这个时段需要的营养,不能挑食厌食,否则一旦发育过了,想补回来基本是不太可能了!”

    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头一次听到,自然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要吃饭,而且不能光吃饭,得吃菜和肉类,这样身体才能壮实,人为什么生病,有时候就是因为身体缺少某种东西所致!”

    “缺少某种东西就会生病?”

    “这个,打个比方,夜盲症,于小姐知道吧?”孟岩问道。

    于欣点了点头。

    “其实夜盲症大部分因为人体缺少一种叫维生素a的物质,这种物质多存在于动物的肝脏、鸡蛋以及蔬菜之中,只要平日多吃这些东西,就能预防和治疗夜盲症!”

    孟岩话音刚落,就听见“吧嗒”一声,福伯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

    福伯就患有夜盲症,而且有很多年了,有时候还能看见,有时候干脆就什么都看不见,一到晚上,他就成了一个睁眼瞎,这个毛病困扰他多年。

    现在听说吃东西就能治病,他差点儿没吓着,早知如此,他也不至于求医问药那么多年了,白花了多少冤枉银子。

    “孟先生,这个夜盲症真的能治好?”

    “如果不是先天性的,应该问题不大,平时多吃动物的肝脏、鸡蛋、蔬菜,完全可以恢复正常!”孟岩点了点头,从福伯的反应,他已经猜到了福伯怕就是一名夜盲症的患者。

    “太好了,孟先生,若这能治好我这夜盲症,于福我……”福伯激动的说道,忽然发现自己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感谢孟岩,一张老脸尴尬通红。

    “福伯,举手之而已。”孟岩道,“比起救命之恩来说,这点太微不足道了。”

    “孟先生,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你是不知道,这到了晚上,没有灯光,我是一点儿都看不见,这日子有多难过!”福伯激动道。

    说话间,前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王掌柜,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给本捕头让开!”

    “宋捕头,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江洋大盗,您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王掌柜的声音响起。

    “这是县尊大老爷的命令,王掌柜,你切莫让我为难,否则,治你一个包庇之罪!”

    “吧嗒!”一声,门被粗暴的从外面推开。

    四五个皂衣捕快,跳将进来,将正在用餐的于欣主仆和孟岩团团围了起来。

    “宋捕头,我都说了,这里哪有什么江洋大盗……”王掌柜也跟着进来了。

    “尔等何人,可有身份路引?”宋捕头并不认识于欣,也没把王掌柜的话放在眼里,走进来,指着众人厉声喝问道。

    “福伯,既然是公差办案,把咱们的关防给这位捕头大哥看一下!”于欣轻声吩咐道。

    “是,大小姐!”福伯有些不悦,这话说在兴头上,偏偏进来一群官差,打扰了兴致。

    “呐,宋捕头,看好了,我们可是江洋大盗!”对于宋捕头,福伯是一点儿不客气。

    “钦差巡抚山西、河南……”宋捕头一看抬头,差点儿没吓晕过去了。

    “卑职不知道于小姐大驾,还请恕罪!”那宋捕头和一众捕快都下的跪了下来。

    有明一朝,捕快可是贱籍,比平民要低一个等级,不过有一身皂衣,地位要好过一般平民。

    “好了,不知者不罪,这里没有什么江洋大盗,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于欣偷偷瞄了一眼孟岩,发现他表情平静,并无不妥之处,便开口道。

    “谢于小姐宽宥!”宋捕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赶紧带着手下离开了!

    “王掌柜,你早知道于小姐在此,为何不早说?”

    “宋捕头,于小姐不希望惊扰地方,吩咐在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也没办法。”王掌柜一脸无辜的道。

    “王掌柜,于小姐这是……”

    “刚从外边回来!”

    “多谢!”宋捕头一抱拳,带着手下撤出大兴客栈。

    “福伯,小红,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与孟先生说。”这一转眼的功夫,“孟大哥”又变成了“孟先生”了。

    孟岩嘴中不禁微微苦涩,他岂能听不出这里面蕴含的距离。

    于欣这小女子太聪明了,只是天妒红颜。

    “是,(大)小姐。”

    “孟先生,于欣救你是出于对一条生命的怜惜,无论对错,我都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并且问心无愧。”于欣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于小姐聪慧过人,看出来,这些捕快是冲着我来的。”孟岩索性道,“这一点我承认,不过,我也可以向于小姐郑重保证,我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也从未枉杀一个好人!”

    “你真的杀过人?”于欣闻言,不禁花容失色。

    “杀过,而且还不少!”孟岩点了点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杀过人。

    这一点勿需隐瞒。

    前世执行军事任务,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和敌人,自然下手毫不手软,这一世,他被一路追杀,死在他手中的性命也有数十条,可以说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但是,这些他都没有后悔过,无论是为国杀敌还是为了生存,他都问心无愧。

    “为什么要杀人?”于欣声音颤抖的问道。

    “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剥夺他人的性命吗?”于欣指纹道。

    “或许吧!”孟岩没办法解释,战争的你死我活,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于欣是一朵温室中的花,还不明白世间的险恶的。

    “你身上的伤也是……”

    “是的!”孟岩与于欣双目凝视,也许这些本不应该让她知道,从她那双水晶透亮的眼睛看到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你走吧!”良久之后,于欣缓缓的闭上了明眸,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孟岩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一滴眼泪,让他内心也莫名的震颤了一下。

    也许刚刚建立的信任和好感都在这一滴眼泪之中,随之落下。

    “这是我手绘的一套运动操,于小姐闲暇的时候,可以照着上面做一些运动,时间不要太长,微出汗就可以了,另外,还有一副药方,效果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孟岩叹息一声,一个下午他都在弄这个东西,就算于欣不赶他走,他也不能再跟他们在一起了。

    追杀自己的人居然动用了官府的力量,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些人不知道于欣主仆的身份,利用官府的人来试探,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但也暴露了一点,这些要杀自己的人,跟某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这一趟回京,怕是会有危险了。

    既然回来了,不回家一趟,他是绝不会甘心的,何况,这些人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二天一早,孟岩就收拾东西,准备进京了。

    “福伯,这是?”孟岩从大兴客栈出来,却意外的看到福伯牵着一匹大青马在门口等他。

    “孟先生,大小姐说,虽然她不知道你的过去,但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坏人,这匹马送给你做脚力!”福伯道。

    “这怎么使得,蒙于小姐搭救已经是大恩了,岂能再要你们的马?”孟岩忙拒绝道。

    “大小姐说了,你若是拒绝,她也不要你给她开的药方,还有那什么运动操以及你给她熬制的药丸!”福伯断然道。

    “也罢,福伯,你替我谢谢于小姐,他日若有机会,孟某必定厚报!”孟岩重重的一抱拳,翻身上马,扬蹄而去!

第七章:割尾巴(求收藏,求推荐!)

    “驾!”

    孟岩骑着马走在官道上,前方依稀可见巍峨的北京城了,这一刻,他领悟到什么叫做归心似箭和近乡情怯的矛盾之情。

    听到后面传来的沉闷的马蹄生,孟岩有意的放慢了速度,该跟这些人做个了结了。

    “大哥,那小子好像在等咱们?”

    “嗯,他发现我们了!”带头大哥点了点头。

    “那咱们怎么办?“

    “过去,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

    “对,咱们这么多人,他一个人有三拖六臂不成?”手下们一个个嚷嚷起来。

    带头大哥多少也有些心动。

    因为这场大雪,京城官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如果不是着急赶路,一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

    前后有没有村庄,左右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把人宰了,直接用雪一盖,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大哥,这小子杀了我们不少弟兄,咱要报仇!”追杀孟岩,现在不只为了钱,更是因为仇恨。

    “前面拐过去,有片林子,咱们就在哪儿结果了他,大哥,你看咋样?”带头大哥的狗头军师提议道。

    “好,你带四个人抄小路过去,堵住这小子的去路,我们这边围上去,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再跑了!”带头大哥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

    “是,大哥!”

    前路右拐,孟岩看到一片林子,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处,还可以当树肥。

    下马,牵着马朝林子走了过去,将大青马拴在一颗树上,取了些黄豆和清水喂它。

    细心的福伯还给他准备了干粮,馒头和烧饼,还有一壶火辣辣的烈酒。

    咬一口烧饼,再喝上一口烈酒,火辣辣的穿喉而过,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等你们很久了,我都吃完了,你们才来?”孟岩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带头大哥一挥手,前后左右,将孟岩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我只是成全你做一个饱死鬼而已!”带头大哥冷笑道。

    “不错,嘴皮子挺犀利的!”孟岩道,“既然我都死到临头,你总得让我做一个明白鬼吧?”

    “你想知道什么?”带头大哥一愣。

    “大哥,别上当,这小子套你的话呢!”狗头军师连忙提醒一声道。

    “怎么,你们连一个死人都害怕?”孟岩轻蔑的一笑道。

    “小子,你的人头值一千两银子,我们就知道这么多!”带头大哥略微迟疑了一下,抬头道。

    “一千两,这么值钱?”孟岩微微一愣,相当于一个县令二十五年的俸禄,不少了。

    “对,有人出一千两要你的脑袋!”

    “恐怕不止脑袋吧?”

    “看来你是个明白人,你的脑袋值一千两,你从瓦剌带回来的东西价值一万两!”带头大哥道。

    “让你杀我的人没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带回的是什么东西吧?”孟岩冷冷一笑,反问道。

    “这个不重要,反正你的人头我们要,你的东西我们也要!”带头大哥道。

    “这一路上你们死了多少人,有一半儿吧?”

    无论是带头大哥还是剩下的这些手下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是呀,追杀半月,自己先死伤了一半儿,对方一根毛都没事,这说明什么?

    “那是你偷袭,胜之不武!”

    “笑话,这是生死搏杀,不是比武,何来胜之不武,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们,就一个目的,不想把麻烦带回家!”孟岩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你一个人,想要杀掉我们这么多人,小子,你以为你是武圣在世?”

    “我不是武圣,不过,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你们的腿脚有些发软,浑身使不上劲儿了?”孟岩眼眸瞬间再变,一副魔鬼的微笑。

    “什么,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带头大哥动作一凝,脑中一黑,一头栽倒下来。

    “大哥,这小子下毒……”狗头军师也随之倒了下来。

    噗通……

    四周倒了一片。

    只是失去战斗力,这一点对孟岩来说已经足够,仓促之间制成的麻药,能有这个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在药店发现洋金花(曼陀罗花)和**,他还想不到用这个办法如此轻松的解决这么多人呢。

    搜走这些人的武器和身上的物品,将他们一一的捆绑在树上,当然是单衣。

    麻药的效果不是很理想,时间一长,冷风一吹,这些杀手们都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是,他们却成了杀人的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命运就是爱跟人开玩笑,一个人对十三个人,最后完败的居然是人数多的一方。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孟岩手里转动着一把匕首,这是从带头大哥身上搜到的,吹毛断发,他很喜欢。

    “要杀要剐,随便,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带头大哥表现的很硬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他的手下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有的吓得双腿瑟瑟发抖。

    “杀人越货,你还自称是好汉,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替人卖命的狗腿子而已!”孟岩不屑的冷笑道。

    “谁是狗腿子,老子只听自己的!”

    “那还不是谁给你钱,你就给谁卖命?”孟岩呵呵一笑,“这也叫是一条汉子?”

    “老子我……”

    “行了,我也不喜欢杀人,但是有些时候,杀人是最有效的解决麻烦的办法,你们都这么硬气,是汉子,那我就索性送你们上路,不过,到了下面,你们科别怪我,不是我想杀你们,是你们的贪婪害死了你们,还有那用钱让你们卖命的人!”孟岩道。

    “呜呜……”为了防止他们高喊高叫,除了带头大哥,所有人嘴里都塞了他们自己的臭袜子。

    “放心,我的手法你们是见识过的,不会太痛苦的!”

    “呜呜……”

    “先从谁开始呢?”孟岩自言自语,手指轻轻的在刀锋上拂过,发出轻微的嗡嗡的声响。

    “刚才你的话挺多的,就从你开始吧!”孟岩微笑的走向狗头军师。

    “呜呜……”

    “你不想死,还是你有话说?”

    “嗯嗯……”狗头军师闻言,拼命的点头!

    “说吧,你想说什么!”孟岩一伸手,扯下狗头军师嘴里的臭袜子。

    “我们真不知道谁要杀你,但指使我们的是镇守大同监军府的人!”

    “镇守大同监军府,太监?”孟岩心中一突,虽与他猜测的一般无二,但得到确切的消息,他还是微微有些心惊。

    他的敌人可不是一般人,会出奇的强大,而且碾死自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还能翻转机会的是,对方不能明着来。

第八章:入城税(求收藏,求推荐!)

    “站住,下马,交税!”

    崇文门外,孟岩让税丁给拦了下来。

    “多少钱?”孟岩这才想起,老百姓空手进城不用交税,但凡是驾车携带货物或者骑牲口进城都是要交税的。

    原因无它,《大明律》上就是这么规定的。

    “三十文!”

    “这么贵,以前不是十文吗?”儿时的记忆里,外地百姓骑马进京,只要不携带货物,也就收十文钱的税。

    “小兄弟,这都是老黄历了,去年就是三十文了!”城门口的税丁道。

    孟岩不愿意跟这种收税的小吏纠缠,掏钱付了入城税。

    现在他不富裕,但也不穷了。

    孟岩牵着马在大街上缓缓的走着,此时的大明的京城跟历史上的后期的京城还是有些不同的。

    北京城成为大明国都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有些地方还在不断的修建增补,这项浩瀚璀璨的工程还没有完工。

    另外,外城还没有动工,正阳门到永定门外这一片区域已经是人口密集,商户众多,街上人头攒动,非常的繁华。

    但这一部分还不算是京城,算是城乡结合部吧。

    孟岩把于欣赠与他的大青马在马市上卖掉,去掉所有的痕迹,这样尽可能的减少行踪被人发现。

    尾巴虽然解决了,但主谋一时间他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京城,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年了。

    如果有人从马匹上追查,这会对于欣主仆带来麻烦,所以处理马匹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将它卖给了一个去南方的商队,这样,也算将危险降到最低了。

    处理这些事情花了他近一个下午的时间,确定没有留下破绽后,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一宿,顺便也打听了一些有关京城内的情况。

    如今的大明皇帝,就是那位著名的“蟋蟀天子”,明英宗朱祁镇了。

    这个皇帝算是明朝所有皇帝中经历最传奇的一位了。

    幼年天子,意气风发,本应励精图治,成为治世明君,却听信宦官谗言,御驾亲征,土木堡一场大败,京营三十万精锐尽失去,自己还做了一年的俘虏,被放回来后,幽居南宫八年,还成功的夺回帝位,人生可谓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如今已经是正统十年了,那场决定朱祁镇和大明朝未来兴衰的战争还有四年就要爆发了。

    四年之后,庙堂之上,他能到什么位置?

    混在拥挤的人群中,孟岩终于回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北京城,巍峨的城墙、钟楼,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有就是人了。

    孟岩的家在朝阳门附近的思诚坊,要过去的话,起码要穿过大半个北京城。

    孟岩有点儿近乡情怯,毕竟是这具身体给了他新的生命,他也接受这个“孟岩”所有的记忆和感情。

    这种溶于血脉中的亲情是不容许抹杀的!

    寻了一家大车店,孟岩花了五十文租了一辆马车,请车夫直接把自己送过去,毕竟,靠脚底板走路的话,怕是要走上大半天才能回到家中。

    他实在没有心情欣赏着北京城风景。

    车轮滚滚,在人群中,奔跑向前,眼前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儿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复苏,差一点挤爆了孟岩的脑袋。

    “公子,到了!”恍惚间,听到车夫一声叫唤,孟岩这才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

    他无心关心京城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变得比记忆里更加热闹繁华,他只思考一件事,见到那个狠心将一个八岁孩童送上那条卧底之路的男人,他该怎么面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称呼另一个人为“爹”,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付了车钱,孟岩下了马车,脚踏实地,忽然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居然在北京还有个家,偌大的一个四合院,这在后世,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呀!

    记忆里的街道,记忆力的牌楼,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对,羊肉烩面的味道!

    “好香,有十年没有吃过了!”孟岩闭上眼睛猛地吸了一口,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是先回家,还是先吃饭?

    如果是真正的那个孟岩,一定会选择先回家,而他不是,他选择先去吃饭。

    十年了,物是人非,在孟岩的记忆里,这十年他没有得到一丝一毫有关父亲的消息。

    他是卧底,这是一份在刀尖上跳舞的工作,必须谨慎,不能跟他的过去发生任何关系,否则就有暴露的危险。

    自己或许在户籍档案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恢复身份之前,他必须先了解一下自己父亲的境况,而饭馆恰好是最合适的地方。

    “客官,您吃点儿什么?”

    “一碗羊肉烩面,多放点辣子,快点儿!”孟岩将褡裢放在桌子上,迅速的吩咐道。

    “好咧,一碗羊肉烩面,多放点辣子!”跑堂的小二扭头叫了一声,又迅速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这个面馆以前,他跟父亲经常来吃,开了至少有十几个年头了,招牌没换,就是不知道味道换了没有。

    追杀他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一路上,他特别留心了,应该没有尾巴,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回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便送到了他的面前:“客官,您慢用,不够再招呼,第二碗半价!”

    “小二,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这一碗羊肉烩面已经是分量十足了,寻常人一碗就足够了。”孟岩笑道。

    “客官你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小店,小店的生意多蒙街坊们照顾,所以才量大料足,至于第二碗半价,那是我们掌柜的一位故人饭量特别大,一碗不够吃,所以才弄了这么一个第二碗半价!”店小二解释道。

    “什么?”孟岩手微微一抖,他记得,每一次父亲来这里吃饭,都是要两碗面,而第二碗,掌柜的总是只收一半的钱。

    一个单身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锦衣卫虽说外表光鲜,可也要分干什么的。

    父亲本来是锦衣卫大汉将军,官至百户,可不知道为什么,跛了一只脚,大汉将军在锦衣卫中自成一营,对仪容要求很高,跛脚的父亲自然不能再任大汉将军了,于是就当了坐衙百户。

    印象中,父亲太过刚直,不愿意同流合污,渐渐被同僚排挤,虽为百户,却还不如一个巡街小校过的滋润。

    “孟大人是好人呀,可惜了……”那小二突然叹息一声。

    “小二哥,这孟大人就是你们掌柜口中的故人吧?”孟岩眉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客官,吃完面,赶紧走吧,在这里,孟大人是个禁忌。”店小二好心道,“我看你面生,提醒你一声,明白吗?”

    “在下晓得,多谢小二哥了!”孟岩心中咯噔一声,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故人?

    难道说父亲已经……

第九章:老宅被占(求收藏,求推荐票)

    “客官,你的面还没给……”

    此刻的孟岩哪还有心情吃面,拔腿飞奔而出,朝家所在的孟瑞胡同一路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小二哥惊诧的叫喊声。

    掌柜的闻声出来,朝远去的孟岩看了一眼:“付钱了吗?”

    “付了,五文钱!”

    “既然客人没有吃,那就先留着吧!”年轻的掌柜若有所思,吩咐一声道。

    “是!”

    孟瑞胡同,一座四合院门前。

    “什么人,你是干什么的?”

    “这儿是锦衣卫百户孟宪的家吗?”依照儿时的记忆,孟岩来到一道熟悉的门前,怀着忐忑的心,敲开了门。

    “孟宪,早死了,你抬头看看,这里是蓝府!”开门的青衣小厮冲孟岩嗤笑一声。

    “孟宪,死了?”虽然对得到这个答案已经有心里准备,孟岩还是有一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那个狠心把自己送去草原上卧底十年的男人居然已经死了!

    一抬头,门匾上的“孟府”两个黑色的大字已然换成了“蓝府”,很显然,这座宅院已经易主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孟宪死了,这座宅院也应该属于孟家,属于他孟岩的。

    难道父亲临终前将宅院卖了?

    不会的,父亲说过,这座宅子是孟家千辛万苦攒下的,是将来留给自己安生立命的。

    “这位小哥,这里以前是锦衣卫百户孟宪的家,对吧?”孟岩必须要搞清楚,自己的家,这座宅子是被孟宪卖掉或者送人,亦或者是被人霸占了。

    如果是后者,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它给要回来!

    “不错,你是什么人,孟宪都死了七八年了,这座宅子已经归我们家大人了!”那小厮有些警惕的冲孟岩瞪眼问道。

    “你们家大人?”孟岩微微一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起。

    “吁!”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青绿色袍服,内着鸳鸯战袄,脚踩黑色船形官靴,腰间挂着绣春刀的三十多岁的汉子下马而来。

    孟岩一眼认出,这人是一名锦衣卫百户,他见过这套装束,跟孟宪的一模一样,就是新多了!

    “顺子,过来牵马?”

    “哎,老爷,您巡街回来了!”那青衣小厮连忙从推开大门,三步两步的跑了过来,将马牵向侧门。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门前?”

    “阁下可是这里的主人?”

    “是,本官正是这间府邸的主人,你是何人,在我府门外逗留,莫非有什么企图?”

    “在下只是路过,问路而已,打扰了!”孟岩决定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暂时不想直接与之发生冲突。

    “大胆!”大概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见孟岩对他态度如此冷淡,顿时心生不悦。

    “大人想要怎样?”孟岩一抬头,冷眉相对道。

    “混账,你居然敢藐视本官,你可以知道,我是谁?”那锦衣卫百户怒喝一声。

    “你是谁跟我何干?”孟岩心中也积累了怒火。

    “混帐东西,还敢顶撞本官,找打!”那锦衣卫百户抬手就是一鞭子朝孟岩抽了过去。

    孟岩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还敢躲?”

    蓝斗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一般,锵的一声,拔出了随身佩带的绣春刀架在了孟岩的脖子上。

    这一次孟岩没有躲,任由对方讲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锦衣卫乃是圣上亲军,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圣上,我不过是站在大街上跟你说了几句话,没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就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这若是都察院的言官们知道,参你一本,你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能当的下去吗?”孟岩坦然不惧道。

    “小子,你还挺牙尖嘴利的,不过,本官看你言行举止不像良善之人,我锦衣卫有巡查缉盗的责任,把身份路引拿出来?”蓝斗狞笑一声。

    “大人真想要看我的身份路引?”

    “废话,快点儿拿出来,否则,本官抓你去北镇抚司大狱,等到了那里,想出来就难了!”蓝斗得意的一笑道。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身份路引……”

    “什么……”

    孟岩猛的一抬手,抓住蓝斗握刀的右手,然后再一记勾拳,直接打在蓝斗的下颚,蓝斗吃痛之下,右手松开战刀,重心不稳,一下子就往后倒了下去。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遭遇,他恐怕是终身难忘!

    就在他倒地之后,又是一拳砸向他的脑袋,然后是连续十几圈,全部都冲着他脑袋去的。

    这个胡同里的住户大多数都是天子二十六卫亲军的中下层军官,所以,等闲人是不敢在这里闹事的,更不用说,将一名锦衣卫百户揍成了猪头,还抢走了他的官袍、武器以及身份腰牌了。

    这在治安良好的京城,那可算的上是大案了!

    尤其是事涉天子卫率,重中之重的锦衣卫,那可更加了不得。

    案发后不到一个时辰,锦衣卫就全城动了起来,全城缉拿行凶贼“孟岩”。

    朝阳门值守千户所。

    “表舅,你可得给我做主呀,我怀疑这个人抢走我的官袍和腰牌,是意图不轨!”下巴肿的老高,一张脸肿的跟猪头,包的跟木乃伊死的,一副可怜的模样的蓝斗跪在朝阳门值守千户马安的脚边哭诉道。

    “丢人,你堂堂一锦衣卫百户,居然在家门口让人给打了,还抢走了官袍和腰牌,你说你丢不丢人,你要不是锦衣卫,不得不上报,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替你丢脸!”马安气的不行。

    “表舅,我也想到那小子会突然出手,我没防备才……”蓝斗捂着下巴说道。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下可好了,明天满北京城都知道,还有那些平素就跟我们不对付的言官一定会在朝会上狠狠的参我们一本……”马安恨铁不成钢道。

    “表舅,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子,最好是交给我,让我好好炮制炮制……”

    “滚,先滚回去闭门思过,这一回,你这个百户怕是保不住了!”马安愤怒道。

    “是,是,表舅,我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承天门西侧,锦衣卫衙门。

    “指挥使大人,朝阳门马安求见!”

    “让他进来吧!”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抬头吩咐一声,京城地面上出现锦衣卫被人抢走官袍和腰牌还被打晕过去的案子实在是太过罕见了,他也感到很诧异,谁这么大胆,赶在锦衣卫头上动土?这事儿头疼了,那些跟自己不对付的,还有朝中的文官们有的笑话了。

    “叔!”

    “不要叫我叔,这不是在家里,称呼官位!”

    “是,卑职朝阳门值守千户马安参见指挥使大人!”马安老老实实的给马顺行礼道。

    “你是来给蓝斗说情的?”

    “是也不是,不过,指挥使大人,朝阳门一带住的都是军户,治安情况一向很好,这一次是蓝斗是在家门口,有些大意了!”马安斜睨了一眼道。

    “哼,这不是出事的理由,可是咱们锦衣卫在臣民名声不好,一向是遭人恨,好不容易出件事,这一回言官们非揪着不放的,这你知道吗?”

    “是,指挥使大人,蓝斗是我的表外甥,这事儿我也有错,驭下不严!”马安低头认错道。

    “是怎么个情况,你跟我说说!”马顺脸色稍霁,站起来,走过去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蓝斗那座宅子来的不干净吧?”马顺听完之后,微微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那宅子的主人原本也是咱们锦衣卫的,不过人已经死了好些年了,也没人住,卑职寻思着,这空着也浪费,就让蓝斗住进去了!”马安避重就轻道。

    “谁的宅子,你清楚吗?”马顺当然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这种绝户的宅子,占了麻烦不大。

    “好像是一个姓孟的百户,八年前喝酒失足淹死了!”马安道。

    “孟宪!”马顺突然眼睛微微一张,一道骇人的光芒闪过,“这宅子是孟宪的?”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这事儿我知道了,任何人问起,你只说这只是贼人袭击,意图不轨,其他的都不清楚,明白吗?”马顺眼神神光内敛,微微点头,交代一声道。

    “明白,不过,指挥使大人,卑职还有……”

    “你第一天进锦衣卫?”

    “是,卑职知道了!”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

    东侦缉厂。

    “锦衣卫百户被打,还被抢走了官袍和腰牌,这人好大的胆子呀……”

    “是呀,这可是在京城,首善之区!”

    “马上报告翁主……”

    “是,曹公公!”

    原本孟岩想先暂时离开,等打探清楚之后再做谋划,但是让他看到那蓝斗一身锦衣卫的官服,脑中灵光一闪,他改主意了。

    自己既然回来了,那小心翼翼反倒会被认为自己好欺负,只有闹大了,才会被更多人注意,自己才会越安全。

    当然,这事儿也要有一个度,一旦超过上面的容忍,怎么操作还的细细谋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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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儿时玩伴(兄弟们,新书急需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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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已经逃了一个多月了,按照他的估算,锦衣卫和朝廷应该知道他的一些动向,朝廷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脱脱不花肯定是想杀了自己,但肯定没有胆子跟大明朝开战,但也先有这个胆子!

    羽翼渐渐丰满的瓦剌太师,早就想试一试明朝的爪子还锋利否?

    孟岩清楚,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生存之道的。

    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他不怕死,所以无所畏惧。

    京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将会是自己第二次人生的终点,还是另一个起点?

    孟岩将从那百户蓝斗身上扒下来的官袍和腰牌塞入自己的包袱之中,然后不慌不忙的回到面馆。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面还在,余温。

    “客官,您回来了,这面凉了,我拿到厨房给您热一热?”小二表情略显惊讶的走过来道。

    “不用,现在吃刚刚好!”孟岩摇头道,多年军旅生涯,他早就生冷不忌了。

    填饱肚子才能战斗,这是每一个战士都明白的道理。

    孟岩大口吃着面,儿时的味道混合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忽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从鼻孔涌了出来。

    这具身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那一幕幕碎片化的记忆,更多的还有情感,这种情感也在不断的影响到他。

    这让他意识到,他不仅仅继承的是这具身体,这个身份,还有这个人曾经的情感,埋藏在心里十年的情感诉求。

    “够吗?不够我让人再给你做一碗!”

    以孟岩的警惕性,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但就在刚才,他居然走神了!

    如果面前的是敌人,也许,此刻他已经倒下了。

    “你是?”狼吞虎咽的孟岩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年轻人,个子不高,有些胖,两只眼睛盯着他,似乎还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这个人认识自己?孟岩不自觉的心生警觉。

    “石头!”那人突然指着自己激动的喊了一声。

    孟岩一愣,有些惊愕,旋即,记忆如同一缕清泉涌入天灵:“包子?”

    “石头!”

    “包子!”

    “哈哈,真的是你!”

    “石头,你,你终于回来了!”两个大男人不顾世俗的目光,抱在一起,激动的相拥而泣。

    “包子,你还跟十年前一样,还是这么胖,这么重!”

    “石头,你不也一样,还是又臭又硬!”

    “哈哈……”

    儿时的玩伴,今遭突然相逢,差一点儿居然没能认出来。

    包子,本名张苞,跟三国里猛张飞的儿子同名同姓,不过他的老子就不叫张飞了,他老子叫张有财,就是这家羊肉烩面馆的掌柜。

    张苞自小爱吃羊肉包子,名字中又有一个“苞”子,小名就叫了“包子”!

    而孟岩小名“石头”也差不多,把“岩”拆开来,就是“山石”的意思,加上小时候的孟岩家教特别严,养成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冷冰冰的,跟石头差不多。

    “石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张苞眼圈红红的说道。

    孟岩点了点头,他刚揍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还抢了对方的官袍和腰牌,确实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张苞相认,以免带给他不必要的麻烦。

    “你先回去,我把面吃了,随后就到!”

    “好的!”张苞没多想,点了点头就转身去了。

    虽然那个锦衣卫百户根本不认识自己,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如果他只是单纯的面客,到没什么。

    张苞的家前面是面馆,后面就是他的家了。

    转到后面的侧门,张苞早已在哪儿等候了。

    “石头,快进来!”

    “十年了,你家还是一点儿没变化!”孟岩走进张家院子,稍微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道。

    “老样子,习惯了!”张苞腼腆的一笑。

    “石头,这边……”

    一抬脚跨入张家正堂,孟岩一下子愣住了,原本供奉张家祖先的供桌之上,居然摆放着他父亲孟宪的灵位,而且就在孟宪的灵位还在张苞父亲张有财之上!

    “包子,这是,我爹的灵位,你爹他……”

    “石头,我爹去年过世了,把面馆传给了我,嘱咐我一定要等你回来,孟叔八年前去世,你又不在,所以,我爹就把他的牌位请了回来!”张苞解释道。

    “这八年来,每年逢年过节,都是你们父子给我爹烧纸上香?”孟岩胸口起伏不定,压抑着内心情感问道。

    “是的,每年清明和孟叔的忌日,我和爹都去坟前祭拜,只是去年我爹一病不起,才由我一个人去。”张苞。

    “包子,谢谢你,还有伯父!”

    “爹说,当年要不是孟叔,咱家这面馆早就被人给霸占了,孟叔对咱家有大恩,咱不能忘恩!”张苞说道。

    “谢谢你,包子!”孟岩郑重的给张苞鞠了一躬。

    “石头,给孟叔上炷香吧!”

    孟岩点了点头,跟着张苞一起给孟宪以及张有财各上了一炷香。

    “爹,我回来了,虽然,我这个孟岩已经非彼孟岩,但是您是我爹这个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会查明您死亡的真相,还有,拿回属于我们孟家的东西!”孟岩心中默念道。

    “夫君,家里来客人了!”一个布衣裙钗的年轻小妇人出现在正厅门口。

    “来,石头,我给你介绍,我成亲了,这是我媳妇,胡玉英!”张苞走过去,将媳妇拉进来,一脸的坏笑介绍道,“你认识的……”

    “小鼻涕虫!”孟岩一愣,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小时候光着屁股跟他们一起玩的那个胡家小丫头,整天鼻涕挂在嘴上,所有人都叫她“小鼻涕虫”。

    “夫君,这位是……”胡玉英显然没有认出孟岩来,毕竟她是女孩子,跟孟岩的关系远不如张苞跟孟岩熟。

    “他呀,你也认识的,猜猜看!”张苞笑道。

    “我,还是不认识……”胡玉英仔细端详了孟岩数秒后,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石头,小时候咱们常在一起玩的石头,还记得咱们掉井里的那一次,要不是石头,我们两个都没命了!”张苞激动的道。

    “你是石头哥?”胡玉英想起来了,她比孟岩小几个月,一直都叫孟岩为“石头哥”的。

    张苞比孟岩还大一岁半,不过在孟瑞胡同的这群小孩子当中,十岁以下的,八岁的孟岩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

    要不是孟岩突然被他父亲送走,估计这孟瑞胡同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了。

    “小鼻涕虫,不行,现在应该叫嫂子了!”孟岩感慨万千,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有了现在这个身份,他就得适应这个身份以及融入到这个时代中来。

    “包子,石头哥回来了,我去整几个菜,你们哥俩好好的喝两杯?”胡玉英也有些激动的眼圈泛红,小的时候,她跟包子总被其他孩子欺负,都是孟岩给出的头。

    孟岩自幼习武,块头比他们还高一头,所以,自然就成了他们这些被欺负的孩子的头。

    “应该的,玉英,把咱们家的好酒拿出来,烫上一壶!”张苞激动的吩咐道。

    “哎,好,你们聊着!”胡玉英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愉快的答应了。

    “石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张苞热情的招呼孟岩坐了下来,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来,喝水。”

    “嗯,不走了!”孟岩点了点头。

    “石头,你这一走就是十年,孟叔他老人家八年前不幸落水身亡,这具体情况你也知道了……”张苞坐了下来,表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包子,你我是兄弟,有什么直说好了!”

    “石头,孟叔原本打算留给你的那个宅院让锦衣卫的一个百户给占了!”张苞脸有难色道,“对方是咱们朝阳门千户所的巡街,名叫蓝斗,另外,他还有一个表舅,叫马安,是朝阳门千户所的千户,就管着咱们这一片儿……”

    “你这面馆儿每个月给他们叫多少钱?”孟岩问道。

    “五两银子!”张苞道。

    “五两?”孟岩微微一惊,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六十两,比一个县太爷的俸禄还多,就算京城的物价高,这张苞的面馆并不大,一年的盈利估计不超过二百两白银。

    这一下子就给出去三分之一,京城衙门多,哪个孝敬不到,都能找你麻烦。

    当然了,这些衙门口也都各有各的地盘儿,轻易不会捞过街,老百姓的花钱消灾,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爹的在的时候,这一片是不收钱的,对吧?”孟岩道。

    “谁说不是呢,这街坊邻居们谁不惦记着孟叔好,孟叔在,谁也不敢来咱们这条街收钱,孟叔这一走,哎……”

    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一切都由朝廷养着,可是大明朝是出了名的工资待遇低,一旦上面监管不力,下面自然就会**成风了。

    锦衣卫自然也不甘落后了,收保护费只是其中一项收入而已,还有暗中入股经营的,别以为他们会真给钱入股,这些都是强取豪夺来的。

    不给,日子还过不过了?

    “对了,石头,我爹临终前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让我等你回来之后,亲自交给你!”张苞想起来说道。

    “哦,我爹还有东西留给我?”孟岩很惊讶,这就让他心中更加肯定孟宪的死并非醉酒溺水那么简单了。

    一个正当壮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将后事安排好了呢,其中必定有不寻常的原因。

    记忆里,孟宪虽然跛了一只脚,可是水性还是很好的,北方人虽然不识水性的多,可孟岩清楚,孟宪是个例外,他水里的功夫就是传之孟宪。

第十一章:孟宪遗物(求收藏,求推荐!)

    张苞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手上捧着一只颜色发暗的盒子,很普通,浑然一体,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家父临终前交代,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中!”张苞双手托住盒子,将其郑重的送到孟岩的面前。

    孟岩接过来,一种入手很沉的感觉。

    一把铜锁,方方正正的,嵌在盒子上,跟世面上的铜锁不太一样,记忆如同潮水再一次涌出。

    父亲孟宪不但武艺精湛,还是一名精通开锁和制造铜锁的工匠,他发明出一种九宫密码锁,需要通晓九宫算术的人才能打开,古代的牛人其实不输给后来者的。

    而且只有三次机会!

    他发明这种密码锁,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只告诉了他。

    “孟叔说,这把锁,这个世上只有你能打开!”张苞的话证实了孟岩心中的猜想。

    “而且只有三次机会,对吗?”

    张苞郑重的点了点头。

    孟岩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十根手指。

    开九宫密码锁需要平心静气,更是一个跟耐心较力的活儿,他只有三次机会,他很想知道自己这个爹会给他留下什么东西。

    手指轻轻的拨动上面的宫格……

    有点儿类似于玩拼图游戏,但是又有些不同,因为,次序不能出错,有且只有三次机会!

    这或许是孟宪给八年后回来的儿子的一个小小的考验,如果孟岩做不到,里面的东西将会自动毁灭。

    看上去很玄幻,孟岩心里不由的升起一种对古人的敬畏之心,老祖宗的智慧真不是盖的。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一滴汗珠从孟岩额头上滴落下来。

    这个锁比当初孟宪搞出来的第一代要复杂的多,即使这些年孟岩自己也没有停止过钻研,但现在他毕竟不是原来的孟岩本人,破解起来还是有些吃力,过程中还需要不断回忆。

    哒!

    错了一次了,还有两次机会!

    “石头,别着急,慢慢来……”

    “包子,给我拿条毛巾来,我擦一下汗!”孟岩盯着盒子上的锁,手上有些潮湿,沉声道。

    “你等着,我去拿去!”张苞起身道。

    张苞很快就取了一条干的毛巾,这个时候,有些心浮气躁的孟岩手一滑,又错了一次!

    也就是说,他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呼,呼,呼!”孟岩连呼了三口气,接过毛巾,擦了一下手,再擦了一下额头上汗。

    叮!

    听到这个声音,孟岩眼睛一亮,总算走对了,这锁开了!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孟岩不由的一愣,有些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一块铁牌,铁牌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的信封!

    拿开铁牌。

    上书六个大字:吾儿孟岩亲启!

    “这是孟叔的锦衣卫百户腰牌!”看到那铁牌,张苞也是吃了一惊,孟宪的后事是他跟张有财父子俩给办的,朝廷还追问过,孟宅更是找过,得出的结论是,这枚腰牌最大的可能性是掉河里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孟岩当然认得这是父亲的腰牌,这是父亲的身份凭证,他再熟悉不过了。

    拿起腰牌,入手冰凉,很沉,感觉比那个蓝斗的腰牌要重一些,材质似乎也不太一样,轻轻的抚摸了数下后,放下,抓起牛皮信封。

    信封上写明让他“亲启”,孟岩稍微迟疑了一下,打开封口,伸手探了进去。

    “孟岩吾儿: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为父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伤心,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一直以为你娘是因为生你难产你死的,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看到这些,肯定会怀疑我的死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寻找所谓的真相,为我报仇,你母亲希望你快乐的活着。

    ……

    爹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只有一张房契、一张地契,这是爹所有的财产,算是给你留下一个安身之所吧。”

    “爹……”读完信上的内容,孟岩双目赤红,泪如雨下。

    “石头,节哀,孟叔虽然走了,但他也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张苞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孟岩的肩膀,安慰道。

    “包子,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保管这个盒子,这盒子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孟岩郑重的感谢道。

    “包子,你怎么让石头跟你站着说话,快让石头坐下!”这时,胡玉英捧着酒菜走了进来。

    “玉英,你来了。”张苞忙招呼一声。

    “瞧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快把眼泪擦了,多丢人!”胡玉英看见两人都红着眼,眼角还有泪痕,十年兄弟重逢,确实有些激动,忍不住张嘴调侃一句。

    “嫂子……”

    “别,石头哥,你还是直接唤我玉英好了。”

    “对,石头,我们三个打小一起长大,不用那么客气!”张苞也笑呵呵的道。

    “就是,用得着那么客气干嘛?”胡玉英将酒菜摆放在桌子上道,“你们哥俩先喝着,我还有两个菜没炒呢!”

    “包子,玉英当年可没少欺负你,你可是有名的受气包,怎么的,怎么被你降服的?”

    “我俩情投意合,有什么降服不降服的!”张苞嘿嘿一笑,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得意和幸福。

    “来,走一个!”

    “啊,好多年没喝到财伯酿的酒了!”孟岩闭上眼睛,极度回味了一口道。

    “还记得小时候,咱俩偷酒喝的事情吗?”

    “怎么不记得,那一次在酒窖,咱俩差一点儿醉死在里头……”

    说起过去的事情,张苞这个不善言辞的家伙是滔滔不绝,说到最后两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石头,我知道我不该问,不过这十年你究竟去哪儿了,一个信儿都没有,真叫人担心呀!”话题最后还是回到了孟岩身上,这也是张苞心中的一个疑问,一个藏了十年的疑问。

    “包子,我不想对你隐瞒,但是我还不能说,总之,是一言难尽呀!”

    看到张苞如今幸福的生活,孟岩有些后悔跟他相认了,自己现在可以说朝不保夕,说不定就进去了,还说不现在定就一条小命就拜拜了。

    他不能连累这个儿时最好的朋友、兄弟,锦衣卫办案可不比地方官府。

    “算了,这十年想必你也过的很苦,我就不揭你的伤疤了,还是说一说你回来的打算吧。”张苞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他清楚,孟岩跟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站起来给孟岩斟了一杯酒道。

    孟岩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见张苞不问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饭分开十年,这种儿时最纯真的友情让他感到欺骗是一种罪孽。

    “我打算先把宅子给要回来!”孟岩道。

    “石头,慎重呀,不是我这个兄弟没提醒你,孟叔的宅子现在被那个蓝斗给占了,他可是咱们这条胡同的一霸,你这样赤手空拳的,怕不是他的对手牙!”张苞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蓝斗虽然霸占了我家的宅子,可是他没有地契和房契,而我有!”孟岩道。

    “虽说孟叔把地契和房契给了你,可那蓝斗背后势力大,难保不会偷偷的找人将补办地契和房契,到时候,就算你有这两样东西,又有何用?”张苞道。

    “我大明还是**度的地方,他蓝斗还能一手遮天?”

    “话虽然这么说,可你一走就是十年,孟叔的宅子就成了无主之物,只要没人举报,谁会跟一个手握实权的锦衣卫百户过不去呢?”张苞道。

    “包子,你是不是……”

    “我没有,是我爹……”张苞顿觉失言,连忙打住了。

    “这件事跟财伯有什么关系?”孟岩顿时发现张苞言辞闪烁,话里有话。

    “不说了,石头,我们喝酒,喝酒!”

    “包子,你当我还是兄弟,你就告诉我,财伯他到底怎么回事?”孟岩道,财伯虽然是中年得子,可身体一直不错,虽说十年时间太过漫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但一个健康乐观的人突然死了,总觉得有些蹊跷。

    “爹气不过那蓝斗占了孟叔的宅子,就跑去理论,被他的手下打伤,后来又去报官,没人敢受理这件案子,爹心结难解,觉得对不起孟叔,身体之后每况日下,两年前把面馆交给我打理,不久之后就走了!”张苞顿时泪如雨下。

    “什么,混账!”孟岩闻言,目呲欲裂,豁然站起身,愤怒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哗啦一声,碗碟酒杯全都东倒西歪。

    “石头,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冲动,蓝斗是锦衣卫百户,上面还有千户马安做靠山,马家上面还有人。咱们斗不过他的!”张苞连忙道。

    “斗不过,也要斗,我孟岩贱命一条,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孟岩怒喝一声。

    “石头,你可千万别乱来!”

    “包子,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你们夫妻的!”孟岩毅然决然道,老子身处狼穴卧底十年,可以说是历经艰辛,数次游走生死边缘,这些人可倒好,霸占了自己的老宅,还打伤了为自己鸣不平的财伯,令其郁恨而终,如果父亲的死还另有原因的话,不闹个天翻地覆,他是绝对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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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闯南衙(求收藏,求推荐!)

    乾清宫,西暖阁。

    熏香缭绕、雾气升腾,宛若置身仙山云雾之间。

    一身材修长青年,长发梳于脑后,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黑色龙盘领衮服,腰间扎金玉琥珀透犀,长脸,清瘦,颌下无须。

    姓名:朱祁镇

    职业:皇帝

    朱祁镇出身于宣德二年十一月十一日,九岁登基,十六岁亲政,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可以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主子,改进参汤了!”

    “先生来了!”

    “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好,还要奴婢干什么?”王振今年快五十岁了,永乐二十一年入宫,一晃二十四年过去了。

    把大好的青春都埋没在这宫院红墙之内,这才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权倾天下。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没有当初的勇气,如何能换来现在的权势!

    权力是如何来的,就在于眼前这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了,是主子,也是学生。

    这也是他王振这一辈子值得骄傲自豪的地方,能够给一位帝王当老师。

    尽管,史书上不会承认,但皇帝自己承认就足够了。

    “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朱祁镇一边喝着参汤,一边随意的问道。

    “这个……”

    “怎么,先生也学会朝中那些人的坏毛病,喜欢跟朕藏着掖着了?”朱祁镇呵呵一笑,将汤碗交给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道。

    “这倒不是,有趣的事情倒是有这么一件!”王振略微迟疑了一下,低头道。

    “说来听听!”朱祁镇闻言,走下龙椅道。

    “今天在朝阳门附近的思诚坊发生了一件案子,一名锦衣卫百户在自家门口被人成了猪头,还被抢走了官袍和腰牌!”王振道。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个人胆子倒是不小!”朱祁镇微微惊讶道。

    “是的,现在这个人已经被全城通缉,相信很快就会将其缉拿归案!”王振道。

    “先生,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袭官案子,没趣,没趣!”朱祁镇摇手道。

    “主子,锦衣卫是天子亲卫,狂徒袭击天子卫率,这可不是小事了!”王振道,“何况,之前没有过。”

    “那依照你的意思?”朱祁镇斜睨了王振一眼。

    “狂徒袭击天子卫率,意同谋反,若要抓住,当明正典刑,杀一儆百!”王振怒声道。

    “先生说的太严重了,也许这二人不过是因为私怨而已!”

    “若是因为私怨,何必抢走官袍和腰牌?”

    “也许只是一时义愤呢?”

    “主子……”

    “好了,这件案子让锦衣卫自己去查好了,该怎么定罪,告诉马顺,让他先上一个折子。”朱祁镇挥了挥手。

    “是,主子。”

    “先生,万寿节的筹备怎么样了?”朱祁镇关心的问道,每年生日,诸王大臣们都会敬献寿礼,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请主子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王振会心的一笑,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每年进京送礼的各地官员首先要给他送一份大礼,否则他们的寿礼根本到不了皇帝的跟前。

    广渠门外,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具体位置不知,哪位大能能查到,望告知)

    下朝回来,郭怒像往常一样,到南镇抚司办公,他官拜锦衣卫指挥同知,掌南镇抚司。

    “大人,这是北镇抚司转过来的案子,您过目一下!”刚坐定,门下一员小吏就拿着一份卷宗,走了进来。

    “奇怪了,北镇抚司的案子怎么会转到我们这里来?”郭怒有些奇怪。

    “大人,您看一下就知道了!”小吏不敢多言。

    “行了,你先出去,一会儿叫你!”郭怒挥了挥手,示意小吏出去。

    脱去厚重的朝服,换上便服,郭怒翻看案卷,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却又双目变得凝重起来。

    “来人!”

    “大人,卑职在!”一名锦衣卫百户推门而入。

    “王百户,那我的印签去经历司调阅秘档,查找一个叫孟宪的人,将跟他的档案全部带回!”郭怒命令道。

    “是,大人!”

    “等一下,此事不许对外声张,你知,我知,明白吗?”郭怒又叮嘱一声。

    “卑职明白!”那王百户郑重的一点头,伸手接过印签,迅速的离开了。

    “大人,指挥使马大人让您去一趟!”

    “知道了,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孟岩小时候只来过一次,那还是跟父亲一块儿来的,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他要见的人事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当年那个计划,他是知**之一。

    当面的卧底计划很隐秘,参与的人很少,当时的郭怒只是南衙执掌密事的千户。

    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执掌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堂上官了,并且官拜锦衣卫指挥同知!

    走正规路子,投帖子拜见,肯定不行,还没等他见到郭怒,估计就被下了锦衣卫诏狱了。

    那个地方,他很清楚,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跟踪找机会拦截,也不行,危险性很大,他也不清楚郭怒对自己的态度,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何况十年前人家是个什么样,他也不清楚。

    锦衣卫衙门,那是等闲人能够进的?

    不过有了这一身飞鱼服,孟岩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在京城,还没有人大胆到敢冒充锦衣卫,何况还是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冲锦衣卫衙门里而去。

    衙门口的小校们一看是自己同僚,还是一名百户,便目不斜视了。

    孟岩看上去有些年轻,但京城勋贵之后恩补锦衣卫的太多了,那么多人,也没得人全认得,何况这些校尉都是轮值的,又不是天天站岗,能认识几人?

    尤其是这种年轻的百户,说不定背后有什么人,谁敢上前拦截?

    孟岩熟知这里面的漏洞,自然而然的就顺利的进入了锦衣卫的南镇抚司的衙门。

    轻车熟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孟岩直奔南镇抚司内堂上官办公的地方。

    小时候曾见过郭怒一面,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成年人的面貌一般变化不会太大。

    孟岩的步子迈的坚实而有力,只是偶尔四下张望一下,显得一点儿不陌生的样子。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不设防的,如果换做是北镇抚司,锦衣卫俗称“北衙”和“诏狱”的地方,那就不一样了。

    北衙虽然也属于锦衣卫,可相对独立,而且可以直接上达天听,权势极大。

    南衙嘛,管理的是本卫的琐碎的事情,有宪兵性质,军事法庭以及兼管对外情报、军匠以及内部矛盾调节等等。

    所以,除了南京之外,南衙基本上是京城内锦衣卫一些失意或者失宠之人的投闲置撒或者养老的地方。

    锦衣卫最有前途的三个去处,第一,去东厂坐班,当番子,(东厂虽然是太监掌管,但大部分行动人员都是锦衣卫充当,(太监是有行动限制的,不能够随便进出宫闱的);第二是加入北衙,老百姓俗称“缇骑”;最后一个就是当大汉将军,相当于大内侍卫,这个要求也高,尤其是仪容方面,在锦衣卫中自成一系。

    最苦逼的就是当坐探和密探了,这一类人基本上都是没有后台的,就想孟宪这种百户,没后台,又太刚直的,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孟岩嗅到空气中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这位百户,怎么没见过你?”终于有人向他招呼了,一个身穿麒麟补服的中年锦衣卫挡住了孟岩的去路,观面相,还是蒙古族。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我只是副千户,还不是千户,你看起来有些面生,在谁手下做事?”副千户门达问道。

    “启禀门大人,卑职在朝阳门马安马千户手下做事!”低首瞄到那腰牌上的“门达”二字,孟岩忙道。

    “马安的人,他让你来做什么?”门达不禁皱了一下眉毛,继续追问一声道。

    “是蓝百户的案子……”

    “他的鼻子倒是挺灵的,这么快就知道这件案子交给我们南衙督办了?”门达讶然道。

    “卑职不清楚,卑职只是奉命而来!”

    “那行,这件案子郭大人已经交给我了,你们马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门达道。

    “这个……”孟岩暗道麻烦,他要见的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你一个小小的副千户算哪根葱?

    但是要不去的话,身份怕是立马就要被拆穿。

    “哦,我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门达恍然一声道。

    孟岩心说,自己昨儿个刚揍晕一个百户,今天又要放倒一个副千户不成?

第十三章:对话郭怒(求收藏,求推荐!)

    “你叫什么名字,马安手下几个百户我虽然不熟悉,但都知道的?”

    “卑职是试百户,刚升上来的!”

    “哦,是这样,看来你是马安的亲信了,你这身行头什么时候置办的?”

    “来不及新做,马千户就给了卑职一套旧的!”孟岩一看自己这身半旧不新的官袍,忙道。

    “嗯,说吧,马安让你来传递什么话?”门达点了点头,嘿嘿一笑问道。

    “马大人说了……”

    “怎么,你还有顾虑,这件案子郭大人已经交给我了,你莫不是不相信?”门达愠怒道。

    “门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神神秘秘的,跟我进来!”门达稍微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来,冲孟岩一招手。

    “这里是我平时午休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门大人,马大人是这样交代卑职的……”就在门达凝神倾听之时,孟岩突然闪电出手,猛地切向他的后颈!

    “你,你不是……”门达顿觉眼前一黑,眼珠子一翻,便身子前倾倒在了孟岩的怀里。

    “对不起了,门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孟岩将门达扶到软榻之上,脱去鞋子,盖上被子,小声道了一声歉。

    从门达的屋子走了出来,孟岩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进发,南衙最里面的一个院子。

    郭怒办公的地方是南衙最深处,门口是有卫兵站岗执勤的,戒备森严,直闯是肯定不行的。

    “上禀一声郭大人,朝阳门千户所锦衣卫百户孟宪奉马千户之命求见!”孟岩镇定的对卫兵小校道。

    “孟大人稍等!”

    郭怒刚从锦衣卫指挥使马顺那里回来,马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中的意思,抓到击晕百户蓝斗行凶之徒,就地格杀!

    郭怒不同意马顺的做法,但是没有当场反对,马顺是他的上官,马他投靠王振,成为其爪牙,整个锦衣卫都比东厂矮了一头,锦衣卫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这让很多人都感到憋屈的,而在这之前锦衣卫跟东厂是平起平坐的。

    别人不清楚,郭怒心里明白,这件案子看起来很小,甚至都不算是个案子,没死人,就丢了一件官袍,一把刀,稍微严重的就是丢了一枚锦衣卫百户的腰牌。

    只要将蓝斗降职或者罢官,这枚腰牌也就失去了作用,傻子才会拿着那腰牌招摇过市,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唯倒霉的是,丢了腰牌的蓝斗,堂堂天子亲军居然被人打晕,抢走腰牌,丢人不说,轻则降职,重则革职查办,要是没有后台,弄个发配边关都有可能。

    按理说这行凶之人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一个充军发配,但是指挥使马顺居然要置人于死地,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到底是马顺要杀人,还是马顺只是一个递话的中间人?

    郭怒心中并不是很肯定,也许这件案子如果真桶开了,说不定是一件天大的案子。

    他跟马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其实暗地里政见不合,这在锦衣卫内不是什么秘密。

    这一次马顺居然不用自己的人办案,却把案子推给自己,还要自己杀人灭口,这不得不让他产生警惕。

    “启禀大人?”

    “何事?”

    “门外有一自称是朝阳门千户所的百户求见!”

    “朝阳门千户所的百户,是马安的人吧?”郭怒道,“他叫什么名字,没说来的目的吗?”

    “他说他叫孟宪,其他的没说干什么!”

    “什么,他叫孟宪!”郭怒听到这个名字,猛然一惊,一抬脚差点儿将自己身下的椅子掀翻了。

    “大人,您见还是不见?”门外的小校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禁吓了一跳。

    “容我想一下!”郭怒一时间也有些失去冷静,他明白了,马顺是故意把案子推给自己的,那殴打蓝百户的行凶之人就在自己的门外,他是命人将其拿下,还是先见一面再说呢?

    来的人肯定不是孟宪本人,这一点他清楚,孟宪已经死了八年了,那来人的身份也就只能是……

    如何选择,郭怒一时间还真没了主意,这样的情况,他当了半辈子的锦衣卫,却从未遇到过!

    孟岩静静的站在那道门外,此刻他的内心也是非常紧张,掌心出汗,如果郭怒不见自己,甚至命人将他抓起来。

    他是该反抗,还是束手就擒呢?

    朝中王振现在是一手遮天,大臣们大都敢怒不敢言,马顺又是王振的人,这个时候硬要跟自己的上官别苗头,这无疑是官场上不智之举。

    这就好比,将士在前线为国浴血厮杀,后方却在挖将士们祖坟,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寒天下人之心,朝廷也将离心离德,民心涣散,国之将亡了。

    郭怒站起来,下意识的原地来回走了几步。

    当初那个渗透计划知道的人没几个了,活下来的也不多,如果控制得当,也可将事件平息下去,了却这件公案!

    但是,扪心自问,他郭怒真要这么做,不但良心受煎熬,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吗?

    马顺应该是不知道这个计划的,或许他就是用这个案子试探自己,亦或者抓自己的错漏?

    这几年自己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维持南衙的局面,才没有让马顺彻底的掌控。

    一旦锦衣卫被马顺掌控,厂卫一体,王振的气焰会更加嚣张,到时候,这朝廷就真的是阉党横行无忌了。

    一瞬间,郭怒脑海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等候的时间越长,孟岩心里越清楚,郭怒显然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至于见不见自己,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郭怒有顾虑,这也说明了一点,朝中有人不愿意见到自己回来,而且这个人恐怕还位高权重!

    他猜到了那个人,一颗心渐渐的往下沉,但是,他必须要搏这一把。

    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活下去,这是孟岩给自己最后的底限,就算亡命天涯也在所不惜。

    有命才可以谈其他!

    “请他进来吧!”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孟岩心里默念了差不多两百下,全神贯注,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

    孟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郭怒没有命人直接拿下自己,这就说明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

    “孟百户,郭大人请你进去!”通报的小校也感到惊讶,一个小小的百户,大人从来没有考虑这么长时间才决定见或者不见,真是奇怪了。

    “多谢!”孟岩点了点,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抬头挺胸,走到门前。

    “朝阳门百户孟宪求见指挥同知郭大人!”

    “进来吧!”

    “是,大人!”孟岩推门进去,顺手转身过去,将门带上了。

    “卑职孟宪参见郭大人!”

    “免礼!”郭怒微微一抬头,与孟岩四目相对,两人都表现的异常平静。

    很显然,两人都认出对方的身份来了。

    “你回来了?”郭怒极力保持平静的问了一声。

    “是,卑职回来了!”孟岩也没回答错,他如果恢复身份的话,应该会在南衙。

    “你的胆子不小呀,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望着平静的孟岩,郭怒内心还是很吃惊的,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冷静,沉稳的不像话。

    可以想象这十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知道,不就是揍了一个侵占别人房产的不法官员吗?”孟岩轻描淡写道。

    “那可是一名锦衣卫百户!”郭怒被孟岩的这种冷淡激怒了,提醒一声。

    “我也是,我爹也是!”孟岩冷冷的道。

    郭怒一口气泄了,他无言以对,是呀,蓝斗是锦衣卫,孟宪父子就不是了,而且孟岩在敌国卧底十年,历尽艰辛,回到家中,自己的老宅居然被人占了,遇到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自己,也会彻底的暴怒的。

    “那也可以协商解决吗,没有必要非要动手打人,你还抢了人家的官袍,还有腰牌,这不是毁人家的前途?”

    “他强占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前途呢,还是我爹死了,朝廷也已经当我已经死了?”孟岩怒气冲冲道。

    “不,没有,朝廷怎么会当你已经死了呢?”郭怒连忙否认道,“只是你在北元,消息闭塞,我们也无法随时了解到你的情况而已。”

    “那我传回来的情报消息呢,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还活着?”孟岩愤怒的质问道。

    “是,可是……”

    “我在敌国为朝廷卖命,出生入死,朝廷就是这样对我的,对我孟家,我不过是打了一个该打之人,难道就因为这样朝廷就要抹杀我的攻击,还要治我的罪?”

    “功是功,过是过,这是两码事!”

    “行,人我已经打了,郭大人,您看着办吧!”孟岩一副你们爱咋地咋地的模样。

    “你,你叫孟岩,小名石头对吧?”郭怒被孟岩一副无赖的模样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

    “郭大人还是告诉我,怎么处置我吧?”孟岩没有搭碴儿,径自问道。

    “先恢复身份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郭怒想了一下道。

    “什么身份?”孟岩问道。

    “自然是锦衣卫的身份了,你年幼之时便参加了卧底敌国的秘密潜伏计划,如今已经过去十年,按照你过去的功绩和资历,给你实授一个百户都没有问题,不过朝廷有规定,武官年满十八岁才可承袭官职,你父亲是锦衣卫,按照《大明律》,你现在只能算是个散骑舍人,但是,你的情况特殊,现在还犯了事儿……”

    孟岩头一昂道,“明说吧,下诏狱还是放我回家?”

    “你闯的祸不小,暂时不适宜在外面乱跑,这样,我给你找个地方先住下来?”郭怒道。

    “软禁?”

    “放肆,这是对你的保护,北衙的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找你,你只要一出去,必定被他们抓住,到时候,你知道是什么结果!”郭怒斥道。

    “这么说郭大人还是为我好了!”

    “我跟你爹也是多年的同僚,他为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只可惜死的太早了,不然,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步田地。”郭怒叹息一声道,“我要是不为你好,早就名人把你拿下送北镇抚司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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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812/ 第一时间欣赏锦衣当权最新章节! 作者:长风所写的《锦衣当权》为转载作品,锦衣当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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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权介绍:
这是一个礼教大行的年代,这又是一个礼乐崩坏的年代。 “仁宣”之治后,大明朝在前行中走向衰退,吏治败坏,阉人乱国,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大厦千疮百孔。 孟岩,一个现代精英军人灵魂,一个锦衣卫南衙小密探,两世的记忆,搅动这天下风雨,一路披荆斩棘,高歌猛进,与阉人斗,与文官集团斗,与天斗,终成一代天骄,权倾天下! 本书纯属虚构杜撰,读者切莫当之以真实历史,切记,切记! 最后,请兄弟们多多点击,推荐,收藏,小风给诸位鞠躬了!锦衣当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当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当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