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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二龙骑     无限杀业txt下载     无限杀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试金之石(上)

    “切,余矮子,你少吹大气啦。和你作对就叫做活得不耐烦?太高看自己了吧?凭你的本事,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些镖师罢了。要是对上什么左冷禅啦东方不败啦,看你能比这些镖师好多少。”

    语气辛辣之极、口吻轻蔑之极、声音清脆动听之极。外貌天真可爱之极。顷刻之间,福威镖局众镖师们,其眉宇间纷纷泛起了惊奇讶异,乃至难以置信的神情。脚下本能地分别向左右避开,让出了一条大道。

    摇曳不定的火光之下,赫然就见一名约莫十二三岁左右,身穿鲜红sè衣衫的小女娃,正俏生生地站在镖局大门的门槛之后。在她身边,则另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小女娃神情骄傲,望着余沧海的模样,显得甚是不屑。那丫鬟则显得十分紧张,不但身子微微颤抖,而且还一派手脚都没地方放的模样。

    余沧海尽管大怒yù狂,随时准备发作,可是骤然看见这两名女子,心下一怔之余,原本提起来的利剑也禁不住随之放低了几分。这两名女子都一派娇怯怯的模样,看她们举手投足,也完全不像懂得武功的样子。余沧海再怎么恼怒,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他还能和个小女孩过不去不成?更何况,他也绝不相信刚才的事情,竟然是这两名女子在作祟。

    当下余沧海更不理会红衣小女孩的冷眼冷言,径直扬声喝道:既然要和道爷作对,为什么还藏头露尾?哼,派两名女子出来搅局,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一小一大两名女子,当然就是夜永星和苏紫菱了。夜永星刚才出手一个“油腻术”,有心算无心之下,直接就把青城派众弟子统统放倒。假如她事先和镖局众镖师通了气,那么众镖师乘机出手,将那些什么丧门钉飞蝗石之类暗器shè出去,当场就能把这里三十几名青城弟子杀掉大半。又或者夜永星动用自己私家珍藏的火球术卷轴,把青城派众弟子一网打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不过,夜永星想起以后还要去黑木崖对付rì月神教,如此珍贵的魔法卷轴,她当然不肯浪费在这些青城弟子身上。故此只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便算数了。她是最忠实的外貌协会会员。看见余沧海这么一副矮小猥琐模样,就没兴趣和这牛鼻子纠缠。当下扬声叫道:“陈某陈某,该你出场啦。在这里第一次正式亮相,要好好干,好好表现哦。”

    清脆童音刚落,骤然之间,就听见有阵阵“呛啷啷~呛啷啷~”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从长街彼端传来。余沧海心下突然为之一凛,下意识转身回首,循声举目相望。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条高大身影,正倒拖着根jīng钢长枪,挟无匹气势,一步一步地迈入这混乱江湖内,涉足滚滚红尘中。那锐利枪头与地面石板相互摩擦碰撞,赫然激溅出无数火花,更令人感觉其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青城派掌门人为其气势所夺,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扬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千秋乱局杀业藏,武道风云动;戎马干戈狼烟壮,一笑赴征途;争,乾坤有数;胜,败吾不存!洪门第八代嫡传弟子陈胜,在此领教青城掌门高明!”

    话声才歇,风声突起,人影晃动。但见一点寒芒急现,随即,就是枪出如龙!

    洪门六点半棍,“消沉棍转独龙枪”!枪出中平,堪称其快如电。然而青城掌门出道数十年,威震巴蜀,盛名岂是幸致?电光石火之际,他不假思索,当即出手使招青城松风剑法的“碧渊腾蛟”,长剑由下而上倒撩反劈,要将敌人长枪荡开。

    只在这瞬息工夫,余沧海心中已然将所有前招后着,统统计算得清清楚楚。长枪准头一偏,对方便空门大露,只能任由鱼肉。自己立刻顺势使着“独劈华山”挥剑迎头斩下,当场就能把这狂徒劈成两半!然而他这如意算盘虽然打得jīng,却偏偏……打不响!

    说时迟那时快,两般兵器凌空交击,爆发出“当~”一声震耳宏响。余沧海非但没能将钢枪荡开,反觉手臂酸麻,几乎就要连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佩剑也握不稳。余劲影响之下,他甚至脚步踉跄,连站也站不稳。青城掌门心中大惊,急忙凝神运气,“噔噔噔噔噔~”向后连退五步,好不容易方才立定脚跟,连想也不想便剑交左手,豁尽自己苦练了数十年的青城派内功,大喝一声奋力再斩。

    第二次金铁交鸣声轰然炸裂,余沧海只觉自己左臂也是一阵酸麻。掌中长剑更抵受不住如此硬碰硬的狠击,赫然“喀嚓~”断成两截。剑头那半截飞速旋转着直冲天际,夜空中宛若更多出了一轮玉盘。但涯角连遇两次斩击,终于再维持不了原先的出击轨迹,赫然偏离三寸。“咻~”地风声急响,枪头紧贴着余沧海的面颊与之擦身而过,虽未曾破肉见血,森寒杀气却已透肌而入,冷彻骨髓。

    出道几十年,从来顺风顺水,如此千钧一发,只差毫厘就要万劫不复的险况,余沧海非但从未经历过,甚至也未曾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情急之下,他急忙将手中断剑对准了陈胜面门掷去,同时全力以赴倒退后跃,将彼此距离拉开至二十步之遥。唯恐敌人又再追击,更忙不迭地运气调理双臂经脉,迅速平复血气,消除酸麻。反手“锵~”地拔出了身边一名徒弟腰间所佩之剑,横剑当胸严阵以待,犹如渊停岳峙,仍不失其一派宗师之气度。

    陈胜这一枪,不但应用了武道“气劲贯发”之秘窍,更有他从十余步之外,便开始起步冲刺所带来的巨大动能。虽只徒步,实质与骑乘战马全速奔驰冲击,亦绝无二致。哪怕曹秋道重生,要应付这一枪也绝不容易。而余沧海虽然显得颇为狼狈,却到底没有吃什么大亏。陈胜也禁不住暗暗喝了声彩。随即翻手将枪尾一摆,把那迎面掷过来的半截断剑打飞。

    对陈胜来说,余沧海就是一块试金石,用来测验自己眼下的本事,和本世界那些一流高手们究竟有多少差距的。余沧海本事尚未见底,陈胜哪肯就此放过他?当下大喝一声,双手紧握枪尾,二度快步急奔冲前。得到近处,他陡然飞身高跃,集全身之力,朝余沧海垂直迎头劈落!看似简单平实的一击,实质已然使出了“借相”功夫。心中乃模拟着想象从山崖高处往万丈深渊一跳,有前无后,无畏无怖。

    陈胜虽然身无内功,但本身筋骨强健之极,再加上“气劲贯发”之秘窍,全身上下所有力气高度凝聚于一点,故此这一枪劈打威力之猛,赫然激起了急风呼啸,直是刮面如刀。

    余沧海体格瘦小,即使练了数十年青城派正宗内功,却终究未能让他突破先天体能限制,变成那种力能扛鼎的大力士。何况以硬碰硬,原本亦并非青城派武功之长。眼见陈胜这一枪劈下来,其势威猛之极,自己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余沧海更不迟疑,立刻展动轻功,横移急闪,赫然竟在长街上拉出了一道残影。

    弹指刹那,钢枪挟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上街心石板。枪头落地,猛然印出一点凹坑。未等那枪上能量尽数释放,陈胜双臂一抖,钢枪立刻借势反弹而起,如蛟龙翻腾,冲着青城掌门腰间“呼~”地横扫而去。正是六点半第二十五式“大展红旗”。劈势弹势两势合一,威力更显刚猛无俦。

    余沧海嘿声冷哼,向后避开了这凌厉绝伦的一扫。随即轻功再展,急退疾进,随即便又揉身闯入陈胜身周五步之内。只见他环绕着陈胜不断急旋疾转。刹那间剑随身走,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地冲着敌人周身要害连环疾刺。一个圈子绕下来,便刺出了至少十几剑之多。

    青城派嫡传的松风剑法,在武林当中向来大大有名。号称刚劲轻灵,兼而有之。此刻由余沧海这位掌门之尊亲自施展出来,更辅之以数十年苦练的深厚内力,直将个中jīng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他脚下足不沾地,仿佛一人幻化出几十人同时围攻陈胜,正是如风之轻;掌中长剑使动之际,每一剑都激发出极响的“嗤嗤~”破空之声,足见剑力强横,恰恰如松之劲。

    旁边林震南与王夫人看了,禁不住为之暗暗心惊。设身处地想想,假如此刻站在余沧海面前的是林总镖头自己,根本一剑都挡不下。哪怕他武功再高十倍,也早被刺得犹如马蜂窝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窟窿了。

    陈胜未曾练过内功,虽然瞬间爆发力不逊sè于余沧海,但要让他像对方这般连续高速旋转,也是强人所难。何况剑走轻灵,枪行猛厉。这般以快斗快,恰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为兵家之大忌,智者不为也。故此他屹立当地,并不肯被对方的攻势牵着鼻子走。却正是以静制动之术。

    余沧海身材矮小,顶多不过一米五左右。陈胜身材则有一米八八,高出了对方半个身子。身高既有差距,就注定了余沧海长剑所取目标,必然就只能集中在陈胜的中下盘。

    虽则青城掌门也可以纵跳高跃,去攻陈胜的心脏或咽喉等要害,但那样一来,他这盘旋急转之势。就必定要从中断绝,权衡起来,可谓得不偿失,故此他必定不敢如此。而长剑刺击速度虽快,既然已经被限定了攻击范围,便只相当于戴着镣铐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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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试金之石(下)

    013-08-24

    陈胜身眼力已极为敏锐。“听劲”之术亦堪称炉火纯青,再且,他在经历和氏璧异能改造之后,六感五识之敏锐,更臻致一个近乎不可思议之境界。故此哪怕余沧海绕到了自己背后,他单凭听风辨器之术以及皮肤上的细微感应,都能准确判断出敌人攻击的方位角度还有强弱快慢等数据。挥手出招,无论攻防进退,尽皆心到手到,当中几乎无半忽一毫的延迟。防御得仿佛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顷刻之间,双方一攻一守,赫然爆发出密如连珠的“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余沧海只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块铁板,无论如何狂攻猛打,都始终破不开涯角枪的防守。情急之下,内力再催,赫然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首尾相连的青影。

    脚下速度快了,手上同样没有丝毫慢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枪剑相交,上一声与下一声之间竟再无间隙可言。原“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然变化为“叮叮叮叮叮~~”一下持久不绝的连绵长声。震荡长空,直入云霄。在旁边围观众人的眼中,再看不见这两人的动作,只是依稀可以见到两团模糊光影。再yù凝神细看,登时就感觉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竟连站也站不稳,“啪哒~”就地坐倒,胸中烦闷,如yù呕吐。

    马猴烧酒夜永星,虽然不至于像身边那些镖师一样不济,却也同样看得乍舌不已。心道幸亏是陈某去对付余沧海而不是自己。虽然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夜永星也有足够能力收拾掉这牛鼻子。但身为法师,却居然面对面地与敌人硬拼?世上又哪有这么蠢的法师了?

    这激荡长音究竟持续了多久,根无人能够准确测量。然而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既然久攻不下,锐气消磨已属必然之事。锐气一但挫折,剑上登时显现破绽。白驹过隙,间不容发之际,陈胜霹雳大喝,使着“吊马挑棍”,涯角枪出,其时机正好卡在余沧海一剑刺出,旧力已尽,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再蓄新力的当口。顷刻间巨力袭来,余沧海只觉虎口剧痛,再也拿捏不住手中兵器,禁不住失声痛哼,不由自主地松手撒剑。“嗡~”龙吟声起,长剑如旗花火箭一飞冲天,竟是穿云破雾直入凌霄,眨眼已无影踪可见。

    余沧海出道几十年,连续两次被敌人逼得自己武器离手的事,他还是生平头一回经历。霎时间,这青城掌门又惧又恨又恼又气。他双眼如yù喷火,紧咬嘴唇揉身急冲,动如脱兔,径直闯入敌人内门。左掌伸出,向着陈胜胸膛,重重拍下。

    青城绝技——催心掌!凭着余沧海数十年青城正宗内功修为,这一掌下去,敌人身体外表决无半分伤痕,唯独一颗心脏会被当场震裂成七八快。掌力再是yīn毒厉害不过。然而这一掌直来直往,身无甚变化。陈胜更不慌忙,旋腕横枪,轻轻巧巧就用枪杆zhōng yāng挡住了这着催心掌。

    青城掌门名震巴蜀数十年,剑术固然厉害,掌法又岂是庸手?当先一掌,便只属佯攻。他手掌甫搭上枪身,立刻化掌为爪,死死抓住枪杆不放以作牵制。右手同时又是一掌印向陈胜心脏。败中求变,意yù以奇招取胜,扳回颜面。然而,余沧海又错了。错就错在,他绝不该与陈胜作贴身缠斗。因为……陈胜可是洪门第八代嫡传弟子啊!

    洪门拳术,有刚柔两派。一派以洪熙官陆阿采为祖,修炼铁线拳、工字伏虎拳、虎鹤双形拳;另一派以严咏chūn为祖,修炼咏chūn拳。到了陈胜身上,更是技兼刚柔,同收并畜。而若论贴身短打缠斗,则天下间更有什么武功,能够胜得过咏chūn拳了?

    呼吸刹那,陈胜丢开枪杆腾出双手,坐马寻桥,曲臂回肘,恰好撞上余沧海手腕脉门。纵有数十年深厚内功,但脉门中招,催心掌便无所施其技。余沧海半身酸麻,却死不肯相信对方拳脚功夫竟也在自己之上。当下强运内息,镇压筋骨酸痛。双掌则此起彼落,连环进招。只盼望能够以快制胜,闯过敌人双臂遮拦,以催心掌一击制敌。

    陈胜则施展咏chūn小念头对敌,圈手膀手,拨弹迫压,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把青城掌门的掌势从容化解。双方短兵相接,区区几个呼吸,已然你来我往地斗了十几招。余沧海无法适应咏chūn拳的攻防节奏,一着失误,赫然被陈胜抓住机会,膀手一圈,青城掌门已然中门大开。

    余沧海吃了一惊,急忙想退后以拉开距离,却那里还来得及?兔起鹘落间,陈胜断声厉喝,踏步进马,实而不华的一拳若离弦劲箭沿中线轰出,正是咏chūn的“rì字冲拳”。短程出招,力量原不易使足,但陈胜配合“寸劲”诀窍发力,尽管从出拳到命中敌人,当中只有区区半尺距离,却依旧——力道千钧!。

    沉声闷响过处,余沧海犹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退飞出,落地又弹起,弹起再落地,连翻带滚,整整飞出了十几步,这才“啪哒~”重重跌落尘埃。他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然而才轻轻一动,口中立刻狂喷鲜血,随即就如死鱼般重新摔了回去。赫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一对一地单打独斗,纵使并无内力帮助,但凭着自身原已经磨练至炉火纯青的武技修为,陈胜将于余沧海……狠狠击败!

    旁边围观的青城弟子们见状,当场为之骇然失sè。过了这么久,夜永星刚才释放的油腻术,生效时间也过去了。恢复行动zì yóu的众弟子们齐声惊叫着,不顾一切冲上去排chéng rén墙,挡在陈胜面前。申人俊和吉人通两名余沧海的心腹弟子,则扑到师傅身边察看其伤势。只见余沧海面如金紫,胸膛上更多出了个深深凹坑,也不知道胸骨究竟已经被打断成多少截。正是刚才陈胜那招“rì字冲拳”所致。众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怕,又是难以置信。一时之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城掌门余沧海,就是这样的水准?”陈胜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余沧海在世界之中,虽是正道十大掌门之一,但在黑白两道之中,能够胜过他的均大有人在。比方说少林武当两大派的掌门主持、嵩山、泰山、衡山、华山、恒山等五岳剑派掌门,rì月神教教主、左右使者、十大长老等等,不一而足。

    陈胜扪心自问,虽然胜过了余沧海,但并非以压倒xìng的优势秒杀。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这份事,在这个世界的江湖里其实也已经可以可称雄一方了。但和黑白两道的最顶尖高手相比,作为依旧颇为不足。

    内功!制约陈胜实力得到提升的,始终还是内功。假如有相对的内功修为配合,刚才陈胜这招“rì字冲拳”打出去,余沧海就不仅仅只是被打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了。同样地,假如没有深厚内功自动护体,余沧海早已经骨骼寸碎,死于非命。

    要练内功,须有门路。门路何在?自有成竹在胸。足尖轻点,跌落地面的涯角枪立刻如触电般跳起,自动投入主人手上。众青城弟子们见状,登时齐齐打个冷颤,面带惊惶,七手八脚地拔剑出鞘对准了陈胜。火把光芒照耀之下,这二十几把长剑同时颤抖不休,倒映出如涟漪般的光芒。但尽管心中已经怕得这样厉害,众青城弟子们却无人愿意抛弃师父,自己独自逃命。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陈胜摇了摇头,全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在他眼内,这些人包括余沧海在内,现在都不过只是一堆等待自己去收割的通用点而已。无限神域里面,其实有很多东西陈胜都想要买的。无奈资金不足,暂时还买不了。不趁此机会多赚一笔,更待何时?

    一声淡笑,武者挥枪迈步向前。那些青城弟子们勉强鼓起勇气想要阻止他,却只如螳臂挡车,哪里挡得住?一步一挥枪,一枪一命丧。陈胜连走七步,就有七名青城弟子或咽喉、或心脏、或眉间,要害纷纷中枪,倒地死于非命。每名青城弟子,都给陈胜贡献了50通用点,倒比《寻秦记》的稷下剑士们还多了20通用点。看来世界等级比较高,击杀敌人之后所获取的收益,会随之相应增加。

    陈胜前进脚步势如破竹,无人能挡。然而弹指刹那,却有一道人影从斜里插出,挡在陈胜面前。武者看见他过来,禁不住微微一怔,皱眉问道:“林总镖头,你这是干什么?”原来那人并非其他,正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林震南面向陈胜,双膝下跪,恳切哀声道:“恩公,今rì若非你仗义援手,小人一家三口,还有着许多镖局的朋友,以及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统统都要保不住了。恩公大恩,天高地厚,犹如再生父母。小人无以为报,唯有向壮士多磕几个头了。”也不由分说,立刻连连磕头,咚咚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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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如是我斩(上)

    陈胜皱皱眉头,钢枪调转过来,枪尾伸出去顶住林震南胸膛,向上一挑,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别人磕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照直说好了。不用做这些小动作。”

    林震南被看穿了用心,面sè禁不住微微一红,随即抬头道:“是。恩公,我求你放过余观主xìng命,莫再与他为难。”

    陈胜还未答话,夜永星的声音已经从旁传到。她拖着苏紫菱一起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呸,别人都要你的命了,你居然还替他求情?你脑子有问题啊?”

    林震南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犬子先错手杀了余观主的爱子,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过错在我,余观主想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他。咱们镖局做生意,讲究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生……”

    “打住。和气生财?林总镖头,余沧海不久前派人送信来,说收了你的礼物,要派四名弟子前来回拜,对吧?”陈胜旋腕收枪,枪尾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凝声道:“但是你儿子下午才杀了人,余沧海晚上就过来报复了。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多弟子。说是青城派已经倾巢而出,也不为过。难道你就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震南愕然一怔,随即如梦初醒,道:“对啊!可是……这……究竟为什么?”心下一片迷茫,更觉疑惑不解。要知道,福威镖局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也不小,但对比起那些名门大派,说句低三下四,可谓名副其实。余沧海这种在正道十大掌门人当中垫底的货sè,林震南尚且要低三下四地去巴结。五岳剑派掌门人那种高手,林震南更加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对方结交,所以连巴结都不敢了。

    故此在林震南想来,彼此身份如此悬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让余沧海这种高手出手来对付自己的。但青城派几乎全派倾巢出动,此事他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一旦想起来,登时就能发现对方明显蓄谋已久。那他们图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夜永星见这位总镖头还是不开窍,忍不住提醒道:“这还要多想啊?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回忆一下?刚才余沧海不是向你提出了三个条件吗?三个条件,你几乎都答应了。但余沧海为什么还要发怒。直接开始动手了呢?”

    “《辟邪剑谱》,是《辟邪剑谱》!”女人心思毕竟比较细腻。故此夜永星一作提示,旁边的王夫人立刻就想到答案了。她恍然道:“余沧海这样兴师动众地要与我们林家为难,为的……是《辟邪剑谱》?”可是虽然想到答案,心下毕竟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当下便举目向丈夫望去。

    林震南苦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向来口口相传,不落文字的,哪里有什么剑谱?更何况……唉~~林家这剑法,用来对付黑道上剪径的强人,还算勉强凑合。但和青城剑法相比,那也实在差得太远了。余观主……余沧海怎可能瞧得上我林家这点微末伎俩?”

    陈胜点点头,道:“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眼下倒也不忙分说。林总镖头,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福威镖局和青城派之间,从今rì开始,已是不共戴天的对头。但教余沧海还有一口气,那么要么你死,要么他亡,绝无第三条路可行。

    你要陈某放过余沧海?可以。但陈某并非镖局中人,终究要走的。到时候假如余沧海再来找你,你挡得住么?更何况,今rì陈某出手,替你林总镖头挡过一劫。余沧海心中恨我,想必已更在对林总镖头你之上。若然今天放过了他,那么rì后余沧海来向陈某报复,而万一陈某又不敌而落入其手,则到时候却是谁来救陈某?难道靠你林总镖头吗?

    仗义救人,却因此自招横祸,则从今往后,天下间还有谁敢出手帮人?林总镖头!枉你活了这么几十年,居然还是如此浑浑噩噩,全不懂人情世故。求情?你究竟凭什么来向我求情?”

    遣词用句纵使严厉,但陈胜的语气,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并无疾言厉sè。然而林震南字字句句听在耳中,却只觉振聋发聩,浑身冷汗禁不住涔涔而下。俯身匍匐于地,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陈胜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径直迈步从他身边走过,挥枪喝道:“余沧海今rì难逃劫数。谁想与他同死,就尽管留下好了。”手臂一挥,洪门六点半第二十四式“渔人撒网”。涯角枪幻化出点点寒星,只在一招之间,又有七人同时倒下。

    余沧海为了要图谋《辟邪剑谱》,处心积虑巧取豪夺,更不惜为此而做下灭人满门之举。师父心xìng如此,教下来的徒弟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也就可想而知了。眼见师兄弟们接连被杀,余者尽皆胆寒。当下也不知道是谁,申人俊和吉人通率先一声呼喝,转身忙命奔逃。既然有人带头,剩下那些也都立刻泄了气。随即四下散开,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刹那间都逃得不知去向。

    武者和马猴烧酒都没兴趣浪费时间,特意去追杀这些喽啰,当下任由他们都走了。陈胜迈步上前,俯视着倒在街心,嘴边和衣襟上全是殷红鲜血的余沧海。只见他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双眼却依旧瞪得大大的,反过来怒视陈胜。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甘、有仇恨、有屈辱,更有疯狂。

    余沧海竭尽残力,挣扎道:“狗贼!你……你今rì杀了我,就是……就是与……与青城为敌,与整个……江湖正道……为敌!他rì……定有正道中人……会替我报……报仇,将你……千刀……万剐!”

    不过是败犬临死前的哀嚎而已。陈胜嘿声冷哼,涯角枪旋转过来,枪头对准了余沧海的心脏,喝道:“凭你的所作所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正道中人?我呸!邪恶业障,妄行无端;妖诡jiān毒,荼害无辜;一切罪恶,如是我斩!”

    话声才落,陈胜手腕发力,枪尖下戳。登时穿心贯体,将这位青城掌门狠狠钉在青石板上。余沧海随之一阵抽搐,生机尽灭。就此断气。

    “竞技者CH—99279838号,您成功击杀了特殊剧情人物余沧海。您获得了通用点800点。您开启了里程碑“心狠手辣”。您在《笑傲江湖》世界当中的声望上升至‘初露头角’级别(所有任务世界当中,皆划分出六等级的声望值,分别为:默默无闻、初露头角、闻名遐迩、举世皆识、威震天下、永垂青史)。

    备注:里程碑‘心狠手辣’:在竞技者击败与自己为敌的特殊剧情人物以后,若有能力饶恕敌人xìng命,但最终仍决定彻底灭杀敌人者,则本里程碑即可开启。继续重复以上过程,当击杀的特殊剧情人物数量积累至五人,便可满足达成本里程碑的最低要求。”

    这一连串提示,只出现在陈胜自己的意识之中。至于队伍的另外两名成员夜永星和苏紫菱,则只接到提示说击杀了余沧海。至于陈胜收获的通用点、声望的提升、以及里程碑的开启,这些她们两人都是看不到的。但与此同时,在〖轰定干戈〗小队的公共储物空间里面,同样也泛现了另外一阵强烈光芒。当光芒平伏下来以后,空间里面,便已经多出了一本蓝sè封皮的线装书。

    “物品名称:《青城秘传松风剑谱》

    物品种类:武学秘笈

    品质鉴定:蓝sè下品

    说明:青城剑派,传说源自东汉五斗米道创派祖师张陵。传说当年张陵曾入青城山修道,并在山中降龙伏虎。自此留下青城一派的道统。由此可知,青城武道之源远流长。但目今有确切历史可考之青城派,仅可上溯至北宋年间。派内武学种类繁多,以松风剑法与摧心掌两大绝技为最强,本秘笈即为松风剑法之剑谱。依法习练,竞技者可得到最大极限为三星级巅峰水平的提升。”

    杀掉余沧海,居然就爆出了这本秘笈,说实在话,陈胜还是感到有些意外的。虽然他对青城派这套松风剑法不怎么看得上眼,不过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拿来翻阅一下作为参考,也是相当不错的。何况,剑谱里面也不是单纯只记载了剑法招式,同时还记载有青城派嫡传气功的修炼方法,以及与剑法相配合的轻功修炼方法。

    此外,青城派虽然是道教门派,但这本秘笈却并非道士们练丹弄汞的道书。道士们炼丹么,向来均以坑蒙拐骗为主。甭管能不能练成什么丹,至少得先把提供财物的金主给忽悠住了再说。怎么忽悠金主?当然要做些让别人觉得“虽然不懂,但是看起来似乎好厉害哦”的举动了。

第二十六章:如是我斩(下)

    故此那些道书当中,往往满篇的什么yīn阳龙虎,什么华池玉盖,什么金公木母,什么婴儿姹女……总之就是云山雾罩,让人看了只觉得稀里糊涂,不知所云。

    可是炼丹修仙修不成,也就罢了——至少在这个《笑傲江湖》世界当中,从古到今,也根本没人能真正修成为什么神仙。练武之人,却是要在江湖上混的。若然武功秘笈也这么乱来,则门下弟子把武功练歪了练错了,在江湖上随便被人一刀砍掉脑袋,青城派可不轻易就绝户了么?哪里还能流传到今天?

    故此,这本《松风剑谱》里面,其文字简单平实,基本都是大白话。而且为了照顾武林中人,文化水平普遍不算太高的情况,上面还加有详细配图,只要是眼睛没瞎,念了几年私塾,学过三字经千字文的正常人,都完全能够看得明明白白,理解得清清楚楚。

    其实武林中的秘笈,除去极少数例外,其他的大约也都和这本《松风剑谱》差不多。虽然由于各人资质所限,所以即使能够看得明白,也并不代表随便找个人来,便能练成和余沧海一样的身手。但那种“得到秘笈,却因为看不懂,练不成或者练得走火入魔”之类的囧事,是没可能发生的。

    夜永星身为魔法习强化能力者,让她去学武功,她便根本没那个兴趣。陈胜自己,顶多只会把这本秘笈拿来作为参考。把自己已有的武学家数彻底转向青城派,这也属于不可能之事。

    倒是苏紫菱,她年纪已经超过二十了。这时候再来学陈胜以“气、意、神”三大层次为基础的武道,显然亦难再有什么成就。让她跟随夜永星学魔法?且不说苏紫菱有没有这个资质,夜永星愿不愿意教,这里有没有学习的条件等等问题,单单时间上来说,也是不够。所以么,这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倒可以让这位身材好得夸张的小嫩模来学一学。陈胜也不要求她能练成什么出sè身手,只要她可以拥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行动时不拖后腿,那也就足够了。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陈胜已经想好了如何把击杀余沧海所得到的收获,加以利益最大化。不过这番打算,当然只能在稍后时间,自己三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说了。故此眼下陈胜不动声息,将涯角枪收回,就在死尸的衣服上把枪尖鲜血擦干。转身回首,向着林震南凝声道:“今晚大事虽了,但你可知福威镖局的危难,却还只是刚刚开始么?”

    林震南打了个哆嗦。又是深深磕下头去,颤声道:“林震南不知。求恩公解说因由,替我们林家指点一条生路。林家上下,永感恩公大德。”

    “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跪下磕头行不行?你是磕头虫转世啊?真受不了。”夜永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而且说来话很长的耶,你就要咱们在这里干站着说啊?折腾了那么久,人家肚子饿了啦。”

    王夫人连忙扯扯丈夫衣襟,陪笑道:“是,是。三位恩公,请进寒舍说话。”毕恭毕敬地延请三人入内。至于那些青城弟子以及余沧海的尸体,则自有镖师负责去收拾尸体及料理后事。镖局里面的杂役们再出来把地面血污清洗干净,则等到明rì天亮,便一切恢复如常。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们,绝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死了整整十多人的厮杀斗殴。即使知道了,这等江湖争斗之事,连官府等闲也不会多管。

    林震南交代下人安顿好自己儿子,随即和妻子一起,引领〖轰定干戈〗小队进入他自己的私人书房,双方分宾主坐下。又命下人送上毛巾热水,供众人洗手擦脸。然后再送上热茶——却是正宗西湖狮峰龙井。同时更有七、八碟jīng致可口的淮扬点心作为夜宵。

    以上种种,尽管事起仓促,但只在片刻之间,已经一切齐备。如此豪富作风,别说武林中人等闲见不到,就是稍差一点的乡绅地主,也难与之相比。林家说是吃镖局饭行江湖事,实际上,却顶多不过挂个名头罢了。其内里本质,委实与寻常豪商富户也没啥分别。

    茶水点心,均已上齐。林震南挥挥手,吩咐下人退去。拱手道:“刚才在大门之外,听恩公自述,名讳上陈下胜,却不知在下有否听错?恩公自称是洪门第八代弟子?这……洪门……却又是哪里的门派?在下孤陋寡闻,却不曾听说过。对了,这两位姑娘……也是洪门弟子么?”

    陈胜道:“不错,我确实就叫做陈胜。至于说师门来历,当中颇有些因由,并不足为外人道也。她们两个并非洪门弟子,是我的……干妹妹。这位姓夜,那位姓苏。”

    此话一出,夜永星禁不住没好气地瞪了陈胜一眼,觉得这人实在太讨厌了。居然直接就自认是哥。拜托,你不过是一星级的菜鸟,本小姐可是二星级的耶!按照以实力论辈分的规矩,你臭小子该叫本小姐为女王大……啊呸呸呸,说错了,该是大姐大才对啊。

    正在气鼓鼓地郁闷,忽然间,夜永星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苏紫菱似乎很不对。回首望过去,只见这名小嫩模正低着头,白皙肌肤变成了粉红sè的,双手捏弄着衣角,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夜永星好奇心发作,启用团队频道,悄悄问道:“喂,小紫,妳在想什么?”

    苏紫菱被吓了一跳。恍惚之间,她还以为这句话是陈胜问的。不假思索就否定道:“没……没什么……陈大哥,真的没有啊。”

    “陈陈陈,陈妳个大头鬼啊。发/chūn了吧?”夜永星哼了一声,道:“是不是想起了‘亲妹妹不如干妹妹’这个梗,所以在偷笑啊?拜托,女儿当自强啊。妳也有点志气行不行?”

    苏紫菱也不敢辩解,只是唯唯诺诺。那边厢,对于她们这番使用团队频道进行的对话,林震南自然是听不见的。但苏紫菱与夜永星,她们两个和陈胜之间的关系颇有古怪,未必真是什么结义兄妹,这点之上,却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看得出来。不过,林震南做了几十年镖局生意,和各sè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知道很多事不能细究。若探究太多与自己无关的秘密,有时候反而容易招祸。

    虽然陈胜居然这么凑巧,恰好就在自己即将被灭门的时候出现,虽然夜永星和苏紫菱竟然会在自己镖局里面走出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都并非临时凑巧才出现的。但既然自己一家三口xìng命都确实是被陈胜等人所救,那么其他细枝末节,林震南也就不打算深入计较下去了。他点点头,道:“林震南再谢过三位恩公救命大恩。不过恩公,刚才你说……福威镖局的危难还只是刚刚开始,这又究竟为什么呢?”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陈胜虽然击杀了青城派掌门,但骷髅纹身并没有同时传来主线任务二“保护林震南一家免于被灭门的命运”,已经被完成的提示。也就是说,即使余沧海死去,但只要《辟邪剑谱》一rì还在林家手中,林家始终也有被灭门的危险。这是因为在武林人士心目中,剑谱的价值太宝贵重,而林震南的武功,又实在太过低微之故。故此铲除青城派,只属治标,却不治本。要想治本,还需另找方法。

    陈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从容道:“林总镖头,我先问一句,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怎么样?”

    林震南愕然一怔,随即苦笑道:“今rì之前,在下也觉得自己的武功已经不错。但今rì之后……唉~井底之蛙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在下,那便再合适不过了。枉我这些年来,还以自己的镖局生意,已经做得强爷胜祖而沾沾自喜,却全没想过那只是江湖上朋友们给面子的关系。若是朋友们不给面子……唉~说不定,还是好事吧。”

    陈胜徐徐道:“你的武功,确实不怎么样。但你的祖父林远图,其武功之强,却是货真价实。刚才你们对上余沧海,几乎无还手之力。但你可知道,数十年前,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曾经是你祖父林远图的手下败将?”

    林震南愕然一怔,问道:“竟有此事?但……在下怎么不知道的?”

    陈胜回答道:“你祖父林远图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身为儿孙,想必比我清楚,也不必多说。长青子原本雄心勃勃,未料却被打得一败涂地,自然也不会到处向人宣扬。不过当年长青子和当今华山派岳掌门的师父交好。输招以后曾经去华山和岳掌门的师父探讨了许久。所以嘛,武林中老一辈的人物,也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旁边的王夫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么余沧海这次来,就是为了替他师父报当年落败之仇?”

    陈胜淡然道:“是,也不是。林总镖头,当年你祖父林远图能打败长青子,但今天你对上余沧海,却全无半点还手之力。这当中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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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解决方案(上)

    013-08-26

    林震南满面惭愧,道:“是在下资质太差,悟xìng太低,学不到家传武功的jīng髓,以至于辱没先人。在下实在愧对先祖远图公。”

    陈胜嘿声冷哼,道:“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好吧。总而言之,辟邪剑法还是辟邪剑法,但你的武功和林远图相比,实在也差得太远了。这当中的问题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因为在你林家的辟邪剑法之中,其实另有一套诀窍,所以剑法招式虽然不过如此,但只要再配合这套诀窍,剑法就能变得威力强横,以至于连青城派上代高手也只能甘心认输,终生不敢再提报仇之事的?而这套诀窍,是不是你就没有学到。是不是这套诀窍,就藏在《辟邪剑谱》之中,只要找到剑谱,就能学到这套诀窍,从而让自己身练的剑法也变得威力无穷,天下无敌的?”

    林震南苦笑道:“哪有此事?恩公明鉴。我林家几代单传,假如真有什么秘诀的话,我祖父远图公、我父亲仲雄公,即使会瞒尽天下人,难道还会对在下隐瞒不成?剑谱什么的,更加没有啊。”

    陈胜冷冷一哂,道:“到底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不必对我解释。而且真正最重要的,也不是你有没有剑谱。而是别人认为你有没有。很显然,余沧海就认为你一定有。所以刚才他提出的条件之中,第一项就是要你交出《辟邪剑谱》。”

    王夫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唉~这也真可说是无妄之灾了。但既然余沧海已经死了,那么事情也就应该过去了吧?为何恩公说我们林家的劫数才刚刚开始呢?”

    陈胜淡淡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当年林远图几百长青子的事,武林中很多人都知道的。认定林家确有《辟邪剑谱》,并且心存觊觎,意图下手夺取的人,又岂止余沧海一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所以都在犹豫观望,不敢抢先动手。余沧海面皮最厚,贪心最盛,所以就饮了头啖汤。他虽败亡,但要知道,此刻福州城内的江湖人士,可不是只有青城派一家。你林总镖头的底细,已经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过不了几天,江湖上便人尽皆知了。到时候究竟会怎么样……嘿,你也想得到吧?”

    林震南面sè如土,一下子颓然跌坐在椅中,喃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夜永星此时已经结束了和苏紫菱之间的悄悄话。她坐在比自己还高的椅子上,两条小腿快活地晃来晃去,双手抓起点心不停地塞进嘴巴里,舒服惬意得很。看着林震南和妻子一副大祸临头,又冤枉又无奈的悲愤模样,她就禁不住撇撇嘴。道:“又不是世界末rì,用得着摆出这么一副晦气嘴脸么?其实啊,你们想要平安无事,那也容易得很。就看你们肯不肯了。”

    林震南还未说话,王夫人已犹如快将溺死之人,忽然看见眼前漂过一根救命稻草也似。离座下跪,哀声恳求道:“姑娘,请妳大慈大悲,指点一条明路。我们林家若能侥幸逃过这一劫,今后定当世为姑娘建庙塑像,世代香火供奉,永感大恩。”

    “呸呸呸,什么建庙塑像,世代香火供奉?你们要咒人家早死啊?”小姑娘真的怒了。她用力一拍桌子,努力瞪起眼睛。随即“哎哟~”娇声叫痛,忙不迭地缩手。原来林家豪富,故此用的家具也都是商品。这当点心的茶几是上等老檀木,坚固硬净非常。即使用斧子大力斩劈,也未必能一下子就劈得开。

    小姑娘作为在《龙与地下城》世界出名体质弱的法师,这么一下子拍下去,除了给自己找罪受,却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了?霎时间,只见她泪眼汪汪地端着自己的手不断吹气,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苏紫菱连忙过来帮她揉,两女子都顾不上说话了。王夫人满脸尴尬,连忙在旁边赔不是。

    陈胜淡淡一哂,道:“小事而已,不必道歉。林总镖头,你们想要平安,其实简单得很。眼前就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你去翻阅剑谱,把真正的辟邪剑法学会。学会之后,即使不如你祖宗林远图,想必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武林之中,自然也没什么人敢再来打你的主意了。第二条路,你把剑谱交出来,送到一个你认为信得过,而且也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手里,让他代为保管剑谱。既然身上并无怀璧,那么当然也没有罪,更不可能再有什么麻烦牵扯到你身上了。”

    林震南又是连声苦笑,道:“恩公。你这两个主意……其实真的很好。问题在于…………在下真的没有什么剑谱啊。那又如何学真正的辟邪剑法?如何把剑谱交出?不是在下不想按照恩公的吩咐去做,实在是……办不到啊。”

    夜永星擦干眼泪,怒气冲冲地道:“林震南,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蒜?难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流眼泪?呸,像你这种鬼鬼祟祟小家子气,一点都不爽快的家伙,小姐要不是……要不是……哼,才懒得管你死活呢。你说没有剑谱?好,那小姐问你。你祖宗遗训,藏在向阳巷老宅子里面,千万不得随意翻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着?敢让我们去搜一搜吗?”

    夜永星这句话一说出口,当真犹如石破天惊。霎时之间,林震南心下大骇,就仿佛见到了天下最可怖的东西一样。震撼莫名,茫然失措之余,更加面如死灰,瞠目结舌,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王夫人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抓着丈夫衣袖,急声叫道:“震南,震南?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王夫人用力扯了好几下,林震南方才如梦初醒。他“嗬嗬~”地连吸了几口气,直勾勾的目光好不容易重新聚焦,举手指着陈胜和夜永星苏紫菱三人,颤声道:“你、你们……你们竟然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夜永星不屑地道:“大惊小怪。知道又怎么样?我们还知道好多其他事呢。你们这种人啊,就和猫头鹰一样。看见凤凰在天上飞,就赶紧把自己的死老鼠藏起来,唯恐大鹏和自己抢。切,凤凰会去在意猫头鹰的死老鼠么?简直笑话。”

    小姑娘说的这个故事,乃出自《庄子》。林震南虽然读书不算太多,但也是知道的。他竭力呼吸,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复下来,心下禁不住惭愧之极。但与此同时,却又有一丝安心。先前他多多少少,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陈胜等人的真正用意。毕竟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话,武林中虽然人人会说,真正会做的却没几个。反而“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这句话,更被绝大多数人所信奉。

    自己和陈胜等人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这样来帮助自己?那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呀。而除去《辟邪剑谱》以外,福威镖局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被人图谋的呢?但现在,陈胜等人连自己的祖宗遗训都知道了,那就说明他们若真是图谋《辟邪剑谱》,那么径直把剑谱拿走并占为己有,也就是了。哪里还用得着和余沧海战斗,那里还用得着和自己说这些话呢?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林震南终于放下顾虑,可以彻底毫无保留都信任陈胜等人了。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站起来向〖轰定干戈〗小队抱拳拱手,深深一揖,苦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原来……恩公你们早已经知道一切。那么在下先前,可真枉作小人了。不过……唉~那毕竟是祖先之物,又有祖先遗训。所以……所以……在下实有难言之隐,无可奈何,方才如此欺骗几位恩公啊。还请恩公恕罪。”

    陈胜安坐不动,摇头道:“那是你自己家的东西,要不要告诉别人知道,都是你自己的zì yóu。无论说不说,也用不着跟谁道歉。”顿了顿,沉声又道:“我们之所以帮你,确实有自己的目的。至于究竟是什么,同样不足为外人道。总而言之,《辟邪剑谱》不过就是猫头鹰爪下的死老鼠,我辈不屑图之。但纵是死老鼠,这世上别的猫头鹰却还多的是。死了一个余沧海,还有成百上千的余沧海。林总镖头,你想好究竟要怎么办了么?”

    林震南颓然跌坐椅中,双手死死捏紧了椅把,心中挣扎不已。良久良久,他好不容易方才长长吐了口气出来,万分沮丧地道:“恩公明鉴。虽然不知剑谱上所记载的剑法,和在下从小习练的剑法究竟有什么区别,但远图公既然有这样的叮嘱,当然有他的道理。祖宗遗训,万不可违。”

    林总镖头顿了顿,又叹口气,续道:“唉~经历今rì之事以后,在下已经心灰意冷,再无意于武林中混迹。若能就此解散镖局退隐江湖,则林家从此弃武修,说不定反而更能长保平安富贵吧?只不过……恩公,在下到底应该把剑谱交给谁,才能从此永绝后患呢?青城派在武林中向来威名赫赫,为正道之翘楚。想不到掌门余沧海却竟然是这样一位无耻强盗。连他也是这样,唉~江湖中,究竟还有谁信得过呢?”

第二十七章:解决方案(下)

    013-08-26

    陈胜淡淡道:“世上有《辟邪剑谱》,但你又是否知道剑谱的真正来历?福威镖局的创始人是你祖父,但你又是否知道你祖父林远图创立镖局之前究竟是什么人?”

    林震南听他这样问题,禁不住又是愕然一怔,摇头道:“这个……在下确实不太清楚。”

    陈胜缓缓道:“前朝时候,曾经有一位绝顶高手,却是皇宫中的宦官。他把自己生平所学,尽数记载在在一书里面,命名为《葵花宝典》。约莫百年之前,这秘笈被福建莆田少林寺下院的方丈红叶禅师所得到。但当时有武林中一个名门大派的两名师兄弟,到莆田少林寺作客,暗中却偷看过了《葵花宝典》。

    红叶禅师知道之后,于是派出自己一名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去劝告那两名师兄弟不可随意修炼偷看到的宝典武功。那两师兄弟虽然承认偷看宝典,并深致歉意,同时却又以经中所载武学,向渡元禅师请教。

    其实渡元禅师根未曾看过宝典。但他十分聪明。于是耳听经,随口解释,心里却暗自记忆,反而从两师兄弟这里学到了宝典的武功。之后他便还俗离开莆田少林寺,复了俗家姓氏,把法号渡元两个字调转,取其同音,自称远图。林总镖头,渡元禅师,就是你的祖父林远图了。辟邪剑法,正是他从《葵花宝典》上领悟回来的武功。”

    这番武林秘史,当今江湖中能够知道者,当真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林震南虽然就是林远图的孙子,但他活了几十年,还是今夜才第一次从别人口中知道,原来自己祖父曾经是莆田少林寺的僧人。而辟邪剑谱竟是来自于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葵花宝典》。

    林震南能把镖局生意做得这么大,毕竟不可能是蠢人。他明白陈胜说这番话,必定不会只是普通的讲故事那么简单。而这番发生于百年之前的武林旧事,其重点其实只有三个字:少林寺。

    霎时间,林总镖头福至心灵,恍然道:“恩公的意思……是让在下把剑谱送还少林寺吗?嗯……这个也是好主意。剑谱既然出自《葵花宝典》,而先祖父远图公又曾是少林弟子,那么现在我把东西送回少林,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过……莆田少林寺衰落已久,近一甲子以来,也未曾听说过再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出现。寺中僧人多半只修佛法,不再习练武功。恐怕……也难以庇护福威镖局吧?”

    陈胜淡淡道:“莆田少林寺是嵩山少林寺的下院。你觉得莆田少林寺不行,大可以上少室山。”

    林震南如梦初醒,当即一拍大腿,喜道:“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少林寺千年大派,向来执武林之牛耳。当今少林方丈方证大师,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所共仰。他佛法jīng深,慈悲为怀,只要我向他说明前因后果,方证大师看在我远图公和少林寺的渊源上,一定愿意代为保护剑谱的。到时候,便没有人再会来找我们林家的麻烦了。好,好,实在太好了!”

    绝望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线生机,林震南兴奋莫名,站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走动,,不断地搓手。直过去好半晌工夫,他方才终于平静下来,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向阳巷老宅中把剑谱取回来。不过……此去嵩山,千里迢迢,这一路之上,可真能平安到达么?”

    陈胜傲然道:“有我们陪着你一起上路,哼,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打剑谱主意,也休想得逞。他们胆敢来一个,陈某便杀一个,来十个,陈某便杀他五双。”

    武者此言,傲气十足。但既有了他先前击杀余沧海的战绩在先,则林震南和王夫人对其能耐,已绝无半分怀疑。故此一听此话,心下皆是大喜。尤其以王夫人的心情,最是安慰。

    要知道,王夫人虽然脾气火爆,又是金刀门掌门之女,但毕竟已经为人母亲那么多年,儿子都十九岁了。往rì当闺女的时候自可尽情放肆,但如今,她却是事事皆以丈夫和儿子的利益为先。尤其是儿子。王夫人她林震南夫妇俩成亲二十年,膝下只有林平之一棵独苗,自然对之珍爱万分。

    今rì余沧海上门抢夺剑谱,镖局中无人能与之抗衡。林平之更被打成重伤晕迷,虽无xìng命之忧,但事后王夫人回想起来,心中犹有余悸。故而此时此刻,王夫人满心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够从这险恶的江湖风波中保住林平之,不让他遭遇伤害。故此……

    不管《辟邪剑谱》上面记载的武功再怎么高明,练成之后会怎么厉害,这些王夫人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齐齐整整,可不是比什么天下无敌之类的虚名,更加来得实际?

    对于丈夫交出剑谱的决定,王夫人那绝对是一百个举双手赞成。只要自己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则解散镖局,林家从此退出江湖弃武修,对王夫人来说,非但不以为苦,反而求之不得呢。

    王夫人身为女子,心思比较细腻。虽然有陈胜答应随行护送,但她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当下心念急转,开口道:“当家的,此事千万需要小心。关系到咱们林家的生死存亡,无论如何也轻忽大意不得。《辟邪剑谱》如此惹人注意,咱们便不能大张旗鼓行事,必须保持隐秘才好。

    少林寺在河南,恰好我娘家洛阳金刀门,也是在河南。不如咱们就以回娘家探亲为名,轻车简从,秘密北上。这样一来,那些暗中窥探我们镖局动静的人,顶多以为我们要回娘家逃难,却万万想不到其他。当家的,你看这样可好?”

    林震南拍案而起,眉宇间喜动颜sè,道:“好,就是这样办。唉~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么咱们立刻准备。越快动身越好。”随即转身过来,向陈胜拱了拱手,道:“听恩公说话,此刻福州城内,想必也不大太平。在下又领低微,难以保护剑谱。此去恐防有失,还请恩公能再帮我一把。”

    陈胜点点头,道:“那我便和你一起去向阳巷取剑谱。小夜,你和小苏一起留下,协助王夫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吧。”

    苏紫菱自无异议,当下乖乖地点了点头。夜永星正想点头,忽然间,一阵心灵感应传入意识之间,赫然正是她刚才放出去的魔宠“伊布”发现了什么东西,并且第一时间向主人通风报信。小姑娘呆立原地,出了半晌的神,忽然甜甜地一笑,道:“我忽然间有些事要做,这就出去办呢。小苏,妳一个人留下来吧。”

    陈胜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要去清除垃圾吗?小心点,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妳自己应付得来么?”

    夜永星自信地抽了抽她那挺秀的小鼻子,道:“担心我?这事还轮不到你来做啦。快去吧快去吧。”刚要起步,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青城派那什么野猪狗熊的四兽还有三个没死,对吧?林震南,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林震南还未回答吗,陈胜已淡淡道:“余沧海都死了,他们还活着干什么?小苏,做事要有始有终,别留条尾巴给别人收拾。干脆一点,把他们都送下去继续伺候余沧海吧。”

    陈胜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林震南耳中,却又是振聋发聩。他虽然在夜永星和苏紫菱两名女子面前,态度都和对待陈胜一样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但凭心而论,他却不信这大小两位美人,究竟能有什么厉害事。但此刻听陈胜的口吻,显然刚才在镖局外被发现的侯人英、洪人雄、罗人杰等青城四秀中的三人,都是被苏紫菱一人放倒的?但这又如何可能了?

    林震南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一个人是否练过武功,他好歹还是看得出来的。而苏紫菱举手投足之间,在在皆可显示出她确实从未习武。既然如此,那她又怎么可能有事放倒青城四秀之中的三人了?此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林震南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但……这似乎又是事实,想不信也不成啊。

    另外,听夜永星的口气,似乎她是发现了某些和余沧海一样,潜入福州城来意图谋夺《辟邪剑谱》的人。当然,这些人的事未必比得上余沧海,但也肯定不好惹。夜永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站在地上还没椅子高呢。她真有事收拾那些图谋不轨者么?

    看来她真的有。至少,陈胜就表现出一副对夜永星极有信心的模样。而既然他也如此,林震南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打起jīng神,微微恭身,道:“恩公,请。”当先走出书房,在前方引路。两人连袂步出福威镖局,乘上快马,向林家在向阳巷的老宅奔驰而去。

第二十八章:诛除后顾(上)

    013-08-27

    不远之外,黑暗当中。两道人影身穿黑衣夜行服,正匍匐在屋顶之中,紧密监视着福威镖局。他们已经藏身在这里相当久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不管是先前侯人英等三人意图砍断福威镖局的镖旗立威却惨被打成重伤,抑或余沧海干脆撕破脸皮带人上门兴师问罪,以及陈胜横空出世击杀了青城掌门,甚至最后镖局的表示趟子手们出来清理尸体,桩桩件件,便没有任何一件能够逃得出他们双眼。

    也正因为如此,这两人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是看得胆颤心惊。然而知道事关重大,兼且自持藏得隐蔽,决计无人能够发现自己,故此仍坚持继续潜伏在此继续等待,想要看事情是否还有进一步的发展。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此刻见陈胜又和林镇南一起策骑出门,而且去得甚急,其中那名隐约从蒙面黑巾边缘露出几丝白发的黑衣人,当即双眼急转,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悄悄向身边另外那名身形婀娜苗条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刻从藏身之地站起,随即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檐走壁,紧紧跟了上去。

    福州城虽是东南繁华之地,但晚上过了二更时分,便要宵禁。此刻连三更都过了。林震南唯恐会冲撞了衙门巡夜的衙役捕快,故此虽然策骑而行,却也不敢尽量放蹄奔驰,只是纵马小跑而已。城内街道纵横,屋宇连绵。那两名黑衣人在屋顶上施展轻功,却也尽跟得上。

    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工夫,林震南和陈胜已经奔出二里有余,行至一座石桥之侧,林震南勒马挽缰,当先引路,却拐进了旁边某条小巷之中。小巷尽头,却就是间黑门白墙的大屋。林震南率先下马,叩门见人。半晌之后,有人应声出来开门,接了林震南和陈胜二人进入。

    留在屋顶上的两名黑衣人,却不敢也跟着进屋去。无可奈何之下,唯有留在小巷外面继续监视了。幸亏福州地处南方,眼下又正是chūn光烂漫时节,故此即使时已夜深,晚风吹拂袭体,却也并不怎么难受。

    等了号班上,仍未见陈胜和林震南出门。那名身材婀娜苗条的黑衣人毕竟年轻,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那名从蒙面黑巾边缘,露出几丝白发的黑衣人,低声道:“二师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半夜三更的,你说林震南和那个陈胜一起到这里来,究竟为什么呢?”

    “还能是为了什么?《辟邪剑谱》!十有八、九,传说中的《辟邪剑谱》,就是藏在这里。”二师哥叹了口气,又道:“唉~余观主为了这剑谱,连身家xìng命都赔上了。想不到,最后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可叹,可惜啊。”叹息之中,实藏深忧。

    二师哥如此忧愁,小师妹却不以为意。她是名门弟子,自己家里的jīng妙剑法还多得学不完,自然不会再去贪图别家的什么剑谱。此刻她更感兴趣的,反倒是陈胜这个人。当下轻声问道:“二师哥,你向来见多识广,那个陈胜究竟是什么来路,你可看得出来么?他自称洪门弟子……可是江湖之上,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啊。”

    这位被称呼为二师哥的老者,正是当rì在福州城郊外小酒店中,和〖轰定干戈〗小队曾有一面之缘的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而他身边这位,自然也非“君子剑”的掌上明珠,华山派小师妹岳灵珊莫属。他们两人奉掌门之命,前来福州查看青城派离开巴蜀大举东向,究竟意yù何为。

    为了方便行事,劳德诺出三十两银子买下了城郊小酒店,和岳灵珊一起乔装祖孙当炉卖酒。今天下午,林平之打猎归来,恰好就在那小酒店中歇脚,却又恰好撞上了青城派弟子余人彦和贾人达。

    双方起了冲突,林平之就此失手杀死余人彦。由于此事实因余人彦调戏岳灵珊而起,故此这位华山小师妹心中颇为过意不去,于是和二师哥一起换上夜行装前来福威镖局,虽然无法阻止青城派对福威镖局下手,但至少也想保住林平之的一条xìng命。

    可是他们两师兄妹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福威镖局必定要被灭门了,竟然会有个陈胜突然横空杀出。不但力挽狂澜于既倒,更以一己之力挑翻了整个青城派,连余沧海人也丧生于此。岳灵珊也还罢了。劳德诺可是老江湖。对于陈胜的来历,他早在心下想过许久了。

    此刻听岳灵珊问起,劳德诺当即脱口道:“小师妹妳自然不可能听过。因为江湖之上,根没有什么洪门。多半只是这个陈胜自己为了掩人耳目,随口捏造的而已。这人脚步重浊,似从未习练过什么上乘内功。但他出手的招式刚猛凌厉,直打硬攻,以势破势,绝无半点花巧,是极厉害的外家功夫。乍看之下,倒和少林派武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以我看来……他若非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多半就是出身少林旁支。”

    岳灵珊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二师哥,你是说……少林派也图谋得到《辟邪剑谱》?不可能吧?”

    劳德诺叹气道:“按常理来说,应该不可能。少林派乃千年名门,《易筋经》与七十二绝技皆博大jīng深,哪里就需要图谋什么《辟邪剑谱》呢?不过……若他只是少林旁支,那就说得通了。须知道……”

    “啪嗒~啪嗒~啪嗒~”阵阵响亮鼓掌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劳德诺的说话。掌声不歇,却只听见另外有把甜甜的声音赞道:“厉害厉害。果然是老江湖呢。见微知著,一眼就看穿陈某的底细了。果然,做卧底都要很有化的耶。”

    深夜之中,忽然传出这样突兀的说话声,劳德诺和岳灵珊禁不住同时被吓了一大跳。两人不约而同地拔剑出鞘,循声回头相望。清冷月光之下,赫然只见一名穿着红sè连衣裙,犹如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女孩,正站在小巷旁边那条石拱桥上,怀里抱着头外形似猫又似兔子的小生物,正冲着他们两师兄妹笑。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名小女孩,正是刚才在福威镖局大门外出现过,和陈胜一伙的。

    夜永星说什么卧底,这年头根没有这个词的。所以劳德诺尽管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完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夜永星虽然长得又可爱又漂亮,而且还完全只是名小姑娘,但劳德诺依旧极敏感地,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只在一转念之间,劳德诺心中已起杀机。他左手背负在后,悄悄地向岳灵珊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上前冒险,自己随即扯下面巾面带笑容,道:“这位姑娘请了。在下华山派弟子,那位是我小师妹。咱们夜入福州城,只为好奇,实在并无恶意。请姑娘千万别误会。”

    一面说话,劳德诺一面迈步向前,他若无其事地走至石桥之下。自然而然拾阶而上,踏足桥面。和颜悦sè道:“不知道姑娘出身何门何派,和那位陈壮士究竟是何关系呢?”暗暗运起内劲,蓄势待发。只要双方距离缩窄至五步之内,立刻就要暴起发难,使着华山派剑法绝招“有凤来仪”,将她当头斩成两片。

    虽说下如此辣手对付一名小姑娘,似有违侠义道。但这小姑娘从头到脚,都流露着一股邪气,多半是魔教中的妖女。身为江湖正道中人,对付这种邪教妖女,自然也就用不着讲究什么侠义道的规矩了。

    夜永星抚摸着怀里的伊布,站在石桥正中处一动不动,就仿佛完全察觉不到劳德诺心中图谋。笑眯眯道:“姑娘是什么门派的,反正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大家都省省力气算了。至于说误会吗,那倒没有。你叫劳德诺,她是岳灵珊。岳不群派你们跑过来监视青城派,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占便宜,能不能把《辟邪剑谱》拿到手的,对不对?”

    还未曾通名报姓,对方居然已经能把自己两师兄妹的身份一口道破,岳灵珊禁不住大感诧异。但与此同时,她也忍不住出口反驳道:“小姑娘,妳可不能血口喷人。什么《辟邪剑谱》,来福州城之前,咱们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四个字,更别说什么图谋侵占别人家的东西了。”

    “唉~岳灵珊啊岳灵珊,你真是很傻很天真。”夜永星叹了口气,道:“真正是把妳给卖了,妳还帮人贩子数钱呢。难怪最后下场那么凄惨。对啊,妳是进城以后才第一次听说《辟邪剑谱》的,但妳这位二师哥可不是呢。他老早就从他师父那里听说过这剑谱的名字了,而且还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这剑谱,以孝敬自己师父呢。”

    劳德诺心下惊疑不定,杀机更呈炽烈。他不动声sè地计算着双方距离,呵呵笑道:“姑娘真是误会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外号君子剑,为人最是正直,哪里会贪图别人的东西。”

    夜永星讽刺地笑了笑,道:“君子剑?哼,岳不群究竟是怎么个君子法的,你自己清楚,也用不着别人多说。不过,姑娘说的你那位师父,可不是岳不群,而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才对哦!”

第二十八章:诛除后顾(下)

    013-08-27

    犹如晴天霹雳,更是石破天惊!深藏心底近二十年的秘密突然被公然揭发出来,任劳德诺城府如何深沉,意志如何坚韧也罢,这刹那同样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四肢手脚更僵硬得仿佛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样,根就使唤不动。“叮当~”清脆声音响过,赫然竟是右手五指再抓不住掌中利剑,以至于兵器脱手落地,撞上了桥面石板,登时激溅起几点明亮火星。

    就是现在!穿红sè连衣裙的小女孩面sè一沉,立刻举起右手握拳对准了劳德诺,猛地娇声大喝。说时迟那时快,小姑娘佩戴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指环赫然释放出大团强光,并且迅速形成巨大的山羊影像,以雷霆万钧兼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冲出,狠狠一头撞上了劳德诺!

    纵使豁尽毕生苦练的内功拼死抵抗,却又哪里抵挡得住了?名副其实地兵败如山倒,劳德诺嘶声惨叫,身如断线风筝般被山羊幻影撞得离地倒飞。尚未落地,“喀嚓喀嚓~”的骨骼断碎折裂之声已是连绵不绝。混和了无数细碎肉屑的的殷红鲜血完全不受控制地夺腔喷出,赫然在半空中形成大蓬迷朦血雾。

    血雾未散,冲击去势已尽。劳德诺重重跌落尘埃,再乘着惯xìng余势贴地滑出至少七、八步之远。脑袋“咚~”地撞在路边一栋房屋的墙脚之上,登时又是鲜血迸流。他连声咳嗽着,拼命挣扎想要重新站起。可是胸膛上的骨头被那头幻影山羊这么一撞,至少有六、七根骨头都已经彻底粉碎。伤势之重,可谓无以复加,却哪里还能站得起来?这也幸亏他毕竟练了几十年名门正宗的内功。危急关头,内劲自发催动,稍微抗了那么一抗。否则的话,胸骨断裂之后倒刺内脏,当场就要叫他了账!

    “二师哥,二师哥!”岳灵珊尖声惊叫,手足无措。生平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她哪有半分江湖经验可言?乍见劳德诺被重伤,她竟然不是纵身上前挥剑抢攻夜永星,行那围魏救赵之法,反而扑过去企图抢救自己的二师哥。然而还未等她跑得两步,耳边忽然间只听见“伊布~”一声尖叫,有团黑影已从旁飞身急扑而至,正是被红sè连衣裙小女孩抱在怀里的那头古怪小动物。

    是伊布!只见它背向这岳灵珊,四只小爪子用快得近乎肉眼难见的速度在地面上急速拨动,拨起了大片尘土泥沙,铺天盖地地向岳灵珊泼过去。华山派小师妹未及防备,当场被泼个正着,眼耳口鼻中同时被泥沙所迷,她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又是流眼泪,一时间显得狼狈异常,哪里还能走得动去救人了?

    伊布是可以进行多重路线进化的珍稀宠物小jīng灵。但夜永星的伊布并没有进化,目前还只处于原始形态,战斗力自然十分有限。拖延着岳灵珊一段短时间是没问题,真要让它和华山派小师妹打架,伊布未必打得过,夜永星也舍不得。她甜甜地笑着,一面称赞道:“伊布真乖。”另一面则从怀内掏出了尊金光闪闪的小东西——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

    雕刻这小雕像的匠人,手工是如此地jīng湛。以至于无论任何人看了这件用黄金制造的作品,都很容易就会产生某种错觉,似乎这头黄金狮子根就是活物,只不过暂时陷入了沉睡而已。而只要时机成熟,那么,这头狮子根就随时都可以苏醒过来,再现其万兽之王的风采!

    是错觉?不,绝不是错觉。随着穿红sè连衣裙小女孩“出来吧,李奥纳多”的呼喊声,大团金sè烟雾陡然从金狮雕像之上涌现。当烟雾散尽,一头活生生的巨型狮子,已经昂然屹立原地。

    浑身无数块棱角分明的流畅肌肉、强壮的四肢、锐利的爪子、以及它那满口森森獠牙,在在皆彰显出这头野兽所拥有的恐怖杀伤力!只要它愿意,那么毫无疑问,它可以在瞬间就把岳灵珊狠狠撕扯成碎片!

    华山派小师妹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更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猛恶野兽。以她的武功造诣,哪有能耐对付得了眼前这万兽之王?霎时间,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手中长剑荡漾出光影涟漪,赫然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了。

    “李奥纳多,给姑娘看守着她,别让她乱来哦。”夜永星迈开小脚,“啪嗒啪嗒~”走过来,nǎi声nǎi气地向狮子嘱咐了一句。顺便伸手在它那犹如黄金铸造的华丽鬃毛上抚摸了两下。狮子惬意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随即就地趴伏,双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岳灵珊。只要她胆敢有任何异动,便要立刻扑上去。在它的监视之下,华山派小师妹吓得泪流满面,双腿打颤,几乎就要失禁,哪里还敢脸说乱动?

    在《龙与地下城》世界,有一位非常出名的特殊剧情人物——黑暗jīng灵游侠崔斯特。他拥有一尊黑豹小雕像,可以借助雕像的魔法,召唤出一头魔法黑豹关海法。曾经有很多年的时间,黑暗jīng灵游侠都是独自在地底世界游荡,只与魔法黑豹相依为命。而也正因为这段经历,所以在那个世界之中,关海法和它的主人一样,成为了家喻户晓,只在传奇故事中出现的英雄。

    由于这个传奇故事,故此无数有幸前往那个世界进行冒险的竞技者们,也都因此渴望能够得到同样一头关海法。但在成千上万名竞技者之中,最终能够如愿以偿者,绝对少之又少。偏偏,夜永星就是其中之一。她的老师,烛堡守护者银龙米瑞穆,对这位学生宠爱有加。所以非常慷慨地,从自己的宝藏中jīng心挑选了两样魔法物品赠送给夜永星。

    其中一样是魔法戒指“城堡突破者”。正如刚才所见,小姑娘可以借助一个魔法口令启动戒指,释放出魔法山羊幻影去攻击敌人。这一击威力绝伦,甚至足以摧毁最坚固的城堡墙壁。缺点是这个戒指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而另外一样,就是金狮雕像了。制造它所使用的魔法,与制造关海法所使用的魔法完全相同。区别只在于召唤出来的是这头狮子李奥纳多,而并非黑豹关海法,如此而已。

    夜永星不喜欢岳灵珊。不过,她也是不会下受伤害女孩子的。命令狮子李奥纳多看住这位华山派小师妹,只为让她别碍手碍脚,却并无杀意。但对付劳德诺,那就不同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夜永星以前还未成为竞技者的时候,就非常讨厌他了。现在既然有机会,当然更不能放过他。

    “啪嗒啪嗒~”,穿红sè连衣裙的小女孩快活地踢这红sè小皮鞋,走到劳德诺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只剩下一口气的卧底。笑道:“二师兄,现在觉得怎么样啊?等死的滋味,很好玩的对吧?”

    劳德诺伤势沉重得无以复加,一面呕血,一面哀求道:“女、女侠。求求妳,放、放过小的一条狗命吧。我们往rì……无冤,近rì无……仇啊。”

    “切。亏你还是老江湖了。没有怨仇,就不能杀人了吗?”夜永星抽了抽鼻子,不屑地道:“姑娘看你不顺眼,所以就要杀你。谁让你别的不当,偏要当二师兄?是二师兄,就该死。”

    劳德诺满腔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二师兄,就该死?”

    “连这个也还要问啊?笨!”夜永星趾高气扬地道:“看过《西游记》没有?里面猪八戒就是二师兄。猪八戒是什么?是猪啊。既然是猪,当然生来就该被人宰啰。废话少说,纳命来!”

    不等对方再次开口说话,穿红sè连衣裙的小女孩念动咒语比划手势,两只小手“哈~”地猛然向地面处一按。一颗以“魔法极效”专长加以强化,杀伤力远远超越普通同名法术的魔法飞弹shè出,正中劳德诺,当场就将他整颗脑袋炸成粉碎。无头尸体一阵抽搐,随即软软瘫痪倒地,再也不懂了。与此同时,小姑娘身上的骷髅纹身也立刻传出提示,通知她击杀了特殊剧情人物劳德诺,并因此而收获了300通用点。

    “呼~”只是清扫垃圾而已,就能有这种程度的收获,也算不错了呢。”夜永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身回去拍拍李奥纳多,抱着伊布骑到了魔法狮子的背上。正要转身走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咯~”地偷笑出声,回头向岳灵珊道:“喂,小师妹。回去告诉妳爹。姑娘帮他杀了那个卧底,不用感谢我了哈。还有啊,为了妳娘下半辈子的xìng福着想,让她好好看紧了自己老公,千万别沾什么《辟邪剑谱》啊。不然的话,就等着让她老公进宫去伺候皇帝吧。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小胜之中,夜永星向华山小师妹做了个鬼脸。随即催动魔法狮子,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岳灵珊再也支持不住,双足发软,当场软软坐倒。心中固然有师兄被杀所带来的恐惧,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与迷茫。为了我娘亲的幸福着想?进宫伺候皇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第二十九章:蝴蝶效应(上)

    没有人前来干扰。陈胜和林震南顺顺利利,就在向阳巷林家老宅的佛堂之中,透过达摩老祖画像的指引,取到了收藏在房屋夹层之中的《辟邪剑谱》,也就是当年林远图还是僧人之时,身上所穿的那件袈裟。袈裟入手,骷髅纹身登时微微发热,向陈胜发出了提示。

    “物品名称:《辟邪剑谱》

    物品种类:武学秘笈

    品质鉴定:蓝sè上品

    说明:《辟邪剑谱》,由《葵花宝典》中衍生而出之武学秘笈。虽只属残本xìng质,但其根本脉络,仍与《葵花宝典》一脉相承。修炼此秘笈者,最大可将本身水准提升至四星初阶。凡修炼此秘笈者,永远丧失生/殖及与异xìng/交/配之能力。无法使用任何手段修正,请使用前小心注意。

    备注:若竞技者同时获得了本物品以及rì月教手上之《葵花宝典》,则可尝试将两份秘笈进行合并。有25%的机会,可将残本的内容进行补完,并令该物品品质提升至亮金下品;有25%的机会合并失败,物品不会产生任何变化。另有50%机会,两份秘笈将同时因为遭受损毁而消失。但无论品质提升是否成功,修炼本秘笈者,将永久xìng丧失生/殖及交/配能力之特xìng,皆不会有所改变。请三思而行。”

    拿着这份秘笈,陈胜禁不住若有所思。原来这份《辟邪剑谱》,竟然可以和rì月教手中的《葵花宝典》残本进行合并,然后提升品质。这一点发现,对陈胜来说,其重要xìng甚至还要胜过了这份剑谱的本身。假如照此类推的话,那么……是不是其他武功秘籍,也同样可以那样做呢?

    顷刻之间,陈胜禁不住心cháo澎湃,恨不得马上试验一下。只可惜……却没有材料,无法供他做实验。他禁不住摇摇头,心下大感遗憾。不过忽然之间,却又灵机一触。暗道大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边厢,林震南也不知道陈胜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依依不舍地抚摸着记载了剑谱的袈裟,但终于用力一咬牙,将它塞给了陈胜。苦笑道:“祖宗遗训,凡我林氏子孙,千万不可翻看剑谱。所以恩公,这件袈裟,就请你代林某暂时看管吧。唉~远图公啊远图公,儿孙不孝,为了保住林家香火不灭,也只有舍弃您传下来的遗物了。远图公您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见怪吧?”

    ※※※※※※

    “亮镖威。合吾,合合吾~~”

    老镖师温良弓扯开喉咙,高声叫喊镖号。莫看他年近五十,身子骨依然硬朗,不输壮年时候多少。叫起镖号来,那嗓子更是起承转合,抑扬顿挫。甚至连戏台上那什么盖叫天之类的大腕与之一比,也要自惭少了三分韵味。

    只是虽然一如以往地将镖号喊得动听无比,在福威镖局内人称弓叔的温良弓,心下却并不好受。只因他知道,若无意外,眼下就是自己生平最后一次走镖了。走完这一趟,则自己为之服务了一辈子的福威镖局,便要立地解散。从此在江湖之上,再无福威镖局四字名号了。

    既然福威镖局命数已定,那也无可奈何。弓叔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打起jīng神,认真走完最后一趟镖了。说起来,眼下这一趟镖,其价值可要比他生平走过的所有镖加起来都还更贵重,更加不容有失啊。因为以往那些镖,关系的不过只是钱财之事罢了。但眼下这一趟镖,却关系着人命!

    不错。福威镖局最后走的一趟镖,所保之镖货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就是总镖头林震南一家三口。只是这一趟镖,除去镖车和几名趟子手之外,真正担当起保护镖货安全责任的,却不是福威镖局内任何一名镖师。甚至连弓叔这经验丰富的老镖师,也仿佛变成了只是一名负责沿途打点安排各种琐碎事务的大管家。而负担起镖师份内工作者,乃是三名陌生人。更糟糕的,其中还有两名女子。

    此时此刻,夜永星正斜靠在马车车厢内壁,低头对着手上那块不过几寸见方的板子,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玩得正入迷。当然,王夫人就坐在对面,所以红衣服小姑娘玩的并非手机,而是智力游戏“华容道”。她的宠物伊布则懒洋洋地匍匐在主人身边,不时因为车厢颠簸而抬头,发出“伊布~”的声音表示抗议。

    法师这种职业,不客气地说,完全就是为了聪明人而准备的。假如智力不足,则根本就没可能触摸得到那无所不在的魔法网络。所以“华容道”这种可以难倒很多人的游戏,对夜永星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了。什么横刀立马、近在咫尺、过五关、水泄不通、小燕出巢……诸如此类的等等玩法,不过半天功夫,夜永星已经全部尝试过,并且统统都解开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放下木板,撩开窗帘向外望出去。只见前方官道尽头处,隐约有座大城。算算路程rì子,也差不多该到那个地方了。不过毕竟以往从未来过那地方,故此也不敢完全肯定。红衣小姑娘眼珠子转了两转,甜甜地大声叫道:“弓叔,前面那是什么地方啊?”

    虽然对这小姑娘究竟有没有本事保护总镖头一家,感觉深深怀疑。但夜永星这么可爱,最容易讨得像弓叔这种怪大叔的欢心了。当下弓叔呵呵一笑,和颜悦sè道:“小夜姑娘,前面那里便是衡阳城了。再过去一点,则是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可惜这一趟咱们没时间。不然弓叔倒是可以带妳上衡山游玩。呵呵,弓叔我有位前女友,就是衡阳城里面胭脂铺的老板娘呢。”

    “衡山啊……喂,陈某,你听见没有?那里就是衡山了哦。”夜永星点点头,转而回过头来,向策骑走在马车旁边的陈胜提醒了一句。陈胜眯起双眼,手搭凉棚遥望远处那座衡阳城,轻轻叹了口气。

    湖南衡阳。当年陈胜为了锻炼自己的“借相”功夫,登名山,临大川,足迹行遍天下。衡山是五岳之一。他自然不会放过。那时候,陈胜只是随意背了个帆布背包。手上拄着“千军荡”,就这样孤身入山,在山野中生活了整整两个多月。而无论出山入山,衡阳城都是必经之地。

    今rì故地重游,衡山还是那座衡山,衡阳城却不再是记忆中的衡阳城,而自己也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千年一梦,似幻似真,是耶非耶?又怎不令人心生无限感慨呢?

    伤怀之情,一现即逝。陈胜回首过来,向林震南问道:“湖南也是福威镖局的生意范围。衡阳城这里,有设置镖局的分号吗?”

    林震南愕然一怔,却有点搞不明白陈胜干嘛问这个。心下疑惑之余,口头上则毫不犹豫地答道:“湖南省会,乃是在长沙。我们镖局在长沙倒开设有分号。衡山虽然也是大城,不过这里属于五岳剑派中衡山派的地盘。即使城中富户要押送运转什么贵重财货,却也轮不到别家接生意,自有衡山派的高手们承担。”

    林震南又顿了顿,叹道:“恩公明鉴。福威镖局在江湖上虽然也有些名气,毕竟远不能与那些名门大派相提并论。在下为了为了巴结青城派,尚且每年不断派人向余沧海送礼。但如衡山派莫大先生等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在下却自知不配结交,所以连礼也不敢送了。”

    陈胜冷笑一声,道:“大家都是人,同在江湖中厮混,谁又能比谁更加高贵了?说什么配不配的,实在太过妄自菲薄。林总镖头,咱们远道而来,人马都走得乏了。又不是大禹治水,更用不着搞什么过门不入的玩意儿。走,咱们入城吧。”

    此刻天sè尚早,其实还可以再赶上几个时辰路才投店歇宿的。陈胜却忽然就说要入城。而且听他语气,更好似是专门入城去找衡山派的晦气一样。林震南生意人积习,禁不住就有些害怕。更何况江湖上人人觊觎的《辟邪剑谱》就在身边,连rì来他只感坐立不安,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一心只想尽快赶到嵩山去,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少林方丈,从此洗手退隐,再不管江湖纷争。

    正因为如此,林震南实在不愿再进入衡山派的地盘,自找麻烦。然而,他自知要平安到达嵩山,非仰赖陈胜保护不可。若没有陈胜在身边,只怕用不着几个时辰,自己就要被那些图谋《辟邪剑谱》的人扑上来,狠狠撕成粉碎了。故而陈胜说要入城,林震南又哪里敢说个不字?

    当下镖局车马转道而行,不多时,便入了衡阳城城门。进城一看,却见街上来来往往,不少都是跨刀佩剑的江湖汉子。林震南心下更觉不安,于是先去找客栈投店。哪知连问了数家,都说已经住满了。再到城中最大的同福客栈去,同样也是客满。弓叔出马,向客栈的吕掌柜细问详情,这才知道原来衡山派高手刘正风,要在三rì之后举行金盆洗手大典,正式宣布退出江湖。

第二十九章:蝴蝶效应(下)

    这刘正风在衡山派的地位,仅次于掌门莫大先生。他身家豪富,为人也谦和,更乐于帮助朋友。故此在江湖中口碑极好。为着他在家中排行第三的缘故,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刘三爷。

    这次听说刘三爷要金盘洗手,以往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固然要来祝福道贺一番;即使全不相干者,也想乘机来和衡山派拉上点关系。再加上“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嵩山、华山、泰山、衡山等四派高手,以及诸多江湖同道,都纷纷聚集至衡阳城来。人一多,自然就客满为患了。

    世上一切问题,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便统统都不成问题。客栈客满,那没关系。直接拿银子去砸就好了。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一砸下去,原先住这客栈上房的客人,立刻换天喜地收拾行李自动搬了出去。吕掌柜见豪客上门,更加喜出望外,连忙叫店小二赶紧更换上全新的床铺被席,伺候福威镖局一干人入住。

    扰攘半天,天sè渐暗。众人均已感觉饥肠辘辘,当即前往大堂,叫店小二送上饭菜。林震南一家三口心中忧愁,唯恐多生事端,故此匆匆填饱肚子,便立刻回房安歇去了。陈胜却是细咽慢嚼,一派从容自若。

    刚和吕掌柜说完话回来的夜永星,看见陈胜这模样,忍不住道:“你这人还真奇怪。每次看你吃东西,都觉得你好像是在吃生平最后一顿饭一样。明明不过是些家常饭菜,你却仿佛把它们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美味佳肴。感觉……感觉实在太别扭了。”

    陈胜放下筷子,淡淡道:“身为武者,随时随地都应该保持着充足的体力,以备应付一切突发事情。我们又不是什么懂得餐风饮露的神仙,不吃饭,哪来的体力?囫囵吞枣,又怎能好好吸收食物的营养?”

    “行啦行啦,这些大道理你自己留着吧,不用跟本姑娘说了。”夜永星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陈胜的说话。顿了顿,又续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进了衡阳城。那么获取《笑傲江湖》曲谱的主线任务,也该开始着手进行啦。你有什么计划没有?”也不等陈胜回答,她马上接着道:“说实在话。这次,本姑娘不想那么老老实实地干等着。我想要救人。”

    陈胜眉头一扬,问道:“救人?妳想救谁?”

    夜永星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那位魔教曲长老的孙女儿,曲非烟妹妹了。多萌的一个小姑娘啊。嗯,萌即正义。所以我们一定要救她,决不能让她被宋山牌那些可恶的坏人给害了。嗯嗯,人家好想把非烟妹妹搂在怀里,然后用力蹭蹭呢。”说话之间,她脸蛋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红晕。眉宇五官,更加全是陶醉。旁边的苏紫菱看了她这副模样,禁不住觉得有些心下发慌,下意识悄悄挪动椅子,离她远了一点。

    陈胜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之间,只听得一阵“伊伊呀呀~”的胡琴之声传来。循声望去,却见客栈门外的街道上,悠然走过了一位身材瘦长的老者。

    那老者脸sè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他边走边低声哼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琴声曲声,俱是苍凉酸楚,既似叹息,又似哭泣,令人听得心中不期然地便大觉凄苦。

    苏紫菱尚且懵懵懂懂,陈胜和夜永星却不约而同地回首对望了一眼,对这位老者的身份,顷刻间皆是了然于胸。毫无疑问!这位奏琴唱曲为生的老者,正是五岳剑派掌门之一,衡山派“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他号称“琴中藏剑,剑发琴音”。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的造诣,更属当世一绝。

    苏紫菱毕竟曾经参加过芒果台《新笑傲江湖》电视剧选角的试镜会。为了被选上,她还认认真真读过了几次原著小说。虽说最后没被选上,但也多亏了这段经历,让她对《笑傲江湖》这个世界并不陌生。此刻看见那拉胡琴的老者,又看看陈胜和夜永星两人的神情,也就立刻明白了。她悄声骇然道:“莫大先生?”

    夜永星点点头。目光追随着莫大先生的背影不住移动,直至这位衡山派掌门消失于长街尽头,红衣小姑娘方才收回视线,转而向前趴在桌上,向武者和小嫩模低声道:“我刚才已经向掌柜的问过了。昨天早上,有人在衡阳城内最著名的酒楼回雁楼头打架斗殴事件,死了好几个人呢。”

    “哦。原来已经是这个时间点了。”陈胜蹙眉回想,沉吟道:“这么说来,现在令狐冲应该是在jì院里养伤,对吧?那所jì院叫……叫……”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那所jì院究竟叫什么名字。反而苏紫菱记心极好,悄声提醒道:“叫做群玉院。我有个姐妹,在试镜的时候被选中了,所以在戏里面演群玉院的一名jì……烟花女子呢。”

    夜永星用力点点头,道:“知道名字便好办。说起来,要是我们没有来这个世界的话,那么按照剧情发展,最后《笑傲江湖》曲谱就会落到令狐冲手里呢。那咱们的任务说不准就要失败了哦。既然如此,那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干脆就去群玉院,把令狐冲留下来。要么把他交还给他师傅那个伪君子,要么让他好好留在群玉院养伤,总而言之,不能让他有机会跑到城外去给曲洋刘正风两个送终。”

    陈胜一哂,道:“其实任务也没有硬xìng规定,必须从曲洋刘正风的手上取得曲谱才算数。不过群玉院嘛……我倒确实想去看一看。小夜,妳别忘记。按照原本的发展,令狐冲应该是被刺了一剑,所以才身受重伤,然后得rì月教长老曲洋相救起,送到群玉院去养伤。然而现在,那可不好说了。”

    夜永星愕然一怔,这才发现猛然醒悟。她下意识掩住小嘴,失声道:“啊哟,对啊!人家几乎都忘了呢。是蝴蝶效应!我们〖轰定干戈〗小队,就是三只大大的蝴蝶啊!

    蝴蝶效应,原本属于拓扑学的专有名词。本意乃指代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因为初始条件下的微小变化,进而导致整个系统出现长期和巨大的连锁反应。这是一种混沌现象。举例说明,就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后来这个拓扑学名词被引申在社会学意义上,更蕴含了更丰富的寓意。

    毫无疑问,正如夜永星自己所意识到的一样,〖轰定干戈〗小队,就是三只大大的蝴蝶。要知道,在《笑傲江湖》世界原本的剧情中,无论在刘正风府上,抑或群玉院内,余沧海与林平之,本来都有大段戏份的。回雁楼头斗殴,青城四秀之一的罗人杰,更重伤了令狐冲,而自身亦因此死在这位华山首徒剑下。

    但是随着〖轰定干戈〗小队,进入本世界,很多事情都已经随之而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青城掌门已经在福州城中被杀,此刻连尸骨都早已被烧化了。而那位青城四秀之末的罗人杰,也将自己的生命转化为通用点,贡献给了〖轰定干戈〗小队。……

    要知道,《笑傲江湖》世界,属于武力强化型世界。这里既没有什么神佛仙圣,也没有什么T病毒G病毒之类玩意。所以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有任何戏份。故此回雁楼头之战,亦势必演变为另外一个版本。至于青城掌门,更没有机会再来群玉院中,与田伯光刀剑相向了。

    罗人杰没有在回雁楼头刺那么一剑,令狐冲究竟还会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此事实在难以预测。陈胜也不会未卜先知,更无法断定究竟“是”抑或“不是”。只能笼统一点,认为机会在五五之间了。

    陈胜沉吟片刻,凝声道:“事情或有变化。但究竟变成什么模样,目前我们一概不知。群玉院既然原本会有一场大戏上演,那么现在想必也不会完全被抛开了才对。小夜,小苏,妳们怎么看?”

    苏紫菱是个没主意的。即使问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夜永星却一本正经地歪着小脑袋,认真思索了好半晌,终于点头道:“说得对。总而言之,还是要过去群玉院亲眼看过了,然后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啊。不过……”她苦恼地叹口气,犹豫道:“和小苏身为女孩子,不方便进群玉院啊。

    陈胜失笑道:“其实也没关系的……不过既然妳这么说了,那就和小苏应该两个留下来等消息。顺便照顾林震南他们一家三口吧。群玉院那边,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足够了。群玉院內事情了结,刘正风定会邀请我们上门,去参加他的金盘洗手大典。到时候,小夜妳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曲非烟了。”

    夜永星双眼发亮,用力点头道:“对对对,这样最好不过。那,你赶快把饭吃完,然后就去群玉院吧。”

第三十章:烟花胜地(上)

    群玉院乃衡阳城内一等一的烟花繁盛之地,达官贵人们流连忘返的销金窝。故此,想要找这地方,甚至比起找刘正风的府邸,还更加容易了几分。不过区区小半个时辰以后,陈胜已经站到群玉院大门之前了。

    抬头观望,但见这座群玉院红墙白瓦,张灯结彩,装饰得甚是富丽堂皇。大门前是七、八名身穿青衣小帽的龟奴,面上挂满了诌媚笑容,正在迎来送往。内里则隐约传来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一派紫醉金迷。

    陈胜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本来就十分惹眼。身上衣服虽不华丽,但只要是真正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衣服无论面料手工,都属于最上等货sè。等闲人家辛苦劳作那么三五年工夫,也未必就能存得起钱来做这么一身。那些龟奴们既然做这营生,哪个眼力能够差得了?当下纷纷上前,热情洋溢地迎了陈胜入内。

    入了大门,绕过影壁,迎面就是群玉院接待客人的主楼。陈胜刚刚步上楼前台阶,一名颇有姿sè的中年美妇,立刻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她未语先笑,自来熟地挽住陈胜臂膀,用力压上了自己丰满胸膛,嗲声道:“这位大爷,体格可好生雄壮呢。奴家一瞧啊,就知道大爷定是练家子。嘻嘻,这回奴家院子里的姑娘们,可就要遭大罪啦。大爷,可千万要怜惜咱们姑娘才好哦。暧!差点忘了,大爷唤我作凤娘便成了。来来来,请进请进。”

    陈胜虽然一心习武,但毕竟并非神仙,可以不食人家烟火。故此以往也曾经有过前往“天上rén jiān”等高档会所逢场作戏的经历。但无论古代也好现代也罢,这等风尘之地的女子,所说话语所使手段,赫然万变不离其宗,令人不期然就产生了几分故地重游之感。

    武者本意虽非前来寻花问柳,这时候却也禁不住微微笑了笑。他随意伸手入怀,凭此动作为掩饰,从私人储物空间里取出片金叶子,向那美妇的金红sè抹胸之中塞去。随口道:“怕姑娘们遭罪?呵呵,那凤娘妳还真是好心肠。来,这个赏妳了。”

    凤娘得了如此丰厚打赏,禁不住喜出望外。连忙把金叶子收好。眉花眼笑道:“谢大爷的赏。大爷您安心,今儿个晚上啊,奴家定然使出浑身解数,伺候得大爷您舒舒服服的。不是奴家夸口,这院子里的姑娘们啊,可都是奴家亲自训练出来的。要说功夫,她们还真比不上奴家呢。”

    陈胜又不是当真来逛窑子,不过看着这凤娘的风月手段有些熟悉,勾起了旧rì回忆,故此随手打赏,略作缅怀罢了,倒实在没想过其他。可是赏者无心,受者有意。凤娘还以为他是看不上院子里的小姑娘,故此要自己相陪呢。

    要说这凤娘,年纪不过才三十多,当年也曾经是院子里的花魁。只因为年纪渐大,故此从姑娘转为院子里的妈妈。不过就和后世的桑拿夜总会之类场所一样,只要给得起钱,什么部长之类,一样也是能够带上床的。陈胜出手如此阔绰,人又英伟雄壮。凤娘能够得他看中,正是千肯万肯,哪里还会矫情?

    凤娘正要打点jīng神,拿出自己的种种风月手段来笼络住这位大豪客,忽然只听见楼内大厅中,传来阵阵哈哈大笑,赞道:“这位兄弟,果然是花丛老手。不错不错。十七八的小姑娘们虽好,但说到知情识趣,懂得曲意逢迎,毕竟还是如凤娘这种年纪的少妇滋味才最妙啊。哈哈,哈哈哈~~”

    这群玉院大堂之内,乃呈“回”字形结构。正中处是块舞台,此刻正有十多名身披各sè轻纱,体态曼妙的女子,在舞台上随乐sè婆娑起舞。外围东南西北,摆放了不下三十多张八仙桌。每张桌边都坐了客人。各自怀中搂着名打扮得千娇百媚的女子为伴。众人均是边欣赏歌舞,边与怀内女子调笑。以至于大堂之内一片闹哄哄地,即使面对面地坐着,只要耳力稍逊,都难以听得清楚对方言语。

    陈胜还只是刚刚跨过门槛,距离大堂zhōng yāng,颇有一段距离。那出言赞同者非但以不受四周干扰,清楚听见陈胜的说话内容,而且还能把自己的笑声和言语送入陈胜耳中,这份本领,可当真非同寻常。下当即微微一凛,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约莫十来步之外的地方,坐着一名国字口面,下巴处留了部乌黑胡须的魁梧汉子。他踞坐八仙桌旁,身边坐了两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左拥右抱,好不风流快活。

    这汉子似是群玉院的老主顾了。那凤娘见他调笑,当即娇嗔道:“田大爷,您笑话奴家。奴家不依啊。小红小翠,给为娘的好好灌田大爷三杯,他若不肯喝啊,你们就揪住田大爷耳朵,从耳朵眼里倒下去。”

    那两名女子齐声轻笑,娇滴滴地答应了。当下一个拿酒杯,一个执酒壶,撒娇卖痴,就要灌那田大爷喝酒。田大爷哈哈大笑,道:“慢来慢来。这酒我自然会喝,却不是这般喝。来来来,都凑过小嘴来,给大爷我作个皮杯。莫说三杯,就是三壶我也都喝了。”两名女子娇笑着,捏起粉拳在田大爷胸膛上左右乱打,益发逗引得他沉溺风流乡中,更不知人间何世。

    姓田,而且又现身于这群玉院中。则此人身份,已是呼之yù出。陈胜面sè微微一冷,甩开那凤娘玉臂纠缠,随手又拿出锭银子塞过去,挥手示意她离开。随即大步向前,径直走到八仙桌旁边,就在田大爷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开口问道:“万/里独行,田伯光?”

    那田大爷愕然一怔,随即大笑道:“原来兄弟也是江湖中人,而且还知道鄙人名号。好好好。未请教?”

    田伯光,果然是他。以轻功快刀闻名江湖,武功造诣甚至只输余沧海半筹的一名采花大盗。虽然在陈胜自己出身的世界中,不少观众读者都对这位“万/里独行”颇存好感,但事实上,陈胜从来不喜欢这家伙。

    只为着自己享受片刻欢愉,便毁了不知多少妇人的名节,污了不知多少女子的清白。田伯光虽不亲手杀人,但在这个信奉“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古代社会之中,那些被污了清白的女子下场究竟如何,正常人都不难想象得到。如此,则田伯光是否亲手杀人,又能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假如本世界的历史进程不被打扰,那么田伯光将来也将会受到惩罚,成为天然修炼《辟邪剑谱》的最佳人选。然而如此轻描淡写的惩罚,又岂能赎其所犯罪孽之万一?邪恶业障,妄行无端,荼害生灵。一切罪恶,如是我斩!不相见,也就罢了。既然相见,那么以陈胜的脾气,如何能够再放任这yín贼活命?

    面对田伯光询问名号,陈胜闭口不答。面sè纵然如常,隐藏于袍袖之下,被分拆成两截以方便携带的涯角枪,已然滑入掌握之中。当然,他并不屑于向田伯光发动偷袭。连余沧海也已经被自己宰掉了。对付一个真正实力比余沧海还差半筹的田伯光,陈胜更不必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双方近在咫尺,田伯光轻功再好,终究并非懂得瞬间移动,谅他也逃不出去的。

    陈胜正要亮出兵器,正式挑明来意。突然之间,大门外人声鼎沸,脚步嘈杂。紧接着,就见有足足二十多人同时冲了进来。各人手上均提了明晃晃的刀剑,显得气势汹汹。为首者乃是名血气旺盛的红面道人,旁边乃是位穿着酱sè茧绸袍子,身材矮矮胖胖的土财主,另一侧则赫然是名身材高大的老尼姑。

    有男有女,有佛有道又有俗,相互同时混杂在一起,显得十分突兀怪异。霎时间,大厅之中,禁不住人人为之瞩目。陈胜和田伯光是外来户,也就罢了。凤娘在衡阳城里讨生活,当然认识那名矮胖土财主。他虽其貌不扬,实质正乃衡山派高手,刘正风刘三爷是也。

    虽见似乎来者不善,但若真有祸事上门,则即使一味逃避,难道又避得过去了?无可奈何,当下凤娘唯有硬着头皮上前,赔笑道:“刘三爷……”

    来人之中,以那名红面道人为首。他脾气暴躁,又最是嫉恶如仇。来此之前,便已经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怒火,正愁无处发作。骤然看见凤娘这等肮脏女子竟敢过来与自己搭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更加不假思索,立刻催运起玄门正宗的内功,猛然一拂袍袖。

    霎时之间,狂风呼啸,直将满屋子的灯火也吹得忽明忽暗,猎猎摇曳。凤娘尖声惊叫,当场被这股袖凤所衍生的无俦巨力凌空揪起,身不由己向后直摔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就撞到了陈胜和田伯光这一桌之上。桌上那些杯盘碗筷,当场全被撞倒。佳肴美酒就在“乒乒乓乓~”破碎声中洒了满地都是。真正闹得片片狼藉,一地鸡毛。

第三十章:烟花胜地(下)

    013-08-29

    祸事陡生。四周前来寻花问柳的客人,以及群玉院中的风尘女子,还有舞台上的舞女以及乐师等等,登时为之大乱。众人惊慌失措地尖声高叫,唯恐殃及池鱼,纷纷起身四散奔逃。如此一来,依旧端坐原位的陈胜和田伯光两人,就显得格外地引人瞩目了。

    两人身影同时映入眼内,那红面道人眉宇间当即煞气大盛,厉声咆哮道:“田伯光!令狐冲!你们两个yín贼,见了道爷还不速速拔刀自刎,还等什么?”声音正好比晴空打了个霹雳,直震得满屋子所有人个个都双耳嗡嗡作响。声势之威猛,直是言语难以形容。

    田伯光放开那名坐在自己怀内瑟瑟发抖的女子,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两记,示意其离开。右手闪电般往桌子下面一探一翻,赫然取出把jīng光四shè的单刀,“啪~地按上八仙桌,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天门牛鼻子,还有刘三爷,哦,连定逸师太也来了。哈哈,小小一个群玉院,今rì竟然云集了五岳剑派的三大高手。如此劳师动众,难道竟是冲着田某来的吗?那田某真是好大面子啊,哈哈哈~”

    那红面道人,正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另外那名身材高大的老尼姑,却是“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师太。天门道人固然脾气暴躁,定逸师太xìng格同样火爆霹雳,不在男子之下。她恶狠狠地盯着田伯光,喝问道:“yín贼,你把我徒弟仪琳藏到哪里去了?快快将她交还出来!否则的话,今rì就将你碎尸万段!”

    天门道人喝道:“还跟他多说什么?先将这两名yín贼拿下,然后慢慢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说实话!”左手一挥,身后带来的八名泰山弟子立刻撒开,分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这一桌。跟着定逸师太来的七名恒山派尼姑则组成剑阵,在外围监视。众人剑锋所指,不但有田伯光,同时也有陈胜。

    天门道人xìng子急噪,又是一声大喝,率先挥剑上前。掌中长剑闪烁,斜刺田伯光肩头,正是泰山剑法中一招“朗月无云”。田伯光笑道:“来得好!”更不闪避,拍案而起之余顺势抽刀出鞘,与天门道人动上了手。双方快刀斗快剑,弹指瞬间,已然连拼了十多招。金铁交鸣之声密如连珠,响了个没完没了。显然双方功力即使有所差距,却也并不大。一时三刻之间,休想能分得出胜负。

    师傅已经动上了手,徒弟自然没有继续闲着的道理。八名泰山弟子齐声吆喝,八柄长剑如离弦劲箭shè出,直指陈胜身上八处要害。手底下丝毫未曾留情,存心要将陈胜当场毙于剑下。

    陈胜剑眉斜上一挑,淡淡道:“住手,你们认错人了。”右手一挥,宽阔袍袖之下赫然亮出了半截未曾接合起来的涯角枪,将八柄长剑尽数荡开。

    武者并未下什么重手,然而天生神力作用之下,哪怕仅仅随意举手抬足,同样威力十足。枪剑交击,那八名泰山弟子们登时禁不住“哎呦~”一声脱口痛叫,人人皆感手臂酸麻,虎口崩裂。八柄长剑一齐“叮当~”脱手落地。

    目睹如此情景,定逸师太当即面如寒霜,喝道:“令狐冲你这不肖yín贼,居然还敢抗拒尊长?今天贫尼就代岳师兄清理门户!”不由分说便纵身上前,“嗤~”地一剑刺出。数十年苦修的恒山派内力尽数贯注剑上,这一剑又快又狠,劲力之强,更足以洞石穿金。

    陈胜面sè一沉,喝道:“好不讲理的老尼姑。”伸手探到桌下,奋起千钧大力,猛然扬声暴喝,竟把这张足有二百来斤重的八仙桌一下子揪了起来,反过来向定逸师太当头砸过去。声势猛恶之极!

    如此情景,这位恒山高手事前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她大吃一惊,情知抵挡不住,立刻忙不迭地收招并且纵身退后闪避。八仙桌翻滚腾空,笔直飞出七步之远。待得去势垂尽,当即“咚~”地重重砸落地面。在场众人均感脚下地板微微晃动,禁不住为之相顾骇然。

    定逸师太姜桂之xìng,老而弥辣。虽受小挫,却绝未因此就畏缩不前。她定了定神,喝骂道:“好贼子!还敢逞凶?看剑!”却以数十年深厚禅定修为,顷刻间按下心浮气躁,全力以赴,又是“嗤~”地一剑刺出。已然使上了恒山嫡传正宗的《万花剑法》。

    对方咄咄相逼,陈胜亦动了气。他腾身站起,左手再亮出另外半截涯角枪。两截枪杆迅疾如电地左起右落,右起左落。标、啄、挑、刺……攻势层出不穷,却是全凭枪头三寸制敌,有进无退,凌厉绝伦。更兼枪头目标所指,却并非定逸师太人,而是她握剑的手臂手腕。

    要知高手过招,对身空门破绽必定防守得十分严密,轻易无法命中。但既要出招伤人,则挥拳出腿,舞刀弄剑便势不可免。洪门八斩刀刀法要旨,正是专攻敌人突出于体之外,无法进行隐藏防守的部位。敌若出拳,就斩他拳头;敌若挥剑,就削他握剑的手指。只要一击得手,则敌人即刻战力全失。纵然身上无伤,也只能任由鱼肉了。

    相比八斩刀的凌厉进取,恒山派剑法却是以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见称。定逸师太浸yín门绝学数十年,早已尽得其jīng要。长剑挥洒,隐含yīn柔之力,以至于招招成圆,余意不尽。就像一个充满了气,极坚极韧的皮囊。无论外力如何摔、打、砸、撞,都极难对这个皮囊造成真正严重的伤害。

    来按照恒山派“绵里藏针诀”的要诣,九招守御之余,必能找到敌人的破绽,然后自己便在第十招之上乘虚突袭。但陈胜的八斩刀实在太快。招式间纵有破绽,眨眼间便因为下一招已经发出,而导致上一招的破绽彻底消失,再不成其破绽了。

    定逸师太经验丰富,目光老辣,偏偏因为始终追不上陈胜的动作,故此一直找不到机会转守为攻。无可奈何之下,也唯有继续全力防守,以等待机会了。

    认真说起来,定逸师太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亏。但从旁观者角度而言,她已是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余力。陈胜则着着进逼,占尽上风。“恒山三定”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乃属人所共仰的高手。陈胜竟然能把定逸师太打得全然屈居下风,实是罕见罕闻,无比骇人耳目之事。故此到了此时此刻,除去定逸师太自己置身局中无暇思索以外,其余旁观众人,都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令狐冲虽为华山首徒,但毕竟仍属小辈。凭他的领,却哪里有可能和定逸师太这种高人相抗衡?更不用说居然还反过来,把定逸师太打得如此狼狈了。但这人若不是令狐冲,却又是谁?

    这边厢战事未分胜负,那边厢天门道人和田伯光两人也是越斗越紧。刀光剑影之间,双方边斗边走,却如两个陀螺飞速急旋,不住满大厅上下左右地移动。骤然,只听见“铮~”一下刺耳激响,兵刃相交声登时止歇。田伯光身如离弦劲箭,向后倒退着平平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从大厅门口中穿过,谁也没来得及出手将他拦下。他收刀入鞘,哈哈大笑道:“天门牛鼻子,这里地方太小,手脚施展不开。你有胆子的便随我出来,大家再大战三四百回合,瞧瞧到底是谁厉害。”

    天门道人最受不得激。何况回雁楼头,他师弟天松被田伯光斩了一刀,此刻还生死未卜。如此深仇大恨,岂可轻易放过了?当下这泰山派掌门哇哇大叫,挺剑追赶出外,要待再战。

    田伯光在江湖上几乎人人喊打,却依旧能逍遥自在直至今天,岂是那等不知进退之人?他口头上说什么地方狭窄,施展不开手脚,实质不过借口而已。眼看五岳剑派高手云集,单单一个天门道人,自己也未必能赢。若然其他高手再上前围攻,则自己非要死无葬身之地不可。故此田伯光看准时机,果断抽身急退。

    “万/里独行”这个外号,岂是胡乱得来?田伯光轻功之佳妙,确实不同凡响。天门道人剑法虽jīng内力虽强,但在轻功方面却远远不如。纵使全力以赴追赶,依旧只在两三个起落之间便被甩得老远。田伯光笑声仍在,其身影却早已鸿飞冥冥,再也看不见了。

    追不上就是追不上。天门道人哪怕气炸了肺,也是无补于事。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回来再找“令狐冲”算账。没想到才刚刚走进大堂,陡然间就是“呼~”一下风声急响,大团黑影随之当头砸下。急急抬头仰望,却原来又是一张八仙桌。

    这桌子身份量已经十分沉重,再加上凌空飞撞之势,更显凌厉绝伦。若然被它撞个正着,那么便有数十年苦练的内功护身,恐怕照样难免被砸个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好个天门道人,却是临危不乱。他断声暴喝,火速出掌朝天疾拍。雄浑掌力与八仙桌相互一抵,桌子随即旋转着倒飞回去,不偏不倚,恰好撞上大堂顶梁柱,登时就“哗啦啦~”地散了架。

第三十一章:以理服人(上)

    01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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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魂稍定,天门道人凝神观望。赫然发现。那个“令狐冲”手上执定长枪,一步一断喝,一喝一挥枪,以无双神力挑动屋子里的几十张八仙桌,没头没脑地朝着定逸师太兜头兜脑肆意乱砸。面对如此古怪攻势,恒山派的什么绵里藏针,什么挥剑成圆,统统都不管用了。定逸师太尽管怒吼连连,终究无法与之以硬碰硬,唯有施展轻身功夫纵高伏低,东闪西避,以避其锋芒。

    霎时间,只见几十张八仙桌满空横飞倒撞,所过之处,就是“呯呯嘭嘭~”响声不绝。群玉院大堂内一切事物,几乎全被撞成粉碎。原雕梁画栋的寻花问柳之所,顷刻间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刘正凤身为衡山派第二高手,又是身在局外,八仙桌飞过来也伤他不得。其余那些恒山、衡山、泰山的弟子们,却哪有如此事?当下没奈何,唯有把背脊紧紧贴住墙壁,尽量减低被殃及池鱼的机会了。

    天门道人虽然脾气暴躁,但终究身为一派之主,眼光还是有的。这时候身在局外,更能看得清楚。只见陈胜出手之际,招招直打硬攻,以势破势,朴实无华,全无半点花巧,和华山派的家数截然不同——反倒与少林派的武功颇有几分相近。再者,五岳剑派既然称呼为剑派,当然人人用剑。而此人手中所使的,却是杆钢枪,根牛头不对马嘴。然则此人不管他到底是谁,至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令狐冲。

    既然不是令狐冲,那么这一仗多半也没必要再打了。天门道人紧皱眉头,持剑纵身上前,“唰唰唰~”连环三剑从斜里疾刺,让他忙于招架自己这泰山派剑法绝学“快活三”,从而不能再去挑动八仙桌攻敌。却又同时喝道:“定逸师太,妳暂且退下。年轻人,你不是令狐冲,报上名来,你究竟是谁?快停手!”

    定逸师太被逼得几乎连气也喘不上来。能有机会抽身退开,当然求之不得。然而陈胜又岂是那种能够能够随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sè。他冷笑喝道:“是谁又如何?刚才你不问,现在才想再问,不嫌太迟了么?停手?哈哈,你要打就打,你要停就停?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话声才落,陈胜吐气扬声,雷霆暴喝!随即进步丁字马,枪杆下压紧贴自家腰身,身体急旋疾扭。借助这一转所带动的离心大力,钢枪盘身横扫,横扫千军!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一下震天轰鸣。天门道人双脚离地,身不由己向后倒纵急飞,竟是被陈胜这一枪狠狠抽了开去。接连推出整整七、八步之远,好不容易方才那桩站定。顷刻之间。这位泰山派掌门只感觉半身酸麻,右手不住颤抖,几乎连剑也拿不稳了。

    既然得势,便绝不饶人。陈胜断声急喝,身如陀螺,以步法带动身体旋转,腰马合一整体发劲,全身所有力量也彻底灌注于枪柄之上,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天门道人急忙剑交左手,使招“石马回关”斜劈挡格,枪剑交拼,当场再度爆发震耳yù聋的“当~”一下金铁震响。天门道人第二回被抽得手臂酸麻血气紊乱,不得不重新把剑交回右手。心下禁不住暗暗叫苦。

    陈胜身体旋转了大半圈,趁着横扫千军余势未尽,他左脚紧接往自己斜后方踩出一踏落地,身体重心随即前倾,转移至左腿之上。上半身顺着步势与旋转余力,立刻又再多转一圈,同一招横扫千军,以几乎分毫不差的角度与更倍添凌厉的力量,再次破空横扫而出!

    “借相”——泰山十八盘。使用这套从泰山山势当中领悟出来的功夫,转而去对付泰山派掌门,当真何其讽刺?顷刻之际,陈胜身与枪合,变成一个带着利刃的陀螺,不断飞速旋转转向天门道人逼近,没有半丝能让人抢入制止的空隙。

    大堂之中地方虽然不小,但遍地都是被推倒的桌椅。再加上又有酒水菜肴,落足时一不小心就会被滑倒。可供天门道人回旋的余地,着实算不上多。这泰山掌门无可奈何,唯有硬打硬接。泰山派剑法以厚重沉稳见长。为了配合剑法,门中弟子所用兵器,均较寻常长剑为短,而剑刃却加阔了一倍。相比恒山派的轻软长剑,可要结实得多了。也多亏了这个缘故,天门道人才能勉强守住门户,侥幸未落下风。

    然而长剑再结实,毕竟不是盾牌。天门道人连挡六枪,手中长剑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到第七枪扫过来的时候,兵器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乒乓~”从中碎裂。无数碎片四下飞shè,其中一片恰好从天门道人额角上划过,登时就是皮开肉绽。

    这种程度的伤势,其实也并不重。可是淋漓鲜血却从伤口处源源不绝地流淌下来,遮住了天门道人双眼,让他根看不清眼前事物。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抹,却陡然只听见狂风呼啸,正是涯角枪再度杀到。

    迅雷不及掩耳之际,jīng钢枪杆狠狠抽上天门道人左臂,登时发出“喀嚓~”碎裂声响。天门道人失声惨叫,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手肘以上肩膀之下的整段骨头,当场被抽成了粉碎!

    天门道人身份既尊,武功亦高。由他出手应战,众人原认定了他必能旗开得胜。没想到最终战果,令在场所有人也为之大跌眼镜。堂堂泰山掌门,竟然也不敌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那些低辈弟子们固然人人目瞪口呆。定逸师太和刘正风两个,同样也大吃了一惊,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见陈胜反向踏步,旋势一百八十度倒转,瞄准了天门道人的右臂,又是一枪杆扫过去。这一枪若然再中,那么天门道人双臂齐断,武功尽失,下半生就只能是废人了。那可如何使得?

    衡山恒山两大高手情急之下,当即一起纵身急跃,大叫道:“住手,住手!”双剑齐出,替天门道人挡下了这要命的一枪。只听又是“当~”一下荡人心魄的震响过去。定逸师太和刘正风双双连退数步。但他们两人合力,真气迸发,同样将陈胜震开了好几尺。

    刘正风模样长得像名土财主,xìng格也和土财主差不多,平时总是和和气气的,与天门道人及定逸师太那种火爆霹雳脾气完全不同。事情演变至此,他也知道,自己等人是找错算账的对象了。

    金盘洗手大典在即,刘三爷亦不愿再多惹仇家,当下便决定以和为贵。他回头低声道:“师太,劳妳去看看天门师兄的伤势。”随即收剑入鞘,微笑着迈步向前,抱拳道:“这位兄弟,在下南岳衡山派刘正风。那位是东岳泰山派掌门天门道兄,那位是北岳恒山派定逸师太。我等为搜捕yín贼田伯光而来。眼见你们坐在一起,这才生出了误会。多有得罪,刘正凤这里向你赔罪了。”话声才落,他更不迟疑,拱手弯腰,就是深深一揖。

    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对方笑容满面地向你道歉,你总不大好意思抡起棍子,照他脑门上来一下的。更何况刘正风进来之后,态度还算持重,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故此陈胜对他倒不存恶感。当下武者收起钢枪,侧身移开两步,摇头道:“你没有得罪我。要赔罪,那也用不着你来赔。”

    刘正风微微一笑,道:“刘某在衡阳城是主人家,各位则是远来客人。客人出了事,做主人的赔礼道歉,那也是应该的。却不敢请问,兄弟高姓大名?”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刘正风彬彬有礼,陈胜自不会蛮横相对。他抱拳肃立,凝声道:“洪门第八代嫡传弟子,陈胜。”举目向四下一扫,冷笑道:“刘三爷身为前辈名宿,竟然纡尊降贵,向陈某这种无名小卒赔礼。风采气度,实在令人心折。衡山派确实堂皇大气,不愧为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啊。”

    武者这番说话,明是赞扬衡山派和刘正风,暗地里却在讽刺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刘正风是老江湖了,哪能听不懂其中意思?但以他身份和所处地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又是呵呵一笑,拱手道:“原来是陈胜兄弟,久仰久仰。些须虚名,不足挂齿。”心里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搜肠刮肚,硬是想不起来这个“洪门”究竟是何门何派,坐落何方。

    刘正风听得出陈胜说话中所藏深意。泰山恒山两大高手,又如何会听不出?天门道人败在一位无名小辈手里,自觉羞惭,也不愿开口说话。定逸师太的小徒弟仪琳到现在也还不知生死,她爱徒心切,简直什么都顾不得了。当下霍然大怒,按剑而起,怒喝道:“有什么误会的?田伯光这yín贼恶名昭彰,凡我正道众人,无不对他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你竟然和他一起共坐,那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十一章:以理服人(下)

    陈胜冷冷道:“你们没来之前,这里至少有上百号人。个个都和田伯光一起坐在这屋子里。那么按师太妳的说法,这上百号人都不是好东西了?那妳干嘛不去把这上百号人统统都杀掉了事?”

    其实按照定逸师太的看法,她实实在在就觉得,只要在jì院里面的,那么不管男人抑或女人,统统都不是好东西,全部杀掉了也不冤枉的。问题就在于……她即使这么想了,也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当真这么做。否则的话,她非被人当成疯子对待不可。所以陈胜这句话一问出口,定逸师太当即无言反驳,唯有闭上嘴巴呼呼喘气,用几yù喷火的双眼怒视着陈胜而已。

    刘正风见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假如刚才刘某没有看错的话,田伯光那张桌子上,似乎只有一副杯筷。若陈兄弟与他相识的话,那么桌上该有两幅杯筷才对。这样看来,陈胜兄弟和田伯光多半只是萍水相逢,凑巧才坐在一起的。陈胜兄弟,刘某说得对么?”

    陈胜点头道:“不错。今rì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位万/里独行。天门道长、定逸师太。你们两位身为一派尊长,在外行事说话,岂可如此鲁莽?下次拔剑之前,麻烦你们先动动脑子,调查清楚了再动手。否则的话……嘿~妄以一己之见而加罪于人,滥杀无辜。泰山恒山两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可当真好听得很了。”

    恒山泰山两大高手,诚如陈胜所言,都是一派尊长了。武林中后辈弟子见到他们,往往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唯有毕恭毕敬恭聆听教训的份,哪里好敢多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天长rì久,自然而然便养成了他们这么一副自高自大的xìng格。不分青红皂白就妄定他人罪过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属于小意思了。

    今rì事情,亦复如此。假如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遇上的不是陈胜,又或者陈胜本事稍差几分,那么毫无疑问,便是个“yīn世新添枉死鬼,阳间不见少年郎”的结果了。武林之中,又有谁会为陈胜这等默默无闻之辈,而去得罪泰山派和恒山派?纵使他们自己门中有人以此相见责,也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做个样子而已。受害者的父母家人,又能找谁去申明这不白之冤?

    可惜可惜,泰山恒山两大高手今天遇上的,偏偏就是陈胜。说他们一脚踢上铁板,可谓再贴切不过了。而既然是他们动手在先,那么按照江湖规矩,只能是打死无怨。休说天门道人不过断了一条左臂,哪怕被要了命去,江湖中也绝对说不出陈胜有什么不是。所以,现如今无论陈胜说什么,他们都只有听着的份,哪里还能,哪里还敢反驳了?

    满肚火气却根本发泄不出来,霎时间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两个满脸都憋成了紫酱sè,也不知究竟有多么难受。旁边刘正风虽然明白自己这边理亏,不过“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泰山恒山的高手丢脸,他这位衡山高手,面子上可也不好看啊。

    唯恐陈胜再多说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刘正风赶紧打圆场,道:“陈胜兄弟,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平rì其实并非如此鲁莽之人,今rì实在是事出有因。唉~其实也怪不得他们的。若然刘某的徒弟或师兄弟发生了这种事情,刘某心急之下,定然也会忍不住要做傻事了。”

    陈胜不置可否。把涯角枪拆开,分别藏入左右衣袖以内。淡淡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正凤叹口气,道:“还不是田伯光那yín贼做的好事。他掳走了定逸师太的小徒弟仪琳,又和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一起,坐在衡阳城回雁楼上喝酒。泰山派的天松道兄看不过眼,要动手拿下田伯光,没想到却被那yín贼斩成重伤。之后三人便不知所踪了。我们唯恐仪琳师侄发生了什么意外,恰好又有人在群玉院这里发现了田伯光,于是便通知咱们前来。”

    这衡山派高手又叹了口气,续道:“天门道兄伤了师弟,定逸师太失了徒弟,心中着急,行事未免有些冲动,那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的,对不对?偏偏我们这些人,又是谁都未见过令狐冲的模样。所以看见陈胜兄弟你和田伯光在一起,就误以为你就是令狐冲。唉~现在那yín贼逃走了。却不知道令狐冲与仪琳两位师侄,如今究竟在哪里呢。”

    陈胜微微一哂,道:“你们以为令狐冲是和田伯光同流合污,挟持了仪琳小师太?呵呵,难怪刚才这几位泰山派的牛鼻子,一见陈某就大叫什么yín贼,恨不得将陈某杀之而后快了。不过据陈某所知,令狐冲是华山派君子剑的徒弟吧?君子教出来的徒弟,又怎会是什么yín贼?还是说……你们都觉得君子剑其实只是位伪君子,所以伪君子的徒弟,做yín贼也理所当然?”

    泰山衡山恒山三位高手,连同他们的弟子,霎时间齐齐面上变sè。只不过并非愤怒,而是暗自觉得奇怪。众人平时口口声声,都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彼此互称师兄师弟,师叔师伯。彼此关系比其他各家各派的弟子,都要亲近得多。仪琳是恒山派弟子,众人知道她和田伯光在一起的时候,立刻就认定她是受害者了。但为什么听说令狐冲也在一起,就立刻认定他是和田伯光同流合污呢?

    要知道,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外号君子剑,在江湖上口碑向来不错。有师如此,其徒可知。更何况还是君子剑开山门的大徒弟?令狐冲虽在江湖上并无赫赫声名,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劣迹啊。按照常理而言,难道不是应该先推测令狐冲如此作为,可能别有隐情苦衷吗?

    毫无疑问,这当中实在大有问题。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在潜意识之中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又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才将这种想法深自收藏起来,选择xìng遗忘而已。但怀疑的种子既然已经存在,那么一有机会,自然立刻就会发芽生长。故此,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就相信,令狐冲确实是和田伯光同流合污吧?

    当然,无论他们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什么,至少在口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陈胜说得对的。刘正风率先反应过来,干笑两声,道:“陈胜兄弟说笑了。其实我们并非怀疑令狐师侄,不过是想早点把他找回来,弄清楚事情真相而已。”

    陈胜又是一哂,却也并不纠缠。他随着刘正风的话头转过去,淡淡道:“田伯光既然既然出现在这座群玉院之内,那么说不定令狐冲和仪琳小师太也都在。你们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不妨就派人在院子里面到处搜一搜,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的。”

    按照《笑傲江湖》世界原本的发展,回雁楼头一战之后,魔教长老曲洋救下了重伤的令狐冲,然后把他带到群玉院来安置。仪琳则自己回去衡阳城找师父,在刘正凤府上说出了回雁楼头一战的前因后果。接下来,就是曲洋的孙女儿曲非烟现身,狠狠戏弄了余沧海一番,又带仪琳回去群玉院,用恒山派灵药白云熊胆丸与天香断续胶医治令狐冲。

    不过现在,余沧海已经被陈胜杀掉了。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再被曲非烟戏弄。另外,曲洋先放走仪琳,然后又让孙女把仪琳带回去群玉院替令狐冲疗伤,也未免有些多余。除非他是有意借仪琳之口,替令狐冲洗雪嫌疑,这才说得通。不过曲洋身为魔教长老,却又何必在意一名华山弟子是否身负嫌疑了?

    所以陈胜觉得,按照正常逻辑推理,曲洋当时就把令狐冲与仪琳一起带走,那才合理。至于说安置令狐冲的地方还是不是群玉院,陈胜也没法打包票,只能说这个机会很大——毕竟田伯光都已经同样在群玉院出现了,不是吗?

    陈胜自己心下折返计较,当然不会说给刘正风等人知道。但正如他所说的。既然来都来了,总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那么顺便到处搜查一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即使没有发现,也不成什么损失。若有发现,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当下刘正风点点头,同意了他这番判断。回首向自己两名徒弟米为义与向大年下令,让他们带领其他师兄弟,在院子里面仔细搜索一番。

    米为义与向大年两人抱拳领命,随即带领众是兄弟们四下散开,分头搜索。天门道人左臂被打断,痛得满头冷汗,只能强行苦苦忍耐。虽然满腔怒火,却也无法亲自也去搜索。当下向自己师弟天柏道人打了个眼sè。天柏道人会意,于是率领泰山派众弟子也加入搜查行列。

    衡山泰山两派弟子在jì院里到处搜查,只有恒山弟子最为尴尬。她们清一sè全是出家女尼,而这里又是烟花之地。众恒山弟子单单进来大堂,倒还问题不大。但若跑到后面那些姑娘们的房间里去,看见了客人和姑娘们正在一起啪啪啪的模样,众女尼还能做人么?

第三十二章:打开天窗(上)

    013-08-31

    正因为有了这个顾忌,众女尼虽然关心自家小师妹,却也无法同样加入搜查行列,只能听从师父调遣,改为出外守住了群玉院各处门口,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出。

    顷刻之间,泰山衡山两派弟子大声呼叱,一间间房搜查过去。沿途自然惊起了不少正在寻欢作乐的客人。正在兴致勃勃之间,突然被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好事,只要是正常男人,自然都会忍不住开口咒骂的。某些脾气暴躁者,甚至还会动手打人。但他们又怎打得过泰山派和衡山派的名门高弟了?当然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霎时之间,只听咒骂声哭叫声诉苦声求饶声,还有各种家具被砸成粉碎的声音,统统混杂在一起,闹得沸沸扬扬,犹如一锅稀粥。直是乱七八糟到极点。一片混乱之中,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的院子中惊呼一声,叫道:“令狐冲?”听那声音,正是天柏道人。

    天门道人整条左臂的骨头被陈胜狠狠抽成粉碎。虽说已经向定逸师太讨来恒山派的灵药“天香断续胶”料理好了伤口,但灵药不是仙药,尽管有效,一番苦楚始终难免。何况即使rì后伤愈,这条手臂的力量必远不如前。天门道人的武功亦将因此而大打折扣。他出道几十年,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偏偏自己理亏在先,也没法去寻陈胜报复,故此憋着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几乎没把肺给气炸了。

    此时此刻,一听师弟叫出了令狐冲的名字,天门道人那满肚子火气,登时就找到了发泄对象。他双目圆睁,怒喝道:“找到令狐冲了?在哪里?”施展轻功飞身纵出,向发出声音的群玉院后院冲了过去。刘正风与定逸师太相互打个眼sè,同样动身赶去。

    先前在《寻秦记》世界的时候,陈胜未有机会和那个世界的位面之子项少龙见面,心下委实有些遗憾。这次来到《笑傲江湖》世界,自然不能再错过。当下不假思索便紧紧跟随在恒山衡山泰山三位高手之后,穿过天井,走到后院的东侧厢房处。

    走廊过道之上,泰山恒山两派弟子都已经齐集在此。各人手上的火把将四周照耀得明晃晃地。厢房大门敞开,天柏道人手执长剑守住门口,面上神sèyīn沉。见天门道人等走了过来,他当即伸手向房间里面一指,大声道:“师哥,令狐冲那yín……那小子,就在房间里面。”

    天门道人不由分说,当先闯入。陈胜和刘正风还有定逸师太,也分别跟了进去。火光之下,只见这房间当中摆放了极显眼的大床。纱帐遮掩之下,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但那名正在床沿边上坐着的青年,却是人人都能将他看得明明白白。

    此人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左右。长方脸蛋,剑眉薄唇。身上披了件大麾,面sè显得有些苍白。天门道人虽然满肚火气,但因为有了刚才陈胜的教训在先,故此并不敢再鲁莽行事。他往房间中一站,厉声问道:“你就是令狐冲?”

    那年轻人目光在天门道人袍袖的衣角处瞥了两眼,看到有泰山派掌门的独特标志。再加上刘正风和定逸师太先后进来,他心中已是了然。当即咳嗽两声,微微一欠身,毕恭毕敬地道:“小侄令狐冲。拜见天门师伯。”

    “你就是令狐冲?”不等天门道人开口,定逸师太已经向前挤了上来,怒喝道:“我的徒弟仪琳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手中长剑微微晃动,仿佛只要令狐冲的回答不合心意,立刻就要将他斩于剑下。

    令狐冲又是咳嗽了几声。缓缓道:“这位是定逸师叔吧?今早在回雁楼头,我和那田伯光相斗。用计缠住了他。仪琳师妹当时便乘机离开了。怎么?难道仪琳师妹竟然没有回去师叔身边么?”

    定逸师太怒道:“什么独自离开?胡说八道!我小徒儿至今下落不明,她若已经逃脱,怎会不会来找我?令狐冲!你师父是武林中有名的君子,你却在这里满口胡柴,真是有辱门风!”

    天门道人铁青着脸,喝骂道:“别的先不多说。令狐冲,刚才田伯光在这jì/院里,在你也在这jì/院里。那么仪琳师侄呢?哼!我看她多半便被你藏在床上!”更不等令狐冲答话,回头向门外自己的弟子建除道人喝道:“建除,揭开帐子,咱们瞧瞧床上究竟藏着什么人!”

    建除道人应道:“是!”随即向前走上几步,道:“令狐师弟,得罪了。”解下腰间长剑,连鞘伸出一挑,将床上纱帐挑开。在场众人随即同时把目光投了过去。火光之下,但见一条绣着双鸳鸯的大红锦被之内,果然裹得有人。锦被不住颤动,显然被中人十分害怕。然而枕头之处,却舞着长长的万缕青丝。

    恒山派几乎全是女尼。失踪的仪琳更加自小出家,早已削发。故此这些头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她的。定逸师太一见之下,当真好生失望,但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至少说明仪琳并不在这藏污纳垢的烟花之地,大概也未曾被沾污清白,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天门道人也觉得十分意外。可是既然仪琳不在,那么他便没有证据说令狐冲和田伯光同流合污。既然不是同流合污,那么他这个泰山掌门,终究没有权利去管教华山弟子。

    当下天门道人一拂袍袖,怒气冲冲地骂道:“令狐冲,原来你竟然当真在这里piáo/jì/宿/娼?呸!你身为华山派掌门大弟子,却做出这等事,实在不知羞耻。华山派的门规,真是越来越松了。岳师兄究竟怎么管教弟子的?待得岳师兄来了,我倒要找他好好分说一番。建除,咱们走。”

    建除道人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放下帐子,转身退出房间。定逸师太身为女尼,亦不宜在青楼之中多待。刘正风则望着令狐冲,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要离开。却就在这将走未走之际,忽然旁边一把声音传来,凝声问道:“令狐冲,回雁楼头,你究竟有没有与田伯光同流合污,逼迫仪琳屈从于你们?”

    令狐冲抬头向说话那人看了几眼。因为对方站在背光之处,所以他也看得不大清楚,只是依稀分辨出此人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得多少,身材健硕高大,却是副生面口,自己根不认识。令狐冲皱起眉头,问道:“尊驾是?”

    这位说话之人,自然就是陈胜了。他在这个世界虽然还没有什么太高的名声,但刚才大堂内的一战,恒山泰山两大高手作车轮战,也收拾不了陈胜。天门道人反而因此赔上一条手臂。如此武功造诣,江湖中实是罕见。故此,众人已不自觉地把陈胜放到了和天门道人相等之地位,以一派宗主的身份去看待他了。

    此刻听得令狐冲问起,刘正风下意识分别向恒山泰山两名高手望了几眼,见他们都无意作答,禁不住微微苦笑,道:“令狐师侄,这位是陈胜先生。他有何问题,你不妨照直回答。”

    令狐冲点点头,凝声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恒山弟子和华山弟子,彼此都有同门之谊。同门有难,令狐冲竭力援手都还来不及,又怎会伙同外人,去欺负自家同门?”

    陈胜点点头,道:“说得好。那么你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啰。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遮遮掩掩,百般隐瞒?须知道,你这样做非但不是帮人,反而变成了害人。无私显见私了。”

    令狐冲面sè微变,道:“陈胜先生,你究竟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陈胜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既然问心无愧,那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更何必在乎?”话声才落,武者陡然大踏步走上前来。右手一翻,半截钢枪从袍袖中亮出疾刺,不偏不倚,正中床上棉被,然后便是用力向上一揪。

    顷刻间,众人禁不住齐声惊呼。只见棉被下果然藏得有人,而且也果然是女子。但并非一名,而是两名女子。其中年纪大一点,约莫十六七岁左右年纪的那位,赫然清秀绝俗,容sè照人,实是名绝美丽人。可惜她身上竟只穿件缁衣,兼且剃尽了三千青丝,作出家人打扮——乃是名女尼。

    至于她身边年纪小一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的那名女童,则身穿翠绿衣衫,皮肤雪白,脸蛋清秀可爱。枕头上那万缕乌黑秀发,正是属于她的。

    这两名女子不现身犹自可,一旦现身,登时就在恒山衡山泰山等三派高手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定逸师太失声叫道:“仪琳,妳竟然真在这里?那刚才我叫妳,为什么不出声答应?”话说到后来,已是疾言厉sè,大有见责之意。不过终究只是爱之深,所以才责之切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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