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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风     锦衣当权txt下载     锦衣当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蜂窝煤(一)

    朝大宫西坊,针线胡同,石宅。

    被孟岩租下的大宅院更名为“石宅”,有明一朝,老百姓的家是不能够称之为“府”的,只能用“宅”字。

    当然了,这座宅子对孟岩来说,一半用来住人,一半则用来作为作坊。

    经过两天的修缮后,一部分宅子已经可以住人了,姜峰带着手下兄弟住了进来。

    五万斤煤炭也陆续的过来,露天堆放在演武场上。

    “公子爷,您来了!”姜峰听到手下报告,赶紧从宅子里面一路小跑出来迎接了。

    “不错,动作挺快的!”对于姜峰的做事效率,孟岩很满意。

    “公子爷,不瞒你说,没干那个之前,就是干工头!”姜峰不好意思道。

    “哦,我说嘛,你也是个人才!”孟岩呵呵一笑,与郭月一同步入院子。

    “公子爷,东跨院临时修缮了一下,可以住人,现在大家伙都住在那里。”姜峰介绍道。

    “嗯,钱够花吗?”孟岩点了点头。

    “还行,不过这京城的工匠价钱太贵了,一天要三十文,不像我们老家,只要十五文就够了,恐怕要超预算了!”姜峰有些尴尬道。

    “超出多少?”

    “我们估算了一下,至少得差一百两!”

    “一百两?”孟岩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相当于一个县太爷两年的俸禄。

    “公子爷,大雪封路,京城的人工、木料,砖料都涨价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姜峰为难道。

    “钱你先用着,不许偷工减料,超支的部分我来想办法!”孟岩可不想整出个豆腐渣工程出来,这里虽说是租的,可整好了,还是很不错的。

    地方大,宽敞,要不是手里没钱,他都想买下来了!

    “孟大哥,小月有钱!”一路紧随的郭月突然张口说道。

    “不行,你的钱我不能用!”孟岩断然拒绝道,一是,他们的关系还不到那一步,第二呢,出于男人的自尊,用女人的钱,心里过不去,说白了,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大男子主义!

    “算小月入股你的生意,怎么样?”郭月聪明着呢,一听就明白孟岩的心思。

    “这……”孟岩确实等钱用,老花镜的买卖虽然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月花钱入股,白纸黑字,孟大哥莫非信不过小月?”郭月大眼睛亮闪闪一下道。

    “不是,怎么会呢,我是说,你就不怕到时候亏的一文不剩?”孟岩奇怪的问道,这丫头对自己哪来的信心?

    “不怕!”郭月摇头一笑道,亏了才好呢,这样不就能把你给拴住了?

    女孩子的心有九窍,对付男人本事都是天生的。

    孟岩要知道这丫头是这个心思,怕是真不敢答应让她入股,但是现在,他实在找不出一个人来帮他!

    “你有多少钱?”

    “孟大哥需要多少?”郭月问道。

    “这个整修院子,外加原料采购,再开一家店铺,怎么的也要四五百两!”孟岩原来资金预算不足,只能慢慢来,现在的话,有了郭月的资金,他就可以加快速度了。

    “五百两,我还拿得出来!”郭月一口答应下来了。

    “小月,不是孟大哥占你便宜,虽然你出了五百两白银,但这生意我还是要占大头,我六,你四怎么样?”孟岩道,这么一个股份比例其实郭月并不亏,她只出钱,孟岩这边可是还的出钱出力,这前期投入也差不多有四百两银子了!

    “好!”

    “姜峰,找个人,咱们立个契约,亲兄弟,明算账!”孟岩吩咐道。

    “好咧!”姜峰答应一声,虽然不明白这小月是何人,但看上去是个不错的金主,有钱就好办事。

    “小蝶见过公子!”姜小蝶恢复女装后,果然是一个标致的可人儿,精致的面孔,樱桃小口,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勾人魂魄。

    这丫头也才十七岁,还没长成,等长成了,也是个祸水级别的美女。

    郭月有些不喜,这姜小蝶一颦一笑,无不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羞和矜持,自己跟她比起来,就显得粗野多了!

    而且她那张小脸但,粉嫩的,吹弹可破,诱人的紧!

    威胁,巨大的威胁,这个叫小蝶的少女柔柔弱弱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这种女人最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惜之心。

    “小蝶,这位是郭公子!”孟岩倒是没觉得什么,比这漂亮的女孩子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子都喜欢娇柔做作的,小蝶嘛,第一次穿女装见自己,看上去是有一番尴尬的。

    “小蝶见过郭公子,郭公子万福!”姜小蝶微微弯曲了一下膝盖,柔声道。

    “小蝶姑娘,是吧,你好,我叫郭月,是你家公子爷的好朋友!”郭月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道。

    姜小蝶微微一颔首:“公子爷,郭公子,请入内奉茶!”

    “郭公子,请!”

    “孟大哥请!”

    “家里没有好茶,委屈公子爷和郭公子了!”姜小蝶亲自奉茶道。

    “孟大哥,你这丫鬟似乎比你这主人的还像主人呀?”郭月拿起茶盏,又放下道。

    孟岩脸色微微一变,意识到郭月为什么话里怪怪的了,姜小蝶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却处处以主人的姿态说话做事,这是在等级森严的大明朝是不允许的。

    “公子爷恕罪,小蝶所做的一起都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姜小蝶忙跪下解释道。

    孟岩想起来了,他是吩咐过姜峰,要姜小蝶以石夫人的身份对外示人,她这么做似乎也并不算错。

    “你起来吧,郭公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孟岩道。

    “谢公子爷!”姜小蝶站起来,将茶几上的茶盏递给孟岩道,“公子爷,请用茶!”

    “郭公子,请用茶!”

    “哼!”郭月冷哼一声,以示心中的不满。

    “小蝶,我跟郭公子有事谈,你先下去吧!”孟岩一见,知道郭月这是在耍女孩子的小性子,只能先把姜小蝶支开再说。

    “是,公子爷!”

    姜小蝶下去了,客厅内就剩下孟岩和郭月二人。

    “小月,小蝶是我新收的下属,她这么做也是因为我之前的吩咐,你就不要针对她了!”孟岩解释道。

    “是你吩咐的?”郭月惊讶道,“孟大哥为何要这么做?”

    “是,我要进入仕途,朝廷是有规矩的,官员不能够经商,我不能亲自主持,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人来主持,姜峰做事倒还可以,勤勉有加,但要论做生意,他的头脑稍显不足,小蝶曾经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军师,这丫头比较聪慧,**好了,是一把好手,所以我就让她用石夫人的名义主持这里的事务!”孟岩解释道。

    “这么说,我倒是误会她了!”郭月点了点头。

    “这事儿怪我没有先对你说清楚,你们接触多了,自然误会也就消除了!”孟岩笑道。

    “对了,孟大哥,你这门生意是什么呀?”郭月这才想起来问道。

    “你这个小糊涂蛋,连什么生意都没搞清楚,就投钱入股,现在才想起来问,不是有些晚了?”孟岩嘿嘿一笑道。

    “孟大哥的生意,想来应该不会坑小月的。”

    “哈哈,这做生意向来坑的就是熟人!”孟岩哈哈一笑,“走,跟孟大哥去看看,咱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

    “现在能看到吗?”郭月惊讶的起身道。

    “能!”孟岩肯定的点头道。

    东跨院一间最空旷的房间留给了铁猛,他将自己铺子里的家伙什儿都一股脑的搬了过来!

    摆开了阵势。

    生火,开炉,打铁!

    虽然还拿不动他拿八十斤重的大铁锤,但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与之前不同了!

    还找了一个不错的徒弟!

    说来也巧,这个叫铁蛋的家伙,之前也是个铁匠学徒,后来也是因为活不下去,跟了姜峰。

    这一回算是重操旧业了,跟着铁猛后面“叔”的叫着,两人原本就有共同的职业,这上手自然就快了!

    叮叮当当……

    “这儿,这儿,铁蛋,你得用巧力,用蛮力的话,你这一天下来,一块百炼钢都打不好……”

    “叔,我知道了,我再试一次!”铁蛋就穿着一条裤头,上身精光,头发也盘在头顶上,随便一根绳子扎着。

    黝黑的皮肤上,汗水混着油脂,壮硕的身体好不令人羡慕!

    当!

    火花四溅……

    “注意腰部用力,抡起来,用全身的力量,惯性,你家公子爷说的惯性,你懂不懂……”

    学武出身的郭月当然对打铁不陌生,武人谁不希望拥有一把趁手的好兵器?

    “这是百炼精钢?”郭月失声惊呼,须知打造好兵器,必须要有一手好的技术,这技术向来都是铁将们的不传之秘。

    京城之中,能够打造百炼精钢的铁匠并不多,多数都是在军中服役,有的还担任朝中官职!

    “这位小娘子眼力不错,这是百炼精钢的锻造之术!”铁猛一看孟岩过来,笑着走了过来,一瞅郭月,毫不客气的就道破了她一身伪装。

    “铁叔,看来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徒弟?”孟岩呵呵一笑道。

    “铁蛋人不错,合我脾气!”铁猛哈哈一笑,显然对铁蛋这个学徒颇为满意。

第四十五章:蜂窝煤(二)

    “铁叔,上次我让你打造的器具,你打造好了吗?”孟岩问道。

    “早就打造好了,一共打造了三付,一副在我这儿做样品,两付让那个姜总管拿去了。”铁猛笑着道。

    “铁叔,能否带我去看看?”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跟我走!”铁猛大手一挥,“铁蛋,用心打,注意用手腕和腰部配合,今天要是打不好这块铁,中午饭和晚饭都省了!”

    “哎,叔!”铁蛋痛并快乐着,有这么以为打铁宗师级的师傅指导,他的技艺是突飞猛进!

    这对于从小痴迷打铁的铁蛋来说,比拿着大砍刀杀人快乐多了。

    三人来到一间偏房,铁猛伸手推开门。

    “石头,你看,这就是你让我打的两套器具了,这个就是你让我打造的炉子,这个就是你让我打造所为制造蜂窝煤的器具,你看一下,是否跟你所画的相同?”铁猛手一指屋中一堆古怪的铁器。

    孟岩定睛望去,有些惊讶。

    不是炉子和器具做的不对,而是做的太精致了,完全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眼前这些东西。

    “铁叔,不用做的这么好看吧,这个样子拿回家去,谁会舍得用呢?”

    “嘿嘿,石头,你也没说,这个是怎么用的,我就想做的好看一些!”铁猛讪讪一笑道,为了能表现自己的精湛的技艺,他可是精雕细琢了两个晚上,才做出来的。

    “啧啧,这炉子归我了,铁叔,你要是有空,像这样的多做几个,我打算用来送礼!”孟岩很直白道。

    “送礼?”

    “对,送礼,咱们这炉子是新物事儿,要想让老百姓接受认可并且购买的话,得想好一个营销方案!”孟岩道,“铁叔做的这炉子提醒了我!”

    “孟大哥是想把这个圆柱形状的炉子作为礼物送人,然后这些人使用了,就在无形之中帮我们宣传?”郭月闻言,眼睛陡然一亮。

    “宾果,小月真聪明!”

    “这一只炉子可费料不少,不算人工,得一两银子呢!”铁猛吃惊的道。

    “一两银子?”孟岩呆住了。

    他计划中,这样的炉子至少也要做个五百个,一听说这个不算做工就要一两银子,五百个,至少也要五百两银子!

    这对本来就资本不足的孟岩来说,要推行这个营销计划,真是有些捉肩现肘!

    就算计划减半,也得至少三百个左右,要不在大明朝玩一把饥饿营销?

    不行,自己玩的又不是高科技小米,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炭炉,能行吗?

    所谓饥饿营销,就是利用宣传挑起人们的好奇心,达到物以稀为贵的目的。

    老花镜倒是可以搞一搞,这个煤炭炉就算了,的迅速普及才能赚钱。

    这都是生活必需品,无需搞那么多的花头。

    但是一个新事物出现,除了宣传引起老百姓的关注之外,最重要的是让老百姓接受这个新事物。

    煤球炉和蜂窝煤的方便和高效这一点孟岩是有信心的,因为在后世,就是他离开的年代,这两样东西还在被人们使用着。3

    “铁叔,你这都是用的百炼精钢?”孟岩仔细看了一下,吃惊的问道。

    “是呀!”铁猛嘿嘿笑道。

    “真是暴殄天物!”孟岩真想破口大骂一声,这要是用来打造兵器该多好?

    郭月也是一头黑线,居然用百炼精钢打造炉子,这个姓“铁”的老头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铁叔,如果不用百炼精钢,这炉子价值几何?”孟岩问道。

    “若用铸铁,只需二钱银子!”

    “如此说来,若是我要造五百只这样的炉子,只需一百两银子?”孟岩惊喜道。

    “差不多,但是品质和品相肯定是不如这只了!”铁猛点了点头,略微遗憾的说道。

    “这个无关紧要,只要结实耐用就可以了。”孟岩道。

    “那就是没关系了额!”

    “孟大哥,这个就是你说的做蜂窝煤的工具吧?”郭月上前去,拿起地上的模具问道。

    “对,就是这套工具,铁叔,姜峰他们试用过吗?”孟岩点了点头。

    “他们也是刚拿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使用!”

    “哦,既如此,那我们就拿过去先试用一下,铁叔,搭把手!”

    “好咧!”

    “我也来!”郭月也上前帮忙道。

    孟岩要做蜂窝煤,得到消息的姜小蝶、姜峰兄妹也纷纷跑了过来,他们拿走那套工具还没来得及用呢。

    人多力量大,很快。

    取来原煤,粉碎成细小的颗粒,炭化后的锯木屑,石灰,木炭粉、黄泥……

    “孟大哥,这是什么?”

    “这是芒硝!”

    “芒硝不是用来造火药的吗,你弄这个来干什么?”郭月逮着孟岩就问。

    “这个是助燃的!”孟岩解释道。

    “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

    姜峰兄妹不知道孟岩为什么要他收购这些东西,现在听了解释后,都明白了。

    将这些原料按照一定比例先混合,然后加上一定量的水,搅拌均匀,放入模具中,压制。

    一个个蜂窝煤球就这样做了出来!

    “孟大哥,这个这么多孔,是干什么用的?”郭月好奇的问道。

    “这些孔呢,一是上下进出气,二呢是燃烧后火焰上升以及热量传递,令蜂窝煤燃烧的足够充分,减少损失!”孟岩认真细致解释道。

    “石头,此物怎么使用,何不给我们示范一下?”铁猛异常兴趣的道。

    “好,我先教大家如何把这个炉子烧起来!”孟岩点了点头,决定来一个现场教学。

    “取两块易燃的干松木来,没有也不要紧,家里的普通的木材也可以……”

    “点燃之后,放进去,将蜂窝煤慢慢的放进去,记住了,从下面这个口,煽火,不能太快,但也不能太慢……”

    “点燃之后,就可以加入第二块,不着急的,可以让它慢慢自己的燃烧,着急的话,对着这这个口扇风也行,吹气也行!”

    ……

    “当然,觉得火不够猛,用这个手摇式的鼓风机,这样烧水、炒菜都没有问题,而且,这个炉子非常节省煤炭,具体会节省多少,还要做个测试才行!”

    “怎么测试?”郭月好奇的问道。

    “挑选几户人家,分别有我们提供煤炭和蜂窝煤,十天之内他们各自消耗的煤炭和蜂窝煤的数量取一个平均值,然后折算成银钱,就可以知道,我们的蜂窝煤是否占优势了!”孟岩解释道。

    “如果我使用我们的蜂窝煤成本低的话,那就没有人直接使用煤炭了?”

    “小月说得对,如果是这样,老百姓就没有理由不选我们的蜂窝煤,至于这个炉子,一个能用好几年,如果我们再做一些活动,比如抽奖,赠送,打折之类的,你们说,到时候会不会财源广进?”

    “稳赚不赔!”

    “石头,就怕有人会来抢生意!”

    “不怕,有多少人敢来锦衣卫头上动土?”孟岩嘿嘿一笑,狐假虎威他难道不会吗?

    何况他马上就是锦衣卫试百户了,还拉了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女儿入股。

    这么一道护身符在,敢打主意的也该掂量一下,有没有这个胆子,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说的也是,我倒是忘记你的身份了!”铁猛哈哈一笑。

    一时间,众人对煤炭炉和蜂窝煤的前景十分的看好。

第四十六章:营销计划

    “贤侄,这是何物?”

    “郭叔,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我要做的生意!”孟岩嘿嘿一笑,他将煤球炉和一部分制成的蜂窝煤带回了郭府。

    “这东西好像是百炼精钢做的吧?”郭怒身为军人,眼睛很贼,一下子就认出了炉子的材质!

    真是暴殄天物呀!

    一边的达叔更是惋惜的摇了摇头,身为武人,谁不熟悉这些?

    “这是刚开始练手做的,其实真要出售的炉子,不需要这么奢华的!”孟岩忙解释道。

    “爹,孟大哥做出的这个炉子可节省煤炭呢!”郭月抢先介绍道。

    “是吗?”郭怒表示怀疑。

    “爹,我跟孟大哥在做一个统计,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等有了结果,您就明白了!”

    “你?”

    “爹,我也拿了五百两银子跟孟大哥入股了!”郭月红着脸,娇憨憨的解释道。

    “你也投钱了?”郭怒有些吃惊,他对郭月很疼爱,几乎不怎么限制她用钱。郭月也很懂事,平时几乎不怎么花钱,这些年下来,就是他这个做爹的,也不知道女儿存下了多大一笔家当!

    如果算上她母亲留给她的财产,就算不嫁人,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爹,你也知道的,我不会做生意,前面几次跟人合伙都赔了,但是这一次,我一定可以赚钱的!”

    孟岩闻言,顿时满头黑线,靠,你还有投资失败的经历,怎么不早说?

    “贤侄,你也别在意,小月她之前就是跟人闹着玩的,她那些狐朋狗友,就没几个是真心的,不败家就不错了,赚钱,我是从来没想过……”郭怒忙笑呵呵道。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朋友?”郭月不悦道。

    “哼,你的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当爹不知道?”郭怒微哼一声,“都是些酒肉朋友,想从你身上捞好处的。”

    “爹,他们虽然有些人功利了些,可也没说您说的那么不堪!”郭月不满的小声嘀咕,显然郭怒所言并非是无的放矢。

    “郭叔,我来给您演示一下,这个炉子怎么使用吧!”孟岩适时的打断父女两人的谈话道。

    “孟大哥,我来吧!”负气的郭月自告奋勇道。

    “小月,这活儿比较脏……”

    “孟大哥,小月我什么时候怕过脏?”郭月拒绝道。

    “好吧,我给你打下手!”孟岩点了点头,郭月的骨子里是比较好强的,何况生个炉子也没什么危险,再说还有他一边看着呢!

    其实生炉子只要掌握一定的技巧,很容易的,当然,也要看你用心不用心了!

    “孟大哥,火折子!”

    “来了!”

    “孟大哥,给我扇子!”

    “嗯,扇子!”孟岩顺手把扇子又递了上去……

    望着不断往上窜动的火苗,郭月额头上微微出了一层细汗,虽说她跟普通的官宦子弟不同,但生火这种粗活她还真没干过,最多也就是别人弄好了,她炒个菜,煲个汤什么的。

    “贤侄,这是不是煤炭粉碎了,然后做成这个一个个洞的形状?”郭怒问道。

    “当然不是,这里面还要掺杂其他东西呢,煤炭只是主要成分,大概占了百分之七十左右吧!”孟岩解释道。

    “哦,你加了些什么东西,就能让这个煤炭燃烧的更久?”

    “是的,煤炭粉碎了,自然就能燃烧的更加充分,再加上混合其他的易燃和助燃的东西,能让煤炭更容易燃烧起来,这个煤炭如果燃烧不充分就会产生一种有毒的气体,其实这个气体是可以燃烧的,只要燃烧后,它就无害无毒了,煤炭的燃烧不充分,就会产生大量的有毒的气体,这就会产生很大的浪费,这些空洞目的就是让空气上下流通,保证燃烧彻底,自然就增加了煤炭的利用,让燃烧更加持久,还有这个炉子,可以保证燃烧产生的热量不大量外溢……”

    “这个东西倒是很小巧,只要有这个蜂窝煤,随时随地都可以生火做饭,比砍柴生火要方便多了!”郭怒自言自语道。

    军用!

    孟岩看到郭怒这个表情,他顿时眼睛一亮,行军打仗,吃饭是个大问题,如果碰到阴雨天气,砍不到柴火,生不了火,做不了饭,将士们就只能吃冷饭冷水,甚至只能饿着肚子!

    但如果有这个炉子的话,就可以生火做饭了。

    “郭叔,可是想到了这个炉子的军事用途?”孟岩走过去,小声问道。

    “你小子,我刚起个小心思,就让你给看透了!”郭怒笑道。

    “郭叔,我这炉子虽然使用方便,可有一个缺点,对燃料十分依赖,所以,军用可以,但不适宜大范围推广,否则对后勤将是一个天大的负担!”孟岩解释道。

    “哎,是呀,可惜了好东西了。”郭怒长叹一声。

    孟岩默然。

    “说吧,你这个东西打算一个卖多少钱?”郭怒对煤球炉子以及蜂窝煤的前景还是很看好的。

    方便,节约,能省钱,而且用起来还不是特别困难,连自己女儿都能轻松使用,那些干粗活的岂不更容易?

    “不要钱!”

    “不要钱!”郭怒一下子给惊住了,这炉子看上去制作精良,没几两银子怕是拿不下来,居然说不要钱,疯了吧!

    “郭叔,这个炉子您从来没有见过吧?”

    “没有!”郭怒点了点头。

    “您都没见过,那些老百姓就更没有见过,就算这炉子再好用,您觉得,他们会掏几两银子买回去吗?”孟岩继续问道。

    “这个大概不会!”

    “既然不会,那我们该如何推广这个炉子以及蜂窝煤呢?”孟岩反问道,“我想用一种叫体验式营销来推广应用,怎么说来,前期我们可能会投入一大笔钱进去……”

    “这个法子能行吗?”

    “我们这是先把我们的产品的名声先打出去,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个东西,然后再用抽奖的方式,将炉子送出去,等他们使用之后,必然会告诉周围的邻居,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我们的炉子和蜂窝煤就不愁销路了!”

    “老爷,孟舍人这个法子我看行!”达叔插进来一句话,孟岩为他制作了老花镜,彻底解决了他眼疾的问题,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一下。

    “另外,朝中跟郭叔您相熟和要好的大臣,我们还可以免费的赠送一个炉子和一百斤蜂窝煤,叫他们如何使用,请他们帮忙宣传一下,到时候,咱们就多了很多固定的老客户,您说呢?”

    “这倒是个办法,这炉子倒是很实用的,他们平时用不着,可下面的人总是能用到的,我这里要是有这么一口炉子,随时都能喝到热茶了?”

    “郭叔,那咱么就说定了,朝中大员我不太熟悉,这送炉子的事情,就交给您了!”孟岩打蛇随棍上道。

    “这是你捣鼓出来的事情,怎么推到我的头上,不干?”郭怒拒绝道。

    “爹!”郭月不高兴了。

    “真是有了情郎,忘了爹娘!”郭怒轻哼一声,更不乐意了。

    “爹,你帮不帮?”

    “不帮,你爹又不是苦力,就算是苦力,也要给点儿辛苦钱的!”郭怒道。

    郭月哭笑不得,原来郭怒是觉得没好处,才不愿意帮忙的。

    “郭叔,你想要小侄怎么做,才肯帮忙?”孟岩尴尬的咳嗽一声,问道。

    “这个炉子,照这个样子,给我来两百个!”

    “两百个,郭叔,不行,这可是百炼精钢打造的,一个价值五两银子,你一口气要两百个,那就是一千两了!”孟岩拒绝道。

    “这么值钱?”郭怒惊讶道,“那你还说要送人?”

    “我送人的又不是这种炉子,这是试验品,不是卖品!”孟岩气哼哼道。

    “没有两百个,五十个总可以吧?”

    “不行,只能给你二十个!”孟岩一口气砍掉了三十个,这个时候可不能讲亲情和人情,吃亏的就是自己。

    “四十个!”

    “二十个!”孟岩一口咬定。

    “三十个,再少我就不帮了!”郭怒气道,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讨价还价呢。

    “三十,成交!”孟岩终于松口了,嘴角露出一抹喜色。

    郭怒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这小子是装出来的,狡猾的小东西,这一次算了,下一次非把这场子找回来不可。

第四十七章:悍妇柳氏

    锦衣卫北镇抚司。

    “卢大人,那个柳氏又来了,已经三天了,她天天带着人来闹,这样下去,我们北衙就成了笑话了!”

    “混帐,一个妇人而已,你们都对付不了,锦衣卫还要你们干什么?”卢忠怒斥站在堂下的齐百户。

    “卢大人,那柳氏是前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佥事柳云柳大人的千金!”齐百户禀告道。

    “柳老头,那个又老又倔的死老头儿?”卢忠惊呼一声。

    齐百户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这个柳老头虽然告老还乡了,可他儿子柳强还是游击将军,军中故旧不少,这柳老头跟成国公的关系,哎,这回咱们还真是惹上不小的麻烦了!”卢忠自言自语一声。

    锦衣卫虽然权倾朝野,嚣张跋扈,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尤其是一些有背景的人,锦衣卫也得避退三舍,忍让三分。

    文官最好糊弄,三两句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可武官就没那么好怕了,尤其是上过战场的,人家什么没见过,会怕你?

    这门达的夫人柳氏是武将之后,有后台,人又泼辣,加上还是死了丈夫的苦主。

    “卢大人,她天天来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马大人限我们三天之内抓到秦小雅主仆,但是我们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不是让你去找那几个被开革的混帐吗,那晚肯定有人带走了秦小雅主仆!”

    “我们去过了,他们都说被南衙的那小子给打晕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蠢猪,南衙的那小子,齐虎,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儿?”卢忠指着齐虎的鼻子骂道。

    “大人,南衙现在规矩大的很,若无驾帖,我们的人都进不去!”齐虎小声道。

    “什么意思,你们去过南衙了?”卢忠惊讶的问道。

    “是,卑职也想到了,就带人去南衙询问此事,但被拦在了大门外,不让进,说若无驾帖或者凭证,任何人不准擅入南衙军机重地!”齐虎道。

    “你们不是都有腰牌吗,同为锦衣卫,他们也敢阻拦你们?”卢忠愤怒的质问道。

    “南衙郭大人刚刚颁布一项规矩,为防止有奸邪之辈伪造锦衣卫腰牌混入南衙,下令门禁,出南衙之人,其他来南衙办事的官民等一定得持有所在衙门的驾帖或者登记之后,获得许可之后方可进入南衙!”

    “这是什么规矩,本官怎么没有听说?”

    “这是南衙的新规矩,说是锦衣卫近一段时间来,屡屡有违反军纪和锦衣卫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南衙已经上奏内阁及圣上,准备清理整顿锦衣卫内部军纪,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清除一批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

    “南衙这是想要干什么?”卢忠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南衙沉寂多时了,这是要动一动了?

    “大人,经历司送来一份公文,是南衙那边发过来的!”一名办事典吏快步走了进来。

    “说什么?”

    “查西直门锦衣卫百户卢冰横行不法,敲诈百姓,罪行确凿,为严肃锦衣卫军纪,现予以拘押,择日审判。乙丑年十月十六日。”

    “混帐,南衙想要干什么?”卢忠闻言,顿时一张脸气的通红,张嘴就骂了起来。

    “卢大人,恕卑职妄言,南衙这一次似乎想要借蓝斗、门达两案杀一杀我们北衙的威风,这两年南衙一直都没什么作为,如果再弄不出一点儿动静来,就怕圣上都要遗忘了。”

    “大胆,齐百户,升上也是你能胡乱评测的吗?”卢忠大喝一声,但齐虎的话倒是点醒了他,南衙最近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卢大人,卑职有个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卢忠很奇怪,这粗线条的齐虎啥时候开始动脑子了,莫非是最近开窍了?

    “卢大人,这门达门大人原本隶属南衙,如今他死了,虽说死因仵作证明是马上风,但这里面肯定有内情,他家悍妇柳氏天天来北衙闹,还不是因为我们接手调查这件案子,如果,我们……”齐虎凑到卢忠耳边小声道。

    “妙,齐百户,这样一来,麻烦不但转到南衙那边,而且,我们还可以……嘿嘿!”卢忠一拍大腿,与齐虎一道奸笑出声。

    “卢大人,此事需悄悄进行,不能让南衙觉得是我们从中作梗……”

    “嗯,不能让南衙那帮人抓到证据,你去办吧,本官倒要看看,南衙怎么应付这个疯女人!”卢忠哈哈大笑。

    “卑职遵命!”齐虎也跟着笑起来。

    “齐百户,那秦小雅主仆还是要抓紧查找,这两人才是本案的关键!”卢忠命令道,“马大人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卢大人!”齐虎神情一凛。

    南衙。

    郭怒这两人都忙着整顿南衙,采取局部换血和轮岗的方法,将原本维持平衡的南衙内部彻底打乱,南衙内部混乱一阵后,总算恢复了过来。

    本来就有的规矩被请出来了,人浮于事的状况消失了,精神面貌也大为有所变化!

    有些小心思的,也都收敛起来,认清形势。

    出了职务的大调整之外,还有一线犯了事,不守规矩的人自然被郭怒用来杀一儆百,降职、开革数十人,简直就是南衙建衙以来少有大动作。

    郭怒这一次是铁面无私,犯了事的,只要是被抓到的,全部从重处罚,就连自己的手下也不例外。

    而且郭怒这把火不仅仅烧的是南衙,而且还从南衙蔓延到整个锦衣卫。

    锦衣卫南衙执掌锦衣卫军纪,他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在锦衣卫内地为仅次于指挥使马顺。

    如果论及威望的话,马顺还不及他,若不是马顺跟王振的关系,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根本轮不到他。

    北衙的军纪是锦衣卫内最涣散的,当然也跟北衙一贯的嚣张跋扈有关!

    一般情况下,南衙根本管不到北衙,北衙在锦衣卫内部是个相对独立的机构,但是,郭怒不同,南镇抚司管不到的,他可以管!

    而且郭怒专管军纪以及军人贪污和违规,职责所在,以前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他要管,也没有人可以说个不字,这是他该管的范围。

    两天之类,锦衣卫中被带走接受调查的多达上百人,全部都是违法乱纪,而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锦衣卫上下挂起来一道整顿军纪狂风!

    而殊不知,挑起这场风的人,此刻正优哉游哉的朝锦衣卫南衙而来呢。

    孟岩要配合郭怒演一场戏,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恢复身份,并正式成为锦衣卫!

    此时此刻的孟岩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一个看上去硬朗的年轻俊朗的小后生。

    一场不期而遇在南衙门口撞上了。

    悍妇柳氏,门达的老婆,带着一大帮子门达的家人,孩子,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来到了南衙门口!

    “夫君呀,你死的好苦呀……”

    “爹,呜呜……”

    “老爷……”

    一大帮子人跪在南衙门口放声大哭,还有人带着纸钱过来,烧的烧,撒的撒,白色的招魂幡……

    就差一支乐队吹吹打打,那就更加热闹了。

    “是门达的夫人柳氏,快去报告杜大人!”门口的锦衣卫校尉认得柳氏,连忙抬脚转身朝衙门里面跑了进去。

    “门夫人,这里是南衙重地,你等不能在此喧闹,否则就是干扰我们办公,是要被治罪的!”

    “民妇并未有意在此喧闹,只是想替亡夫讨回一个公道!”柳氏站起来,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大神说道。

    有热闹可瞧,周围顿时围上了一大圈人,孟岩也因为这突发的变故,隐身在人群当中。

    “门夫人,门大人的案子清晰明了,仵作都已经检验过了,您还来纠缠做什么呢?”

    “仵作检验就一定是真想吗?”柳氏道,“你们欺负平民百姓不懂也罢,想要期满我柳霜霜,还做不到!”

    “门夫人,慎言,这里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话,可是要担负责任的!”校尉提醒道。

    “怎么,你们害怕了?”柳氏冷笑一声。

    “门夫人,门大人在南衙当值,对待兄弟们还算不错,您总不能让兄弟们为难吧?”

    “你们还知道亡夫生前待你们不薄,他被人谋害了,你们这些做兄弟,做下属的就这样无动于衷,甚至还同流合污,助纣为孽?”

    “门夫人,请你自重,这里是南衙重地,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值班的牛百户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听到柳氏这番污蔑指责,当即气愤不过,严厉训斥道。

    “牛大人!”

    “牛大人,好大官威呀!”柳氏冷哼一声,对牛百户的呵斥似乎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门夫人,下官看在你是门大人未亡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还请你带着人速速离去,否则,就别怪下官不体恤下情了!”牛百户重重道。

    “叫郭怒出来,本夫人要见他!”

    “放肆,郭大人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小妇人可以随便呼喝的?”牛百户怒道。

    “怎么,你一个小小的百户也该对我如此放肆!”柳氏冷笑一声,“你可知我是谁?”

    “下官当然知道,你是门大人的夫人柳氏!”牛百户道。

    “那又可知我干爹是谁?”柳氏又问道。

    “干爹?”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出来怕吓死你!”柳氏冷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玉牌,递过去道,“拿这个去见郭怒,我看他还见不见本夫人。”

    牛百户狐疑的接过玉牌,柳氏的娘家后台他是知道的,要不是有后台,她也没胆子到南衙来闹了。

    “怎么,还不快去,只要我干爹一句话,就能让你一个小小的百户人头落地!”柳氏嚣张道。

    牛百户吓了一跳,这“干爹”的来头还真不小,他思考了一下:“你们看好了,绝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南衙一步,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牛大人!”

第四十八章:治悍妇(一)

    牛百户拿着玉牌,一路小跑进入南衙。

    “老达,你去门口看一下,孟岩这小子应该到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按照事先的约定,孟岩应该在这个时间到南衙的,可现在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人还没到。

    “老爷,您的心乱了?”

    “是吗,老达,你别开玩笑了,我的心怎么可能乱呢?”郭怒极力否认道。

    “如果紧紧是孟岩,老爷还不至于心乱,老爷心乱多半是因为小姐!”达叔笑道。

    “月儿,老达,你越说越离谱了,让你去,你就去,发现你最近话比以前多了!”

    “是,老爷,老达这就去!”达叔呵呵一笑,朝外面走去。

    “唉哟!”

    “牛百户,何事如此惊慌?”

    “老达,怎么是你,郭大人在吗?”牛百户忙告罪一声,这老达虽然不是锦衣卫,他只是郭怒的长随,可是在南衙谁都不敢轻视他,因为他可以影响到郭怒的决定。

    有时候不起眼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未来,这样的人,你说怕不怕?

    “在里面,你有事吗?”

    “门达的夫人带着一帮人在南衙门外哭闹,我们赶又赶不走,打骂又不是,她还非要见郭大人,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稳住她,进来通报了!”牛百户无奈道。

    “柳氏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北衙闹腾吗,怎么会跑到南衙来了?”达叔道,“再说,门达的案子早已移交给北衙,她来南衙闹个什么劲儿?”

    “谁说不是呢,老达,我去见郭大人了,您老先忙!”牛百户忙告罪一声,越过达叔朝郭怒的办公署走去。

    达叔微微一摇头,继续向前。

    “门达的夫人柳氏来南衙了?”接到这个消息,郭怒也不免小小吃惊了一下。

    “就在门外呢,领着一家子在门口又哭又闹,说是门大人是被人谋害的,要我们给她伸冤呢!”

    “这不胡闹呢,她一个女子,丈夫死了,悲痛可以理解,有冤情,可以提起诉讼,跑我锦衣卫南衙来哭闹算什么?”郭怒愤怒道。

    “郭大人,现在怎么办,这柳氏向来彪悍,无人敢惹,她要是这么闹下去,兄弟们进进出出的,这可怎么办?”

    “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他丈夫门达是被人毒杀的,不是死于非命,要求南衙为她主持公道!”

    “门达的案子已经移交北衙了,她应该去北衙才是,跑到南衙来算什么道理?”

    “柳氏说,南衙是门大人生前做事的地方,他如今蒙冤惨死,南衙不替他出头,谁又能替他出头?”

    “南衙和北衙都属锦衣卫,这件案子本来是南衙在办,是北衙硬抢过去的,就算门达死的冤枉,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杜重敲门走了进来,“大人,此等刁妇,如此胡搅蛮缠,直接轰走算了!”

    “杜大人!”

    “牛百户,莫非你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杜重哼哼一声,对牛百户表现软弱有些不满意。

    “卑职本想派人轰走柳氏,那柳氏不从,反到给了卑职一个玉牌,说交予郭大人一看就明白了!”牛百户将玉牌双手递呈给郭怒道。

    “郭大人,您看这玉牌……”杜重抓过玉牌,递到郭怒眼前,问道。

    “这枚玉牌非同凡品,似是宫中之物,本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郭怒接过玉牌,仔细端详了一下,有些惊讶道。

    “宫中之物?”杜重和牛百户也是一惊。

    莫非这柳氏在宫中还有什么关系不成?这宫里的人素来不插手外面的事情,但若是插手了,那便是麻烦事。

    “郭大人,那柳氏曾说什么干爹……”

    “干爹?”

    难道是太监?这宫中的太监,有权有势的也就那几个,莫非是那王振?

    “大人,这柳氏若真的是王振认的干闺女,咱们可就要慎重了。”杜重凝重的提醒道。

    “这事儿有点儿蹊跷,王振要认一个干闺女,咱们锦衣卫没理由会不知道,但这枚玉牌确实是宫中之物,但是不是王振所有,这就难说了!”郭怒微微摇头道。

    “大人,要不要查一下档案,宫中赏赐,我们锦衣卫都留有一套秘档案的,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杜重小声提醒道。

    “嗯,查一下也好,杜重,你亲自去地下秘密档案库!”郭怒点了点头,将玉牌交给他道。

    “是,大人!”杜重收起玉牌,迅速的转身而去。

    牛百户惊的无以复加,他居然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秘闻,锦衣卫南衙还有一个地下秘密档案库。

    “牛百户,你都听到了?”

    “卑,卑职听见了!”牛百户额头上汗水不停的渗透出来。

    “你是个老实人,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不该说的不要说,说多了,不但你没命,还会连累你的家人!”郭怒冷冷的道。

    “卑职明白,卑职不知道有什么地下秘密档案库!”牛百户忙跪在地上道。

    “下去吧,好好当差,你年纪还不大,未来前途还是有的!”

    “谢郭大人!”牛百户心中一喜,郭怒这么一说,那就是说,他升官有望了。

    希望孟岩这小子别给我节外生枝,这一定是北衙暗中搞鬼,自己抓了不少违法乱纪的北衙的军士,北衙的人几次来要人都被自己强行挡了,这帮混蛋明的不成,来暗的了。

    孟岩是个爱观察的人,作为一支精英小部队的指挥官,如果没有相当的观察力是绝对不能胜任的。

    何况他也快要成为南衙的人了,这休戚与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南衙倒霉,他跟着也吃不了好。

    这柳氏死了丈夫,本应该伤心欲绝,但是孟岩却发现这个女人一点儿都没有伤心的样子,哭和眼泪都是装出来的。

    还有,虽然外面裹着麻衣,但是里面却不时的露出一抹鲜红,这要是死了丈夫的女人,又怎么会在丈夫刚过头七就穿红衣服?

    再看这个女人明显化了妆,而且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门达虽说也不是什么美男子,可要说娶这么一个夫人,那绝对是赚到了。

    可放着家里的美丽的娘子不去抚慰,却在外面眠花宿柳,还**了一个**。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都说这柳氏是悍妇,可门达好歹也是武将,连自己的女人都治不了,还算是个男人吗?

    孟岩不由的想起秦小雅给的他的那份记录来,他虽然不成细看,但门达夫人柳氏却是出现过好几次!

    柳氏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南衙,其中必定有缘故。

    眼看着柳氏与门达家人、仆人在南衙门口哭闹,门口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已经是干扰了南衙的正常的办公,而且不明真相的百姓更是对南衙指指点点,仿佛真的是南衙在欺负一个弱女子!

    南衙只能派出更多的锦衣卫出来维持秩序,生怕这些被蛊惑的老百姓激怒之下,冲击南衙!

    牛百户急的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郭怒的命令,他可不敢放柳氏进去。

    可现在他现在面对不仅仅柳氏和门达的家人,还有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

    这些人要是被煽动起来,那是要出大事的!

    “牛大人,为何不见郭大人出来,难道他连见民妇一面的胆子都没有嘛?”柳氏现在是得势不饶人,咄咄威逼。

    而且在她身后,一群百姓的情绪也被她的悲情煽动起来了,团团的将南衙大门围住了。

    “精彩,精彩!”

    “何人鼓掌?”

    “是我!”孟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拍着手,一边笑道。

    “你是何人?”牛百户都快急疯了,这要是再来一个搅事的,非把自己逼疯不可!

    “这位夫人,可是死了丈夫?”孟岩并不理会牛百户,反而走到柳氏跟前,问了一句。

    “未亡人柳氏见过公子!”柳氏略微迟疑了一下,微微一万福道。

    “啧啧,夫人风姿绰约,真是我见犹怜呀!”孟岩是语不惊人,这话一出口,周围人都愤怒了,门达的家人更是怒目相向。

    “公子,请您自重,未亡人开不得这种玩笑!”柳氏闻言,顿时面若寒霜道。

    “夫人恕罪,本公子见夫人可怜,一时忍不住而已!”孟岩嘿嘿一笑,微微一拱手道。

    “算了,我民妇不与你计较便是。”柳氏当孟岩是那种轻浮浪子,也没有太在意。

    “夫人的情况,本公子刚才在一边听了,大致也听明白了,你死了丈夫,怀疑是有人谋害了你丈夫,你找人帮你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对吧?”孟岩问道。

    “是的!”

    “你的丈夫曾经是一名锦衣卫,官职还不低,就在这锦衣卫南镇抚司当值,对吗?”

    “对!”

    “那他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可有目击证人?”孟岩又问道。

    “这……”

    “夫人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需要避讳什么?”

    “这位公子,门夫人的丈夫门达是我南衙一名锦衣卫副千户,他是死于一家书寓,死因是马上风!”这个时候牛百户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周围的百姓闻言,原本被煽动有些发热的头脑都冷静下来了。

    看死了丈夫,又哭的可怜,好像真的有大冤屈死的,没想到,他的丈夫既没有死在南衙,又有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死在一个暗娼的肚子上的。

    就这死法,还有脸出来找人伸冤,这女人真是不要脸了?

第四十九章:治悍妇(二)

    “马上风,这病可是异常的罕见,但如果救治得当,应该不会致命的。”孟岩略微皱眉,缓缓一声道。

    “这位公子说得对,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害死我家夫君的!”柳氏大哭道,“所以我才来锦衣卫南衙恳求大老爷为我家夫君伸冤报仇!”

    “柳夫人,你说人家害死你丈夫,可有证据?”

    “那个女人迷惑我丈夫,整天的都在她那里,也不回家,这难道不是证据吗?”

    “夫人,这怎么能算证据呢,你丈夫是她的摇钱树,她害死你丈夫,不等于从此断了她的收入来源了吗?”孟岩道,“再说了,你一个女人,连自己丈夫都拴不住,还好意思说出口?”

    “这我怎么知道,我丈夫死于她的书寓,她岂能逃得了干系?”柳氏窘迫道。

    果然是轻浮浪子,说话这么直接!

    倒是周围的百姓听了,表情开始不一样起来,这么妖冶的一个妇人,居然还让丈夫整天留恋烟花之地,这女人说不定在哪方面有啥问题?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丈夫如果真的死于马上风,那也怪不得别人,不是吗?”孟岩道。

    “公子,我丈夫的死内情复杂,不是你能够了解的,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柳氏恼羞成怒道。

    “夫人,既然你死了丈夫,本公子正好也没有良配,不如,你就脱了这身孝服,跟本公子回去?”孟岩突然一笑,上前轻薄一声道。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夫人无理?”

    “你家夫人都没反对,你这奴才给本公子滚一边儿去……”孟岩上前一步,将那名管家之类的中年一把推开!

    “公子自重,大庭广众之下,你敢对本夫人动手动脚,就不怕王法惩处吗?”柳夫人一副柳眉倒竖的模样道。

    “本公子就喜欢你这生气的模样,啧啧,这要是上了床,这小嘴儿一亲……”

    孟岩突然脚下一滑,朝柳夫人扑了过去,伸手一抓,刺啦一声,柳氏肩膀上的白色孝服被他扯下来一大块。

    “夫人……”

    一时间,众人都呆住了!

    不是因为孟岩的浪行无度,而是柳氏里面的一身粉红色的绫罗,鲜艳夺目。

    一个丈夫新亡,才过头七,就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袄裙,还涂脂抹粉,这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该有的打扮吗?

    周围的百姓也不是傻子,一个个的朝柳氏望去,虽然她百般遮掩,但是孝衣里面的那一抹鲜艳的粉红色还是出卖了她!

    “柳氏,据本公子所知,你丈夫门达猝死一案已经交由锦衣卫北镇抚司调查,你却带人到南镇抚司来哭闹,名义上讨回公道,实际上故意的诋毁南衙的声誉,让不明真相的百姓误以为我们南衙处事不公,官官相护!”孟岩指着柳氏怒斥道,“就凭这个,就可以将你拘捕到衙,办你一个寻衅滋事的罪过!”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孟岩之前装一副轻浮浪子的模样,只为降低柳氏的防备,目的就是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你究竟是何人?”柳氏气的浑身发抖,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戏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给破坏了,她岂能不气。

    “小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孟,单名一个岩字,先父也是锦衣卫,只不过他是个百户而已!”

    “你就是那个暴揍了东直门锦衣卫百户蓝斗,被通缉的行凶之人?”牛百户吃惊之下道。

    “不错,小爷就是!”

    “来人,将嫌犯抓起来!”牛百户一声令下,署名锦衣卫校尉拔出腰刀,将孟岩围了起来!

    “住手!”

    “杜大人,您来的正好,我们抓到了对蓝百户行凶之人!”牛百户忙上前报功道。

    “他不是凶徒,圣上亲自下旨,撤销了他的通缉令!”杜重走上前来,“孟舍人,跟我来,郭大人要见你!”

    “多谢大人!”孟岩一抱拳,随杜重踏入南衙大门。

    孟岩!

    柳氏杏目圆瞪,望着孟岩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今天她算是丢人现眼了,周围的百姓已经在向她指指点点了,再也没有脸在南衙闹下去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偃旗息鼓,烟消云散了。

    “郭大人,孟岩孟舍人来了!”

    “快请他进来!”

    “是!”

    “孟舍人,郭大人请你进去!”杜重对孟岩道。

    “多谢杜大人!”

    “客气,孟舍人年轻有为,日后就是同僚了!”杜重并没有因为孟岩年轻而表现轻视。

    孟岩点了点头,他在南衙待过数日,对南衙内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杜重担任南镇抚使的职务,必然是郭怒的心腹,否则郭怒想要完全掌控南衙,就太难了!

    南衙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好不容易弄了一个门达进来,工作刚有些起色,就给整翘辫子了。

    这北衙上下不怀疑南衙暗中搞鬼才怪呢!

    当然,他们的怀疑是对的,但能不能抓到证据,这就得另说了。

    “草民孟岩见过郭大人!”

    “免礼,你父亲跟我是同僚,称呼你一声贤侄不过为吧?”郭怒起身道。

    “郭大人,您太可气了!”

    “嗯,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一晃都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里你是吃了不少苦的,朝廷和圣上都记着呢!”郭怒道,“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郭叔和圣上给你做主!”

    “草民有罪!”

    “有罪没罪那不是你说了算,是朝廷说了算,你当街暴打锦衣卫百户蓝斗一案,也算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摊到谁的头上,都忍不住的!”郭怒道。

    “谢郭大人!”孟岩道。

    “既然你来了,那就要验明正身吧,这是规矩,对于卧底敌国十年的人,都必须这么做!”郭怒道。

    “草民明白!”

    孟岩当然清楚,说白了就是问话,对暗号,还有信物什么的,对上了,自然没有问题。

    当然,这一套他流程早已经做过了,现在不过是重做一遍而已。

    孟岩跟杜重走了一套程序后,很快又回到郭怒的办公署。

    “回禀大人,全部答对,无误!”杜重上报结果。

    “很好,杜大人,辛苦了,你先去忙你的事情了!”郭怒接过孟岩的档案道。

    “是,郭大人!”

    “臭小子,在我这里,你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还得指挥使马顺在这上面签字,你才能正式的恢复身份!”郭怒道,“不过圣上已经下旨,量他也不敢为难你,最多就是故意拖延几日而已。”

    “郭叔,那门达的夫人柳氏……”

    “你想说什么,那柳氏是个不守妇道的浪荡女子?”郭怒道,“这在京城权贵的圈子里早就能不是什么秘密。”

    “那还任由她在南衙门口撒野?”

    “你没看过秦小雅给你的有关记录?”郭怒问道。

    “没来及,不都是交给了您了吗?”孟岩惊讶道,他不是没看过,而是自己暗中抄录了一份,只是没有机会细看而已。

    “这柳氏跟我们锦衣卫关系匪浅,他的丈夫门达是锦衣卫副千户,可他还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谁?”

    “锦衣卫指挥佥事王山!”郭怒冷冷的道。

    “王振的之子?”孟岩惊呼一声。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个柳氏敢闹完北衙,又来闹南衙吗?”郭怒笑道,“你今天的行为也有些冲动了,这女人最记仇了,他还有一个护短的老爹!”

    “可是这柳氏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南衙闹,她的目的又是何在?”孟岩浑然没在意,问道。

    “你小子,不就是想说,柳氏来南衙闹,背后肯定是北衙指使的吗?”郭怒道.

    孟岩点了点头。

    其实北衙的人怀疑门达的死是我们东的手脚,但他们没有证据,所以对我们无可奈何,可柳氏这件事,我们同样也清楚这里面是北衙暗中挑唆的,但我们也没有证据。

    “郭叔,我可看到那柳氏给了牛百户一枚玉牌……”

    “是宫中之物,而且还是你我都无法撼动的大人物!”郭怒微微一摇头,他洞悉了孟岩的心思。

    孟岩微微一愣,能让郭怒都不能直呼其名的大人物,还是在宫中,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皇帝的母亲,太后孙氏了!

    这柳氏的关系正是通天了,拜了王振做干爹,还得了孙太后的宠,这个女人非同一般呀!

    “小子,不准瞎打听,这件事不是你能够搀和的!”郭怒道,“今天你在南衙大门口已经得罪这个柳氏了,所以接下来你的处处小心着,这个女人的心眼儿很小,而且记仇!”

    “那依您的意思是,以后我得躲着点儿这个女人?”孟岩笑笑道。

    “你自己看着办,这个郭叔可帮不了你。”郭怒嘿嘿一笑,似乎不管孟岩死活了。

    老狐狸,不就是想让我开口求你吗?

    哼,小爷我连这么一个老淫妇都搞不定,还怎么混锦衣卫?

    不过,这女人撒起泼来,还真是不太好对付,尤其是那种不要面皮的女人!

    早晚都是敌人,到时候一块儿收拾了!

第五十章:无声的承诺

    恢复身份得走一套程序,不可能说给你就给你,这个其实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规矩既然定了,就得去遵守,不守规矩,总会被人排斥,除非你有打破规矩的能力!

    在如今的大明朝,谁有这个能力?

    权臣还是皇帝?权臣现在朝堂上没有,权阉倒是有一个,但是是敌非友,估计不可能帮忙。

    皇帝,呵呵,他知道你是哪只小猫小狗,能开金口给你一个试百户的待遇就不错了。

    好歹起点还蛮高的,孟岩到没有半分不满!

    从南衙出来,孟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己总算在这大明朝的北京城站住脚了。

    那门达家的悍妇柳氏早已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围聚的百姓也早已散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国泰民安的繁荣景象!

    也许他们不知道,四年之后,在这里,大明朝的首都,他们会经历一场命运之战。

    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一抬头,忽然觉得这冬日的阳光还有些刺眼,老天爷,你告诉我,我该该怎么做?

    “公子爷!”

    “沈聪,回来了?”一扭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孟岩问道。

    “公子爷,打听清楚了!”沈聪点了点头。

    “走,边走边说!”孟岩道。

    “是,公子爷,这门达的老婆柳氏,来历可不简单,她是前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佥事柳云的女儿,另外她还有一个兄长,柳强,现在在宣府总兵武定侯郭玹麾下担任游记将军,兄弟柳杰,在大汉将军中当值,她自己本人经常出入宫闱,具体跟谁有密切关系,小的没打听到!”

    “不用了,我知道那人是谁了!”孟岩淡淡的道。

    “是谁?”

    “宫里谁最大?”

    “自然是皇帝了?”

    “我是说宫里的女人谁最大?”

    “太后……”沈聪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跟着我,最重要的就是嘴巴严实,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你都要放在肚子里,烂掉,明白吗?”孟岩提醒道。

    “沈聪明白!”

    “中午了,咱们今儿个不回去吃饭了,走,请你吃饭去!”孟岩心情不错,虽然有柳氏的影响,但一个妇人再厉害,若背后没有人,她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一路向西,两人一边闲逛,一边寻找一家能上心的食肆。

    但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公子爷,我们身后有两个人,好像一直跟着我们?”沈聪紧张的小声道。

    “我知道,这两个家伙还有些来头,别紧张,装作不知道,该干嘛还干嘛!”孟岩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跟踪术也拿出来丢人现眼?

    “明白,公子爷!”

    “食客来,沈聪,你看这家名字不错,咱们今天中午就这家了!”孟岩手指着一家挂在路口的松木招牌说道。

    “公子爷您说了算!”

    “咱们进去吧!”

    “客官,您二位楼上请!”热亲的小儿迎了上来,一口地道的北京片子。

    几百年了,还是这个味道,不过是往后数几百年。

    “小二,有什么那手的好菜,都端上来,爷不差钱!”孟岩也决定装一回大款。

    “好咧,就二位吗?”

    “不,还有两位,随后就到!”孟岩笑笑道。

    “行,我给您来个四个冷碟,四个热炒,外加两个大菜,来一个十全十美,怎样?”

    “好,就听小二哥,合胃口的话,以后常来!”

    “好咧,您稍等!”

    刚点完菜,那跟踪孟岩的两人也鬼鬼祟祟的上了楼来,孟岩冲沈聪一个颜色!

    “两位兄弟,这边?”沈聪冲跟踪的两人一招手,喊了一声。

    两人吓的一愣,不知道如何反应,明白自己跟踪被发现了,想掉头就跑,可就这么跑了回去没办法交差。

    “怎么,不是约好了在这里吃饭,你们忘了?”沈聪起身过去,将两人硬拉了过来!

    “来,快坐,菜我们已经点了,一会儿不合口味的话,再点!”孟岩淡淡的吩咐一声。

    两人确实有些吓傻了,你看我,我看你,就这样被生拉硬拽的过来了。

    “坐下!”

    听到孟岩声音高了八度,两人吓得赶紧屁股坐了下来。

    “客官,你们人齐了,这就给你们上菜!”小二从楼梯口上来,一看孟岩这桌四个人都到齐了,叫了一声。

    “先吃饭,事情待会儿再谈!”孟岩道,“喝不喝酒?”

    两人皆一齐摇头。

    “嗯,干我们这行的最好不要喝酒,喝酒容易误事,说不定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闻言,顿时脸色很难看。

    一会儿的功夫。

    “菜齐了,客官您慢用!”

    孟岩是真饿了,饭菜一上来,他就开动筷子,大口吃了起来,看上去丝毫没有形象。

    “怎么,你们不吃,这到了下面是要做饿死鬼的!”

    一股寒意从桌上扫过,热气腾腾的饭菜放佛一下冷了下来,两名跟踪者吓得噗通一声就给孟岩跪了下来!

    “大人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男儿膝下有黄金,动不动就下跪,还算是男子汉嘛?”孟岩一边吃,一边道。

    “我们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养活妻儿老小。”

    “北衙还是东厂?”

    “我们兄弟隶属北衙!”

    “那是自家兄弟,起来吧!”孟岩一抬手道。

    “谢大人!”两人如闻大赦,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你们是谁的手下,为什么跟踪我?”孟岩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这种出卖上司的事情,他们哪敢说,说了会没命的,锦衣卫的规矩,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不逼你们,念你们也是锦衣卫,就饶过你们这一次,不过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碰到你们,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孟岩突然面色一冷,“把你们的右手伸出来!”

    “大人……”两人顿时吓的脸色发表。

    “放在上面,听到没有,我不说第二次!”

    两人乖乖的将左手放在桌子上。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跟踪我被发现了,回去肯定交不了差,断你们一根手指,你们回去就不会被罚了!”孟岩淡淡的一笑道,“沈聪,动手!”

    “是,公子爷!”

    沈聪取出贴身的小铲刀,刷的两下,两人的小指就被切割了下来,血流如注。

    “你们现在回去,十二个时辰之内到……”

    “明白了,大人!”

    “记住了,时辰过了,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手指还能接回去!”孟岩提醒道。

    “记住了!”

    两人捂着左手,正要准备离开。

    “等等,带钱了吗?”孟岩问道。

    “带了?”

    “到楼下把帐结了,沈聪你一块儿去!”孟岩吩咐一声。

    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楼上的食客早就吓的跑光了,只不过听到人家是锦衣卫,谁敢出头管事儿?

    出了食客来,孟岩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自己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这说明,那些人并没有就此收手,他们根本不想放过自己。

    “走,沈聪,咱们回家!”

    “公子爷,咱们回哪个家?”沈聪一愣,如今孟岩已经差不多恢复身份了,总不能还住在郭府,那样会惹人怀疑的。

    “会咱自己的家!”孟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是!”

    朝阳门,思城坊,孟瑞胡同!

    蓝府,应该说是孟府才是,大门上的封条还在,但已经没有人在外面看守了。

    孟岩既然回来了,这座宅子自然也就发还给他了,就算他还没有正式恢复身份。

    但作为这座宅院的合法继承人,他有权拥有这里的一切。

    孟宪,宅子我替你拿回来了!

    沈聪被孟岩派去郭家取行李了,他一个人先回来了,再说,他现在不太适合去郭府,免得被人看见,又要横生波折。

    推开门,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这里几天前还住着一家人,而现在,却已经变的空空荡荡了!

    蓝斗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充军发配。

    “石头!”张苞出现在孟岩身后,激动的喊了一声。

    “包子!”孟岩扭头微微一笑,“我恢复身份了,这座宅子又回到我的手中了!”

    “真的吗?”张苞激动的直接飙泪了!

    “真的,蓝斗不日就要发配边疆,朝廷马上就要出通告了!”孟岩点了点头。

    “太好了,孟叔在天之灵可以告慰了!”

    “乡亲们,石头回来了,孟叔家的石头回来了……”张苞激动的冲出去,站在大街上猛的扯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真是气壮山河,孟岩听了都忍不住眼圈红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孟家老宅就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还提着东西来的。

    吃的,喝的,穿的,等他们走的时候,空旷的院子里堆满了一堆的东西!

    这个时候孟岩才知道,原来那个跟冰块似得老爹在孟瑞胡同这块地方是如此得人心,威望是这么高!

    孟宪生前护着孟瑞胡同一方安宁,自己既然回来了,那就要子承父业,这孟瑞胡同他肯定是要护着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第五十一章:孟岩的“暴露”

    俗话说:好事多磨。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原本孟岩恢复身份只是近前的事情,谁知道,一份来自大同监军府的奏折却再一次令事情出现了波折。

    养心殿内,皇帝朱祁镇年轻的脸上一片阴霾,司礼监提督大太监王振眼皮微微耷拉着,不时的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站在下面,嘴角也不时的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丹墀之下还站着一个是,也是太监。

    曹吉祥,司礼监派去东厂的署理太监,也是这一次单独御前秘密会议的始作俑者。

    “郭爱卿还没到吗?”

    “圣上,南衙离大内比较远,想必需要一定时间,已经派快马通知了!”

    “嗯,那就再等等!”年轻的皇帝,锐气正盛,最是不耐烦了。

    等的时间越长,火气就越大。

    王振岂能不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的秉性,所以他暗中让人故意拖延了时间。

    好让郭怒的迟到更加激怒皇帝的怒火,这样一来,也许他想要解决的麻烦就轻而易举了。

    但是他忘了,郭怒是武将,而且特许皇城骑马,所以,即便是故意拖延了时间,郭怒接到召见的旨意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内!

    “圣上,郭大人到了!”

    “哦,快传!”

    这家伙来的够快?养心殿内,出了皇帝本人不知道内窍之外,其余三人都是大吃一惊。

    按照计算,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赶到呀?

    “臣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郭怒一进来,看到殿内站着的几个人,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今天这次召见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郭爱卿,免礼平身!”

    “谢圣上!”郭怒从地上站起身来。

    “郭爱卿,你前日上奏有关绝密潜伏计划的孟岩,今日朕收到一封来自大同监军的奏折,上面的内容,你看看吧?”朱祁镇示意道。

    随侍太监金英取了奏折,朝郭怒走了过来。

    “郭大人,小心看着!”金英将奏折轻轻的放在郭怒手中,并小声提醒一句。

    郭怒微微点了点头。

    打开奏折,郭怒一扫内容,微微变了变脸色,果然如他所料,这些人还是揪住一些事情不放手。

    啪!

    郭怒合上奏折,冲朱祁镇微微一躬身道:“启禀圣上,微臣认为这些只是道听途说,不可信!”

    “哦,这郭敬在奏折上的内容说的很清楚,这个孟岩是色胆包天,在脱脱不花纳妃的晚宴上,居然偷偷的钻入寝帐,与新妃厮混,被发现之后,才逃回大明,此等**熏心之人,朕不降罪与他就已经不错了,焉能予以重用?”朱祁镇怒道。

    “郭大人,本官知道,你与孟岩之父孟宪乃是多年前好友,你想为好友之后张目,这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马顺不阴不阳道。

    “请问马大人,若你是一个潜伏敌国的细作,你敢这么做吗?”郭怒质问道。

    “郭怒你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请马大人回答我的问题?”

    “我当然不敢,潜伏敌国,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马顺道。

    “这就是了,马大人您都不敢,何况孟岩只是一个黄口稚子,他就不怕被发现掉脑袋吗?”

    “他连锦衣卫百户敢揍,还抢走官袍、腰牌,就是这样的黄口稚子,行事才不分轻重,还怕什么?”

    “马大人,就算这奏折上面说的从何而来,可有直接的证据”郭怒问道。

    “郭大人,事实俱在,还需要什么证据?”曹吉祥不阴不阳的接了一句。

    “曹公公,本朝可没有风闻定罪的先例吧?”郭怒顶了过去。

    “圣上,列为,你们可知脱脱不花新纳的妃子的来历?”

    “这……”

    “马大人,你知道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一个番邦女子而已!”

    “可我知道,这个女子是脱脱不花新纳的妃子,回鹘人,是瓦剌国师也先赠送于他的!”郭怒道。

    “原来是这样,一个回鹘女子而已。”马顺不无鄙夷的冷笑一声。

    “圣上,脱脱不花虽然贵为北元大汗,其实是国师也先的傀儡,但近年来脱脱不花与我大明关系渐密,也先早已十分不满,两人关系并不和睦,也先赠送脱脱不花一美貌女子,其用意一是,利用美色迷惑他,第二,就是监视他,脱脱不花不是傻瓜,他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回鹘女子就是也先派在他身边的一条毒蛇,但是他还不能拒绝,所以,他必须找个借口,与这个女子保持距离,甚至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郭怒早已从孟岩口中得知全部过程,也想到,孟岩在北元身份暴露的事情总归会传回来。

    所以早在之前就想到了应对方法和措辞。

    “郭爱卿的意思是,脱脱不花为了摆脱也行的监视和控制,故意制造了这个事件,这样就有了借口不让这个回鹘女人留在他的身边?”皇帝朱祁镇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解释比较相信。

    郭敬奏折中所言也不过是一些传言,若无真凭实据,就处置有功之臣,这传出去,岂不是让瓦剌人耻笑?

    “启禀圣上,其实孟岩刚刚来过南衙,并且与微臣会面,微臣先让他做了忠诚测试,然后再跟微臣详谈了这一路返回大明的过程!”郭怒道,“他对微臣讲述了他身份暴露的详细过程,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意外。”

    “一个意外,他是如何说的?”朱祁镇兴奋的问道。

    “圣上,孟岩在北元担任脱脱不花的近卫百户长,深的脱脱不花的信任,脱脱不花新纳妃子的欢庆晚宴上,几名与他关系不错的近卫偷偷的在酒里给他下药,将他灌醉之后,送进了新妃的寝帐,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跟新妃**的拥抱在一起,他意识到不对,赶紧穿上衣服逃走,之后,脱脱不花发现自己的新妃赤条条的躺在寝帐内,地上一片狼藉,追查之下,有人暗中告密,说孟岩来过,之后,脱脱不花就对孟岩下了格杀令,为了不暴漏自家的丑事,给孟岩扣上一个大明细作的罪名……”

    “居然是这样,这个孟岩是怎么逃回来的?”

    “圣上,这完全是郭大人的一番猜测,还有那个孟岩的故意编造了一个故事来蒙骗朝廷!”马顺道。

    “那这份奏折上的内容,又何尝不是臆测,一面之词呢?”郭怒反驳道。

    “圣上,奴婢怀疑,这个孟岩可能早已暴露身份,借此机会返回大明,实际上担任瓦剌的卧底奸细!”曹吉祥诬陷道。

    “曹公公,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孟岩本是汉人,家中还有老父,又岂会充当瓦剌的走狗?”郭怒怒斥道。

    “郭大人,他在北元潜伏十年,又有谁知道这十年内他都干了些什么呢?”王振阴测测的问了一句,“何况他父亲早在八年前身故了。”

    “孟岩根本不知道父亲身故的消息?”

    “一个卧底,暴露了,还有脸活着回来,真是笑话,真不知道你们锦衣卫制定了那么多规矩,用来干什么的?”王振不满的冷笑一声道。

    “王翁,锦衣卫没有潜伏人员暴露必须死的规矩,照这么说,谁还愿意去干这种有死没生的事情?”

    “卧底暴露了,就没有价值了,若是被敌人抓住了,抵挡不住酷刑,就会出卖朝廷机密,若无必死之心,如何做的卧底?”王振讥笑一声。

    “照王翁这个标准,恐怕没有人愿意潜伏卧底!”

    “咱家就不相信,这天底下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王振对郭怒的顶撞很是不满道。

    “好了,两位卿家就不用争了,此事太过离奇,郭卿家说的也有道理,先生的话也不能算错,这个孟岩若真是瓦剌的奸细,那他肯定是要跟瓦剌的方面联系,这样吧,这个人先留着,之前朕赏赐的一切不变,只是这个人先不要重用就是了!”朱祁镇调和道。

    “圣上不可!”

    “圣上圣明!”

    “此事就这么定了,两位爱卿无需再说了,这个孟岩既然回来了,又是我大明子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瓦剌派回来的奸细,那朕就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给他定罪,你们说对不对?”

    “圣上说的对,孟岩身上虽有一些疑点难以解释清楚,可就凭他一路被瓦剌铁骑追杀,身上伤痕累累,这一点就说明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郭怒道。

    “噢,还有这样的事情?”朱祁镇问道。

    “是的,微臣亲自验过他的伤,都是最近的伤,而且不似伪作,据他所言,至少有三四十名瓦剌铁骑死在他的手中!”郭怒道。

    “这么说此人勇武异常了?”朱祁镇眼睛一亮道。

    “可以这么说,微臣要年轻二十岁,怕也不是其对手!”郭怒憨憨的一笑道。

    “郭爱卿谦虚了,你的武功朕是知道的!”朱祁镇哈哈一笑。

    “微臣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郭怒讪讪一笑道。

    朱祁镇很高兴,郭怒这句话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大明的天下是他的,朝中的那些老臣们一个个不合他心意,早就想撵走了,可这些人就是赖在朝堂上不走,你还拿他们没办法。

    从养心殿内出来。

    “郭兄,最近怎么没见你家小月呀?”

    “她呀,疯丫头一个,不知道到哪儿疯去了,我真是愁白了头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郭怒道。

    “该给她找个婆家了!”马顺假惺惺道。

    “是呀,多谢马大人关心,你有什么好介绍?”

    “这个……”马顺顿时垭口了,这可是一份得罪人的事情,谁愿意娶郭怒家那位千金呀!

    “对了,马大人,这儿有一份公分你签一下?”郭怒从公文袋里取出恢复孟岩身份以及任命锦衣卫试百户的文书。

    “郭大人,你这也太心急了?”马顺一看,马上找借口拖延。

    “圣上金口都开了,您总不能抗旨不尊吧,要不咱们再养心殿说道说道去?”郭怒揪住了就不放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不把事情办了,这事儿不拖个十天半月的肯定办不下来,到时候还得扯皮!

    “郭怒,你这是拿圣上压我?”

    “马大人,这话怎么说呢,早签晚签,那不都是签,你何必为难下官呢?”郭怒拽住道。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把文书给我,回衙我就给你签!”马顺眼珠子一转道。

    “不用那么麻烦,下官跟您一块儿回去就是了!”郭怒收回文书,直接打马跟上马顺,一道去了锦衣卫本衙。

第五十二章:家

    “你是蒋婶儿?”

    “呵呵,小石头,你还记得我呢……”蒋婶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孟岩怀里塞东西。

    孟岩一看,篮子里有鸡蛋,猪肉(这里本来需要避讳一下,因为皇帝是老朱家的,得唤作豕肉,不过本书没这个必要,所以会一直用猪肉这个词)白菜,还有一只活鸡……

    “蒋婶儿,这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孟岩感动不已,正要推辞。

    “吃不了,放着,现在天气冷,放着慢慢吃,又坏不了!”蒋婶儿道。

    “小石头,那家人搬走的时候,弄坏了不少东西,你看着门框和窗户,都给你弄坏了,真缺德,你没回来,我们还不好擅自做主,现在你回来了,我们老几个就商量一下,给你来帮把手,把这些该修补的修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手里还提着家伙,带着四个五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柳伯,太感谢了,真的是太感谢了!”孟岩一眼就认出来了,小时候给自己做过不少玩具的柳伯。

    老人家一手的好木匠活儿,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都是他来给修理的,从来都不要钱。

    “你爹虽说是个锦衣卫,话不多,但他是个好人,我孙子有一次玩水不小心掉河里,幸亏孟大人路过,将他救了上来,要没有孟大人,我老柳家都断子绝孙了!”柳伯感慨道。

    “是呀,孟大人是好人呀!”

    孟岩知道,这些人都怀着愧疚和报恩的心来的,蓝斗占了他家的房子,除了张苞一家抗争过之外,其他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但最终也是张苞父亲含恨而终。

    他们明哲保身也不能说是错,毕竟他们没有能力跟一个锦衣卫百户斗。

    而他现在回来了,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宅子,这些孟宪曾经帮助过的邻居想起来孟宪曾经的好。

    他们良心上过不去,都来报恩了。

    这也属于人之常情,孟岩也不觉得应该责怪他们,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公子爷,这是……”沈聪回来了,刚一踏入院中,发现居然没有一处可站脚的地方。

    “都是咱们的邻居,看我今天回来,来帮我打扫这整理院子的!”孟岩解释道。

    “孟大哥!”

    “小月,你怎么来了?”孟岩吓了一跳,这郭月咋跟着一块儿来了,这个时候很敏感,要是让人抓到把柄,他跟郭怒都有麻烦。

    还好,这丫头比较聪明,还知道戴了一个斗篷,还挂上一层黑纱,将自己一张脸给蒙了起来!

    最要命的是,她是穿了女装来的!

    一般郭月外出都出男装,京城老百姓就没有她穿上女装的形象,所以也算是防范于未然了。

    只要别人看不见她的脸,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

    “月小姐非要来……”沈聪忙解释道。

    “是我逼着他带我来的,孟大哥别怪他!”郭月忙解释一声,把责任都揽了过来。

    “算了,你来都来了,可我这里现在是一片混乱,怕是连一杯热茶都喝不上?”孟岩道。

    “要不,去我那儿吧,石头?”张苞那张包子脸笑嘻嘻的冒了出来!

    “包子,这位月小姐是我的一位朋友。”孟岩介绍道。

    “我叫张苞,跟石头一起长大的,月小姐叫我一声包子就可以了!”张苞自我介绍道。

    “包子,还真挺形象的!”郭月噗嗤一笑道。

    “他在街头开了一家面馆,羊肉烩面做的不错,改日请你尝尝?”孟岩笑道。

    “何必改日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张苞道,“对吧,石头?”

    “小月,你觉得怎么样?”

    “小月听孟大哥的!”郭月微微颔首道。

    “走,石头,月小姐这边请!”张苞放下手中的活计道。

    “沈聪,家里交给你了,一会儿我们就回来!”孟岩吩咐沈聪一声道。

    “知道了,公子爷!”

    “玉英,玉英,家里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胡玉英一边答应着,一边从里面小跑出来。

    “介绍一下,这是月小姐,石头的朋友!”张苞介绍道,“这是内子,胡玉英。”

    “月小姐,你好!”

    “胡姐姐好!”

    “月小姐,这可使不得,不能这么叫!”胡玉英紧张的连忙摆手道。

    “就这么叫吧,她应该还比玉英小点儿!”孟岩觉得没什么,谁天生就该高人一等。

    就像他,对郭怒也就是长辈的尊敬,至于官职权位,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孟大哥,他们怎么都叫你石头?”

    “石头是我的小名儿呀,对了,小月,你有小名吗?”孟岩笑笑道。

    “我,小名就叫月儿!”郭月道。

    “包子,跟你说个事儿?”孟岩对忙碌的招呼的张苞道。

    “啥事儿,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辞!”张苞给两人沏了一壶热茶过来道,“石头,月小姐,喝茶!”

    “等我那边安顿下来,想把爹的灵位给请回去!”孟岩郑重的说道。

    “是,应该的,应该的。”张苞愣了一下,忙点头道,“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回去?”

    “先选个日子,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孟岩道。

    “行,你随时过来,孟叔也该回家了,虽说待在咱家也不寂寞,可总没有自己家舒坦不是?”张苞调侃似得笑了笑道。

    “包子,想不想进锦衣卫?”

    “我,石头,你别开玩笑了,我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就会做个饭……”张苞笑道。

    “做饭也是一种本事,锦衣卫也要吃饭,不是吗?”孟岩笑道。

    “这,能行吗?”张苞有些激动的搓手道,一个大男人,年纪轻轻的,哪能没有一点儿功名利禄心呢?

    这有了一身官衣儿,那也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只要你愿意,先补个力士,在我手下当差,怎么样?”孟岩说道。

    “好!”张苞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我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耍的还有好几个人,有愿意进锦衣卫的,跟我说一声,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在锦衣卫也需要一些人来帮我。”孟岩道。

    “好!”

    “我用人,品行是第一,其次才是能力,包子,他们现在如何,你比我要清楚,所以,这一关你要牢牢的给我把住,明白吗?”

    “明白,石头,你放心好,这件事我会悄悄的跟他们说的,不会大肆宣扬的。”张苞道。

    张苞的个性很谨慎,也细心,这也是孟岩放心大胆的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的原因。

    “小月,你不是想要吃羊肉烩面的吗,让张苞亲自给你做,他做的可比外面买的要好吃多了!”孟岩笑道。

    “真的吗,那麻烦张大哥了!”

    “叫包子就成。”张苞嘿嘿一笑,“你们聊,我去做面了,一会儿就好。”

    “孟大哥,你越来越像我爹了。”

    “是吗,我跟郭叔很像吗?”孟岩有些讶然。

    “你们男人都是做大事的,我们女人除了给你们生儿育女之外,别的事情是不应该多问的,但月儿很担心爹和孟大哥你。”郭月幽幽一声道。

    “小月想说什么?”孟岩很是惊讶,郭月的心思细腻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一下而已!”郭月搪塞过去道。

    “面来了,石头,月小姐,尝一尝我做的羊肉烩面,保证你吃过了之后,还想再吃!”张苞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好香呀!我尝尝……”

    “好吃吗?”

    “好吃,包子哥,你这面条够筋道,这汤也够味道,你是怎么做的?”郭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停的问道。

    “嘿嘿,月小姐有所不知了,我这面条里面出了上等的面粉之外,还加了荞麦面、玉米面还有鸭蛋,人工芡打至少半个时辰……”说道做面,张苞一张嘴就把不住门儿了。

    当然,也要分对人,对孟岩,他张苞从来就没有提防过,至于别人,呵呵,就算打死他,也不会把自己面馆的和面的绝活秘密说出去的。

    张苞把这一套《和面经》念叨完,孟岩和郭月也差不多把一碗面给吃完了。

    “好饱,包子大哥,你做的面真好吃!”郭月揉着肚皮道,“下次,我一定带爹一块儿来吃。”

    “好吃就好,就怕不合月小姐口味。”张苞一张嘴咧开成一朵小花儿。

    “包子,我那宅子今天怕是不能住人,我想在你这儿对付一宿,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你见过的,沈聪,一会儿我送小月回去,再回来跟你详说!”孟岩道。

    “没关系,石头,你愿意住多久都成,回头我让玉英收拾两间房出来,给你们把暖炕烧上!”

    “孟大哥,没想到孟叔叔在这里威望这么高,还有那个包子大哥,看出来他们一家对你是真心的。”出了张苞家门,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要没有包子一家,我爹的尸骨恐怕都没有人收殓!”孟岩道,“包子是我最好的兄弟,只要有我在一天,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们夫妻!”

    “孟大哥,这里我以后可以常来吗?”郭月希翼的问道。

    “当然,随时欢迎,不过今天有人跟踪我,是北衙的人,我们若是走的太近,被北衙发现也是个麻烦!”孟岩道。

    “我知道了,孟大哥,月儿这几天就过来了,免得给你带来麻烦!”郭月理解的点了点头。

    “祥叔,马车走稳点儿!”

    “知道了,孟大人!”祥叔也是郭怒手底下的老人了,是信得过的。

    至于那个小桃红,达叔暗示过他,要小心。

    郭月这一次没带她出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郭怒的身边似乎也不太平呀。

第五十三章:接指手术

    “公子爷,今天跟踪我们……”回到老宅,沈聪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孟岩耳边低声道。

    “人呢?”

    “在同福客栈,按照公子爷的吩咐,先让他们现在那边候着!”沈聪道。

    “家里都怎么样?”

    “公子爷的邻居们都很热心,有他们的帮忙,咱们很快就可以入住老宅了!”沈聪道。

    “这样,我跟他们说一声,咱们先去同福客栈,你把手术用的器具带上。”孟岩吩咐道。

    “好的,公子爷!”

    老宅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孟岩找到干活的柳伯,将老宅的整修工作暂时托付给他。

    柳伯一口答应下来,孟岩和沈聪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出门了。

    “孟大人!”

    一进门,两人就“噗通”一声跪在孟岩面前,痛哭流涕,断指之痛,加上回去之后还被斥责,两人的情绪几乎完全崩溃了。

    “你们两个,先起来再说!”孟岩淡淡的吩咐一声。

    “谢孟大人!”两人露出一丝惊喜,忙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要接上你们的断指,也不是不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满意了,我会给你们接上断指!”

    “一定,一定,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丑化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敢说半句假话,我可以帮你们接上断指,但后续治疗可就……”

    “不敢,不敢!”两人闻言,皆吓得连连摇头。

    “好!”

    “先把你们的姓名,官职,还有家庭住址说出来!”孟岩淡淡的吩咐道,“沈聪,你记录。“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恐惧之色。

    这姓孟的年轻人虽然没有辱骂,也没有威胁,可句句都问在刀口之上。

    不说出口的威胁才是令人恐惧的。

    “怎么,怀疑我会对你们的妻儿老小下手?”孟岩道,“放心,我孟岩还不至于那么下作,只是想做个调查,了解一下,祸不及妻儿,你们放心!”

    放心,就这样才不能让人放心!

    “丁哥,说吧!”

    “说就说,反正都这样了……”另一人垂头丧气道。

    “我叫丁力,正统四年袭父职入的锦衣卫,家住在保大西坊……”

    “我叫董强,正统六年……”

    沈聪笔头迅速的将两人所说的记录下来,并且交给两人确无误之后,才把记录交给孟岩。

    孟岩看过之后,随手递给沈聪,让他予以保管。

    “北衙为何要派人跟踪我,我跟北衙素无瓜葛,也无恩怨,你们可知原因?”孟岩问道。

    “这个我们两个不太清楚,听齐百户说,好像是上面的意思!”丁力回答道,他比董强早入两年锦衣卫,经验和职务都略高一些。

    “齐百户?”

    “就是北衙负责侦缉的齐百户!”

    “齐虎?”

    “是的,大人!”

    “依照你的经验,齐百户说的上面会是谁?”孟岩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太清楚了,齐百户的顶头上司是卢镇抚,在往上就不是小人能触及到的?”

    “把你们今天回去以后,见到齐百户的过程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跟我说清楚。”孟岩沉声吩咐道。

    “是,大人,我们两个今天一回去,就去见齐大人了,齐大人得知我们被大人您发现,还断了手指,以示警告后,将我们两个大骂了一顿,我们两个任务失败,原以为要挨板子的,可想不到,齐大人只是训斥我们一顿后,就让我们回去了,还给了我们兄弟二人各一两银子,让我们找大夫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给钱让你们处理伤口,很反常吗?”

    “是的,齐大人平时很小气,跟他的人常例都比别人少三成,所以北衙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他做事!”董路道。

    “那你们为什么跟他呢?”

    “我们两个没后台,又没钱送礼,只能听上面的安排了!”

    “你们两个没说实话吧?”孟岩突然目光一冷,一道寒光闪过二人的脸庞。

    “没有呀,大人,我们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两人叫屈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刚回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孟岩冷笑一声。

    “大人,我们真的……”

    “都这样了,还不说实话?”孟岩怒喝一声。

    “是东厂……”董强被吓住了,一张嘴说了出来。

    “东厂!”

    完了,完了……丁力和董强两人都瘫倒在地上,这可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自己这一路被人追杀,看上去好似锦衣卫是幕后黑手。

    其实真正的黑手是东厂!

    从姜峰口中得知是大同监军府的人跟他们做的交易,他就已经怀疑了。

    那位郭监军可是王振的爪牙,历史书上早就写了的,这样确凿无疑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锦衣卫可没这个胆子敢走私武器,私通敌国,只有宫里的那些没种的阉人,他们才没有什么国家观念,贪婪和**都写在他们的脑门上!

    王振的贪婪,朝野皆知,连僧人都不放过,为了钱财出卖国家利益,这种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

    “沈聪,准备手术!”孟岩吩咐一声。

    “大人,您要给我们接骨吗?”

    “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孟岩淡淡的道。

    “不,不,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谢谢孟大人,谢谢孟大人……”

    “我帮你们把手指接上了,你们想好回去怎么跟齐百户说了吗?”孟岩问道。

    条件简陋,没有无影灯,孟岩命沈聪找客栈的掌柜的借来七八面镜子和烛台,利用光线反射和折射的原理,临时改造一个无影灯手术台。

    “沈聪,麻醉!”

    “是,公子爷!”换上浅蓝色的手术袍子,沈聪立刻就变得严肃专业起来。

    “来,吸两口?”

    “吸?”

    “对,赶紧的!”沈聪不耐烦道。

    “好,我吸……”丁力吸了两口,“这什么东西,怎么有点儿麻麻的感觉……”

    咕咚一声,丁力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也吸两口!”

    “我,也吸?”董强有些恐惧道。

    “你也是锦衣卫,规矩你懂的,知道什么东西该知道,什么又不该知道!”孟岩也换上干净的外套,开始给手术器具消毒。

    董强点了点头,也吸了两口,跟丁力一样昏迷过去。

    “沈聪,看仔细了,有些东西,我不可能给你示范几次,你的用心看,用心学,明白吗?”孟岩一边说,一边将消毒的手术刀一一的摆放好。

    “是,公子爷!”

    “这两人的小指头你都标记好吗?”

    “一号是丁力的,二号是董强的。”沈聪道。

    “按顺序来,先给丁力接吧!”孟岩吩咐道。

    “看清楚了,这是动脉,这是静脉,一般接手指骨……”孟岩一边手术,一边解释道。

    “注意消毒,做完一台手术,所有刀具都必须消毒,才能给第二个人使用,以免细菌感染……”

    “回头你先用动物做实验,等熟练了,有机会再让你临床手术!”很快,孟岩就将丁力的小指给接上了,并且用鱼线将伤口缝合,固定,用开水煮过并且混合了草药的纱布包上!

    接董强的小指就更加轻车熟路了,只耗费了丁力那个小指不到一半的时间!

    “我先回去了,等他们醒过来,照我说的交代他们!”孟岩结束手术,除去手术服,吩咐沈聪道。

    “知道了,公子爷!”沈聪激动不已,这接骨之术可算得上一个大夫的不传之秘,而孟岩却轻而易举的传授给了自己,虽不是师徒,实际上却胜似师徒。

    对于孟岩,沈聪现在是打心眼里崇拜!

第五十四章:孟岩被抓

    从同福客栈出来,天色已黑,孟岩一个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心情有些重。

    敌人很强大,而且还躲在暗中,就跟看不见的毒蛇一样,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给你致命的一口!

    自己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对抗正面对抗敌人,就算加上郭怒也未必能抗衡!

    自己必须发奋图强,在自保的同时,还要不断的壮大自身的力量,总有一天,他会让敌人一一倒在自己脚下,让这个时代为自己颤栗!

    我是孟岩,我来自未来!

    这是我来这里的宿命,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当孟岩走到孟瑞胡同口的时候,突然一抬头,发现张苞的羊肉烩面馆口聚集了很多人。

    孟岩脸色微微一变,难道张苞的面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是他儿时最好的朋友。

    他一路跑了过去,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一副令他怒火冲脑的情景出现在眼前!

    四五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在张苞的面馆砸东西,一边砸,还一边骂骂咧咧,话很难听!

    张苞跌坐在柜台边上,伸手捂着额头,鲜血不断的从手指缝隙里往外冒。

    店内的伙计一个个躲的远远,不敢上前。

    就胡玉英一个人拼命的上前护着自己丈夫,用身体挡住飞溅而来的碎屑,不让这些人再伤害到丈夫。

    “混帐!”

    孟岩怒了,敢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是找死!

    不管谁对谁错,伤人就是不行,何况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最好的兄弟。

    从地上捡起一根桌子断腿,孟岩如同猛虎似的冲了进去。

    咔嚓!

    一个还在砸东西的混子,被孟岩一脚就踹了出去,嘭的一声,撞的身后桌椅板凳都纷纷散了开来!

    正在砸东西的其他四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出来了。

    “石头……”

    “包子,我来晚了,这群人渣,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孟岩眼中凶光灼灼。

    “你小心点……”张苞说完,就头一歪,晕过去了。

    “玉英,这里交给我,带包子去看大夫!”孟岩沉声吩咐道。

    “恩,好,石头哥,你小心!”胡玉英答应一声,招来店里的伙计,七手八脚的将张苞给抬了下去。

    “小子,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事,你又是什么人,为何砸我兄弟的店?”孟岩问道。

    “你兄弟,正好,哈哈,连你一块儿揍!”那为首的家伙脸上横肉颤颤,生的一副神鬼憎恶的嘴脸。

    “孟爷,您小心,这张三儿心狠着呢!”忽然,张苞店内的小伙计打扮的偷偷的提醒一声。

    “知道了,你们先站远点儿,免得伤着你们!”孟岩感谢的点了点头道。

    “好……”

    “上,把这小子的给我狠狠的揍,出了事,我盯着!”那张三凶狠霸道的命令道。

    大哥下令,手下的打手嗷嗷叫的冲上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孟岩冷笑一声,抡起手中的凳子腿,闪电出击!

    嘭,嘭,嘭……

    三两下的功夫,冲上来的三名混子全部被孟岩撂倒,并且一个个躺在地上痛嚎不已!

    孟岩虽然没要他们的命,但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欺压平民百姓的混混!

    这些家伙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仗着年轻,有几把力气,整天就知道欺男霸女。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下了重手,所有人全部被他的断手断脚!

    要论心狠手辣,孟岩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比不过一个混子呢?

    那叫张三一看手下的状况,顿时吓的脸色发白,自己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你,你别过来,巡街的老爷马上就到了?”

    “说,为什么在我砸我兄弟的面馆,还把他打伤了?”孟岩厉声喝问道,总要搞清楚事情的状况再说。

    “我们来收份子钱,他不给……”

    “孟爷,这张三儿来我们面馆吃饭从来不给钱,我们掌柜的不小心埋怨了一句,被他听见了,张三儿就拿起算盘狠狠的砸了我们掌柜的一下……”

    “是这样的吗?”孟岩真的是出离愤怒了,吃饭不给钱,这可是在京城首善之地,这治安情况可想而知了。

    “是,是这样,我们不是不给钱,都记账,记账……”张三儿被孟岩骇人的目光盯的发毛。

    “孟爷,这张三儿三天两头带人过来,每次吃完就走,从来不付钱,更别说记账了!”

    “好一个张三儿,吃饭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但不给钱,还打伤店主,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孟岩喝问一声。

    这时……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走开!”一群身穿黑衣皂衣的捕快分开众人走了进来。

    “你,你是何人,我吃饭不给钱,关你何事?”看到捕快出现,那张三儿立马胆气壮了起来!

    “哟,这不是张三爷了,您这是怎么……”捕头显然认识张三,不了解情况的他,还客气的招呼一声。

    “刘捕头,你来的真好,这人吃霸王餐,我跟兄弟们几个看不过去,帮掌柜的理论几句,他不但打伤了掌柜,还把我们几个兄弟都打伤,您看……”

    恶人先告状,还来了一个颠倒黑白。

    周围一片失声,摄于张三儿的淫威,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是吗,来人,把这个打人的凶徒抓起来!”那刘捕头听了张三的话,不由分说的吩咐手下道。

    “刘捕头,难道就不想听我说几句话?”孟岩冷笑一声,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刘捕头才带着人姗姗来迟,分明是跟张三儿这伙人是蛇鼠一窝。

    听了张三的几句话,不问情由就要把自己抓起来,很明显,这些人早有勾结,而且干这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本捕头没工夫听你废话,带走!”那刘捕头不耐烦的说道。

    “刘捕头,我劝你还是听我把话说完,否则,别给你的上司惹麻烦!”孟岩道。

    “口气不小,本捕头岂是吓大的?”那刘捕头冷哼一声,对孟岩的要求根本不予理会,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张三儿给他的暗示了。

    “带走!”

    孟岩知道自己现在危机四伏,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等着他犯错,然后背后给他一下子,好置他于死地。

    如果暴力抗差的话,就算最后自己有理,也会让某些人找到借口打压他。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要耍什么花招,他看到了围观的人群中已经返回的沈聪。

    沈聪很焦急,要冲出来,但是被他用眼神给制止了!

    多一个人被进去,于事无补,何况,这些人在孟岩眼里根本不够瞧的。

    孟岩被带走了,这样的事情周围的百姓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有人认出了孟岩,但没有人敢出头。

    刚回家,就被抓走,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倒是那张三儿,虽说是反败为胜了,可带来的四个手下,一个个断胳膊断腿的,好不凄惨!

    下手真狠呀!

    张三儿暗下狠心,等到了牢里,可要好好炮制这个打伤自己手下,令自己颜面尽失的家伙,打断他的四肢,让他生不如死!

    “什么,孟大哥被衙役抓走了?”沈聪得孟岩暗示,第一个就找到了郭月。

    “是的,公子爷没有还手,否则,就凭那几个衙役根本带不走公子爷!”沈聪愤愤道。

    “孟大哥没有动手?”郭月有些惊讶,同时她马上就明白了,孟岩现在身上还有污点,如果在这个时候在袭击官差的话,恐怕在某些人眼里又有话说了!

    “你看清楚,是哪个衙门的捕快?”

    “不清楚,但看上去不是东城兵马司的!”沈聪道。

    “不是兵马司的,那就是大兴县衙的捕快了?”郭月立马分析,京城衙门多,治安很多衙门都可以管,锦衣卫、五城兵马司,顺天府以及下属宛平和大兴县衙,还有就是东厂了!

    谁都可以管,可也不是谁能够管的,毕竟京城官帽子多,谁知道这砖头砸下来,会砸到那顶乌纱帽上?

    所以,要在京城地面上混的开,消息不灵通,没有眼力劲儿的,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很不幸,这一次有人踢到铁板上了,也有人该倒霉了!

第五十五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小伙子,进来容易,出去难,你自求多福吧!”看守的老狱卒冲着被关进牢房的孟岩摇头叹息一声。

    “多谢老伯!”

    “这里夜里很冷,你有家人吗,让他给你送一床被子来,不过你得先给牢头准备些碎银子,老头子我不要钱,一壶酒,一只烧鸡就够了……”

    “应该的!”

    “哎……”

    “老人家,陪我说说话好吧,这里就我一个人,怪冷清的?”孟岩道。

    “这里是死囚牢房,当然冷清了!”

    “死囚?”

    “老头子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不过进来这里的,还没有一个完整出去的,小伙子,看你不像是个坏人,怎么就进了死囚呢?”老牢头摇晃着脑袋,一双老眼看上去时而清澈,时而浑浊。

    “老伯,我没有家人,不过我一定可以出去!”孟岩微微一笑,十分自信的一笑道。

    “那最好了,我老头子也不愿意看见有人掉脑袋。”

    哒哒……

    幽暗的通道中传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是有人过来了。

    “老包?”

    “刘头来了?”老牢头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迎了上去。

    “酒,烧鸡,张三爷赏你的,今天晚上不用值班了!”就是抓孟岩的那个刘捕头,递给老牢头一坛子酒,还有一张荷叶包裹的烧鸡道。

    “刘头,这不好吧,大老爷要是追究起来,老头子我可担待不了这个责任?”

    “少啰嗦,赶紧滚,死牢里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

    “是,是……”

    老牢头接过酒和烧鸡,摇着头离开了死牢。

    “张三,这里交给你了,但别把人给我整死了,明天大老爷还的提堂呢!”

    “刘头,您放心!”

    “行了,你进去吧,给你两个时辰,够了吧?”

    “够了,够了,就是把这小子扒皮抽筋的时间都够了!”张三儿道,“这是点小意思,给刘头跟兄弟们喝茶。”

    “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意思,小意思……”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张三爷了!”

    锦衣卫,南衙。

    “竟有这样的事情?”听了女儿的禀告,郭怒有些吃惊,对于孟岩的性子,他多少是有些清楚的,居然任由衙役带走,这里面透着一股不寻常。

    连锦衣卫都敢揍,甚至连杀人都毫不手软的人,岂会怕几个衙役不成?

    如果不是有什么顾忌,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爹,孟大哥被抓了,你快去救他呀,他现在被关进牢里,那些人肯定不会好好对他的。”郭月急了,身在这样的官宦家庭,她比谁都清楚牢房里的阴暗。

    “急什么,现在还搞不清楚他被哪个衙门带走了,你让我到哪儿去救人?”郭怒道。

    “肯定是大兴县衙呀,也就这帮愣子敢抓我孟大哥!”

    “大兴县衙,好,我先派人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是在大兴县衙,咱也不能就这样打上门去?”郭怒道。

    “那怎么办,万一那帮愣子给孟大哥用刑……”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爹保证那小子不会有事的,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爹拆了大兴县衙!”

    “爹,真没事?”

    “爹的话你还不相信?”郭怒道,“天色不早了,让老祥送你回去。”

    “爹,你可以一定要把孟大哥救出来!”

    “嗯,爹知道了!”郭怒吩咐老祥道,“路上慢点儿,一定要把安全的把小姐送回去。”

    “老达,这事儿你怎么看?”送走郭月,郭怒这才问达叔道。

    “不像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应该是个意外!”达叔想了一下,缓缓道。

    “朝阳门一带是北衙的地盘儿,今天我逼着马顺在孟岩恢复身份的文书上签了字,落了他的面子,他要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郭怒道,“而且就算要报复,也不会用锦衣卫的人,不会给我们抓到把柄。”

    “老爷,若真是马顺出手,这事情就不简单,孟舍人的那个长随不是在外面吗,把他叫进来仔细问一下就清楚了!”达叔道。

    “嗯,你去把人带过来!”

    沈聪被唤来,将他所见孟岩被抓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孟舍人所为也没什么不对,反倒是这些衙役勾结混混欺压百姓,反倒诬陷好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达叔听了之后,义愤填膺道。

    “这不新鲜,哪个衙门都有害群之马,关键是,这件事情背后有没有人。”郭怒道。

    “沈聪,今天你跟你家公子爷离开南衙后,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这……”

    “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要对我们隐瞒不成?”郭怒一看,就知道有事情,喝问道。

    沈聪知道孟岩对郭怒等人还是有一定的防备之心,所以有些事情他不会告诉郭怒,沈聪当然不敢随便乱说话了。

    “郭大人,今天有两个自称是北衙的人跟踪我和公子爷,被公子爷识破了,还……”

    “还什么?”

    “还断了他们一人一个小指头,以示警告!”

    “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暴脾气,受不得一点儿委屈!”郭怒一拍桌子道。

    “老爷,北衙的嫌疑最大!”

    “还有什么?”

    “没有了!”沈聪摇了摇头,同福客栈接指和那两人招供受“东厂”指使的事情,这是断然不能说的,因为孟岩叮嘱过,谁都不能说。

    “北衙想干什么,把事情闹大吗?”郭怒异常愤怒。

    “我们抓了不少北衙违规的人,事实俱在,他们奈何不了我们,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就使这种阴招,实在是太卑鄙了!”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北衙挑起来的,先把孟舍人捞出来再说,牢房里不是人待得地方!”达叔道。

    “这小兔崽子总是惹事生非,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先不忙捞人。”郭怒道,“这件事我们占理,还敢动手抓我南衙的人,大兴县令他是做到头了!”

    “来人!”

    “把当值百户给我叫过来!”

    大兴县衙,死牢。

    “小子,刚才在面馆,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不嚣张了?”张三儿得意的隔着铁栅栏对孟岩狂笑道。

    对于这种人渣,孟岩根本没有兴趣搭话,多听一句,都嫌脏了自己的耳朵。

    两名身强力壮的汉子打开牢门,朝孟岩走了过去。

    孟岩虽然没有坐过牢,可牢里的一些事情自古以来就是一层不变的。

    找死!

    虽然被带了脚镣和手铐,对付这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那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两人很显然是想抱住自己,然后将自己控制住,好给那在牢门外的张三儿进行报复!

    被这种人欺负,孟岩可没有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脚下沉重的铁链突然往外一甩,当前一名大汉被铁链击中左小腿,身形一个踉跄,腿一弯,整个人就控制不住,摔了一个狗啃屎。

    另一名大汉一惊,但孟岩不会给他机会,一抬手,套住他的脑袋,往后一拉,一屁股也栽倒在地上!

    左起一脚,右起一拳!

    两个进来想要控制自己的家伙全部失去了知觉!

    从孟岩出手,到两人倒地昏迷,前后不过数秒的功夫,快的令人咋舌!

    牢门外的张三儿吓傻了!

    他才发现,自己惹到的是这样的可怕的人物,两个被他请来的高手,三两下功夫就被放倒了,人家还手铐脚镣的。

    孟岩拖着脚镣,带着手铐,微笑的朝牢门外走了过去。

    “别,别过来,我叫人,叫人了……”张三儿吓得魂不附体,真要往后跑,却脚下一崴,被地上的石块给绊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地上。

    “你不是想要把我扒皮抽筋吗,来呀,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呢……”

    “不,不,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张三儿吓的爬起来跪在孟岩跟前。

    “想要活命,回答我几个问题,否则,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要你的命的。”孟岩道。

    “大侠,您问,您问!”

    “谁让你去张苞的面馆闹事的?”孟岩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张苞做生意一向谨小慎微,和气生财。

    而个小伙计却告诉自己,因为张苞的几句埋怨,张三儿吃饭总是不给钱,两人才起了冲突。

    也许张三儿吃饭不给钱是事实,但张苞绝对不会背后说人,而且还会被张三儿听见!

    这一切都表明,这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了一个局,让他钻进来了。

    什么人能有如此快的效率?

    “我,我……”张三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第五十六章:锦衣卫来人

    “大,大侠,好酒量……”

    “你也不差,为什么不走正途,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你是五毒俱全!”孟岩有些生气。

    “小人自幼没爹没娘,跟着一帮混子,谁都瞧不上你,不靠这个,早就饿死了……”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没人天生就是捞偏门的,你知道你自己这些年干的事情,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呼噜,呼噜……”

    望着瘫倒在桌子底下的张三儿,孟岩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家伙劣迹斑斑,身世倒也可怜。

    这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童年确实饱受痛苦和欺辱,可这并不一定完全是别人强加他身上的。

    他现在这样强加于别人身上,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报复或者发泄!

    起码他还知道一点儿是非观,这样的人有救,但能不能救过来,就不好说了。

    但就是这种人,救下来,想要走正道,怕也是很难,只能用规矩约束他,不让他欺负平民百姓就够了。

    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呢?

    他是想要建立一个地下消息网,在京城地面上,消息不灵通,那绝对是不行的。

    不管是朝堂和内廷的动向,这朝堂之外,市井之中,三教九流,风吹草动,都要掌握其中!

    南衙肯定掌握着一定的情报网络,但在自己没有上升到那个高度,这个情报网是不会为己所用的。

    所以,要做大事,得有一个可以听命于自己的消息来源。

    也许,这个张三儿可以用一用,如果他是一滩烂泥的话,就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两个时辰过后。

    喝的醉醺醺的刘捕头带着四五个捕快模样的人打开死囚大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三儿,张三儿,怎么没动静了,别把人给我整死了……”

    “你,你……”待来到牢房前,看到孟岩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刘捕头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不少。

    “你叫的是这个废物吗?”孟岩一睁眼,冷冷的问道。

    死囚牢房内,张三儿等三人躺在地上,两个昏迷不醒,一个则烂醉如泥。

    “你,你把他们三个怎么了?”

    “这两个非要跟我较量一下,结果输了,至于这个,说打不过我,跟我比酒量,也输了!”

    “这,这这么简单?”

    “就,就这么简单!”孟岩也学着对方结巴的样子说道。

    “来人,快,把张三爷抬出去……”刘捕头感到头皮发麻,他知道,真想绝对不是这样的,但此时此刻,他感觉后脊梁骨凉飕飕的,唯一想要的,就是赶紧离开这该死的死囚牢房。

    “最好不要再让人来打扰我,否则我不保证再进来的人,可以跟他们一样,还能囫囵个儿。”孟岩平静道。

    “是,是……”

    刘捕头有些吓傻了,酒也醒了,不跌的哈腰点头,他知道,自己抓进来一个了不得人了!

    这回可能麻烦大了,他必须马上找人去!

    时间过的很快,还没怎么着,这一宿就过去了,果然没有再来人打搅他,孟岩倒是度过了一个比较平静的夜晚。

    虽然这是在牢房里,还是在死囚牢房。

    县衙后门,刘捕头在墙角蹲了半宿了,腿脚都冻僵了,可他不敢走呀,今天要不见到县尊大老爷,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以为那就是个好欺负的小愣头青,谁知道那是一块硬的不能再硬的铁板。

    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他只能来找县尊大老爷了。

    “刘头,这大清早的,你咋在这里呢?”

    “师爷,烦劳你禀告一下大老爷,就说老刘闯大祸了,请大老爷务必见我一面。”刘捕头哭丧着脸道。

    “刘头儿,到底什么事儿,至于把你急成这样?”师爷吃惊的问道。

    “昨个儿张三儿来找我,说让我帮个忙,弄个人进去,我一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当然,我也问了,对方是什么人,他说是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愣头青,于是,我就按照他说的,带人过去了,那人确实年轻,可也着实厉害,张三儿带过去的人一个都不是对手……”

    “你小子糊涂,被几灌马尿下去,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京城地头上,权贵众多,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是咱们县尊大老爷,平日里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你倒好,什么人也敢惹?”平时文绉绉的师爷也不顾上形象了,直接就骂开了。

    “师爷,我糊涂,我错了,这件事肯定麻烦不小,我不敢瞒着大老爷,所以就守在门口,又不敢敲门……”

    “你小子跟我进来,吏部的考评刚刚开始,大老爷这一次要被你害死了!”师爷摇头叹息道。

    刘捕头闻言,脸色更加惨白,要不是一家妻儿老小都在京城,他都想卷铺盖卷儿直接跑路了!

    “夫人……”

    “大清早的,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大老爷向来勤劳王事,睡的很晚……”

    勤劳王事,是在年轻漂亮的小妾身上辛勤耕耘吧,跟了孙德才二十多年的师爷岂能不知道自家大老爷的秉性呢?

    “夫人,有急事,十万火急,关系老爷到老爷的前途……”

    “等着,我给你叫去!”夫人虽然吃醋自己年老色衰,不如那年轻漂亮的,但起码还知道,老爷的前途命运跟她的荣华富贵是紧密相连的。

    这种事情要是犯糊涂,那她就趁早给人腾地儿挪位置了。

    “什么事儿?”孙德才昨晚勤劳了半宿,腰都快扭散了,总算满足了虎狼年龄的小妾。

    “老爷,刘捕头求见,他已经在门外侯了半宿了!”

    “半宿,他不在家里睡觉,蹲我家门口半宿做什么?”孙德才奇怪的问道。

    “老爷,是这样……”

    “什么?”孙德才一口漱口水直接喷在了从门口进来的大夫人脸上。

    “老爷,这一次咱们有麻烦了?”

    “该死的混帐刘海,老爷我被他害死了,知道这京官有多难做吗,尤其是这七品芝麻官,碰到谁都得叩头作揖,这半年了,老爷头皮都磕破了,现在见谁腿都软……”孙德才不顾读书人的面皮,直接就骂开了。

    “老爷,现在骂他也没有用,关键是怎么善后……”

    “老爷,老爷,不好了,衙门外来了一队锦衣卫,说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领头的是一名百户,这是驾帖!”

    孙德才打开一看,顿时手一哆嗦。

    “老爷,上面说什么?”师爷好奇的问道。

    “锦衣卫指挥同知郭怒的驾帖!”

    “郭老虎!”师爷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他陪孙德才到任大兴县令才不到一年时间,可作为师爷,他的职责就是全面了解京城的情况,谁家都有那些人,那些人不能惹,那些不能碰。

    这郭老虎是传言中不能碰的其中一只!

    这些都必须事先搞清楚,不然丢官罢职是小,掉脑袋都不知道是咋回事!

    “快,开中门迎接……”

    “老爷,中门只有迎接钦差或者圣旨才……”

    “对,对,这不符合规矩,快,师爷,侧门,你先去迎接,我更衣!”孙德才手忙脚乱起来。

    “夫人,我的官袍,靴子,乌纱……”

    大兴县衙二堂。

    “孙县令何时能到?”虽然武官的地位越来越不如文官,可锦衣卫不同于一般的武官,那抓人可以先斩后奏的。

    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随便找个罪名就能下了诏狱,死活就看运气了。

    “牛大人,您稍等,喝杯热茶,我们老爷刚起床更衣,马上就到!”师爷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小心伺候道。

    “哼!”

    “来了,来了!”孙德才一路小跑过来,提溜青色的官袍直接就进了二堂。

    “下官孙德才在,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本官姓牛,孙县令,昨晚大兴县衙役可曾抓过一个年轻人?”牛百户直接问道。

    “抓人,没,没有……”

    “老爷,您忘了,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师爷忙提醒道。

    “啊,有,有……”孙德才又连忙改口,旋即脸色有些发白,怎么跟锦衣卫扯上关系了,这刘海真是把他坑惨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

    “下官手下刘捕头倒是抓了一个年轻人,但不知道是否是您口中所说的人?”孙德才紧张道。

    “这就是了,烦劳孙大人带我们去大牢!”牛百户不由分说道。

    “牛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你们抓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朝廷的规矩?”牛百户怒瞪孙德才一眼道。

    “这……”

    “怎么,孙县令是不是要我们郭大人亲自发文,你才肯带我们去县衙大牢?”

    “不,不,牛大人请,请!”

    死囚牢房内,孟岩依旧平静如水的坐着。

    忽然,传来一道开门声,漆黑的死囚牢房内顿时亮了起来,七八个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也就须臾之间,孟岩就看到了来人。

    出了昨天晚上见到的老牢头老包之外,还有就是他见过多次面的牛百户,以及一个身穿七品绿色官袍的老头儿,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身体虚。

    “孟大人,老牛来晚一步,让你受苦了!”牛百户一见孟岩,忙上前道。

    “孟大人?”孙德才闻言,顿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快来人了,老爷晕倒了……”师爷急了,连忙冲着外面呼救道。

    “牛大人!”孟岩起身抱拳道。

    “孟大人,奉杜镇抚之命,前来接孟大人出去!”牛百户小声道,“郭大人不便亲自出面,您如今已经是我南衙的试百户了!”

    “这么快?”

    “郭大人亲自出面关照,能不快吗?”牛百户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他虽然现在只是个试百户,但说不准哪天就成了他顶头上司了。

    所以不能用现在的官衔对等交往。

    “可知何人所为,北衙?”孟岩问道。

    “目前看,是北衙干的,他们的手脚很干净,没能让我们抓住把柄!”牛百户道。

    “牛大人,烦你禀告杜镇抚以及郭大人,我暂时还不想出去,如果我这么轻易的出去了,岂不是说我们南衙就这么轻易吞下这口气了?”孟岩道。

    “这里可是死囚牢房,阴暗潮湿……”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长住,不过,我要是出去了,就没地儿说理去了,这事儿要不给我一个公道,不给我兄弟一个公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孟岩冷冷道。

    “你有什么要求?”

    “赔偿,道歉,该抓的抓,改判的判!”孟岩道。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禀告杜大人,不过这里是死囚牢房,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了,要不,转到外面的普通牢房?”

    “不用了,这里挺好的,就我一个人!”

    “好吧,既然孟大人坚持,那老牛我就先回去了!”牛百户无奈道,“这是南衙配发给你的锦衣卫腰牌,有了这个就能证明你的身份,没有人给对你乱来!”

    “谢了,牛大人!”孟岩伸手接过腰牌。

    腰牌是新打造的,上书:上直锦衣卫试百户孟岩,一共九个大字。

第五十七章:借力用力

    东侦缉厂。

    “孟岩被大兴县衙役投入大牢,消息可靠吗?”

    “曹公公,我的人亲眼所见,此事还是他们内部人下的黑手。”报信人道。

    “锦衣卫?”

    “是的,那孟岩不是害的锦衣卫百户蓝斗下了大牢吗,说话间就要发配充军了,蓝斗是朝阳门千户马安的表侄子,这马安能不给报这个仇吗?”

    “嗯,大兴县知道孟岩的身份吗?”

    “应该不知道,知道了他们还有胆子干抓人,南衙哪位现在护着他,抓他,不等于是揪老虎尾巴,那是要咬死人的!”

    “嗯,这对我们倒是一个机会,你这样……”

    “明白,明白,公公妙计,这样一来,谁都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此事办好了,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要是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公公方心,就算事情败露了,也不会连累到您和东厂!”那蕃役点头哈腰道。

    “去吧!”

    大兴县大牢。

    “唉哟,我的孟大人,您就出去吧,您这样,可让下官为难了……”孙德才哭着求孟岩离开牢房。

    孟岩就是纹丝不动,对孙德才的哀求哭诉是一点儿都不予理睬,一副铁石心肠!

    此等昏官,岂能就此便宜了他,要不是他的不作为和纵容,他的手下焉能跟恶势力勾结起来,欺压良善?

    这亏是遇到他,天知道之前有多少无辜老百姓遭殃?

    “老爷,咱先回去吧,牢房里阴暗潮湿,您的老风湿可禁受不住……”

    “师爷,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孟大人还在这里,下官怎么能回去?”孙德才斥责道。

    师爷心道,你都好话说尽了,人家还是不肯出去,你再求又有什么用?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霉,碰上了这么一个小煞星,他现在是铁定恨上了!

    都是这刘捕头,要不是他,老爷焉能遭此大罪?

    “老爷,您这么求孟大人没用,得让孟大人把气消了才行……”师爷提醒一声。

    “对,对,师爷,你说的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孙德才连忙反应过来。

    “老爷,咱是不是先出去把事儿办好了,再来请孟大人?”师爷打铁成热道。

    “对,师爷,走!”

    “孟大人,下官有些事情处理一下,马上来陪孟大人!”孙德才忙冲孟岩道。

    “你们两个留下听后孟大人的差遣,不可怠慢!”

    “是,大老爷!”

    孟岩之所以不不愿意出去,除了因为心中对大兴县令的不满之外,还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有人在暗中针对他。

    虽然他猜到是什么人,但总想证实一下,心里才有数,这得给对方机会。

    如果自己深陷牢狱,失去了行动自由,消息被对方得知,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呢?

    孟岩被抓走,这可急坏了张苞等人,不过随后郭月的到来,将张苞安抚住,不让他一时冲动干傻事儿。

    “他自己不愿意出来?”郭怒接到牛百户的报告,有些惊讶。

    “卑职想,孟大人应该是心中有气,那大兴县衙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这可是在天子驻地,首善之地,如果都像他们这样,王法何在?”牛百户道。

    “这只是个案,想必不是寻常之事,那大兴县令是如何说的?”郭怒问道。

    “大兴县令说,此事他并不知情,都是他手下的一个捕头擅自抓的人!”

    “没有他平时的纵容,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敢随便抓人?”杜镇抚怒道,“我要在北衙,早就派人拘了这昏官了。”

    “大人说的是,但卑职觉得,那大兴县令应该不知孟大人的身份,否则,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

    “你拿上我的驾帖,去东城兵马司,让他们派人,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昨天一干人犯拘捕!”郭怒命令道。

    “卑职领命!”

    “老爷,您这是……”

    “借力用力,在朝中,对北衙看不顺眼的可不止我们一家!”郭怒微微一笑。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指挥使潭伦潭大人,当年马顺曾想栽害过他,是你出手拉了他一把,可以说,他恨马顺恨之入骨!”老达说道。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要不是看在潭伦为官还算正直的份上,我也不会拉他一把!”郭怒道。

    “这倒也是,潭大人可是一直不领你的情!”

    东城兵马司。

    “罗大人,锦衣卫南衙来人了……”

    “抓几个**混子,牛大人,这倒是我们兵马司的职责范围,不过,你们锦衣卫不也可以抓人吗,你们可没有我们规矩多?”罗刚奇怪的问道。

    “实不相瞒,要抓的人在北衙的地面上,我们南衙进去诸多不便,所以才请罗大人走一趟!”

    “好说,好说,但下官做不了主,得上报潭大人才行!”罗刚沉吟一下道。

    “这个自然,但是要快,这几个人的罪行我们锦衣卫敢打包票!”牛百户道,“这一点罗兄大可放心。”

    “你们南衙跟北衙不同,这我还是信得过的!”罗刚点了点头,“稍等,我去去就来!”

    潭伦家住在西单牌楼,与郭府隔着两条街,因此平时多数在西城兵马司办公!

    从东城到西城,骑马也得小半个时辰。

    “罗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宋兄,潭大人在吗?”

    “在,你又不是不知道,潭大人出了上朝,生病,每天雷打不动的,西城的弟兄可算是苦了!”

    “那你们不也是升职比别人快些?”罗刚笑道。

    “不说了,我的巡街去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好!”

    “潭大人,今儿个上午,锦衣卫南衙的牛百户拿着郭怒的驾帖来找卑职,想请我兵马司出面拿几个人,我不敢做主,特来请示大人!”

    “锦衣卫抓人,找我们干什么?”

    “潭大人,事涉锦衣卫内南北衙之争,卑职觉得,咱们兵马司不宜搀和其中,免得引火烧身!”罗刚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拒绝他们?”潭伦问道。

    “要是直接拒绝的话,恐怕伤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可若是拖着不给答复的话,也不好,卑职不知道如何处置,所以才来请示大人!”

    “你这不是把难题推到本官的身上?”

    “大人,锦衣卫南衙和北衙,那座庙门都比咱们兵马司的庙门大,虽说咱们不用怕他们,可咱们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呀!”

    “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潭伦点了点头,“不过,郭怒的人情本官还是要卖的,这样,我们可以帮他们拿人,但人拿了之后,交给他们南衙,我们不管后面的事情。”

    “大人,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去吧,照这个意思办,他们要是同意,你们就拿人,如果不同意,那这件事就算了,就说是我的意思!”潭伦吩咐道。

    “职部遵命!”

    张三儿被抓了?!

    思城坊的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的从家里出来了。

    这么一个祸害街坊多年的毒瘤总算被切除了!

    张三儿被抓,赌档也被封了,所有财物以及账簿等所有一切都被封存。

    除了张三儿,还有他手下所为的金牌打手,重伤治疗的也被一并抬走了。

    东城兵马司突然出击,事先没有一点儿风声,张三儿和他的手下一个都没有漏网,全部都被拿下了!

    大快人心,绝对是大快人心!

    听着耳边传来的掌声和笑声,罗刚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了,这么多年来,身边有这样一个欺负老百姓的**混混,就因为这些人跟锦衣卫有勾连,他就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简直就是失职!

    他觉得自己不配获得老百姓的掌声和尊敬,这其实就是他应该做的。

    朝阳门千户所。

    “什么,东城兵马司抓了张三儿?”听到这个消息,刚升任试百户的黄天德惊的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一个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兵马司的人不知道张三跟我们的关系吗?”黄天德愤怒道。

    “不知道,这一次抓人是副指挥罗刚亲自带队,兵马司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泄露出来!”

    “该死,集合弟兄,去兵马司要人!”黄天德怒声命令道。

    “是,大人!”

    “是什么,滚回来!”

    “卑职黄天德叩见其千户大人!”

    “还没弄清楚兵马司为何抓人,你就敢带人去要人,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千户大人,这东城兵马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不把咱们锦衣卫放在眼里,这一次要不给他们一个颜色看,以后,他们还不是要骑在咱们头上……”

    “白痴!”

    “咱们跟东城兵马司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这一次为什么人家突然伸手过来,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知道为什么吗?”马安破口大骂。

    “卑职不知,还请千户告知!”

    “你是不是指使张三儿去张苞的面馆捣乱了?”

    “这千户如何得知?”

    “你小子胆子不小,居然敢跟郭老虎扳手腕,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马安冷笑道。

    “郭老虎,郭老虎是谁?”

    “别跟我装糊涂,锦衣卫有几个郭老虎!”

    黄天德顿时吓得脸色刷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千户大人,救我!”

    “告诉你,你还干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马安问道。

    “没,没有,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义,想给蓝大人报仇来着……”黄天德低着头,眼神有些躲闪,有些话,他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说。

    “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马安冷笑一声,“来人,把黄天德绑了,送南衙!”

    “是!”

    “千户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黄天德,你犯了军法自己不知道,送你去南衙接受处置!”马安道。

    “千户大人,不要呀,卑职此去南衙,还能活着出来吗?”黄天德顿时慌了。

    “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不想等南衙的人上门来拿人,那我可丢不起这个脸!”马安一挥手,“带走!”

    “不要呀,千户大人……”

    “叔,照你的吩咐做了!”黄天德被拖走之后,马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啦,一脸的阴沉。

    “不能让他在南衙开口,找人把他给解决了!”马顺指使道。

    “叔,这黄天德在小侄手下还算听话……”

    “怎么,你想他死还是我们死?”

    “是,叔,我这就去安排!”

第五十八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一)

    “要是石头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孟叔?”张苞躺在床上,头上缠绕了一层白布,唉声叹气道。

    面馆被砸了,只能暂停营业了,张家陷入愁云惨淡之中,要不是郭月及时出现,稳定了张苞等人的情绪,恐怕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相公,石头哥一定会没事的,郭公子不是说了吗?很快石头哥就能放出来了。”胡玉英劝慰丈夫说道。

    “哎……”

    “小,公子,张三儿被抓了!”小桃红急冲冲的冲了进来,一张嘴,差点儿说漏了嘴。

    “哦,此事当真?”

    “真的,是东城兵马司的人,已经押上囚车了,好多人都上街看呢!”小桃红解释。

    “走,去看看!”郭月立马抬脚往外走去。

    “等一等,郭公子,我也去!”张苞闻讯,再也躺不住了,一掀开被褥,直接就下床而来。

    “张兄,你头部的伤?”

    “不要紧,就是破皮,出了点儿血而已,没什么大碍!”张苞摇手道。

    “那就一起去!”

    臭鸡蛋,烂白菜……

    压着张三儿的囚车一路过来,愤怒的老百姓纷纷将家里能扔的东西都砸向这些平素里欺行霸市,耀武扬威的混蛋。

    凡是受过其害的人无不拍手称快!

    有的小孩子家长更是趁机教育自己孩子,千万别成为像“张三儿”这样的祸害!

    “太好了,张三儿这样的恶人被抓了,石头也应该被放出来了!”张苞激动的道。

    “张苞,你们在家等着,我去看看!”郭月吩咐道。

    “好的,劳烦郭公子了!”

    “小桃红,你留下,祥叔跟我去就可以了!”郭月将小桃红留了下来。

    小桃红嘟着嘴,满脸的不瞒,但她没有办法,郭月的话她不敢不听。

    刘捕头也被下了大狱,他手下的几个听差的也都一起遭了殃,全部到牢房里作伴了!

    孙德才再一次来死囚牢里恳求孟岩出去!

    孟岩还是没有答应,他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他是不会出去的。

    “孙县令,请你屏退左右!”

    “都出去!”孙德才一挥手,让身后的衙役都出去。

    “师爷也出去!”

    师爷面露一丝讶然,不过,他还是冲孙德才一拱手,转身也出去了。

    “孙县令,我还想字你这死囚牢房里再住一个晚上,原因呢,我不能对你说,你明白?”

    “孟大人,下官不明白!”孙德才一颗花白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管你有没有明白,我都想在这里多住一个晚上,你放心,过了今晚,明天一早我就出去,不劳孙县令你来请第二次!”孟岩正色道。

    “孟大人,您这是?”孙德才糊涂了,哪有人要在死牢多住一天的?

    “孙大人,我跟你说的话,你切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惹来杀身之祸可怨不得孟某人!”孟岩正色警告道。

    “孟大人,您这不是让下官为难吗?”

    “放心,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锦衣卫那边我已经交代了,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孟岩道。

    “下官还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不要明白,就算我恳求在你这死囚牢里暂住一个晚上,莫非孙县令这个面子也不给?”

    “不,不是,孟大人,您这个要求也太奇怪了,下官弄不明白,万一出事儿,下官担待不起呀!”

    “谨小慎微,毫无作为,看来你这辈子都没法办法再更进一步了!”孟岩嗤笑一声。

    “什么?”

    “照你这样做官,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七品县令。”孟岩冷笑一声道。

    这可真是说到孙德才的心坎儿里去了,他做官也有二十年了,秉承谨小慎微,多做事不如少做事,少做不如不做,不做就不出错的理念。

    做了二十年的县令,在地方上,还能呼风唤雨,可到了京城,他一个七品芝麻大的官儿,随便一顶乌纱帽砸下来,他都接不住,做这个大兴县令简直比当小媳妇儿还难熬!

    也就只能在自家小妾身上惩一惩威风了!

    “怎么,孙县令如今几岁高寿,还能为官几年?”

    孙德才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虽说他对升官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内心还是极其渴望往上爬的!

    这当官的,最希望的不是有一天能够告老还乡,而是死在任上,也算是做到头了。

    “下官明白了,多谢孟大人指点!”孙德才弯腰一躬身道。

    “去吧,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下官谨记!”

    南衙。

    “他还是不肯出来?”

    “是的,老爷,不过,孟大人有一份手书让卑职亲手交给您!”达叔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我看看!”郭怒接过来,掏出里面的信件,迅速的浏览起来。

    “这小子,算得比我还深!”

    “老爷,孟百户会不会有危险?”

    “他打算以身试险,不过,既然有这个心理准备,应该不会有事,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老达,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别人我不放心!”郭怒道。

    “是,老爷!”

    “等一下,老达,不要让他发现,更不能打草惊蛇!”

    “老爷放心,跟您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达叔嘿嘿一笑,自信满满道。

    “去吧,这孩子果然是命运多斨!”郭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北衙来人了!”

    “哦,什么事儿?”

    “说是将一个违反军法的总旗押来交给我们处置!”

    “知道了,把人押入看押房,找人小心看管,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允许靠近!”郭怒眼冒奇光,重重的命令道。

    “喏!”

    北衙。

    “大兴县还没有放人,这孙德才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孙德才此人志大才疏,它能够在担任大兴县令,还是因为他不喜欢管事儿,在这个位置上,最好是个不管事儿的主,他也没什么过硬的后台,应该没这个胆子跟郭怒打擂台!”马顺狐疑道。

    “叔,会不会孟岩那小子自己不肯出来?”马安问道。

    “你傻呀,谁愿意待在死牢里不出来?”马顺骂道。

    “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孙德才没办法答应孟岩提出的条件,人家就赖在死囚牢里不走!”

    “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可能!”马顺道,“你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东厂。

    “没出来,这倒是天助我也!”

    “做的干净一点儿,千万不能让锦衣卫发现蛛丝马迹!”

    “小的明白,一定不会让公公和翁主失望!”

    “去吧,这件事做好了,升你一个副监完全没问题!”

    “多谢曹公公提拔,十喜愿为曹公公效犬马之劳!”那叫十喜的小太监激动万分道。

    大兴县死囚牢房。

    “小月,你怎么来了?”

    “孟大哥,人家孙县令都说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可你为什么不走呢,这大牢里又暗又湿的,不是人住的地方!”郭月急切的道。

    “小月,你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祥叔!”

    “小月,孟大哥暂时还不能离开,也不能给你任何解释,但我明天肯定会离开的!”孟岩道,“详细情况,我已经写了一份信让达叔交给你爹了,你问他就明白了!”

    “是这样,可是张苞夫妇太担心你了,你要是不出去,他们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郭月道。

    “你让他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明天出去就去看他们,我家怎么样了?”

    “沈聪看着呢,今天弄好了,明天就能入住了!”郭月道。

    “我明天就出去,让大家不要担心,小月,我不在外面,你替我看着点儿,尤其是针匠胡同那边。”孟岩叮嘱道。

    “这个你放心吧,怎么说我也入股了,也是老板,总不能自家生意都不管了吧!”郭月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就放心了,从现在起,最好不要有人再来看我,明白吗?”孟岩道。

    “嗯,我明白了!”郭月见孟岩说的郑重,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回道。

    男人做大事不告诉女人,这是一种爱,是一种保护,郭月明白,就跟她爹一样,什么事都是自己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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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礼教大行的年代,这又是一个礼乐崩坏的年代。 “仁宣”之治后,大明朝在前行中走向衰退,吏治败坏,阉人乱国,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大厦千疮百孔。 孟岩,一个现代精英军人灵魂,一个锦衣卫南衙小密探,两世的记忆,搅动这天下风雨,一路披荆斩棘,高歌猛进,与阉人斗,与文官集团斗,与天斗,终成一代天骄,权倾天下! 本书纯属虚构杜撰,读者切莫当之以真实历史,切记,切记! 最后,请兄弟们多多点击,推荐,收藏,小风给诸位鞠躬了!锦衣当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当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当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