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打赌王振
“主子,王翁求见!”
“王先生来了,他说什么事了吗?”听到太监禀告,朱祁镇居然没有往常的那种笑容,而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有些不寻常,孟岩暗暗留心,这朱祁镇对王振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为何这一次在朝会上,曹鼐等人推荐自己出任钦差,皇帝居然顺水推舟答应了。
还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力,要不是他被皇帝留下说话,他真想去找老丈人问个清楚。
“奴才不敢问!”
“嗯,请他进来吧!”朱祁镇马上眉头舒展开来,吩咐一声。
身穿大红蟒衣,头戴进贤冠的王振三步两步,走进了南书房,下跪道:“老奴王振叩见主子!”
“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快平身!”
“老奴昨天言语冲撞了主子,特来给主子赔罪!”王振跪在地上不动道。
“王先生言重了,朕知道你是为朕好的,就算语气重了些,朕也是能理解的。”朱祁镇上前搀扶道。
“谢主子信任老奴!”王振在朱祁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孟岩多少有些明白了,王振这个老王八跟皇帝起了冲突,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怒了皇帝。
皇帝年幼的时候,王振总以老师的身份呵斥教训,但是皇帝现在年纪渐长,而且已经亲政,王振若是再用以前的态度教训皇帝,那皇帝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了?
这朱祁镇总的来说,脾气还算好,能够让脾气好的皇帝真的生气了,这冲突肯定不小。
只是,这二人究竟为何起冲突。孟岩现在还不知道。
“老奴听说主子在朝会上钦点了锦衣卫巡察司千户孟岩担任钦差,核查巡按大同监察御史汤溁畏罪自杀一案?”王振问道。
“不错,朕已经命内阁拟旨了!”
“不知主子可否还记得,孟大人还有一项王命未曾完成?”王振道。
“是缉拿汤溁的家眷,对吗?”
“正是,孟大人在主子面前立下军令状。十日之内擒拿汤溁的家眷,可十日期限快到了,汤溁的家眷何在呢?”王振郑重的问道。
“这……”
“主子,老奴并非对孟大人有偏见,但这是孟大人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如今他却没有完成,若是再委以重任,恐朝内外难以信服!”王振道。
朱祁镇给难住了!
孟岩的确立下军令状,十日内抓到钦犯汤溁的家眷。但是如今十日就快到了,可汤溁的夫人汤陈氏和儿子汤宝儿,却丝毫没有线索。
不能按时完成军令状的任务,孟岩他又何德何能担任钦差大臣呢?
孟岩没想过皇帝会让他担任查案的钦差,他的官位和资历,真的不够格。
现在被破格使用了,还给了先斩后奏的权力,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以亲自查案,总比让别人去查要好得多。
所以。这个钦差的身份,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
“王翁,下官立军令状是什么时候?”
“距离今日已有十天!”王振掷地有声道。
“下官立军令状是什么时辰?”
“应该是申时末。”
“现在是什么时辰?”孟岩又问道。
“巳时!”
“这么说,现在距离十天整至少还有四个时辰?”
“不错,孟大人。你觉得你能在这四个时辰之内将犯官汤溁的家眷抓捕归案吗?”王振冷笑一声。
“时间不是还没到,也许汤陈氏母子在朝廷的感召之下,主动投案自首呢?”孟岩嘿嘿一笑。
“投案自首,孟大人,老夫没有听错吧。你觉得可能吗?”要不是皇帝在场,他早就放声大笑了。
这辈子还没听说过这样的笑话,丈夫被抓,自杀了,做妻子的还主动投案自首,这不是送死吗?
就连皇帝也觉得孟岩说的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符合常理。
“王翁可敢跟下官打赌?”孟岩微笑的望着王振。
“打赌?”王振一愣,心中不禁有些警惕,这姓孟的小子心机深沉,行为诡异,别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怎么,王翁连这个胆量都没有?”
这满朝文武,敢用这样的语气对王振说话的,还真没几个,就是那些天潢贵胄,见到王振也是非常的客气,自降身阶。
“赌就赌,主子,还请您做个见证!”
朱祁镇也满脑子疑惑,孟岩哪来的信心跟王振打赌,这都剩下四个时辰了。
要是知道人在哪儿,四个时辰内把人逮捕归案,哪还有有可能,可现在赌的是“投案自首”。
“这个王先生,孟爱卿,你们赌什么呢?”
“就赌在申时之前,微臣能够将犯官汤溁的家眷缉拿归案,或者说,犯官汤溁的夫人投案自首!”孟岩道。
“赌注呢?”
“户部的情况,王翁你是知道的,这一次下官担任办案钦差,经费有限,所以,如果下官赢了的话,这一次去大同,下官办案经费全部都由王翁你出,如何?”孟岩道。
王振还以为孟岩会狮子大开口,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赌注,原来只是为了钱,这对他来说,并不难,钦差加上随行的护卫,满打满算两百人。
每个人一天一两银子,一天也不过二百两,此去查案,不可能没有期限,有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算下来,也就一万二千两银子左右。
这笔钱对他王振来说,只是小钱,他随便买个小玩意儿,都不止这个数。
朱祁镇闻言也愣住了,他也在心里设想了不少情况,没想到孟岩居然会拿这个来跟王振赌!
孟岩在替户部省钱,虽然这笔开销并不大,估计也就三五千两银子。
但有多少臣子能这么想?
“王先生。你若是输了,这笔钱,朕给你出!”朱祁镇倒是没意识到孟岩打赌的陷阱,居然大包大揽的,直接把赌注揽到自己身上。
“老奴怎么能要主子的钱,无非是些银子。身外物,老奴不缺这点儿。”王振忙道。
孟岩微微一笑,就怕你王振不答应!
“孟大人,这个赌老夫跟你打了!”王振无所畏惧道,他得到的消息是,孟岩根本就没有那对母子的线索,现在就是发动手下人去找,四个时辰之内,想要把人找到。完全不可能。
“好,空口无凭,咱们立字为证如何?”
“行,立字据就立字据!”
现成的笔墨纸砚,王振亲笔手书,立下赌约,皇帝朱祁镇、孟岩和王振都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孟岩和王振还分别摁了手印儿。
“王翁,这赌约下官若是赢了。钦差一事又该如何?”孟岩收起赌约问道。
“孟大人若是赢了,钦差之名。孟大人名副其实。”王振点了点头。
“那就好,圣上,您为我们见证?”
“嗯,孟爱卿,朕听见了,只要爱卿赢了赌注。钦差一事王先生自然无异议,对不对?”
“主子说的就是老奴心中想的。”
“圣上,微臣时间紧迫,得赶紧回去找人了!”孟岩收了赌约书,珍而重之的藏入怀中。
看到孟岩这个动作。王振不由得的手哆嗦了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答应太快了。
不会的,还有四个时辰,东厂的人都撒出去了,锦衣卫有什么动静,他会第一刻收到消息。
“大人出来了!”
“马上回衙,通知所有人会议室集中。”孟岩从宫中出来,见到等候的郭小超,钻进马车直接就吩咐道。
“大人,刚才郭大人下朝,说您被皇上留下了,让你出宫之后去南衙一趟。”郭小超道。
“嗯,好,先去南衙!”孟岩想了一下,吩咐一声。
“姑爷,老爷一直在值房等你,谁都不见。”孟岩来到南衙,就见到了守在郭怒值房门外的老达。
“什么事儿,达叔?”孟岩问道。
“不知道,老爷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应该是朝上的事情。”老达道。
“朝上的事情?”孟岩嘀咕一声,难道是因为自己被皇帝钦点为钦差一事?
“岳父大人,我来了!”
“关门!”
“是!”孟岩转身过去,将门关上。
“石头,今天朝上,你为什么不推掉钦差这件事?”郭怒劈头就问道。
“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推掉?”
“你难道不知道,汤溁案的水有多深吗?”郭怒反问道。
“我知道,汤溁得罪了郭敬,所以被诬陷通敌,家破人亡!”孟岩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还答应圣上担任查案钦差?”
“岳父大人,这件案子本身就跟我有关系,就算我不查,朝廷也会派人查,赛姨已经把汤大人的尸体带回京城,锦衣卫也牵涉其中,我于情于理都没办法置身事外!”孟岩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郭敬这个人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你对上他,他一定会不折手段的对付你的。”郭怒道。
“我们本来就是敌人!”孟岩冷冷的道。
“我知道,在你从北元返回大明境内,他收买了杀手对你追杀,可你要报仇,也要从长计议,眼下这个案子牵连甚广,弄不好很多人的脑袋都要落地!”郭怒道。
“我接这个案子,是我不得不接,这是圣上的意思,除非我抗旨!”孟岩道。
“圣上的意思?”
“早朝之上,圣上眼神示意我答应下来,我不能抗旨。”孟岩解释道。
“圣上怎么会选你担任钦差?”
“可能是圣上觉得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能符合他心中的人选吧。”
“就你?”(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歹毒的郭敬
“岳父大人,圣上跟王振是不是吵了一顿?”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但从今天圣上跟王振的表情和对话看出来的,他们之间有了一丝裂痕,尽管圣上对王振还是很信任,但这种信任已经开始打折扣了!”孟岩道。
“哦,有这样的事?”
“我想知道,圣上跟王振究竟为什么事情争吵?”
“前些日子,王振一直希望圣上可以册封他的两个侄子世袭的爵位,但是圣上似乎并不愿意,这个先例一开,那会产生诸多恶劣的影响的。”郭怒道。
“原来如此!”孟岩点了点头,王振希望皇帝赐给自己两个侄子世袭爵位,无非是想王家能够富贵荣华下去。
但是,就他两个侄子,官都做不好,也没有什么政绩,如果赐爵的话,那朝廷的爵位也未免不值钱了。
那些为了朝廷浴血奋战的将领们都没有一个爵位,这仗着一个有权势的太监叔叔,就能随便封爵,难免会让朝野不满。
郭怒总是想尽力的保护孟岩,可孟岩并不是一个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他有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我跟王振打了一个赌,这是我们赌约!”孟岩将王振亲笔签字,皇帝作证的赌约取了出来,递给郭怒道。
“什么赌约?”郭怒看到赌约,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孟岩久久说不出话来。
“石头,你怎么这么鲁莽,这样的赌约也敢签?”
“若没有十分把握,我也不会跟王振打赌!”孟岩微微一笑,收回赌约道。“岳父大人,您就等着看好戏,这只是一点儿小小的利息。”
“石头,你可别乱来!”
“岳父大人,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您就放心好了。赛姨那边,只要汤大人的尸身一到,我这个钦差就算正是上任了!”孟岩嘿嘿一笑。
“石头,你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岳父的拦不住,可你的为月儿考虑,她刚跟你成亲,万一你要是……”郭怒担忧道。
“我已经奏请皇上,这一次去大同查案。月儿跟我一起,担任我的助手,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孟岩道。
“石头,你说真的?”郭怒吓了一跳,朝廷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凡是下方地方的钦差,家眷是必须留守京城的,皇帝居然为孟岩破例了。这是多大的荣宠?
“这种事儿,我怎么能骗您呢?”孟岩道。
“大同是郭敬经营多年的地方。你一个人我还不放心,还带上月儿,我就更不放心了,不行,你不能带她一起去。”郭怒断然否决道。
“石头知道您担心什么,我也害怕月儿受到伤害。但是,您也知道月儿是个闲不住的人,我若是不带她出去,万一她自己跟着跑出去,那怎么办?”
“这……”郭怒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按照郭月以往的性子,她真能做出来这事儿。
这在以前郭怒还能派人在府里看着,可现在她嫁人了,按照道理,他管不了了。
“反正我是不同意,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过?”郭怒生气道。
孟岩也知道,这一路上并不是游山玩水去的,这万一真的出了事儿,他后悔都来不及。
他之所以想要把郭月带上,一是新婚燕尔,不想分开,其二,也有迷惑王振那些人的意思。
带上新婚夫人去查案,很明显,他对这个案子并不用心,否则,古人有抬着棺材上任的,那是以此明志,不差一个水落石出,誓不返还。
可孟岩此去大同,面对的可不是一两个敌人,是郭敬手下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他就是一条强龙,面对这么多的地头蛇,也得小心掂量着。
所以等他到了大同,面对的可是铜墙铁壁,想要获得线索,必定十分困难。
这第一步,就是先要让这人放松警惕,自己露出破绽。
带新婚夫人去查案,这就是孟岩故意释放的一个信号,跟王振打赌是另一个信号。
此去查案,他知道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是去走个过场。
这王振和郭敬都被调到京城来了,在大同的他们的那些党羽跟孟岩并不熟悉,一旦他们自己放松警惕,这就给了孟岩机会!
即便王振等人会提醒那些人,在没有亲眼见识到孟岩的手段,他们是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的。
要知道,只要是当上了官儿,自负的人占了很大一部分。
郭怒在愤怒之下,对孟岩的小心思并没有察觉到,他现在是一个担心女儿安全的父亲。
这就是关心则乱!
孟岩又不能明说,总不能告诉老丈杆子,我是在利用您女儿,让那些人放松紧惕吧?
很显然,他要这么说,郭怒非抽他两耳刮子。
孟岩选择了沉默,他不解释,等郭怒回过神来,他是能想明白,他要是想不明白,那他就不是郭怒了。
“岳父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衙了,衙门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你先去吧。”郭怒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回到巡察司衙门。
“蔡先生,出通告,下午会议室开会,有重大事情宣布。”孟岩将蔡晋叫到值房,吩咐道。
“大人,什么事情?”
“圣上任命我为钦差,全权查办汤溁一案,不日就要前往大同!”孟岩解释道。
“这太意外了?”
“我也觉得意外,但是现在这是个事实,圣旨估计明天就会下来!”孟岩道。
“大人,这大同现在可是虎穴狼窝,您就这么过去,就不怕被这些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下一根?”
“蔡先生,你觉得这些人能啃得动我的骨头吗?”
“换一个人去,老蔡我觉得相信。连渣子都啃的不剩下,但是您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蔡晋嘿嘿一笑,对于孟岩,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好了,去通知吧。各部门负责人都要到,不准请假!”孟岩命令道。
“好的。”
“小超兄,传令给唐笑,让他随时待命!”孟岩命令道。
“知道了。”郭小超点了点头,这一回前往大同,必定是凶险重重,除了自己人之外,谁都不敢轻易相信。
“报告!”
“进来!”
“大人,宣武门千户所差人来报。赛大人的人车驾已经通过宣武门了!”
“哦,赛大人回来了?”孟岩眼睛一亮,这赛姨回来的可真及时呀。
“是的。”
“马上开大门,准备迎接!”孟岩吩咐一声。
“喏!”
约莫小半个时辰,衙役禀告,赛霄宇的车驾已经到了大门口,孟岩随即前往大门口迎接。
赛霄宇坐在车厢内,没有下车。一如既往的保持神秘感。
“赛姨辛苦了!”
“这一次差点儿跟郭敬的人打起来,还好。总算把汤大人的尸首给抢回来了!”赛霄宇抱着小白说道。
“郭敬有没有耍花招?”
“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我去,被我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赛霄宇轻描淡写道。
孟岩知道,这其中过程必定是十分凶险。郭敬坐镇大同边关十余年,若没有手段,怕是难以镇住边关的骄兵悍将,所以,这是一个狠人。可不那么好对付。
“他没把您怎么样吧?”
“他虽然人多,可赛姨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有,他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布置,不敢追上来。”赛霄宇道。
“这么说,郭敬也很快就会进京了?”
“算时间,今天晚些时候也就到了。”赛霄宇道。
“汤溁汤大人的尸身呢?”
“在后面的大箱子内,做了些防腐的措施,尸体有些腐烂了!”赛霄宇道。
“这么快?”孟岩有些惊讶,算时间,也就五天时间,按照现在的温度,要腐烂的话,怎么要七八天之外。
“你想不到的,郭敬命人将汤溁的尸身放入空窑之中,四周架起柴火,燃烧!”
草!
孟岩忍不住爆了一身粗口,郭敬这家伙哪儿学的阴毒的招数,他要是直接将尸体火化的话,肯定会有着急毁灭证据的嫌疑。
但是又不能让汤溁的尸身完好无损,一旦朝廷追查起来,发现什么他杀的证据,这就麻烦了。
所以,他就想出这么一个赌招,既让后来着无法通过验尸的手段查出汤溁死亡的原因,又可以避免自己被怀疑。
那就是让尸身腐烂,变成一堆烂肉,毁掉表面证据,让你查不出什么来。
能让尸身迅速腐烂的方法只有一个,升高温度,细菌繁殖能力加倍。
持续高温之下,尸体腐烂的速度会成倍的增加,要不是赛霄宇去的快。
估计有个三五天,汤溁的尸身怕是腐烂的面目全非了。
“石头,尸身就交给你了,剩下的事情,让曲封告诉你吧。”赛霄宇道,“我累了,就不进去吧。”
“也好,赛姨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孟岩点了点头,这两天三夜,几乎没有停息,这铁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曲封,跟孟大人过去,把咱们知道的情况对孟大人细说!”赛霄宇又对车厢外的曲封吩咐一声。
“卑职遵命!”
“有劳曲大人了!”孟岩冲曲封一抱拳。
“孟大人说哪里话,咱们可是一家人!”曲封嘿嘿一笑,脸上难掩一丝疲倦。(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汤陈氏自首(一)
“葛通,怎么样?”汤溁的尸首一运进巡察司衙门的停尸房,孟岩就名人将法医官葛通给唤了过来。
“这不是说是自缢身亡的吗,怎么尸体腐烂成这个样子,这才几天?”葛通上前稍微看了一眼,吃惊万分道。
“郭敬让人把尸身放进可空的炭窑中,四周架起木柴燃烧,大概烧了有七八个时辰!”
“这人都死了,用得着这么歹毒吗?”葛通闻言,不禁咂舌道。
“你想想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孟岩冷笑一声。
“他这是毁尸灭迹!”
“不错,如果单纯的毁灭尸体,那必然会落得一个嫌疑,可如果是尸体腐烂,那是不是就挨不着他的事情了?”
“大人说的没错,这么说来汤大人的死必定是有蹊跷了?”
“如果真的是自杀,何必怕人查验呢?”
“大人分析的有道理,这么做,明显就是做贼心虚!”葛通点了点头。
“尸身虽然腐烂了,但只要我们勘验仔细,还是能找到有用的证据的,只是要辛苦老葛你了!”
“大人说哪里话了,卑职吃的就是这晚饭,要是怕这个,怕那个,那还做仵作干什么?”
“辛苦了,一会儿,我带一个人来认一下尸体,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是了。”
“大人放心,卑职这张嘴很牢的!”葛通跟孟岩也有些日子了,知道孟岩的做事的风格,这“保密”二字那是相当重要的。
片刻后,孟岩将秋娘从女拘押室带来停尸房。
“秋娘,待会儿,你千万不能太激动。认出来,就来告诉本官,明白吗?”
“秋娘明白!”汤陈氏点了点头。
“老葛,把门开一下!”
“来了!”葛通一身灰衣从里面打开门,将孟岩和汤陈氏领了进去。
停尸房一般很空,除非发生大量死亡的案件。这里一般不会停放尸体。
只是作为仵作葛通还有手下徒弟们学习和上课的地方,孟岩偶尔也会来客串一下讲师。
但以孟岩这个大忙人的情况,这样的机会是极少,而且非常难得的。
而葛通对孟岩的验尸技术和实用技巧也是推崇备至,所以他在孟岩面前,那都是以弟子的态度,十分谦虚的。
“大人,这边请!”
三人来到一个小房间,汤溁的尸身就停放在这里。
迎面而来一股恶心的味道。那是尸体腐烂的臭味混合石灰粉的味道,三人都戴上了口罩。
孟岩冲葛通一个眼神,葛通心领神会,走过去,轻轻的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起三分之一左右。
尸体已经被葛通先期处理过了,除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尸身的上半截。
“秋娘,过去吧。”孟岩轻声道。
汤陈氏有些紧张。迈着缓慢的步子上前,来到尸体更前。看到那张变了形却又熟悉的面孔,顿时忍不住,捂着嘴巴,扭头过去,泪水夺眶而出。
“老葛,你去出一下。”孟岩冲葛通挥了挥手。
葛通点了点头。
“汤夫人。你必须告诉本官,躺在这里的这具尸体就是你的丈夫汤溁汤大人?”
汤陈氏捂着嘴,尽量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是她还是没有能够忍住。
“是的,孟大人。他真是小妇人的丈夫!”
“你确定吗?”
“孟大人,难道小妇人还能把别人认作是自己的丈夫吗?”汤陈氏很不理解。
“汤夫人,你误会了,本官之所以请你确认,而是因为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我们都没有见过汤大人,他若是用一个体型相似的人替代汤大人的话,那我们如何从尸体入手,查明汤大人的死因?”孟岩道。
“是小妇人错怪大人了。”汤陈氏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大人你可以看拙夫的胸前左乳下面,是不是有一颗黄豆粒大的黑痣,上面还长了三根毛?”
孟岩朝尸身的左乳望去,果见左乳下面有一颗黄豆粒大的黑痣,上面确实长者三根毛。
“确有一颗黑痣和三根毛发!”
“那就是拙夫没错了!”
“除此之外,汤大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隐秘的特征?”孟岩追问一句。
“这个……”汤陈氏犹豫了一下。
“汤夫人,如果有的话,还请你说出来,若能确定汤大人的身份呢,对你对本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拙夫有一隐疾,那就是他的下面只有一个那个……”汤陈氏羞于启齿道。
“你是说汤大人只有一个睾丸?”孟岩有些惊讶,这的确是一个常人难以想到的地方,而且很难伪装。
找一个体型体貌差不多的人,这不难,可这么隐秘的地方,想要找一个一模一样的,难!
而且这种隐秘的体征,有时候连父母都未必之情,只有同床共枕的妻子才瞒不住。
“汤夫人,你说的这个很重要,如果这两处体征都对上了,那这就是汤大人无疑了!”孟岩点了点头。
“嗯!”
“老葛,进来一下!”孟岩将葛通唤了进来。
“大人!”
“老葛,查一下尸身的下体,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孟岩没有直接说,看葛通是否有发现。
“下体?”葛通一愣,这个命令有点儿怪异,不过,他还是照做了,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戴上手套,认真的检查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葛通的眼神诧异起来,似乎有了一丝发现。
“怎么样?”
“大人,莫非汤大人有身体上的隐疾,这具尸身的下体似乎少了一个?”
“不错,汤大人只有一个睾丸,还有一个可能隐藏在身体内,所以。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尸检的时候,顺便做个解剖吧,看我说的对不对。”孟岩点了点头。
“大人早就知道?”
“是汤夫人告诉我的,看来这具尸体的确是汤大人的没错了,你马上进行尸检。报告越详细越好,按照非正常死亡的案例,走一遍程序。”孟岩吩咐道。
“明白,我这就把底下的几个小子都叫过来。”葛通答应一声。
“老葛,先不要告诉他们死者的身份,还有下午的会你就不用参加了,抓紧时间尸检,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结果,还有保密!”孟岩命令道。
“大人放心。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做好全部的工作。”
“汤夫人,现在我们该出去了,要想知道汤大人是怎么死的,就要等尸检结果出来了。”孟岩安慰汤陈氏道。
“孟大人,下面是不是该我来巡察司衙门投案自首了?”汤陈氏问道。
“是的,本官会名人将汤大人尸身在巡察司衙门的消息贴满全城,然后汤夫人你看到了告示,为了见自己丈夫。所以主动投案自首了。”
“这那些人会相信吗?”
“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你信。本官信就可以了,这件案子本官主审,你不必害怕。”孟岩道。
“小妇人的希望可就全部寄托在孟大人您身上了!”汤陈氏抹着眼泪说道。
“夫人放心,到了我这里,你和孩子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孟岩郑重的承诺道。
“谢谢!”
“一会儿,还要走一个过场。总要让人瞧见你是来自首的,所以,安排您先从这里出去,然后再过来,夫人放心。一路上,本官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也稍微的化妆一下,这样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到巡察司衙门口被发现就可以了,这样,就算有人想要对你下手,也来不及了!”孟岩交代道。
“好,小妇人明白了!”汤陈氏点了点头,意思自己明白了,会配合好的。
来到女拘押室,孟岩找到宝慧:“有关秋娘的一切资料和档案全部封存,别人问起,你直接拒绝回答,有疑问,来问本官。”
“知道了,大人!”
“还有,本官带走秋娘,你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明白吗?”孟岩又吩咐道。
“明白!”
孟岩将汤陈氏带进值房,唤来郭小超,让他带人从密道离开,并暗中保护。
接下来就是等,等汤陈氏再一次踏进巡察司衙门的那一刻,时间不会太久的。
王振返回司礼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这孟岩的眼神太镇定了,明知道必输的赌注,他何意如此的镇定?
难道他是想故意输掉,这样就能推掉钦差这个差事了吗?
不像呀,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若是他的话,在那个年纪,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请求要把新婚妻子给带上?
这也不符合常理,明知道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是不允许的,他为何还要这么做?
皇帝对他也如此的纵容,居然会同意,是怎么样的考虑,这他也有些看不懂了。
把心腹手下和谋士们召集过来,一通折腾,最终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这姓孟的小子葫芦卖的什么药呢?
“巡察司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禀东翁,孟千户自从南衙返回之后,除了出来在马车上见了舆情司的判官,将汤溁的尸体接入巡察司之后,便再没有出过巡察司大门半步!”
“那姓孟的在干什么呢?”
“好像是在开会。”
“开会,开会做什么?”
“东翁,这孟岩不是外放钦差了,有日子不在京中,自然需要人留守,决定去留人员呢。”
“他怎么知道就一定能当这个钦差了,所说圣上金口,可正式的旨意还未下达,他跟东翁还有对赌,要是赌输了,他就那边凉快那边待取,如此迫不及待,真以为他已经是钦差了!”
“如果他有必胜的把握呢?”高让道,他跟孟岩直接打过交道,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说心里话,要不是为了提督东厂太监这个位置,他还真不愿意跟孟岩对上。
这人太邪性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汤陈氏自首(二)
“报!”
“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东翁,东厂的宋公公求见!”
“宋荣,他来做什么?”高让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他没让人叫他过来呀?
“东翁,我去看一下?”
“不,让他进来吧。”王振一抬手,命令道。
高让直起来的身子慢慢的又坐了下去,宋荣不是因为自己在司礼监才找过来的,他根本就是王振的人。
王振在东厂还秘密安插了他的人,这很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不,宋荣在东厂不是一天两天了,曹吉祥在位的时候,他已经在东厂了。
王振连身边人都提防,看来,自己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宋荣一身青色拽撒,黑色薄底快靴,一路低着头,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小的宋荣叩见东翁,让公!”
“起来吧!”
“谢东翁!”
“你有什么事情,着急来见老夫?”王振问道。
“小的奉命监视巡察司衙门的动静,就在刚才下面人报告,犯官汤溁的夫人汤陈氏进了巡察司衙门!”
“什么?”王振悚然一惊,不顾形象的站了起来,跑了过去,“你再说一遍!”
“钦犯汤陈氏被巡察司的人带了进去!”
“你看清楚了吗?”王振喝问一声,他根本不相信这个消息,一定是姓孟的在故弄玄虚!
“小的没有看清楚,但是手下人看到了,不过他们只看到了汤陈氏,并没有看到孩子!”
“东翁,看来这孟岩是黔驴技穷了,想找个人冒名顶替?”高让道。
“老夫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原来就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枉费老夫一番担心了!”王振也觉得很有道理,找人冒充大人,很好办,可是要冒充一个孩子,那就难多了。
除非这个小孩子成精了。否则只要稍微一试就能试出真假来。
“东翁,这一回这孟岩要输给您了!”高让嘿嘿一笑,对王振谄媚的一笑道。
“哈哈……”所有的担心都不存在了,王振心情大好,“老夫今天要在主子面前戳穿你弄虚作假,到时候,看主子还会不会这么护着你,信任你。”
“东翁英明!”
“宋荣,你继续盯着巡察司。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王振笑道。
“小的遵命!”宋荣喜笑颜开,能够得到王振的赏识,这下面的提拔升迁可就容易多了。
“去吧,回头找让公领赏!”
“是!”
高让嘴唇轻微哆嗦了一下,在自己身边安插内线,还要自己发赏钱,这王振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高让。你不会觉得老夫在你身边安插人手,是对你的不信任吧?”王振斜睨了高让一眼。
“让不敢!”
“你也知道。曹吉祥这个人,有能力,也有野心,有很多事情,他都不与老夫说,所以。老夫用他,且防着他,只要他没有二心,老夫也会给他足够的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老夫就在他身边安了这么一个人,你明白吗?”
“让明白,让对东翁是绝对忠心的!”高让忙道。
“对你,老夫是很放心的,不然也不会让你暂时打理东厂了,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王振道。
“谢东翁提拔!”
“宋荣是我的人,你要是觉得不好用,老夫把他调回来,如何?”王振问道。
“不,不用,东厂现在正缺人,让还想着恳请东翁多派些人手过来呢。”高让忙摇手道。
“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了,东厂交给你,老夫很放心。”王振道,“密信和关防遗失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排查,不过已经大致丢失的时间和地点已经找到了!”高让道。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郭嵩、石彪他们进京的头一天晚上,宛平驿!”高让道。
“宛平驿,这么说,东西是在我们的眼鼻子底下丢失的?”王振眉头一皱,“驿丞和相关人等都甄别了吗?”
“已经甄别了,除了发现几个硕鼠,到没有其他的发现。”高让道。
“这就怪了,东西在驿栈,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长腿跑了吧?”
“我也觉得奇怪,又详细的询问了郭嵩、石彪等人,他们说,当晚他们要了酒菜,还叫了小娘子作陪!”
“这群嗜酒如命的丘八,身上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敢喝酒玩女人?”
“这也不能怪他们,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就是喝酒吃饭也都带在身上。”
“那睡女人的时候呢,也带在身上?”
“这……”
“东翁,您说,会不会是那些陪酒的小娘子?”
“怎么,你们没有调查这些女人吗?”
“问过了,都是宛平城内几家勾栏院的姑娘,既没有人跑路,也没有找到相关证据,所以,就没有追查下去!”高让道,“这事儿不敢闹的太大,要是让都察院的那帮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知道了,这丢失关防可是重罪,弄不好,石彪等人还的吃牢饭。”
“锦衣卫那边可有动静?”
“北衙正在调查,不过他们比我们晚,而且并没有公开,估计知道的比我们要少的多。”高让道。
“汤溁的死帮了我们,锦衣卫的判官都亲自出马了,很显然,他们关注的重点不在密信和关防上面!”
“东翁,他们只知道关防丢失,却不知道还有一封密信,所以也就轻视了!”
“嗯,不错,区区几道关防,丢了,最多也就是撤职查办。发配充军,这伤不了我们的根本,他们不重视也是正常的,何况锦衣卫已经有了一个孟岩,郭怒那些人躲在背后,也有不直接跟我们面对的意思。”王振道。
“郭老虎不出面。让这个孟岩冲在前面,进可攻,退可守,这很高明呀!”
“是呀,只是没想到这个姓孟的小子居然做了郭怒的女婿,这一下他是撇不开了,他们现在是一体了。”王振长叹一口气,如果孟岩不跟郭怒联姻该有多好?
这孟岩在锦衣卫内这么锋芒毕露,肯定会得罪那些老人的。毕竟,你要上升,就要把别人给挤走,除非被挤走的人高升,否则谁愿意把位置让给你?
这孟岩没根基的话,那些被挤走或者有可能被挤走的人自然心里不舒服。
可现在孟岩上有皇帝的赏识信任,下有郭怒这个泰山后台,锦衣卫内横着走都那没问题。谁敢把他怎么样?
何况,现在锦衣卫内搞的一套福利制度。绝大多数普通锦衣卫都受益。
锦衣卫俨然已经被郭怒经营成铁板一块儿了。
“东翁,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东西实在宛平驿遗失的,但是何时遗失,什么人窃取的,现在还没有半分头绪。”高让道。
“东西遗失已经几天了?”
“已经是第六天了!”高让道。
“六天了,如果你是窃贼。拿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样?”王振问道。
“应该会害怕,恐惧!”
“对,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只有落到我们的对手手中,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可六天了,如果我们的对手得到这些东西,他们早就该有所行动,可我们并没有收到此类的消息?”
“会不会是锦衣卫?”
“不,如果是锦衣卫,要么此刻郭敬的那封密信已经在主子的龙案之上,要么郭老虎就会拿着它来威胁我了。”王振道。
“郭老虎会不向主子告发我们?”
“要看有没有把握彻底搬到老夫,如果没有这个把握,他宁愿跟老夫交易,也不会交上去的。”王振道。
“郭老虎不是一心忠君爱国的吗,他会这么做?”高让有些不太相信。
“那是你没有跟他共过事,不了解他的为人,忠君爱国是不假,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直臣,若不是这样,先帝怎么会选择让他执掌锦衣卫南衙?”
“郭老虎执掌南衙是先帝定下来的?”
“是的,这是先帝遗命,当时老夫就在龙榻边上,太子还小,老夫可是亲耳所闻!”王振道。
“东翁,从目前的迹象看,锦衣卫也在找郭嵩、石彪丢失的关防,所以,应该不会是锦衣卫!”
“出了事儿,老夫第一怀疑就是锦衣卫,但这一次不像是郭老虎做事的风格,所以,老夫放弃了这个怀疑!”
“会不会是判官?”
“不会,判官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她也是有限制的,这也不是他的手笔。”王振道。
“那会是谁呢?”
“能够无声无息的从这么多人护卫中,取走郭嵩和石彪贴身所藏的密信和关防,除了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就只有锦衣卫能做到这一点了。”
“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王振问道。
“东翁是怀疑是江湖上的高手所为?”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有,不过,这无冤无仇的,江湖人一般是不会跟官府作对的。”高让分析道。
“会不会是郭嵩或者石彪这两人得罪了什么人?”
“这到是我们忽略了!”高让惊道。
“查,马上去查,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只要把东西拿回来,银子没有问题。”王振道。
江湖人刀口舔血,不就是为了银子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汤陈氏自首(三)
还有一刻钟就是申末了。
养心殿内,一根龙涎香被点燃,如兰似麝的香味充满整个空间,给人一种空灵剔透的感觉。
这种抹香鲸排泄物,经过海水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浸泡,最后形成的香料极其珍贵,除了皇家之外,普通百姓更是无缘得见。
这可是三宝太监下西洋带回来的珍贵香料,宫中存货量也不多,鲜有外流出去的。
“主子,进参汤吗?”
“嗯,进,进!”低头正在写大字儿的朱祁镇微微一抬头,手指轻轻的在龙案上敲击了两下。
一会儿,一名小太监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走了进来。
“主子,参汤来了!”
朱祁镇放下手中的毛笔,走过去,端起参汤,喝了一口:“嗯,今儿的参汤温度刚刚好,不错。”
“主子,王先生来了。”
“哦,现在是什么时辰?”朱祁镇微微一笑,问了一句。
“回主子,快申末了!”
“请他进来吧,朕知道他的来意。”朱祁镇嘿嘿一笑,放下参汤,挥了挥手道。
“老奴见过主子!”
“平身吧,王先生这个时候来见朕,可是为了今天上午跟孟岩孟爱卿打赌一事而来?”朱祁镇坐上龙椅,微笑的问道。
“主子目光如炬,正是!”王振讪讪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孟爱卿也应该过来了,先生对这打这个赌有信心赢吗?”
“老奴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那就等着吧。”
“是!”
“来人,给王先生看座,顺便也给王先生一碗参汤。”朱祁镇吩咐一声。
“主子。这使不得,使不得!”
“王先生伺候朕多年,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一碗参汤而已,使得!”朱祁镇道。
“老奴叩谢主子隆恩!”王振有些小感动的下跪道。
申末时分,也就是西洋钟上面的下午五点左右。眼瞅着这时针慢慢的走向五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参汤的王振感觉心情十分的不错。
这姓孟的小子该不会因为赢不了,而不敢来了吧?
不管孟岩有没有真正的抓到汤陈氏母子,只要这时间一过,就算抓到了人,他也是输!
朱祁镇也慢条斯理的喝着参汤,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很紧张,这孟岩若是输了。他之前做的决定都要重新来过。
汤溁的案子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去调查,那就难了,他信任王振是不错,可他并不糊涂。
做不了圣君,做一个明君总可以吧。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一心一意等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发生,那就险的时间特别的长。
王振似乎看出皇帝用各种小动作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焦灼,他很喜欢这种对别人情绪掌握的感觉。
尤其那个人还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孟岩还没来!
“主子。老奴喝完了!”
“再来一碗吧,御膳房做了不少。每次都喝不完!”朱祁镇道。
“不了,喝多了,火旺,夜里睡不着,老奴年岁大了,觉浅。”王振道。
“先生身体不适。要不要找太医看一下?”
“不用了,这人老了,都这样,倒是主子您,可要注意龙体。”王振情深恳切的说道。
“朕知道了。黄敬,看一下,时辰到了没有?”朱祁镇大声的吩咐道。
“回主子,还差一点儿!”
“你去门外看着,孟爱卿一到,就领进来!”朱祁镇命令到。
“奴才遵命!”黄敬低头弯腰一直退到门口,这才转身跨了门槛,出去了。
滴滴答答……
这西洋钟走时发出的声音响起,养心殿内没有人说话,将这声音无限的放大。
哒哒!
脚步声骤然响起,所有人都忍不住的一抬头,朝那扇小红门望去。
不是孟岩,这脚步声明显比较轻,不像是男人的脚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养心殿军机重地,一般宫女根本没有资格踏足这里。
“启禀主子,是太后宫里的女官。”
“何事?”
“太后差人来问,今儿个您还去慈宁宫用晚膳吗?”
“你回一下,就说朕还有不少奏章要看,今儿个就不去了!”朱祁镇挥了挥手。
“奴才明白了!”
“去吧!”
还以为是孟岩来了呢,结果是太后的人,这让皇帝和王振都小紧张了一下。
时间就快到了,皇帝也有些坐立不安了,这孟岩要是输了,他这做皇帝就等着坐蜡了。
他今天在朝会上,还说的那么动情,那么的掷地有声,结果全都是废话,这叫他情何以堪?
可是,这打赌是他亲眼见证的,他是皇帝,又是见证人,这金口玉言,总不能他先反悔吧?
这君无戏言,岂能儿戏呢?
“主子,锦衣卫巡察司孟岩孟大人到了!”冷不丁的,黄敬那公鸭嗓子突然一喊。
这养心殿内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颤,这声音有些吓人,还有些渗人了。
王振微微一抬头,这姓孟的小子总算来了,明知道自己要输了,还敢来,胆量不小。
朱祁镇舒了一口气,他也不在心中怨念了,输赢不重要,人来了就好。
反正赌注的事情,就他们君臣三人知道,这事情总是可以商量的嘛?
黄敬可是为孟岩捏了一把汗了,他要是再不来,他这个局外人都快承受不住压力了。
他可是把赌注都压在孟岩身上了,差不多半个身家。
这宫中赌博成风,什么东西都可以赌,就像这一次王振跟孟岩的对赌,宫中至少开了七八个赌局。
宫里的太监们平时也没什么消遣的活动,所以。赌博那是最平常的,什么都可以赌,就连皇帝临幸那个妃子,多长时间,这些太监们也敢赌。
因为赌博,掉脑袋的人不少。可还是刹不住这赌博之风。
孟岩是故意的踩着点儿过来的,对他来说,早晚都是自己赢,何不给王振一点儿希望,然后在狠狠的将他推下深渊呢?
又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吗?
“微臣锦衣卫……”
“孟爱卿来了,快,平身!”朱祁镇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走了下来。
王振看皇帝都起身了。他屁股也不好意思坐在椅子上,也跟着挪动几步过来。
“谢圣上!”孟岩站起来,一抬头,养心殿那台西洋座钟的分针和时针都刚好走到五点钟。
当!当!当!当!当!
五声悠扬的钟声响起,时间刚刚好。
“孟爱卿,十天前,你当着朕和王先生,立下军令状。十日内将钦犯汤溁的家眷捉拿归案,现在刚好十天整。朕问你,你的承诺实现了吗?”
“回禀圣上,微臣幸不辱命!”孟岩一躬身,郑重的说道。
“爱卿真的做到了?”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钦犯汤溁的家眷已经去锦衣卫巡察司衙门自首了!”
“真的自首了?”朱祁镇惊的眼珠子一愣一愣的。
“当然。微臣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孟岩道。
“这,这真是不可思议!”朱祁镇吸了一口气道,犯人自首倒不是稀奇,可这种明显是犯了死罪的犯人。自首就等于是送死,这没有人会这么傻吧?
“孟大人,老夫很好奇,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女人来冒充汤溁的夫人汤陈氏的?”王振冷笑上前来道。
“冒充,王翁,这玩笑开不得?”孟岩也愣了一下,按理说,王振早就得到消息了,他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原以为他有什么依仗,没想到一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是呀,王先生,这可不能开玩笑。”朱祁镇也起怀疑态度,不过他心还是向着孟岩的,不管怎么说,人来了,找人冒充一个,总比抓不到人强。
“孟大人,今天汤溁的尸身才进京的吧?”
“不错,王翁的消息很灵通!”
“之后,你就名人四处贴告示,说是犯官汤溁畏罪自杀,让他的家人来巡察司衙门来认尸,老夫我说的可对?”王振再问道。
“不错,下官就是以此引诱汤溁的家眷出现,除此之外,别无更好的办法?”孟岩沉声道。
“孟大人的想法不错,可惜,你忘了,汤溁的家眷已经知道朝廷在通缉她,你这一招,除非是傻子才会上当!”
“王翁,如果贴告示的人是东厂,那的确只有傻子才会上当,可现在张贴告示的人是下官,那就未必了!”孟岩嘿嘿一笑,争锋相对道。
“孟大人这话是在讽刺东厂吗?”
“至少东厂的名声现在没有锦衣卫好,这是事实,王翁不会不承认吧?”孟岩道。
“哼!”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怎么就能料到汤陈氏一定会自首?”王振反问道。
“很简单,我了解到,她们夫妻感情很好,汤溁突然死亡,作为妻子,接到这个消息,就算她明知道自己去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也会冒险去的。”孟岩解释道。
“嗯,爱卿说的有道理。”皇帝朱祁镇点了点头。
“孟大人真会狡辩,老夫得到的消息,汤陈氏根本没有进城,她是怎么躲过城门的盘查,进入城中的呢?”
“王翁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女人可以假扮成男人吗?”孟岩上下打量了王振一眼,摇头惋惜一声道,“当然,王翁你嘛就……”
王振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居然被人当中揭伤疤了,他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汤陈氏自首(四)
“爱卿的意思,朕听明白了。”朱祁镇没在意,而是在思考孟岩的话,“汤陈氏是将自己化妆成一个男人,躲过了城门的检查进的城?”
“那么他怎么知道自己丈夫畏罪自杀的呢?”
“南城外,微臣也派了人在各处张贴了告示,微臣猜测,她应该躲在南城,那边人流复杂,三教九流都有,藏一个人不是问题!”孟岩解释道。
“有道理,有道理!”
“后来微臣也简单的问过那汤陈氏了,她也说了,她不敢进城,因为一旦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所以,每天穿着男人的衣服,到城门口观察,有时候去崇文门,有时候武宣武门,她总是躲得远远的,不曾被人发现。”
“嗯!”
“孟大人,老夫还有一事不明!”王振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了,他认定了孟岩是找人冒名顶替的,这冒名顶替的一定会有破绽。
“请讲!”
“汤陈氏还有一个儿子,年约五六岁,孟大人可曾见到?”王振问道。
“自然,汤陈氏到巡察司衙门自首后,微臣就带人去了她说的藏身之所,将孩子接了出来,为此,微臣差一点儿就误了十天的期限了。”孟岩道。
“好!”朱祁镇笑了,孟岩不负所望,将汤陈氏母子缉拿归案,这一下,该没有人反对孟岩出任钦差了吧。
“主子,是不是汤陈氏母子,孟大人说了不算!”王振还不死心,他心中认定了孟岩没有找到汤陈是母子,一定是找人假扮的,只要戳穿了这个小把戏。自己不但可以赢得赌注,还以推荐自己的人出任钦差。
到时候,汤溁之死只能是畏罪自杀!
“王翁这种较真的态度值得下官学习,不过真的假不了,王翁您说呢?”
“主子,老奴刚才莽撞了!”
“无妨。王先生,你就说一说,为何这汤陈氏母子的身份,孟爱卿说了不算?”朱祁镇一挥手。
“启禀主子,这汤陈氏母子孟大人想必之前不认识吧?”
“这个自然,我跟汤大人素不相识,更别说他的夫人和孩子了。”孟岩心中冷笑,王振这是死不认输,想要从汤陈氏的真假上翻牌。这是绝无可能的。
真不知道这老王八的信心从何而来?
“既然孟大人不认识汤陈氏母子,那何以认定这就是汤陈氏呢?”
“她自己说的,下官也比对过画像,还有根据她的陈述,都能对上!”
“找一个相似之人不难,如果再熟悉汤陈氏的情况,是不是可以将另外一个女人变成汤陈氏?”
“王翁是在怀疑下官找人冒名顶替?”孟岩冷言道。
“老夫只是有些疑惑,请孟大人回答老夫的问题!”王振看孟岩脸色变化。心中的底气不由的壮大了一些。
这小子,跟老夫斗。还嫩了点儿,你那点儿小把戏,是瞒不过老夫的法眼的!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孟岩微微一笑。
“既然有这种可能,那孟大人如何能确定到巡察司自首的就是汤陈氏呢?”王振道。
“那依王翁的意思,该如何确定汤陈氏的身份呢?”
“老夫记得汤陈氏的父母就是京城人士,如果能够请他们两位去辨认一下。自然可以确认汤陈氏的身份。”王振道。
“王翁,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老夫只是提议,一切还要听从主子圣裁!”王振忙微微欠身。
“圣上,看来王翁是不想输掉这一次打赌,才非要跟下官要确定汤陈氏的身份?”孟岩缓缓道。
“圣上。老奴并非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但老奴输也要输个心服口服,否则老奴输了也不甘心的。”王振郑重的道。
“孟爱卿,你的意思呢?”
“下官没有问题,不过,这确认的时间不应该算在微臣的身上吧?”孟岩道。
“这是自然,王先生,你说呢?”
“老奴没有问题!王振点了点头。
“圣上,是现在去确认,还是另外找一个时间?”孟岩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孟大人,你说呢?”王振当然不能给孟岩任何机会,一旦让他买通了汤陈氏的父母,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下官没有问题,只是圣上就……”
“朕有什么问题?”
“圣上是咱们俩打赌的见证人,圣上要是不亲临现场,万一王翁你到时候不承认结果怎么办?”孟岩道。
王振也有些犯难,这眼看天就要黑了,难道让皇帝为这事儿还要出宫一趟不成?
可是,若是给了孟岩时间准备,那岂不是又要让这小子给骗过去,不行,决不能让姓孟的小子骗了皇帝,当上钦差。
“主子,就当出宫散心,老奴也很好奇,这孟大人的巡察司衙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王振道。
“出宫散心?”
“是呀,主子不是很想出宫,到民间走走,有孟大人保护,那一定安全的很。”
孟岩不吱声,他可不怂恿皇帝出宫,一旦出了事儿,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孟大人,你说呢?”
“微臣自当竭力保护圣上!”孟岩可不敢打包票,更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那就权当出宫散心?”朱祁镇也有些意动了,这出去过一次,新鲜感还没过,这心自然也就些野了。
“主子,还跟前天晚上那样,咱们换上便装,叫上几个护卫,微服出宫?”
“也好,人太多,太惹人注目了。”
孟岩也不多话,等朱祁镇和王振都换上便装,带着护卫将军樊忠等人一起,再一次微服出宫了。
“圣上,微臣是不是先派人去汤陈氏父母的府上……”
“不必了。孟大人,老夫已经派人去请了!”王振嘿嘿一笑打断孟岩的话道。
“王翁都想到下官的前头去了?”
王振得意的一笑,小样儿,老夫岂能给你弄虚作假的机会,这一回看你还有什么伎俩?
“孟爱卿,你别怪王先生。他是请示朕之后,才去安排的!”朱祁镇道。
“这倒是给微臣省事儿了,微臣感激还来不及呢!”
感激,就怕你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吧,小子,你到底还是输在老夫手上了。
王振心里很快意,看到孟岩那强颜欢笑的表情,他真的是乐开花了,浑然没有注意到前面不远处。他的长随毛贵哭着一张脸跟他摇头示意。
只可惜,王振没看到,孟岩却看到了,他说话的时候,故意的向前走了半步,正好将毛贵跟王振的视线给阻断了。
三人一起上了一辆大马车,朱祁镇居中,孟岩和王振分列左右。三人坐在里面,都还显得宽敞。
马车上。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但是孟岩明显不在状态,还有时候神游物外,回答问题也是屡屡出错。
这就让王振更加得意了,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虽然刚才在养心殿。孟岩振振有词,说的头头是道,可这样极端的例子不可能同时发生,而且还会发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王振打死也不相信汤陈氏会主动自首,而且还在告示只是贴出去之后。就去巡察司衙门了。
正常人总该有一个纠结思考的过程,就是为了见丈夫的尸身,决定要自首,也不会这么快下决心。
她都躲了这么多天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真的是因为夫妻伉俪情深吗?
要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她若是坐牢或者杀头了,孩子该怎么办?
这不像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能做到出来的。
这一切太不符合人情了。
等三人来到巡察司衙门,衙门大门已经关闭了,除了留守的衙役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散衙了。
“大人,您怎么来了?”孟岩敲开了门,看大门的老何开门出来,一看孟岩,有些惊讶。
“衙门里都有谁在?”孟岩问道。
“蔡先生在,范头儿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区锋大人今天值班。”老何道。
“知道了,开门,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孟岩吩咐一声。
“好咧!”
老何打开大门,孟岩领着皇帝和王振一路进入巡察司衙门。
“大人,您回来了”
“蔡先生,朱公子,您认识的!”
“嗯,在你府上,见过面的。”朱祁镇对蔡晋还是有些印象的,因此还朝蔡晋点了点头。
蔡晋有些吃惊,这皇帝是不是玩微服私访上瘾了,今天咱们又来巡察司衙门了。
“朱公子,这边巡察司的班房,那边是衙役休息的地方,后面那个院子是拘押室……”
“孟大人这个巡察司衙门虽然不大,可该有的都有呀!”王振酸溜溜的一声。
“既然是衙门,那就关乎朝廷的体面,所以,当然不能马虎了!”孟岩道。
“嗯,孟爱卿说得对,就是这衙门的确小了点儿。”朱祁镇微微点头道。
“衙门虽小,够用就好。”孟岩道。
“朱公子,这里是我的值房,我左边的是张瑄张大人的,右边那一间是李铎李大人的。”
“你们三人就在这一个院子办公?”
“我们这也是为了方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就近讨论,不用那么麻烦,也可以少用一些人跑腿。”孟岩解释道。
“嗯,不错,不错!”朱祁镇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东厂的一名主事求见!”
“王翁,你的手下把人带来了?”孟岩对王振道。
“应该是他们,孟大人,你不会是心中有鬼,害怕了吧?”王振故意的问道。
“我怕什么,就怕到时候有人输的太惨,会哭!”孟岩笑眯眯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皇帝的另外一层用意
“哭,主子,我没听错吧,就我这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还能会哭?”王振不可思议的道。
“不哭最好了,嘿嘿!”
“孟大人,陈氏夫妇已经被带进来了,是在什么地方认人?”郭小超和东厂的那名主事过来了。
“朱公子,你的意思呢?”
“那汤陈氏呢?”
“在拘押室!”
“去拘押室吧,孟卿,先生,你们说呢?”
“一切听从公子、主子的安排!”
“那就走吧,把人带到那边去,候命!”朱祁镇一挥手,吩咐一声,率先朝拘押室而去。
“大人!”
“见过朱公子,王先生!”孟岩示意区锋上前见礼。
区锋也不知道这华服年轻人是谁,不过听孟岩的话没错的,赶紧上前一一见礼。
“汤陈氏呢?”
“在拘押室!”
“嗯,你去把人带到探监接待室。”孟岩吩咐一声。
“孟大人,不直接过去吗?”王振疑惑的问道。
“王翁,巡察司的规矩,任何嫌犯探监或者见面要么去探监接待室,要么去审讯室,不会直接去拘押室。”孟岩解释道。
“呵呵,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拘押室内有时候还会关押其他嫌犯,如果有人收买探监之人进来查探或者给其他关押的人传递消息,这都防不慎防的,所以为了避免此类的事情发生,犯探监都必须将嫌犯带到专门的接待室,让其与家属或者亲友会面,见完面后。再带回!”孟岩解释道。
“原来爱卿的目的是防范于未然!”
“对于一般的犯人,倒也不需要如此的紧张戒备,但巡察司办的都不是一般的案子,所以,小心一些为好,而且我们之前就有过意图劫狱的事件发生。不得不防。”
“孟大人的心细如发呀!”
“王翁谬赞了,请!”
“这里就是接待室,一共两间,可是同时接待两名探监者,这是一号探监室,待会儿,区司狱会讲汤陈氏带过来。”
“这中间怎么还有一道铁栅栏?”一个房间两扇门,中间还隔着一道铁栅栏。
“巡察司探监规定,亲友和家属必须隔着这到铁栅栏见面。”
“这也太不见人情了?”
“犯了案。就不能用正常人来对待。”孟岩淡淡的道。
“公子,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将陈氏夫妇带进来,跟汤陈氏相认。”孟岩道,“王翁可还有疑问?”
“孟大人的安排不错,就这样吧!”王翁想了想,陈氏夫妇在他手下的人控制着,孟岩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见王振没有异议。孟岩一拍手:“将犯妇汤陈氏带进来!”
咣当一声!
铁门被推开,两名狱卒。押着一身囚服,带着手铐脚镣的汤陈氏走进了接待室!
汤陈氏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很显然是看到丈夫的尸身之后,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汤溁这一死,她这孤儿寡母的。以后如何依靠?
“孟大人,这就是汤陈氏?”
“正是!”
“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怎么没带过来?”王振疑惑的问道。
“您觉得这会儿将那孩子一块儿带来,合适吗?”孟岩对王振这种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之人打心里瞧不起。
“怎么不合适,孟大人。老夫可警告你,要是见不到孩子,老夫绝不相信这就是汤陈氏!”王振道。
“王翁,这样的场面,您就不考虑一下一个孩子的感受吗?”孟岩怒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连是非都不懂,就算他父母犯了罪,他是无辜的吧?”
王振被孟岩突然的愤怒给吓住了,有些不敢面对孟岩那喷火的眼神。
“先生,孟卿说得对,孩子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但先生也说的有道理,孩子也是重要的证人,也应该见一见。”朱祁镇道。
“哼,微臣打算一会儿确定汤陈氏身份之后,想向圣上讨一道恩旨!”
“爱卿请说!”
“微臣想请圣上恩准让汤陈氏的儿子,汤宝儿跟汤陈氏的父母一起住,交给坊正看管。”
“这个朕准了!”朱祁镇略微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主子,这不合适吧?”
“王翁,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莫非要下官将太祖皇帝颁布的《大明律》和大浩中的有关律令给您找出来?”孟岩针锋相对。
“这,这就不用了!”王振脸色讪讪,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他若是非要针对,传出去,怕是别人会说他一点儿胸襟都没有。
这当太监的都小气刻薄,但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们这一点,王振也不例外。
“大人,陈员外夫妇带到!”
“带进来!”
“小老儿陈进携妻黄氏叩见孟大人!”陈员外夫妇一进来,就给孟岩下跪行礼。
“老人家请起!”孟岩上前搀扶,“来见过这位朱公子和王先生,令爱和令婿的案子他们若是肯帮忙的话,或许会有转机!”
“朱公子,王先生,小婿和小女真的是冤枉的,求您二位做主呀!”陈老爷子立刻又给朱祁镇和王振跪了下来,磕头作揖。
“老人家,请起!”朱祁镇嗔怪的瞪了孟岩一眼,他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你们看一下,那对面坐着的可是你们的女儿?”将两位老人从地上劝起来,孟岩手一指铁栅栏后面坐着默默垂泪的汤陈氏问道。
汤陈氏一直默默垂泪,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老父母的来到。
“莹莹!”
“丫头呀……”
两位老人一看到汤陈氏,那是激动的叫了一声,直接扑向了那铁栅栏。
“爹,娘……”汤陈氏蓦然听到这两道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上抬,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快速的跪行来到铁栅栏边,抓住父母的手,痛哭出来。
父母、女儿三人抱头痛哭,场面令人忍不住眼圈泛红。其实汤陈氏根本没有罪,但是这是大明朝,株连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你是犯官的家属,很容易被株连,所以,做官员的妻子,兄弟姐妹,是有一定政治风险的。说不定那一天就被牵连进去,抄家坐牢那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这有明一朝,最喜欢搞的就是株连,甚至还创造出株连十族的伟大创举。
王振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王振想要高喊,这是假的。姓孟的小子事先安排好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他不敢喊,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喊,否则就是诬陷了。
“孟卿,先生。我们出去吧,把时间留给她们吧。”朱祁镇也有些恻然,舐犊之情,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天道。
“是!”
“王翁。没哭吧?”孟岩戏谑的问道。
“哼!”
“我说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的,这么感动人的情景,朱公子都忍不住眼圈红了,你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王振眼圈瞬间红了,不是感动的,是被孟岩给刺激的,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魔星。
“等一等,孟大人,老夫还没看到孩子呢!”王振还不死心,这一次输的太窝囊了。
“自然可以,去下官的值房吧,那儿比价适合。”孟岩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孟岩的值房,区锋带着汤宝儿来到。
“这就是汤陈氏的儿子?”
“他叫汤宝儿,大名汤沐雨!”孟岩介绍道,“来,宝儿,见过朱公子和王先生。”
“朱公子,王先生好!”
“这孩子还挺聪明的,多大了?”朱祁镇问道。
“还有两个月就六岁了。”
“主子,老奴可以私下里问这孩子几个问题吗?”王振眼睛通红,输给孟岩,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还有面子的问题。
“孟卿,你怎么看?”
“可以,只是王翁问的问题别吓着孩子就行了。”孟岩点了点头,他就知道,王振轻易不会认输的。
如果这么容易让他顺利的出任钦差,他和郭敬的麻烦会很不小,他心里很清楚。
“多谢孟大人!”
“小超兄,带王翁和宝儿取隔壁的会客室!”孟岩吩咐一声。
“喏!”
“朱公子,时间不早了,您这一次又是微服出宫,您上一次来微臣府上,太后就有些微词,这一次,太后怕是会更生气吧?”值房内就剩下孟岩和朱祁镇了,孟岩小声的问道。
“母后也是担心我的安全,其实朕都这大人了,些许分寸还是知道的。”朱祁镇道。
“太后也是关心圣上,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太后说,母子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您说呢?”孟岩道。
“呵呵,没想到孟爱卿也会开导人。”
“圣上,微臣的母亲生微臣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微臣和父亲相依为命,后来微臣不到八岁就被送到北元王庭,再后来,微臣回来,父亲已经不在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微臣真的想有机会能够孝敬双亲,奈何,微臣这辈子没有这个机会了!”孟岩叹道。
“爱卿至纯至孝,朕真是有些惭愧!”朱祁镇脸色羞惭道。
“圣上是没有微臣这个经历,所以才并未察觉到这种亲情的可贵。”孟岩笑道。
“孟爱卿,这一次派你去大同,其实朕还有一层用意!”朱祁镇肃容道。
“圣上请说!”
“朕想请爱卿亲自去边关实地看一看,我大明的边务现状如何,是否还能抵御外敌入侵?”朱祁镇道,“报上来的奏折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朕也察觉到一些情况,北元鞑靼和瓦剌部族近年来不断壮大,骚扰我边境,烧杀抢掠,损失不少。”
“就微臣所知,大规模的侵犯边境的情况并不多,但小规模的骑兵深入腹地侦查和骚扰,那几乎很常见,但我们的边境线很长,预警机制并不完善,我们又处在守势,很难逐一防守……”(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敲竹杠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王振黑着一张脸进来了,很显然,他跟汤宝儿的对话让他大失所望。
“王翁,如何,下官是否弄虚作假,冒名顶替?”孟岩嘿嘿一笑,问道。
“孟大人,这汤陈氏母子是不是早就被你找到了?”王振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情况,汤陈氏母子早就被孟岩找到控制,但是他却秘而不宣,故意的带着梁松和喜宁出城走了一圈儿,最后还设计弄出一出坠马事件,把喜宁给杀了!
这一切都是这姓孟的小子故意设的局,从一开始,他就掌握了汤陈氏母子,他根本没有将这个消息泄露出来。
什么,十天军令状,根本就是个笑话,人早就在他手中,什么时间交人,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王翁,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说,圣上面前,你说话得分轻重,否则下官是可以告你诽谤的!”孟岩冷言道。
朱祁镇也觉得王振疑心病太重了,这孟岩能十天把人找到,这最后汤陈氏的自首,在他看来,多半是运气使然。
是之前孟岩堪破“白素心”冤案给他带来的名声,所以,人家汤陈氏才敢跑到巡察司衙门自首。
换一个衙门,那还真就未必了。
王振被孟岩这么一顶,那可是气的肺都炸了,可是他还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前发作。
可是自己承认输了,他又拉不下来面子。
“王先生,你问的怎么样了?”朱祁镇也有些不高兴,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承认,非得要人家在你脸上抽一大刮子。你才舒坦不成?
“这个,主子,老奴只是泛泛的问了几句,那孩子都答出来了。”王振期期艾艾一声道。
“都答出来了?”
“是的,主子,都答出来了。”王振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事先教过他。”
“王翁,这话可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好了!”孟岩冷冷的喝问一声。
“孟大人,这并非没有可能吧?”王振老脸一红,反驳道。
“王翁,下官可不知道你要问孩子问题,跟不知道您要问什么问题,如何教呢?”
“这……”
“就算是下官事先把一些问题教给了孩子,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能记住多少,又能明白多少,更何况,下官也不知道王翁会问些什么问题?”孟岩冷笑道,“王翁要是输不起,就别打这个赌,免得让下官瞧不起。”
王振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憋住吐了出来!
他是输不起的人吗,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吗。姓孟的小子你敢在皇帝面前狮子大开口不成?“
“不是输不起,那就最好了。”孟岩点了点头。“圣上,王翁已经亲口承认,他跟下官打赌输了。”
“王先生,朕这个见证人可以这么判定吗?”朱祁镇嘿嘿一笑,看到王振输掉打赌,他居然心中并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有一种觉得很有意思的感觉。
“老奴自然听主子的!”王振微微欠身道。
“好,朕就判定你们两个的打赌,是孟爱卿获胜,还有,王先生对孟爱卿出任钦差一事不再有任何异议!”朱祁镇宣布道。
“老奴没有异议!”
“微臣也没有异议!”
“今天的就到这儿了。时候不早了,朕该回宫了,孟爱卿,你就不必相送了。”
“圣上,请稍待片刻!”孟岩叫住朱祁镇。
“孟爱卿还有事?”
“圣上,刚才来的时候,王翁说择日不如撞日,微臣想说的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圣上做个见证,让王翁把赌注兑现了吧,这样也省的下官再跑一趟,您说呢,王翁?”孟岩揶揄道。
“孟岩,你不要欺人太甚!”
“先生!”朱祁镇也觉得王振有些失风度了,就算输了,也不应该这样,何况他都说了,输赢都算他的。
“主子,他分明在羞辱老奴!”
“王翁,下官何曾羞辱过你,是用什么恶毒的词儿攻击您了,还是骂您了,好像都是您在一直指责下官的不是吧?”孟岩冷笑道。
“你,你……”王振气的说不出话来。
“王先生,朕在外面等你,你跟孟爱卿把事情说好了,再跟朕一起回宫!”朱祁镇也怒了,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认输不丢人,真不明白,以前那个教导自己如何做人的为人师表的王振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皇帝失望的眼神,王振心神一颤,他惊觉了,自己也许真的太计较了,而忽视了自己最需要维护的东西。
那就是他在皇帝心中形象和地位,而现在这种形象正在坍塌,从皇帝失望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失去皇帝的信任,他一个宦官,那真的什么都不是。
“王翁,您看,圣上不高兴了,圣上不高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明说了吧?”皇帝走了出去,值房内就剩下他跟王振两人。
“你小子是老夫见到的最难缠的人之一!”王振也卸下伪装,不客气的说道。
“彼此彼此,王振,咱们俩最后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你猜是你活,还是我活呢?”
“你……”王振眼神微微一缩,这小子未免也太狂妄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谢谢,我知道一定会是我!”
“混账,我说的死的人一定是你!”王振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孟岩给抢白了,气的老脸通红。
“郭敬在大同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了,别把自己给搁进去。”孟岩突然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话道。
“老夫要你教?”王振这句气话一出口,发现语气有些不对,但话都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行了。我也要回家陪老婆吃饭了,你呢,也没时间跟我聊理想,人生什么的,咱们就把赌注清了吧。”孟岩走过去,从桌子上的一本书下抽出一叠纸走了过来。
“这是本钦差这一次出差的预算。上面详细的列举了所需物资的费用,王翁,你是照上面的物资采购好了给我,还是折价,都随您,不过,物资决不能以次充好!”孟岩将清单往王振手中一送道。
“这是什么?”王振伸手接了过来,一头雾水。
“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马车二十辆,还的是乌蓬的。大米二十担,白糖一百斤,盐三千斤……”
王振越念越觉得口干舌燥,你这是去办案,还是去游山玩水,带这么多吃的,喝的,你比皇帝出行还摆谱呢?
除了衣食住行之外。孟岩还在上面罗列了战马、铠甲,以及各种武器装备。除了配备弓箭和钢刀之外,还要求配备火器,至少一个小队的火器,火药以及铅弹等。
而且这些物资加起来还要乘以二,也就是说,双倍物资。
除此之外。孟岩还在后面罗列了一些列费用,什么伤残抚恤,伤残补助,误工等等。
王振这么掐指头一算,把这些物资都备齐了。他至少要花五万两银子!
这一路上吃的,喝的,那花不了几个银子,哪怕就是怕穿的都算上,两百人的钦差卫队,也花不了五千两银子。
贵的是钦差卫队的装备,战马,武器,铠甲,孟岩要的都是大明朝最好的东西。
一套下来,算上战马,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两百人的卫队,就三万两银子花出去了。
还有那些伤残、抚恤的费用,孟岩一口气要了一万两,这钱明显就是敲竹杠。
剩下五千两算是来回车马费。
“孟大人,您可真敢开口,主子都说了,这笔账他替老奴出。”王振阴测测的道。
“问题是,这钱你真的能让圣上给你出吗?”
“你,你别得意,你要这么多东西,吃得了,用的了吗?”王振气哼哼的道,“还是你有什么图谋?”
“这不过是两百人装备,您说下官有什么企图?”孟岩嗤笑一声。
“直说吧,你要的,老夫给不了!”
“那王翁的意思,让下官直接拿着账单找圣上要了?”孟岩嘿嘿一笑。
“别拿主子压我,老夫我不是吓大的。”王振咬牙切齿道。
“行,明儿个下官就给圣上递折子,明发,让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你王翁认赌不服输,赖账!”孟岩收起清单说道。
“孟岩,你……”王振气的大声咳嗽起来。
“王翁,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你要小心身体,一把年纪了,别一病不起,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孟大人,算你狠,你要多少银子?”王振恨不得把孟岩当场撕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十万两印花银,我不要宝钞,只要银票,你给实物银也可以。”孟岩缓缓道。
“十万两,你好的一张利口!”王振欲吐血。
“下官说过,银子或者物资,王翁任选一样!”孟岩道,“不过物资,我要十天之内凑齐。”
“好,老夫给你物资!”王振不傻,给银子要给十万两,可给物资最多只要六万两左右,省下四万两银子,这笔账傻子都会算。
“可以!”
“物资清单给我!”王振脸都绿了,冲孟岩怒气冲冲一声,他不想再这件屋子里多待一秒钟。
“多谢王翁了!”孟岩微微一笑,将清单重新交到王振手中,还微微一欠身。
“哼!”王振摔门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孟岩又升官了
“王翁慢走,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儿,紧着下官呀!”孟岩还在后面送了一句。
王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一个大跟头。
“先生,怎么了?”走在前面不远的皇帝看到王振奇怪的动作,开口问了一句。
“天太黑了,老奴腿脚不灵便,没看清楚。”王振脸色讪讪,忙解释一声。
“樊忠,给先生灯笼!”
“是!”
“先生,跟孟爱卿谈的怎么样了?”朱祁镇一边走一边问道。
“主子,您可得为老奴做主!”王振几乎是哭了出来。
朱祁镇咂舌道:“孟卿真是料事如神,先生当真还是哭了!”
王振听到这句,更是悲从心来,自己怎么就让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毛头小子坑的这么惨?
这姓孟的小子该不是什么妖孽变化的吧,他这么就把他给算的死死的?
“主子您看,这是他向老奴要的东西!”王振将孟岩给的清单递了上去。
“这么多东西,得值不少钱吧?”侍卫提着灯笼照了过来,朱祁镇稍微看了一下,有些吃惊。
“圣上,这里的东西和他向微臣索要的加起来要十万两银子呢!”王振道。
“这么多?”朱祁镇吃惊道。
“谁说不是呢,老奴要知道是这样,就不跟他打赌了!”王振哭着脸道。
“这个孟卿,他怎么能够狮子大开口呢,这么多东西,他要来做什么,不行,朕的回去问一问!”
“别。主子,老奴输了,就得认赌服输,否则,这传出去,别人会认为老奴输不起!”
“可这么多银子。这也太多了,您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能怎么办呢,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些物资给孟大人凑齐了。”王振哭穷道。
“这,这个孟爱卿,他真是太,太……”朱祁镇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
“也许是他记恨老奴曾经几次针对他,他这么为难老奴的吧?”王振装可怜道。
“王先生,朕说过,你若是输了。赌注朕来负责,这笔钱,朕来出!”朱祁镇道。
“主子不可,打赌是老奴非要为之,输了也是老奴应该,怎么能让圣上您出钱呢,这不行的!”王振连忙摇手道。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先生不必多言!”朱祁镇将清单一收。郑重的道。
王振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姓孟的小子。你想敲老夫的竹杠,东西你是拿了,可是老夫一点儿损失都没有,还让主子对你产生了一丝不满,这回看你还如何得宠下去?
这一幕随行护送的郭小超都看在眼里了,这个王振还真是会巧言令色。一番装穷和装可怜,居然让皇帝深信不疑,反而对孟岩产生了怨怼。
“回宫!”朱祁镇气哄哄的带着人回宫了。
“大人,为什么给王振两个选择,直接找他要银子不就好了。还有,那份清单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就不好了。”蔡晋埋怨道。
“我何尝不知道直接要银子,可那上面的那些东西,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所以,我也只好让他直接拿物资了。”孟岩无奈道,要不是这个机会,他要给自己的巡察大队凑齐这些武器装备,还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和时间呢。
但这些对于王振来说,却只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就要看他是否卖力的去做了。
至于清单会不会被王振这小子拿出来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孟岩觉得并没有什么。
纵然皇帝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过分了,也没什么大碍,至少他这份清单上武器装备,也就只有两百人的份,只不过他要的都是大明朝最顶级的装备。
故而,才会这么昂贵,如果是普通装备,价值那就小的多了,十分之一左右。
自己的嫡系班底,要么不用,要用就用最好的。
“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您让老蔡我草拟清单的时候就吓了一跳,这些东西是哪一家都无法凑齐群的,必须内宫兵仗局,兵部军器局,和咱们锦衣卫匠作司三家齐备才行!”蔡晋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孟岩吩咐一声,“陈员外夫妇呢?”
“东厂的人送回去了。”
孟岩点了点头,王振这老王八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刚才说对了,汤陈氏母子早就被他掌握了。
所以,一切都是在演戏,还害的他死了一个喜宁。
回到家中,老孟府的一切生活物资基本上都搬到了新孟府,重要的东西,也都悄悄的转移过来了。
这家虽然搬过来了,这要融入新府邸附近的这个圈子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大人回府了!”
家里添了不少人,这喏大的孟府,不可能不用人的,这添丁进口的,家里人少了,就没有人气了。
再说了,以他现在的家底儿,也不缺这个钱。
这些都是闻小雨具体负责的,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什么势力机构的奸细。
孟岩也不知道,不过,府中有些地方,都是设制了禁止令的,比如孟岩的书房,除了两位夫人之外,也就蔡晋、郭小超和沈聪三人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才可以进入。
书房的钥匙一共三把,一把在孟岩自己手中,一把在蔡晋手中,还有一把在闻小雨手中。
蔡晋和闻小雨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可以说是现在他最信任的两个人。
其他人他也不是不信任,而是钥匙这东西,多了就难以管理,三把最合适,一旦出问题,也容易划定范围。
獠牙也在住进了府中,他负责府中的安全,可以说是孟府的保安队长。
餐厅内,闻小雨和郭月两女紧挨着坐在一起,咬着耳朵。不时的发出笑声。
看上去两个女人的关系相当融洽,这让孟岩感到十分的欣慰,至少他不必担心后院起火。
“怎么,都不吃饭?”
“小月,夫君大人回来了!”闻小雨拉着郭月的手走了过来,“都在等你呢。”
“等我。不是说了,这过了时辰,你们自己吃,不用等我的吗?”孟岩怪道。
“这你不回来,我们也吃的不安心。”闻小雨解释道,郭月也跟着点头道,“夫君,你现在可是我们孟府的主心骨,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和小雨姐才能放心。”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们不用那么担心的。”孟岩小感动道,“来,咱么吃饭,包子和玉英妹子她们呢?”
“她们不是来了吗?”郭月儿手一指道。
“石头!”
“包子,玉英,来。快来,坐下一块儿吃饭。我这万一有什么案子耽误了,你们就不必等我,自己吃饭,当然了,万一我耽误了回不来,会派人通知一下家里的。也免得大家担心。”孟岩招呼道。
“小超大哥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哦,小超兄我派他去办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孟岩解释一声,“不等他了。咱们先吃,给他留点菜就是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郭小超回来了。
“大人,我有事儿要对你说?”
“先吃饭,吃完饭到我书房说。”孟岩按住郭小超那着急的眼神道。
“好!”
孟府书房。
孟岩听了郭小超的汇报后,脸色并无太大的变化,既然决定要狠狠的敲王振一记竹杠,那就要承担这个想法带来的后果。
王振不会放弃这个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的机会。
“没想到,圣上居然会替王振把赌注给揽下来了,他还在圣上面前哭穷,这人真是贪婪无耻到极点!”
“这一回,圣上对大人的印象又差了不少。”郭小超道。
“无所谓,这些都是表象,圣上这是吃亏太诚实了,下一次他就会明白,不会替人揽债了。”孟岩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王振下一次在想糊弄就难了。”
“大人,您真的敲了王振一笔?”
“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能错过吗,咱们巡察大队的冬夏装,还有武器装备,哪里来?”孟岩反问一声。
“您这一招高明,不过最终苦的人是圣上,王振那是半点儿损失都没有。”郭小超道。
“是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老王八……”孟岩点了点头,这一回还真是便宜了这个老东西了。
“圣旨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巡察司千户孟岩,……志虑忠纯,深肖朕躬……特旨锦衣卫南衙镇抚使,从四品!钦此!”
“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别急,孟大人,还有呢!”前来传旨的兴安微微一笑,对接过圣旨正要起身的孟岩道。
孟岩还在震惊之中,不明所以的,将接到的圣旨先转给身后的郭小超,双膝再一次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南衙镇抚使孟岩,才干出众,屡破奇案,为众臣楷模,今有巡按大同检查御史汤溁通敌走私,押解进京途中,离奇暴毙,朕特命锦衣卫南衙镇抚使孟岩出任钦差大同巡察使,查明案情,督办专案,便宜行事。钦此!”
“微臣谢圣上隆恩!”
“孟大人,一日之内,连降两道圣旨,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官员,咱家在宫中多年,这样的荣宠孟大人还是第一个哟!”
“兴公公谬赞了,下官有一事不明,这圣上是钦点了我担任钦差,可没说要升我的官儿呀,这个南衙镇抚使是怎么回事?”孟岩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咱家可就回答不了了。”兴安微微一笑,他是内宦,派来传旨,也是因为接下来要跟孟岩共事一段时间,相互了解一下,否则这差事未必轮到他。(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这官儿升的稀里糊涂
“兴公公,下官能否再多问一句?”孟岩感觉自己这官儿升的稀里糊涂。
十八岁了,就四品官了,这在锦衣卫的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吧,那些直接世袭锦衣卫官职的元勋贵戚之后也没有这个待遇吧?
就算直接世袭,那十八岁就执掌南衙,如此大的权力,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孟大人,您跟咱家不用这么客气,咱家接下来可要在孟大人手下共事一段时间呢!”兴安十分客气,没有半分倨傲。
兴安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地位不高,可资历并不算小,加上他平时处事公正,又谨言慎行,所以,在宫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下官接任南衙镇抚使,那原来的杜重杜大人呢?”孟岩问道。
“杜大人另有安排,具体会去什么位置,咱家也不太清楚。”兴安道。
“兴公公,这圣上升了下官做着南衙镇抚使,可又给下官一个钦差,这南衙的事务又该如何处置呢?”
“这个咱家可不知道,孟大人您可以去找郭大人商议,他是您的岳父,这件事对您来说,不是那么难的。”
“兴公公,下官说话就要出大差了,这个时候升官,说实在的,真有些忐忑!”
“孟大人无需忐忑,既然是圣上升你的官,那就踏踏实实的做你该做的事情,别的,你无需担心!”
“是吗,多谢兴公公指点!”孟岩眼睛一亮,兴安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却给了他点拨。
升他的官儿是皇帝乾纲独断,可能连王振都没有商量,这可非同寻常。
宫中能左右皇帝的人不多。太后和王振都是第一人选,剩下的就少了。
钱皇后算一个,宫中其他的妃嫔可不敢干政,否则,那就是灭顶之灾。
孟岩实在想不出,皇帝为何会突然升他的官儿。
不行。这件事不弄清楚,他心中难安。
“小超兄,备马,跟我去南衙!”孟岩送走兴安,思来想去,得去找老丈人讨个主意。
“驾!”
孟岩与郭小超一路疾驰,马不停蹄的,赶到南衙!
“标下参见孟大人!”
“快快请起,孟岩实不敢当!”一进南衙大门。门口的锦衣卫纷纷单膝下跪行礼。
孟岩一头热汗,很显然,自己升任南衙镇抚使的消息已经传到南衙了,不然这些锦衣卫不会像现在这般对自己如此恭敬。
自己就要是这南衙的堂上官了,位高权重,他们怎么能没有一丝敬畏之心。
官场之上,从五品到四品,那是一个坎儿。跨过去了,二品。三品有望。
跨不不过去,那就只能老死在五品的任上了。
许多官员一身也就止于五品了,放到地方上,也就是一任知府做到头了,要想做到封疆大吏、六部堂官,这个鸿沟必须跨过去。
当然了。文官比武官进阶要难得多,武官只要有战功,上面有人,升官那是问题不大的。
所以这大明朝的武官都比文官低上两到三级,一个正经的四品武官。比如卫指挥使,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七品的巡按监察御史!
论权力,监察御史的权力要远远大过指挥使,这是明朝的政治制度决定的,也是老朱家怕武将跋扈,造反,用文臣节制武将。
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所以,只要天下太平,用文臣节制武将也不无不可。
现在洪武时期那批跟着成祖皇帝打江山的元勋将贵们还都活着,大部分还都掌握兵权,文臣虽然很想按照自己的理念治理帝国,控制帝国的权力,但是还做不到,惹急了,弄不好还会出乱子。
“石头,大人在书房等你,你快过去吧。”老达快步迎了上来,对孟岩道。
“知道了,达叔。”孟岩三步并作两步,朝郭怒的值房的院子快步走了过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就连老达也没有跟着进来。
孟岩有些忐忑的走了过去,来到门口,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听上去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得出来,发出这一声的这个人内心的一丝疲倦。
孟岩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他看到的是一道背影,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只是这个背影看上去,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岳父大人!”
“石头,你来了!”郭怒没有回头,他的眼圈是红的,他不想在孟岩面前表现出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岳父大人,我也没想到圣上会突然升我的官,还提到南衙镇抚使这个位置上。”孟岩道。
“知道为什么圣上会突然升你做南衙指挥使吗?”孟岩问道。
“小婿不知!”
“我执掌南衙已经有十年,这时间已经够长了,不管是谁在这个位置,圣上都不再会信任了。”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郭怒叹了一口气道。
孟岩默然,郭怒说的不无道理,一个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待了十年,那作为上位者,的确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这个位置掌握了太多的隐秘。
就算郭怒是皇帝可信任之人,作为皇帝,只要不符合他的想法,该拿掉的话,绝不会手软。
“可这个位置,我跟您不是一样的吗?”孟岩反问道,他是郭怒的女婿,他坐这个位置,跟郭怒亲自执掌南衙,有什么区别呢?
“在你我看来,区别不大,可在圣上眼里,你是你,我是我,即便你是我的女婿,那也不可能是一个人!”郭怒郑重的说道。
“圣上这是要我们翁婿之间争权?”孟岩怪异道,朱祁镇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心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可这说不通呀。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算小婿执掌南衙,您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孟岩不能够理解道,“还有,就算圣上信任小婿,也不可能骤然将如此大权交到我的手中?”
“你想知道原因?”
“小婿接到圣旨。马上就过来了!”
“据宫中的消息,你的这一次升官跟孙太后有关。”郭怒缓缓说道。
“孙太后……”孟岩感到一丝诡异,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孙太后就算不打压他,也绝不会帮他。
要知道,他亲生母亲的死,跟这位孙后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年在宫中的恩怨情仇。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何况,现在是他的儿子身登大宝,执掌大权,如果真有一个冒出来跟他儿子竞争的,她一定会出手扼杀的。
即便自己没有那个想法,而且恢复身份也基本没有希望,若是大行皇帝在世,或许有可能。
现在朱祁镇都做了十年皇帝了。要没有他自己逞能,被王振怂恿亲征。以至于被俘,这个皇帝他会一直坐下去的。
皇帝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尤其是大明朝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眼下也算是吏治相对还算是清明。
还不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历史大势是不容改变的,即便是孟岩知道四年后的土木堡之战。他也没有多大的机会。
至少皇帝还有一个弟弟,郕王的存在,众臣是绝不会拥立一个身世不明的人为帝的。
所以孟岩并无篡逆之心,但他有防备之心,因为他知道皇权斗争的残酷。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哪怕是疑似,他跟朱祁镇就是敌人,到时候,就算朱祁镇仁慈,不杀他,恐怕大明朝也无他立锥之地。
所以,他在未雨绸缪,但这些秘密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藏在自己心理。
他要利用自己现在手中的权力,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不管是留在大明,还是最后被迫远走他乡,他总的有一个准备。
任人宰割,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孙太后居然说动皇帝升他的官儿,还放到锦衣卫南衙镇抚使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这绝不是欣赏和提拔,而是一种相当危险的信号!
他的身份,孙太后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敢跟皇帝提起。
一旦说出来,依照皇帝的性格,说不定会真的探究自己真正的身份。
如果自己的身份被确定,情况就不一样了。
而且他也会非常的尴尬。
到时候,孙太后当初在宫中那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之事也会一一的暴露出来。
做母亲的,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这个母亲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孙后是不会说的。
联想到白素心的父亲,还有驸马都尉石璟,这些都是跟静慈仙师关系密切的人。
一个派人在身边卧底多年,另一个则因为辱骂太监这样的小过错被囚禁锦衣卫诏狱两年。
还有九年前父亲孟宪的死,他虽然没有继续深入调查,但是孟宪的死跟孙家是脱不了关系的。
捧杀!
这绝对是捧杀,除此之外,孟岩想不出来,孙后此举还有什么目的。
这个女人绝对不好对付,她能把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皇后之位夺了,心机之深,绝不是一般女人具备的。
孙后怎么对皇帝说的,孟岩无从得知,这母子关起门来说话,外人无从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孙后对朱祁镇说的,并不是她的真心话,起码她说的话的目的不单纯。
也许,只有自己死了,她才能彻底的心安。
这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除非孙后突然暴毙,这段公案永远沉入水底。
但据孟岩有限的历史知识所知,孙后还有好些年可以活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捧杀,本官生受了
司礼监。
“东翁,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姓孟的小子还升官了?”高让气冲冲冲进来,门也没敲,直接就冲进了王振的值房。
王振值房内,一屋子的人,唐童、陈宫、毛贵等一众亲信太监都在。
而且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大,大伙儿都在呀……”
“老高,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很吃惊,主子这一次这个任命不但很突然,而且也没有跟东翁商议。”唐童道。
“什么,连东翁事先都不知道?”
“这一次这是怪了,这么大的事情,圣上从来都是先跟东翁商议之后再决定的。”
“难道说圣上对东翁……”
“东翁回来了!”守在门口的陈宫,看到王振的身影,忙提醒大家一声。
“见过东翁!”
“都来了,坐吧!”王振脸色如常,进来之后挥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谢东翁!”有资格坐的都是各局的总管太监,高让和唐童位居首位。
高让递补了曹吉祥的位置。
“东翁,圣上是何意,这让一个毛头小子出任钦差也就罢了,怎么还升他做了锦衣卫南衙的镇抚使?”内宫监首领太监蔡忠之问道。
“天威难测,这天下都是主子的,主子想升谁的官,就升谁的官,只要符合朝廷法度就行!”王振平静的说道。
“这我朝自太祖创建锦衣卫以来,可还没有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出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谁规定了,南衙镇抚使的位置有年龄限制?”
“这倒是没有!”
“这不结了,老夫知道你们纠结什么了,圣旨已经下拉,难不成要让皇上收回成命不成。就算要收回去,又与我等有什么关系?”王振一摊手发问道。
是呀,内官不可干政,他们这些人虽然权势不小,可真要按规矩来,他们是没有资格在军国大事上面说三道四的。
要反对这个任命。那得外廷的大臣们才行。
“东翁,不行的话找些言官上书,我就不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能翻了天?”
“你们真以为那孟岩好对付?”高让嘿嘿一笑,“老蔡,把我这东厂给你,咱俩位置换一换?”
刚才说的慷慨激昂的家伙立马哑火了,已经斗跨了一个曹吉祥了,不久前王振手下也有一个心腹不明不白的坠马死了!
这个人不就是去巡察司协助缉拿什么钦犯家眷。结果好好的去的,回来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意外坠马?
这鬼话谁信,可那么多双眼睛亲眼所见,还有仵作尸检的尸格,证明是坠马身亡无误!
做的这么天衣无缝,谁敢小瞧这位小孟大人?
自己这边死了人,还落不到一个好,人家那边又是娶媳妇。升官发财的,好不热闹。
锦衣卫自从落到郭老虎、孟岩这对翁婿手中。那就浑身长满刺儿,东厂是首当其冲,被扎的浑身血淋淋的。
难怪高让替别人说话,灭自己威风了。
“老高,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不论东厂。还是锦衣卫,那都是为朝廷,为圣上分忧的,不分彼此。”王振训斥一句。
“是,东翁!”
蔡忠之等人到无所谓。毕竟锦衣卫也好,孟岩也罢,跟他们不会有直接冲突。
东厂跟锦衣卫职能重叠,又互相监督,互为对手,天生就是冤家,锦衣卫强三分,东厂就要弱三分,反之亦然。
“东翁,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没有半分征兆,就算圣上偏信那孟岩,也不至于如此厚爱,难道传言是真的?”
“传言,什么传言?”王振眼珠子一瞪。
“我也是听人说的,圣上喜欢这个孟岩,曾不止一次两人单独在一起……”御马监的刘诚问道。
“胡说八道,这样的话是哪个说出来的,让老夫知道,非打死他不可!”王振怒不可遏。
“是,是……”刘诚吓的连忙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关于孟岩之事,大家不必再议了,也不要让下面的人胡乱猜疑,都散了吧。”王振道。
“是,东翁!”
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高让和毛贵几个心腹在。
“东翁,这一次这姓孟的小子升官真的是圣上乾纲独断?”高让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这一次的确是主子的意思。”
“圣上怎么就没有跟您老透露一下口风,突然就命令内阁拟旨了呢?”
“司礼监是干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主子要下旨意,最终能不通过老夫?”王振斜睨了高让一眼。
高让猛然惊醒,是呀,司礼监不是给皇帝保管大印以及掌握代为披红大权的吗?
圣旨上,必须加盖皇帝玉玺才能生效,所以,圣旨下达之前,王振肯定是知道的。
只不过是,这一次下旨之前,王振根本不知道皇帝有这个决定,等到他知道的时候,他想反对,却遭到了皇帝的拒绝。
但是他又不能不让皇帝用大印,否则,就算皇帝以前再则呢么宠信他,也是要人头落地的。
这有道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何况王振已经知道,这道升官的圣旨,有孙后的意思。
孙后绝不会是欣赏孟岩的才干,或者说是为了之前侄子被救酬功,要酬功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么她的用意就不那么单纯的,到底是什么意图,他一时间还想不出来。
但这个女人心机很深,又是太后,可以说是金身不坏了,她用的着去巴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吗?
显然不能,但她既然走出这一步,必然跟当年的事情有关,这个女人是盟友。拆台的事情自然不能干。
孟岩突然官升一级,在外廷也掀起了一丝风波。
当初在朝会上,新首辅曹鼐孤注一掷,力挺孟岩这个不属于文官集团的小年轻出任查案钦差。
这不但让很多大臣感到吃惊,就连支持曹鼐的人也感到万分不解,堂堂首辅。宰相,怎么能够跟鹰犬低头呢?
就算这姓孟的小子有些查案的能力,难道偌大的朝堂之上,找不到一个会查案的人。
要说查案断案,多少人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哪一个不比孟岩经验丰富?
可曹鼐偏偏推荐了锦衣卫的孟岩。
这让一些暗中盯着这个位置,想要一举成名的人心中更是对曹鼐暗生怨恨。
但是,皇帝突然给孟岩升官的消息传来,这些人都懵了。
他们都发现自己错了。曹鼐推荐孟岩出任钦差,这恐怕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既然不是他的意思,那是来自什么人的意思呢?
现在真相大白了,是皇帝的意思!
这是皇帝跟首辅两人之间一唱一和,目的就是讲孟岩给推上去,曹鼐这个首辅虽然是选出来,但他资历太浅,在内阁还有次辅陈循咄咄逼人。屡次在政务上给他设置障碍,让他下不来台。
他要将陈循的压下去。就只能借助外力,这个外力不可能来自军方,只能是皇帝。
一个稍显弱势的首辅,跟皇帝走近一点儿,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皇帝想要提携一个人,也需要下面的人力挺。同时曹鼐为了获得皇帝的支持,配合一下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曹鼐不声不响居然获得了皇帝的支持,这一下陈循这个次辅再内阁恐怕要被压制了。
曹鼐这是借势压人呀!
果然,孟岩升官的消息一下来,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悄然的改变对曹鼐的态度了。
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官员。见到曹鼐,那脸上的笑意和热情要比以往热烈三分了。
曹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朝会上孤注一掷,推了孟岩一把,会给自己在内阁的工作打开局面。
这可真算是无心插柳。
曹鼐举荐孟岩,是他从胡濙探听到一些事情,他这个首辅,人家孟岩可是暗中出力不少。
虽然这有些不光明,但这种事情,只要没被人发现,谁会去管那么多呢?
何况曹鼐也不是迂腐之人,难道让他把到手的首辅拱手让出去?显然不可能。
在大朝会上,他这么一说,也有一丝还人情的意思,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把。
尽管曹鼐并不知道孟岩需不需要他帮他。
出于一种直觉,曹鼐没有跟任何人商议,就在黄帝面前推荐了孟岩。
这作为一个首辅,他这么做是不成熟的,甚至有些任性,可谁会想到,他这么一推,到是正合了皇帝的心思。
一个任性的首辅,加上一个年轻更加任性的皇帝,两个人没有任何商议,居然很默契的演了一场戏。
巡察司衙门!
孟岩从南衙回来,一大群下属纷纷过来给孟岩道贺。
这些人当中李铎最高兴了,在巡察司,远比在都察院舒心多了,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一个护短的上司,走出去也是昂首挺胸,那些东厂的瘟神们,过去见了自己,那叫一个嚣张,现在见了自己,都远远的绕道走!
孟岩再一次升官,而且直接执掌锦衣卫南衙,他们这些人自然是水涨船高了。
就算不升官,那以后的身份和地位也大不一样了。
“张瑄,本官不在司中,一切大小事务由你和蔡先生商量,酌情办理!”孟岩宣布下面的工作安排。
李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以为,孟岩外出办案,会让他主持巡察司的工作。
没想到的是,他选择的是张瑄这个家伙。
“李铎,这一次去大同办案,你给本官当助手!”孟岩呵呵一笑,敏锐捕捉到李铎情绪上的波动。
“是,大人!”李铎闻言,激动万分,能够跟着一起出去,那可比在家里主持巡察司强多了。
张瑄苦涩的一笑,自己虽然被委以信任,可还是不如李铎那个家伙。
谁让人家早就跟随了呢,这亲疏就是有别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出京之前人事安排
“这一趟去大同,挑人的原则是,年轻,体力好的,还有,就是家中还有兄弟的,你们大家也知道,大同那个地方,边关,苦寒之地,这一趟,我们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所以,我这儿不要拖后腿的。”孟岩道。
“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就好,所以没有选上的,没有必要觉得自己不行,或者委屈什么的,这不是你们不行,这是本官选人的原则把你们排除在外了!”
大家眼神都变得柔和多了。
“本官带去的人,那是还要毫发无损的带回来的。”孟岩掷地有声道。
这孟大人办事还真是跟别的当官的不一样,这些人当中在这个官场之中混的时间不短,可这么当官说话的,这还是第一个。
有当将军的爱兵如子一说,也有当父母官爱民如子,但当官的有多少体恤下属的,这就少了。
这人一旦当了官,特别是实权在握的官儿,那忘乎所以的人太多了,甚至对下属呼来喝去的更是常见。
这就是做官的威风,可有多少人是真的待下属如此真心的?
这孟大人可真的算得上是大明官场的一个另类!
“老范,你年纪大了,这一次就不跟我去了,留守吧。”孟岩对范西平道。
“是,大人!”范西平点了点头,他虽然还能打能跑,但是毕竟年纪不小了,这一趟可是苦差事,再说了,这巡察司不能没有人留守。
“王老也留下!”
“老朽留下没问题,但是孟大人必须把老朽的儿子带上。”王敬郑重的给孟岩躬身施礼道。
“好。本官答应你就是。”孟岩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王敬想让儿子跟着自己学习,日后好某个好出身,这可怜天下父母心,是可以理解的。
王恒比他年纪还大,但是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拘谨。不过很聪明,是个人才。
这一路上文书的工作倒是可以交给他负责,起码这文件起草这等琐碎的事情有着落了。
“原则上,超过四十岁的人这一次不随行,特殊需要例外!”孟岩道,“葛法医官,在你带的徒弟中挑两个人跟着去。”
“大人,卑职能把葛彬这小子带过去吗?”
“只要你不心疼,本官无所谓。”孟岩呵呵一笑。“不过,还是要说一句,这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到时候,本官一声令下,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卑职明白!”葛通也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人心都是自私的。带上儿子,也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其他部门的人就不带了。司里的正常工作还是要做的。”孟岩道。
“好了,就先到这里,大家散了吧!”孟岩站起来一挥手道。
值房。
“蔡先生,这一次把你留下来,你不会怪我吧?”孟岩把蔡晋留下,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巡察司毕竟是个新衙门。权力不小,多少人盯着呢,他在的时候,这些人不敢怎么样,可他不在。怕是有些人会蠢蠢欲动了,尤其是在孟岩手上吃过亏的。
就比如王家兄弟,曹家的人还有高让的侄子,这些人可都在他手上吃过苦头。
“老蔡我一把年纪了,腿脚还不太灵便,去了,万一病倒了,不但帮不了大人,反而会拖大人的后腿!”蔡晋嘿嘿一笑。
“蔡先生,把你留下,一是因为你身体年龄的原因,这第二才是重点,由你坐镇巡察司,我才能放心!”孟岩郑重道。
“多谢大人信任!”蔡晋感激万分,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这要遇到孟岩,恐怕会老死在锦衣卫诏狱了。
“本官知道,我这一走,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会弹冠相庆呢,他们希望我这一去就别回来了。”孟岩笑道。
“大人放心,老朽会跟张大人说的,接下来我们收敛一些,夹着尾巴做人,这不难。”
“放心,在走之前,本官会让他们不敢对巡察司递爪子的!”孟岩冷笑一声。
“大人打算怎么做?”
“落梅山庄这只鸡该上桌了!”孟岩道。
杀鸡儆猴,蔡晋吸了一口凉气,他原以为就算要解决落梅山庄,至少也要等到孟岩从大同回来。
没想到孟岩的想法是现在就干这件事。
强势拿下落梅山庄,这还真的是杀鸡儆猴,这样一来,巡察司接下来根本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三天之后!”孟岩道。
“落梅山庄可是豢养江湖人士有好几百人,其中不乏有很多都是有命案在身的江洋大盗,如果要彻底围剿的话,至少得调动上千兵马才能做到,还不能走漏风声,否则,这些人一逃跑,想要再抓到他们就难了!”蔡晋建议道。
“圣上给了我调兵的令牌,三千人以内,我都可以调动,不过,我没打算用这个。”
“不调兵,就凭巡察司这点人马怕是不够用的。”
“这蔡先生您就不用担心了,本官自有办法。”孟岩故意的卖了一个关子道。
“大人有办法就好。”
“好了,现在你跟李铎分一下工,你们一个负责把这一次随本官办案的人员名单统计出来,一个呢,按照你拟的清单去找东厂要物资,可不能让他们以次充好,尤其是咱们的武器铠甲,不懂的,找懂行的过去,一件一件的检验。”
“这一次这王振还真是要大出血了!”
“这个咱们不管,咱的东西都要最好的,有瑕疵的,退回去,就说是我说的,不服气让高让来找我!”孟岩道。
“大人。这活儿不错,要不我跟李大人换一下?”
“这活儿你俩一起去办,放心,高让没那个胆子,耽误了钦差出行,他付不起这个责任!”孟岩道。
“明白!”
“冷锋这小子呢。你把他给我叫来!”孟岩吩咐一声。
“好的!”
“大人,您找我?”冷锋没事儿就在巡察司衙门待着,虽然腿脚不便,可他还是勤练箭术不间断,因此进来的时候,**着膀子,满头的汗水。
“你小子,不知道你的脚站着练箭很受伤吗?”孟岩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在苦练箭术了。
“大人,我闲着没事干。除了练箭之外,也不知道干什么?”冷锋挠头道。
“找个时间,去跟侯家小姐道个别吧。”
“大人,啥任务?”
“本官被圣上钦点钦差大同查案,你不知道?”
“我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大人会带我去?”冷锋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
“我不但会带你去,而且你还要先行一步,还有一个人跟你一块儿。打前站,你懂吗?”孟岩道。
“懂。卑职就是斥候呗!”
“很好,你能明白就对,虽然你是我的部下,但你还不为人知,所以派你过去,一来不引人注目。二呢,你箭法很好,虽然一只脚受伤,但战斗力不弱,还能保护自己和别人。”孟岩道。
“大人。我跟谁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跟侯玉瑶说好了,让她每隔几天就去你那个院子一回,而且告诉她,不要把你出去办差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明白?”
“冷锋明白!”
“去吧,明天一早来巡察司,然后找郭小超,他会安排下面的事情。”孟岩吩咐一声。
“是,大人!”冷锋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张脸激动的都胀红了。
中午,孟岩在衙门里吃饭,这几天,闻小雨都不在松鹤楼,白素心在家中养伤,松鹤楼的生意都是吴半仙儿和林怡打理。
原来的南衙镇抚使杜重也升官了,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调入大汉将军营。
这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至少,孟岩顶了杜重的位置,没有把杜重给调到什么别的地方给晾着。
杜重好歹也是郭怒的铁杆儿下属,郭怒也不可能委屈了他,再说了杜重原本就是从大汉将军营调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还是个百户,再回去,就已经是大汉将军营的三把手了。
这也算是郭怒从大汉将军营出来后,再一次把手给伸了回去。
这一次也算是托了孟岩的福,如果不是他意外的升迁,杜重想要再升一级,至少还要等上一年半载的。
他比老资格的傅啸尘升的还要快一些。
傅啸尘至少还要在被镇抚司待上一段时间,最少也得是一年,才有机会!
而最快的要数孟岩了,从锦衣卫试百户到南衙镇抚使,中间也就用了半年的时间。
就权力而言,北衙要比南衙大多了,如果不算南衙的舆情司的话,南衙的确不如北衙,而且南衙的镇抚使只是从四品,北衙的镇抚使历来都是高配的,正四品,资历老的的话,享受三品的俸禄也是正常的。
当然,这个情况很少见,傅啸尘现在也就从四品,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是正四品了。
郭敬进京了,他虽然是太监,可一直在外任,回来后,也没有住进宫中,而是住进了贤良寺。
在王振的引领下,郭敬顺利的陛见到了皇帝。
郭敬见皇帝说了些什么,这个孟岩无从得知,不过,宫中传出的消息,皇帝见了郭敬之后,心情很不错,而且还特意留郭敬一起用膳。
这份恩宠在外放的内臣之中也是少见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尸检格目
“大人,尸检报告出来了,您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葛通忙了两天一夜,终于走完所有尸检程序,将汤溁的尸身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放过,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过了。
什么新伤,旧伤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记录。
孟岩自己都没见过这么详细的尸检报告,葛通还特意的画了一个人体图,将汤溁身上的伤口都在上面一一标注,十分的清楚。
“老葛,辛苦了,有了这份东西,汤大人的尸身就可以先处理了。”孟岩道。
“嘿嘿,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您说你要去大同查案,汤大人的死因也在您调查当中,可总不能把汤大人的尸身带着吧,有了这个,您不就随时可以对照看吗?”葛通嘿嘿一笑。
“好,这个东西,照原样,复制一份,交给蔡先生归档。”孟岩道。
“没问题,照样画葫芦,这事儿难不倒咱!”
“你这尸检格目如此详细,这对下一步调查汤溁大人死亡的原因有相当大的帮助,就你从尸体上得到的线索,你觉得汤大人的死是他杀还是自杀?”孟岩问道。
“卑职从事仵作也有近三十个年头了,这样的死亡案例并不多见,不过卑职仔细验看过尸体,那位曲大人对卑职说,汤大人是死于自缢,卑职的确从汤大人的脖子上发现了一条紫黑色的勒痕!”
“哦,你发现了勒痕?”
“是的,但是这条勒痕看上去十分粗大,因为尸体有些变质,卑职也不敢肯定这条勒痕是何种绳索造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是被吊死的!”
“吊死的?”
“是的,卑职仔细检查了伤痕以及汤大人的舌根,勒痕在喉结之上,的确是吊死的!”葛通上前,打开汤溁的嘴巴,指着里面已经溃烂的舌头。“您看,舌头被牙齿轻微的咬住了,这就是上吊死亡的情况。”
“嗯,本官看到了,可还有别的佐证吗?”孟岩问道,郭敬这样的人,手下岂能没有几个懂行的,想要伪装成自缢身亡,肯定不会轻易的让人看出破绽来。
至于他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给汤溁的尸体加温。使其加速腐烂,估计也就是后期的一种掩盖手段。
毕竟伪造的跟真的还是有区别的,落到高手手中,露馅儿的可能性很大。
须知,天外有天,故而郭敬为了万无一失,才用这种手段来掩盖或者毁掉痕迹。
这样的对手,如此的不折手段。可不容易对付。
“因为没有看到事发现场,所以。就凭尸体的表征,卑职还无法判断!”
“如果是自缢,那必然没有挣扎的痕迹,可如果是他杀,必然会有挣扎的痕迹,能从尸体上看出来吗?”
“如果尸体保护的好。完全可以,但大人,我们现在见到的汤大人的尸体并不是汤大人死后的形状,以卑职从业三十年的经验看,汤大人死后肯定被人动过手脚!”葛通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强行改变了汤大人死后的身体形状?”
“通常自缢身亡的人,如果是吊在空中,他的两手大拇指紧握着,同时脚尖向前,死后会很长一段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但是如果尸体被处理过,那么我们见到的就不是当时的那个情况了。”葛通解释道。
“汤大人尸体指甲里有没有什么残留物?”
“没有,除了指甲有些淤血之外,汤大人的指甲很完整……”孟岩一抬手,抓起汤溁的一只手,仔细看了起来。
“大人,我都仔细看过了,什么都没有!”葛通见孟岩怀疑,着急的解释道。
“老葛,指甲里的确什么都没有,还清洗的很干净,这说明处理尸体的人是个高手,不过,他忘记一点了!”孟岩道。
“什么?”
“死人是不会自己修剪指甲的!”孟岩微微一笑,“老葛,你仔细看一下,汤大人的手指甲是不是才修过?”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葛通弯下腰来,仔细看了一会儿道,“但也许是收敛的人做的呢?”
“官员上吊自杀,在死因没有确定之前,谁敢乱动尸身,他就不怕吃官司?”孟岩反问一句。
“大人说得对,擅动尸体是重罪,除非需要隐瞒什么,否则不会有人敢这么干!”
“大人,其实,卑职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汤大人是他杀!”葛通道。
“说!”
“汤大人的胳膊,卑职发现汤大人的胳膊是死后被人掰直的,您可以自己动一下,正常人死亡,一开始尸体会变得僵硬,然后再变得柔软,但是这个柔软也是有限度的,汤大恩的额胳明显是被人掰直了之后,变成现在这样。”葛通道。
“嗯,的确有些不一样,还有其他证据吗,汤大人的胃液检查过了吗,是否有毒?”
“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素,不过,我们用小老鼠检测,发现汤大人的胃液中可能有蒙汗药的成分。”
“怎么讲?”
“老鼠吃了有汤大人胃液的食物,有昏睡的现象,这个过程持续一段时间后,便没事了。”
“这么说来,是有人先给汤大人下了蒙汗药,然后在制造了自缢身亡的假象,事后还将尸体处理一边,不想给我们留下任何痕迹?”孟岩道。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样。”
“好,你再仔细检查一遍,看有什么遗漏的,然后将尸体做防腐处理,存放于地下冰窖之中。”孟岩吩咐道。
“卑职明白!”
“本官先走了,这份尸检格目我先拿走,你那里应该还有备份,对吧?”
“是的,大人!”
孟岩从验尸房间离开。
“大人,天行传回来的消息。黑虎山的人离开落梅山庄后,山庄开始戒备,看样子,他们有所警惕了?”郭小超道。
“几十年的基业了,他们是不会轻易舍得放弃的,何况。这个落梅山庄的庄主在京中还有不少产业,跟朝中不少大臣都有私交,所以,他还不至于害怕卷铺盖卷走路!”
“大人,您动了落梅山庄,那可是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这些人可都是朝中有头脸的,成国公府跟这个落梅山庄关系密切?”
“成国公朱勇,他怎么跟落梅山庄有关系?”孟岩对这个情况还有不太了解。一个是朝中元勋大将,一个是草莽之人,两人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呀。
“落梅山庄现任庄主落英奇的父亲跟朱勇关系密切,朱勇率军出击塞上,落家都曾有过资助,所以,落梅山庄在京中的产业也都受成国公府保护,东厂和咱们锦衣卫也给成国公府面子。一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小超道。
“这可是拿朝廷的利益私相授受?”
“成国公功勋卓著,加上落梅山庄也曾有过资助朝廷。也算是有贡献,所以,如果闹到皇帝那儿,也基本上不了了之。”
“就任由这些人肆意妄为,破坏国法?”
“大人,小超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对落梅山庄。如果他们主动认错,将那些犯事的江湖人士交出来,那就算他们戴罪立功,您呢,既往不咎。如果他们不交,咱们也算是有借口了,到时候,就算成国公出面,咱们也占了理!”
“小超兄的意思是,先礼后兵,兵不血刃?”孟岩明白了。
“是的!”
“这个自然可以,但若是姓落的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孟岩道,“还有,这事儿必须保密,行动之前,本官决不允许消息泄露,到时候走跑了那些人,本官可不想被人反诬一口。”
“这事儿大人尽管放心,绝不会走漏风声!”郭小超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把消息通知天行,让他随时做好准备。”孟岩吩咐一声道。
“我明白。”
孟岩也知道,落梅山庄能够在京城扎根数十年,没有保护伞是不可能的,否则就凭一个黑道势力,是无法在天子脚下存活这么多年,还活的如此滋润的。
他想要动落梅山庄,除非是出其不意,根本不跟任何说,直接就杀过去,否则,必然会受到各方的阻力。
这也是孟岩为何要保密的原因,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
升官了,孟岩却高兴不起来,这事儿搁在别人身上,早就兴奋的回家报喜了。
可他回到家中,只能努力的挤出一点儿笑容。
这官儿升的,一点儿都不开心!
“月儿,明天咱回门,你在家多陪一下秦姨,我呢,衙门还有事儿,就不多陪你们了。”
“夫君,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衙门有什么大案子?”郭月关心的问道。
“是有一个案子,可能还要出一趟差。”
“出差,去哪儿,可以带上月儿吗?”郭月眼睛亮了起来,她就盼着能够机会出去走一走,看看风景也好,行侠仗义也好,总好过闷在家里,太没有意思了。
“你以为这是游山玩水去呀?”
“我就知道,肯定去不了,爹也是的,你也是这样,我跟着去,不花朝廷的银子,难道也不行?”
“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出外差的官员是不允许带家眷前往的,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按照规矩是不能够跟着我去的。”孟岩道。
“啊……”郭月目瞪口呆,很显然,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母老虎郭月
“相公,今天晚上,你必须去小雨姐的房间,我是女人,我懂独守空房的寂寞滋味儿!”
“你个小丫头片子,才为人妻几天,就懂这些了?”孟岩宠溺的刮了郭月的粉嫩琼鼻一下,讶然失笑道。
“月儿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每天晚上看到秦姨房间里的灯都是亮到爹回来之后才熄灭,我知道,一个女人如果等不到她的男人回来,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
“你还学会观察了,岳父大人回来,每晚都去秦姨的房间吗?”孟岩八卦的问道。
“很少,偶尔去一次,然后再出来!”
“他们几天同房一次?”
“这个我咋知道,相公,你怎么问这种羞人的问题?”郭月脸颊红红道。
“她们这个样子,很容易阴阳失调的,要不,明天你回去,跟秦姨说,让她主动一点儿?”孟岩坏笑道。
“这,这怎么行,秦姨就怕爹觉得她过去做过的那些事儿,现在才不敢有任何的逾越。”郭月道。
“偶尔一次,岳父大人也不会怎么样的,你不想秦姨给你爹,给你老郭家留下一条血脉?”孟岩反问道。
“月儿当然想了,可是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你不能决定,但秦姨多少心里有数的,你这样跟秦姨说……”孟岩凑到郭月耳边小声道。
“相公,你,你实在是太坏了,怎么能教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郭月听完,羞的脸一直红到耳垂下的脖颈处。
“重症得要猛药,她们两个都这样。指望她们什么时候能够造人成功?”孟岩道,“放心吧,咱们也是好心,岳父大人会理解的,再说,这些话你总不能让我去对秦姨说吧?”
“可是。这太羞人了,你让人家怎么说得出口?”
“你是女人,女人之间的这种话题总比我们男人更容易说得出口,放心吧,你胆子大一点儿,秦姨又是过来人,她能明白的。”孟岩道,“再说,她就是有这个心思。也不敢轻易的踏出那一步,如果她知道你都支持她,那她就能放下心中的顾虑了!”
“嗯,相公说的有道理,我试试看。”郭月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好,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安歇了!”孟岩一把抱住郭月儿,朝绣床走去。
“相公。月都跟小雨姐说好了,今天你去她那里。”郭月一把挣脱道。“你要是不去,小雨姐还以为我骗她呢。”
“我明晚去她哪儿不好吗?”
“相公,你也不想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女人吧?”郭月将孟岩推至门口,郑重的道。
“月儿,明天我们还要回门,这样。我去跟小雨解释一下,明天晚上我去她那儿好不好?”孟岩道。
“不行,回门的事情跟今晚你去小雨姐那儿没有关系,就算你今晚不跟月儿在一起,也不影响明天我们回门呀!”
说完。郭月将孟岩推出门外,将房门彻底的关上了。
孟岩敲门解释半天,郭月愣是不给开门,甚至到最后直接关灯上床睡觉了。
无奈之下,孟岩又不能破门进去,只能去找闻小雨了。
闻小雨那边,早就熄灯睡下啦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孟岩跟郭月刚刚新婚,怎么可能过来自己这边?
就算郭月摆出高姿态来,说是一人一晚,轮流来,可在郭月回门之前,这都是不现实的。
所以,她不抱这个想法,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前天夜里照顾白素心,那是一宿没睡,好容易,白素心情况稳定下来了,夜里不需要人照料了,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小雨,开门,开门!”
闻小雨迷迷糊糊听到孟岩的叫门声,穿着小衣,披了一件外袍就跑过来开门。
“夫君,你怎么来了?”
“被月儿这丫头给赶出来了?”孟岩无奈何的说道,“你先让我进去。”
“哦,进来。”
“夫君大人,怎么回事,跟小月闹别扭了?”闻小雨有些惊讶,这新婚燕尔的,怎么会闹别扭呢?
还闹得这么严重,把人给赶出来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
“我,夫君大人,小雨是不是言语上说错什么,得罪小月了,我去给她道歉?”闻小雨连忙道。
“不是你得罪她了,是她非要我今天晚上来你这儿,说什么一人一晚上,轮流来!”孟岩道。
“是这事儿呀?”闻小雨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把这正室夫人给得罪了呢。
“这丫头别的都好,脾气倔,认死理,说是既然说了,那就得做到,不让你觉得她是在骗你!”孟岩解释道。
“月儿真的这么说的?”闻小雨不禁一阵感动,这郭月年纪不大,就这气度和风度,那做孟府的正室,那绝对是无人能够取代。
“我都被赶出来了,那还有假?”
“那夫君大人打算怎么办?”闻小雨问道。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要赶我走,让我睡书房去?”孟岩怪异的问道。
“夫君大人,你跟月儿成亲才三天,再说了明天月儿就要回门,如果今天晚上,小雨把你留下了,你让府里的下人们怎么看我,他们会在背后议论什么?”闻小雨道。
“你的意思,真赶我走?”孟岩呆住了。
“夫君大人,对不住了,过了今晚,月儿把你赶出来,小雨一定不会赶您走,但是今晚不行,您恐怕真的要去书房睡一宿了!”闻小雨道,“小雨给您拿被子?”
“不用,你们俩都有理,就我没理,行了吧?”孟岩站起来,一抬手道,“我这是干什么了。家里娶了两个,居然沦落到睡书房的地步,真是的。”
闻小雨眼圈一红,那是真心疼,可是没办法,今晚她是真不能把孟岩留下。否则她自己在这孟府之中就难立足了。
睡书房,就睡书房,一个人睡,我还舒坦呢!
孟岩来到书房,把单人床铺好,躺上,却不能入睡,干脆就起来,把灯点上。看书,看资料。
从舆情司弄了一堆资料回来,白天没时间,只有晚上回家抽时间看一看了。
孟岩手中掌握了一份名单和一份不太全的账册,他就根据名单,将需要调查的人的履历从舆情司调了出来。
这些人犯事儿,不可能没有留下半分痕迹,所以。地方上有些消息还是可以印证。
这些都是线索,也是他去大同可以着手调查的方向。
还有。对付这些地头蛇,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要一击致命。
“是大人吗?”
“蔡先生,你怎么还没睡?”孟岩前去开门,将蔡晋迎了进来。
“我出来方便。看到大人书房亮着灯,便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大人。”蔡晋解释道。
“我睡不着,就来看看资料。舆情司转过来的,还有这几年大同地方的奏折以及消息汇总,希望能找到一些可用的线索。”孟岩讪讪一笑道。
看到书房那单人床上的掀开的被子,蔡晋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他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不会去问孟岩的**。
“这都四更天了,大人明天还要跟夫人回门,早点儿歇着吧。”蔡晋道。
“嗯,我看完这一卷就睡了,蔡先生,你也回去睡吧。”
“大人,这看不完的,明天再看,不必急在一时。”蔡晋劝说道。
“我明白,蔡先生慢走!”
送蔡晋出去,孟岩再一次返回书房,在灯下继续阅读资料,一直到眼皮实在是撑不住,才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什么,大人昨晚睡书房了?”
“你听谁说的?”
“……”
“不会吧,大人新婚燕尔,怎么会睡书房?”
“听说是让月夫人给赶出来的,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快走,小超总管来了!”
“站住,你们几个大清早的,乱嚼什么舌根?”郭小超怒喝一声,将几个仆人叫到跟前。
“小超总管,我们没说什么,就是闲聊了几句?”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刚才听到了,你们说大人什么睡书房,到底怎么回事?”郭小超厉声问道。
“……”
“不说是不是,府里的规矩你们不是不懂,妄议主家是非,该如何处置?”
“小超总管,我们也是听说而已,您别感我们走,没有比孟府的待遇更好的了!”几个仆从吓的跪下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孟大人昨儿个被月夫人赶出来,去了雨夫人那里,又被雨夫人赶出来,最后在书房睡了一宿!”
“谁传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郭小超怒了,这不是有损郭月的名声吗?
这才过门几天,就把丈夫轰出房,这传出去,郭月这悍妇的名声不是坐定了?
“小超总管,我们这不知道,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是谁?”
“我们是前院的老王说的。”
“混账东西,去把老王给我叫过来!”郭小超愤怒异常,这在府里都乱嚼舌根,这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的说呢。
这事儿本来也不算大,在府里大家说说也就过去了,这些下人还真不敢在外面说。
这丢了工作不说,往后自己的名声也坏了,谁要这种嘴上把不住门的人儿。
可是郭小超的动作有些大,而且非要把那个第一个传谣的人给揪出来,这一早上,闹的是整个孟府鸡飞狗跳。
这人是找到了,也教训了,可郭月刚去掉一个“血月罗刹”的外号,又多了一个外号:母老虎!
郭怒被人称之为郭老虎,女儿现在也成了母老虎,一家子都是老虎了!
再有好事的,给孟岩也冠上“狼”的外号,孟虎也就成了“虎狼之家”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回门家宴
回门,对一些远嫁他方的女子来说,那是一种奢望,因为自从踏出了娘家的门,这辈子都未必有可能再踏回去了。
所以有大多数的父母都不希望女儿远嫁,因为她们并不想让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郭月是幸运的,至少她出嫁之后,还能回家看看,这是十分幸运的。
“小月,你去找你秦姨说一会儿话,我跟石头有话要说。”郭怒看到女儿回来,当然高兴,只不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那么多体己话要说。
一切都在眼神中了。
“去吧,秦姨在后院等着你呢!”孟岩温柔的敦促一声。
“嗯,那爹,我先过去了。”
“中午留下来吃饭,吃完饭再走!”郭怒吩咐一声。
郭月点了点头,去找秦小雅了。
“石头,你跟我说实话,汤溁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查?”郭怒将孟岩叫到自己书房,郑重其事的问道。
“查一个水落石出,将真正的罪犯甚至依法,还冤死的人一个清白,让案件真相大白!”孟岩道。
“你知不知道这又多难?”
“难也要做,否则我良心难安!”孟岩道。
“你的性格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都是那么认死理,宁折不弯!”郭怒叹息一声。
“岳父大人,人这辈子,有些事情是要做的,有些原则也是要坚持的,否则我们活在这个世上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孟岩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可你也要设身处地的为你自己想一想,你这样,迟早。迟早……”
“迟早会暴露身份,是吗?”孟岩很平静,有时候,你越是隐瞒,越是隐瞒不住,也许哪一天他就突然大白于天下了。
“你真的不考虑这个后果吗?”
“后果。如果我没有回来,也许,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可是我回来了,有些事情就不能退缩,往前一步未必就是深渊,但只要后退一步,必定粉身碎骨,我现在后退不了。只能前进!”孟岩严肃而又冷静的说道。
郭怒默然不语,如果孟岩不回来,那么他就会老死在草原上,甚至现在尸骨已经化作一捧黄土了。
他走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郭怒心里也在问自己,他可以再回去吗?不,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跟孟岩已经彻底的绑在一起了。
不仅仅因为孟岩是他的女婿,更因为。他内心对孟岩的一种认同,也许他们做事的方式不同。但对结果的追求是一致。
“你要对落梅山庄下手,敲山震虎也好,还是杀鸡儆猴,这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先要把后果想清楚了。”郭怒提醒孟岩道。
“是因为落梅山庄背后的成国公府。对吗?”
“对,也不对,落梅山庄不足以为惧,灭了也就灭了,只要有灭他的理由和充足的证据。成国公也不能怎样,我担心的是你做事太狠了,会引起公愤!”郭怒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别看我掌握那么多人贪污**,可岳父大人看见我抓人了吗?”孟岩反问道。
“那倒没有!”
“不该我过问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我知道分寸,我本没有对落梅山庄开刀的意思,但是这一次真的惹怒我了,我报复一下,恐怕没有人敢说我的不是。”孟岩道,“何况,这样一颗毒瘤就在天子脚下,为什么不铲除呢?”
“就凭你巡察司的力量根本动不了落梅山庄,你想怎么做?”郭怒问道。
“锦衣卫每年都有会操计划吧?”
“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我想让岳父大人把今年城外会操的选择在距离落梅山庄不远的梅花岭一带!”
“表面上是会操,实际上是对落梅山庄实施包围,搞突袭?”郭怒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这一招够狠。
“不错,不过,这一次是小婿的手下出动,您的人只是设卡拦截,不要让落梅山庄的人跑出去!”孟岩解释道。
“合着我的人就是给你筑篱笆的?”
“这一次是难的实战机会,我想训练有些日子了,让他们见一见真章了。”
“这才几天,你就敢让他们实战?”
“我招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来的第一天,我就给他们讲过,他们不是来享福的,加入巡察司,那是要冲锋在前,是有生命危险的,否则,我凭什么给他们那么好的待遇?”孟岩道。
“什么时候?”
“后天必须到位,攻击时间定在大后天的凌晨,我的人已经化妆进入梅花岭勘察地形了,随时都可以出发。”孟岩道。
“你这是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您一定会答应的。”
“好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得到圣上同意才行,否则我擅自调兵,弄不好会背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郭怒道。
“您可以直接对圣上上,这是我要求的,他一定会同意的。”孟岩道。
“这是为何?”
“您只需说,那落梅山庄就是藏匿黑虎山一众贼人的地方,圣上知道我多次遭黑虎山的袭击,自然会同意我对落梅山庄的打击行动。”孟岩道。
“如果这么说,圣上到不会拒绝,可计划一旦告诉圣上,就有泄密的可能,到时候,万一落梅山庄得到消息,提前跑了,你这不是功亏一篑了?”
“您觉得,我会让消息然落梅山庄知道吗?”孟岩道,“还有,小婿在落梅山庄也是有内应的。”
“嗯,好吧,这事儿我明天进宫面见圣上,向他面陈此事。”郭怒点了点头。
“要快,可以先动起来。只待圣上同意,我们就可以行动了。”孟岩道。
“好,就依你所言,先安排下去准备。”郭怒想了想,这城外会操可不是说能行动就能行动的,承平时刻。总要有个准备时间才是。
“多谢岳父大人!”
“月儿,你是怎么想的,真要带着她一起去?”郭怒问道。
“我还没告诉月儿,不过看她的意思,很想跟我一起去。”孟岩道。
“能保证她的安全吗?”郭怒问道。
“这个您尽管放心,我特意的给月儿弄了一身锁子甲,安全方面您尽管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这一次小超兄也随我一起。我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月儿的安全。”孟岩解释道。
“嗯,这还差不多,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岳父大人,您放心,这一次去查案,又不是去打仗,我手上还有王命旗牌,关键时刻还可以从宣府、太原诸卫调兵!”孟岩道。
“宣大总督于廷益。你跟他女儿关系不错,你去大同。倒是可以先去一趟宣府,听一听他的意见!”
“嗯,多谢岳父大人提点。”
“听说你敲诈王振一笔,东西还不少,你是不是给你老丈人我留点儿?”
“吃的,喝的。没问题,武器装备免谈!”
“你小子,怎么就以铁公鸡,我可是你老丈人,找你要点儿东西怎么了?”
“这样。您开口了,我真不能拒绝,这样,十套如何?”
“十套,你一张嘴就管王振要了三百套,你就给我十套?”郭怒眼珠子瞪的老大。
“我这可是用来保命的,您现在又不要上阵杀敌,要武器铠甲做什么?”
“要你管,至少五十套!”
“十五套!”
“三十套!”
“二十套!”
“成交!”
孟岩管王振要的可都是好东西,一套武器铠甲装备下来,价值上百两银子。
这这样的装备,在大明军中,至少也要是个指挥使的军官才能穿的上。
普通士兵,有块护心镜,加上一套布甲就不错了。
弄来二十套,下面心腹手下一分,那还不乐死那些人,这东西,有钱未必买的到。
“岳父大人,衙门事儿多,小婿先告辞了!”被敲诈走二十套武器铠甲装备,孟岩肉疼死了,寻思着,再待下去,恐怕会损失更大,还是早点走位上策。
“不留下一起吃个饭,咱们一家人好像没坐在一起吃过饭?”郭怒深情挽留道。
孟岩脸色讪讪,好像还真的没有正儿八经的跟郭怒、郭月还有秦小雅三人一起吃过饭。
四个人坐到饭桌上,孟岩与郭怒小酌两杯,郭月和秦小雅挨着坐在一起,倒是平时比较放得开的秦小雅,吃饭的时候,眼神不时的朝郭怒身上瞄过,脸色很不自然的一红。
郭怒也发现了秦小雅今天的异常,只当是一家人从未这么一起吃过饭,有些不适应。
只有孟岩和郭月两人心里明白,秦小雅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儿,一定是郭月对秦小雅说了那些话了。
不然,秦小雅在饭桌上,不会有那个反应的,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这类事对她来说,不新鲜,可从良久了,忽然要她继续做这种事情,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小月,岳父大人,秦姨,我吃饱了,先去衙门了!”
“夫君,我呢?”
“你在家陪陪秦姨,回头,我散衙后来接你回家!”孟岩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爹,您是不是对夫君做过什么?”
“我能对这小子做什么,不就是要了他点儿东西。”郭怒端起酒杯,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道。
那哪是一点儿东西,价值两千多两白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