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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秘录全文阅读

作者:天骄董狼     野人秘录txt下载     野人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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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各种支持~

灵异探险类作品,好看难写,定时定量更新,是最大的硬伤,不过董狼一直在努力。

    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有事没事多来转转,点、推、收、评及各种支持。谢谢~;

第一章 坠尸崖

    我叫杜铁炎,chóng qìng巫山县人。一提到巫山,大家就会想到古代著名美男子宋玉与神女“巫山**”的浪漫故事,和元稹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名句。的确,四川多雾,巫山更是大多时候都躲在起伏的青云、缭绕的仙雾里,像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一样总是羞答答的,正是因此,才引发了无数闷人sāo客的美好想象。

    如果说巫山给人的是一种美好的联想,让人有无数的爱情冲动,那么与巫山接壤的神农架,给人的则是另外一种感觉:它艳丽中带着诡异,幽深中带着神秘,奇秀中又包藏着惊喜与无限的杀机,比如我们当地流传的恐龙、野人、珍禽异兽、幽灵、龙、外星人等等,这些传说让每一个想亲近它的人都心怀顾忌。

    我是在巫山县长大的,不过据我爷爷杜林说,我家以前也不是巫山县的,而是从神农架里搬出来的!

    杜林以前就住在神农架里面,整rì以山林为伴,与鸟兽为邻,过着陶渊明、王维等人的山水田园生活,rì子在外面人看来是相当不错的:农夫山泉还有点田!多么的让人流口水。可是谁家的难,谁自己知道,生活在山林里自然有生活在山林里的无奈,杜林祖上也不是心甘情愿到这里面住的,而是被逼进去的,有个成语叫“苛政猛于虎”,这个词一说你就明白,我们祖上就是被生活或是战火所迫,才逃难到神农架里去的。祖上逃难为后代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理论上来说是不错,但是生活在深山里交通不方便与世隔绝,还要不断的防备山里蛇虫猛兽的偷袭,rì子总是过得有点儿提心吊胆。

    杜林是个在神农架山里长大的老实猎人,曾经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浑身上下都带着山中猎人的骁勇彪悍,不过让人感觉更多的则是他身上那种山里人的淳朴与踏实。他没怎么出过山林,对外面的大世界不怎么了解,只知道打猎、采点儿山货、种点儿地过自己家里的小rì子,rì子虽说不富裕,他却很知足,知足就很幸福,谁说幸福就一定要用金钱来衡量的?

    声明一下,我说这都是几十年前的那时候,绝对不是现在,现在的神农架早就成旅游胜地了,大部分山民都被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给洗脑了,哪儿还有半点儿山里人的实在。虽然有些人还长着山里人的外表,却已经被金钱腐蚀的浑身流坏水,整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宰游客们一刀,外面去的游客刚开始还以为人家比猪还笨,上了当之后才知道,其实人家比猴还jīng,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年前的神农架基本还是与世隔绝,很少有外人进入,这与古代的政治文化走向都是有一定关系的。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没听说他登神农架而小天下;古代君王都跑泰山封禅,也没跑神农架封个什么。一来因为神农架地处偏远,帝王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过去;二来就是山道难于上青天,帝王们只想长生不老,享尽人间富贵,不想太早的上青天;最重要的是:神农架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少数民族,各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文化,儒、释、道那一套在少数民族里都行不通,而少数民族的文化又不代表社会主流。

    种种原因,让神农架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受外人侵扰,保存了自己的特sè。有好处也有坏处,神农架过于闭塞,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它上面的各个山头都还没有固定的名字,现在山峰上让人浮想连翩的名字,大部分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当地zhèng fǔ出于宣传或是考察需要才给定名的。

    话题扯远了,神农架不同于其它的山林,它是一片原始森林,在这古老的林子中,可以说是什么奇怪的传说儿都有,因为原始森林总能让人把身边儿发生的事,都与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传说联系到一起。就连现在,别人一听我说我家住的离神农架不远,都经常会问我神农架里到底有没有野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应该算是地方特sè吧,就像提到苗人必说巫蛊,提到湘西就说赶尸一样,这些富有传奇sè彩而又诡异的很难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总是能引起人们无限的兴趣。

    其实,对于生活在神农架附近的农民来说,那种说不清楚的东西都不知道经历多少了,不过也没人把它太当成事儿,因为只要不进入神农架深处,那些不干净的事儿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人。

    这也并不是说杜林住的寨子里面十分安静,住在山里嘛,难免会看到一些山里的野兽跑下来。通常流蹿到寨子里来惊扰人的,也就是几只猴子或是獐子之类的小东西,他们对大家构不成威胁,大家们也懒得理他们。话虽这么说,但常在河边儿走,没有不湿鞋的,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让杜林不得不离开神农架的事儿。

    离杜林居住的塞子不远处,有座乱石堆,乱石堆上面是神农架的一个主峰,应该是神农峰,因为那时候神农架上面的山峰都没有名字,我爷爷杜林也是后来翻着地图大概猜的。乱石堆与神农峰紧紧相邻,但是想要爬到上面去却是痴人说梦,因为往上就是一道百丈多高的峭壁悬崖。这道悬崖直如刀切,摩天接云,经常被一层轻云笼罩,让人难以看清上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上面掉下人来,所以,附近人都管这里叫坠尸崖。

    据寨子的老人们讲,坠尸崖由来已久,自古至今都是这个样,多则一个月,少则一两天,上面肯定会掉人下来,有时候甚至一天掉下来好几个,也曾经有附近胆大的猎户想上去看个究竟,最终的结果就是:没过多久,他们也从那里摔落下来。

    从坠尸崖摔下来的人,生前好像都与什么怪物进行过过剧烈的搏斗,身上通常都带着被撕咬过的痕迹,有些是喉管被咬断,有些是胸膛被撕开,还有些像是被九yīn白骨爪之类的神功贯穿身体,总之就是在摔下来之前,已经是半死了,这些半死的人从百丈多高的地方摔到下面的巨石堆上,是肯定没有什么活路的,并且还会摔得很惨,好看一点儿的就是面目全非、骨头尽碎,难看一点儿的是脑浆迸裂、肠断血流,惨不忍睹。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更让生活在这片山林里的人,对神农峰增加了几分畏惧。

    这种吊诡的事经历的时间久了,传闻也多了:有人说曾经亲眼在月朗星稀之夜,看到悬崖上面有身披银光的高大山神在上面跳跃、庆祝、祭祀;也有人说神农架里面有恶魔一样的外星人,外星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秘密,才把进入神农架的人杀了扔下来;更有人说那都是野人做的,神农老祖宗当年在神农架里留下了一大笔的财宝,因为急着升天,所以没能带走,他就托野人看守,野人不想让外人发现这些财宝,才这么做的。传说归传说,没人见过什么外星人,没人见过山神,也没人见过野人,大家成辈子生活在神农架周围,也没人知道神农架的深处到底是什么样子,里面到底有没有神龙利器,外星野人或是妖魔鬼怪。

    各寨子里的村民们口口相传,约定成俗,说神农峰的宝藏是老天赋予山里那些山神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它的主意,否则坠尸崖就是他的坟墓。有了这些传言加事实例证,附近山民对神农峰更加畏惧,一般都不敢进入神农峰去,就算是猎人中间那些胆大的,也只敢在神农峰外围转悠,绝对不敢深入神农峰半步。

    可是总有那些不甘寂寞的人,禁不住神农架里宝藏传说的诱惑,打着什么科考或是探险的名义,想进去看个究竟,揭开神农架的神秘面纱,顺便扬名立万儿发一笔横财。但是,这些人不是有去无回,就是从坠尸崖上落了下来,偶尔也有一两个运气好能活着回来,回来之后,无一例外的都是整天张着大嘴怪吼,并且不断的挣扎晃动,好像浑身疼痛难忍的样子,再往后就更加严重,他们变得浑身青黑,身体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最后在痛苦的折磨中狰狞死去。

    有了那么多血的经验与教训,附近的山民只在寨子里的人失踪的时候,才会到坠尸崖那里,看看自己家里失踪的亲人是不是因为起了贪念而违背祖训进入神农峰,被山神爷发现后被扔了下来。如果有的话,就诚恳的向守卫神农架的山神爷焚香认错,然后才把尸体给抬走。回家后,让巫师来做几场法事,为那些逝去的人净身净心,将引诱他们进入神农架的狐仙鬼怪给驱逐走;再进行一番祈祷,祈祷他们一路走好,到另外一个世界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不要乱跑回来……就算要回来,也不要选在半夜三更yīn鬼乱叫的时候……最后才将他们安葬。

    后来,山民们看到同类死的凄凉,死后又要被鸟啄虫噬,遭受风吹rì晒之苦,就自发的组织起来,把从坠尸崖上落下来的人,都给找个地方给埋了。这是当地人淳朴的一种体现,淳朴归淳朴,这件事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前面已经说了,从坠尸崖上摔下来的人大多被野兽撕咬过,摔下来之后更是惨不忍睹,有些脑袋摔在一边儿,有些肠流满地,胆小的人看一眼都要吓死,更别说给他们收尸了。

    杜林就不怕,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因为一念之错而命殒他乡,应该让他们死后入土为安,于是就主动承担起这个义务来!为此他还特意把一家老小都留在山寨里,自己搬到神农架边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看山木屋里去住,如此一来,他也省掉了不少在路上跑来跑去的时间。那些年,他不知道帮多少人入了土,也算造了不少的功德,虽说这是件好事儿,但好事儿做得多了,也难免会有一些意外发生。

    那天,杜林像往常一样,去坠尸崖去帮人收尸,到坠尸崖之后,他立即吃了一惊:这天摔下来的尸体竟然有五六具之多。杜林细细的打量着这些人:他们不管男女,都皮肤白皙,穿着得体,根本就不像是风里来、雨里去靠山吃山的人,很有可能是学生或是城里人出来游玩儿的;根据他们尸体的颜sè来看,几个人坠崖的时间应该都差不多,杜林几乎可以肯定这几个人是同路的,确定他们是在进入神农架后,被神农架的保护神发现,又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扔了下来。

    杜林叹了口气,轻声念了首当地超度亡魂的葬歌之后,就准备动手收殓尸体,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得头顶一声怪吼。接着,凄厉的惨叫声伴一个挣扎着的身体从上面落下来。

    “砰!”的一声之后,那人重重的摔在杜林面前的一具尸体上,将下面那具尸体砸个血肉四溅,他自己也像个面团一样瘫软着,直着眼睛只顾吐血。杜林虽然经常给人收尸,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坠落,尽管他胆大,还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抬头向万丈崖上面望去,就见万丈崖上面的云雾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怪叫着一闪而没。

    “山神?”杜林喃喃道,双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

    “嗯!”摔下来的那人似乎没有立即就死,还在轻轻的动着,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杜林回过神来,赶紧跑到那面前,希望能帮他最后一把。

    杜林发现这人五十左右,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向后面背着,脸上戴着一副黑边大花镜,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看他穿着穿着长相,说不定还是个很有些身份的人,他脖子上与身上都有明显的被抓咬过的痕迹,腰肋处的皮肉向外翻着,几个血洞正不断的向外面流着血。老头儿每呼吸一口气,轻轻动一下,鲜血就猛的向外挤一股……

    老头儿慢慢扭动着身子,看了看四周,又看着杜林,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最后的凄凉与绝望。

    “老乡,你们为撒子跑到这里来嘛!”杜林蹲在老头儿面前,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与扭曲的身体,一脸的焦急与无奈,虽然想帮忙,却不知从哪儿下手了。

    老头儿看着杜林满脸的惊恐、担心与厚道的表情,似乎感觉杜林并不是个坏人,就慢慢的向杜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点儿。

    杜林愣了一下:从百多丈的悬崖上面摔下来,别说下面垫个人,就是垫头牛,也要摔个筋脉错位、五脏俱裂,体内严重出血,多活一会儿,也就是多受一会儿的罪,这老头儿向自己招手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自己帮他来个痛快!这么多年来,杜林虽然跟死人打过不少交道,但是让他杀人,一向自以为胆大的他竟然往后退了退。

    那老头儿望着杜林,吃力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杜林以为他要说什么遗言,赶紧过去把手伸入他的裤子口袋,艰难的从里摸出一个笔记本,在掏笔记本的时候,杜林几乎都能听到这老头儿骨头碎裂的声音。

    老头儿看着笔记本,勉强向杜林一笑,颤抖着声音微弱对杜林说道:“我毕生研究的心血都在这里面,你要,你要……”老头儿正说着,突然咳出几口血,然后喉头似乎被噎住了一样,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哎,老乡,老乡!”杜林冲那老头儿大叫着。

    老头儿眼睛中的神采,已经渐渐的暗淡下去!

    看着老头儿在自己面前死去,杜林气愤的把手里的笔记本使劲儿往地上一摔,大叫着向他的尸体喊道:“研究,研究,你研究个龟儿子,不好好在家里抱着娃儿享福,偏偏跑到神农架把命都……”任凭杜林怎么发脾气,怎么骂,老头儿都已经不可能再听到。杜林骂了半天,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干脆一屁股坐在身后石头上,把腰里那根旱烟袋摸了出来。

第二章 鬼划符1

    杜林抽着烟,回想着老头儿临死前说的话,老头儿说笔记本上是他毕生研究的心血,不知道他研究的是撒子?宝藏?山神?外星人?野人?杜林看着那笔记本,叹了一口气,在鞋底上嗑了嗑烟袋,终于又把笔记本捡起来装在身上!然后起身将几个人的尸体搬到不远处的葬尸场挖坑埋掉,再给他们每个人的坟前竖了一柱香,祝愿他们早得升天,又唱了一支古老的祭祀歌谣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因为他很少遇上一天同时坠下来五六个人的事。

    杜林经历的这种事儿太多了,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他反而为自己能帮助这些陌生人入土为安感到欣慰。像往常一样,他煮了点儿腊味,吃了点儿干粮,喝了点儿小酒就准备去睡,就在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又想到了老头儿临死前交给他的那个笔记本。

    他重新把床头的油灯点起,把笔记本从身上摸出来,仔细的翻看着,希望上面能记载一点儿宝藏的秘密,也为那些人拼死进山找到一个理由。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画了个火轮一样的东西,火轮外围还画了几只奇怪的鸟,是个他没见过的图案。再往后翻,就是一些奇异的符号,符号有方形、圆形、叉形、蝌蚪形、还有一些交错起来的复杂图形。符号的旁边还写着一些汉字,像是注释一样,不过这些汉字连不成句,而是一个一个的单字,最后面几页倒像是一副地图,地图很奇怪,上面画着一座大山,山上有个云遮雾绕的洞,洞里似乎还有人。杜林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上面这些到底是什么,只觉全部是鬼划符之类的东西,干脆把它扔在一边儿。

    杜林躺在床上,心乱得像一团麻,他再次想到了那老头儿,那老头儿文质彬彬,怎么看都像是个老学者,既然是个老学者,他为什么不好好在城里研究学术,偏偏要跑到神农架来找死?那老头儿说笔记本上面有他毕生研究的心血,难道就是那些鬼划符?杜林又把那本鬼划符抓在手里,翻开来看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没看明白。

    杜林暗道:哎,还是算了,说不定这些人是误入神农架的,至于那老头儿毕生的心血,还是留给自己儿孙后代们去研究吧,万一能研究出点儿什么名堂,那么老杜家香火就可以旺上一把了!想到此,杜林摸出一件褂子,把那本鬼划符当成宝贝一样包了两层压在枕头底下,这才沉沉睡去。

    山里的夜,总是特别静,习惯了这种静的人,听到一点儿微小的声音,就会惊醒。朦胧中,杜林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被惊醒的他半闭着眼睛向门口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白sè怪物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它虽然体形巨大而强壮,但是步履却十分轻盈,走路的时候,不发一点儿响声像个幽灵一样。面对死得那么凄惨的人都没有害怕过的杜林,看到这东西后,立即一阵发怵,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东西半夜三更来到自己屋子,绝对没怀什么好意,便不动声sè的把手按到床头的长柄猎刀上,然后盯着这怪物的一举一动。

    白毛怪物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它在屋里东瞅瞅,西看看,到处翻找了半天之后,就向杜林的床头慢慢走了过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儿月光,杜林看到这东西长得像巨形的猴子,约有二米多高,浑身白毛,和传说中的山神的形象差不多。但此刻,杜林也不管那么多了,管你是山神还是山鬼,既然我跑到我的屋子,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看着那怪物离床头越来越近,杜林大叫一声,猛的从床上跃起,挥刀就向那白毛怪物砍去!白毛怪物大概没想到杜林已经醒来,更没想到杜林会有如此猛烈的攻击,赶紧抬起手臂来挡。

    杜林的刀重重的砍在白毛怪物的手臂上,痛得它怪叫着向后一跃,木屋本来就是十分狭小,白毛怪物一下就撞在木板墙上,将木板墙撞了个大洞。杜林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又一刀划在白sè怪物的腰上,怪物再次惨叫一声,身子一转,张牙舞爪就向杜林扑来。

    杜林看着白毛怪物手掌前如同尖刀一样的指甲,生怕把它逼得急了,它来个兔子蹬鹰,两败俱伤,便空晃一刀,闪到旁边儿的立柱后面。白毛怪物匆忙中抓出的这一下,重重击在立柱上,竟然将立柱扯下一大块儿,这么大的动静,震的木屋也跟着摇晃起来,把房顶的灰尘带落下来不少,视线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木屋里更加yīn暗了。

    这时,被砍了两刀的白毛巨猿不再向杜林进攻,而是朝杜林一龇牙,作出恐吓状,然后用爪子捂着身上的伤口,跳跃着向门外跑去。

    杜林追到门边,银sè月光下,就见那怪物通体雪白,仿佛是个巨大的雪球一样,看起来十分醒目,它的脑袋似乎有点儿小,手臂却极长。逃跑的时候,偶尔会弯下身子,用长长的手臂按着地连爬带跳跃,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它是一只白毛巨猿!

    杜林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凶猛野兽,到现在为止,白毛巨猿还是第一次见到。寨里有巫师说过,神农架深处,有种奇特的巨猿,它们刚出生的时候毛是灰黑sè的,过一甲子后,它的毛开始变成金红sè,这时候,它们能学鸟叫,能学人语;再过一甲子,它们那金红sè的毛开始脱落,新生出来的毛变成白sè,它们开始具备非凡的力量,不光能裂虎碎狮,就连传说中的龙都要让它们三分。巫师们还说白sè巨猿是神农架的山神,一般不会出来,如果它们找上了谁家,谁家就要遇上大麻烦,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香火不继。

    尽管杜林胆子很大,可是遇到传说中这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他的身体还是不断的颤抖着,心头也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半天后,才靠着木屋慢慢坐下。他将长柄猎刀死死握在手里,不住的向远处打量,生怕白毛巨猿再跑回来。

    阳光幻发着多彩光芒照shè下来,山间的雾气慢慢消散,神农架又美丽起来,杜林心头的yīn影却始终无法消散。他一直都在想那个传说:“白sè巨猿是神农架的山神,它要是找上了谁家,谁家就要遇上大麻烦,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香火不继!”这些个字如同一把利刀,时刻剜着杜林的心。

    杜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山神,以至山神半夜找了过来,他又不想把麻烦往家里带,思来想去,就准备去跟山神道个歉,希望山神念在自己多年积德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这样想着,杜林寻着地上已经变黑的丝丝血迹走了下去,这一走,就走到了坠尸崖,细细的血迹到坠尸崖前面就断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白sè巨猿钻到石头里面去了?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坠尸崖,杜林忍不住走上前,在坚硬的石壁上敲了几下,疼痛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悬崖是真的,绝对如假包换。可是这样一来,杜林就不得不承认那白sè巨猿就是山神了,除了山神,还有什么东西能钻到石头里?或者从者刀切一般的崖壁爬上去?

    杜林赶紧将手里的猎刀放下,跪在石壁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说些求山神爷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话……临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石壁。

    提心吊胆的杜林回到自己住的木屋之后,心再难以平静下来,他敬畏山神,才会去向山神道歉,可他并不知道山神会不会原谅他;他怕山神,但他绝对不甘心让传说中的山神把自己给弄死。杜林围着木屋转了几遍,仔细的看着木屋上的窟窿,因为现在天热,木屋所处的位置又较低,清凉的山风平时很难吹进来,所以,不久前杜林还故意从上面取下几根木条,留做通风口,晚上睡觉的时候顺便透透气。

    现在杜林不再想着透气了,而是想着如何保命,他生怕那白毛巨猿再回来报复自己,连忙找来一些木板和巨竹,将房屋好好修葺了一下,把木屋上面被巨猿撞碎的窟窿、透气的地方全部都堵得严严实实,直到看不见一丝缝隙,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下。

    这个晚上,杜林都没有再睡,他用几根粗大的木棍把屋门死死的顶住,坐在屋子里抽着烟,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把长柄猎刀握在手里以防什么不测,奇怪的是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他以为那白毛巨猿不会再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隐约中,他听到门上传来一阵指甲刮门的声音,声音在黑夜里如同鬼厉般的刺耳,让杜林感觉毛骨悚然。接着,巨猿开始怪吼着用力砸门,木门也剧烈的晃动起来,过了会儿,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门缝里伸进来在里面摸索着,似乎想把门打开,幸亏杜林早就将门死死的顶住。白sè爪子没有把木棍移开,就收了回去,此后再没动静。

第三章 鬼划符2

    第二天,杜林过得十分不踏实,他总是感觉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在那双眼睛的背后,是一只毛茸茸而又邪恶的白sè怪脸,白天的时候,他还只是有点儿不太踏实,可是随着天上那轮毛月亮的升起,四周变得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朦胧,杜林终于先被这片黑暗打败了,他越想越恐惧,终于下定决心,收拾东西回村子里躲几天。

    杜林独自在山里住,平时一个月左右回家一次,为了方便,来的时候只着了几件衣服和一些rì常用品,根本没什么东西。他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包袱里背在身上,正准备走的时候,又想到了那本鬼划符,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给自己带来财富,但这毕竟是有文化人的东西,杜林想着,就把那本鬼划符塞进怀里,握着长柄猎刀向门口走去。

    就在杜林走到门口的瞬间,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黑sè的怪物“呼!”的一声,带着股冲鼻臭味就朝他扑了过来。杜林赶紧把身子一弯,黑sè怪物贴着他的头,一下撞到后面的木墙上,然后“哗啦”摔在地上,散成一堆。杜林向那黑sè怪物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儿恶心死,这臭气熏天的黑sè怪物,竟然是他前两天亲手埋掉的那老头儿。经过这两天,那老头部分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脸上的肉这里少一块儿,那里少一条,露出下面的白骨,身上的衣服也已经不见,腐烂的肉没有弹xìng,再也装不住肚子里的东西,经过这么一摔,肠子脏腑立即流得到处都是,满屋也都是尸体恶臭味。杜林恶心着,握着长柄猎刀的手上也出了冷汗,他颤抖着身体,恐惧的眼睛睁的如铜铃,巨喝一声,猛的就向屋外冲去。

    杜林瞪大双眼,把长柄猎刀高高的举着,仔细看着四周,生怕白毛巨猿再耍什么花样。直到确定木屋周围没什么异常,杜林才打起jīng神,撒开大步如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似的,没命的狂跑起来,此刻的他真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奇怪的是杜林接连跑了十几里地,一直跑到寨子边儿上的松竹林前面,都没有见到白毛巨猿。望着黑糊糊的松竹林,杜林长长吐出一口气,这片松竹林距离杜林住的寨子只有两三里地,过了林子,几乎就等于到家了。但是,杜林还不敢大意,他凝神不住的看着树梢和两边儿,生怕白毛巨猿突然从哪儿钻出来。

    蓦然,杜林看到前面一个人正弯着腰急急赶路,借着头顶朦胧透下的月光,他隐约看到那人身材壮实,体形稍阔,身上衣服颜sè不太清楚,头上好像戴着什么东西,把头遮得严严实实,腰里围着一根白sè的腰带。

    住在山里的杜林,平时难得遇到几个人,所以他见到人的时候,总是感觉特别的亲切。现在更是如此,几天来被白毛巨猿折腾的惊慌失措的他,看到有赶夜路的人,立即就向那人冲了过去,希望能找个伴儿说说话,这样,在路上也走得不至于那么胆战心惊。

    “老乡,老乡,等等我!”杜林一边回头望着,一边儿向那人叫着,那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杜林的叫喊,也不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

    在神农架的山林里,流传着很多的传说:如果赶的是夜路,不管是谁在后面叫,不管那声音如何亲切,如何动听,都不能回答,更不能回头。因为那可能是山里鬼魈或是野兽豺狼之类的东西,夜里变幻着出来迷惑人的,一旦应答或是回头,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东西走,被它们带到一个尽是白骨与鲜血的深渊里……

    这种传说不一定都是骗人的,相反还都有一定的依据,因为鹦鹉、八哥之类的鸟都能学人说话,没人能保证其它凶猛的野兽就没有这个本领。神农架里很多故事都是说:一些聪明的怪兽会学人发声、哭笑、说话,等人听到声音去找的时候,它们突然蹦出来咬住人的喉咙,让人窒息而死,再把人吃掉。其实,很多动物都是聪明的:乌鸦就懂得如何制造简单的生产工具,并且利用工具,曾经有人亲眼见过,乌鸦为了吃一颗核桃,就把核桃扔到马路上,等汽车把核桃轧碎,再趁着车流少的时候跑下去吃,也有人观察到乌鸦会把细铁丝弯成勾形,勾出树里躲着的虫子。不光是乌鸦,公认的冷血动物鱼也有智慧,经常在一片水域钓鱼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那里的鱼越来越难钓,其实并不是鱼少了,而是鱼学聪明了。还有,老鼠的智慧可以遗传,驴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等等,这些东西证明与我们一起生活的动物都有着高超的智慧,只不过有些被我们忽略了,有些被我们夸张了。

    见前面走着的那人不理自己,杜林也没多想,以为那人是在避忌讳,便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就在杜林离那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头来,一张长着白毛的狰狞鬼脸赫然出现在杜林的面前,杜林差点儿和这张脸顶在一起。

    杜林面前的这张脸只有碗口大小,满脸白毛,额头突出,眼窝深陷,鼻孔掀天,大嘴唇厚而宽阔,小小的眼睛里闪着凶猛而狡诈的红sè光芒,正是那只白毛巨猿。在白毛巨猿的身上,穿的竟然是杜林埋掉的那老头的衣服,它的腰里也不是围的什么白腰带,而是衣服太小,没有将它腰里白毛盖住。

    “啊!”杜林惊叫一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一抖手一软,长柄猎刀也掉在地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么近的距离,白毛巨猿两只利爪一下就抓在杜林的肩膀上,尖锐的指甲如同利刀一般,深深扎到杜林的肉里,痛的杜林几乎是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任由白毛巨猿折腾。白毛巨猿对着苦苦挣扎的杜林一龇牙,它嘴里那黑黄相间的牙齿之间立即散发出一股腥臭,再加上老头儿衣服上浓浓的尸臭味,杜林差点儿就喘不过气。

    白毛巨猿怪吼着,将杜林提起,狠狠甩到旁边一块儿巨石上,又跳过去,朝他脸上狠狠一抓。杜林感觉好像被石头砸在头上,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一片模糊,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烫过之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仿佛半边脸都被撕掉了一样,再往后就痛的晕了过去。

    白毛巨猿仰天鬼笑几声,躬身抓起杜林身上背的包袱,踩着他的身体跳跃着就朝山里跑去。

    半天之后,清醒过来的杜林感觉头里没那么晕了,身上也没那么痛了,急忙挣扎着起身,一摇一晃的向家里走去。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不敢认他了,他脸上白花花肉向外翻着,显得狰狞可怖,血流得浑身都是,就如同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他儿子看了一眼,就尖叫着就蹿回屋里,“咚”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关起来,再也不管他。

    幸亏杜林的老婆胆子稍微大点儿,她一个女人家把杜林连拖带拽的弄到屋里,又出去找邻居们过来帮忙。很多人看到杜林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村里的老巫医,来把杜林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又上了草药,杜林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杜林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醒来后的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黑sè的房梁发呆,有时候会张牙舞爪一阵乱抓,嘴里模糊不清的大叫着:“山神,山神要杀我……”搞得家里十分不消停。村里的神婆来看过之后,先是烧香焚符做了场驱鬼法事,又请来一个虎眼、血口、面目凶恶的睚眦吞口挂在杜林家的门上,还告诉杜林的老婆说“杜林得罪了山神,魂被山神爷给勾了去了,要赶快把他在神农架上拿的东西还回去,再到山神爷的庙里烧香认错,求山神爷把杜林的魂给放回来!”

    杜林的老婆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也看的出来杜林是被怪物所伤,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她也不去烧什么香,而是找来自己在巫山县的一个远房亲戚,让他们把杜林接过去,在那里继续给杜林找医生医治。在医生的jīng心调理之下,杜林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只是他脸上的伤与他心里的痛永远都不可能复原了,他再也不想回神农架了!最后,经过杜林老婆的努力,也在亲戚、熟人、朋友的不断帮助下,他们算是在巫山县的边儿上安顿下来。这儿离神农架不远,地势却比神农架平坦,人烟却旺盛一些,生活什么的相对方便,rì子也比那深山老林好过。

    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就要有一个新的生活,杜林却一直都没有从那场梦魇一般的yīn影里走脱了出来,那次变故为他留下了深深的后遗症,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往,并且经常梦做恶梦。以后,杜林为了生活还去打猎,却再也不到神农架那边儿去了。

    杜林家搬走后不久,神农架附近又多了一个传说:说有个人深夜进山盗采山货,被神农架的山神老爷发现后,把他的肩膀上戳了几个洞给挂在树上,然后把他的面皮都给撕了下来,那个惨哪……

第四章 不成文的定律

    第三章不成文的定律

    杜林的病在巫山慢慢的恢复,状态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但是只要听到有人说神农架三个字,他就浑身发抖,几yù抓狂。家人见此,都尽量避免提起那段让他难忘的事,免得他犯病。

    也就在这里,杜林有了唯一的一个孙子,也就是我,有了孙子就要给孙子取个名字,杜林半辈子打猎,没什么文化,仅能粗识几个大字,他决定找个有文化的人来给我取名字。几天后,来了个尖嘴猴崽的巫师,家人把我们家与神农架的那点儿事遮遮掩掩跟巫师介绍了一下,希望他能给我取个辟邪迎瑞的名字。

    巫师抓着那破脑袋想了半天,装神弄鬼蹦了一通,才从那破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什么英招、睚眦、狻猊的名字。当时在场的有个读书不少的亲戚,他立即把巫师大骂一通,说这都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些野兽。最后还是那位亲戚想出来铁炎这个名字。并且解释说:我们家的孽缘都与神农架有关,只要名字里的东西能克住神农架就行,他给我们详细讲了这个名字的意义:神农架是座山,山的组成大都是石头,我们家姓杜,这里面就有个木,木的根须能扎入山石之中,撼动山林,铁炎,铁能碎石,火亦能焚石,这都对神农架有压制作用。不管这套理论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用,反正杜铁炎就是我的名字,更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杜林听到神农架就抓狂的毛病也慢慢的消失了,变的正常起来。

    说了这么久,都一直在说我与爷爷杜林,没有说我的老子,杜林的儿子,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这人实在不成器,不过他不成器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恐怕就出在杜林身上。

    杜林能一个人跑到神农架这种山里去守山,没有很大的胆量是不行的。杜林的胆量就是跟他老子学的,他老子年轻的时候,每次进山都把杜林带在身边儿,杜林耳濡目睹了许多狩猎技巧,更学会了与野兽厮杀的技能,这种言传身教的办法让杜林开阔了眼界、学到了真本事,还壮大了胆子。但是杜林对待自己的儿子却不一样,他生怕这个儿子受苦,所以进山打猎从来不带,一味的娇生惯养,让他儿子养成了一个懒惰、胆小的臭毛病。生在山里,胆小就不敢进山,懒就没饭吃,这还怎么过rì子。杜林看到儿子这样,非常的恼怒,恼怒便使xìng子,杜林那火爆xìng子再加上牛一样的身板,发起脾气是山崩地裂、石破天惊,时间久了,他儿子就更加怕他了,更没胆了。

    这也正合了世界上那个不成文的定律:在生活中太强势的人,总是难以幸福的!曾经枭勇异常的杜林,后半生就陷入了这样一个困境当中。不过,这个定律也可以反过来用,软弱的人的后代不一定软弱,软弱的人的后代肯定要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反抗心理就越来越强,越来越争强好胜。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在逆境中往往更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我就属于这种人。杜林那时候已经老了,我的父亲又软弱,年轻气盛的我不会把什么窝囊气都往自己心里压,不压就要暴发,时间一久,我就成了一个让人十分头疼的人物,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自幼生活在神农架周围的我,闲着无事的时候,也是呼朋唤友,经常想到神农架去走走转转,想顺便发点儿山货财,可我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回。我空手而回的原因有很多,没有经验只是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虽然四旧已经破了很多年了,曾经漫山遍野的山神庙宇也被砸的没几了,但是关于神农架的那些传说都还在不断流传,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植入到附近村民的心里,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些传闻当中,村里或是附近传过来的一个个血的教训就摆在面前,让我们对神农架深处望而生畏。

    现在科学虽然算是发达了,但是很多问题,都是科学解决不了的,我们初生牛犊虽然不怕虎,但不是不怕死。

    我知道自己爷爷杜林当年是个好猎手后,就经常死缠着他,想让他教我一些在神农架里的谋生技巧,杜林最初是坚决反对的,可后来想想,他就我这一个孙子,如果再不教点儿东西,那我以后怎么生活。思来想去,杜林就把当年那个笔记本找出来递给我,并且故作神秘的告诉我说:“这上面的东西都是宝贝,如果把这东西掌握了,你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杜林一直都相信那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是个才华满腹的学者,相信他的东西应该不会骗人,也希望我能把那上面的东西都弄懂,万一这东西突然值钱了,我也就钱途无限了。

    当我颤抖着双手,从爷爷杜林手里接过那个已经发黄的笔记本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和兴奋与东方不败得到武林第一秘籍《葵花宝典》的时候一模一样,脸上的笑容可以和百万渡江大军把红旗插在南京城头上的时刻媲美。

    本来我以为笔记本上面记载的是神农架的一张完美宝藏图,或是老一辈们宝贵狩猎的经验秘籍,但是我翻了几页之后,立即变成杜林当年看到这个笔记本时的表情:傻眼儿了!上面除了第一页画个非常奇怪的太阳神鸟的图案与最后几页那张模糊不清的地图之外,全是捉鬼道人招徕些苍蝇蚊子,让它们爬出来的鬼画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为了发财致富而求学问道,却得了这个鬼东西,所以一脸莫名其妙:“这上面什么鸟东西?怎么跟个鬼划符一样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懂?”杜林自己看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怎么给我解释?只得故作高深的跟我说:“这个上面就是神农架的全部秘密,如果你能掌握,不但能出人头地,而且还能发一笔大财!”

    像我这么有理想、有志气、有抱负的热血青年,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想法,经爷爷杜林这么一忽悠,热血立即沸腾的滚烫。这才又把笔记本翻开,仔细的揣摩研究起来,可是整天面对着那些鬼划符又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的东西,我头都大了,没过多久,就干脆把那东西扔到床底下,跑出去玩儿了,什么出人头地的理想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杜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就把我叫到面前,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叹着气跟我说:“孙子你要是想学我在神农架上狩猎采山货的技巧,就好好的把这本子上的东西全部记住,只要你记住了,我就把我毕生的东西全部传给你,并且还可以把神农洞天的秘密告诉你!”

    听到这话,我那个兴奋劲儿又被提了上来,鬼划符就鬼划符吧,管他能不能出人投地,只要能学到去神农架采山货的技巧,那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最重要的是,爷爷杜林还提到了神农洞天。

    在我们当地,有一首人尽皆知的诗:“嵯峨神农有洞天,藏于缥缈云海间,洞阔十万八千丈,碧阶玉宫飞青鸾。神殿香桂摇珠果,烟溪清流飘金莲,凡人入得其中去,富福今生赛神仙!”这首诗的大概意思是:险峻的神农架里有个传说中的神农洞,它藏在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这个洞很大,约有十万八千多丈阔,青sè的鸾凤终rì盘绕飞舞在白玉搭砌、碧玉雕镂的宫殿上。高大的神殿前面香气缭绕,桂树上珠玉般的果实轻轻摇动,被轻烟笼罩着的清澈的溪流上面,漂浮着朵朵金莲,凡人要是能进入其中,今生必定大福大贵,rì子过的像神仙一般。

    这首谁听了都会馋的流口水的诗,也是神农架最动人的神话,不知道流传多少年了,我们那里人人都会背,每个人提起神农洞时,必定背这首诗,背完之后,肯定都是满脸的向往。

    有人说神农洞是三皇五帝之一的炎帝神农,来此采药的时建的临时行宫,或是他驾鸾仙去时修建的登天楼台;也有人说神农洞是远古蜀国第一代国王蚕丛留下来的,蚕丛的事业就是从神农架向成都平原发展的;还有人说神农洞是外星人与野人们一起经营建设起来的,现在神农架里还有野人谷,并且发现了不少与人类头骨不一样的化石。

    总之,关于神农洞的什么传言都有,几千年来曾经无数人进山找过,只是谁都没有找到这个地方,现在我爷爷杜林竟然说要告诉我神农洞的秘密,我能不兴奋吗?我当时就在想:别说十万八千丈的神奇洞天了,使劲儿给它缩缩水,哪怕只有七八丈,里面也能堆几十吨的金银财宝了!再退一步,即便里面没有那么多财宝,有座像样的宫殿也算哪,哪怕到仙宫神殿上去拆块儿砖、搬块儿瓦,也差不多够我这辈子受用了。

    那一段时间,我整天都在苦读那笔记本,整天写了又记,记了又写,不分白天黑夜的看,虽然没有韦编三绝,也把它翻的破破烂烂几乎提不起来。为了传说中的神农洞,为早rì脱贫致富,我差点儿就没头悬梁、锥刺骨了。可是,就在我既将把那上面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全部都记住的时候,杜林突然病了,病的张嘴说话都困难,并且越来越严重,没过多久便水米不进,大有马上驾鹤西去的意思。

    我这个气哪,辛苦背了那么久的鬼划符,到头儿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差点儿就把那本鬼划符给烧了,最后想着这笔记本是爷爷留给孙子唯一的东西了,还是忍住了一时冲动,没舍得烧,不过我也没有再看过。

第五章 套狗1

    套狗

    九零年腊月快过年的一天,闲的没事儿的我正坐在家里晒着太阳,冬天的太阳晒的人身上暖哄哄的,那个滋味,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没过多久,我就在温暖的太阳下睡着了。当我正做着黄粱美梦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吵醒,睁眼看时,家里喂的那只大丹狗爬在门上狂吠。

    “死狗,惊扰我的美梦!”我骂了一声,准备继续睡觉,却听到有人拍着门大叫:“铁炎,在家做撒子,叫半天都不开门?”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跟我打小玩儿到大的铁哥们儿老牛,老牛全名牛旺,这名字起的太他娘的有水平了,不但牛,而且还很旺,比我的名字响多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听说这小子到外面去混了,怎么回来了?我一边儿起身去开门,一边冲门口大吼:“天王盖地府!”

    门外老牛立即大声应道:“裤子烂了没钱补!”

    没错,肯定是老牛,我们这句暗号用了好多年了,都是小时候看了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后,乱改出来的。当时为了彻底弄清天王为什么会去yīn间盖地府,我们两个还争了好长一段时间,得出的结论就是:天王可能在天上呆的太腻了,所以想去阎王殿里承包个工程,顺便在那里把家给安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天王盖地虎”是牌九里面的术语,意思是天王牌比地虎牌大,不过我们已经再懒的改回去了。

    我大笑着拉住大丹狗,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三个人,老牛、我们同村的天远和一个在摩托车上没下来的瘦子,这个瘦子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老牛先是给我一个长长拥抱,侃些终于找到队伍了的话,然后脸上挂着副饿死鬼的相,把眼睛转到我手里拉着的大丹狗上,似乎都要流出口水来了:“铁炎,这只狗味道怎么样?”说着,就伸手去摸大丹,大丹不知道是听懂他的话了,还是瞧他不顺眼儿,马上朝他龇牙咧嘴,把老牛吓的赶紧退后半步。

    “没礼貌,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牛哥?平时怎么教你的?”我狠狠训斥着大丹狗,再笑着向老牛道:“呃,牛哥,不好意思,我平时也没带它到您门上转转,您看,这……”我这意思是说老牛这人不够意思,出去混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家大丹狗都认识他。

    “铁炎,这大冬天的冷的很,要不咱们把大丹狗给弄了吧!”进屋后,老牛依然是那副德xìng。这时,大丹狗已经被我关在门外面了,它要是听到老牛还这惦记着它的味道,我估计着能扑上来咬老牛一口。我深沉对老牛道:“老牛哪,你想吃狗肉火锅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可狗狗怎么说都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你让我杀它,我于心不忍哪!”

    站在旁边儿的天远插嘴说:“杜哥,您就别客气了,以前咱们在学校的时候,你和牛哥位哪年不弄死几只狗,不正是所谓的烟酒穿肠过,狗肉肚里留嘛!当我大家还戏称你们两位是狗杀手呢!”我听到天远这话,立即骂他道:“你小子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狗杀手,我们是杀狗手,晓不晓得!”

    老牛也一脸正气,语重心长的开导天远:“天远你哪儿知道,我们杀狗可都是在做善事啊!你晓得不,人死之后,佛祖就会依据他们生前所做的事,将它们归入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牲道、恶鬼道、地狱道六道之中,畜牲道是下三道之一,佛祖让那些生前坏事做尽的人,死后变为披毛戴角、互相吞啖的畜牲,让它们受苦无穷。你想想,那些做狗的多可怜,每rì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说不定,狗的主人心情不好了还要踹它们几脚。我们杀狗,一来是帮那些被它们害过的人出口恶气;二来是帮受苦受难的狗狗们解脱,这是等同于造浮屠的高功盛德哪!哎,可惜呀,大家都不理解我们!”

    大家听了老牛强词夺理的狡辩,哄堂大笑起来,死老牛,这话还是当年我教他的,没想到他今天又在我面前卖弄。

    其实这只大丹狗与老牛还是有点儿缘分的,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和老牛两个合伙出去套了只大丹狗,被人发现后,骂着追了好几里地,当时追我们的就有只小狗。晚上正在吃着狗肉火锅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只狗在叫,我把门打开后,这只小大丹狗就准备扑到我身上。我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狠狠的将其踹开,然后又在它的头上踩了一脚,准备抓住它将它剥了,当时老牛说这只狗还小,等养大了,还能多吃到点儿肉,就这样,这只狗在我家里面住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这狗凶巴巴的,见人就咬,后来时间长了,变的乖多了。

    “老牛,你要真的想吃,那我就动手了!”我说着,就要向门外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让我杀别人家的狗,我手硬的很,让我杀一只亲手喂了两年的狗,我的确是舍不得!我这么说,也就是想看看老牛的反应。

    老牛拉住我,对我笑道:“铁炎,我说着玩儿呢,咱们就是再馋,也不能对自己家里养的东西下手,对不对。这样,等下咱们两个出去弄一只,现在先给你介绍个朋友!”老牛说着,把那个瘦子拉到我面前:“这是天远的远房表兄,也是我的好兄弟,李永生!”

    我细细打量着这个叫李永生的,他个头儿和我、老牛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左右,却远远没有我们两个长的壮实。他虽然比我们瘦,看起来却十分jīng干,但是毕竟初次见面,也就拉着手说几句客套话而已。

    我和老牛这两年不见的兄弟再次相聚,场面十分亲切,老牛笑着从身上摸出烟来,我一看就冲他叫了起来:“靠,大中华呀,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混的人模人样了!”老牛嘿嘿不语,本来是一起玩儿大的,没想到数年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我点上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想让狂热而又起伏的心cháo稍稍平静点儿:“娘的,这和我平时抽的一两块钱的烟就是不一样!”老牛听我说这话,转头看了李永生一眼儿,又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对我说:“铁炎,其实,我们这次来找你,想跟你商量件生意上的事儿!”

    原来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顿时一阵反感!他娘的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做过什么生意,老牛又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不过,如果真的可以脱贫致富,又不祸国殃民,那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看着老牛脸上那诡异的表情,笑道:“都是兄弟,有话你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可不像是咱们当年的作风!”

第六章 套狗2

    李永生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道:“杜哥就是爽快,今天大家相识也是缘份,不如这样,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再慢慢商量,你看怎么样?”

    老牛听了这话,立即大喊道:“没问题,你和天元两人去买酒菜,我和铁炎去弄狗!”

    从房间出来,我找来一根麻绳,一个袋子和一根棍子,和老牛上了摩托车四处转着,想看看有没有被鞭炮惊吓的到处跑的狗。刚开始,我们也没什么底气,生怕弄不到狗,因为九零年那时候,乡村交通还不是很发达,出门也不太容易,大部分人还沉浸承包责任制的喜悦当中,外出打工的人还少。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发的组织起一些娱乐节目,到处都是浓浓的年味和幸福的笑脸,让我们很不好下手。

    幸亏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孜孜不倦的辛苦搜索半天后,终于在田间小道上看到一个让我们兴奋的影子。我脸上一喜,赶紧向身后的老牛轻声说道:“老牛,准备了!”

    老牛应着,把早就挽成活扣的绳子挂在腿边儿,随时准备出手。那只狗不是很大,是只灰黑sè的土狗,连皮带毛也就十来斤的样子,不过四个人吃应该是够了。我把摩托车的油门慢慢减小向它靠近,尽量不惊动它,就在快要从狗身边儿过去的时候,老牛迅速把绳子上的活扣套到狗脖子上,大喊声:“走!”

    “轰”,摩托车的油门一下被我加到了最大,在短短几秒之间,档位也由一档踩到了四档,以六十码的速度在田间小路上狂奔着。小路起伏不平,扶不好车把,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所以,在前面开车的人没有相当的技术是不行的。

    套狗是个高超的技术活,骑车的人与后面提绳子的人必须配合到位,否则就可能被狗反咬到,那就不划算了。以前老牛也想开车,让我在后面套狗,结果我把狗套住了,老牛的车速达不到,车跑多快,狗跑多快,在我们后面狂追,老牛那破技术又差点儿还把车开翻了,我赶紧把绳子扔掉,狗才没有再追来。还有一次更气人,那天雾大,看不清前面的路,还没跑多远呢,前面就没路了,被套住的狗把脖子上的绳子扒开一点儿,稍微喘下气,就向我们扑过来,幸亏旁边有棵树,我捡起根棍子吓唬着狗,老牛趁机把绳子拴到树上,最后费了好大力气,才算把那只狗弄死。

    “铁炎,行了,差不多了!”老牛在后面喊道。

    我慢慢的减着车速,不住的回头看着那狗,确定土狗已经被我们折腾的差不多了,才在路边儿把车停了下来。仔细看看,可怜的土狗此时真的是土狗了,在地上被拉的浑身是土,舌头长长的从嘴里伸出来,再加上这一路的颠簸,估计骨头都快散了。老牛拿着棍子下车,走到土狗身边儿,狠狠的照着狗头敲了几棍子,把狗捡起来装到袋子里,又用绳子把袋子口捆上,然后拎着狗上车。

    我们兴奋的怪吼着由《打靶归来》改编而成的《套狗归来》,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向村子里奔去。

    酒场摆在天元家,天元看到我们回来,一边儿大笑着把狗接过去,一边儿向我们说:“两位哥,我烧的水都开了好几次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报jǐng了!”

    我伸手在天元头上一拍:“臭小子,就知道咒我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老牛给我上支烟,问我道:“铁炎,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年的理想?”

    我知道老牛是在套我的话,不过这也没有不好说的。我苦笑了一下,当年,我们两个都有当兵的理想,那时候流行当兵,可是我们因为没关系,又没钱疏通,谁都没去成。再后来,我们看着电视上那些香车美女,曾经许愿在三十岁之前,一定要把香车美女都弄到手里,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我却还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我越想越气,yīn着脸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天元边给我倒酒,边向我道:“杜哥,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哪!”我虽然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但听到他这句话后还是怔了一下,敢情这仨小子都是在打歪主意。

    老牛正sè道:“铁炎,你别多想,我们不是去做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儿,就是想去找找神农洞!”

    “神农洞?”我笑道:“老牛,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农洞只是个传说而已!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地方,恐怕早就被人挖个底朝天了!你们不会是想打神农架里金丝猴的主意吧,这可是有点儿缺德了!”我这话并不是胡说的,神农架附近的人对神农洞都有幻想,但到目前为止,神农洞还只是个传说。近些年经常听说谁谁谁得到了一张藏宝图,按照图上的指示找到了神农洞,再往后就挥金如土。后来突然被jǐng察抓了,大家才知道他们是捉金丝猴和野生动物赚黑钱。

    李永生跟我不太熟,基本都没怎么说话,现在见我对老牛的话连标点儿浮号都不相信,就从衣服口袋里摸索出一张折叠着的纸,展开后递到我面前:“铁炎哥,你看看这个!”

    “什么鸟东西?”我把那纸接过来,似乎是一副普通的神农架地图,中间红笔勾画出了个旋转着的火焰,像是一个太阳,太阳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神农洞,太阳外围还有四只作飞翔状的怪鸟。我暗暗呆了一下,这太阳神鸟的图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绝对有印象,但是喝的晕糊糊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不露声sè的把地图递给李永生,嬉笑着向他道:“小伙子,听你口音,就知道你不是巫山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土坑里爬出来的,不过我告诉你,神农洞的藏宝图在我们这儿到处都是,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送你几斤!”李永生听了我的话,尴尬的把地图接了回去,又细心的折叠起来,那样子像收拾一件祖传宝贝似的。

    老牛听我这么说,苦着脸凑到我旁边:“铁炎,如果这张地图真的呢?”这老牛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所有的传闻都是空穴来风的事,还问个不停,如果是真的,那要如果是假的呢?我不耐烦的对他说道:“什么蒸(真)的煮的,拿个证据给我看!”我语重心长的对老牛说:“老牛啊,虽然我们不是搞科研的,但是我们也要拿出科学工作者那种求真务实的作风,坚决不能听风就是雨,你们这种唯心主义的想法是很危险滴!”

    老牛听了我这话,脸儿都绿了:“铁炎,科学工作者的态度不都是大胆推理,小心求证吗?咱们到山里去求证一下,不就知道这图上画的是真是假了吗?”

    我把头一歪:“要求证也要先断定你的推理合理,如果你的推理本来就是瞎扯淡,直接一锤子敲死就是了,还用的费心费力的跑进神农架里面去求证吗?”

    老牛见我如此固执,就不再谈此事,而是继续跟我喝酒聊天,聊着聊着就提起曾经一起逃学打架的事,这些容易勾起人豪情壮志的伤心回忆,是那么的容易让人醉!

第七章 太阳神鸟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总之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头里晕糊糊的痛着,口干舌燥,酒劲儿还没过去。起床洗脸刷牙后,我又想着老牛他们昨天晚上说的话和那张地图,不由的疑惑起来,因为我确定我绝对见过地图上面用红笔勾画出来的那个诡异的太阳神鸟图案。

    太阳神鸟有非常大的来头:古人文明程度不高,很多部落的人对天、对火甚至对世间各种说不清楚的东西都会畏惧,时间久了,就会把最让他们畏惧的东西当成神来崇拜,于是图腾就产生了。在上古时期,吃穿都不能保证的人们,最期待的无疑就是光和热,所以把太阳这个大火球当成图腾的部落不少。一件事物传说的久了,就相应有了各种各样的神话,在古老中国,关于太阳的神话,最著名的莫过于rì出扶桑与金乌负rì了。

    扶桑是一种灌木的名字,也叫大红花或是朱槿,现在有些地方还有。古人说rì出扶桑,而不说rì落扶桑或是rì出梧桐,我猜想的是在东方一片平静而美丽的大海上,有个常人不能到达的小岛,上面长着无数巨大的扶桑树,而这些扶桑树刚好挡在升起的太阳的前面,远远望去,就像是太阳从扶桑树上升起来的一样,rì出扶桑的传说就由此而来。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扶桑树,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有点儿像扶桑树的小岛而已,这不是没有可能,反正编故事又不用报税,没事儿坐在那里动动脑子就行。

    最后一种猜想是: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扶桑树或者像扶桑树的小岛,古人传下来的本来就是rì出东方,而不是rì出扶桑,这两句话念起来都差不多,在后来人们口头相传的过程中被传错了。一句话经过无数个人嘴传述,每个人都添点儿油,再加点儿醋,将其神话渲染一番,‘rì出东方’被传成‘rì出扶桑’根本就不奇怪。毕竟rì出扶桑更让人有想头儿,想想初升的红rì照shè着花团锦簇而又鲜艳的扶桑花,花香洋溢,花枝招展,那是多么让人神往的地方。

    还有就是:古时候的人,还没想明白那个圆圆的太阳是怎么高高飞在天上的,于是负责掌管祭祀的巫师们就挖空心思,将rì出扶桑的故事神话继续,说亲眼见到有金sè的乌鸦在太阳里面飞行,是金乌背负着太阳在天上转,金乌负rì的传说就此而来。为了证明太阳里面的金乌与人间的乌鸦不同,巫师们就说自己看到的乌鸦是三只脚或是一只脚,中国神话中的三足金乌与一足毕方鸟由此而来。巫师们费尽心力编造故事,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与君权神授几乎同出一辙。

    太阳的图腾崇拜在全世界都有发现,从中国到玛雅,从埃及到希腊,几乎每个民族都有关于太阳神的传说。希腊的太阳神是赫利乌斯,他头顶一圈带着光芒的太阳,驾着一辆四匹长着翅膀的马拉的车,非常拉风。不过赫利乌斯的人品很烂,仗着自己有车,没事儿的时候,就到处去找女人,最后家里孩子老婆一大堆,俨然一个花花公子,很不讨人喜欢。后世的那些希腊诗人,干脆把他的称号与他的车一起给了相对来说比他正直的阿波罗,所以现在希腊都尊阿波罗为太阳神,很少有人再提赫利乌斯。

    中国的太阳神羲和是个女人的形象,美女是肯定的,她的生卒年就没办法考证了。羲和是帝俊的妻子,帝俊这个名字只在山海经里出现,有些人认为帝俊就是伏羲,对这一点儿嘛,我从来都是怀疑的,因为古人讲究门当户对,都认为白雪公主就应该跟白马王子在一起,中国的始祖伏羲小伙儿的时候,是不是白马王子咱们不知道,反正后来的专家们让他做了太阳神羲和的丈夫。

    羲和与帝俊两人总人生了十个儿子,这十个儿子都不是凡人,全部是光芒万丈的太阳。羲和让十个太阳儿子轮流上班,每个太阳每月只上三天班儿,rì子过的像现在的公务员一样!可是有一天,十个太阳为了好玩儿,突发奇想一起跑到天上去,结果搞的天地枯焦、人心惶惶,再往后就有了大家都知道的后羿shèrì的故事。

    总之吧,不管是三足金乌还是一足毕方鸟,都是与太阳象征的光明、火焰有直接的联系,也是古人崇拜的一个对象。在中国的神话里,金乌就是太阳的代名词,太阳也是靠金乌才能飞到天上去的。我把记忆里所有与太阳神鸟有关的东西都想一遍后,连忙翻箱倒柜把爷爷留给我的那个发黄的笔记本给翻了出来,并且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再次把它打开:上面第一页画的就是那个太阳神鸟的图案,四只似若飞翔的神鸟围绕着一只太阳,与李永生手里的图形完全一样。

    但是这个图案却与中国古老神话传说有相当大的出入,因为它是四只金乌绕着一个太阳在转,这不符合中国传统神话,难道这几个金乌还是未成年?亦或是其它民族的图腾?还是它在暗示着什么?李永生手里那张地图上面的图案与我家笔记本上画的一样,难道他与笔记本的主人有什么直接或是间接的联系?不过我也没想太多,中华民族地大物博,文化也源远流长,说不定真的是巧合呢!

    “铁炎!”门外传来老牛的叫声。

    我把笔记本塞到床底下,跑出去给老牛开门,今天大丹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对着他们狂叫了,狗这东西就是聪明,见一面就有深刻的记忆!老牛进门后就把手里提着的骨头扔给了大丹狗,大丹狗看到后立即高兴的摇着尾巴去啃骨头了。我一脸诧异的看着老牛:“老牛,这是昨天晚上我们剩下的狗骨头?”。

    老牛嘿嘿笑着说:“没事,这种畜牲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暗骂一声老牛真他娘的缺德。

    房间里,我们四个人抽着烟刚坐下,老牛就问我道:“铁炎,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要把握好!弟兄我现在就看你的主意了!”顿了一下,又盯着我对我说:“我这人可是十分讲交情的,但是谁要是敢挡我的财路,我就不让谁好过!”那样子,好像就是摆出一副:你去也得去,你不去还得去,否则的话,我就弄死你个小样的。

    李永生把自己带来的一张崭新的神农架地图,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摊开,又摸出一根红sè号笔沿着山脉边界线慢慢勾画,随着红sè号笔的移动,四只宛如正在腾云驾雾飞翔的神鸟图案一只只的被勾勒出来,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随后他又在神鸟中间勾勒出一个旋转着的太阳图案!

    太阳神鸟?这怎么可能?我惊讶着把地图拿到房间外面,想借着外面的强光把这如同变魔术般的一幕给看清看透:我手里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神农架地图,李永生并没有耍什么把戏,红sè号UU小说面的山脉轮廓边线清晰可见,只不过被他勾出了四只两两相对的神鸟而已,中间的那个太阳也是依次沿着山脉线勾勒,只不过有些地方需要连接而已。神农架的山脉边线为什么会呈现出如此奇异的太阳神鸟图案?难道里面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半天后,我从那诡异的太阳神鸟图形中回过神来,心里的犹豫也变成了莫名的兴奋,干脆直接问李永生与老牛:“我们什么时候进山?”

    老牛听到我这句话,高兴的差点儿没蹦起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对我说道:“铁炎同志,恭喜你!恭喜你在经过艰苦而又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又回到了无产阶级人民的阵营当中!希望你继往开来,与我们一起为了黄金、美女而奋斗,将神农架这个敌人彻底征服!”

    我苦笑着,应和着老牛:“老牛同志,你的教诲让我十分汗颜,我一定努力学习革命前辈一不怕流汗,二不怕流血的jīng神,为我们的生活更上一层楼,为我们的银行存折后面更添几十位数,坚决与神农架里面那些顽固不化的牛鬼蛇神斗争到底,将它们从深山老林里彻底挖出来,让它们为我们这些无产阶级人民服务!”

第八章 野人的复仇1

    本来以为进入神农架最快也要在过完年之后,没想到李永生给我们说:“越快越好,最好趁现在大家都忙着过年的时候进山,免得过完年后,山上有游人或是猎人什么的,那时候,行动起来就不方便了。”

    我没有反对!对于怎么过年,我历来都并不看重。对于有钱人来说,基本上每天都是在过年,对我们这帮无产阶级来说,过年的感觉用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里的一句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晚上又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李永生告诉我们,他祖父曾经是一名考古工作者,几十年前在成都发掘一个远古时期墓藏的时候,发现那座墓葬不但结构十分奇怪,就连墓主长的都十分奇特,是一个人虎首人身的形象,虎首下面压了一个纯金匣子。当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纯金匣子打开后,发现里面只装了一张人皮地图,人皮地图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他们立即把这件事上报中科院,中科院对此事十分重视,先后征调了国内数千个文字研究专家来破译此地图,最后发现上面记载的是神农架的秘密。为了把这个秘密弄清,国家先后几次派了数百人的队伍进山,派出去的人一进山,就好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国家知道此事诡异非常,便将消息封锁,并且叮嘱相关人等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但是李永生的祖父却把这件事记在rì记里,李永生发现后,就找到了他的远房亲戚天元,希望天元能找到合适的人与他一起进神农架,天元就想到了老牛和我。

    我们急着进山,也没怎么准备,也就带了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干粮等东西,还带上了我最喜欢的一把拉孜藏刀。这把藏刀是从xī zàng回来的朋友送我的,据说它是藏区第一刀,名头大的很,削铁碎石对它来说简直小菜一碟,玩儿了几年了,一直都锋利如昔,就因为它,我还特地找人学了几个月的刀法。

    根据计划,我们是先乘车到神农架外围的原洞湾,然后再进山找传说中的神农洞。

    上车后没多久,我就觉得头脑就昏昏沉沉的,老是想睡觉,干脆靠在后座上睡着了,还做了个糊里糊涂的梦,梦到我们在神农洞里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宫殿,宫殿顶部是一排闪闪生辉的硕大夜明珠,下面铺金镂玉,装饰奢华。接着梦到我们四个人都坐在高堂之上,面前摆着鲜艳可口的四时瓜果,下面几排窈窕舞女轻舞长袖,尽显妩媚。天元一边儿吃着东西,一边儿笑着向一个美女冲过去,就在他碰到那个美女的时候,那个美女的眼睛突然变成血红sè,脸变成黑sè,可爱的樱桃小口一四咧成四瓣,从里面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简直就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我惊叫一声,立即抓起面前的瓜果盘向那变的如同恶鬼般的美女砸去,却感觉手上一疼,低头看时,一张怪嘴正咬在我的手上,我甩了几下没甩掉,却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身体也麻痹起来……

    突然,我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冲去,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睁眼看时,见老牛一手推着前排的车座,一手拦在我面前,接着就听到车厢里有人叫了起来:“司机,你会不会开车!”

    司机没有说话,准备启动车子继续走,售票员的小妹儿赶紧向大家解释道:“刚刚车前面有个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立即站起来,向小妹儿骂道:“这半路上哪儿有什么东西,不会开车就不要找那么多的借口!你差点儿把我扔出去,知不知道?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坐你的车了!”小妹虽然被骂,还是心平气和向胖女人道歉,对她这个举动,我十分欣赏。

    “吱!”车子才刚启动,又停了下来,虽然车速不快,但是那个胖女人猝不及防,一下就摔在车厢里,接着就听前面挡风玻璃像是被什么砸到一样,“哗啦”一声,全部烂掉,司机抱着头爬在方向盘上不敢动。然后,不断有石头从外面扔到车厢里来,车上顿时乱了起来。售票员小妹儿一边儿躲,一边儿向从人大叫:“赶紧爬在座位上不要乱动,小心被石头砸中。”

    那胖女人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她爬起来后也不骂了,赶紧回到座位上,把头使劲儿往裤裆里钻。

    我和老牛、天元、李永生都坐在后排,石头砸不到,我就转头往外看时才发现,天已经微黑了。在车的左前方,两只像人一样的黑sè影子尖叫蹦跳着,弯腰的抓起路边儿的石头向车里扔。

    “什么东西?”我立即向车门边儿上冲去,老牛也跟了上来。

    “危险,你们不能下车!”售票员小妹儿的喊声还没落,我们两个已经打开车门向那两个黑影冲去。

    两个黑影见到我们,怪着两身就把石头向我们砸来,我赶紧闪身一躲,石头从我身边儿飞过。再看时,那两个黑影先后跳跃着,攀上了旁边儿的三丈多高的峭壁,上去后又回头向我和老牛又看了一眼儿,才转身消失。nǎinǎi的,那可是三丈多高的峭壁,它们一瞬间的功夫就爬上去了。

    “哎,你们不能下去!”售票员小妹儿又叫道,转头时,李永生与天元也正从车门处下来。

    天元向我们喊道:“铁炎哥,牛哥,怎么回事?”

    我两手一伸,满脸无奈的向天元笑道:“两只小毛猴子拦路打劫而已!”

    售票员小妹儿身边儿的窗户突然被打开,她探出半个脑袋,颤抖着声音向我们喊道:“喂,你们赶快上来,那不是普通毛猴子,那是两个野人!”

    我和老牛听到售票员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小妹儿,你太逗了,如果真的是野人,那我就把它们抓来玩儿玩儿!”

    售票员见我不相信,又看外面再没有石头飞进来,就壮着胆子下车,把我们拉到车上,把车门儿一关,向我们急道:“我没骗你们,那真是野人,很厉害的!”

    我听说过神农架有野人,但是从来都没相信过,现在听这个售票员小妹儿说起,就来了兴趣,向她笑道:“有多厉害,说给我们听听!”

    售票员叹了口气,慢慢道“:几天前的一个夜里,大概八点多钟的时候,天上下着雨,我们村儿有个人开车从这条路上回家,大概也是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路中间有什么东西在爬。他好奇的下车去看,见一只红毛小猴子正在路中间拿着个野果边爬边啃,他把这只小猴子捉住,想带到家里给孩子玩儿。就在他要上车的时候,突然从峭壁上跳下来两个怒吼着的野人,那人把小猴子往车里一塞,开车就跑,两个野人在后面追着扔了一阵子石头没追上,但是把他的车给砸了。回到家后,那人看着被砸的车很生气,第二天就把小猴子挂在村头儿的槐树上,用石头活活砸死,然后剥了皮喂狗,当时还有很多人劝他不要这么做,可他就是不听,当天晚上,整个村儿的人就听到非常响亮而悲伤的怪物的吼叫,又听到人的惨叫声。等到天亮以后,大家才发现,他们一家人挂在杀死小猴子的那棵槐树上,每个人的头上都有几个血窟窿,胸膛还被剖开,肠子扔的到处都是,现在想起我都害怕!”

第九章 野人的复仇2

    售票员小妹儿说到这里,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我和老牛听完,又大笑起来,我看着她那天真而可爱的脸庞说道:“小妹儿,你可真会讲鬼故事!”

    售票员小妹儿听了我这句话,把脸一沉:“怎么?你们不相信?”

    老牛把她按到座位上,向她笑道:“小妹儿,你拿这话回家逗孩子,或许还能吓到他们,跟我们这群大人说,似乎就有点儿幼稚了!”

    旁边一个头上包着青布的老头儿突然开口向售票员小妹儿说道:“哎呀,小姑娘你们是原洞湾的吧!”小妹儿点点头。老头儿又向我们道:“死的那个田宇敏还是我们九山沟的女婿,这事儿连一个礼拜都不到!你们可不能不相信哪!”我上下打量着那老头儿,他年纪大约有六七十左右,身板儿看起来也很健壮,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两眼十分有神,应该不是个喜欢骗人的角sè。

    “前些天,我们也听说有野人晚上在这里砸车,谁知道我们这么倒霉,今天就碰上了,早知道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了!”售票员小妹发着牢sāo,又大声向前面叫道:“大哥,大哥,车还能不能开了!”

    我看那司机没反应,就走到他身边儿,拍着他的肩膀向他道:“师傅,你小妹儿跟你说话呢!”司机闷哼了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司机也被野人开膛破肚了?我赶紧把司机从方向盘上拉起来,却见他额头上一个地方正向外流着鲜血,应该是被石头砸中了,看来他们不是一般的倒霉。

    “两个可怜的孩子。”我赶紧随手抓起挡风玻璃下面的毛巾,将它折叠几下,使劲儿按住他头上的伤口,转头向车厢喊道:“你们有没有谁是医生?”问了两遍,没人回答,人们似乎还都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售票员小妹儿大概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急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是在半路上,去哪儿给司机找医生去?我让老牛帮手,把司机抬到最后面一排座位上躺下。

    头上包着青布的老头儿又说道:“伤这么重,要赶紧找个医生看看才行哪!”

    老牛瞥了瞥嘴:“老大爷,您真是老糊涂了,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到哪儿去找医生,去找阎王还差不多。”听了老牛这话,售票员小姑娘差点儿没吓晕过去。这老牛也真是的,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改天一定好好给他讲讲当年八路军的政策,好让他知道老百姓都是他的亲人,不能随便戏弄。

    天元走到我身边儿,望着我道:“铁炎哥,你不是会开车吗?你把车开到他们村儿里去,他们那儿应该有医生呀。”

    我的确会开车,不过,我只开过四轮拖拉机。当年我们村儿里有个砖厂,砖厂里有辆拉土送砖的四轮车,我经常开着那玩意儿,让天元他们都坐到上面,然后在村子里面横冲直撞,每一次都把村儿里闹个鸡飞狗跳,我们才大笑着把车开回去。那时候我经常跟天元说,汽车也就是在四轮拖拉机上面加个挡风的罩子而已,让咱上去,咱照样开着它跑,我估计天元是记住这句话了。

    可是,还不等我回答,老牛已经叫起来:“天元,你别以为只有铁炎会开车,牛哥我也会开,开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脚踩油门,一脚踩刹车吗?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老牛说着,就向司机的位置走去。

    售票员小妹儿见老牛说那么轻松,就知道他的话里水分大,赶紧拉住他:“大哥,您别胡闹,车上十几条人命呢!”

    老牛把脸一横,对着售票员小妹儿吼道:“你以为牛哥骗你是不是,小妹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胡闹的话,我就拿当年在越南前线上对付越南兵的手段来收拾你!”老牛与我本来就体形彪悍,他恶狠狠的话一说出,愣是把小姑娘给唬住了,拉着老牛的手也一下松开了。

    我偷笑起来了,这老牛,真他娘的能吹,十年前我国二十五万大军开赴越南前线进行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我和老牛正是十六七的年少时期,每天都想着上前线“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去成,但我们也不闲着,整天就弄些小土人儿,把它们剥皮挖心,借此泻愤,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说的煞有介事。不过,我也不能戳穿他,就安慰售票员小姑娘道:“小妹儿,你也不用担心,其实开汽车比你在家里面推独轮车还要简单,汽车只是把独轮车下面那个轮子改到上面做方向盘……再说,你看那牛哥那么壮实的身板儿,别说开汽车,就是把汽车拉走都没问题!”

    售票员小姑娘听我这么一说,再加上老牛刚才的一吓,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我则偷偷告诉天元、李永生两人抓紧扶手,免得老牛把车撞到路边儿的峭壁上。

    老牛毕竟没开过车,虽然觉得应该很简单,还是有点儿心虚,他走到司机座位旁边的时候,不自然的向后面看了一眼儿。见车上十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他,等着看他表演,老牛得意的向我们敬个礼,煞有介事道:“各位乡亲,感谢大家乘坐本趟班车,现在将由你们亲爱的司机——牛旺同志把你们送到目的地!”说着一屁股就往驾驶椅上坐下。我在后面暗骂:“你他娘的别逞一时英雄,把我们送到地府就好!”

    “啊!”老牛突然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他这一叫,车厢里又乱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赶紧冲上去,关心他道:“怎么了老牛?”

    老牛龇着牙,用手指着屁股:“铁炎,我的屁股疼,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蛇咬了!”

    “蛇?”我抽口凉气,咬人的蛇大都是要命的……我弯腰一看,老牛屁股上哪儿是什么蛇,是一长条玻璃,应该是挡风玻璃被砸烂的时候,掉在座椅上的,老牛沉浸在开车的喜悦里,也没看座位上面有没有东西,结果就被玻璃给扎到了。老牛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回头看清楚后,一咬牙就把碎玻璃拔出来,上面半寸多的地方都成了血红sè。

    我把老牛从驾驶座上扶出来,向身边儿的天元喊道:“天元,永生,你们赶快,赶快把牛哥的伤口处理处理,牛哥伤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万一破了富贵相,那就……”车厢里的人听我这么说,刚才的紧张感一下没了,反而都大笑起来。

    老牛大怒着转头冲我道:“你小子才拿屁股当脸呢!”

    “你们如果不会开车,就别再胡闹,我现在下车去找人来救我大哥!”售票员小妹儿在后面似乎已经急的不行了。

    我看了小妹儿一眼,语重心长的跟她:“小妹儿,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没看到牛哥他老人家在学雷锋做好事的过程中,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已经快要阵亡了吗?”

    老牛白了我一眼儿,十分不爽:“老杜,没那么夸张,兄弟只是挂了点儿彩!”

    我笑道:“牛哥,既然都挂了,您就放心去吧,兄弟我一定高举您的旗帜,将您未竟的事业接在手里,发扬不怕吃苦、不怕流血的jīng神,继续前进!”在老牛的怒骂声与车上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我走到司机位置上,把座位上面的碎玻璃清理掉,然后打火、挂档、平稳起步,大家悬了半天的心,才稍微安了一下。

    其实中巴客车跟我以前在砖厂开的拖拉机的原理都差不多,只不过车头宽了点儿,档位有点儿不一样而已,现在挡风玻璃又被砸了,视线都好了很多,刚开始有点儿别扭,小心点儿就好了。

    山区能过中巴的大路并不是很多,照着一个原则:路走到哪儿,车走到哪儿就行,也不容易走错路,反而越来越觉得顺手。开车人有个毛病,看到好车就想多开会儿,这中巴再破,也比我当年开的拖拉机好多了,如果不是售票员小妹儿在后面喊已经到了原洞湾,说不定我能把车开到神农顶上去。

    售票员小妹儿的哥哥已经醒了,头上的血似乎也流的少了,天元和小妹儿正搀扶他着下车,老牛捂着受伤的屁股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骂天元那小子不厚道,也不扶他一把,简直就是重sè轻友。

    我笑着把车钥匙拔了,关上车门下车时,就见那小妹儿正跟老牛、李永生说着话:“刚才天元哥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们了,我知道你们是趁过年上神农架玩儿的,可是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今天晚上你们几位就在我家里将就一下吧!”

    老牛赶紧接了过去:“小妹儿,你真是我们的亲人哪,心善良的就像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既然这样,你好人做到底,赶快去找个医生,让医生先看看你哥的头,再看看我的屁股。”小妹听了这话,一脸尴尬,可老牛说的也是事实,她也只能苦笑完事儿。

    小妹儿家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过座小石桥基本就到了,顶多也就是半里地,星光下,看的出这里已经是个相对比较现代的村子,已经有几家二层小楼了。这半里地的距离,我已经知道这小妹儿叫凤铃,她哥哥叫畅清,那辆中巴是他们半年前才借钱买的,还没把本钱赚回来,就遇上这事儿,还知道她父母都健在,家里有个土家族的嫂子……

    现在还不算很晚,村里已经静悄悄的,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只有偶尔几家还亮着朦胧的灯火,小妹儿告诉我们,因为前阵子闹野人,所以大家早早都关门儿睡觉了。凤铃把我们领到家里,让她嫂子去请医生,自己则忙活着给我们弄东西吃。

    吃饭的时候,凤铃问我道:“杜大哥,我看你开车开的挺好的,你以前是不是开过?”

    这时,老牛晃着个屁股一瘸一拐从外面进来,黑着个脸瞪着我,好像他屁股下面那条玻璃是我放的一样:“老杜他不但开过车,还开过不少年头儿呢,拉的砖……”

    我见老牛要揭我的老底,连忙起身向老牛道:“老牛,你的屁股不疼了?”

    老牛哭丧着脸,用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向我道:“天元重sè轻友,你也不够意思,只顾着自己在这儿吃,也不叫我一声,都没看到我屁股上流那么多血吗?不知道我需要营养吗?”老牛说着,也不跟我们客气,端起桌上的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凤铃听了老牛的话后,一直都拿着奇怪的眼睛盯着我,现在见没人说话,就又问我道:“杜大哥,刚才牛哥说您拉什么砖?”

    我暗道:这姑娘真是太辣了,什么事儿都想问个底儿。可她已经问出来了,我又不能不回答,正急着呢,天元在旁边道:“凤铃姑娘,你听错了,不是拉什么砖,我们杜哥当年是给军区首长开专车的!”天元说完这话,得意的朝我挤挤眼睛。他这一句话就把我从拖拉机司机的位置,提升到军区首长的专用司机,这级别升的太高了,给足了我面子,我乐着向凤铃道:“对,当年我和你牛哥在一个部队,越战打完后,我们就一起复员在家了!”我这样说,也是为了堵住老牛那张破嘴,免得他再说东说西,搞的我没面子。

    凤铃拿崇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向我我道:“我大哥受了伤,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开两天车?这不是该过年了嘛,我们也想多跑几趟。当然,不会白让你干的,你这几个朋友也可以在我家里玩儿几天……”大家的眼睛立即都瞪着我,生怕我意志不坚定,答应了凤铃,拖延了我们进山发财的事儿,这群混蛋,也太小看我了,我哪儿是那种重sè轻友的人。

    我向凤铃笑道:“这个嘛,实在不好意思,我的驾照没在身上。”我看着凤铃满脸的失望,又安慰她道:“小妹儿哪,钱是赚不完的,该休息就休息一下,别让自己太累了!”

    幸亏凤铃并不介意,她又向我问道:“我看你们带那么多的行礼,是准备在山里呆很久吗?”

    我笑道:“也不会,我们就想领略一下神农架冬rì里那迷人的风采,说不定很快就出来了!”凤铃噢了一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向我们笑道:“牛大哥受了伤,可能暂时不方便走山路,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先住两天,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走!”

    老牛听了这话,又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差点儿没把凤铃抱在怀里。

    吃完饭回到房里,老牛躺在床上不住的叹着气。我估计他那屁股疼的要开花了,就好心安慰他道:“老牛,你听说过关老爷刮骨疗毒吗?看看人家想想咱,距离咋有这么远?你屁股被玻璃轻轻扎了一下,就在这里叫个不停,人家关老爷那被人拿刀刮骨头的时候,还谈笑自若呢!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老牛听完,不高兴道:“铁炎,你又说风凉话了,我要是做到关老爷那么大的官儿,别说刮骨,就是砍掉我一只手,我都愿意,问题是咱们现在不是孙子嘛,孙子就要有个孙子样!”听了老牛这话,我差点儿没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干脆不再理他,蒙上被子就睡。

    老牛见我不理他,他又疼的睡不着,就向我道:“其实呀,我是受不了这口恶气,我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被两只毛猴子给害成这样!”

    我听到他说毛猴子,就想到了我们看到的那两个黑影,当时天黑没看清,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忘了问凤铃,也不知道那野人到底长啥球样。现在听老牛这么一说,又血cháo起伏:“老牛,要不咱明天晚上去把那两只毛猴子给弄了?”

    老牛马上来了兴趣,屁股上的伤似乎也好了:“我早就这么想了!咱们把那俩鬼东西抓住后,也学着别人耍猴卖艺去,老子我天天在那些毛猴子屁股下面放些玻璃让它们坐,非把那些死猴子一个个的都给折腾死!”

    我真没看出来他就这么点儿出息,就狠狠的教育他道:“我们如果抓个野人还用的着耍猴卖艺吗?你怎么这么没经济头脑,只顾着报私仇泻愤?你没听说很多世界上很多专家都在研究野人吗?咱们抓到那野人后,就到太平洋上,租块儿地开个动物园,让全世界人都来看,然后我们坐在那里收门票,我估计这东西比熊猫还吃香!”

    老牛乐着,伸手在我肩膀上用力一拍:“铁炎,这个主意好,要是成功的话,咱们就发达了!”

    “对!明天我找凤铃先把那野人的事儿问清楚,晚上咱们就去抓那两个死猴子,顺便给你报仇!”我和老牛兴奋的商量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

第十章 升棺发材1

    因为和老牛商量了抓野人的事儿,我高兴的整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副美妙的场景,耀耀红rì下,一个身穿青蓝sè布衣的窈窕身影正抱着个铁盆,一把一把的将鸭食撒向围在她身前嘎嘎乱叫的鸭子,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映shè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衬的她分外动人,虽然长长的秀发将她的半个脸遮住,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凤玲。不知道是昨天晚上天太黑了,还是我们都被那两个野人弄的没了心情,我竟然没有发现凤玲还是个美人胚子。

    看到我之后,凤玲挺身向我笑道:“杜大哥,这么早?”

    我暗暗压住心头那丝乱麻般的心绪,走到凤铃身边儿,抓起一把鸭食往地上撒着,向她笑道:“嗯早,你大哥还好吧!”

    凤铃眉间露出一丝愁苦之sè,轻轻的摇了摇头:“医生说他可能要休息一阵子!”

    我想着怎么从她的嘴里套出点儿关于野人的东西,就长叹一口气:“哎,这都是那该死的野人给害的,对了,你们这儿经常有野人吗?”凤铃歪着头思索一会儿,慢慢跟我道:“也不是经常有,只是偶尔会有一个两个到我们的地里偷苞米、红苕,或是到村里偷猪羊!”

    我听她这么说,就有点儿疑惑:“偷苞米的东西有很多啊,狼也会偷猪羊,听说前两年有只金钱豹下山偷猪羊被杀了,为什么你们就非要认定那是野人呢?有人抓到过吗?”

    凤铃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抓?野人很厉害的,还能吃人呢,我们见到它,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抓它?”

    看着她脸上紧张的表情,我笑道:“两只毛猴子能有多厉害,今天晚上你杜大哥就去把它们抓过来,让它们见识见识杜哥的手段!”

    凤铃赶紧把手里的铁盆往旁边石桌上一放,焦急道:“杜大哥,您可千万别去惹那些野人,我听说那东西报复心可重了,你们要是抓不到野人,自己丢了xìng命不说,还要给我们家带来麻烦!”

    我听了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凤铃,你可别小看你杜大哥,杜哥我力拔山兮气盖世,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两只小猴子,我怎么会把它放在眼里?”

    凤铃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急道:“我没骗你们,野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力大无比,能把熊给撕开!”

    我向凤铃道:“小姑娘,你就别拿大话吓你杜哥了,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凤铃见我始终都不相信,就很不高兴道:“现在大家都忙着过年,被野人杀了的田宇敏一家他们还没下地,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

    既然凤铃把野人说的那么厉害,那还真的要去看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了野人伤人的方法和手段,我们也好做个准备。我平时胆大,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否则老牛他们也不会非要拉我跟他们一块儿进神农架。田宇敏家里的人都被野人杀了,估计也就是几具尸体而已,还吓不到我。想到此,我向凤铃道:“看看就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家在哪儿?”

    凤铃赌气道:“你自己去问!”

    我本来准备叫上老牛跟我一起去的,可是想想他屁股上还有伤,就算了。天元这孩子没什么胆儿,还毛手毛脚的,李永生我又不熟悉,最后干脆自己一个人就出去了!凤铃不是说被野人杀了的那人叫田宇敏吗?只要有名字,我想还是不难问。

    出了凤铃家门,没走多远,就见前面树下坐着一个抽烟的老头儿,我笑咪咪的走到他面前道:“老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人,请问田宇敏家住哪儿?”老头儿听完我的话,身体一抖,手里的烟也掉到地上,捡起来后连连跟我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说完,就转身向一个门里快步走去,还不住的拿着奇怪的眼光回头看我。

    我碰了个软钉子,非常郁闷,但也不能怪人家,这大过年儿的,谁愿意提这种事,我正想着怎么换个办法去问呢,就听身后有人叫我:“铁炎,铁炎,等等我们!”回头一看,见天元和颠着个屁股的老牛正向我跑来,凤铃非常不情愿的跟在最后。

    “铁炎,你个小子也真是的,老是喜欢单枪匹马的干,你以为你是常山赵子龙呀!”老牛冲我吼道。

    我赶紧向老牛道歉:“不是,我是怕牛哥您屁股上的伤还没好,生怕再扯烂伤口破了相,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老牛严肃道:“臭小子真没良心,以后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一定要先跟组织汇报,请求一下计划的可行xìng再做决定,知道吗?”

    我把头一低:“领导,我错了!”

    老牛向我道:“知道错了就好,下不为例!对了,凤铃小妹儿,你说的那被野人伤了的那家人住在哪儿?”

    凤铃满脸吃惊的望着老牛:“牛大哥,我是让你们把杜大哥拉回去的,没让你们跟他一起去!”

    天元也道:“是啊,牛哥,我们还是……”

    我见天元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他害怕去见死人,就拍着他的肩膀道:“天元,咱们为什么要去?咱们是想为民除害哪!你想想,原洞湾的这帮百姓们终rì提心吊胆的生活在对野人的恐惧之中,你心里忍吗?”

    老牛也往天元的胸口上打了一拳:“啊,小子,你心里忍吗?”

    天元看着我和才牛锐利的眼睛,摇着头回答道:“不忍!”

    老牛道:“这才对嘛,不过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就回家睡觉去,牛哥不会怪你的!”

    天元被我和老牛弄的没办法,只得嬉笑脸道:“怎么会呢牛哥,有你们两位在,我哪儿还知道什么是害怕呀!”

    “好样的,走吧!对了凤铃,那家子到底怎么走?”老牛又向凤铃问道。凤铃本来是想让老牛拉我回去的,却没想反而给我添了个帮手,现在黑着个脸,别提有多委屈了,那眼睛里似乎带着无限怒意,却又发作不出来,最后干脆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不知怎么,看着凤铃那小巧的背影,我心里竟然泛起一丝愧疚。

    老牛拉一下我的衣服,向我道:“算了老杜,我们找别人问去!”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们不敢再问的那么唐突了,就找了个小店买了包烟,和店主聊了几句天,然后向他道:“我们是神农架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动物跑下山来伤人?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把它抓起来好好保护保护!”我说这话完全符合我与老牛的初衷。

    店主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原洞湾虽然就在神农架山里面,但是近些年山上的动物少了,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跑下来。”

    老牛在旁边道:“毁庄稼伤人的都没有?”

    店主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十分虚假,又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

    老牛向前一步,看样子要发火了,我赶紧挡在他身前,向店主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们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不但保护动物,还保护人民利益,如果有什么动物跑到山下来毁坏粮田,伤害人畜,我们都能给予很高数额的补偿,对于提供线索者,我们还有重奖,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说完后,我拉着老牛、天元就往外面走,刚出门,店主追出来抓住我的手臂,低声向我们道:“同志,等等,我想问一下,野人算不算野生动物?”

    我和老牛相视一笑:“算,当然算,不过要有证据才行!”

    店主尴尬道:“证据?我们这儿有个叫田宇敏的,一家四口都被野人杀了!”

    我故作惊讶向店主道:“有这事儿?”

    店主就把凤铃在车上跟我们讲的故事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村西头儿一间高大的砖瓦房对我们说:“村儿西头儿数过来第五家就是我说的那家人!对了同志,我提供线索你们能奖励多少钱?”

    现在我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没必要再跟他啰嗦,就向他道:“这个嘛,国家都是有政策的,我们经过核实调查后,一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去看看你说的被野人伤了的一家四口是什么样子,再确定到底是不是野人干的,如果你敢骗我们,后果就会很严重,你知道吗?”店主见我们要去看死人,也不想沾这个晦气,就赶紧道:“不敢,不敢,几位慢走。”

第十一章 升棺发财2

    我们越往村儿西头儿走,就越觉得的这边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野人的惊吓,这半个村子家家都紧闭着院门,就算偶尔走过一个人也是低着头行sè匆匆,不愿丝毫停留。不过我和老牛倒是满脸的无所谓,边走还边笑话原洞湾这里的人胆小。

    田宇敏的家门半虚掩着,门上还有飘舞的挽联,应该是他们的亲戚朋友帮他们贴的,现在这家里没人,自然就不用敲门了,我慢慢把门推开,一眼就看到后面大屋里停着的几具棺材。天元估计也瞧见了,他在我后面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哥,咱们真的进去呀!”

    我边走边向天元道:“即来之,则安之!天元,棺材里面不就是装着几个死人吗?你怕什么?”

    老牛向我道:“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的残毒,当初破四旧、斗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这号人呢?如果发现了,早就应该把他当成愚昧落后的对象,好好的批判批判!”

    天元怯怯道:“两位哥,当初我可是坚决拥护党的红卫小兵,忠字舞跳的是数一数二的,语录背的滚瓜烂熟,只不过现在都忘了!”

    老牛嬉笑着向天元道:“忠字舞儿没忘吧,来给哥跳一段,让哥看看你的身段如何?”

    天元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身段,不过我看这里挺yīn森的,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我盯着屋里摆着的几具棺材,慢慢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相当大,摆四具棺材一点儿都不嫌挤。屋里除了棺材贡桌和烧纸钱的火盆,也没什么东西,只在墙角处摆着一个破柜子和几堆农具,可能是这家人出事后,来帮忙的人把房间里其它的东西都给清到其它地方去了。大屋只有一个窗户,里面糊着白纸,外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透不进去什么光,虽然是白天开着房门,看起来也是黑沉沉的。加上遍地的纸钱、香灰,墙上挂的挽联,里面摆着几具棺材,更是显的yīn森。这里应该有好几天没人来理会了,棺材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灰尘,棺材下面的长凳上还结了几个蛛网。

    “铁炎,快过来看!”老牛站在棺材旁边向我喊道。

    老牛让我看的棺材盖上,有五个十分奇怪的黑洞,前面四个,后面一个,有大有小,十分粗糙,也看不出有什么规律,洞的周围还有点儿碎裂的迹象。这洞似乎将已经将棺盖穿透了一样,下面黑糊糊的看不清楚,再看其它的几具棺材,上面也都有这几个洞,只是位置稍稍有点儿不一样。

    自古以来,棺木要封的严严实实,唯恐外面的虫蚊钻进去,伤害到尸身,或是里面的尸体吸取人气后发生尸变!看着几具棺木上面的黑洞,我诧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太不合中国的习俗了!总不成这里风俗是要给死尸留个透气孔,让他们多喝几口黄泉水,多呼吸几口地底泥土的气息?”

    老牛把身子爬在棺材上,用眼睛瞄着那小洞,往里面看着:“难道他们没死?”

    听了老牛这话,我一阵郁闷:“用你的牛头多想想,谁他娘的一个大活人整天钻到棺材里去住?”

    老牛正sè道:“铁炎,我就听说有些人为了找刺激,专门到墓地里的棺材里去过一夜!在国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病重快要死的人如果到棺材里面去住一夜,棺材里面的yīn气就能帮人消灾解厄,还能延年益寿!你想想,里面要是住活人的话,肯定要在上面留个透气孔,否则还不憋死了。”

    我笑道:“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太缺德了,是不是想把全世界的医生都给饿死?不过,这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老牛,等我们回去了,我就给你家送一口棺材去,以后你天天住里面!”

    老牛一脸不以为然:“住就住,早住晚不住,人人都有那一天,谁他娘的逃的过去!”

    真理总是那么的难听,又那么的能让人屈服!我彻底无语了。

    我盯着棺材上面的几个洞,想看出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难道真的像老牛说的这样,这家人企图用这个方法复活?不可能啊,凤铃与商店老板都说这家人的胸膛都被剖开,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我试着用手抬了抬棺材盖,没抬动,估计已经被钉死了,就向老牛道:“棺材已经被钉死了,要是没有工具,恐怕就打不开这些棺材?”

    老牛指着房间角落的那堆农具,向我道:“那里可能有我们要的东西!”。

    田宇敏应该不是专门打猎的,他们家里的农具十分齐全,有耧、犁、锄、耙、撬杠、铁锨、劈柴用的大斧之类的东西,有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已经够了。我抓了一张铁锨,一根撬杠,老牛瞅了半天,提了把铁镢,又把板斧扛在肩上,我向老牛道:“老牛,你小子不会是想把这棺材给劈了吧,这也太狠了!”

    老牛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等下棺材里万一诈尸什么的,我就一板斧把它的脑袋给剁下来!”

    我摇了摇头:“现在大白天的就疑神疑鬼,说什么诈尸的鬼话,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天元思想沉旧,说自己意志坚如钢铁,我看你那意志就是生了锈的废铁渣子,风一吹就没影了!”我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找个缝隙,把铁锨与撬杠都插到棺材上,老牛也把铁镢插了上去。

    天元看到我们准备开棺,赶紧从屋门口跑进来拉住老牛道:“两位哥,你们这是干吗?这样做会惊动死人灵魂的!”

    老牛向天元道:“天元,你小子要是怕,就离远点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阻挡我和你杜哥求知的yù望与前进的脚步!”

    我懒的听老牛说那么多,就向老牛道:“老牛,准备了!”

    “升棺发财,大吉大利!一、二、三,起!”

    “嘎吱!嘎吱!”钉子从木头里被拔出来的声音,在狭小而yīn冷的房间里回荡着,十分刺耳。看着棺材边上那道如同黑sè巨口般的缝隙越张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刚才我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开人棺材这种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做,尽管知道现在是白天,不是僵尸、鬼魂活动的时候,心里还是毛毛的。

    我估计老牛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他的一手撬着铁镢,一手举着板斧,死死盯着棺材张开的黑sè大嘴,随时防备着有什么不测。

    “砰!”房间突然黑了下来,再看时,发现房门竟然被关了起来!瞬间,我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样,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娘的,世间真的有鬼吗?

第十二章 升棺发财3

    但我马上就想到可能是天元那小子,就向门口骂道:“天元,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赶快把门打开!”

    老牛听到后,也跟着我喊道:“天元,你他娘的再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小心牛哥我劈了你啊!”

    “哥,不是我,我都没出去……!”天元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声音明明就是在我身后响起的。我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里也嗡的一声,似乎要炸了。刚才房门忽然被关上,一下觉得屋里很黑,没适应过来,经过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基本可以看清屋里的东西,我们回头看了看,见天元果然就站在我们身后。

    “妈的,真是邪了!”老牛叫骂着,提着板斧就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一具棺材上翻了起来,这黑影身材壮实,似乎比我和老牛都要高很多,它在棺材上一跃,张开双臂就向老牛扑去。我赶紧喊道:“老牛小心后面!”刚走到门口的老牛听到我的提醒,随手把板斧向身后一挥,另一只手把门拉开,外面的光亮shè了进来,我的眼前又是一阵模糊。

    我仔细把房间看了一遍,再没看到那个黑影,仿佛在老牛把门打开的时候,那个黑影就消失了一样,尽管这样,经过刚刚那一吓,我也不想在屋里多呆,就拉住吓的不知所措的天元:“先出去一会儿!”

    三个人蹲在门口抽着烟,谁心里都不平静,既然不是天元把门儿关上的,就有可能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的,第一个出来的老牛却说,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我又看了看那门,门是朝里开的,只能在里面关上,我和老牛、天元当时都在屋子里面,屋里又没有其它人,难道真的有鬼?

    老牛闷闷道:“对了,铁炎,我开门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

    我苦笑一下,向老牛道:“一个黑影向你扑了过去,又高又壮,动作非常快!对了,你的板斧不都砍到了吗?”

    老牛摇头道:“我当时只顾着开门,听到你提醒我,才回砍了一斧头,也没感觉砍到了东西!”

    天元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哥,我看到它的眼睛是红sè的,像两颗大血珠一样!”

    我把脑子里所有的眼睛是红sè的东西想了一遍儿,只记得兔子的眼睛才是红sè的,但兔子没那么大的个头儿,除了兔子还有什么眼睛是红sè的?难道是僵尸?不可能啊,我和老牛当时都在棺材面前,就算有僵尸,也应该我们两个先看到。既然我和老牛都没发现,僵尸从哪儿蹦出来的?我疑惑道:“天元,你不会看错了吧?”

    天元站起来向我和老牛急道:“牛哥,杜哥,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节外生枝了,算我求你们了!”

    我看到天元这副德xìng,对他感到很失望,就把眼睛转向老牛,老牛似乎和我的想法一样,就举起板斧吓唬天元,天元赶紧后退两步。借着阳光,我似乎看到老牛手里的板斧刃上有点儿红sè的东西。

    “老牛,别动!”我把板斧抓在手里,仔细看着,上面那红sè的东西像是血迹,并且还没有完全干,我用指尖轻轻的刮了一点儿,放在鼻子尖上闻,果然有股血腥味:“老牛,这血是哪儿来的?不会是你不小心把自己给剁了吧!”

    老牛一脸不满道:“你瞎扯淡,牛哥的板斧神功,得自于当年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曾经横扫天南地北,打遍天下无敌手,根本就不可能会伤到自己!”

    我笑道:“李逵又叫铁牛,你叫老牛,真巧了,你们弟兄又都耍板斧,不该是一个娘生的吧!”

    老牛怒道:“放屁!”斗嘴这功夫,我们三个人已经互相把对方身上看了一遍,都没有流血的地方。我慢慢道:“难道是那黑影子的,如果是的话,它就肯定不是什么僵尸、鬼魂之类的东西,因为僵尸、鬼魂根本就没有血!”老牛把板斧往肩上一扛,瞪着眼睛道:“既然它娘的是个活的东西,牛哥我怎么也要把它找出来,剁它龟儿子几斧头!”

    我拍着老牛的肩膀道:“对,老牛,这样才有点儿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大无畏jīng神嘛!”转头又向天元道:“天元,你要是不想进去,就坐在门口,有什么不对,你跑就是了!”天元听了我这话,又羞又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尴尬。

    我和老牛又走到开了一半的棺材前,看那也没什么异常,就再次把那棺材撬开。那一刻,我们都呆住了,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无头尸体!确切的说,那已经不叫尸体,说它是白骨或许更为贴切。从尸体上的一些特征来看,应该是个成年女人。她的颈椎有破裂痕迹,并且极度扭曲,由此推定,她的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扭下去的。她四肢的骨骼散在棺木内,上面有无数的牙印和零零星星的碎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胸膛还没被啃,但是被撕开,肚子里的东西滚落在棺材内,现在是冬天,这些东西虽然还没有发臭,但已经也变了颜sè,看起来恶心无比。

    老牛惊讶道:“什么东西这么残忍?娘的,千万别让牛爷爷撞见它,否则的话,老子一定不会让它好看!”我示意老牛先把棺材盖上再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迷惑,突然觉得棺材盖上的那几个洞很熟悉,再看时,那几个怪洞的周围都有利器刮过的痕迹,并且越看越觉得那像是一个巨大的手爪,难道?

    老牛看我这个样子,就向我问道:“发现什么了?”

    我把棺材盖用力的盖上,点了枝烟压压惊,然后把手弯成爪形,在棺盖上面几个洞上比划着,越比划越觉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老牛也发现了不对,也学着我比划起来,不过他的手没比我的手大到哪儿去!不管怎么比,都觉得对不上号。

    老牛疑惑着向我道:“铁炎,难道这五个洞是人手留下来的?”

    我狠狠的抽了口烟,向老牛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兽爪留下来的!”

    老牛道:“什么东西的爪子能有这么大力气,能把棺材给穿透?难道是野人?这些尸体也是被装进棺材里面之后,野人又回来把他们吃掉的?”

    我慢慢向老牛道:“孺子可教也!”我说着,就准备向门口走。忽然,我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那是鲜血般的颜sè,里面还闪着yīn毒与怨恨。我赶紧弯腰把地上那根一寸粗四尺多长的六角撬杠抓在手里,向老牛道:“我猛然想起刚才的那个黑影,那东西进来后就没了踪影,天元又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没见什么东西,这就说明,它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出去,或许正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盯着我们。”

    老牛听到后,也把手里的板斧给紧紧握住,与我背靠背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这是间老式平房,黑影肯定不能从上面偷袭我们了,那它能藏在哪儿?我和老牛转了一圈,最后不约而同的把眼睛投向了墙角的那个柜子。

    那个柜子看起来极为古朴,应该有相当多的年头了,它有六尺多高,四尺多宽,上面的朱漆已经变成深黑sè,并且有剥落的痕迹,门上面雕刻着的几朵富贵牡丹花纹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它再也不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富贵了。

    “咯、吱!”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是什么在磨牙,又像是钉子从棺材里拔出来的声音,十分渗人,再听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靠着柜子那具棺材上发出来的,棺材还在轻轻的晃动着,随着它的晃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连棺材下面垫着的板凳都跳了起来。

    难道野人不在柜子,而躲在棺材里面?

第十三章 脱困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野人是两个,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如果这里只有一个野人的话,我和老牛拼尽全力,凭着手里的家伙,或许还能将它收拾了,如果是单挑的话,就没把握了,单看它在棺材上面抓下去的洞,就知道它的凶猛绝对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对付了的。

    估计老牛也想到了这点,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一个字:“跑!”

    “彭!”的一声,墙角那柜子上面的木门突然飞出,带着风声朝我们砸来,我抡起撬杠用力一拍,老牛手里的板斧也劈在上面,沉年老木十分干燥,经我们两人全力一击,就变得粉碎,上面累积了多少年的灰尘混和着碎木屑直往我鼻孔里钻,我赶紧捂住口鼻。

    本来就yīn暗的房间,飘荡起灰尘后,视线更加模糊,隐约中,一个身穿暗黑寿衣、戴着寿帽的僵尸从柜子里跳了出来,它两米多高的身躯看起来极为壮实,双眼散发着让人恐怖的血红sè,看到这东西出来,我不自觉的冒出一股冷气,直往脑子里钻,不但都忘了跑,手里那二十斤多重的撬杠还差点儿掉下去把自己的脚给砸了,老牛也紧张叫道:“他娘的,真的是诈尸了?”

    我想想不对,那些尸体都已经被啃的只剩下白骨了,怎么还会诈尸呢?我们虽然只开了一具棺材,但其它的棺材肯定都差不多,难道面前这东西就是野人?随着灰尘慢慢散去,寿帽下面果然现出一张毛茸茸猿猴般的脸,它狰狞的朝我们一龇牙,巨嘴张的如同狗洞,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犬牙,比僵尸还他娘的恐怖。

    野人早不出来,晚不出现,在我们准备跑的时候,突然蹦出来,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我们出去,今天免不了有一场血战。我把撬杠护在胸前,向老牛喊道:“老牛,瞪大你的牛眼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诈尸,它你没进化完的祖先!”

    老牛惊道:“野人?”

    又是一阵巨响,一直晃动着的那具棺材“嘎吱”裂开,里面又钻出来只红毛野人!同样也穿着寿衣,戴着寿帽。两只红毛野人各自巨吼一声,张牙舞爪向我们扑过来,我赶紧举起撬杠迎了上去,老牛也抡起板斧去迎战另一只,他一边儿挥舞着手里的板斧,一边儿大喊道:“铁炎,你看这些畜牲还害羞,知道要穿衣服了!”

    红毛野人虽然力大,似乎也不敢轻易接我手里几十斤的撬杠,我向红毛野人扫出一撬杠,趁着野人跳开的功夫,向老牛道:“你知道个球,有廉耻之心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进步!这年头真他娘的怪了,猴子都知道学文明,学人穿衣服,倒是有些人,恨不得在大厅广众之下把衣服脱个jīng光,哎,看来我们这些不知道羞耻的人类,迟早都要被这些猴子猴孙给取代了!”

    老牛挥起板斧劈在红毛野人举起的一块儿棺材板上,趁着红毛野人后退的那一下,不失时机的向我喊道:“这事儿都被你小子看明白了,你赶快进山把自己修炼成一只猴子再出来,我正好可以把你卖到动物园换几个酒钱,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一根撬杠几十斤,我又没有鲁智深那么大的力气,没挥舞几下,就甩不动了,现在撬杠的另一端已经被那只红毛野人抓在手里,我们和红毛野人就像拔河一样,谁都不肯松手,僵在那里转圈圈,不过我已经双臂发麻,气喘吁吁,红毛野人却似乎没怎么用力,反而不住怪笑着,仿佛觉得很好玩儿。

    我几乎就是被它拖着转的,估计等它过不了多久就玩儿腻了,接下来主该往我身上招呼了,但我依然不依不饶的向老牛道:“那还不如让你老娘把你收到肚子里,回炉再加工加工呢!当年你大哥铁牛李逵不是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这句话用到老牛你身上也肯定合适!等你再长这么大也就二十的时间而已,哥运气好的话,还等的起!”

    门外突然响起银铃般的声音:“你们两个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贫个没完!”这是凤铃小丫头的声音,不知道她她在外面多久了,也不知道是天元叫她来的,还是她自己跑过来的。

    老牛也不骂我了,他挥舞着板斧向红毛野人甩去一斧,趁机向外面喊道:“凤铃小妹儿,你快走吧,要是你牛哥和杜哥在这场为捍卫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而见义勇为同野兽搏斗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了,你别忘了去给我们申请个烈士,我和你杜哥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兵,不过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如果死后能在门上挂个烈士的牌子,我们也知足了!”

    我正想应老牛一声,却感觉手中一紧,撬杠已经被那红毛野人夺去,带着惯xìng,我的身体猛的向前冲去,红毛野人抬起一尺多长的大脚,照着我的胸口就踢来,匆忙中,我赶紧用双手去挡,却感觉双臂它这只巨脚像是拥有千钧之力,根本就挡不住,反而撞的我双臂yù碎。

    红毛野人的大脚重重的踢在我的胸口,我感觉和被巨锤砸中没什么两样,身体先是离地半米多高,接着后背重重的摔在地上,摔的我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胸中闷着疼,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过来,不禁暗道:这一脚真他娘的实在。

    院子里,凤铃、天元、李永生还有个穿着土家族服饰的女人正架着炭火,摇着一台老式铸铁的爆米花机。我看的都傻了,不知道他们这是唱的哪出,不帮我们就算了,也不快点儿跑,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爆米花,难道这些野人爱爆米花?带着天大的疑问,我向凤铃喊道:“妹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爆米花……”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天元指着我头顶,焦急喊道:“杜哥,小心!”我抬头一看,一根黑糊糊的东西正朝我身上砸来,应该就是那撬杠,这几十斤的铁棍我可受不起,我顺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破烂棺材板向上一挡,“彭”一声巨响,棺材板被撞成两半,撬杠重重砸在我胸口,我的胸口已经被红毛野人踹了一脚,现在又被撬杠砸中,顿时痛的浑身发抖。

    我看着被砸裂的棺材板,就骂了起来:“这是哪个黑心卖棺材的,用桐树木给人做棺材就算了,还挑个本来就是裂纹的,这种骗死人的钱,也只有那些没良心的活人才做的出来,他娘的……”几十斤的撬杠压的我一时气短,再也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在我被撬杠砸中的时候,老牛也被扔了过来,他肩膀上似乎还被抓了一下,此刻正捂着肩膀,艰难的向准备将爆米花机打开的凤铃道:“妹子,我也爱吃爆米花,我死后,你逢年过节的时候,多给我坟头上摆点儿,我就是做鬼也会经常去找你的!”我身上虽然难受,但脑子还不迷糊,听了老牛的话,惨笑一下,你小子就这样说话,还想吃爆米花?

    两只红毛野人把我们都撂倒后,挥舞着巨大的利爪就向我们跳过来,那尖锐的獠牙、锋利的指甲和身上穿的寿衣让我感到这是死神在逼近。我想到棺材板上的几个黑洞,与棺材里被啃噬过的人骨,看来凤铃说这些红毛野人会把死者身上抓出血洞的事儿,绝对不是骗人的。

    我想翻身躲开,却感觉胸口巨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看着已经跳到我头顶的那红毛野人,我忽然间绝望了,只希望野人能下手快点儿,别在我还没断气儿的时候就啃我。

    “爬下!”就在那利爪快要抓到我头顶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凤铃的声音。小丫头真有意思,我要是能动的话,还用的着在这里等死吗?

    外面传来老式爆米花机开锅时那惊雷般的巨响,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我脑子里也跟着晕糊糊的,感觉一股巨大的热浪带着浓浓的爆米花的香味从我身上飞过,中间还夹杂着闪烁的火星和白烟,烫的我皮都快掉了,浑身**辣的疼。

    两只红毛野人被炸的摔在地上,它们浑身上下火星闪闪,爬起来后也顾不得再管我们,各自怪吼着撕扯着身上的寿衣寿帽,然后冲到门外夺路而逃。以前我听说过猴子胆小,听到打雷的声音,就会抓狂,甚至从树上掉下去,看来野人也不例外。

    天元和李永生跑进来,一边儿拍打着我们身上的火星和爆米花,一边儿把我扶起来:“杜大哥,牛大哥,你们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从地上捡起一颗爆米花,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慢慢向凤铃道:“熟是熟了,也挺香的,就是沙子放多了点儿,糖放少了点儿,以后要注意一下。”

    老牛在我身后着:“你小子整天就知道吃,不用看都知道是饿死鬼脱生出来的!对吧小妹儿!”

    凤铃听着我们的调侃,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你们两个能说能笑,还挺能斗嘴的,估计也没受什么伤,我先走了!”

    老牛半个肩膀都是血,刚才摔了几下,屁股上缝的几针也应该开了,我赶紧拉住凤铃:“妹子,你既然都来了,就把好人做到底嘛,好歹救救牛哥,怎么说我们也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才受的伤!”

    凤铃把我的手甩开,快步走到院子里,回头向我们:“我在这里呆的不舒服,还是回去再说吧!”说着收拾起那个爆米花机,与土家族女人一起走了出去。

    烂棺材板、被野人啃过的尸骨在yīn暗的房间里滚的到处都是,别说凤铃看着不舒服,就连自以为胆大的我也觉得恶心。我试着走两步,除了胸口还有点儿痛,手上有几个被爆米花机炸出来的砂子烧起的水泡,其它的好像也没什么大碍,就让天元扶着我,李永生掺着老牛摇摇晃晃的向凤铃追去

第十四章 梯玛

    凤铃看到我们进门,立即把头转向一边儿,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到田宇敏家这件事是我牵的头,老牛点的火,都是我们两个人惹出来的麻烦,我赶紧走向她道歉。凤铃一脸忧郁向我说道:“都是你们两个,只顾着自己逞强,非要去招惹那些野人,如果它们回来报负我们怎么办?”起初我并不把凤铃说的野人放在眼里,以为那只不是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民们编出来的鬼话,现在领教了它们的厉害,还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敢再说大话。

    凤铃全家都住在这里,万一野人哪天找过来,在凤铃小丫头这又白又嫩的小脖子上啃一口或是在她那小脸上抓一下,我的罪过就大了,于是,我连忙问凤铃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凤铃伤心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几个人都与野人打过照面了,肯定被它们记住了,只能等都着它回来杀我们了!”

    我赶紧上前拍着胸脯向凤铃保证:“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就算拼个粉身碎骨……”

    凤铃恨恨瞪着我道:“你粉身碎骨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连累我们?”凤铃这话让我无法回答,搞的我十分狼狈,我回头看看老牛,天元与李永生正在给老牛包扎伤口,都没时间理我。

    “算了凤铃,他们也是无意,你也别怪他们了,先把药给他们喝了,然后去找支吉梯玛请教一下,我想梯玛肯定有办法对付这些野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处屋檐下站了个头缠青丝帕,身穿绣花无领满襟衣,围着漂亮妈裙,脖子上戴着半尺大嵌玉祥云银链的土家女人。土家族的人我在巫山也有看到过,对她们并不算陌生,凤铃昨天晚上说她有个土家族的嫂嫂,应该就是这女人了。她端着两个花瓷大碗,碗里热气腾腾,应该是她给我们熬的伤药。

    凤铃从极不情愿的把药碗接在手里,向那女人道:“嫂嫂,他们这群人瞎胆大,死了就算了,你还给他们煎药!”我和老牛等人立即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女人看着凤铃笑了笑:“别斗气了,天已经不早了,你们还要走很远的路呢!”凤铃这才转头走了过来,把两个瓷碗往石桌上一放,对我说道:“这是活血化於的药!”

    我看着那女人,向凤铃道:“你嫂子真好!”凤铃白了我一眼儿,上前依着那土家女人,向我介绍道:“这是我嫂子田贞慧,以后你们都跟着我管她叫嫂嫂就行了!”我狂汗,这女人还不一定有我大呢。

    我记得田姓是土家族的一个大姓,是土家族里最富强的一个土司——容美土司的后人。不过,我对这女人叫什么我没什么兴趣,毕竟我不是土家族的,我只是想知道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就走到她面前笑道:“梯玛有办法制服野人吗?”

    田贞慧慢慢道:“支吉梯玛法力高强,又心地善良,我想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梯玛是土家族的巫师,一般都由族内年长者担任,他们通常学识渊博,jīng通巫术、医术、天文和民族事务,还掌管着土家族的祭祀等各种东西,属于土家族里实力派的人物。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是指点儿的话,肯定会使我们受益非浅的。这些少数民族世代都生活在神农架,对神农架里各种奇怪生物的了解程度,远远超出我们许多,重要的是,他们民族里可能会保存着很多古老的传说,要是顺便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来一些关于神农洞的事,那我们就赚大了。想到此,我赶紧向田贞慧笑道:“是,是!”

    老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天元与李永生包扎完,他一边儿喝着田贞慧熬的草药,一边愣愣的问了我一句:“老杜,你跟那什么支吉梯玛是亲戚?”

    凤铃与她嫂子田贞慧听了老牛的话,满脸愕然,我本来正在想着问题,老牛这一句话不但打乱了我的思绪,还搞的我面红耳赤。这死老牛,又不是不知道我第一次来,我连支吉梯玛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跟他有亲戚,我恨恨看着老牛:“你个死老牛,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我把你的牛皮扒下来做成牛皮鼓,一天到晚把你敲个几十遍。”

    老牛斜视了我一眼儿,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似乎在告诉我:如果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是谁扒了谁的皮呢!正事儿要紧,我懒的理老牛,就向田贞慧道:“那我们到哪儿去找支吉梯玛呢?”

    田贞慧把脖子里挂着的嵌玉祥云银链摘下来,递给凤铃:“凤铃,我还要照顾你大哥,你去吧!”

    我们向田贞慧道了谢,刚转过身,一直坐在凳子上抽着闷烟的天元马上就跑到我面前:“杜大哥,牛大哥,我跟你们一起去!”他声音里还有点儿颤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我点了点头,向靠在墙上的李永生笑道:“永生也一起去吧!反正也是出来旅游的,多见识见识,说不定对咱们也有点儿帮助!”永生没有回答,我就当他默认了。

    凤铃见我们都要去,就向我们喊道:“那不行,你们要留下两个人,保护我嫂嫂和我大哥!”

    田贞慧笑道:“刚才野人被吓了一大跳,肯定躲到山沟里去了,今天应该不会来了,你们放心去吧!”

    我这才想到那个救了我们命的古老的爆米花机,此刻它正躺在不远处的墙角下,真没想到这铁疙瘩竟然还能这么用。我走过去把它打开,一股爆米花的香味立即扑面而来,上面还粘着一些铁砂,想来是凤铃她们是将爆米花与铁砂混在一起,利用这东西受热后产生的巨大压力,将它们炸出去。单是这老式爆米花机开锅的声音就能惊天动地,里面要是放上铁砂,那威力就不亚于一颗土雷了。

    凤铃站在我身边儿,讽刺我道:“你不会是想再爆一锅米花带上吧!”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背上被铁砂烧起的几个水泡虽然已经被刺破,但还在隐隐作痛,我转头向凤铃道:“这主意谁想出来的?”

    凤铃一脸得意,似乎还想我表扬她:“我想的,怎么了?”。

    我咂咂嘴,摇头向老牛道:“好,好缺德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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