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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骄董狼     野人秘录txt下载     野人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二章 圆月祭3

    洛雨说过,野人的每次祭祀,珥瑶都会如约而至,扮演祭祀中必不可少的神之女,按常理来说,伤害珥瑶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否则,珥瑶即使有百十条命都不够。我甚至怀疑这与刚才的打白虎一样,都是圆月祭的一个环节。但是,珥瑶的挣扎与尖叫那么凄厉,丝毫不像装出来的,而就在前不久,洛雨也提醒过我们,可能会出现意外。救人如救火,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我们片刻犹豫,赶紧把枪举起来,不管怎么样,杀了这群野人都不会错。

    本来,我还想拿出当时在土家寨子里shè中百米外靶心的水平来开枪,哪知洛雨比我还急,他像是早就做好准备,如龙吟的弓弦长鸣一声后,一支凤尾箭就离弦而出,我还没看清它飞行的轨迹,下面抬着珥瑶的两个野人已经哀嚎着扔下珥瑶,倒在地上翻滚,看样子凤尾箭应该穿过了它们两个的手臂。

    祭坛那里顿时炸开了锅,白獬更是愤怒至极,连连怪吼,张牙舞爪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珥瑶扑去。..

    此时,我与老牛也同时开枪,老牛打的是祭坛下面,打的那些野人大声尖叫着,四处躲避;我打的是祭坛上面,上面只有一个白獬,一连串密集的子弹打到它身上,它仅仅抖了几下,随地翻到一根石柱旁边。这让我想到曾经打死的一只野猪,那只野猪四百多斤重,我和老牛等五六个人,花了一个多星期时间,追了两个山头,最后靠陷阱才杀死它。剖开它的身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它身体里竟然找出七八十颗子弹,有的子弹已经锈的不成样子,当时我们还笑说:皮厚肉粗总是有好处的。现在却有些慌乱,白獬的体质远远超过那只野猪,它躲在石柱后面,还不时探出头来。

    枪声同时也吓坏了珥瑶,她似乎没有想到有人开枪,吓的抱着头爬回地上,直到枪声停住,还不敢抬起来。

    祭坛下面又是一声牛角号响起,一阵猿啼般的怪叫之后,几只野人慢慢走出来,趁着我换弹夹的机会,朝我们这边探头探脑,但是很快又把头缩了回去,向祭坛上扔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可能砸到了珥瑶身上,不时传来她的尖叫。

    等我再抬起枪来准备打的时候,只能看到野人们偶尔挥舞起来的手臂,看不到它们的身子,开枪也是浪费子弹。我只能用尽力气大声喊着:“珥瑶,快跑!珥瑶,快跑!”

    可任凭我喊破喉咙,珥瑶还是爬在那里,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珥瑶受伤了!否则绝对不会这样。

    在我看来,救珥瑶的最好办法就是她自己能跑,我们两把微冲加上洛雨凤尾箭掩护,肯定能打的野人靠近不了她。偏偏她受伤了,这情形让我十分为难,救她的唯一办法就是冲下去。那里有石柱、崖壁、怪岩、祭坛等,野人可以藏身伏击我们。野人攻击时的动作迅捷,力气又大,一巴掌下来,就能让我们丧失战斗力。尤其是白獬,上次它从崖壁上跳到我们面前,我的感觉就是眼睛一花,幸亏它没想着伤我们,否则我们活不到现在。

    想到珥瑶数次救我们,我猛一咬牙,痛下决心,准备招呼洛雨和老牛下去,可就在回头的瞬间,身子突然被身边洛雨推了一下,向前冲去。等双脚踏空、身子下坠的时候,才意识自己是在几丈高的树上,可脑子已经懵了。洛雨似乎喊了声什么,我根本没听清,耳边除了自己的惨叫,就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撞了几根树枝都不知道,最少翻了两个跟斗才摔到地上,无数落叶飘落,我有种被活埋的感觉。

    都说历史会重演,我一直怀疑,现在相信了。这次比上次惨的多,那次被常坤打下来的时候,地底全是落叶,恐惧的感觉大于疼痛。这次不同了,地底是树根、乱石,浑身疼的发麻,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时间恐惧,不过这样也好,心里彻底踏实了。

    旁边洛雨挣扎着起来后,连拉带扯把我拽起来:“你没事吧!”

    爬着的时候还好,起来后才发现疼的站都站不稳,还没有爬在地上舒服。洛雨的话让我感觉像是在讽刺,本来想发发脾气,可是看他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脸上有几个地方都渗着血,手臂也颤抖着,就强行忍住。

    不过,想想又不太对,是他从树上把我推下来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正准备让他给我个解释,却发现老牛不在旁边,老牛呢?

    看我四下张望,洛雨立即低声喝道:“别动,刚才青貉妖爬到我们后面,你朋友和它撞了个正着……”我脊背一凉,实在不敢想象那张狐狸般的嘴脸、贼溜溜绿sè的眼睛从树杈里慢慢探过来的样子,恐惧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细而缥缈的呼唤:“铁炎、铁炎!”

    “谁!”我条件反shè式的准备回头,却被洛雨猛抓一把,拉的我趔趄着,差点儿又摔倒。当我愤怒的望着洛雨时,发现洛雨也愤怒的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危险,如果回头时看到青貉妖的眼睛,头脑就会出现幻觉,然后……

    或许没有然后,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算是向洛雨服输。可是,如果不回头,怎么知道老牛是什么情况?

    “铁炎、铁炎!”当青貉妖那诡异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我浑身颤抖着,即恼火又无奈,有一种跟它拼了的冲动,可理智告诉我,我在它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都说急中生智,我眼前突然一亮,鬼使神差的把微冲指向后面,想猛的扫shè一阵,彻底灭了这东西。

    “不怕伤到你朋友,就尽管打!”洛雨冰冷的话,像是当头闷棍,把我敲醒!

    我不敢看青貉妖,它却可以看我,以它的狡猾,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一举一动。陡然想到血月那天晚上,青貉妖骑在老牛的头上的情景,每当我举枪,它就拿石头砸老牛,那现在呢?它是不是暗笑着,等着盼着我开枪!

    休息这阵子,身体上的疼痛稍稍减轻一点,洛雨往祭坛下面看了一眼,拍着我的肩膀道:“先去救珥瑶,她有办法!”

    打心底里说,我是想先救老牛,可是我根本过不了青貉妖这一关,对洛雨的建议,只能默默点头。

    然而,我们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三个人正从祭坛那里走过来,我和洛雨都诧异的怔在当场。

    祭坛那边依然火光上天,五根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石柱如同五条火龙,势yù冲天。在火光的映衬下,可以大致看到那三个人的样子:旁边是两个汉子,左边的略显瘦小,右边的强壮高大,两人的穿着打扮跟熙柔那群人差不多,中间的正是珥瑶,她被两个汉子架着朝我们这边走,头有气无力的垂着,像是处于昏迷状态。

    难道是熙柔?她们恰巧路过,救了珥瑶?我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第一人数不对;第二,左边那个瘦子我们没见过。

    我和洛雨早迎了上去,随着大家越走越近,我也握紧了手里的微冲,以预防意外。

第一八三章 琥珀鬼眼

    我紧握着枪,戒备着过来的人,生怕他们另有企图。而洛雨却不管那么多,叫声珥瑶的名字就冲过去,将珥瑶从两个汉子手里接过来。

    当洛雨把珥瑶的脸抬起来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几乎都不敢认:她的脖子上挂了几串磨制的骨头、动物牙齿和贝壳串连起来的项链,头上顶着银豹的半个头骨,头骨是加工过的,上面钻了孔,同样挂了些稍小点的骨头和贝壳,又插了几圈七彩羽毛。脸被涂的苍白,上面画满青黑sè的线条,线条如虫子般连结五官七窍,逞现出一个非常怪异的图案,再加上点点血迹,看一眼就很不舒服,看两眼就想躲开,甚至想把她踢飞。

    总之吧,我看到的不再是记忆里白晰水嫩的珥瑶,如果不是洛雨一口一个珥瑶的叫着,我肯定叫那两个汉子把他们带上来的珥瑶还扔下去。

    我轻轻皱着眉头:洛雨说珥瑶是来扮演神之女的角sè,可现在的珥瑶哪儿是传说中轻灵飘逸,犹如天仙的神之女?分明是里地狱里饱受摧残的女恶鬼。但这怪不得珥瑶,她是按照野人们需求来装扮的,要怪只能怪野人的口味太重,审美观念也不行。..

    洛雨把珥瑶平放到地上,慢慢把那些祭祀用的东西取下来,又脱下衣服,在草丛中沾些露水,轻轻将她的脸擦拭干净,珥瑶又恢复了那副清秀俊美。

    接着,洛雨又一点点检查珥瑶的伤势,我识趣的把脸转开,望着带珥瑶上来的两个汉子:两人衣衫都很脏烂,脸sè带着疲惫,但jīng神矍铄,眼睛透发jīng光,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我,不等我开口,瘦的那个已经笑着走过来:“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宏,他叫沈继兵,我们十几个人进山,后来与走散了。刚才听到枪声,以为是我们的人,结果意外救了这位姑娘……”

    “你们是不是和熙柔姐姐一起的!”珥瑶已经醒来,半躺在洛雨怀里,听到这两个汉子说话,脸上透出些许兴奋,可能还是因为熙柔的原因,熙柔在的时候,与珥瑶一直情同姐妹。

    吴宏轻轻笑着,声音略提高了些,向珥瑶道:“对,姑娘你见过他们?”

    珥瑶眼中现出一丝留恋,我干脆帮她回答了吴宏:“见过,不过他们已经走了!”熙柔那群人让我复杂而矛盾。首先,我和他们都是奔着神农洞天去的,以后肯定免不了利益上的纠纷;其次,邱队长的霸道让我记恨,爱屋及乌屋,恨也恨的彻底,对他们产生不了好感。所以,我的话也说的有些冰冷。

    吴宏脸上的笑变成失落:“那……”

    聪慧的珥瑶已经看出吴宏想问什么,轻声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我脑子稍稍一转,诡笑道:“嗯,或许我知道!”

    “你知道?”吴宏和珥瑶异口同声,洛雨和沈继兵也把头转向我。

    “当然知道!他们在……”本来想说神农洞天四个字,到嘴边又咽下去,毕竟我也不知道神农洞天在哪儿,如果说出来,肯定被他们没完没了的追问,便有意调戏一下他们。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我抬起手臂指着被披着月sè的远山,从半空轻轻划过,潇洒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我的话说完,四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怪极了,洛雨错愕,珥瑶茫然,吴宏苦笑,沈继兵似乎有些许怒气。不过我也懒的理会他们,说不定老牛现正水深火热呢,赶紧在走到珥瑶身边,满脸无奈向她求救:“珥瑶姑娘,我兄弟老牛被青貉妖迷走了,洛雨说你有办法,希望您老人家不计前嫌,大人大量,拉我兄弟一把!”

    珥瑶“噗嗤”一笑,在洛雨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铜锣。铜锣是青黑sè,边缘处yīn刻着三圈类似咒语的符号,中间用线条勾勒出一张威严的虎脸,顶部提手为一条弓腰的腾龙,别具匠心的设计肯定花了设计者不少心思。

    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招魂锣,珥瑶最少用它救了我们两次。不过,它毕竟是法器,流露出来的是一种的诡异,盯着它看的久了,竟然浑身发凉,感觉它里面透出一股浓浓yīn气,让我不寒而栗,似乎真的有冥府冤魂藏于其中。

    正当珥瑶准备敲动招魂锣时,后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利怪叫,十分急促,并且跟金丝猴的叫声很像。

    珥瑶立即把头转过去,惊道:“银毛,它怎么在这里?”

    洛雨道:“怎么感觉它跟人打起来似的?”

    珥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之sè:“该不会是那群混蛋又来了吧,不行,我要去看看!”可她刚动一下,就趔趄着差点摔倒,洛雨赶紧一把抱住。当珥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sè难看至极,疼的几乎揪在一块儿,嘴角还流出一丝鲜血,洛雨赶紧将她抱住。

    旁边吴宏突然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远处丛林边上,一道青光疾shè而出,它尖头长尾,双眼透着一股惨绿光芒,金黄寒月照在它油光发亮的青sè皮毛上,反shè出耀眼光芒,同时,也衬显的那副皮毛更加瑰丽。跳出来的是青貉妖,但如果没有见过它,会以为它是一只普通银狐。

    让人诧异的是,青貉妖竟然是惨叫着从林子里跳出来的,出来后也不看我们,只顾没命逃窜,可它还没跳两下,一只清幽猿啼,金丝猴王银毛突然从它头顶树梢上跳了下来,龇牙咧嘴做饿虎扑食状,疾泻而下,挥舞利爪向青貉妖头顶抓去,如果抓到,青貉妖必定脑浆迸裂,而狡猾的青貉妖也不是省油的灯,身子一斜,四只爪子在地上一蹬,将地上的碎石蹬的飞出几米远,借着这股力量,身子急转,猛的掉个头,仓皇躲过银毛凌厉的一抓。

    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青貉妖居然被金丝猴王银毛打的这么狼狈,心中一喜,饶有兴趣的观看这场恶战。

    金丝猴王银毛的个头比青貉妖没大到哪儿去,身形却比青貉妖灵活,青貉妖左冲右突企图逃跑,银毛上蹿下跳死死拦截,怪叫着挥舞利爪,不时在青貉妖身上抓一下,疼的青貉妖在地上翻滚着躲避。

    看的久了,一个疑问渐渐浮上心头:每次在青貉妖手下吃亏,都是我们无意看到了它的眼睛,脑海产生幻觉。而金丝猴王银毛却和它面对面打,难道青貉妖的眼睛对它起不到丝毫作用?最后还是洛雨告诉了我们答案,但让这答案让我汗颜。

    洛雨说:“其实,青貉妖迷惑人主要就是靠两点,一是眼睛,二是气味,它的眼睛是琥珀鬼眼,所以才格外亮,这种琥珀鬼眼,只有青貉妖有,可以毫厘不差看清人眼里流露出来的贪婪和yù望,而它身上所发出的气味可以让人神智暂时处于昏迷状态!让人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然后跟着它走!”

    听洛雨说到“贪婪和yù望!”几个字时,我苦笑起来:人人都有梦,说直白点,这个梦就是yù望!诚然,人类因梦想而伟大,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毁灭在自己的梦想里!而在这里,青貉妖就是人类yù望和梦想的终结者。

    洛雨接着道:“金丝猴王银毛没有yù望,所以青貉妖的眼睛和身上的味道对它不起任何作用!正好应了那句无yù则刚的话!”

    我暗道:猴子终究是禽兽一类,饿了才去找吃的,渴了才去找喝的,不懂收也不懂藏!正常情况下,吃饱喝足就好。当然,这种扁毛畜牲要是整天有一大堆奇异的想法,世界就要颠倒了,结局可能是人围着它转!不过,我心里这话不能当着珥瑶的面说,她对金丝猴爱之如子,如果说出来肯定会惹她反感,所以我只能跟自己说。

    青貉妖和金丝猴王银毛的打斗还在继续,银毛已经明显占了上风,估计用不了多久,青貉妖就能被它的利爪子抓个稀烂。却在这时,被逼的疯了的青貉妖眼睛陡然一亮,散发出一阵惨绿光芒,怪叫着猛的跳起三尺多高,甩出前爪向银毛的脸上抓去!

    更诡异事发生了!银毛居然一动不动,任凭青貉妖在一把抓在它脸上。

    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才想起来开枪,可是,青貉jiān诈无比,得手后根本就不恋战,往草丛里一钻,就不见了踪影!

    银毛刚才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反常的表现?我心里升起一丝莫各的担忧,甚至觉得青貉妖并没有洛雨说的那么简单。

第一八四章 月映草

    晚上发生事让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担心被野人们和戴白虎面具的悬尸攻击,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发生的事尽在我意料之外,现在,诡异的青貉妖跑了,猴王银毛受伤了,突然出现两个吴宏与沈继兵,让我不能不起疑心。我甚至怀疑他们是野人变的,因为在我的眼里,野人报复心极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惹上它们的人,而他们们却在野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珥瑶带上来,野人也不追赶。

    不过,我的怀疑根本没用,洛雨根本不表态,珥瑶把这两个人当恩人和亲人,让我苦恼不已。只能在暗中观察他们,希望看出些破绽,可无论我怎么看都没看出他们的猴子尾巴,只得作罢。

    青貉妖最后一击把金丝猴王银毛伤的很重,银毛的一只眼睛都被挖了出来,满身都是血迹,我们都走到它身边了,它还呆呆站在那里,跟雕刻的塑像一般。直到珥瑶的招魂锣响,它才灵魂归位,开始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珥瑶和洛雨费了好半天劲儿才让它安静下来,给它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 .

    老牛估计也是听到招魂锣的声音后,神智才恢复清醒,然后自己跑回来的,回来后就骂我不去救他,一点不够兄弟等等。我早已习惯他的胡搅蛮缠,懒的理他,对他视若无睹,对他的话也充耳不闻,就当他得了更年期综合症。果然,老牛嘟囔一阵后,自己安静下来。

    在大家准备回大龙潭的时候,珥瑶突然咳嗽一阵,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所有人都被吓的呆住,洛雨却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默默蹲下去,把她背在肩膀,自己在前面走了,猴王银毛虽然伤的很重,却一瘸一拐在后面跟上。

    没人知道珥瑶究竟伤势如何,因为珥瑶一直都是由洛雨照看,加上洛雨的冷漠和强势,我也没问,问了也是自讨没趣。倒是老牛满心不爽,指桑骂槐,对着洛雨横挑鼻子竖挑眼儿,反正就是抱怨洛雨太霸道,不给他与珥瑶亲近的机会。又说珥瑶这么重的伤,应该送下山找个条件相对好的医院治病,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总之,他的嘴一路没闲着,听的我耳朵都要起糨子,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珥洛瑶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洛雨就等于犯了谋杀罪,那时候,他老牛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代表人民、代表zhèng fǔ向洛雨宣判,亲手枪崩了洛雨,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能维护我们伟大国家那至高无上的法律的尊严。

    老牛愁眉苦脸的抱怨并没有博得我的同情,反而,我边听边乐:幸亏有洛雨,如果老牛真把珥瑶弄到手,以他最近对珥瑶的痴迷,肯定在大龙潭与珥瑶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再不会冒险去神农洞天,那时候,丢下我一个人进退维谷,一路的罪白受了,所有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出于人情,我也没直接嘲讽老牛,现在的他陷入情海yù河不能自拔,我只能拐弯抹角的劝慰:“老牛哪,世上女人千千成,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了,爱一个人就要让人家幸福,你看你……”

    没想,老牛立即抢过我的话,劈头盖脸冲我吼道:“铁炎,你这什么意思?珥瑶跟着我就不能幸福?你看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看不起兄弟?故意给兄弟脸上泼脏水是吗?”连珠炮式的发问,搞的我哑口无言,只得三缄其口,再不说话。半天后才挤出一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路上,珥瑶都处于昏迷当中,难得的是洛雨惯走山路,身体强健,背着她竟然没跟我们落下。

    回到大龙潭,天已放亮,晨雾朦胧,烟云满山,仿若仙境。可惜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大家都累的不行,没心思欣赏这美景,随便弄点东西吃,便沉沉睡去,因为对吴宏和沈继兵不太放心,我和老牛商量两人轮流着休息,即便睡着,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大龙潭的每一天,我都有度rì如年的感觉,最无奈的是李永生像是蒸发了一样,始终不肯露头,而到第二天晚上,天空慢慢被yīn霾笼罩,当天夜里,竟然下起雨加雪。曾经听说过一句农谚:雨加雪,下半月!虽然未必绝对会有半个月,但rì子绝对不会太短,雨雪封山,天寒地冻,道路湿滑,李永生不会出现,我们想走也难,只能终rì借酒浇愁。

    这几天里,一直没怎么见老牛,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珥瑶那边,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会在洛雨那里碰软钉子,结果我又一次失算了,可能是因为珥瑶有伤,洛雨竟然没拒绝他。这对老牛来说,本来应该是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无论如何,他爱情路上的长征迈出了第一步,可每次看到他,都感觉他心事重重,样子极其难过,仿佛见的不是珥瑶,而是死神。并且变的沉默寡言,有时回来后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倒头便睡。

    起初我还挺郁闷的,心说你个死老牛,老子又没惹你,你他娘的这是中了哪门子邪?发的哪门子疯?不过,随着后来经常听到珥瑶痛苦的咳嗽声,我就猜到是还是因为珥瑶,珥瑶被尸千冥打伤的身体本来没好,那天晚上又在祭坛被野人们扔到地上,肯定伤上加伤,再加上天气湿寒,她的伤势必然加重。

    因为我一个人无聊,就跟吴宏、沈继兵聊了起来,他们只说自己是被棺材兽赶,才与熙柔等人走散的,然后数次遭遇野人们的攻击,但都靠火力和随身带的辟邪药品,侥幸逃得xìng命,至于他们进山的具体目的等,一直都避而不谈,并且好言对我说:不是不把我当兄弟,而是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很多东西不方便、也不能说,到了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大家若还能相见,必定对我统统招来。

    我自认为是个比较爽快的人,所以对他们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极其反感,也知道他们的话都是空头支票般,根本不可能会兑现,但是鉴于目前情况比较尴尬,大家都走不了,还必需天天呆在一间房子里,便没揭穿他们。不过,这两人倒没有邱队长那副棺材脸,都比较随和,除了那些敏感问题,其它都聊的比较开心。

    到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老牛突然猛的一头扎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我们点起来的火堆前,盯着火苗发呆。我赶紧递上一跟烟:“怎么了兄弟?表白遭拒了?”见他不说话,我又道:“没事,好事多磨嘛,姑娘总有姑娘的矜持,再说你这挖墙角的要都事事顺利了,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过没妈的rì子了!”

    无论我怎么调侃,老牛都失去了昔rì的口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半天后才道:“铁炎,咱们是不是兄弟?”

    根据我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生活经验,深深知道这句话绝对没那么简单,回答说是,就可能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可要是不回答,自然会被鄙视,沉默一阵,盯着他道:“你考虑清楚了?”

    老牛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准备在杀了洛雨之后,对珥瑶霸王硬上弓?”我话音一落,不单老牛,就连吴宏和沈继兵都吃惊的望着我们,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们一样。

    老牛在我胸口捶了一拳:“铁炎,你瞎说什么呢?我是想你帮兄弟一个忙!珥瑶她有个心愿……”

    老牛说话时,一直愁眉紧锁,看的出来,这件事不会小,否则的话,不至于找到我,干脆岔开话题:“老牛哪,去年的时候,天元那小子曾经问我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张飞是谁生的?”

    老牛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铁炎,你不就是想说,即生瑜,何生亮,吴氏生飞吗?”

    我冷冷笑道:“不是兄弟不厚道!你说你这不就是没事找事,无事生非吗?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何必非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你拍着胸脯说:你与珥瑶会有结果吗?”

    老牛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半天后才吐出一句话:“铁炎,你不给兄弟面子也就算了,兄弟也觉得这个要求为难你!但珥瑶不止一次救过你吧,你拍着胸脯说,你该报答她吗?”

    老牛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在剜着我的心,让我进退两难。却在这时,老牛又道:“我们能满足她最后一个心愿吗?你再不报答,就再没机会了!你想让你的恩人含恨而终吗?”

    老牛左一口恩人,右一口报答,说的我好像是白眼儿狼一样,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深深震惊,老牛说这是珥瑶的最后一个心愿,难道珥瑶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必死无疑的地步?想着那张俊美如三月桃花般的脸,我一阵心酸,再不犹豫,盯着老牛道:“说吧,珥瑶想做什么?”

第一八五章 月映草 2

    老牛抽着烟,慢慢向我道:在大龙潭东南四十多里,有个叫yīn魂峡的地方,那里的山顶会突然滚下巨石,石头有大有小,从几十丈的山顶滚落下来时,声势如雷,非常骇人,如果被轧到更是惨不忍睹,十有仈jiǔ都成肉泥。到晚上的时候,峡谷深处会不停传来人的哭喊声,有男人、女人、孩子、老牛,声音凄厉无比,仿佛人间地狱。

    这还不算,yīn魂峡里草木不生,虫兽不行,就连飞鸟都不敢在它上面飞过。那虽然是一道只有几公里长、晴天时能一眼看到底的峡谷,但是人进去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迷失方向,很少能走出来。

    yīn魂峡里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甚至可以用奇诡恐怖来形容,却并非一无是处,在yīn魂峡最深处,有一个千年古洞,洞里有汪永远不竭的清泉,泉水从洞口流向洞中,形成一道道水波,月光斜照在洞口泉水里那温和的光芒,会随着水流被带进洞的深处,在云母构成的洞壁间反shè,整个洞里一片温和的淡黄,被月光映照最多的地方,会长出一种只有五片细长绿叶的草,就是月映草。月映草有非常独特的生活习xìng,它非常怕强光,见到强光就死,但它的生长又离不开光,只有水流反shè进去的弱光环境最适合它生长。. .

    因为洞口朝向的关系,只有下弦月的月光才能照到那汪清泉,所以,月映草每月也就长那么几天,之后便不再生长,甚至看不到它的踪影,像是躲进云母层深处一样。种种原因,让月映草的生长速度极为缓慢,每年仅仅长高很少一点,数百年才开花、结果、成熟。

    月映草的果实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可能是被甘甜的泉水滋润,又被月华jīng光照shè的原因,那不大的果实像月亮般呈金黄sè,金光四shè,熠熠生辉,那光芒像是月光流在水里一样。

    老牛说的唾沫横飞,十分带劲儿,仿佛跟自己亲眼看到过一样。我也跟听天书神话一般,感觉新奇好玩儿,应该是珥瑶告诉他的,否则他不可能凭空乱侃,便半信半疑问他住道:“嗯?听起来挺玄的,这月映草到底有什么用?吃了之后能龟寿万年还是能飞升成仙?”

    打断了老牛的话,让他有点不悦,却没表现的很强烈,淡淡向我道:“飞升成仙倒不太可能,即便可能也轮不到你!我只知道,yīn魂峡之所以叫yīn魂峡,肯定不像大龙潭这里风景秀美,适合怡养,必定是凶险万分。如果你被山顶突然滚下来的石头砸中,或是出了其它什么意外,灵魂出窍是必然的!飞升成仙的第一步就是灵魂出窍嘛!”

    我一边骂着老牛,一边哀叹人心不古,他竟然学会拐弯抹角的来损我,希望不是跟我学的,否则我可是哑巴吃黄莲,有苦没法说!

    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吴宏轻轻拍着额头:“yīn魂峡!yīn魂峡!”

    我和老牛一阵纳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老牛道:“吴兄弟,难道你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吴宏苦笑着:“今天第一次听到!”老牛有些失落,轻轻“哦!”了一声。

    吴宏抬头看着老牛:“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插怪的,yīn魂峡,yīn魂活动的地方,听着就让人心寒!”

    我接着吴宏的话道:“对啊,老牛,你说这是谁取的名字,水平这么次!取名字嘛,应该取个吉利的,就算不带‘金、银、财、宝’四个字,也要带上‘福、禄、寿、禧’吧!叫什么yīn魂峡,大白天说起来,都感觉浑身发麻!”

    老牛把眼睛一瞪:“那还不简单,添个字就行了,缺金、少银、散财、丢宝、无福、欠禄、折寿……”

    经老牛嘴里一说,没一个好词,本来还想祈求此去平安,这下没希望了,略微有些愠怒:“闭上你的乌鸦嘴!”

    老牛满脸不屑:“铁炎,搞那些形式主义有什么用?有好名字就能过好rì子?”

    我嘿嘿笑道:“虽然未必,但听起来会舒服些!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是活在希望里的。对你来说:我天天跟你说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总好过每天咒你早死!”说到这里,我生怕老牛再跟我吵起来,赶紧掉转话题:“如果月映草能救珥瑶,那就去yīn魂峡里走一趟!我这人不喜欢欠债,尤其是人情债!”

    老牛脸上露出一丝难过,叹口气道:“铁炎,月映草不是救珥瑶的!是救金丝猴的!”

    我十分吃惊,还有些激动:“你们脑子里有哪儿根筋搭错了吧!几个人拼了老命去yīn魂手里抢东西回来,只为了救几只猴子?”

    老牛没说话,我把脸转向一边:“是救金丝猴王银毛?”

    半天后,老牛轻轻摇头:“不全是!”

    我点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向老牛道:“继续说!那个地方叫yīn魂峡,想想就不是个好地方!万一老子出了意外,成为yīn魂峡里的一员,总要做个明白鬼,知道是为谁而死!”

    老牛道:“那天晚上,银毛与青貉妖的打斗的时候,本来都快赢了,最后却突然落败,原因只有一个,金丝猴是sè盲,到在晚上的时候,它的眼睛几乎很难清楚辨别物体!”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点,人的眼睛可以看到世间五彩缤纷的颜sè,据说能分辨出来的颜sè加起来有几十万种,再多的颜sè,也都由三基sè构成,所以人的眼睛被称为三sè眼,分不清这三种颜sè的人被称为sè盲。大多数动物都是sè盲,包括经常在人们世界里出现的牛、狗、猫等,它们的眼睛要么是双sè,要么是单sè,远远没有人类的世界多姿多彩。

    老牛接着道:“人类是由猿猴进化过来的,而猿猴却是sè盲,世界一片灰暗,据说人类的先祖就是吃了月映草后,眼睛才开始发生变化,慢慢成了三sè眼。珥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月映草来喂金丝猴,让它们拥有这个五彩的世界,最重要的是能够看清外界的威胁,保护自己!”

    世界上所有的动物,现在最大的生存威胁都来自人类,人类的贪yù不灭,对它们的杀戮就永远不会停止。诚然,人有好有坏,但好人坏人怎么分是个关键的问题?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自己都分不出同类的好坏,难道还想让猴子看出来?想到此,我无奈的轻轻摇头:“好天真的傻姑娘!你也不劝劝她!”

    老牛把双手一摊:“她是女人,怎么劝?”

    听着老牛这句似乎有理,又似乎没理的话,我再不言语,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咳,洛雨搀扶着珥瑶走了进来。

    短短几天,珥瑶像是变了一个人,脸sè苍白憔悴,看不到什么血sè,黑黑的眼窝深深陷了进去,走路的时候如同弱柳扶风,摇摇yù坠,一副娇无力的样子,就连陪着她的洛雨都瘦了许多。虽然我不像老牛那样对珥瑶钟情,看着她的时候,也不由一阵心酸,惊愕的连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憔悴,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现在终于知道老牛为什么会愁眉苦脸了。

    老牛迎了上去:“珥瑶,你怎么不好好在房间休息,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再感冒了怎么办?”

    就站了这片刻的功夫,珥瑶的额头就渗出冷汗,看的出来,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她轻轻张嘴,尚未说话,先咳嗽几声,半天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又向我们道:“铁炎大哥,吴大哥、沈大哥……”

    吴宏走上来,笑着向珥瑶道:“珥瑶姑娘不用客气,牛兄弟刚才已经把什么都跟我们说过了!说来也巧,关于月映草的事,我之前听人提到过,对白骨附魂也了解,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兄弟都可以陪你去!”

    我心里暗骂着吴宏,这混蛋竟然抢了我的彩头,把什么话都说完了,害的我只能附和他。

    洛雨向吴宏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老牛直接抓住他的手道:“真是好兄弟,够义气!”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睛斜着我,仿佛就我不够义气。

    珥瑶眼睛瞪的大大的:“吴大哥,你知道白骨附魂?”

第一八六章 月映草 3

    吴宏思索一阵,轻道:“白骨附魂是件很邪的事,当下弦月的月光随着水流进入洞里时,洞里的yīn魂、白骨吸纳了月华jīng光,便会活过来,疯狂的进攻身边能动的人或物,如果一不小心被它碰到,伤口立即被感染,永远不能愈合,死的很痛苦。”

    吴宏说完后,脸上一副言犹未尽的样子,这是珥瑶最先发现,她疑惑着向吴宏道:“吴大哥,你还想说什么吗?”

    吴宏叹了口气:“其实吧,月映草是个怪胎,并不是天然生成的!”

    他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月映草如果不是天然生成的,就只能是人为的,在神农架这坐原始森林里,能做这种事的只有野人,正准备问,吴宏又道:“对于月映草苛刻到近乎诡异的生存环境,难道你们一点都没怀疑过?”

    “清泉流水、月光、云母……”我一个个数着,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古代道教人,认为食云母能长生!” . .

    吴宏略微颔首:“不止是云母,朱砂、丹汞都是古人认为能驻颜长生的东西!但我说的古人是指远古人,甚至是猿人!”

    我和老牛都有些诧异:“有那么早吗?”

    吴宏笑道:“当然有,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世界上任何事物不会一出现就达到巅峰的!中国古代神话里,伏羲画卦,神农尝百草,后稷播百谷,仓颉造字等等,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一个人的身上,让不明真相的人把他们当成救世主一样的神仙,但现实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或许这只能他们的地位职业有关系!伏羲不会凭白无故画卦,必定在是当时巫乩的基础上改良;神农尝百草也是对民间巫医的整合;后稷播百谷,可能是他将各个地方的谷种收集起来,然后加以分类、挑选;仓颉造字更不用说,看到别人用符号代替某种含义,便于人与人之间沟通,总结归纳后,形成更加系统的东西。”

    老牛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四库全书上写着纪晓岚,但四库全书并不是他写的!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真正辉煌是在近代西洋人的手里,但火药在几千年前就出现了!”

    吴宏淡淡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古代猿人们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吃尽一切能吃的东西,植物、动物、甚至土石,在不断的尝试与无数人生命的代价里,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吃,吃什么对人有用!云母也就在那里被人发现,那时的人们认为,吃云母身体会变轻,利于得道飞天。事实是,没有人飞天,只有人死去,于是巫师们便用人来做实验,他们将奴隶或是战俘杀死后,埋到云母洞里,又想出用泉水引流月光的办法,企图看到被杀的死尸活过来……”

    我迫不及待的抢过他的话:“结果尸体上长出了月映草?”

    “是被埋在云母中,又被月光照shè最多的尸体上长出了月映草!但是,因为被杀的人有很大的怨气,yīn气不散郁而集结,在月光流进洞里的时候出来作祟,也就是白骨附魂!说白了,yīn魂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尸身,发音月映草就是在它们尸体上长出来的,如果把月映草采走,尸体就会化为腐土!”

    我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想说找个洞里不反shè月光的时间去,可还没到嘴边,就赶紧咽回肚子里:洞里没有月光的时候固然不会发生白骨附魂,但也没有月映草,之前老牛就说过,月映草只是在那几天才会出现。

    吴宏像是看穿我心里所想,拍着我的肩膀道:“仙草、灵药对生长环境要求都比较苛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正因如此,才成就了它神奇的药xìng!”

    我苦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你说月映草是个意外,而我不想自己也成一个意外!你既然了解这么清楚,那干脆说更清楚点吧,白骨附魂是怎么样一个过程?”

    吴宏yīn着脸,把头转过去:“这个还是不说了吧!希望我们都没有机会遇上!”

    老牛有些不大乐意:“那也要提前准备嘛,我们应该带什么东西来预防?”

    吴宏摇着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顿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未必全是真的,只要大家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他的话算是给我们的安慰,但越是这种话,越让我感到不安。

    “去yīn魂峡困难重重,并且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们不想去就算了,正好可以留下来帮我看家!”这半天的功夫,珥瑶额头的冷汗一直没停过,连说话都有些吃力,虽然她只说了简单一句话,却正体现了她的贴心。

    吴宏立即道:“珥瑶姑娘说哪里话,就算你和熙柔丫头不是好朋友,单是这几天对我们的热情和照顾,我们四个也该报答你,你说什么时候去就行了,我们必定义不容辞!”

    我眉头略皱,略微不满,心说这孙子这么爱出风头,什么事都答应!把自己搞的跟天下第一好人似的,并且还喜欢一个人代表大家?

    洛雨道:“多谢吴兄弟的慷慨,我们准备明天就过去,下弦月只有两天,去晚了恐怕赶不急!”

    吴宏关切向珥瑶道:“珥瑶姑娘也去吗?你应该留下来好好休息才对!”

    珥瑶倔强笑道:“我没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珥瑶和洛雨走了以后,我也跟了出去。外面的雨雪暂时停了下来,地上泥泞无比,风也冷的刺骨,让我打个哆嗦。但我不想回去,慢慢向大龙潭走着,一边分析着吴宏:他说月映草的时候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又把白骨附魂说的那么恐怖,俨然地狱,最后却争着抢着要跟珥瑶去,难道他不怕死?所有反常的举动,都必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吴宏想干吗?

    还有他说话的用词也是问题。分明是他和沈继兵救了珥瑶,要说报答,也应该珥瑶报答他才对,但是他却把这些都反过来,居然说要报答珥瑶,太不合情理,他有什么必要讨好珥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时,却是老牛,他的脚步因为过于匆忙,走在路上一步一滑,远远就扯着嗓子道:“铁炎,你呆在外面干吗?这么冷的天,不会是想着把自己冻成冰棍,生场大病,逃避明天的行程吧!”

    我被气的哭笑不得,只得拿珥瑶涮他:“你不去陪着你的珥瑶,来找我干吗?该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怕,我当然怕,所以来把你栓起来!”老牛说着,竟然真从腰里摸出根绳子,我赶紧挥着手准备抵挡。

    老牛给我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你站半天了,在想什么呢?”

    我把自己对吴宏的怀疑跟老牛说了以后,老牛不紧不慢道:“白骨附魂的事,珥瑶跟我说过,我本来想跟你隐瞒的,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我冷哼一下,冲老牛道:“这话你居然也说的面不改sè,脸比屁股还厚!”

    老牛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不是离不开你嘛!”

    我没好气道:“所以就连坑带蒙,想拉我跟你一起去送死是吧!”

    老牛嘻笑道:“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这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还有啊,你没看吴宏与沈继兵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人家主动要去呢!这种大无畏的jīng神,你要好好学学!”

    我不屑道:“学他们?他们是铜脑袋、铁身子,金刚化身,罗汉转世,死不了吗?你还是先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去吧!”

    老牛抬高些嗓门:“为什么?这还用问?人家高风亮节呗,你没听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吗?就你这思想境界,有待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哪!”

    我带着jǐng告的口气向老牛道:“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掉泪,不见棺材心不死,如果哪天被他们yīn了,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

第一八七章 月映草 3

    从距离上说,yīn魂峡离大龙潭不算远,也就二十多几公里的样子,但这段距离我们却走了整整一天,中间翻了两道岭,过了几片又高又密的原始森林,在岭上走的时候,要防止滑落。在暗无天rì的林子里走,又要提防脚下有没有沉腐枝叶聚成的大水泡子,头顶的雨雪淅淅沥沥没停过,几个人的衣服被打个jīng湿,如果不是一直在走路,身上发热,估计真的会被冻成冰棍。

    还没到野人谷口,天已经黑透,雨雪交加,jīng力耗尽,看到路边有个岩洞,正好过夜,便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来之前准备的有引火之物,火很快被点燃,找来的树枝也尽挑些松柏等油xìng的,虽然湿了点,烧起来后,火苗却很旺,并且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围着火堆坐下,顿觉舒服许多,被雨雪打湿的衣服在火焰的炙烤下,蒸腾着白sè水汽,像电视上的武林高手正在练功。体内却还是冷的,便迫不及待的拿出烧酒来喝,然后才拿出食物到火上烤。..

    吴宏看着正在拨弄头发的珥瑶笑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比我走的还快!”

    珥瑶腼腆一笑,老牛先接过来:“有几次我都想叫大家停住休息一阵,可是,连伤带病的珥瑶都没说话,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身上湿透的滋味并不好受,烤了前面还要烤后面,我正背对着他们,转个身道:“是啊,我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珥瑶和洛雨祖上都生活在神农架,风里来、雨里去,爬山跃岭,如履平地,终生如此,不知不觉中锻炼出来一副好的体质,后代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先天优势和后天因素决定我们肯定不如他们。”

    很少说话的沈继兵道:“呵呵,巾帼不让须眉哪!”

    岩洞避风,火堆又大,尽管敞着口,温度也变高不少,大家聊着天,喝着烧酒,不知不觉中,衣服已经差不多烤干,虽然用的松柏木材生的火,却还是有些呛人。

    珥瑶盯着左手大拇指的一个扳指在发呆,那应该是一截什么骨头,被打磨成八角形,骨纹与骨质清晰可见,上面刻画着月亮、太阳图案和一些似曾相识的符号。记得上次白獬想要攻击我们,珥瑶举起手对着白獬一喊,白獬立即呆住,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便向她道:“珥瑶姑娘,这扳指是野人们的圣物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到珥瑶手上。没想,珥瑶轻轻摇头:“那天我被尸千冥打伤后,虽然用了药,但身上还是有血腥味,野人们认为这是对上天的亵渎,更影响了它们对神之女的崇拜。在它们心里,神之女是不可侵犯的,遇到任何困难都会得到上天庇护,根本不会受伤,说我根本不是神之女,欺骗了它们,想要烧死我,幸亏被你们救了一命!”

    老牛皱着眉头:“依我看,野人们都是反复无常的畜牲,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去参加它们所谓的祭祀!”

    珥瑶轻笑道:“它们给我的圣物是一个圆形的铜环,跟戒指差不多,上面有圈火焰,可惜被它们抢回去了,否则给你们看看。”

    吴宏拿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算了,还是不要,看到它我就想到野人,它们丑陋的样子会让我睡不着觉。”

    几个人淡笑着,我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珥瑶的手,想看清扳指上的符号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鬼划符,又不好直说,只得道:“珥瑶,你的扳指是鹿骨的吧,我听说鹿骨的扳指可以延年益寿!”

    珥瑶真不是个小气的人,见我感兴趣,立即把扳指拿下来,递给我道:“你帮我看看!”

    接过来细细打量后发现,扳指已经有了相当久的年代,清晰的裂纹、磨痕与深入到骨头里面的黑sè,都证明了这一点,拿在手上略轻,与我以前见到的一个鹿骨装饰品颜sè也不同,一般情况下,鹿骨会有琥珀般的光泽,颜sè深黄,这个却是苍白。但我更注意上面的符号,竟然真是鬼划符,读起来是“第一勇士”四个字。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难道这个扳指是第一勇士的奖品?那第一勇士指的又是什么?

    洛雨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但也惊呆了所有人,他带着骄傲道:“它不是鹿骨,是人骨!是从我们先人里的勇士身上取下来,给后人做纪念的!”

    之后,洛雨给我们讲了一个连他都认为非常古老的故事:其实,对外人来说神秘而诡异的神农架,早在数千年前都已经有人生活其中,那些人还进入过yīn魂谷,进的去,出来的来的人,被遵奉为第一勇士,条件只有一个,它必需带出月映草!

    第一勇士的名号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却也有一些热血青年敢拿生命来搏,但真正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个,他叫羽金。羽金打小就与人不一样,喜欢独自呆着,奇怪的是,他独自呆着的时候,却好像有许多人陪着他,时而愁眉苦脸,时而指手划脚,时而还说着怪话。这把他父母吓的不轻,以为羽金的脑子有问题,天天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活,但他们一直把这件事隐瞒着,儿女都是身上的肉,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又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一直没敢告诉别人,生怕孩子背个坏名声,甚至还很少让羽金出去。

    越是想瞒的东西,越是瞒不住,流言蜚语对羽金一家越来越不利,无奈之下,羽金的父母只好把他带到巫师那里。巫师看了半天才发现端倪,又观察了几天才敢断病,说羽金是天生的通冥眼,可以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不东西,比如还未魂归地府的幽灵和不祥之物,还能与他们交流。

    羽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否则也不至于把羽金的情况瞒那么久,到满城风雨的时候才透露出来,听了巫师的话,吓的半死,央求巫师赶快医治好自己的孩子。没想羽金突然说话了,他说那些鬼魂都很可爱,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甚至愿意和他玩儿,他不愿失去那些朋友。

    羽金的父母哪儿管那些,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一味的央求巫师。

    巫师满脸无奈,最后开出条件,要羽金到yīn魂骨里取了月映草,才肯为他医眼。羽金的父母又是震惊:进yīn魂谷已经形成一种风俗,去的人不乏很多强壮的人,都有去无回!羽金的父母不相信羽金能取回月映草,但这是巫师开出的唯一条件,他们又没的选择,只得把羽金带回家,终rì却愁眉苦脸躲在家里,甚至害怕见人。

    羽金那时已经十五六岁,到了分辨是非的年龄,他一眼看穿了父母的心事,为了让父母不再为自己cāo心,毅然决然进了yīn魂骨,几天过去,当大家以为羽金必死无疑的时候,羽金满身是血的捧着散发出淡黄金光的月映草出来了。

    巫师拿到月映草非常高兴,也履行了承诺,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张符咒和草药之后,羽金的通明眼并没有变的像正常人一样,反而直接变成了瞎子,也就在那在晚上,巫师突然暴死在床上,口吐白沫,眼流黑血,据说死前一直大喊,希望羽金救他。

    第一勇士的美誉一直伴随羽金,他活到八十多岁,无疾而终,终身未婚,却从不寂寞,据说那些yīn魂并没有嫌弃他,反而终rì陪着他。他死后,族人没有嫌弃他,反而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以示尊崇,从他的身体上取下一截骨头,做成扳指,上刻第一勇士,希望有机会赠给再次从yīn魂谷里出来的人,但大家都失望了,依然没有人能从yīn魂谷里活着出来,再加上后来的某些原因,这一族的土家人般到山外面,渐渐把yīn魂骨都给忘记了。

    听洛雨说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通冥眼?”

第一八八章 月映草 4

    如果洛雨所讲的故事是真的,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们必需面对:拥有通冥眼的人才能进yīn魂谷,其它人进去必死。

    我多希望洛雨告诉我:他就是通冥眼!可惜他没有给我们任何惊喜,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不是!”洞里的空气一下陷下沉闷之中,没人再说话,仿佛都在思索自己的命运。

    来的时候,带了些肉脯,架在火上烤了一阵,已经香气乱蹿,金黄流油,让人口水yù滴,吴宏正要去拿,老牛也伸出手去,吴宏手势一转,作个请的姿势,向老牛道:“牛哥先请!”

    “别那么文绉绉的,我不习惯!”老牛说着,拿起烤的最漂亮的一块儿递到珥瑶面前,珥瑶轻轻摇头:“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老牛无奈笑着,把肉送到嘴边啃了一口,津津有味嚼着,突然停住,向吴宏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以你的身板吧,其实不应该吃肉!你应该吃草!” ..

    所有人都被老牛的话惊住,不知道老牛哪要筋搭错了,张嘴就骂人,在我们那里,骂人吃草就等于骂人是禽兽。就算吴宏骂回去,也不过分,可吴宏出人预料的平静,笑呵呵的没说什么,他身边的沈继兵却满脸怒火,手已握成拳,似乎想把老牛给痛扁一通。

    我不知道老牛发什么神经,赶紧道:“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还在那里啰嗦。”

    老牛振振有词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要想瘦,多吃肉!你看那些肉食动物,比如猫呀、狗呀、狼呀、老虎呀,个个瘦不拉唧,却身体强健,都是吃肉的缘故;你再看那些吃草的东西:猪、牛、大象,一个个膘肥体壮,行动迟缓!所以,我好心奉劝吴兄弟你一句话,都瘦成那个样子了,跟逃荒刚过来似的,以后少吃肉,多吃草补补,增增肥,万一哪天被一阵小风吹走,就麻烦大了!而我就不行,身体胖,应该多吃肉,减减肥,让自己变jīng神点儿!”

    老牛一通话把大家唬的一愣一愣,个个哑口无言。虽然明知是歪理,但乍然听起来,还感觉很有道理,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没找出破绽,无从反驳,只得苦笑着作罢。

    等我们吃喝完毕,珥瑶和洛雨已经相拥着睡着,看着他们睡的香甜,连我都困了。因为对吴宏和沈继兵有疑心,便抬高声音向老牛道:“老规矩,我前半夜,你后半夜!”

    老牛不是笨人,我一说他就明白,点下头:“那我先睡了,等下叫我!”

    吴宏和沈继兵没聊两句,两人便也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我越看越郁闷,心说,这他娘的倒好,让他们两个混蛋也捡个便宜,气的真想拿枪崩了他们,以绝后患,可又没把柄,只得忍了下来。

    自己一个人守了大半夜,除了抽烟解闷,就是往火堆上添些柴,让火燃烧的旺旺的,以保持洞里的温度,到后面又困又乏实在撑不下去,看看时间也该老牛起来换班了,正准备拍醒他,看到吴宏和沈继兵时,心底憋的气又升起来,眼珠一转,突然有了想法。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一下站了起来,自认为我的动作极其轻微,轻微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可能会惊动他们,却看到沈继兵握着枪的手紧了一下,脸上闪过紧张的表情后,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往洞外看。

    我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做掩饰,装成很自然的姿态,用眼睛的余光盯着沈继兵,果然见他眼睛又闭起来。

    现在,我的心里彻底有了谱,知道他两个其实也对我们不放心,吴宏可能真的睡着,但沈继兵一直在监视我,装作睡觉,却比我还清醒。看来这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怀疑起他们的身份。

    遇到这种同伴,我不能不小心,自然多想了一点,甚至怀疑他们是常坤一伙儿,可他们的装备与身形都与常坤那帮杂牌军有本质的区别。虽然很想乱麻快刀,迅速用极端的方法解决问题,又想到马上就要进yīn魂谷,吴宏对里面的的了解明显比我们多,反复思虑半天,狠狠一咬牙:现在算了,一切的一切等到秋后再算帐。

    一天的路走下来,可能老牛真的累了,又拍又叫费了半天劲儿,这孙子才哈欠连天的醒来,连连说还想再睡会儿。我懒的理会,把刚才发现的问题咬着耳朵跟他说了一番,要他千万注意那两个人,然后靠在洞壁睡觉。就在我沉沉进入梦乡没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厉刺耳,像是野鬼嚎叫般,把我吓个半死,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还以为是梦,但身边的sāo动和叫喊却告诉是真实的。

    吴宏焦急的叫着:“沈继兵,你醒醒!沈继兵,你醒醒!”

    老牛有些纳闷:“这,这是什么情况?”

    珥瑶充满疑惑:“沈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接着,吴宏大声吼道:“先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待我爬起来时,被眼前一幕惊的不知所措:沈继兵爬在地上扭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哀嚎,像只痛苦挣扎的野兽,双手在背后疯狂乱抓,双腿乱蹬,老牛和吴宏各自死死抓住他一条手臂,将他按住。我诧异道:“老牛,他这是怎么了?”

    估计老牛也是害怕,虽然抓着沈继兵的手,身体却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抓的有些费力:“你问我,我问谁去,他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我只能把眼睛转向吴宏,带着试探的语气:“你兄弟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吴宏一愣,马上辩解道:“他身体比我还壮呢!以前根本没有任何毛病!”

    珥瑶和洛雨也凑过来,看了一阵,珥瑶道:“他一直在抓自己的后背,你们快看他背上有什么!”

    吴宏立即向我道:“铁炎兄弟,你还愣着干吗?”

    “我?”我一阵无奈,老牛和吴宏正抓着沈继兵,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可沈继兵这被yīn魂附体的样子,也让我害怕不已。现在的沈继兵处于疯狂状态,想好好解开他的衣服根本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抽出拉孜藏刀,准备试着他他衣服划开。

    一阵冷风吹进洞来,火苗轻轻摇晃着,我习惯xìng的往洞口看了一眼,顿时打个激灵。老牛已经急不可耐:“铁炎,你他娘的能不能快点,老子按着他容易吗?”

    问题没搞清之前,急也没用,便向老牛道:“老牛,刚才是不是有人出去过?”

    老牛大声吼道:“这大冷的天,睡觉都不够时间,谁还出去?”

    我脑子都懵了:“没人出去,怎么会有人进来?你看地上的脚印!”

    天sè乌黑,正值深夜!燃烧了整夜的淡白sè灰烬在洞底盖了薄薄一层,两排带着水的脚印格外清晰,应该刚进来没多久,脚印是从外面走进来的,却看不到有出去的脚印。

    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死死握着拉孜藏刀四下张望,洛雨将珥瑶紧紧搂在怀里,手已按在弓箭上,老牛和吴宏也面sè紧张四下张望。

    这个洞不大,一丈多深,我们就在洞深处,如果多个人,不可能看不到。半天后,吴宏用眼睛扫一眼大家:“刚才你们谁出去了?”

    没人回答,老牛道:“真他娘的见鬼了!我一直瞪着眼睛,有人出去我不会看不到!”

    吴宏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估计是冷汗,因为双手抓着沈继兵,空不出手来擦,随便在胳膊上抹了一下,然后望着老牛道:“那你瞪着眼睛看到谁进来了?”

第一八九章 月映草 6

    “啊!”沈继兵疯狂的嚎叫抽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一挣,从地上跳了起来,吴宏和老牛两个人都没将他抓住。此时的他,满面青黄之sè,灰中带绿的眼睛如同野猫,张嘴怪吼时还向外喷着鲜血,情况十分吓人。

    我紧握拉孜藏刀戒备着,心道:跟他们迟早会刀兵相见,如果趁这机会除掉他,吴宏即便有一百个不满,也只能吃哑巴亏。正准备动手,吴宏却更快,瘦小的身子在地上一旋,左腿勾住沈继兵的脚,右脚尖飞起来用力踢在他腿弯处,沈继兵立即跪在地上,吴宏双手在地上一按站起来,又借着前冲之力猛的将沈继兵扑倒在地,又将沈继兵的手臂反抓起来。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我都忍不住叫声:“好身手!”

    吴宏虽然有能力将沈继兵放倒在地,却按不住,他的眼睛在沈继兵背后一扫,脸上露出惊慌之sè:“快帮我,他背上有东西在动!”

    没想,沈继兵再次剧烈挣扎一下,“啪!”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不止吴宏,所有人都没料到会这样,纷纷呆住:一个人可以挣扎着拧断自己的手臂,那他的身上该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下吴宏彻底没辙,但总有人有办法,就在沈继兵用单臂支撑着身体再次爬起来的时候,洛雨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什么东西按到他脸上,片刻后,沈继兵便不再动,如同面条般瘫软在地。

    吴宏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向我道:“铁炎兄弟,借你的刀用一下!”

    沈继兵的衣服被锋利的拉孜藏刀一下划开,揪心的一幕顿时呈现,沈继兵的背上竟然有一双血淋淋的脚。确切的说,是一双只剩白骨的脚,脚裸往上就再没东西,尖锐的脚趾将沈继兵的后背抓的血肉模糊,更被鲜血染红。

    老牛看着我,结巴道:“铁,铁炎,这是什么原理?”

    我苦笑道:“我还想问你呢!”

    吴宏双眼圆瞪,握着刀的手颤抖着,一咬牙就准备向那两只脚削去。

    “别动!”洛雨轻喝一声,走上前来,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红布,红布约有三、四尺多长,二尺多宽。洛雨把红布铺开,刚好将地上两个湿漉漉的脚印盖住,拉着吴宏叫他一起后退。

    片刻后,抓在沈继兵背后的两只白骨脚一前一后走下来,虽然只有两只脚,却像是活人走路般,凭空抬起来迈出一尺左右,最后两只脚都踩在红布上面。大家惊愕的目光中,红布上映出一个人形骷髅的影子!

    我心里那个寒就别提了,没有晕倒是因为我已经紧紧贴在洞壁上,实在没地方倒。

    红布上的骷髅继续走着,脚趾像是紧紧抓着红布,抬脚的时候,居然将红布带起来。此时的洛雨又回到珥瑶身边,冷冷看着这一切,像是不准备做什么。老牛焦急道:“洛雨兄弟,你不能让它跑了呀,万一我们以后再遇上它呢?”

    老牛话音刚落,红布上突然冒出一股如同鬼火般的淡蓝sè火苗,火势迅急,跟浇了汽油似的,直往上蹿,瞬即,一个人形的火团不停摇晃着,飘出的黑烟闻起来是骨头被烧焦的味道,大约两分钟后,火苗褪了下去,红布上只留下一团黑炭。最奇怪的是,火是从红布上面燃烧起来的,并且烧了那么久,红布居然没有任何损毁,甚至看不到被烧过的痕迹。

    洛雨把黑炭从红布上抖落,收起来装进怀里,走到昏迷在地的沈继兵身边,往他的背上敷了药,又给把他断的手臂接回正位,然后嘱咐吴宏不用太担心,沈继兵会很快好起来。

    再重的伤也怕灵丹妙药,洛雨给沈继兵敷的药我并不陌生,那淡淡的清香我永远不会忘记。在血祭坛的时候,我们被野人打个半死,身体几乎被野人的利爪抓出窟窿,珥瑶也是给我们用的那药,结果一个晚上,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可惜还不知道它叫什么,便指着洛雨手里装药的竹筒道:“这药有名字吗?”

    珥瑶告诉我们,它不但有名字,而且有非常漂亮的名字,叫紫石仙浆!并且还告诉我们这名字的来历,说是在小龙潭旁边有一块儿天上飞来的紫sè石头,石头周围百米内寸草不生,但石头上面却长着一种紫sè的草,从来不开花,也从来不枯黄。它高不过五寸,叶子又细又尖,颜sè血红,用手一掐,会流出红sè的汁液,清明前后,它的颜sè格外的深,这时候将它连根拔出,再敲下一块儿紫sè石头,按三七比例舂碎,就得到疗伤效果极佳的紫陨仙浆,皮肉之伤一夜就会恢复,但前提是没有中毒症状!

    我隐隐觉得,珥瑶说的天外飞来的紫sè石头就是陨石,它上面长的草也是异种。陨石是来自外太空的星体碎片,落到地球后,发生一些超出常规的事也可以理解。

    再往后,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而我因为没怎么睡,所以又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匆忙吃点干粮,继续往yīn魂峡走,天上下着小小的冰粒,打的脸生疼,还往脖子里钻,化了之后又是冰冷,要把衣领围紧点才行。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总好过雨加雪,那东西落到衣服上,衣服便湿了,而冰粒打到衣服上会滚落。

    走了三四个小时后,最前面的洛雨和珥瑶停了下来,因为怕冰粒打脸,所以大家都低着头,跟着前面人的脚走的,所以洛雨一停下,我差点儿就撞上去。

    洛雨指着旁边一棵大树道:“这就是yīn魂峡了,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准备进去!”

    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yīn魂峡,穷极目力,都没觉得它有任何的诡异之处,反而觉得它有一副粗犷的大自然气息:yīn魂峡是处于群山之中的环形低地,之所以说是峡,是因为低地中间高高凸起一座伞盖形的山,里外相夹,窄的地方仅仅数米。远望峡谷,地势跌宕,如流波起伏;乱石滚落,似天星杂乱,正值雨雪新洗过,山sè青碧甚怡人。

    我实在无法将面前清秀的峡谷与yīn魂联系在一起,更无法想象如此开阔的视野里会藏有什么玄机,便向洛雨道:“洛雨,这就是yīn魂峡了?你不会搞错了吧!”

    不光是我,老牛、吴宏与沈继兵都把眼睛转向洛雨,洛雨淡淡道:“等进去你们就知道了!”

    吴宏皱眉思索一阵:“如果yīn魂峡底真的凶险无比,我们为什么不空降下去?”所谓的空降,就是先爬到旁边山峰,在上面拴根绳子,直奔目的地,如果地势好,连绳子都不用拴,直接下去就行。

    洛雨道:“你们没发现那里连棵树都没有吗?”

    也不知道老牛是没理解,还是故意强辩,倔强道:“没树的山多了,我们家旁边的山上也没树,没树更好,藏不住鬼!”

    之前他们说过yīn魂峡旁边的山顶不时会有巨石滚落,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山体极其脆弱稀松,连树都长不起来,便疑惑道:“难道山上的石头都是活的?”

    老牛嘲笑道:“什么死的活的?铁炎,难道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是小孩子用积木堆起来的?”

    我苦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老牛,其实,我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但洛雨的确是这意思。

    突然,远处山顶一道黑影突然飞起,像是雄鹰,就在它起飞之后,那里传来一阵崩裂之声,几块大石向yīn魂峡底滚去,后面还有不少小石块儿,响声如雷,声势震天,似乎要把下面的一切都摧毁!

    吴宏看着被惊呆的老牛,轻轻摇头道:“或许连积木都不如呢?”

月映草 7

    进入yīn魂峡之前,洛雨告诉我们,大家尽量走近一些,最好能手拉着手,以免迷路掉队找不到方向。他的话几乎不会说第二遍,至少对我们是。当然,根本没人按照他的话来做,天气再不好,百十米的能见度还是有,我甚至以为洛雨被吓破胆了。

    但是,进入yīn魂峡后不久,我才发现自己大错而特错,在外面呆了半天根本没见到半点雾,进来后,雾气像是突然从地底涌出,起初还比较淡,没过多久就变浓,眼前白茫茫一片,竟然看不清眼前两尺远。更郁闷的是,谷底遍地碎石,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并且这些石头都是从山顶滚落下来,尖锐锋利,抬脚间不是碰到,就是踢到,没走几步,我已经撞的腿疼脚麻,疼痛难忍,便想爬在一块儿石头上休息。

    老牛从后面把手搭在我肩膀:“铁炎,这下面该不会是埋伏的有机关吧!感应到人来,就自动释放雾气,让人看不清路。”

    我无奈道:“这机关的保质期还挺长的,竟然能历经千年风雨岁月还没失效!”..

    老牛纳闷道:“那你说为什么这么古怪?”

    我揉着膝盖,龇牙咧嘴道:“我说?我要能说的清,就不用撞个半死了!”

    老牛道:“没事的时候流点血也好,有种治病的方法就是放血,适当放血有利于身体健康,体内有造血功能的血小板正好生成新鲜血液,新血流动快,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我苦笑道:“那你站着别动,让老子捅你几刀,给你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老牛哈哈笑道:“别客气,别客气,我暂时还用不着,等用的着再叫你!”

    前面传来珥瑶的轻唤:“铁炎大哥,牛大哥,你们跟上来了吗?”

    “珥瑶妹子,我们来了!”老牛应着,在后面推我一把。

    大雾弥漫,看不清路,只得一边叫喊,一边往前走,所幸峡谷只有一条道,大家相距不远,不用担心太多。就在感觉快走到珥瑶他们旁边时,山顶突然传来一阵爆裂之声,接着,雷鸣般的巨响在上面响起,加上峡谷里的回音,根本无法分清山顶滚下来的石头有多少,甚至连大概位置都难以辨别。

    巨响越来越大,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之力,我的心也越来越慌,准备往前走,可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又退回来,生怕滚落的垒石是在前面,又赶紧后退一步,这样依然感觉不妥,担心磊石在后面落下。看不见,听不清的尴尬处境……

    进退两难之际,洛雨突然大声叫道:“大家快找一块儿较大的石头躲在后面……”

    洛雨的话提醒了我,可问题是这么大的雾,不能一眼看清哪儿有大石头,只能边走边摸。而时间不等人,我甚至听到石屑撞击在岩石上又飞起来的声音,顿时骇然,我清楚的知道:大石头的确可怖,撞到人能把人砸成肉饼,古时候作战,守要塞城池,必备滚木磊石,滚木磊石从上而下,带着巨大的惯xìng和冲击力,别说被直接撞到,擦到碰到都有可能丧失战斗力。但对此时我们来说,更可怖的是撞击后四处飞散的小石屑,石头剧烈撞击石头后,小石屑的飞行速度绝对不亚于子弹,更重要的是,它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天女散花般,没有任何方向xìng,再好的运气都难躲过。

    话虽如此,还是要找块儿大石头,最起码能躲过第一波,又走两步后看到眼前就有一块儿,大约一人多高,赶紧冲过去。

    地底一阵阵的摇晃,从山顶滚落下来的石头似乎跳跃着翻滚而来,让我一阵心寒,但更心寒的却是老牛没有跟上来。记得老牛应该在后面,赶紧回头大声叫道:“老牛,快点往前走,这里能躲!”

    巨大的响声完全将我的声音压住,估计老牛听不到,不禁为他的命运担忧,却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闪在旁边。“老牛!”我不容多想,一把将他拉过来,大声道:“老子还以为你没跟上来,准备等会儿回去给你收尸呢!”

    他像是没听到,根本不回我。我用力扯着他的手臂往下拽:“蹲下!”

    地底剧烈的震动让我身后的石块都摇晃起来,似乎已经立不稳,如果上面滚下来的巨石刚好撞到它,估计我就这样交待了。周围尽是石块儿撞在岩壁上的撞击声、碎裂声,破空时呼呼的风声,有些甚至还带着尖锐的哨音。偏偏这时,雾气正浓,什么都看不到,如果真有石块儿朝我飞来,我连躲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片刻功夫,感觉已经有两块儿碎石落在我面前,它们砸在地上重重一响,又往前飞去,像是小时候玩儿的水漂,只是此时,我们是被水漂攻击的对象。

    我扯了下老牛,向他大喊道:“老牛,抱着头!”让我惊讶的是,此时,他正挥舞着什么东西向我砸来,见我回头,稍稍顿一下,又继续砸。我心里一颤:老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疯了吗?还是我拉进来的不是老牛?匆忙中,赶紧抬手来挡。

    巨大的力量把我抬起的手惫了下来,撞的我手臂疼痛不已,接着,头顶被重重一击!

    “啊!”我惨叫一声!却在这时,他的第二下又砸过来,我赶紧把手放在头顶。十指连心,被砸到的瞬间,我剧烈颤抖着,整只手仿佛被砸碎。眼看他的第三下又要砸下,我赶紧把身子往后一倒,仓皇躲过,而他像是用尽了全力,被我躲过后,竟然没收住身体,整个人向我扑下来。

    我正双手撑地,情急之下,猛的抬腿用力一蹬,踹在他胸口上,他顿时后退两步,消失在白茫茫的雾里。这他娘的是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我也不管是谁了,赶紧把枪举起来,正准备疯狂扫shè一番。

    “轰!”“轰!”接连两、三声巨响,应该是最大的几块儿石头撞了下来,威力跟炮弹都差不多。我从地上弹起一尺多高,然后重重摔在地下,再弹起来,再摔下,重复了两三次,还翻了两个滚。弹起的距离不是很高,但地底全是碎石屑、石碴,硌的骨头生疼yù裂。同时,头顶、身边全是飞舞石块儿的呼啸,噼里啪啦落下,跟下雨似的,还被砸了几下,吓的抱着头爬在地上再不敢动。

    这东西来的急,去的也快,片刻后,峡谷里就安静下来,并且是死一般的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空气中石粉还在飞舞,混着苍茫雾气,十分呛人,耳边一阵一阵的“嗡嗡”响着,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又过了很久,似乎听到洛雨说话。

    我又在地上爬了一会儿,才强行挣扎着起来,用手摸一下头顶,全是血,浑身**辣的痛,尤其是被砸过的手,轻轻一动,就撕心裂肺。虽然全身都在颤抖,却死死握着微冲,喘息都放的很轻,高度集中着jīng神戒备。雾气太大,眼睛看不到,但耳朵可以听,地上全是碎石,如果有人过来,必定会发出声音。

    刚才是谁想杀我?老牛?那绝对不可能,除非老牛中邪了。也不会是洛雨和珥瑶,他们没必要。除了吴宏和沈继兵不会再有别人,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我暗恨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现在真他娘的后悔。

    我狠狠咬着牙,想着拿石头砸我那个人,其实当时,我根本没从浓雾中看清他的脸,看他体型健壮,才把他当成老牛,以致差点儿把命都丢在这里。

    “妈的,有仇不报非好汉,我非崩了他们不可!”我暗骂着,挣扎着起身,前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唤,叫的是我和老牛,那些声音有珥瑶、洛雨、吴宏还有沈继兵!我应了一声,心道:“吴宏、沈继兵,怎么没把你们砸死?不过你们也逃不过,老子马上要你们好看!”

    正准备过去,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呻吟,脚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吓我一跳,一个虚弱的声音向我道:“铁炎,拉我一把!”

    “老牛?”本来受伤的脑子瞬即一片空白,老牛为什么就在我旁边?难道,难道刚才真的是他拿石头砸我?他疯了?

第一九一章 月映草 8

    带着极大的惊讶,我轻轻抬起脚,想从老牛的手里抽出来,刚动一下,就感觉老牛抓的更紧了,赶忙停住,试探问道:“老牛,你没事吧!”

    老牛用微弱的有气无力道:“铁炎,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听声音就知道伤的不轻,难得还如此可爱。苦笑道:“兄弟我不看在党国的份上,也要拉你一把,就算党国把你抛弃了,我也不会不管你!”话虽说的轻松,真正弯下腰准备拉老牛起来的时候,却有些犹豫:我自己躲在石头后面都被砸中几下,老牛暴露在毫无掩体的空旷之地,该是个什么结果?会不会被巨石砸成两截,或是被剧烈碰撞后飞出来的石屑穿成马蜂窝?不禁想到前两年村边石场发生的一次恶xìng事件。

    改革开放好几年,国家建设如火如荼进行,铺路造桥也好、建房建厂也罢,石子都是必不可少的物资。我们那里又离山不远,那些有先见之明者就地取材打起大山的主意,钻孔打炮取石头,大块儿石头卖给石料雕刻厂,小块儿的或是烧成石灰,或是用粉碎机加工成石子、石粉卖出去,成本极低,利润却极高,但因为都是私人作业,没什么安全意识,导致事故频发。就在前年的时候,还发生一次塌方,一堆百十斤的巨大石块翻滚着下来,下面的人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成肉泥,最后死者亲属都不是去收尸了,而是拿个铁锹把粘在石头上面的人从刮下来。我是被人叫去帮忙的,当时大白天,人也多,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后面几天不停做恶梦,晚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仿佛还有一个被压的扁平的脑袋用凸出来的眼睛时刻望着我。我越想越怕,颤抖着声音,向老牛问道:“老牛,该在的都还在吧!”..

    过了许久,老牛才“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应我,正在犹豫之时,老牛又道:“铁炎,你能不能先拉我起来,地上太冷!”

    我的心极度忐忑,不止因为老牛受伤,更疑虑刚才是不是他拿石头拍我,当时,我以为是沈继兵,但爬在我身边的却老牛,这让我不寒而栗。不过,听老牛半死不活的声音,就知道纵然是他,他也没有伤害我的能力,狠狠一咬牙,心里做个决定:“如果真他娘的死老牛手上,那我也认了。”

    老牛的手僵硬而冰冷,还粘糊糊的,像是流了很多血。多年的交情瞬息涌上心头,赶紧蹲下来,顺着他的手往下面摸去,心跳的别提多厉害,生怕还没摸到脚,就突然没东西了,所幸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他身上还落着几块儿碎石,几乎到处都是血,却还算比较完整。

    珥瑶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已经不远,吴宏问道:“铁炎,你们什么情况?你兄弟跟你在一起吗?”

    我突然感觉老牛的身体猛的抽搐一下,像是疼痛难忍的样子,赶紧招呼吴宏他们:“还好,还好,就是伤的有点重,过来帮我拉他起来!”

    现在只能由我来照顾老牛,从洛雨手中接过装着紫石仙浆的竹筒,迫不及待打开,先给自己受身的部位擦了点,再慢慢给老牛身上敷,任凭我把老牛翻来覆去,他都昏迷似的一动不动。而我自己也有伤,忙完后累的不行,便准备休息一下再走。

    吴宏给我递过来一根烟,又给我上了火之后,开口道:“洛雨,你知不知道我们离那个洞还有多远?”

    半天后,洛雨淡淡道:“我没来过!”

    吴宏又道:“那弦月的传说靠不靠谱?”

    洛雨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吴宏慢慢道:“月亮的轨道并不与太阳同步,每天出现的位置不固定,一般情况下是东升西落,但它时时刻刻都在移动,移动的过程中,月光照到的地方也不同,并且月亮时高时低,这个月的这天能照到洞口,下个月的同一天未必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怀疑我们很难单以一个弦月来判定洞口的位置!”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如果成立,我们这趟就白跑了!”

    很少开口的沈继兵一句话更是让我如同跌到无底深渊:“我当初听你们说那什么月映草的时候,就感觉挺玄的,不会是假的吧!”

    珥瑶倔强道:“绝对不会是假的,现在我们那里还有羽金的墓!”

    洛雨淡淡道:“再等等吧,到晚上就什么都知道了!”

    吴宏呵呵道:“嗯,也好,毕竟这个峡谷充满着古怪!”

    我把话接了过来:“比如呢?”

    吴宏道:“铁炎兄弟,你难道没发现峡谷外面一直在下雪,而峡谷里面却有雾?这是极不正常的现在,雪天的时候,气温极低,没有雾形成的条件!换句话说,峡谷内外的温度有差异,或者说与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有自己独自的环境气候。”

    他的分析自有道理,也并非妄言,东边rì出西边雨的情况并不少见,一道岭、一条河都可能成为天气的分界线,甚至同条大路一半在下大雨,另一半却是晴天。不过,我无心跟他研究这个问题:“天气对人的影响不大,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太过险恶,如果山顶滚石这种事情再发生几次,我的小命恐怕都难保了。”

    珥瑶道:“你们拖拖拉拉的,落下这么远,如果跟我们走在一起就不会这样。”

    他们几个人没受什么伤,便好奇道:“你们刚才在哪儿?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吴宏笑道:“我们运气好,正好走到一道峭壁底下!”

    对此,我表示很无奈,我也不是不想走快,而是在石头上撞了几下,腿疼的走不动,只能摇头轻叹:“时也,命也!”

    我们说话的功夫,雾气渐渐变淡,已经能看到两米内的东西,旁边洛雨、珥瑶他们的脸都能看到,能见度虽然不算高,却比之前好了无数倍,刚才的雾浓的让人成为睁眼瞎。在我们脚下石屑、石块中间,零星散布着一些白骨,不像是人的骨头,应该是误闯进来的动物的。我顺便低头看了下老牛,他脸上几片青黑,身上尽是血迹,紫石仙浆纵是奇药,也不能让他立即恢复,此时的他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吴宏用手撑着地起身道:“趁着大雾将开,我们赶紧去找洞口吧!”又向我道:“铁炎,牛兄弟恐怕要辛苦你了,如果你背不动,就说一下,我们帮你!”

    我轻轻摆手:“应该没问题!”然后让吴宏帮我把老牛放到身上,就在把他拉起来的时候,突然看到老牛的脖子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勒痛,有筷子粗细,深入皮肉,顿时一阵心惊:老牛刚才也被攻击了,是谁?吴宏?抬头看吴宏时,就见他看着我的眼中闪着一丝yīn沉,但只是瞬间,然后又露出那与世无争般的笑,事情愈发的诡异,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很自然的把老牛放到我身上。

    一路上,我都在想老牛刚才到底遭遇了什么。如果攻击我的是他,他脖子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如果攻击我的不是他,而是吴宏和沈继兵,那吴宏和沈继兵就不应该在珥瑶和洛雨身边。我越想心越乱,只希望老牛能记起些什么。

第一九二章 月映草 9

    对这时的我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背着一百多斤的老牛在崎岖不平的峡谷里转悠,我早就累的满身大汗,jīng疲力竭,连抬脚都要很努力才行,而目的地似乎还有很远,前面带路的洛雨和珥瑶虽然不停四下打量,却一直没什么发现。

    吴宏和沈继兵回头看下我,笑着走过来:“铁炎兄弟,看你已经吃不消了,我们帮你带老牛一程吧!”

    打心里来说,我十分不情愿,因为我对这俩人不信任。老牛已经半死不活,如果再被他们yīn上一把,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窘迫的现实让我别无选择,如果我还继续背,估计能把自己累死,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把老牛交给身体健壮的沈继兵来背。这样一来,我顿感轻松,毕竟身上少了一百多斤。刚开始还紧紧戒备着他们,后来看沈继兵大口喘着粗气,走路步履维艰,竟然有些不忍。

    峡谷里雾气分布的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在天将黑时,渐渐全部散去。此时再看这峡谷,没有在外面看到的清秀,反倒觉得狰狞恐怖:参差巨石翻滚斜躺,大小乱岩横铺其中,荒草不生,野兽不行,心中顿时骇然。 . .

    前面珥瑶拉住洛雨,娇喘道:“洛雨哥,我感觉我们已经兜两圈了!”

    洛雨停住,四下张望一番:“嗯!但是洞口还没找到!”

    珥瑶擦丰额头的汗珠,回头看我们一眼:“他们背着牛大哥,估计累的不行,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吴宏笑着走过去:“还是珥瑶妹妹会体贴人。”珥瑶淡淡一笑,吴宏又向洛雨道:“依我看,这样兜圈子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想想,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具有指点xìng的东西!”

    沈继兵早把老牛扔到地上,坐到旁边,听他们这么说,也道:“我有个想法,你们看看有没有道理。峡谷上面的山顶老是滚石头下来,洞口说不定正好堵住了,等下我们走的时候,应该注意看贴着峭壁的石头!”

    吴宏拍着洛雨肩膀:“洛雨,我看沈继兵说的有道理!”

    洛雨思索一阵,抬起头来,转着身子往天上看,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月亮?”

    我无心理会他们,走到老牛身边去看他的伤,他脸上的青黑之sè暗下去不少,脖子上那道勒痕还是老样子,心中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如果珥瑶认定吴宏和沈继兵跟她们在一起,我只能被他们孤立,现在只盼着老牛快点醒来,给我个答案。

    肩膀被拍了一下:“铁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啊!”我惊愕回头,见洛雨站在我旁边。刚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老牛身上,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不过,猜到他所问的很可能是月映草或是洞口,便摇头道:“这些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就不用问我了,你们决定就行!”洛雨轻叹一声,走回珥瑶身边。珥瑶正呆呆坐着,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发呆。

    看到那扳指,我眼前一亮:这是第一勇士羽金身上的骨头,羽金也是传说中唯一一个取到过月映草的人,那么这上面会不会留有什么信息?

    我把扳指从珥瑶手里要了过来,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每一个图案,每一道裂痕,文字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不放过,却没看出端倪。

    “天都黑了,不开个灯看的清吗?”一道刺眼的电筒光芒shè来,照在扳指上,也照在我的眼上,让我眼前一花。

    吴宏打着手电向我走来,也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扳指上面出现一个清晰的人脸,那人披头散发,鹰钩鼻,凸嘴唇,脸颊极瘦,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是白sè!我略一皱眉,上次好像没有这张人脸。再看时,又觉得人脸不像是在扳指表面,而是在里面。顿感奇怪,把扳指往眼前移了一下,想看的更清楚点,却发现它的眼睛突然闭上又睁开。

    他的眼睛怎么会闭上,难道里面的人是活的?我被吓了一跳,“啊!”的大叫着,随手把扳指甩了出去。

    吴宏已经走到我身边,看我这样子,赶紧蹲下来,扶住我的肩膀:“铁炎兄弟!”

    珥瑶也跑过来:“铁炎大哥!怎么了?”

    我按捺不住心悸,颤抖道:“扳指里面有鬼!它的眼睛是白sè的,还会动!”

    吴宏惊道:“不会吧!”

    珥瑶无意往洛雨身边靠近些,带着诧异向我道:“会不会你看错了,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看错?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披头散发、白sè的眼睛绝对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便向珥瑶道:“那你自己看!”

    扳指被我扔在身后五六尺的地方,电筒照到时,依然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怪异之象。吴宏和洛雨、珥瑶小心翼翼走到那里,盯着扳指看一会儿,又看我一眼,洛雨慢慢弯下腰。

    当洛雨的手指快碰到扳指的时候,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好心提醒道:“小心!”

    “别动!”一声略微尖锐的暴喝在我身边传来,这声音不属于我们任何人。声音吓到了我,也吓到了洛雨,他触电般的把手缩回去,握住腰间的刀柄。

    当我带着不安的心把头转过去,想看清是谁叫的时候,赫然看到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正盯着那枚扳指。洛雨脸上带着惊讶:“牛兄弟,你在跟我说话?”

    我有些激动,一下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老牛,你他娘的醒了?”

    吴宏突然向我叫道:“铁炎,你先别乱动,他有些不对劲,你看他的眼睛!”

    吴宏的话让顿住,细想之下,也觉得怪异,刚才那个声音似乎不属于老牛。当我慢慢转到他面前看到他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脸上的青黑之sè还没退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眼睛却跟我在扳指上看到的人一样,也是白sè。

    我不知道老牛这是什么状况,带着试探的语气玩笑道:“老牛,荒山野岭上黑灯瞎火的,你他娘的别跟弟兄们开这种玩笑,吓到老子,我会找你赔命的!”

    老牛把脸转向我,猛然向前一步,伸手点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用尖锐的声音向我吼道:“你给我听清楚,我叫羽金!再把我的名字叫错,我把你撕开喂狼!”他发怒的时候,眼睛愈发苍白,看不到眼珠,样子极度恐怖,让我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他明明是老牛,却非说自己叫羽金,这是哪根儿筋搭错了?

    洛雨上来拉我一把,轻轻在我耳边道:“他被附身了?”

第一九三章 月映草 10

    附身指鬼附身,有些人亲眼见过,有些人没见过。没见过的人,就算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见过的人则终生难忘,每每想到都觉诡异无比。不是每个人都会遇上鬼附身,敢附到人身上的鬼在死之前必定是非常彪悍、凶猛的人,而被他附身的人则必定对其有恐惧心理,或是有伤带病身体虚弱,最起码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至少我见的那次是这种情况。大凶大恶、气场强大的人从来不会被鬼附身,也很少中邪,如果非要我讲出个为什么,可能是鬼也喜欢找软柿子捏吧。

    我们邻村有个叫任晓的女人,非常能干,也非常泼辣。瞧人不顺眼儿就指着人的鼻子跳起来骂,对家里人也是一样,她男人、儿媳妇、儿子都没少被她骂过,个个对其敬如鬼神,避之唯恐不及。她死了以后,家里人按照风俗停尸、哭丧等,一切循规蹈矩,不曾怠慢。可就在起灵前,儿媳突然“啊”的一声,跌跌撞撞爬在棺材上面号啕大哭,大家也没多想,以为这是多年亲情的表现。但是下葬是有时间的,如果让她哭个不停,耽误了时间不好,就有人想把她拉过来。 ..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三儿媳突然跳起来,甩开拉他的几个人,指着人家鼻子破口大骂,说人家不该拉她,并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干脆坐在灵堂前,死活挡着不让出去。儿媳骂人时,不管言语、神态、对人指手划脚的动作都与死者任晓完全雷同。

    大家立即意识到死者的鬼魂附到儿媳身上了,因为是大白天,人又多,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人害怕。她有个亲戚看着她坐在地上哭闹的样子,小声嘲讽其活着的时候泼辣,死了也要作祟!没想到她竟然听到,立即跳起来,上去就骂,幸亏被人拉住,而她也没完,指着嘲讽她的人道:“你骂我?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掐死你!”

    人们看她这样也不是办法,赶紧上来好言劝慰,只说该走了,耽误了时间阎王会怪的什么……再往后,她流着泪看了棺材一眼,再也没闹,在临走的时候,突然转向,向蹲在门口的男人吼道:“在家看好咱们的门,等会儿我就回来!”这句话是任晓平常跟她男人说的,但是现在从她儿媳嘴里说出来,表情、语气却和任晓无二,唬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去墓地的路上,她也没有再闹,到那里以后,又不安分起来,对着几个儿子、儿媳指手划脚,跟在家里无二,最后还大摇大摆坐在墓穴前面,非要让儿子、儿媳跟她磕头,然后他唠唠叨叨说出一些儿子们小时候的事,有些事连他儿子们都忘的不差不多了。最后,她又反复向前来送葬的亲人叮嘱一番,才左右手一挥:“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走了!”然后三儿媳妇突然摔在地上,等人把她搀扶起来后,她一脸茫然,对刚刚的闹剧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神态。

    这本是神棍巫婆们的专利,没人想到,会发生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据说那天晚上,任晓的鬼魂还真的去找了她那亲戚,不过那亲戚看着白天的事太过诡异,提前做了准备,不但好吃好喝的摆了一桌,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还找来几个与任晓关系不错的人来说情,算是渡了过去。

    事后,自然免不了有人又说起,有人怀疑,也有人相信,怀疑的人说是三儿媳对婆婆不满,故意撒泼,相信的人立即反对,并且理由一大堆:三儿媳身体一向不好,连话都很少说,根本不是撒泼的那种人,再者,那言语神态就算故意去装,也不可能装那么像。

    曾经,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那次见到的附身事件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观,至今没人能说的清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当我听到洛雨说老牛被附身的时候,心里不由一颤,因为现在完全合乎附身的条件:羽金进过yīn魂峡,并且带了月映草出去,毫无疑问是个强者,并且我们身边就带着从羽金身上取下来骨头做的扳指;而老牛身上有伤,一直昏迷,算是弱者。一个强大的灵魂借助弱者的身体回到人间,难道有什么尚未了结的心愿?

    其实,打心底来说,我宁愿这是老牛跟我们开的玩笑。原因有许多:上次的附魂虽然诡异,却是在大白天,虽然一直在场,却并没有觉得太诡异。这次却是在yīn魂峡,让人听到名字就胆战心惊的地方,更是在半夜三更,夜里的鬼总比白天的鬼更让人不安。还有,我们对羽金没有任何了解,只听洛雨说他终身孤单,在我的记忆里,总觉得像他这种人,xìng格都非常古怪,说不定还有某些怪癖。如果我们惹火了他,就会非常麻烦,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打的是他的魂,伤的是老牛的身,他的魂随时可以脱身,但留给老牛的痛或许是永远的。

    吴宏慢慢挪到我身边,撞一下我的肩膀:“铁炎,你叫一下老牛,说不定他还能回过魂来!”

    他话音刚落,老牛就伸手指着他,怒喝道:“你不是土家族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说!”

    青黑sè的脸,白sè没有眼珠的眼睛,看不到丝毫的神彩,如同瞎子。当一个瞎子在半夜三更指着你,用极其威严的语气朝你暴喝,你绝对认为自己见鬼了。

    关健时刻,还是洛雨,他挺身而出,向着老牛一躬身:“羽金前辈,我……”

    老牛猛的向前一步,非常突然,洛雨赶紧后退,硬生生把说到嘴边的话时收回去,作出一副戒备姿态。被附身的老牛没有再追过去,直直站住,盯着洛雨道:“犀角卧虎弯弓?看来凤尾箭还没有失传!”

    不等洛雨回答,被附身的老牛又道:“你们是为了月映草而来?”

    刚才,洛雨管他叫前辈,我虽然听着感觉有些别扭,不知道叫前辈合不合适,也只能跟着他叫道:“前辈怎么知道?”

    被附身的老牛依然是那尖锐的声音:“除了月映草,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冒死进来?”

    珥瑶上前一步,眼中透出渴望:“我们已经在这里面兜两圈了,却还没找到洞口,还望您指条明路。”

    被附身的老牛突然冷笑道:“洞口?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不到洞口吗?因为它被我封死了!”

    珥瑶失声道:“封死了?为什么?难道月映草的故事是假的?那么您当年……”

    被附身的老牛似乎发怒,朝珥瑶吼道:“闭嘴,你是不是怀疑当年我带出去的不是月映草?”

    洛雨赶忙上前一步,挡在珥瑶前面:“珥瑶不是这个意思!”

    被附身的老牛再次怒道:“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洛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露凶光,似乎准备跟老牛大干一场。这也难怪,洛雨毕竟是土家族的神箭手,当初我们的在土王庙前胜他一枪,他都对我们不依不饶,差点儿跟我们拼命,更何况现在有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时,被附身的老牛冷哼一声,yīn阳怪气向洛雨道:“好!有我当初的样子!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带你去找月映草,但话说清楚,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的本事!”

    珥瑶似乎从被附身的老牛的话里听出一些不对,深情望了一眼洛雨,向被附身的老牛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洞里到底有什么?”

    被附身的老牛yīnyīn惨笑一阵:“哈哈,哈哈,有,有你想要的东西,但也有要你命的东西,你怕了吗?现在滚出yīn魂峡还来的及!”

第一九四章 月映草 11

    他每一句话都带着趾高气扬的姿态,好像普天之下就他最能干,就他最有本事。话里的每个字都是对我高贵尊严狠狠的侮辱,让我怒不可遏。我越听越恼火,如果是老牛那孙子这样跟我说话,我早就敲了他的牙,拔了他的舌头。可现在他非yīn着个脸,白着个眼,说自己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羽金,让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毕竟羽金是能与鬼魂交流的,如果我把他惹毛了,他弄出一堆鬼来,那我们真玩不起。

    虽然我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来,但别人不会,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沈继兵脸上不动声sè,却慢慢举起枪。

    只要沈继兵开枪,横竖都是我吃亏:如果老牛故意装神弄鬼,沈继兵这一枪下去,老牛必死,那么我少个搭档;如果是羽金附体,结果更不利,他那些鬼朋友免不了找我们索命。我看在眼里,急再心里,再不管他是羽金还是老牛了,就要提醒他。

    但我太小看他了,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已经发现沈继兵的小动作。猛的后退一步与沈继兵站到一条线上,沈继兵满脸惊愕,还不及转身,老牛迅速抬手把枪口拔向一边,沈继兵见势不妙,暴喝一声,挥拳向被老牛脸上打,老牛拔开他的拳头,手往前一送,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沈继兵的嘴里。 . .

    “啊!”沈继兵惨叫着,嘴里突然冒出一股淡蓝sè的火苗,幽幽荧荧如同鬼火,映的他整张脸都是蓝sè,在黑暗的夜里,更显yīn森。

    口喷火苗这一招对街头耍杂技的人为说可能是小菜一碟,但对沈继兵来说,却是要命的,他想努力把嘴闭上,火苗却从他的鼻也中蹿了出来,他想用手去捂,手没抬到一半就放了下去。而跟他一起来的吴宏面对这种情况,像是被吓呆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键时刻,还是洛雨,他从怀里摸出之前用过的那条红布,往上面浇些水,冲过去捂在沈继兵的嘴上。片刻后把红布拿起来时,沈继兵嘴里再没火苗冒出来,样子却狼狈至极,脸sè腊白,大口喘着粗气,不停手用指着自己的嘴。我这才看见,他的嘴里插着个白sè的东西。

    当洛雨皱着眉头,把沈继兵嘴里那东西抽出来时,我顿时一阵心惊,差点叫出声来,那竟然是根四寸多长的骨针,骨针的后面有手指粗,前面被磨的十分尖锐。一般情况下,此时的沈继兵嘴里应该鲜血直喷才对,怪就怪在这里,不但他嘴里没流出血,就连骨针上面都没有丝毫血迹。可是,他舌头上的大洞却告诉我,骨针刚才绝对插进他的肉里面。

    沈继兵呻吟几声后,倒在地上,老牛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对他们不看不瞧。

    洛雨拿着骨针站起来,望着老牛道:“如果你真的是羽金,那我就告诉你:你能带着月映草出去,我洛雨也能!”

    结果,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扯着尖锐嗓子,yīn阳怪气说了一句能把洛雨气死的话:“哼,我最喜欢狂妄的人,狂妄的人通常死的很早!”

    洛雨气得一言不发,走回珥瑶身边,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则把脸转到天上,yīnyīn说了一句:“很好!下弦月!”

    不知道现在外面还有没有下雪,至少yīn魂峡里没下。半轮明月斜斜挂在夜空,散发出清幽凄冷的淡白光芒,可惜峭壁投下的巨大影子几乎将峡谷全部覆盖,澄净的月光直接照到yīn魂峡的,只有宽窄不齐并且弯弯曲曲的一道线。

    不管是这地方,还是现在的老牛,都让我感到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又听到“下弦月”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没来之前,洛雨和珥瑶说到yīn魂峡的时候,就提到过它,但是进谷之后,吴宏从天文学的角度分析出下弦月的说法其实并不严谨,甚至漏洞百出。现在它又被从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嘴里说出来,让我忍不住奇怪,转头向洛雨道:“下弦月,为什么非要是下弦月?”

    洛雨没有回答,珥瑶茫然摇摇头,倒是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回答了我,但他的回答让我十分不安:“看你身后!”

    我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还以为背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当我忐忑着慢慢回头时,发现背后空空如也,忍不住骂他故弄玄虚,想吓死我,珥瑶突然指着我道:“你,你怎么有三个影子?”珥瑶说着,表情变的僵硬起来,满脸惊讶的转头,顿时呆住:她的影子也是三个。

    我们为什么会有三个影子?三个影子中间必定有一个是我们的,那其它两个是谁的?我正疑惑间,被羽金附身的老牛诡笑道:“知道吗?有两个影子不是你的,它们是鬼!当你进入yīn魂峡之后,你便被这里的鬼缠住了,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想知道怎么摆脱吗?你走到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听他说我身边站着两个鬼,我首先想到在戒指上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白sè眼睛的人,立即头皮发麻,感觉即瘆人又恶心。犹豫着慢慢抬起脚,准备往峭壁投下来的yīn影里走。

    “铁炎大哥,不能动!”珥瑶上来一把拉住我,然后向被羽金附身的老牛道:“你要他往yīn影那里走,你为什么还站在月亮底下?”

    珥瑶说话时声音不大,却让我一下清醒过来,抬头时,看到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正yīnyīn看着我。如珥瑶所说,他也站在月亮底下,和我一样,也是三个影子。那么就有一个问题:是峭壁投下的yīn影里更凶险,还是月亮投shè下来的光芒里更凶险?按他所说,我的三个影子里,有两个是鬼,他必定也一样,大家都被鬼缠上,没有理由鬼只会伤害我们。

    向珥瑶投去感激的一眼,又恨恨瞪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暗骂他想害死老子,像他这种不厚道的鬼,应该被砍成肉泥,扔进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吴宏站的地方离yīn影很近,赶紧往月光下面走了两步,然后若有所思:“关于下弦月,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正常来说,只有下弦月的月亮能照进yīn魂峡是极不合理的,但是,如果其它时候yīn魂峡看不到月亮,或是月亮照不进来,那就不值得奇怪了。”

    珥瑶歪着头想了一阵,终究没弄明白:“吴大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吴宏慢慢道:“外面下雪,里面天晴,yīn魂峡有自己的小气候,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我们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往不合理的地方去想,一切就能解释了:除了下弦月这两天,yīn魂峡不是浓雾,就是下雨,甚至雷电交加,那么就算有月亮也照不下来!”

    “哈哈,哈哈!”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怪笑着向吴宏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肯定。

    我闷闷道:“他娘的,原来都是小气候搞的鬼!”

    吴宏笑道:“古人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不容易,否则月映草还轮的到我们?”

    听到月映草,珥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向被羽金附身的老牛道:“您还是赶快带我们去找月映草吧!”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又yīnyīn一笑:“好!你们千万不要后悔!”然后,他向着天空的下弦月恭恭敬敬的跪下,张开双臂朗声道:“月亮之神,赐我福吧!你圣洁的光,将照亮我前进的路,指引我走进神奇的门!”

第一九五章 月映草 12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从地上站起来,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走。临行前,没忘了捡回那枚被我扔在地上的扳指,拿在手中反复抚摸,样子十分舍不得。扳指是羽金身上的骨头,无论如何都不会丢在这里,但这是珥瑶带过来的,他拿了很久,又还给珥瑶,说自己是已死之人,这东西算是留给后人的纪念,交待珥瑶要爱惜。

    yīn魂峡里的路本就不好走,到处散落着石头,沿着月光在峡谷投下的光芒蜿蜒行进,更是困难重重,不时要从巨石上翻过去,把人折腾的要死。值得高兴的是沈继兵醒了过来,虽然口不能言,脸sè非常难看,但走路没问题,最起码不用背着他爬上爬下。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下弦月撒下来的光辉到了尽头,停在一片稍稍凹陷进峭壁的斜坡上,远远看着,那里烟雾蒸腾,缭绕升起,带着夜sè,映着月光,带着yīn森之气,让我想到鬼片里的荒坟孤冢,打心底说,我对这个地方感觉并不好。..

    远处看到的斜坡其实并不明显,前面还散乱了许多巨石,几乎将缺口完全挡住,难怪之前洛雨兜了几圈都没注意到。不过那时是白天,雾气很大,有眼也看不清,如果是晚上,或许还不难发现,它上面的烟雾就与其它地方不同。

    珥瑶比我还镇定,上前打量一番,带着诧异道:“这哪儿有什么入口?”被羽金附身的老牛示意珥瑶不要说话,手指放在嘴边,“嘘”的一声。大家会意,纷纷站住。安静下来后,隐隐听到面前乱石堆下传来一阵潺潺的水声。

    听到水声,jīng神为之一震,这与传说已经能对号入座。传说中就是一汪清泉把天上的月光带进生满云母的洞中,吸收到月光最多的地方,会生成月映草。走到石堆上面察看时,水流动的声音听的更加真切,虽然被石头挡住,月光依然从石缝稍大点的间隙中照shè下去,但是人要想进去,必需要把石头给移开。

    珥瑶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干这种苦力,被附身的老牛也站在那里不动,沈继兵脸上的苍白之sè还没有下去,显的憔悴无力,一过来就坐到地上,挖开洞口的重担自然落在洛雨、吴宏和我的身上。

    yīn魂峡特殊的地形构造了自己的小气候,却并不是外面下大雪,里面可以摇扇子,它与外面温度差异不太大,还有些冷。但是时间一久,搬石头搬的满身大汗,泉水飘起来的雾气又湿又热,几个人浑身都在往下面滴水。

    小点的石块直接扔出来,大的要三个人一起抬,累了半天,手指磨掉一层皮,才把最后一块儿挡在洞口的石头弄出来。

    洞口被挖开的瞬间,面前出现一副仙境才有的景象:清冷月光自长天落下,照映在翻滚的泉水上,随着泉水蜿蜒流淌,又被每一朵浪花,每一道波纹反shè到洞中,与闪着jīng光的云母洞壁交织辉映,来回反shè,整个洞中波光粼粼,金银交错,明暗不定,亦幽亦幻。

    半天功夫总没白费,我欢喜道:“一看就知道这是聚气藏宝的灵山福地,绝对错不了!”

    吴宏把眼睛从洞里收回来,跳到泉水边,弯身洗手洗脸后,从泉眼里掬起一把泉水送到嘴边一尝,又接连喝了几口,指着泉水道:“甘甜无比,果然是好水!”

    我和洛雨也是又渴又累,听他这么一说,早忍不住跳下去,洗过之后,又尝一下水,温暖而带着一丝甜味,非常爽口,忍不住痛饮一番,顿觉jīng神百倍,又把水壶装满,才依依不舍起身。

    可就在起身的霎那,突然看到洞穴深处一个白sè的东西直直站在那里,非常像人,见我们看他,迅速退进去。

    洛雨也看到了,脸上同样带着惊讶的表情,不过,两人对望一眼,谁都没说出来。

    珥瑶爬在一块儿石头上睡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跟木头桩子般站在她旁边,沈继兵捂着嘴坐在行礼包上,神sè多少好了些,嘴边烧出的水泡被挤破后,有些肿。

    洛雨轻轻把珥瑶拍醒,喂她喝了几口水,眼中露出一丝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珥瑶突然之间憔悴了,嘴唇苍白,目光无神,皮肤都失去昔rì的光泽,似乎极度虚弱。不禁关心道:“珥瑶,你没事吧!”

    珥瑶淡淡一笑,笑的极为勉强,向我问道:“铁炎大哥,洞口挖开了吗?我们进去吧!”

    洛雨略皱眉头,拍着珥瑶的肩膀:“珥瑶,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我们吧!”

    珥瑶扶着洛雨的手臂倔强站起来,轻道:“你看,我没事呢!”

    吴宏走过来向珥瑶道:“呵呵,珥瑶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让我都自愧不如!”听着吴宏的话,我感到一阵恶心,把头转向旁边,却像是触电般的颤抖一下:面前三丈外,峭壁投下来的巨大yīn影深处,模模糊糊竟然站了个人,想到刚才看到洞里也有个人形的东西,难道它跑出来了?顿时吓的后退一步,差点儿撞到珥瑶身上。

    珥瑶拉住我的手臂:“铁炎大哥,你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指着峭壁下面:“那,那是人吗?”

    洛雨看清后,面sè一冷,挺身挡在珥瑶面前。吴宏四下张望一番,脸上闪过惶恐之sè,冲yīn影处喊道:“沈继兵,你站那里干吗?”

    转头时,刚才坐在那里的沈继兵果然不见,yīn影处那人真和他有几分相像,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我顺便瞧了下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希望他能告诉我点什么。之前他曾想骗我进去,我稀里糊涂差点儿上当,幸亏被聪慧的珥瑶拉住。他带我们过来的时候,更是一直走在月光直接照下来的光芒里,刻意避开月亮照不到的地方,不禁诧异:难道月亮照不到的地方,真的藏着什么比较肮脏的东西?

    盯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半天,他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觉得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怪异。看的久了,不由自主去看他的眼窝,想弄明白他苍白的眼睛里有没有眼珠,到底能不能看到东西。

    珥瑶轻声道:“沈大哥他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吴宏的眼睛没离开yīn影处的那人,样子却样若木鸡,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吴宏,去把你兄弟拉回来!”

    吴宏面露难sè,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颤抖着声音:“铁炎,咱们一起行不行!”

    “妈的,亏你说出这种话!”我心里暗骂着,转头看看老牛那白sè的眼睛,带着点怒火向吴宏道:“我兄弟老牛眼珠子都找不到了,我哪儿还敢离开他!万一他看不清路又到处乱跑,不小心撞在哪块儿石头上死了,我拿什么脸回家见家乡父老?”末了,还向他道:“兄弟如手足,不能随便抛下!”

    洛雨站出来向我道:“铁炎,你帮我照顾珥瑶,我陪他去!”

    “你!”我有些吃惊,不知道洛雨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怪他乱逞英雄,却没法说出口,只能点头。

    “还是洛雨兄弟够意思!”吴宏说着,冷冷瞥了我一眼,和洛雨缓缓并肩向前,两人走到月光和yīn影交界处的时候,不约而同收住脚步。

    珥瑶有些紧张:“洛雨哥,小心点!”

    洛雨回头向珥瑶点头,示意不用担心,就在这时,峭壁下面yīn影里那人突然向他们冲过来,吓的洛雨赶紧拉着吴宏后退。那人却身子一转,蹿到洞口一块儿巨石上。

    吴宏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指着那人大声叫道:“沈继兵,你给我站住!”

    巨石上的人回一下头,霎那间,我感觉脊背发凉:那人就是沈继兵,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半张脸上全都是血!

    沈继兵并没有停下来,从巨石上跳过去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洞里。

    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里面蹿,但迟早是要进去的,几个人略作合计,也随后跟上。

第一九六章 月映草 13

    山洞里人工营造的痕迹非常明显,洞底被修的相当平整,因为泉水是向洞中流的,所以还在通道中间开了一条二尺多宽的水渠,本就不大的水流刚好与渠边平齐,几乎没有偏差,水渠旁边的路都是用普通岩石铺成,不反shè光芒。这种设计让流映着月光的泉水更加显眼,如银河玉带璀璨耀眼,似九天游龙蜿蜒生辉。

    当然,月亮的光芒本就幽暗,所以洞里不会明亮,前方幽幽暗暗,光影随着水流不断晃动,犹如无数鬼影在晃动,让我很不踏实。再加上刚挖开洞口时看到的那个人形影子,还有后面蹿进来的沈继兵,一切都在告诉我,这一趟绝对不会平平安安,一路顺风。

    洞里虽然有水,脚下却不湿滑,也没有腐臭难闻的味道,让我怀疑这个洞并不深,可几个人走了将近半小时,愣是没到头儿,自然有些担心,提醒走在前面的洛雨道:“洛雨,咱们不会像在外面一样,还在兜圈子吧!”

    ..

    洛雨停住,回头看我一眼:“不会,我已经在洞壁留下了记号,如果走错,我会知道的。”

    记号?一路走过来根本没见洛雨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停下过,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不过,他应该不会骗过我。打心底对他的生存智慧佩服的不行,经常在外面跑,难免会遇上不熟悉的地方,为了避免走错路或兜圈子,在显眼的地方做个记号是最好的办法,可怜我自认为聪明绝顶,居然从来没想到过。

    珥瑶看着吴宏道:“沈大哥能跑到哪儿呢?走这么远了,还没看到。”

    看吴宏无奈摇头,我笑道:“珥瑶妹子,其实你不用担心,反而应该高兴才对。这洞里没有岔路,就是说他只能往前走,这不正好帮我们探了路?让我说:至少在没见到他之前,我们是相当安全的。”

    还不及为我自己的分析得意,就听被羽金附身的老牛翻着白眼,扯着尖锐而诡异的嗓子冷冷道:“如果我告诉你,他在我们后面呢?”

    顿时,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盯着他的脸,愣愣向他道:“你什么意思?”说完之后,苦笑一下,觉得自己特傻。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而我还这样问,搞不好会让人对我的智商产生误会。

    吴宏也不相信,接连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又不是鬼,不可能他从我们身边过去,而我们一点不知道。”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淡淡道:“他是从我们头顶过去的!”

    “啊!”珥瑶娇呼一声,抓住洛雨的手臂。

    赶紧把电筒向苍穹形的洞顶照去,上面同样由晶莹的云母片构成,电筒的光束照上去后,看着很漂亮,但也很稀松,很难想象一个人能从上面爬过去。脑子一转,再次想到他在外面骗我从月光底下走到峭壁yīn影里面的事,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yīn**:“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看看!”

    自打羽金附到老牛身上后,就一直跟我们横鼻子竖眼,说话带尖带刺,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早让我怒火中烧。现在又是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看着他那熟悉而陌生的脸,有一种想把他那他白sè眼睛从眼窝里挖出来,再放在脚底踩几下的冲动。

    洛雨看到我情绪即将失控,拍着我的肩膀道:“铁炎兄弟,羽金没骗你!我也发现了,只是没说!”

    本来还是一肚子火,浑身燥热,听了洛雨的话以后,感觉一下掉进冰窟窿里,并且还被冻的僵硬,瞠目结舌。

    吴宏也被惊呆:“洛雨,你!”

    洛雨道:“他的血滴到我的脸上,我才发现的!当时怕吓到你们!”

    我无奈道:“当时怕吓到我们,现在就不会吓到我们了?”

    洛雨道:“我只是不希望跟它打起来,我怕我们占不到半点便宜!”

    我紧握着手里的枪,向洛雨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迟早要面对,我倒宁愿直接跟他拼了,这样更加干脆!”洛雨没有回我,抓着珥瑶的手转过身去。我猜他可能怕在打斗的过程中,伤到珥瑶,所以连说都没说。

    我再一次抬头看着洞顶,真的觉得那里不可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带着疑惑看着吴宏,想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被盯的久了,吴宏一阵心虚:“铁炎兄弟,你盯着我干吗?”

    我压低声音向他道:“沈继兵到底是不是人?他怎么能从洞顶爬到我们身后?”

    被我一问,吴宏满脸冤枉:“铁炎兄弟,我们从见面到现在也在一起好几天了吧,如果他是鬼的话,大家还能活到现在?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现在变成了鬼,也是进入yīn魂峡之后的事!”

    洛雨本来正准备走,又回头道:“铁炎,你想知道原因吗?我来告诉你吧:沈继兵被白骨附身了!”

    在来之前,就听他们说起过白骨附身,当时只觉得十分yīn森,就算现在也很难想象白骨附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过程,便伸手指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什么是白骨附身?像他一样?”

    还不等洛雨回答,我就感觉手指被一只手抓住,然后用力往上弯,痛的我龇牙咧嘴,还以为是沈继兵突然蹿出来了,吓的半死,看清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在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手里,他恶狠狠冲我道:“敢再拿手指我,我就废了你!”

    “妈的!”早积在胸中的怒火瞬即全部爆发出来,也不管他是老牛还是羽金了,挥拳就想揍他。

    洛雨从后面死死抱住我:“铁炎,冷静一下,你忘了沈继兵怎么吃亏的!”

    我恨恨瞪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一眼,再不想看见他,准备自己在前面带路,却听吴宏四下张望一番,一把拉住我道:“铁炎兄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使劲儿用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洛雨望着身后我们来时的路,把手放到弓箭上:“是血腥味!他来了!”

    四五丈外,一个黑sè的影子扒着洞顶,正向我们过来,眼中闪现着凶惨的光芒。不时有东西从他背后滴落在水里,发出“咚!”的声响。随着他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他背上滴下来的是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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