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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赝医txt下载     赝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用锅巴当理由

    就见桌子上,足足摆了二三十个大盘子,盘子里面全是锅巴,各式各样的锅巴,芝麻锅巴瓜仁锅巴虾仁锅巴三鲜锅巴,反正能想出来的锅巴,桌子上都有,整个一锅巴全席

    杨泽哈哈大笑,道:怎么搞的,怎么全是锅巴,难道锅巴是你们甘州的特色小吃吗就算是特色的,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

    吴有仁也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们了,竟然能弄出这么多种锅巴来,还这么快就弄出来了,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西门修脸色大大地不好,这帮子严家的不孝子孙,也太不给自己长脸了,弄点啥吃的不好,竟然弄出个锅巴全席来

    那严家老汉见刺史大人脸色不善,吓得他自己的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道:西门大老爷不是想吃垫巴垫巴么,我们家的厨子以为就是锅巴,只是不知各位大老爷的口味,所以就弄出了这一桌子,要是大老爷们不喜欢,草民这就叫厨子重新整治

    杨泽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也不是来你家开荤的,对付一口就得了。嗯,其实垫巴垫巴就是对付一口的意思,不是锅巴的意思,你们搞错了

    西门修却大感没面子,他喝道:你们这些混帐,家里的老爷子醒了,可你们上楼来,却连一声都没问,只知道把锅巴弄了一桌子,都是混帐,都是不孝子孙

    上得楼来的严家人全都大吃一惊,他们上来是想借着机会来和刺史大人套套近乎,说上几句话,他们当然也想和自家的老爷说上几句话,装装孝子贤孙,可没成想,一桌子的上好锅巴不但没有迎合到刺史大人的嗜好,却反而惹出了大祸。上来的人竟然都成了不孝子孙,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评语了,事关以后的生计大事啊

    那领头的老汉又有要晕的前兆,他今晚晕得次数多了些,只能强忍住,为自己辩解道:不,不是的,父亲生病,草民们自是关心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有什么事。能比你们的父亲还重要的你们不但弄出这些锅巴来戏弄朝廷命官,还把你们的父亲放在一边,这是对朝廷命官的大不敬,也是对自家长辈的大不孝西门修继续怒吼,借题发挥,把严家人吓得全都跪倒在地,哆嗦个不停。

    西门修又怒喝道:你们看看严诚厚,他到现在还在楼下给你们家的老爷子煎药,不得片刻休息。可再看看你们,除了拍马屁,除了盼着老爷子早点死掉,你们好分家产。还做了些什么

    扑通一声,那领头的严家老汉再也忍耐不住,很自动自觉地晕倒了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晕倒。别的老汉却都挺着,这种关键时刻,哪能说晕倒就晕倒。晕倒了,就没法再辩解了啊

    可西门修却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爱晕不晕,反正结果是他说了算,他大声道:本官根据你们的表现,现在就决定,你们严家分家吧,不尊家主之人,还留在家里干什么不孝乃是死罪,不过看在严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能再让他受丧子亡孙之痛,就饶了你们这些人的狗命。严家除了严诚厚之外,其余人等,统统净身出户,都滚出严家,自生自灭去吧

    一场锅巴惹出来的祸事,好大的一场祸事

    扑通扑通声中,严家又晕倒了好几个,不但年纪大的被吓晕了,就连年纪小的,都被吓晕了好几个

    西门修跺脚大喝:来人啊,都把他们拉出去,现在就赶出严家,现在就赶出去,不要留在这里碍眼

    楼下冲上来官兵,就是西门修带来的那队官兵,官兵们扯住严家人,把他们拖一下去,就听叫冤声一片,待到他们拖出去后,楼外等着的那家严家人也知道了结果,嚎啕大哭,院子里面乱成一团

    杨泽和吴有仁站在西门修的身后,他小声道:看不出这位西门大人办事,倒是挺利索的,说把这些不孝子孙打发出去,就给打发出去了,算是言而有信,对得起严家的老爷子和严诚厚了。

    吴有仁哼了声,心想: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他用快刀斩乱麻的方法把人赶出去,是为了不让这些严家不孝子说出什么话来,免得爆出他们私下谈的事儿来,只要这些人一赶出去,他们再说什么就不管用了,至少在甘州这个地界上,是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他们肯上京告御状,但这些不孝子孙,告也告不赢,我在京里自然会为西门修说话。

    吴有仁点了点头,道:就是太粗暴了些,少了断案子需要的那种清风流水的潇洒

    杨泽一咧嘴,心中暗道:清风流水,还潇洒有没有搞错,断案子需要这样吗

    西门修亲自下了楼,监督士兵把严家人赶了出去,处理好男人,他又下命令让士兵赶走女眷,他这算是把事情做绝了,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不怕那些严家人报复,事情都办好了,他才回转,又上了小楼。

    此时,天光放亮,已经到了早晨,一夜时间过去了。

    严诚厚的第二剂汤药煎制好了,杨泽又亲自喂了严家老爷子服药,服药之后,杨泽道:严兄弟,我喂你祖父服药,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大概五剂之后,你祖父就能说话了,现在已经服了三剂,这药得连着服,一天两剂,所以估计后天差不多就能好起来,我再给他开剂调养的汤药,以后就得你来照顾他了。

    严诚厚紧张起来,问道:杨将军,你不再给草民的祖父治病了吗

    杨泽道:我是过路的官员,不能在此久留,今天就又得上路了,倒不是不愿意给你祖父治病。

    吴有仁也道:我们是去京城的,路上不好耽误,严小哥不要误会。其实他不用解释这个,但好人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如果再闹出什么误会,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严诚厚忙道:草民不敢误会,只是,只是求杨将军能等草民的祖父好了之后,再去京城说到这里,他感觉很不妥当,人家当官的要进京,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平头老百姓的关系,在甘州耽搁时间呢,即使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人家,没啥见识,可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严诚厚忙又道:那,那如果草民的祖父病好了,草民就去追杨将军,把好消息告诉你

    杨泽点了点头,心想:不错嘛,挺会说话的,他不说病情如果有了反复,他去追我问怎么治,免得被认为他是在怀疑我的医术,而说他祖父病好了,去追我报告好消息,看不出他挺会为人处世的嘛,真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来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之家,对他的人生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吴有仁也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严小哥是个做生意的好料,是块可造之材,说不定以后咱们大方的巨商里面,有你一席之地呢

    西门修冲着严家那些不孝子孙发了一通火,心情舒畅了些,他笑道:以严家的生意,现在就是甘州巨商了,而且严家在京城里,也有不少的产业呢

    杨泽咦了声,心想:他也这么说,蒋高明刚才也提了,看来严家在京城里的确有大生意,要不然也不能引起刺史和长史这种高官的注意。

    又看了一会儿严家老爷子,见病情算是稳住了,杨泽和吴有仁便告辞离开,西门修也不提吃早饭的事儿了,那一桌子的锅巴,谁爱吃谁吃去吧

    西门修和蒋高明送他们回了驿馆,驿馆里的厨房是绝对靠谱儿的,也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却绝没有锅巴。

    杨泽和吴有仁吃了早饭,抓紧时间眯了一个时辰,这才下令军队出城,西门修亲自送出了城门,离城五里,这才分别。

    往前赶路,不过又行了十来里,天色便到了中午时分。找了片树林子,杨泽下令休息,让兵将们吃饭。

    到了休息的地方,杨泽的三个徒弟便凑了过来。谭正文话最多,刚坐下便问杨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咋一晚上没回来呢

    付丙荣话少,他虽然想知道,但却没张嘴问,可眼里却也是全是想知道的神色。

    可木根却太实诚了,他竟然说道:师父,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女人了,还在女人哪里过的夜

    杨泽怒道:胡说八道,我和吴大人是去给办事的,哪有去找女人

    找女人也是办事木根振振有词地道:离家时,老爷和夫人叮嘱我了,让我看着你,不能出去花天酒地

    没等杨泽说话呢,付丙荣和谭正文一起怒道:师父没有去找女人,得说几遍你才能明白

    找男人也不行啊木根还要再说,却被三个大巴掌一起打到了他的脑袋上,把他下面的话给打了回去

    杨泽喘了几口气,道:是去给人看病的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付丙荣倒是没有啥反应,可谭正文却道:是甘州的严家这家人徒儿在林州时就听说过,那可是很有钱的人家啊,巨富啊师父,你治好了他家的家主,他们说没说怎么谢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报恩

    杨泽摇了摇头,道:还没完全治好呢,只是让严家的老爷子苏醒了,怎么可能伸手管人家要好处

    谭正文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向来是有便宜就占,没有便宜也要制造出便宜来,然后使劲儿占,现在听说没便宜可占,自然就要失望了。

    付丙荣却道:老二,你不要总把师父想得和你一样,成天尽想着管别人要好处,师父可不是你这种人

    木根忘了脑袋上刚挨完大巴掌,多嘴多舌地道:师父,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杨泽一愣,奇道:怎么成我的不是了,我有什么不是

    木根一本正经地道:在家时,我就常听夫人说,给别人看病,是一定要收诊费的,否则不就成了义诊,义诊的次数太多了,别的医生还要不要活了,别的医生没饭吃没钱拿,岂不也得生病,没病也得饿出病来

    谭正文点头道:有理,太夫人所说乃是世间至理啊

    付丙荣眨巴眨巴眼睛,也点了点头,道:就算是义诊,也得有时有晌才行,不能完全义诊,少要点儿药钱还成,可要是全不要钱,那别的医生就活不下去了,再说义诊的人家也受不了啊

    杨泽道:量力而行便好,这个不用多说,我给严家老爷子治病,算是帮忙,诊费就算了,药也是人家自己常备的,好处嘛,就算了吧,就当结个善缘吧

    他倒是挺想得开的,但他心里也明白,严家不会不来感谢的,说不定还会重礼相谢

    休息之后,又再赶路。严家人却也没有追来,杨泽也就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照常赶路。

    赶路直到第四天,队伍已然出了甘州地界,进入了山州,待到傍晚时分,由于附近没有城镇,杨泽便寻了座小山,下令让队伍在背风的山脚下扎营。

    吃罢了晚饭,杨泽早早地就进了帐篷。赶路虽不是甚急,可成天骑在马上,也够颠簸的,他打算早点睡觉,以便保持体力和精力。

    待到夜半时分,忽然北边传来马蹄声,似乎有十来匹快马夜间赶路,马蹄急促,听声音竟然是直直地冲着营地奔来的。

    营地驻扎并非是在路边。要想来营地,那得先从大路上拐出来,然后才能奔近,马蹄声一响。营里的兵将尽皆起身,在大方帝国境内,远离边疆,自然不会是敌袭。但也有可能是紧急的事情,来者有可能是送信的信使。

    吴有仁也起来了,走出帐篷。他见杨泽也从帐篷里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泽道:我刚派了付丙荣出去,迎迎来人,查探一下。

    就是你那个骑射之术高明的大徒弟吴有仁笑道。

    杨泽笑道:骑射之术高不高,现在只能凭他一张嘴巴说,还没经过验证呢,因为一直没遇到过敌人啊

    吴有仁道:验证骑射之术,不需要遇见敌人,进了京后,只要他敢当众说自己厉害,就会有无数的人,替你去验证的,京里的好事之徒,多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

    正说话间,付丙荣已经引着那十几人回来了,离得老远,他就大叫道:师父,是严家的人来了,严诚厚带着人来的,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吴有仁听了这话,笑道:看来那位严家的老爷子,病被治好了,要不然严诚厚不会来的。

    杨泽点了点头,心中更是欢喜,他能治好严家老爷子的中风之症,这算是他医术上的一大进步了,有了经验,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症,他就能治得更顺手些了。

    严诚厚被付丙荣引着,到了杨泽的跟前,他跳下马来,立即给杨泽跪下,大声道:恩公,请受草民严诚厚一拜说着,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这年月,不时兴见人就磕头,磕头这种大礼,只有在极重要的情况下才会行的,严诚厚一个头磕到地上,就代表着他的祖父确实是被治好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杨泽快点上前,扶起严诚厚,问道:你祖父的病可有好转

    严诚厚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然全是泪花,他激动地道:杨将军,草民的祖父身子大好了,不但可以说话,还能正常进食,昨天中午草民离家时,他老人家已然能下地行走了

    说到这里,他忍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又要给杨泽磕头,他的口齿不是很灵遍,一说到感恩,就想着要磕头,似乎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可以对杨泽表达感激之情了。

    杨泽忙把他扶住,使了把劲,把他拉了起来,道:不必如此,你祖父病体好转,我也替他高兴,救死扶伤,乃我辈当行之义

    吴有仁心想:来得这么急,不会是严家的那些不孝子孙,闹起来了吧为了分得家产,那些家伙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他问道:你来得这么急,不会只是为了报喜吧,这时候该当陪在祖父身边才好,就算是要报喜,派个人来便是,你何必这么急着赶来,还是半夜来的

    严诚厚忙又给吴有仁行礼,这回不是磕头,而是一躬到地,感谢吴有仁在给他祖父治病时,一直守在小楼里的恩情。

    行完礼后,严诚厚才道:吴大人,草民这么急着赶来,是受了祖父之命。他说大恩不言谢,但却要记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杨泽和吴有仁一起笑了出来,吴有仁道:那你可没听你祖父的话啊

    严诚厚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以至于失了分寸,可不是把感激之情表现出来了吗,连头磕了他不好意思起来,可一不好意思,话就说不下去了。

    杨泽看了眼他身后的那些随从,这些人有老有少,都已经下马,远远地站着,这些人见杨泽望过来,连忙一起行礼,行的也是大礼,全数跪下了

    杨泽问道:你接着往下说呀,对了,报喜而已,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严诚厚忙道:草民的祖父说了,我们严家在甘州名声变得不好了,让人笑话,所以他老人家想变卖了家产,然后搬到京城里面去,让草民去打个前站,正巧杨将军和吴大人也要上京,所以便让草民来,想和两位大人相伴而行,还望两位大人应允

    杨泽奇道:你祖父身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大好的,他不让你留在身边,却让你跟着我们,难道他就不怕身边没人照顾

    吴有仁见他奇怪,却笑道:一定有人照顾得,而且还会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严小哥在身边,还要无微不至

    严诚厚挠了挠后脑勺儿,道:吴大人怎么知道的,草民的祖父确实是这么说的。他把我的叔伯和堂兄弟们都招回去了,但不让他们住在大宅里,只允许他们轮流进大宅,去伺候他老人家,说谁要是伺候得好,就有奖赏,他会写封信给刺史大人,如果他再中风,那就由刺史大人来判定该给他们多少奖赏

    杨泽听了,啪啪鼓起掌来,这严家老爷子好手段,这么一来,他会不会分给那些不孝子家产,在他死之前,谁也不知道,而那些不孝子孙会很害怕他去世,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到家产,万一分不到不就完蛋了么,他们轮流去照顾老爷子,那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深怕伺候不好,肯定比严诚厚照顾得还要无微不至,这是绝对肯定的

    杨泽冲吴有仁笑道:还真让吴大人说对了,那严家老爷子这么安排,再不孝的子孙,也得变得孝顺了

    吴有仁嘿然道:这种小手段算什么,不过,这位老爷子还是对儿孙们有感情的,虽然他们不孝,但他也没有抛弃他们,这也算是最后给他们一次机会了

    他又对严诚厚道:你祖父让你出来,远离那些叔伯兄弟,是为了保护你,免得你留在甘州,被他们使坏,你可以进京,他们却是谁也不敢离开甘州的

    杨泽又望了眼那些随从,笑道:看那些人的模样,有好几个竟然是帐房先生,你祖父不会真的把帐房都给你派出来了吧

    严诚厚很老实地道:是啊,那里面有三个帐房先生呢,草民的祖父还派了好几个掌柜的跟着呢。嗯,还有个管家说着,他回过身,冲着一个中年汉子指去。

    杨泽笑道:行啊,那就跟着我们吧,你们有没有带帐篷

    严诚厚忙道:没带,祖父说什么都不要带,以后吃饭住宿,都跟着杨将军和吴大人就成,他老人家说你们会照顾草民的

    杨泽哈哈大笑,道:成啊,我们这次上京,旅费充足,倒也不差你们这顶帐篷,几口吃食。他冲付丙荣一挥手,道:给他们安排好帐篷,让他们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赶路呢

    付丙荣答应一声,对严诚厚等人道:来吧,跟我来。他看了一眼那些随从,又道:好么,你们带了这许多的行礼,跟搬家似的,我看光你们带的行李,就够装一个帐篷了。

    他带着严诚厚等人,去给他们找了几座帐篷,安顿他们住下。

    杨泽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吴有仁却看向严家的那些随从,心想:虽是出远门,可怎么带这么多的行李,还真跟搬家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伺候

    第二天一大早,杨泽还没起身,就听外面有人说道:杨将军,天色已亮,请起床用汤了

    杨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躺在被窝里,心想:用汤,用什么汤,是吃早餐吗那应该是用粥才对吧不过,能坐在被窝儿里喝粥,倒也挺享受的,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他坐起身,拥着被子,道:进来吧,把粥端进来他还有点没睡醒,听不出帐外是谁说话,以为不是付丙荣,就是谭正文,但肯定不会是木根,木根这小子太懒了,不会这么勤快的。

    帐帘一挑,外面探进个头来,却是严家的那位管家,这管家脸上满是恭谨的笑容,道:杨将军,您起来了

    杨泽一愣,奇道:怎么是你,你来我帐篷里做什么

    这管家道:小人给杨将军送汤来了说着,他站在帐外,继续挑着帐帘,而帐外则进来了两个二十来岁的仆人。

    进来的这两个仆人五官端正,衣着整洁,属于那种典型的不张扬,又低眉顺眼的人,有种让别人很容易无视他们的存在的感觉。对于大富大贵的人家来讲,仆人就应该是这样,越像空气,越没存在感,那就越是好仆人,从这点上看,这两个仆人相当地合格。

    这两个仆人,一个人手里捧着个小马桶,这马桶相当地精致,而且不大,另一个仆人手里则捧着一个盒子,这盒子比食盒稍大一些,看上去也是异常的精致,分成好几层,不知是干什么的。

    杨泽一愣,道:这个,他们要干什么他问那管家。

    管家仍旧恭谨地道:回杨将军的话,由他二人来侍奉您用汤

    杨泽心想:用汤有个人可捧的是马桶。这让我怎么用汤,开什么玩笑

    就见这两个仆人进了帐篷,那个捧马桶的仆人把马桶放在杨泽的铺盖边上,打开了马桶盖,就见马桶里面的红漆光可鉴人,底部盛着一层细沙,顶端还有一个座垫儿,这座垫儿就如同现代的马桶垫儿一样,但却是用丝绸做成的,上面绣满了花纹。

    这仆人道:杨将军请上座说着。伸过手来,就要替杨泽脱裤子。

    杨泽尴尬之极,他可没玩过这东东,被人伺候着上厕所,这个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如果是个美女仆人还差不多,男人伺候男人,他感觉有点儿那个啥了

    杨泽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他先坐到了马桶上。然后才脱下裤子,没办法,当着别人的面脱,实在是脱不下来。

    他刚刚坐好。另一个仆人便打开了那个大盒子,这大盒原来是一个梳妆盒,打开之后,里面升出好几个小格子。而且越升越高,升到最后,高度正好和坐在马桶上的杨泽相平。可以供梳洗。

    盒子里面有铜镜,有手巾,还有一个小的洗脸盆,洗脸水里面竟然还飘着花瓣,下面的格子里,竟然放了十几个小盒子,看上去竟然是化妆品

    仆人道:请杨将军用汤,由小人为您梳头

    杨泽心想:原来这是他们那里的家乡许,管洗脸叫用汤,害得我都没听懂。不过,这可真是好享受啊,出门旅行,竟然还有这种服务,看来严家的人还真是会享受他问道:你们是刚刚伺候完了严诚厚吗

    仆人忙道:回杨将军的话,小人们是专门被派来伺候您的,我家少爷那边还有人伺候。

    杨泽哦了声,闭上了眼睛,该享受的时候,那就得享受。仆人先是伺候他洗了脸,又开始给他梳头,这些都弄好后,竟然要给他拔眉毛,看意思还要抹上点粉啥的。杨泽立即阻止,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将军,要真是被弄得花枝招展的,那还怎么出去见人啊,不得被兵将们笑话死才怪。

    这时候,他刚好方便完了,正要挥手叫仆人们出去,他好拿纸擦屁屁,却不成想,后面那个一直不出声的仆人,手里拿着上好的白纸,就等着他抬屁屁,好给他擦干净呢

    杨泽真有要晕过去的想法,就算是享受,可他也受不了这种享受,让别人给他擦屁屁,这个太难为情了,他是受不了的

    杨泽道: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来就成了

    两个仆人忙齐声道:杨将军可是嫌小人们伺候得不好这两个眉目清秀的家伙,说起这个话来,竟然颇有娇嗲之态

    杨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忙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不喜欢这个调调儿,我是个大老爷们,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动手,麻烦你们两个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

    两个仆人只好低着头,出了帐篷。帐帘一放下,杨泽便听到外面那个管家在问伺候得好不好,两个仆人说杨泽要自己动手,那管家斥责了他们两句,便不说话了。

    杨泽心想:好家伙,有钱人还真会享受,怪不得那些严家的不孝子孙,除了吵架之外,便只会晕倒,成天被这么个伺候法,能有啥雄心壮志,除了像女人那样吵架和晕倒之外,估计也不会别的了。不过,就算是女人,也不会像他们那样脆弱的

    他自己擦好了屁屁,提上裤子,出了帐篷,冲着外面等着的管家和仆人,说道:进去收拾一下吧说完,他向吃早餐的地方走去,心想:洗脸水叫汤,那我留下的那点儿啥,又要叫啥呢,羹

    管家看了眼杨泽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那两个低眉顺眼的仆人,心中则想:看来杨将军不喜欢男仆,那等到了大城之后,我得买两个丫头过来,好好调教一番,以后让丫头伺候杨将军。就是不知杨将军喜欢年纪大些的,还是稚嫩一些的丫头,我得旁敲侧击一下,了解了解杨将军的喜好。

    杨泽到了吃早饭的地方。靠着吴有仁坐了下来,道:看来我就是个穷命,有钱人的享受,我是真的享受不了啊,今天早上,严诚厚有没有派人去伺候你

    吴有仁笑道:当然有,严家在这方面办事很是很地道的,我估计是那个老爷子安排的,严诚厚是想不出这个的

    你会不会很享受杨泽笑着问道,不过他的笑容随即便消失了。就要吃早饭了,想到吴有仁被仆人擦屁屁,这个未免有点不合时宜。

    吴有仁摇头道:享受不了我辈读书之人,当艰苦朴素,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才是,如果太过于享受醇酒妇人,奢靡享乐,那很快就会消磨意志的,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看来他也不喜欢别人给他擦屁屁

    杨泽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我没用他们动手,我自己擦的

    谁知。吴有仁却哈地一声,笑道:不可如此,我说的是不可日日如此,可享受个一次两次的嘛。还是有必要的,只有如此,我们才可以批判别人太过享受。太过消磨意志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这种享受是消磨意志的呢,批判起来,没有依据啊说罢,他哈哈大笑。

    杨泽啊地叫了出来,看向吴有仁,心想:你还真会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啊

    就在这时,付丙荣端了两碗粥过来,道:师父,吴大人,请用粥

    杨泽心想:用完汤之后,总算是可以用粥了他刚要接过粥碗,却听旁边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又是那个管家,还真是哪儿都有他。管家身后又跟着两个仆人,这回换人了,是两个年纪大些的仆人。管家道:两位大人,小人们给你们准备了早点,刚刚做好的,还热乎呢

    年纪大些的两个仆人,一人提着个食盒,他们把食盒放下,从中取出两个粥碗,又取出两个小碟子,碟子里面着点心,再紧接着从食盒里面,又拿出了十几碟子的小菜,满满登登地在杨泽和吴有仁的面前摆好

    付丙荣手里端着粥碗,大感目瞪口呆,他也算是出身富裕之家了,可在家里吃早饭,也没这么个摆谱儿法,何况现在还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旅途中

    管家道:两位大人,这粥是用胭脂米煮的,今年的新米,从南方运来的,光运费就让这米涨了三倍的价钱,还有这些小菜都是按时令来的,如果两位大人有想吃的,小人们今天就去采买,明早两位大人就能吃上

    他又一指那两碟点心,道:这是苏州点心,由苏州请来的厨子做的,小人们此次出门特地带了苏州的厨子,要是两位大人不喜欢这个口味,我们还带了扬州的,还有胡人的厨子,小人们也各带了一个

    杨泽看着那些碟子,道:京城里的大富大贵的人家,出行之时,莫不是也如此

    吴有仁见怪不怪地道:这算什么,在京里,一般的富户都是这样过的,尤其是出城踏青之时,更是奢侈,如果说到王侯之家,那更是连喝的酒水,都要有好几十种的

    杨泽接过粥碗,吃了一口,赞道:这就是胭脂米吗,果然好味道,以前没吃过又提筷去夹小菜,吃一口赞一句,他来古代日久,吃过的酒席也不少了,可这么好吃的早饭,却还是头一回吃到。

    付丙荣把手里的粥碗一放,有点着急地道:师父,好吃吗怎么个好吃法

    杨泽道:拿个碗过来,我分你一半

    付丙荣连着嗯了好几声,道:在家里都没吃过几次胭脂米,没想到在这儿能吃上

    谭正文也凑了过来,道:胭脂米吗,这个我常吃,味道不错他是最喜欢显摆的,什么事儿都要不懂装懂,吃过胭脂米是一回事,常吃这个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

    木根也过来了,他道:你常吃,就不要吃了,正好省下一份给我直接把个空碗递了过来,看来他刚吃完一碗。

    谭正文气道:但我没在出行时吃过,我要尝尝,在家吃和在野外吃,一种米会不会有两种味道他也递过来一只空碗。

    那管家忙道:大人们不要争吵,这粥还有很多,还有很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超级老官迷

    早饭吃饱喝足之后,重新启程。

    杨泽叫来了严诚厚,对他道:今天你派了人来伺候我和吴大人,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毕竟花你家的钱,我们实是不好意思。

    严诚厚却摇头道:杨将军,这不是咱们昨晚说好的吗,草民和你们一起进京,咱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当然也要用在一起了,很多人都听到了,怎么大人又要反悔呢他说话说得很慢,显然是别人教过他的,他照葫芦画瓢说出来的。

    杨泽一怔,他昨晚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他是想让严诚厚和随从们蹭吃蹭喝,反正这么大的队伍,给养充足,也不多他们几个的伙食费,可却不成想,现在变成他蹭吃蹭喝了,反倒是严家花钱。

    摇了摇头,杨泽道:这个,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杨将军和吴大人答应了,那就是答应了,你们是官人,要说话算话严诚厚一本正经地道,可惜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这话还是别人教他的,而能教他的人,只能是他的祖父了,看来严家老爷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料到杨泽会这么说的,所以事先都教好孙子了。

    杨泽心想:我这算不算是受贿啊可又一想,受贿能咋地,反正自己官小职低,又没去京城,是不会引起那些御史的注意的,再说就算被御史参又怎么样,前头还有吴有仁顶着呢

    为自己收受好处找到了理由,杨泽便心安理得了,他道:那好吧,以后咱们接着一同用餐,但早上用汤啥的,就算了。我不太喜欢这个

    严诚厚连忙点头答应,其实,他自己也不太能享受得了那种服务,受不了仆人的伺候。

    队伍一路向南,途中倒也没再遇到什么奇葩的事情,杨泽安心享受严家的孝敬,旅途之中不但不辛苦,反而胖了些。

    这一日,阳光明媚,队伍走到了兴州。这里是到大方帝国京城的最后一个州了,过了兴州,再走半天,便会到达京城

    兴州已然是中原腹地,繁华之地,和北疆的风气已然没什么相似之处了。

    这里的百姓衣衫光鲜,神态高傲,说话时喜欢高谈阔论,就算是小商小贩也是如此。由于兴州靠近京城,这里的行商极多,更有很多黄胡子红胡子的番邦胡商,而兴州百姓对于一切操外地口音的人。都有表现出了强大的优越感,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是爱理不理的,可外地来的人竟也认同这种优越感。被歧视之后,竟没见有多少人生气的

    队伍到了兴州之后,杨泽去找吴有仁。问该在哪里驻扎,是进城,还是在城外吴有仁让他在城外驻扎,等候消息,他自己则进城去了。

    当天,直到后半夜,吴有仁才回来,喝和醉醺醺的,见到杨泽,他欢喜地道:咱们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让咱们在兴州等等,估计明天朝中就会派人来,引咱们进京,这回咱们可要在京城百姓面前,大大地露脸了说罢,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杨泽也是大喜,他并不想玩低调,白天他可看到了兴州百姓们的作派,已然明白这是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时代,玩低调不适合这个时代,要意气风发才成,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也才能够得到别人的重视,而对他来讲,得到尊重和重视,是极重要的,谁让他起点低呢

    本想问问吴有仁到底怎么个露脸法儿,可吴有仁却呼呼大睡过去,他在旁等了半天,也不见吴有仁有醒过来的意思,只好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一早,吴有仁酒醒了,主动来找杨泽,告诉他礼部将要派人来接他们,由礼部官员和他们商量怎么个献俘法

    杨泽听了,很觉不可思议,他问道:怎么献俘,是礼部和咱们商量吗这个应该是有正规的流程的吧,难不成还要咱们提建议他心里有话没说出来,咱们算老几啊,竟然能改流程

    吴有仁却摆手道:当然有现成的规矩,可那是对于国战的。咱们这次带来的这些俘虏,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汗王罢了,在宁北道这事儿还算大,可到了京城,这算啥啊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要是被人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跑到咱们境内打劫,却被咱们当成是国战俘虏一样的献上,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杨泽心想:在林州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到兴州,喝了顿酒,语气就变了呢

    吴有仁又道:过不了几日,曲江池畔要有一场大诗会,皇上和朝中大佬都要去的,那时文人汇集,做诗千首,盛况非凡。

    杨泽奇道:不是要咱们献俘么,怎么说到诗会上去了

    他猜测着,估计着可能是要在诗会上,让那些俘虏出现,然后供女皇和达官显贵,还有一众文人骚客们戏弄一番,过过戏耍阶下囚的瘾头,到时再让铁花离伏地便拜,如此一来,也能算是献俘了。

    果然,吴有仁道:不是国战献俘,但又要扬我国威,让皇上她老人家开心,那就得玩得花样了如此这般的一说,还真的和杨泽猜的差不多。

    杨泽笑道:到时,文人骚那个诗人们多多地写诗,来对此事歌功颂德,又能讨皇上的欢心,又能记入书中,说不定还能出本诗集,一举两得,是这样吧

    吴有仁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估计上午礼部就能派人来。

    越等人,越感觉时间过得慢,而且会发现来的人总迟到,说是上午来,那就非得下午来不可

    直等到下午,日头都快偏西了,礼部的人才来,而且还是坐车来的,只有一辆轻便的马车,后面跟着一个随从,马车的车头那里,持着个灯笼,上面写着礼部二字,也就这个灯笼能表明身份了,可惜大白天还没法点灯笼。

    杨泽远远望见那辆马车,心想:礼部是不是没把这事当回事儿啊,感觉很怠慢的样子他看向吴有仁,见吴有仁脸上也有失望的表情,可能是感到被轻视了吧,昨晚白那么高兴了,还喝得那么醉

    付丙荣身为大师兄,很有大师兄的样子,不等杨泽吩咐,翻身上马,催马向那辆马车行去,到了近前,就见他问了几句,便又催马回来,回来之时,脸上满是惊讶。

    杨泽问道:确是礼部来人是个多大的官

    付丙荣道:说是从礼部来的,还是个员外郎,叫李他的样子,好像很老了,坐在车上,车身一摇,看他的样子随时会散架子

    杨泽转头问吴有仁道:礼部有这么个员外郎吗

    吴有仁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道:原来是这个老古董,怎么派他来了,这人张口闭口全是祖宗之法,顽固得不行,整个礼部中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了

    那怎么派他来咱们这可是献俘,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吧杨泽大奇,感觉礼部办事太不靠谱儿了。

    吴有仁心情极度不好,道:我哪儿知道,可凡事只要是这个老东西搀和,就肯定得给搀和黄了他说起话来竟然没了往常的风度,爆出粗口来了。

    说话间,那辆轻便马车到了近前,随从下了马,从车上扶下一个老人,这老人穿的是浅绯色的官袍,而且官袍很旧了,袖子都磨破了,并且在破的地方,打上了一个草绿色的补丁,看着那叫一个显眼。

    杨泽上下打量这个名叫李博志的老员外郎,见他瘦弱不堪,满脸的褶子,胡子全白了,但却梳理得很整齐,两只眼睛浑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差打哈欠了,有点像抽大烟抽多了的那种样子。

    李博志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吴有仁拱手道:吴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语调缓慢,声音颤抖,给人一种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吴有仁立即满脸含笑,拱手还礼,道:托李老大人的福,学生身子还算过得去。多日不见,不知李老大人一向可好

    李博志道:还好还好,老朽的身子骨还算凑合,还能为皇上最尽几年忠,效几年的力

    吴有仁心想:十几年前你就这么说的,现在还这么说,几年我看你不到死那天,你是不肯辞官的

    他转过身,对杨泽道:杨将军,你初来京城,想必不认得李老大人,我这便为你介绍。李老大人乃是我朝最德高望重的大人,今年已然八十有二,本早该回乡养老,享那含饴弄孙之乐,可皇上离不开他老人家,每当李老大人要回乡,便会挽留,以至于李老大人现在还在为国事操心,从这点上也能看出,皇上对李老大人的看重啊

    吴有仁这番话听着很客气,是在夸李博志,可里面却大有讽刺之意,连杨泽都听出来了,李博志年老成精,自然也是能听出来的,可他老脸不红不白,很是云淡风清,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李泽忙上前行礼,主动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官职,可他心中却想:都八十多了,还不退休,看来是个老官迷啊,可到了岁数就该退啊,他怎么还能在京城里当官,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关键之处

    毕竟是两世为人,杨泽对于人情世故还算是了解得比较深刻,对于李博志的想法,他只在心中一转,便即得出结论,这个李老大人不讲究衣着,看样子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喜好,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死赖着不回乡养老,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是个老官迷

    一想明白李老大人的喜好,杨泽介绍完自己之后,紧接着就试探了一句,他道:李老大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放在朝堂之上也应管用,想必您老在礼部之中,熟通礼制,别人无法取代,所以您年纪虽大,也只能留在京中,不是您不想回乡养老,而是皇上缺不得您,礼部的众大人也少不得您啊

    这话带有明显的马屁味道,凡是听这话的人,都能听出马屁的气味儿,就连付丙荣都听出来了,可马屁这种东西,不在于拍的力度大小,而在于能不能拍对正地方,拍到屁股上了,那马就舒服了,如果拍到马蹄子上,那就得挨踢了

    这记马屁,正正好好地拍到了李博志的屁股上,拍得这位李老大人这个舒服啊,就如同三九天喝了麻辣汤一般,让李老大人全身上下都热乎乎,暖阳阳的

    老脸都乐成一朵花了,李博志笑道:还真让杨将军说对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唉,老朽早就想回乡养老了,无官一身轻,好好享受个晚年,可皇上不放老朽走啊,部里的同僚也舍不得老朽走,结果老朽无奈,深怕走了之后,礼部之中无人扛大梁。所以只能这么熬着了,苦也,苦也

    吴有仁在旁听了他俩的对话,大感惊讶,忍不住看了杨泽一眼,心想:杨家小子,可真了不得啊,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李老头的本性来,还能顺着说出好听的,厉害。厉害,要换了我,我都做不到,可真是拉不下脸来,去奉承这个老李头了

    对于李博志,吴有仁是相当地清楚,十多年前,这位李老大人就该回乡养老了,可临到走人之时。这位李老大人却大哭,挑了好几条朝中官员做事不合礼仪的事出来,这本来是御史干的活儿,可他却干了。还说如果不处理那几个官员,他就要学屈原,投河自尽,要对女皇进行尸谏

    所谓尸谏便是大臣向皇帝上谏。皇帝不听,大臣为表忠诚,便在身上带上谏书。然后投河或者上吊什么的,用这种方法对皇帝进行抗议,非常的惨烈。这种事一旦出现,那对于当朝的皇帝,或者被弹劾的大臣,都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

    李博志弹劾的那几个官员,都是大官,而犯的事儿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犯不上尸谏,让他这么一闹腾,不但好几个大官哭笑不得,就连女皇也只能摇头叹气,大家都明白,这个李老头不就是不想回乡当普通老百姓么,舍不得官位罢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闹腾,顺了他吧,反正只是个员外郎罢了

    李老大人这么一闹腾,便又当了几年员外郎,等到又要让他回乡之时,他又故伎重演,又要闹自杀,满朝文武谁也拿他没法,只好又让他再接着当官,他就又不是闹腾了。人的脸皮要是厚到了一定程度,那真是所向无敌的,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种经历,李老大人爱听的话,那就是你不愿意当官,是别人逼你当官的,这话他最爱听了,杨泽一句话就说到他的心窝窝里去了

    李博文立时就不答理吴有仁了,反而拉着杨泽的手,问这问那,把杨泽当成了知心好友一般,连称呼都变了,不再叫杨将军,而叫杨小友了

    李博文问了一通杨泽的家世之后,便道:杨小友,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就由你引老夫去看看那个铁花离吧一高兴,也不自称老朽了,自称老夫,以示他还精神头很足,老是有点儿老了,但一点儿都不朽。

    杨泽领着他去看了铁花离,还有那一大群的俘虏,这些都简单,也就是清点下人数,叱喝几声,让李老大人显显威风罢了。

    进了杨泽的帐篷,李博文喝了几口茶,这才道:杨小友,吴大人,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老夫这次来,是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如何献俘之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吴有仁心中不快,他很不喜欢李博文,朝中官员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不少,都烦这位李老大人,背后称他为老而不死,都把他当成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厌人,有了这种想法,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会有多客气。

    吴有仁道:献俘大事,当在礼部正堂商议,怎能你我三人在此小小帐篷之内决定,这不符合朝廷规矩,李老大人熟知礼法,不会不知此事重大吧他对于这么草率行事本就不满,这回终于爆发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杨泽却道:全听李老大人的安排,小将全无异议。

    两个人同时说话,话里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李博文一翻白眼,揪着山羊胡子,说道:老夫耳朵不好,你们再说一遍,大声点儿

    杨泽没吱声,吴有仁怒从心上起,大声道:献俘之事,不能在此商议,要去礼部正堂才对

    吴有仁是凤阁里的中枢舍人,他说的话是没错的,虽然不是国战得胜,但按道理来讲,也应该在礼部正堂商议才对,当然换个地方也才成,可总不能在这个帐篷里决定,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事儿上有了功劳,能做为升官的本钱,他得争取啊,得让别人重视这事才行

    可李博文仍是充耳不闻,又道:还是没听清,你得说的再大声点儿

    吴有仁平常和李博文相处不多,再加上正在气头儿上,他便又说了一遍。

    李博文掏了掏耳朵,又道:还是没听清,你的声音太小了,明知老夫耳朵背,还说的这么小声

    吴有仁更加恼怒,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身为中枢舍人,谁敢这么戏耍他,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装聋这种事儿呢,凑近李博文,便想再大声些,干脆震死这老而不死的家伙算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杨泽道:吴大人说,一切全凭李老大人作主

    吴有仁大是不满,看了眼杨泽,心想:我哪有说这种话

    李博志这次耳朵却不背了,点头道:原来吴大人说的是这话啊,好啊,那就照老夫的意思办吧

    杨泽忙道:那李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博志却又道:在老夫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前,想听听杨小友你的意思

    嘿,杨泽心里一乐,赶情儿,老官僚就是老官僚,不但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而且明明是没有主意,却要别人先说主意,如果主意好就说和自己想的一样,如果不好,那肯定就是让别人再想新主意了

    杨泽道:末将的意思其实没啥意思,尚不知要在哪里献俘呢他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不肯先说自己的意思。

    吴有仁不吱声,听着杨泽和李博志打擂台,可心里却想:和这老而不死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是半点儿意思都不会提前透露出来的

    然而,这次吴有仁却料错了,李博志不和他透露什么意思,却和杨泽透露了,谁让杨泽会说话呢

    李博志摸着山羊胡子,笑道:这些俘虏不是国战得来,所以没法弄得太正式,也不会进太庙告天的,但又要让京中百姓和那些番邦的使者们,知道咱们抓来了突觉的小汗,又要让那小汗心悦诚服地归顺我大方,这个就很讲究了,这个任务很难办,所以才派老夫来办

    杨泽忙点头道:李老大人专办别人办不好的事,都是大事啊他心里却暗道:弄了半天,是别人不想办,都靠边溜儿了,所以才把你推出来的

    李博志又道:是想在曲江池畔办场诗会他把地点和方式,大概的说了出来,和杨泽早先预计的,不离十。

    杨泽默默地听完,说道:不知此事的关键之处是什么,只要知道了关键之处,那就好办了,只要办得好了,也能体现出李老大人你的才干,说不定讨得皇上欢喜,能再让李老大人你官升一级呢

    李博志听了这话,眼睛突然一亮,无精打采的表情一扫而光,他当员外郎这种官早都几十年了,一直没啥进步,可就算这种小官,他也一样当得津津有味,还死赖着不走,如果能再升一级,那可算是死而无憾了,他能不来精神嘛

    吴有仁却在旁嘿嘿冷笑,有这李老头在,你还想知道啥是关键,他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最好,因为没事虽没功,却也无过,只要无过,他就能稳稳当当地做官,能当官就是他一生的最高目标了

    很出乎意料地,李博志却多起事来了,估计是看杨泽很顺眼,他自己也想再升一级。他道:突觉汗王的二王子到了,还带来了一大群的童子,说要和咱们大方比比文采,做做诗文,所以此次事情的关键就是,怎么压下突厥二王子的嚣张气焰,然后再羞辱一番,此中关键,你可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安

    李博志说了其中关键,杨泽却不理解了,他看了眼吴有仁,见吴有仁面带歧视之色,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他便又转过头,问李博志道:这个末将却不明白了,突觉人不是擅长快马利刀么,怎么变成以文会友了,咱们大方帝国地处中原,文教昌盛,他们跑来以文会友,岂不是自取其辱

    李博志眨巴眨巴老眼,却道:正是因为咱们向来看不起他们的文教,认为他们是胡虏蛮夷,所以他们这次才派了二王子来,还带来一大群的童子,来和咱们比比诗文,如果输了,他们不丢人,反正他们突觉也不是以诗文擅长的,可要是赢了,就算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咱们大方的脸上。

    杨泽嗯了声,点头道:所以我们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但突觉人是有备而来,如果万一出了意外,咱们赢得不够漂亮,那就拉出铁花离去,羞辱一番,让那个什么二王子没面子,对吧

    李博志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这事由礼部操办,但没人认为会输,所以便不重视铁花离的事了,又不是国战得俘,献俘一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当然,是他们没有远见而已,要依老夫说,突觉人既然敢来,那派来的那些童子,就一定不会是弱者,依老夫看啊,十有得出意外

    吴有仁冷笑道:这怎么可能,我大方帝国乃万邦之主,天朝上国,要是在诗文上都不能赢得漂亮,那还怎么能称得上天朝上国,我看李老大人是多虑了

    说完这话,他神情却一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别人不重视铁花离的事,岂不就算是正常了,那自己的功劳岂不是也要大打折扣,这个就没意思了

    杨泽却道:吴大人所言,和末将不太一样,依末将看,其实礼部还是很重视铁花离的,要不然也不能把此事交给李老大人啊,让李老大人来处置此事,就已经是重视了

    李博志听了这句马屁。很是开心,他人老成精,哪可能听不出杨泽是在拍马屁,可他就是爱听,而且对杨泽的感觉更加好起来。

    也不问吴有仁的意见了,李博志只和杨泽说话,与他大谈这些诗会的重要性,可具体办法他却一字不提,只是不停催促。让杨泽来想办法。

    杨泽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这种事情他没有经历过,哪可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最后。杨泽道:李老大人,如果出了意外,那就由末将和吴大人牵出铁花离去溜溜,这个毕竟要出意外才行。如果不出意外,那末将岂不是无法朝见天颜,没法见到皇上了

    他的意思是我很能引起女皇的注意。你能不能帮帮忙

    吴有仁心想:要想让这老而不死的家伙帮忙,你就做梦吧,他自己都不招皇帝的待见,又怎么能让你引起皇帝的注意呢,你求他还不如求我

    谁知,李博志办事向来胡乱搅和,从不肯帮别人,因为别人从不帮他,可这次杨泽没帮他,他却主动要帮杨泽了,用老百姓的话来讲,那就是老夫看你顺眼,所以指点一二

    李博志摸着胡子,笑道:这个嘛,杨小友要是以将军的身份去朝见皇上,老夫是没有办法的言下之意,别的身份我倒是有办法。

    杨泽很配合地问道:那别的身份呢此事只有李老大人能够办到,别人都不行啊,末将不不,学生只有问你了

    李博志愈发地喜欢杨泽了,看看这少年多会说话,再看看旁边的吴有仁,还凤阁里的舍人呢,除了瞪眼珠子之外,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他道:老夫身在礼部,别的权限没有,但安排一个学子去参加诗会,那是没有问题的,到时你和学子们一起进园子,做得一首好诗,不就成了么。对了,你会作诗吗,嗯,你是武将,这方面肯定不行,那就赶紧去街上买一首诗来,只要差不多就行,老夫会关照你的,把你的诗放在最上面。还有,你得带着官服才行,万一出了意外,换上官服,牵着铁花离进场,也一样可以见到皇上的。

    杨泽大喜,道:天哪,这样也可以吗多谢李老大人,多谢李老大人

    吴有仁在旁道:这个,其实本官也能做到,倒是不劳李老大人费心了安排一个学子进园凑热闹,他堂堂中枢舍人要是都做不到,那也太掉价了

    杨泽却满脸欢喜地道:李老大人身在礼部,他肯帮忙自然是最妥帖的,学生还是听从李老大人的安排便是

    吴有仁便不再说话,只是哼了声,心中却想:李老头儿办这事儿确实妥帖,起码他能把杨泽的诗放在最上面,这个我可办不到了,因为当时我得带着铁花离在园外等着,没法亲自进去。

    说了一通,到底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李博志却像把事情办成了似的,还来了个总结性的发言,他道:那么此事便如此定下了,咱们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便是,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吴有仁心想:和没商量一样

    杨泽却道:还是李老大人想的周全,这无招胜有招的手段,那是最高境界,学生佩服

    李博志开心之极,也不多待,便即告辞,临走之时,竟然说道:杨小友,老夫最擅煮茶,等你有了空闲,不如去老夫家里,老夫亲手给你煮茶,咱们以茶会友,不亦乐乎

    杨泽忙道:改日学生必去叨扰,品尝李老大人煮的好茶。他见吴有仁不动地方,只好自己送李博志出去,扶他上了马车,直送出小半里,这才回转。

    又回了帐篷里,吴有仁气道:杨将军,你干嘛对这老家伙如此客气,你可知他在京中名声臭得可以,和他扯上关系,会遭人鄙视的

    杨泽却笑道:小将初来京城,不好得罪别人,这位李老大人性子不合群,正好拿他来磨磨我的性子,练练手,如果连他都能摆平,那小将以后在京城里,岂不是要如鱼得水了

    吴有仁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刚才倒是错怪你了。

    又在兴州待了一天,杨泽下令,让士兵们把盔甲都擦拭干净,袍子也都换上干净的,马匹更是要牵到河边刷洗干净,一切都能得干净整齐,以便明日进入京城。

    第二日一早,队伍开拔,押着铁花离和一众俘虏,赶往京城,马队行进,速度要比步行快得多,而且兵将们都想着早点看到帝国的都城,路上更是没有耽误半点儿时间,天色还没到中午,队伍便来到了京城的外围。

    大方帝国号称天朝上国,都城自然是此时整个世界最大的城市,初建时城墙的周长便已经达到了七十余里,经过历代皇帝的扩建,此时防守用的城墙,周长已然超过了百里,南面更有外城,商业繁荣,而北边则有皇家园林,加上这两处地方,周长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里,虽然在防守方面强度降低,可在面积方面却真正做到了前不见此都,后不见追者,大到了让人只能仰视的地步。

    杨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队伍进北城是最方便的,可北城是皇家专用,正门名叫玄武门,普通人可不能从这里进入,他只能带队绕行,从西边进城,可西边的城门,也把他着实给震撼了一把。

    就见他眼前的这座城门,门上有一巨大的石牌,上面写着开远两个大字,门外的护城河足足有三四十丈那么宽,在护城河的这边,往另一边看,看人的相貌都看不清楚,不过是一条护城河罢了,竟然堪比北疆的大河。

    河上更有九座浮桥,桥上的行人怕是得有好几千人,胡人汉人都有,还有各式的大车,带着骆驼队的商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杨泽看得心旷神怡,这番情景就算是在他来的那个时代,都没有相同的,看来古人更重气势二字啊

    木根叫道:开远,这是开远门,我认得那两个字

    付丙荣两眼发直,道:这可比咱们林州大多了,长安便是长安,无下只有这么一个长安啊

    谭正文呼呼喘着粗气,他从马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去,冲着北面连鞠三躬,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子终于来到长安了,终于光宗耀祖了

    杨泽笑道:不过是来长安罢了,这有什么光宗耀祖的,要是如此说来,那住在城里之人,还有那些来往的行商,岂不是个个祖坟冒青烟,那得多大的烟尘啊,会产生雾霾天气的

    京城长安的雾霾天气,也比咱们林州的大晴天看着顺眼啊谭正文满脸向往地道。

    吴有仁听他们几人对答,挑起车帘,笑道:这开远门因在西面,功能主要以防敌入侵为主,算不上繁华,河上的桥也只是浮桥,你们见了这门便要如此,要是你们从朱雀大街进城,那即不是要被震撼得晕过去,那才是正叫繁华,真叫有气势呢

    杨泽喃喃地道:朱雀大街,这世上真有此街吗到底长成啥模样,还真的想看看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结一梁子

    杨泽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把马鞭一挥,喝道:众儿郎,随我进京雄赳赳,气昂昂地打马向浮桥那边奔去。

    兵将们也都满眼放光,齐声呼喝,跟在杨泽的马后,一起向浮桥冲去

    吴有仁一愣,叫道:别,别着他叫得晚了,杨泽早就冲了过去,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干嘛这么急啊,你以为进城这么容易哪

    杨泽打马到了浮桥的跟前,见桥头冲着两排士兵,可能是守桥的吧,他也不下马,很有古代得胜将军入城时,那种自豪感,只在马上冲着士兵们拱了拱手,马速不停,眼瞧着就要冲上浮桥了

    那帮守兵见杨泽盔甲鲜明,还冲他们拱手,忙也笑脸相迎,可见杨泽啥也不说就要上桥,这帮守兵立即急了

    一个队正模样的小军官叫道:这位将军,且慢且慢,你带着军队进城,还有囚车和犯人,你得出示通关文书才行啊,不能这么就进哪

    普通百姓可以随便进,可军队不能随便进,要不然哪支军队都想进就进,万一是造反的军队,直接就入城了,那岂不糟糕,兵将们可都带着刀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杨泽正气势如虹呢,听了这话,他只好停下马来,道:怎么回事,那些胡人商队不比我们人少,他们能进,我们身为大方臣民,怎么就不能进了嘴上是这么说,可他也明白了,军队不能随便进去。

    谭正文和付丙荣,以及林州来的兵将都跟着喧哗起来,大声质问,他们都着急进城,去看那天下第一的繁华景象,突然被人拦下。心情当然不好,没理也要辩三分,何况是杨泽先质问的,他们只是跟风罢了

    那队正冲上前,拉住杨泽的马头,哭笑不得地道:行商是行商,军队是军队,如果将军想和行商一样,那也成啊,就怕你不答应

    他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乡下兵。竟然这般没有见识,纯粹是好几百的下里巴人

    杨泽哦了声,道:我们能和行商一样进城,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那队正道:行商进城,是要交税的,而将军你带人进城,只要出示通关文书就可以了,你现在还要和行商一样吗如果还想的话,把刀枪盔甲留下。然后每人交一贯钱来,我们就放你们进去

    一人一贯,是在敲诈吗杨泽大吃一惊,进个城而已。怎么这么个贵法

    那队正道:我大方臣民进城,官员及随从不交,普通百姓交十文,胡人却需交一贯。你不是要和胡人行商一样么,那就交一贯呗

    说话间的态度已然大不耐烦,他已看出杨泽的品阶了。不过是个六品的郎将而已,这种官儿在京里遍地都是,京官都不值钱,何况外地乡下来的,如此嚣张,岂有此理

    那队正说了这话出来,就听后面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叫道:这钱我来出

    而另一个声音却道:你要是敢把军队当成是胡商放进城去,本官就敢要你的命,要你们的命

    头一个声音是严诚厚的,他现在是大财主,又想讨好杨泽,所以几百贯的钱出手,毫不在意,而后一个声音则是吴有仁的,他已然赶到,守桥士兵要是真敢把兵将放进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够这些守兵死上一百次的了,就连他们的长官,都要砍头,这是最严重的玩忽职守罪,严重到可以和造反相提并论了,没有任何可以赦免的可能

    那队正一愣,他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吴有仁,立时认出来了,大名鼎鼎的吴舍人,他岂不认识之理,守城门的士兵是最有眼力价儿的,更何况中枢舍人这种当红炸子鸡

    那队正立即脸上堆笑,松开了杨泽的马头,小跑着到了吴有仁的跟前,行了个礼,笑道:小将和他开玩笑呢,闲着也是闲着,逗逗这些乡下人玩呗。吴大人可莫要当真,好久不见吴大人了,这是出京办事儿去了

    他是挺有眼力价儿的,可他却没看出来,吴有仁是跟着军队一进来的,还以为是在桥头这里碰上的,所以嘴上没了把门儿的,嘲笑杨泽,他是不在乎杨泽怎么想的

    吴有仁哼了声,从怀里取出通关文书,递了过去,道:贫嘴贫舌,等会乡下人揍你,看你怎么办

    他敢,借他两胆儿队正验过了通关文书,嘴一咧,没成想吴有仁是和这队乡下兵是一伙的,但他嘴上不肯服软,京里的人物,向来是打仗不见得厉害,可打嘴仗一个顶十个,落什么也不能落了面子

    把通关文书还给吴有仁,队正道:还请吴大人进城,上次咱们校尉还说呢,有了空闲,一定要和吴大人喝两杯,好好亲热亲热。

    吴有仁想不起咱们校尉是谁,只是又哼了声,再交上车,手一挥,让军队进城。

    杨泽却眯起了眼睛,心想:这帮天子脚下的家伙,还真会欺负外乡人啊,当着我的面就敢嘲笑,纯纯的欠揍我对人客气,可不代表我好欺负,要是没进城呢,就被嘲笑,被人知道了,以后不得谁都欺负我了,那我还怎么在京里混啊,没法混了啊,凤凰落了架子,我就成鸡了

    他轻轻夹了夹座骑,来到队正的跟前,道:你刚才什么意思,说我不敢揍你还要借两个胆子才成你有何靠山,竟然口出狂言

    队正见吴有仁上了车,并无回护杨泽之意,他便满不在乎地道:这位将军,你干嘛要揍小将呢,小将也没怎么着你啊说完了这句,他又道:再说,你上哪借两个胆子去啊,借不着胆子,就算了吧,赶紧进你的城好了。至于说到小将的靠山,嘿嘿,说出来怕吓着你

    那就不要说了,我怕吓着杨泽一笑,又道:我可没地方借两个胆子去,也没人能借啊,所以我没法揍你,但别人要揍你,估计是不用借胆子的说完,调转马头,踏上了桥头。

    见他走了,队正哈哈大笑,这种外乡来的官员他见得多了,都不愿惹是生非,有气也得受着,有火也得憋着

    还没等他想完呢,就见杨泽的身后,冲过来三个人,个个手提马鞭,对着他的脑袋就抽了下来

    噼里啪啦一顿大响,这队正的脑袋上就挨了十来下,打得嗷嗷大叫,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那些守桥的士兵见了,连忙冲过来救人,叫道:好大胆子的,竟然敢在京城撒野

    打人的自然是杨泽的三个徒弟,付丙荣武艺高强,队正挨的那十来下子,至少有七八鞭子是他打的,听守兵们大叫,他哈哈笑道:正因为爷爷胆子大,所以不用借,就可以直接揍人了

    谭正文则道:还是打人过瘾,比挨打强多了

    木根却道:我只抽中了他一下,是不是我的胆子最小我还要再抽几下他还挺要面子的

    这边一乱,林州的兵将也冲过来了一批,挥起鞭子,对着守兵们一通乱抽,他们都是边军,拿刀砍人都不算稀奇,何况只是拿鞭子抽人,简直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只眨眨眼的功夫,就把守兵给撂倒了一大片,远处的守兵不敢过来,而被打倒的守兵大声叫骂

    杨泽回头看了眼,笑道:都被揍成这样了,还要叫骂,长安人还真是有种,什么都能输,就是嘴上不能输

    吴有仁只好又从车里下来,喝道:都给本官住手,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什么样子不过是误会冲突而已,还没动刀枪呢,就被打倒在地,靠你们守卫都门,谁能放心

    他表面上是在喝止兵将们斗殴,可话里话外,却是偏袒,偏向林州来的兵将。

    那队正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头,道:好好,算是误会,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这事儿吴大人就不要上报了,咱们开远门的爷儿们认栽。不过,如果那个谁,叫杨泽的是吧,你要是遇到咱们校尉,有了误会,你有种也别上报他不敢和吴有仁起腻,只是和杨泽叫板,他从通关文书上看到过杨泽的名字,所以大声叫了出来。

    杨泽心想:他的校尉是谁管他是谁,校尉比我这郎将可小,咱林州来的爷儿们才不惧呢

    吴有仁见没事儿了,便对杨泽道:少惹事儿,快进城吧说完话,又再上车,和队伍一起进入了开远门。

    进了城门后,杨泽凑了过来,问道:吴大人,那个校尉是谁啊,听起来好像很凶狠的样子

    吴有仁想了想,道:想起来了,好像是永安公主的人,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如果重要,岂能被派来守门。

    杨泽哦了声,心想:永安公主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想起来了,我在林州附近的一个镇子上,砸了她的一个赌场,还砍了赌场的老板。这回又打了她的手下,这回梁子可结大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朱雀大街

    杨泽得知又得罪了永安公主,心中忐忑,可转念又一想,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两次也是得罪,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也没啥可怕的

    见他脸色变了几变,吴有仁笑道:怎么,后悔了要是后悔了,以后就不要这么冲动,守门的士兵虽然是最辛苦的活儿,可人在京中,哪可能没点儿依仗,这种事儿以后你常见,如果你能在京中站稳脚跟,那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人扯你的虎皮,狐假虎威一番呢

    杨泽眼珠一转,笑道:小将可是和吴大人你在一起,小将是小人物一枚,如果永安公主想找人算帐,也找不到小将的头上,说不定会找你这个中枢舍人呢

    吴有仁笑了,道:是吗,真会这样吗说罢,哈哈大笑,放下了车帘。

    杨泽见他不在乎,他当然更不在乎了,怕啥,大不了回林州呗,永安公主的爪子再长,也伸不到林州去

    此时,已然走到了大街上,开远门虽然不是正门,但街上依然繁华,行人如梭,商铺林立,光是眼前的这一条街,无论是林州还是瓜州都无法与之相比,差得远了。

    不但杨泽看得眼花缭乱,付丙荣等人更是看得兴奋无比,木根更是凑了过来,道:师父,等咱们安顿下来,好好在城里逛逛呗,那个啥的朱雀大街,徒儿也想去看看。

    杨泽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去看看呢,等到了住处,咱们换了便服,一起去吧,晚上就在朱雀大街吃,吃点好的

    木根咽下口口水,道:真想尝尝朱雀大街上卖的胡饼是啥滋味儿啊。一定比咱们保安县的要好吃

    谭正文笑道:有点儿出息没,大老远几千里路来到长安,就想吃胡饼啊,去一趟赌坊,玩上两手,这才是正经

    赌坊还是不要去了,消停点儿吧,这里不比咱们老家,出了事儿,我可没法替你去找回场子杨泽道。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由吴有仁指路,来到了驿馆,长安里的驿馆可大着呢,占地极广,比林州魏侯的府第还要大,由于进京的官员太多,住房紧张,没空房间。又由于杨泽他们人太多,还押着犯人,所以驿馆里就住不下了,他们只能转到兵部掌管的兵马司。那里有座兵营,是供给巡城兵马住宿的兵营,这地方够大,又安全。吴有仁便把他们安排在这里。

    吴有仁和兵马司的人打好了招呼,出来后,对杨泽道:你带人住在这里。不要生事,按规矩今晚你们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得明天和兵部做好交接,还要和刑部和礼部都打好招呼才行,所以今晚你们算是提前住进来了,一切都要低调些,莫像在城门时那样了。

    杨泽笑道:晓得,我晓得,这回就算有气,也都憋在肚子里,顶多是随屁放出

    吴有仁一愣,随即被逗笑了,道:你是肯定不讨永安公主的喜欢了,可你的性子却会讨别人的喜欢。嗯,不说了,我先回家看看,明天再来和你汇合,咱们一同去办手续。

    杨泽有心问会讨谁的喜欢,却见吴有仁匆匆走了,他也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偏巧这时付丙荣等人来催促,要和他去逛街,他便去换了便服,带着三个徒弟,还有严诚厚,一起上街玩耍去了。

    兵马司的兵营位置偏僻,宿舍很大,但里面却没有兵将住宿,这里主要是提供给巡城兵马使用的宿舍,而巡城兵马基本上都是长安本地人,各有住处,自然就不会有人住在这里,所以这里除了百余名看营的人外,也就只有林州兵马了。

    林州兵马除了留下看守俘虏的人外,其余全都换上了便服,冲出兵营,去大街上玩耍享乐了,对他们来讲,能来一趟长安,是好大的事,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能不好好玩乐一下么,等回了家后,这也是吹牛的资本啊

    杨泽带着四人,出了兵营,没有骑马,他们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往朱雀大街赶去。

    车上,杨泽问那车夫道:车大哥,我们是头一回来长安,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除了朱雀大街之外,还有啥地方

    车夫心想我又不姓车,干嘛要叫我车大哥他啪地一甩鞭子,道:咱们长安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好玩的地方多了,朱雀大街是必去的,光这一条大街,就够你们玩上一天一夜的,说不定还不够呢,十几里的大街,光商铺就有上千,你一家家的转过去,你算算得多长时间

    他又道:还有曲江池,士子林,大雁塔,梧桐苑,白马寺,大相国寺,还有南山,琼花园,好地方太多了,你们玩上一个月都玩不完,不过花销也大,长安大,不易居,你们要想在长安待上一个月,那至少花销得超过百贯,要是去听歌舞坊听听歌啥的,那就更不得了,没有千八百贯的,你别想出来,非得花得倾家荡产不可,这种事儿我可看得多了,尤其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更是来时穿绸裹缎,回去时粗布遮体,要饭回家

    这车夫极是健谈,杨泽只问了一句,他便说了一大堆,还好心告诉他们不要去销金窝,免得回不去家。

    严诚厚一向老实,可一谈钱,他却道:钱倒是小事,我们有的是

    哎哟,好大的口气,这里可是长安,有多少钱都不够花的,就连王爷和公主们那都得想着法弄钱,你一个外地来的,竟敢说有的是钱,小心被人听见,把你们当成是羊牯给宰了车夫笑道,他也没当真,吹牛呗,谁不会啊

    杨泽笑笑,严诚厚可没吹牛,人家是真有钱,就算是羊牯,也是超大个头儿的那种羊牯,一般人可宰不动。

    他问道:王爷和公主们也缺钱

    车夫一脸神秘地道:最缺钱的就是他们。为了弄钱,他们连官都卖的,你们要是手头宽绰,不如找找门路,捐个官当当,大官是别想了,可品的小官,那还是没问题的,得个官身,等回了乡。谁不高看你们一眼,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体面事儿啊

    杨泽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王子公主们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开始卖官鬻爵,这是要亡国的先兆啊

    谭正文却两眼放光,问道:能不能捐个县令出来要是给的钱多,去哪个县当官,可不可以自己挑他要挑的话,那肯定是挑林州附近的了。在自家的地盘上当官,那捐多少都能成倍地捞回来

    车夫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了,我又没有捐过官。不过。只要钱给的多,应该可以吧

    谭正文对这事极是上心,他看了严诚厚一眼,心想:要是真能捐官。找他借钱就是了他问车夫道:捐个县令得多少钱,有价码吗

    车夫笑道: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估计着怎么也得几千贯吧。你们找到了门路,自己问吧,我要是这些清楚,早就不赶车喽

    杨泽表情黯然,不管什么朝代,只要开始了卖官鬻爵,这个王朝就离完蛋不远了,看来女皇也不是很英明的,竟能允许子女们干这种事儿,那些御史也不管么,他们不是最能叫唤么

    一路上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个胡同,那车夫停下了马车。

    指着胡同的尽头,车夫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朱雀大街上的恶霸很多,还都拉帮结伙的,分地片儿的,马车这生意我不能在这里做,你们顺着胡同走,出了胡同就是朱雀大街了,小心些,只要别惹着青皮,这大街上还是安全得很。

    杨泽嘿了声,心想:赶情儿,朱雀大街上竟然也有混帮派的,青皮那不就是流氓么他给车夫算了车钱,带着四人顺着胡同走,走不多时,眼前便是一亮。

    就见胡同的尽头,是一条极宽极长的大街,这条大街宽度足足有上百米,街上行人如织,虽然已然入夜,但却灯火辉煌,直如不夜城相仿

    无需梦回长安,长安就在眼前,无需情系朱雀,朱雀就在此处,帝国的繁华尽在于此,梁家画阁,碧树银台,看不尽的景色,数不尽的风流

    杨泽快步出了胡同,站在街边,轻声道: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这便是长安,这便是朱雀大街

    付丙荣第二个冲出来,他瞪着双眼,看着大街上的丽人,叫道:美人真多

    谭正文也冲了出来,叫道:看,旁边就有一家赌坊,好地方,真真的好地方

    木根最后一个出来,他叫道:在哪吃饭,在哪儿吃饭

    严诚厚最后一个出来,嘴巴动了动,却说道:我家在这条街上有个酒楼,只是不知具体在哪儿

    杨泽回头笑道:都有点出息,别像乡下人一样,见着啥都觉得稀奇,咱们随便逛逛就成了。对了,各自看好钱袋,这街上人多,可别让给偷了说罢,他带着四人往街上走去。

    胡同口忽然有人轻声笑道:外地口音,刚到,有钱。嘿嘿,想看好钱袋,这可不容易了说话的人,是个穿黑色短衣的中年汉子。

    这黑衣汉子冲着蹲在墙根儿的另一个瘦小汉子,笑道:老五,看你的了

    瘦小汉子站起身来,抱起身边的一个花瓶,道:看我的,就看我的他抱着花瓶,快步向杨泽等人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见一闯爷

    杨泽正在街上走着,他是靠街的一边走的,没往大道的正中间走,那里全是车,又无店铺,没什么好看。他看到街边有一处茶庄,这茶庄三层高,门面极大,便道:走,咱们去茶庄里转转,如果有好的茶,咱们买些带回家,亲戚朋友也能分一分。

    付丙荣道:对啊,送茶这可是高雅的事儿,很有面子的。

    就在这时,忽然后面跑过来一个人,边跑边叫:借过借过,都小心些,莫要碰了我家祖传的花瓶,碰坏了你们赔不起的

    边跑边叫,说话的声音极大,杨泽回头看了眼,见一个瘦小的汉子,直直地冲着自己跑了过来,他急忙往旁边一让,倒也没多想什么,街上人这么多,这人又抱着花瓶,给人家让个道也是正常的。

    杨泽往旁边躲了过去,付丙荣等人自然也不会站着不动,他们初来长安,虽算不上怕生,但肯定都不想惹麻烦,所以全都躲到一旁,给后面的瘦小汉子让道。

    可这瘦小汉子跑到杨泽身边时,突然叫道:哎,别绊我啊说着话,他在杨泽的身边一趔斜,看样子是要摔倒

    杨泽忙道:小心,小心

    还没等他喊完,这瘦小汉子就摔倒在地,手里的花瓶也掉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大响,碎了

    杨泽上前一步,扶住瘦小汉子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伤

    后面的付丙荣也过来了,道:哎呀,花瓶碎了,真可惜,这花瓶看上去挺不错的

    这瘦小汉子却不肯起来,叫道:你扶我干什么,我的腿疼,摔伤了,还有我的花瓶,怎么碎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花瓶,值三百贯呢

    先看看人有没有事儿,我给你看看腿杨泽说道,他看这瘦小汉子刚才摔得不轻,便关心一下,他一向是喜欢留个善缘的,再加上事发突然,他便忽略了刚才瘦小汉子说的话,就是那句,别绊我啊,这句可是很关键的话

    瘦小汉子把该喊的都喊了,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黑衣汉子已经跟了上来,他拉着杨泽的胳臂,顺势站了起来。

    杨泽见他站起来挺麻利的,奇道:你腿没事儿了没有摔伤啊既然没有摔伤,干嘛刚才喊得那么大声

    便瘦小汉子却死死抓住杨泽的胳臂,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叫道:你干嘛绊我,害我摔了一跤,把祖传的花瓶给摔碎了

    杨泽大吃一惊,立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碰瓷啊,这年头就有碰瓷的事儿了怎么自己刚到长安,就碰上这种恶心事儿了

    后面的付丙荣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他在林州可是横着走的人物,谁敢找他碰瓷啊,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付丙荣很惊讶地道:我师父哪有绊你,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我师父还好心扶你起来呢

    谭正文经历的事儿却比付丙荣多,他骂了声:混帐东西,碰瓷竟然碰到我们头上来了

    木根呆头呆脑地道:怎么回事儿,这是咋地啦他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

    严诚厚走在最后,没看清前面发生的事儿,还以真是杨泽不小心绊了一下子这瘦小汉子呢,他道:这花瓶多少钱,我们赔

    瘦小汉子叫道:不是他绊的我,他干嘛心虚,他干嘛要扶我咦,你们赔,好啊,你们肯赔就好,省得咱们见官了

    后面的黑衣汉子停下脚步,嘿地笑了,今晚可真运气,竟然遇上了这么胆小怕事,却又有钱的外乡人,竟然连辩解都不辩解,直接就肯赔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这还是头一回呢,可省下了不少的事儿

    杨泽一瞪眼睛,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绊你了,是你自己摔倒的,我还好心扶你,看你有没有摔伤,怎么就变成了我绊你的我看你是纯心讹诈,走,咱们见官去

    后面的黑衣汉子又嘿了声,心想:我说嘛,就没这么轻松,看来今天又要去见官,不过,咱们兄弟最不怕的就是见官他大步走上前,叫道:就是你绊的他,爷爷我亲眼看见的他上前抓住了杨泽的另一条胳臂。

    付丙荣大怒,叫道:你算老几,谁的裤裆露了风,把你给掉出来了上前一脚,踹到了黑衣汉子的腰上,接着打掉黑衣汉子抓着杨泽的手

    谭正文上前也飞脚连踹,顿时就把黑衣汉子给踹倒在地

    杨泽趁势也甩掉了瘦小汉子的手,冷笑道:见官是吧,好啊,今天不见官还不行了呢

    严诚厚大吃一惊,他从小生长在佃户之家,最怕的就是惹事生非,忙道:息事宁人,这便算了吧

    杨泽瞪了他一眼,道:你想息事宁人,可人家却不肯呢,别在这儿一厢情愿他又一指地上的两个汉子,道:看你们是老手了,不知多少人被你们讹诈过,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了,还等什么,揍他们丫挺的

    付丙荣和谭正文冲上前去,乒乒乓乓就是一通大打出手,把两个汉子打得满地找牙,连声呼痛,木根也不甘落后,冲上去,抬脚乱踢,着实过了一把大侠的瘾头

    朱雀大街上行人本就极多,京城之人更是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本地人,有认识这兄弟俩的,无不嘻嘻哈哈地说笑,都说这俩家伙这回算是碰上横的了,比他们这两个地痞无赖还要横

    黑衣汉子和瘦小汉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躲闪一边惊骇,他们干这种碰瓷的事儿可不是一回两回了,次数太多了,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敢直接动手揍他俩的,却是头一回碰到,外乡人遇到这种事儿都是着急辩解,哪可能立即动手,再说就算动手,也是他俩动手,他俩被直接打倒在地,还是破天荒,绝对的第一次

    一通狠揍之后,付丙荣叫道:抓他两个去见官,把他们两个流放,就流放到林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杨泽想了想,这种小地痞肯定是有后台的,办的事又这么可恶,如果只抓他俩,估计也就是打一顿板子的事,过后还得放了,只有抓到他们后台的地痞头子,才能狠狠地给他们教训。

    摆了摆手,杨泽道:算了,揍一顿也就算了,让他俩滚蛋吧

    付丙荣收了手,笑道:便宜他俩了。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严诚厚松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吧

    两个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直逃出十几丈远,觉得安全了,这才回头,叫道:你们几个,有种的别跑,等爷爷叫人去,有种别跑啊,就在这儿等着,谁跑谁是孙子说完,他俩跑了。

    木根奇道:不是谁跑谁是孙子么,他俩干嘛还要跑

    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都道:因为他俩就是孙子,不跑不行啊

    有本地的百姓好意提醒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惹上麻烦了,还是赶紧走吧,他俩可是有帮手的,小心真的叫人来,你们可要吃大亏的

    更有的百姓道:其实赔两钱也就得了,他说三百贯,你们只要给他一两贯,就能没事儿,那花瓶顶多值几十文,他们就是为了讹钱罢了,何况惹着麻烦

    谭正文却道:一个子儿也不给,看他们能怎么着,老子宁可把钱输在赌坊里,也不给他们

    教训了地痞小流氓之后,付丙荣等人都感兴奋,得意洋洋地跟在杨泽的后面,往那处茶庄走去。

    杨泽进了茶庄,见铺子里全是茶叶,便开始挨个地看茶,看了一圈之后,叫过一个伙计,道: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是哪种

    伙计过来后,表情有些尴尬,道:客官,你是初来京城吧,我看买茶这事儿不着急,你们快点儿走吧

    杨泽奇道:真是稀奇了,怎么还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你们京城里的铺子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人呢,客人就是衣食父母啊刚才街上的事儿小的都看到了,你们惹了祸啦,要是再不赶紧走,等他们叫来人,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啦,那俩人可不好惹,小的这是为你们好,他们的老大横着呢,就连我们这店,都得给他们好处

    收保护费杨泽愈发地吃惊,京城天子脚下,朱雀大街之上,就有这种事,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起码也得粉饰一下太平吧,这朱雀大街可是京城的脸面,就算有帮派收保护费,也不能在这里收啊

    正说话间,就听店外有人叫嚷:是谁打了爷爷的弟兄,出来让爷爷看看

    顺着喊话声,杨泽向店外看去,就见店外站着一群大汉,为首一人穿着件小坎肩,露着双臂,臂上有刺青,左胳臂上刺着生不惧京兆尹,右胳臂上则刺着死不惧阎罗王,再看脸上则是满脸的横肉,一脸的络腮胡子,年纪四十左右,表情极是凶悍,两眼外突,正恶狠狠地看着店里

    杨泽心想:这就是后台老大看样子挺凶狠的,可这种外表凶狠的人,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后台老大,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手头目罢了碰瓷碰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可不能客气了,要是连地痞流氓我都收拾不下,那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不得让别的官员笑掉大牙

    杨泽哼了声,道:哪个孙子想看看我报上名来

    那大汉身后站着的正是瘦小汉子,他叫道:闯爷,就是这帮小子,外地来的竟然也敢嚣张,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那黑衣汉子也在场,他则叫道:我们闯爷想看你,出来

    杨泽笑道:报得好名,原来孙子叫闯儿,孙子进来说话,让我也看看你他心想,怎么又是叫闯爷的,在瓜州遇见一个,在长安又遇到一个,难不成这年头流氓地痞时髦叫闯爷这是一个统一称呼,不闯就混不开

    他这么一说,外面的大汉尽皆大怒,那双臂刺青的闯爷怒道:好孙子,竟然敢占你家爷爷的便宜,好,那我就进来,让你看看你家闯爷

    杨泽哈哈大笑,拍手笑道:好,真是好孙子,让你进来你就进来,那就进来吧,爷爷给你糖吃

    那自称闯爷的大汉正要进店,一听这话,立时就进不来了,一进来就等于是管爷爷要糖吃,这孙子他当定了呀

    店里的伙计却道:大爷,各位全是大爷,你们要闹事,莫要在小店里闹,我们还要做生意哪

    杨泽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不在你的店里打,去街上去打,那里地方宽敞他说完了这话,忽然压低声音,道:你们这店有后门没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数太多,真打起来,怕是占不到便宜,只能靠智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告状

    伙计一咧嘴,这位爷可真够逗的,叫得这么欢实,竟然还要找后门。.他立即往后面一指,道:“有后门,出门就是后街,你们跑得快点儿,说不定不会被抓住!”

    杨泽哼了声,一指那位闯爷,叫道:“孙子,来追!”说罢,带着付丙荣等四人,转身就跑,顺着后门,就跑出了茶庄。

    那位闯爷咽下口唾沫,被杨泽最后这句话,搞得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不追杨泽他们就跑了,可要是追的话,自己不就真成了孙子么!

    那黑衣大汉却叫道:“追孙子,弟兄们,上啊!”带头就追进了店里,他也想跑后门。可跑了没几步,回头看去,发现闯爷没动地方,那些大汉也都没动地方,大汉们只听闯爷的,闯爷不动地方,他们怎么可能跟着追出去呢!

    闯爷哼了声,一挥手,道:“跟我来,咱们不追,咱们堵他们去!”他转身便走,做为地头蛇,他熟悉道路,杨泽他们虽然走的是后门,可通往哪里,他是很清楚的,只要带人去堵,十成十的能堵到!

    大汉们跟着他,稀里呼噜地往另一条道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找棍子,反正是去后街,后街没人,抓住那杨泽他们,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黑衣汉子见别人都走了,店里只剩下他一个,心头有气,他没有跟出去,摸了摸被打痛的脑袋,又看到茶庄里那无数的茶罐子,心中便想:“这顿揍不能白挨,刚才伙计不是给那几个人指路了么,不敲这伙计一笔,那可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叫道:“刚才是你给指的后门对吧,闯爷不高兴了,要不要我待会和他提一句,让他老人家认认你?”

    伙计吓得不行,连忙道:“别别,小的没给指路!”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很心疼地递给了黑衣大汉,他赚的少,几个铜钱也是心疼的,但被敲诈,也只能献出去。

    黑衣大汉抢过铜钱,在手里掂了掂,道:“你们掌柜的呢,让他出来,我要找他买罐茶,要上好的茶,就用这几个钱买!”说着,他在货架上拿了个罐子,往怀里一踹,抬脚就往外走。

    那伙计大惊,拉住黑衣大汉,求道:“大爷,可别这样,这罐子茶值三贯钱呢,你白拿了,可要小的赔的,我哪赔得起啊!”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黑衣大汉回头笑道,可他这一回头,立时吓了一跳,就见杨泽又从后门回来了!

    原来,杨泽带着四人从后门跑了出去,却没跑多远,而是只等在门口。付丙荣还问呢,为啥不跑得远点儿,杨泽笑道:“跑多累啊,咱们等一小会儿,然后大摇大摆地再回去,看他们怎么样,放心,总有不开眼的傻瓜,会在店里磨蹭,咱们只要抓住一个,就能抓住他们所有的!”

    等了一小会儿,他们再从后门进店,果然看到那个什么闯爷带着人走了,而店里还真有个傻瓜在磨蹭,就是那个黑衣汉子!

    黑衣大汉脸都绿了,他可没有想到杨泽会去而复返,现在他的同伙都去堵人了,只剩下他一个,这眼前亏可吃大了!他立时就要往外跑,可伙计却说什么也不放开他,他手里拿着茶罐子呢,三贯钱好大一个数呢,伙计哪赔得起,自然不能放他走!

    付丙荣哈地一声大叫,抢步上前,叫道:“好孙子,竟然还敢留在这里!”他武艺高强,有捉生将的本事,捉生捉生,专门抓活口的,拳头当然硬得很。他一记炮拳打了过去,正中黑衣大汉的面门,只一拳就把黑衣大汉给打晕了!

    杨泽上前,问那吓傻了的伙计,道:“你要想不沾这事儿,不让他们以后找你的麻烦,那就只能把闯孙那伙人干掉,报官然后把他们流放到外地去,要不然他们以后定会跟你玩秋后算帐,现在告诉我,衙门在哪儿,我去报官!”

    伙计吓得直往后退,不敢告诉杨泽衙门在哪里,他可不敢把这仇结大了,流放了那个闯爷一伙人,可人家说不定还会回来的,再说外乡人能有多大面子,岂能斗得过地头蛇,万一不流放,那岂不更糟!

    杨泽也不难为他,让付丙荣拖了那黑衣大汉,他出了店,在街上找人问了去衙门的路,便带着人,一路赶了过去。

    长安乃天朝国都,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可以和长安相比,由于面积巨大,人口众多,所以一城分成了两个县,万年县和长安县。杨泽他们这里属于万年县管,他要去报官告状,只能去万年县。

    路上,谭正文道:“师父,咱们用得着报官么,咱们就是官啊,你比那县令的品阶都高,这种街头小事儿,你就能处理了,何必找那县令呢!”

    杨泽道:“碰瓷这种事,虽小却可恶,不惩罚一下,以后被他们敲诈的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顿了顿,他小声道:“我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那个县令,以后咱们就要在长安落脚了,县令可是地头蛇当中的地头蛇,我要是主动去和他结交,这个就不太好了,毕竟我比他官大,可要是因为这个大家见一见,交个朋友,不就很自然了么,这叫相逢不如偶遇!”

    谭正文眼睛一亮,道:“有道理,还是师父看得远。师父,要不然咱们在京里开家赌坊吧,有县令这个大地头蛇照顾着,生意自然好做,银钱进帐岂不容易。”

    “这种事儿以后再说,不着急!”杨泽笑道。

    他们几个顺着朱雀大街走了好半天,直到午夜时分,才到了万年县衙,途中黑衣大汉醒了两次,可他一醒,就被付丙荣再给打晕,结果黑衣大汉不敢醒了,就算醒着,也不敢吱声,怕再被打,像被拖死狗一样被拖着走,光棍不吃眼前亏,他这种街头小光棍,深明其理。

    等到了衙门,却见县衙门口灯火通明,门口站着四个差役,都站得笔直,看到杨泽一群人来了,这四个差役的目光一起转了过来,都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杨泽一挥手,道:“击鼓鸣冤,咱们告状。”

    谭正文立即上前,想要去击鼓,一个差役叫道:“等等,什么事儿啊,还要击鼓,这都大半夜的了,有什么事儿等天亮了再来吧!”

    谭正文道:“你也知道是大半夜啊,要是大半夜的不办公,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这时候早该歇息了,把大门关上,岂不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四个差役一起冲他瞪眼睛,大半夜的不办公,这个要是在外地,绝对是可以的,但这里是京城,女皇有令,不管何时,有事就必须要立即办,好事可以等一等,但坏事尤其是告状的事儿,必须立即就办,如果哪个官员敢怠慢,那就要严加惩处。

    可京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如果是个案子就要立即审,那县令得累死,就算累死也办不完,所以只要不是大事,差役们就会先劝说,不要击鼓了,击鼓就得备案了,不击鼓就可以私了,私了当然是最好的。

    差役道:“说话还挺横的,你们是什么人啊,有什么事儿啊?哎哎,先别击鼓,有什么事儿你们先说说!”赶紧下了台阶,阻止谭正文击鼓,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些,京城遍地富贵,他见杨泽几个穿着都很体面,怕是权贵子弟,得罪了犯不上。

    杨泽上前,道:“抓住了个小地痞,竟然敢敲诈我们,被我们抓住了,便来报官。”

    差役看了眼地上那个还装死狗的黑衣汉子,道:“这种小事,你们抓住他,打一顿也就罢了,何必报官呢,就算你们报官,不还是打他一顿,不如你们自己动手,打着还痛快!”

    杨泽笑道:“凡事都得按规矩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如果真的让我们来处理他,那就只能是打死了,没办法,谁让本将军的手下太多呢!”

    四个差役同时愣住,说话的那个差役道:“将,将军?敢问将军如何称呼,听口音你们是从北边来的吧?”

    杨泽道:“本将军杨泽,是宁北道林州的折冲郎将,来京中办事,遇到了此事,不敢自专,所以把人犯带到了这里,由县令大人处置!”

    差役们大吃一惊,折冲郎将可是六品的官阶,和万年县令平起平坐,万年县位处京都,乃是上县中的上县,所以品级要高于别的县令,也是六品,但万年县从没遇到过这种平级官员来告诉的事,官员们怎么会来县衙打官司呢,就算是要打官司,也是先派家中仆人来照会一下,哪有亲自提了犯人,大半夜的就登门,还要击鼓的,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领头的差役忙道:“对对,杨将军你快请里面坐,小的这便去告知县尊大人。”他把杨泽等人请进衙门,又赶紧跑去后宅,平级的官员来到,县令就算睡着,也得起来迎客了。

    那黑衣汉子听到抓他的人是个外地来的将军,头发都炸起来了,做为地痞欺负善良百姓那是没问题,可欺负到了将军头上,能有他好果子吃么!再不敢装晕,他叫道:“饶命,饶命,将军大人大量,就放了小人吧,就当小人是一个屁,放了就得了,小人这种货色,像屎一样,将军何必计较!”

    “以为你自己是屎,我们就不敢踩你啊,非把你踩个稀巴烂不可!”木根叫道。

    付丙荣气道:“你恶心不恶心你啊,见着屎还踩!”说着,对准黑衣汉子的脑袋,就踩了一脚。

    黑衣汉子却叫道:“小人认得公主,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给公主一个面子啊!”

    杨泽一愣,回头看去,心想:“怎么又是公主,哪个公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真帮你忙了

    门口一个差役在旁笑道:就凭他这种货色,要是能认识公主,那岂不是成了怪事。

    可另一个差役却道:不知是哪位公主,最近自称认识公主的人不少他突然停住话头,没把话说完,脸也转到一边去了。

    杨泽心想:常有人自称认识公主吗,还真是怪事了,看来公主挺不值钱啊,谁都能认识一下

    黑衣汉子被差役接了过去,让他在院子里面跪着,杨泽等人则被请进了厢房等候。过不多时,万年县的县令便出来了,这县令穿的是便服,没有戴帽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见这万年县令年纪已过五十,杨泽便主动起身,拱手笑道:宁北道折冲郎将杨泽,见过县尊。

    不敢不敢,杨将军太客气了,老夫万年县令宁宝帖。不知杨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宁宝帖说话不咸不淡,也没对同级的杨泽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亲热,而且似乎有些不耐烦,想打发杨泽赶紧离开。

    杨泽心想: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在后宅会客,听我来了匆匆过来,这时候会客,必有要事,我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了。

    杨泽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主要是抓了个小地痞,送来县尊这里。当然,其实小将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县尊大人结识,亲近亲近,平常这不是也找不到机会么这话说得相当直接,而且还有着奉承的味道。宁宝帖心里挺舒服,认为杨泽说话挺着调,他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又做的是京里的县令,不但会做人,而且会做官。杨泽说想和他亲近亲近,他就猜出来杨泽可能会在京中长住,说不定是调入京城为官的,那就确实得亲近亲近了,大家以后你用用我,我用用你,正是为官之道。

    宁宝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杨泽坐下,又命差役送上茶来,他笑道:杨将军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咱们京城里的事不太熟,咱们这块儿啊,只要百姓有事儿,随时能来衙门见官,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般来讲,都是白天办事。当然,杨将军不是普通百姓。咱们又一见如故,你有什么事儿,老夫立即给你办了

    他看了眼跪在院中的那个黑衣大汉,又道:这种小事儿。老夫让县尉去办,保准让杨将军满意,这个杨将军不用担心。只是不知杨将军进京之后,在哪里下榻。改日老夫好去拜访,选个好馆子,让老夫尽下地主之谊

    杨泽有点儿尴尬。话才说了几句,听他的意思,这就是赶我走啊,亲近是可以亲近亲近的,不过今晚不行,得改日才可以。也对,都这么晚了,没准这位老县尊有啥夜生活呢

    他道:小将暂时住在兵部的兵马司,那里有个兵营,小将就住在兵营的宿舍里。怎能让宁大人去小将那儿呢,还是等改日小将再来拜访,由小将做东,请宁大人务必赏光

    客气,客气了,这不见外了嘛好,那咱们改日再聊,能认识杨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实是生平一大快事啊宁宝帖言不由衷地说了句,便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杨泽只好带着付丙荣他们,离了万年县衙,宁宝帖送出了大门口,便即匆匆返回。

    出了大门,走不多远,谭正文道: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出来了,京城的人就是不热情。师父,你这是热脸蛋儿贴到了冷屁股上,没和人家套上近乎啊

    杨泽道:是咱们来得太晚了,都半夜了,又没提礼物,人家当然不愿意应付了

    付丙荣笑道:何况咱们还是来告状的,更招人烦了。

    木根道:那咱们还去朱雀大街玩不

    杨泽道:还玩什么玩,回去睡觉吧,要玩等以后的,咱们又不是只在京里待一两天。

    严诚厚却道:不知那位老大人会怎么处置那个地痞,会不会直接放了

    众人一起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这怎么可能呢

    谭正文一副很有官场经验的表情,信誓旦旦地道:当然不可能放了,再怎么说,那个姓宁的县官,也得给咱们师父一个面子吧,狠揍一顿那个家伙,再把那个什么闯孙子抓住,也是一顿臭揍,只有这样,以后再见了咱们师父,他才能有个交待啊

    众人一起点头,杨泽也感觉应该是这样,官场嘛,花花轿子人抬人,不过是处理一些小地痞小流氓,宁县令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这个将军面子呢,这种小面子还是应该给的,换成了自己,也会给的。

    县衙的大院子里,宁宝帖没有立即回后宅,而是看着跪在大院里的那个黑衣汉子,黑衣汉子全身冷汗,被夜风一吹,他瑟瑟发抖,抬起脸,用发颤的声音,哆嗦着道:县,县尊,小的是闯爷不不,小闯的弟兄,在朱雀大街上讨生活的,每月的孝敬从不敢少

    宁宝帖嗯了声,挥手道:走吧,以后小心些,不要让那个将军再碰上,那时本官可就不好再回护于你了说罢,背着手,回后宅了。

    黑衣汉子连忙磕了个头,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出了衙门,在门口他看到那几个差役,忙又挺直了腰身,很得意地笑道:各位差爷,小人说过,小人是公主的人,怎么样,这不就没事儿出来了

    差役们一起皱起眉头,一个差役喝道:滚你的蛋吧,要是再敢罗嗦,小心打断你的狗腿,看公主能不能来救你

    黑衣汉子吓了一跳,现官不如现管,他还真不敢得罪这些差大爷,急忙落荒而逃,等走出这条街了,到了差役们看不到他的地方,他才呸了一声,继续得意洋洋地道:一群混蛋,等爷爷以后发达了,再收拾你们不迟,倒也不急在一时揉了揉身上被打地方,呲牙咧嘴一番,骂了几句杨泽他们,这才走了。

    宁宝帖回了后宅,他的厅房里正有一人等候,是个三十余岁的文人,长相清秀,留着漂亮的胡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这文人睁开眼睛,道:宁大人,处理完前面的事了

    宁宝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道:董大人,非是本官不识抬举,而是无法答应齐大人,下官虽是万年县令,可在京中却没什么实权,谁都得罪不起啊,齐大人所需的财货,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董大人海涵,向齐大人解释一二。

    中年文人名为董世昌,在工部当任员外郎,也就是李博志一样的官,但可比李博志风光多了,他是工部尚书齐献忠的心腹,在工部风光无左,也是齐献忠对外的联系人,一般有点儿啥事,尤其是私事儿,都是由董世昌替齐献忠出面的。

    这次董世昌半夜来见宁宝帖,是为齐献忠来拉拢这位万年县令的。董世昌是齐献忠的心腹,而齐献忠又是永安公主的心腹,永安公主是女皇的女儿之一,却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成为所谓的女太子,莫要说和最杰出的那个姐妹相比,就算是和她水平差不多的姐妹,都有好几个,轮也轮不到她当女太子,所以她也绝了在政治上的心思,一心捞钱,在姐妹几个当中,是有名的小妹我只爱财货的典型代表。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别的公主之间暗斗巨烈,但都没有针对她的,尤其是那个想当女太子的公主,更是对她和善,当永安公主遇到摆不平的事时,还会帮她一把,总体来讲,永安公主在宫廷里混得还不错。

    永安公主想要财货,不但要走上层关系,就算是基层的官员,她要拉拢的,万年县令乃是地头蛇当中的地头蛇,她当然要拉拢,不过她自然是不能亲自出面的,便让齐献忠去办这事,齐献忠身为尚书,也要顾及身份,便派了董世昌来,白天不好露面,便晚上来了。

    听宁宝帖一口拒绝,董世昌有点不耐烦,讲了小半夜了,也没说服宁宝帖,他不但有些挫败感,也感觉宁宝帖不识抬举。

    董世昌道:我不是说了么,不是让你去上奏章弹劾哪个官员,咱们齐大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位,从不干这种事儿,一切以和气为重,和气生财嘛,别人喜欢斗,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们可没那闲功夫,齐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宁大人你帮忙,你不要推辞也就是了,你帮齐大人,也就是帮他身后那位,你说是不

    宁宝帖做地方官,都做到京城县令这种位置了,自然是滑不留手之人,他岂肯答应这种事,拉拢他的人多了,就算要投靠,他也只会投靠有前途的,投靠永安公主这种只认钱,却没啥前途的公主,没这必要,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宁宝帖表情严肃,道:齐大人身后是谁,本官也略有耳闻,想必便是永安公主吧其实,公主想让本官有事儿时帮帮忙,本官实是受宠若惊,也愿意帮忙,实不相瞒,刚才本官就帮了公主一个忙呢,还因此得罪了一位将军,怕是会遭受那位将军的报复。唉,这个忙帮的不小,本官实是尽力了,但如再让本官帮别的忙,本官怕是力有不足,再也帮不上了呀

    董世昌一愣,他要说的帮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儿,没想到宁宝帖如封似闭,先帮了个别的忙,绕了个弯,变相地拒绝再帮忙了。他问道:你得罪了哪个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土豪金

    宁宝帖道:便是大名鼎鼎的杨泽,杨将军,他的威名想必董大人早有耳闻,倒也不必本官多说了

    董世昌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杨泽这是谁啊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将军啊,而且如果是很有名的将军,我哪可能不知道,可从没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宁宝帖一说你必早有耳闻,董世昌反而不好问了,一问出来不就等于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他这种做说客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消息不灵通,消息不灵通的人还当什么说客啊

    董世昌只好点了点头,道:这个杨那个杨将军,本官倒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刚才宁大人是怎么帮了公主一个忙,又怎么得罪的那个杨将军,你不妨说出来,至于说到报复,量他也不敢,这点宁大人倒是不用担心

    宁宝帖叹了口气,道:朱雀大街有不少的轻侠,而这些轻侠都很是仰慕公主,愿意为公主效力,这点董大人不会不知吧

    董世昌嘿嘿干笑两声,他当然是知道的,什么轻侠,不过是些地痞流氓罢了,永安公主从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偏偏就是这些小地痞,每个月交上来的孝敬钱,却是永安公主最大的一份收入。

    永安公主捞钱的心思不小,可手段太少,属于典型的眼高手低,没什么太多的生财之道,卖官鬻爵可不是她的生意,顶多也就能当个中间人,谁让她没权呢,所以只能在市井方面打主意,得到的财货倒也不少,可要说所有的地痞都为她提供孝敬钱,倒也不尽然。

    董世昌道:宁大人这个都字用得不对,绝非所有的轻侠。这个,这个有些人冒了公主之名,为非做歹,也是有的,宁大人可不要弄错啊

    宁宝帖早知他会这么说,叹了口气,却道:可这回却真的是为公主办事的轻侠,而且是一伙,为首的叫什么闯的,不知怎么的他们激怒了杨将军。结果被杨将军给抓住了一个,杨将军大怒之下,亲自把人抓到了本官的衙门,而且是半夜抓来的人,杨将军的暴怒可想而知了。

    董世昌脸色难看,心想:倒底是哪个杨将军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和兵部的人不熟,以前又不关心军队里的事。看来以后得多了解才行。嗯,回去后就查查,杨泽是谁

    大方帝国的将军成千上万,军队自成体系。董世昌又不是军方的人,又从不和军队里的人打交道,他是真的想不起杨将军是哪位。

    宁宝帖接着道:他亲自送来了人,本官哪能不接此案。但又想到要帮公主的忙,便自作主张,把案子压了下来。当场就把那个轻侠给放了,杨将军大怒而走,看他的样子,日后必要报复,如果他真的报复本官,到时还要请公主出手,救救本官啊

    说着,为了增强效果,宁宝帖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的眼泪来得极快,说流就流,还两眼通红,看上去竟然颇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挺大岁数的人了,还搞楚楚可怜,把董世昌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心想:我是来让他帮公主一个忙的,怎么却变成了公主要帮他一个忙,今晚这事儿不对头啊

    董世昌道:这个,事发突然,本官也没想到,要不这样吧,我回去问问齐大人,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那个什么杨将军,你不用怕,由齐大人来解决,就算他再横,齐大人也不怕他,公主自然也没有怕他的道理

    眼见今晚无法说服宁宝帖,董世昌也不多留,站起身来告辞,离了万年县衙。

    宁宝帖把董世昌送走,回了自己的卧室,见了夫人,他夫人问道:那姓董的挺不好打发吧,他想拉你上永安公主的船,你可得把持得住,那条破船可是好上不好下的,就算你要上船,也不能上她的船。

    宁宝帖嘿然道:这个我岂有不知之理。那姓董的已经打发走了,别看他表面上挺精挺灵的,实际上是草包一个,和齐献忠一样,都是没啥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投靠永安公主啊,你放心好了,我是绝不会和永安扯上关系的,躲还来不及呢他又把今晚遇到杨泽的事说了。

    夫人听罢,奇道:杨泽没听说过这个人啊,是个很厉害的将军吗

    宁宝帖笑道:谁知他厉不厉害,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啊,外地来的武夫而已,管他呢咱们睡觉吧,今晚把我折腾了个够呛

    兵马司的兵营里,杨泽回来之后,也上床安歇,直到天明,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他没再出去,而是等着吴有仁和李博志来,可左等右等,两人却谁也不来,杨泽大感奇怪,他们要是不来,他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京城他也不熟啊,除了兵马司就在眼前外,别的地方他都没去过。

    正在枯坐,付丙荣从外面进来了,道:师父,刚才徒儿和这里的军官聊天,他们说咱们这些外地来的武将,要先去兵部报个到,说是要登记,往花名册上填名啥的,徒儿不是太清楚,师父你看咱们要不要去兵部填个名

    杨泽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他在宁北道当上了郎将,可在兵部却还没有注册,这次来京,除了献俘之外,还得去把自己的官职给注册了,手续办完,才能算是帝国正式的将军

    那咱们便一起去吧,反正咱们就在兵马司里住着,这事儿倒是好办得很。杨泽起身道。

    付丙荣却道:兵马司是兵马司,兵部是兵部,我问了,兵部不在这里,在皇城那边呢,咱们得现赶过去,听说兵部办事特别拖拉,说不定咱们还得送些红包。要不然就得排队。

    不塞红包就得排队,天下哪个衙门不是这样杨泽笑道,他出了门,叫上了谭正文和木根,一起赶往兵部。

    刚出门上马,严诚厚便追来了,叫道:杨将军,出门咋能不叫小人呢,你们去哪,我和你们一起去

    杨泽笑道:我们是要去兵部办事。公家办事向来拖拉,说不定会办一天,有可能一天也办不完,你和我们去干嘛,去坐冷板凳吗

    严诚厚忙道:小人的祖父说过,官府办事向来是人难见,脸难看,但这些都没啥,只要有黄白之物开道。便会是人好见,脸好看,事情一下子就能办完他从怀里取出个大皮袋,拍了拍。笑道:黄白之物,小人可是准备了不少,杨将军尽管放心,咱们下午到兵部。不管你办啥事,都能在天黑散衙之前办好

    黄白之物指的便是金银,虽然大方帝国的货币不以金银为主。主要还是使用铜钱,但金银却可以当成是储蓄的好东西,而且体积小,价值大,用来送礼是最好的

    杨泽笑道:那可要你破费了,我们却是不好意思的

    严诚厚叫随从牵过座骑,道:这点儿小钱算个啥,只要能让杨将军快点儿把事儿办好,再多的钱,小人也不心疼翻身上马,跟在杨泽的后面,一起离了兵马司。

    谭正文跟在最后,他舔了舔嘴唇,心想:还是有钱好啊,有个有钱的祖父就更好了。我要不要管小严兄弟借点儿钱花花,反正他钱多,我也不用担心他要帐,借到手了,还不用还

    一行人到了兵部,天色早已过午,就见兵部的门口排了好长的一个队,等着办事的人,足足过百,杨泽便道:咱们先进去报个名,然后便等着,咱们在附近寻个去处吃饭,不过看样子,估计吃完饭,也还轮不到咱们

    杨泽下了马,把马缰扔给了木根,摸了摸怀里的告身文书,正要往大门那边走,却见严诚厚跟了上来,严诚厚道:看我的,我可带了开道之物呢

    严诚厚快步走到大门口,对着守门的差役道:差大哥,咱们想进去找人,可能行个方便咱们有好处给你说着,他掏出那个皮袋子,倒出一块金子,足有鸽蛋那么大,塞到了门口那差役的手里

    守门差役的手里被塞了这么大块的金子,他惊讶得张大了嘴,眼珠子也瞪得大大的,啥话也说不出来了,被震撼住了,这么大一块金子,就算长安城的田价昂贵,可也足够买上两亩地的了,这少年一伸手,就把两亩地塞到了他的手里,他想不震惊,他也得有那肚量啊

    门口自然不止一个差役,他们都见过行贿的,可从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当着无数人的面行贿的,而且只是为了进个门,就把两亩地塞守大门的,这也太大方了,大方的过份了

    严诚厚见差役呆呆不动,还以为金子给的少了,又从皮口袋里倒出一块金子,比刚才那块金子还大,他又把这块金子塞到了差役手里,道:给众位兄弟买杯酒喝嗯,剩下的钱,再买点菜吃够不够他头次行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像是在乡下时,和邻居们说话似的,和这差役说话。

    差役带着呆傻的表情,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两块金子,见第二块比第一块还大,这两块金子加在一起,足足有在京郊买上五亩地了,这可是好大一笔财富呢,他当差役,守十年大门,也攒不下五亩好田,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到手了

    旁边还有好几个差役呢,他们看着眼红,也不守大门了,一起围了过来,道:这位贵人,你想要进去办什么事儿是要找哪个房的大人小的陪你进去,保证你不会迷路,立马儿就能见着要见的人

    杨泽道:我们只是来递交告身文书,来兵部注册的,这要见哪位大人

    差役们一起看向他,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严诚厚,那意思你们是一起的

    严诚厚忙道:我们是一起来的,这位是杨将军,宁北道来的大将军

    杨泽听他说大将军,忙解释道:不是大将军,是折冲郎将。小将杨泽,宁北道林州折冲郎将,昨日来京,今天来兵部报到,带来了告身文书,不知该找哪位大人办理注册登计之事

    差役们异口同声地道:我知道小人知道,小人带杨将军进去

    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杨泽,这可是位大金主啊,钱多得吓人,富得流油。流油的程度到了放个屁都能崩出油花来的地步,这样的土豪,百年不得一见,今天他们见着了,可得抓住好机会,得上几亩地的赏钱,留给子孙,传给后代

    杨泽见差役他们这么热情,心中纳闷儿。他想起在魏元成府门前排队的往事了,自己这种插队行为,不会激怒后面的人吧,万一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自己可不想再被抓进大牢里去

    可后面的那些排队的人,却谁也没有吱声,刚才发生在门口的事,他们都看到了。他们也很震惊的,塞进门红包,竟然塞出了金块。这是谁也无法想到的,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没这么大方的吧

    因为太震惊了,所以排队的人都没话说了,也没啥反对意见,差距太大了,没法弥补,也只有认命了,这么有钱的主儿,愿意干啥,就干啥吧

    杨泽转回头,指向一个最能巴结,腰弯得最深的差役,道:就劳烦这位兄弟,引我们进去吧,我们一行五人,四人有官身。嗯,这位没有官身的严兄弟,也很想有官身,你懂的

    那最能巴结的差役狂喜,他连声道:多谢杨将军,多谢杨将军,给小的这个效力的机会他弯着腰,把杨泽他们请进了衙门,随后趁着那先前接了金子的差役还在发呆,他一把抢过了两块金子,道:我送贵人进去,这金子该当我来拿

    什么同僚之情,这时候全顾不上了,价值五亩地的金子呢,谁还顾得上交情啊,啥交情能值这么多金子啊他抢过金子后,揣入怀中,转身便跑进了大门,接着去拍杨泽的马屁了。

    那最先接过金子的差役,金子在手里时,他一直发呆发傻,一动不能动,可金子被抢了,他却回过神儿来了,叫道:那,那是贵人给我的他也转过身,要去追杨泽,也要去追那个抢了他金子的同事,可却被别的差役拉住,差役们齐声道:先别急,那家伙敢吃独食,咱们不能饶了他,先不要扰了贵人办事,等他们出来的,再找那家伙算帐不迟,和他算总帐

    杨泽带着人,由那最会巴结的差役领着,穿过侧门,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差役笑道:杨将军,各位贵人,咱们兵部大着呢,各房都有各自的院子,这里的院子,便是给外地武官登计注册的地方。

    杨泽道:有劳这位弟兄了,不过,这里怎么没人排队啊,好像没人在此办事。

    差役笑道:回杨将军的话,这里是存放花名册的地方,像你这种外地来的武官,自是需要来此注册,可需要注册的人却没多少的,能到这里办事的人,基本上都是来查花名册的,而不是来注册的,可有来查花名册的人,当然就更少了,想查别人,自己首先也得有份量不是当然,杨将军和各位贵人的份量,都是很大的,很重的他陪着笑脸,伸出了手,打算再要点儿好处。

    严诚厚二话没说,立即又取出皮口袋,再次拿出了一块金子,放到了差役的手里,差役眉花眼笑,今天可是发大了,不过是片刻功夫,跑跑腿的事儿,竟然跑出了一份家当,当上小地主了

    拿了钱,差役立即跑进了这院子里的正屋,眨眨眼的功夫,便又跑了出来,点头哈腰地道:杨将军,各位贵人,你们进去吧,刘大人正好就在里面,花名册都准备好了,你们一进去,立即就给登记上去

    杨泽笑道:多谢多谢,有劳兄弟了他冲差役笑了笑,便举步进了屋子。

    差役等杨泽进了门,忙又冲外面的严诚厚笑道:这位贵人,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就叫我就成,我就在门口,我叫王福,排行第五,别人都叫我王老五,要是小人不在,你和别人一提,他们就知道了。有事一定要找我,一定要找我啊

    严诚厚道:好,有事儿就找王老五,我记得了

    王福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他当差十数年,这么大方的官员还是头一回碰到,实是希望能多找他办事,真赚钱啊

    杨泽进了屋子后,就见屋里有数张书案,可只有一个官员在,这官员身穿绿色的官服,是个低级官吏,估计便是那位刘大人了

    杨泽先冲刘大人拱了拱手,这才取出了告身文书,放到桌子上,道:本将军杨泽,从宁北道来

    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刘大人一愣,道:杨泽,你就是杨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误会

    这话说的,把杨泽也给弄得一愣,奇道:怎么,刘大人认得本将军这个是不可能的,两人刚刚见面,怎么可能认得,他便改口道:刘大人听说过本将军的名字

    刘大人只一愣神的功夫,便恢复了正常,从书案后站起身来,道:听说过杨将军的名字。顿了顿,拱手道:下官刘开荒,兵部造册典史,见过杨将军,杨将军请坐下说话,下官这就给你倒茶

    杨泽在书案之前坐下,道:刘大人听谁提起过本将军的名字你认识宁北道的人

    刘开荒摇了摇头,他没立即坐下,而是拿过书案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给杨泽,这才道:便是今天听到的,上午时,工部的董员外来了,问起了杨将军的事,还想看有关你的册子,但下官查了关于宁北道的花名册,全都查了一遍,却也没查到杨将军,董员外很失望,走时还挺不高兴的

    杨泽心想:董员外,那是谁,干嘛问我的事他道:员外我倒是认识一个,但却是礼部的,工部的董员外,我却不认得了,他问我的什么事

    刘开荒犹豫了一下,觉得没啥可以隐瞒的,便道:董员外就是董世昌啊,工部第一大红人,他问的是杨将军的官名别号,在哪里任职,官居几品,可因为下官这里的册子里没有杨将军的登记,所以没法回答他,倒不是有意怠慢董员外,日后如杨将军见到了董大人,还望能为下官解释一二。

    杨泽心想:董世昌没听说过,不知是谁。不过,听姓刘的话里的意思,那个董世昌是个小心眼儿。很有点睚眦必报的性格,要不然姓刘的害怕误会

    刘开荒拿起书案上的告身文书,看了之后,叹道:杨将军竟然还没到二十岁,还不是因家中余荫当上的将军,而是因功入伍,这在咱们大方,可是许多年没有遇见了,杨将军好本事

    他走到靠墙的书柜前,打开柜子。找出宁北道的花名册,替杨泽登记,他又抬头道:不知杨将军的表字是什么告身文书上只有你的姓名,却无表字。

    杨泽道:还没取表字,等取了之后,再登记不迟,这个很重要吗

    刘开荒停下了笔,道:倒不是必须要填写的。他心想:都做到六品郎将了,竟然还没表字。这种事又是第一次碰到。按着告身文书上的描述,他登记完毕。

    杨泽回头看了眼外面的付丙荣他们,又问刘开荒道:刘大人忙不我看这里只有你一个当值,估计会很忙。但如能抽出时间来,把外面随我一同来的那几人一并登记好,那我定有重谢。

    刘开荒抬头笑道:不忙不忙,下官有的是时间。我们这房平常轻闲得很,只是管管册子而已,只要册子别潮别丢别失火。那就算完成任务,杨将军叫他们进来便是。

    杨泽冲外面一招手,付丙荣他们立即进来,他们虽然也都是武将,但却官小职低,仅是什长,如果在草原上,按着突觉汗国的官职,那也只是十夫长而已,一般来讲,这种小官职,连武将都算不上,在宁北道登记造册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来兵部报备,可刘开荒仍是把他们记录进了花名册,手续办得一丝不苟。

    办了这些,杨泽谢道:刘大人,你还真够意思,说实话,我来兵部办事,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进门也顺利,登记也顺利,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更要多谢刘大人帮忙了。

    刘开荒笑道:董员外亲自来关照的人,下官哪敢不给好好地办,杨将军太客气了,只要杨将军以后发财之时,别忘了拉下官一把,让下官也沾沾财气,那下官就开心得紧了

    杨泽啊了声,道:这个说实话,那位董员外我还没见过呢,实不知,他干嘛来关照我呢这实在是让我不明白了

    董世昌一笑,道:能让董员外亲自来关照的人,也不需要认识董员外啊,你只要认得齐尚书,或者得永安公主赏识,那就足够了。像杨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殿下是非常喜欢的说着话,他忽然露出了少许猥琐的表情,很有大家都明白的,你就不用装了的表情。

    杨泽更吃惊了,我什么时候成了永安公主的人了,我不是得罪过她吗那个永完公主到底是谁啊,这事怎么越来越让人糊涂了

    就在这时,有官员来找刘开荒,杨泽不好再问,只好带着四人出了兵部。

    一出兵部大门,就见门口的差役们一起拥了过来,争先恐后地上来巴结,可杨泽已经办完了事儿,自然不会再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差役们很是失望,一直把杨泽送到了马上,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盼着杨泽能再来一次,但差役们当中,却独独少了王老五,不知他跑哪去了。

    离了兵部,众人返回兵马司。谭正文忽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变成永安公主的人了,咱们不是得罪过他吗,不说在林州时,就算是昨天晚上,还耍了那个什么闯孙子一把呢,那闯孙子不就是她的人吗

    杨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摇头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得等有机会问问才行。

    木根却道:这有啥不明白的,那个永安公主看上咱们师父了呗,咱们师父可是青年才俊呢说着话,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自己也挺俊的,可咋就没有公主看上自己呢

    付丙荣大吃一惊,叫道:怎么,师父要当驸马了咱们要有师娘了

    严诚厚先是一愣,随后连忙道:恭喜杨将军,恭喜恭喜,等杨将军大婚之时,小人定有礼物献上,要是杨将军还没有宅子,那小人就再送一座宅子

    杨泽嗨了声,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要当驸马了,都别瞎说他只感今天这事儿太过蹊跷,到底自己怎么成了永安公主的人,这个必须得要搞清楚。

    实事上,董世昌今天上午还真的去了兵部,去问了关于杨泽的事,因为啥也没问到,所以他还挺不痛快的,又回了工部,去向齐献忠报告。

    他之所以去兵部,也是齐献忠让他去的。昨晚他没能成功说服宁宝贴,天亮之后,他只能去向齐献忠回复,但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无能,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杨泽,说是杨泽突然插了一杠子,把本来能成功的事,给搅和黄了。

    齐献忠当然要问杨泽是谁,他还不知道杨泽在林州那里砍了赌场老板的事,一个赌场老板而已,被砍了也就被砍了,又不会有飞马来报告他,他当然就不知道了,再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儿的,在他眼里,除了公主王子之外,别人都是小鱼小虾,用不着放在心上。

    董世昌回答不出杨泽是谁,只好亲自来兵问询问,那个很横的杨将军是谁啊,可当时杨泽并没有去兵部报备,刘开荒查遍了花名册也没查到,他只好空着手又回去见了齐献忠。

    可他这么一来问,又没说明为什么来问,刘开荒便以为董世昌是来关照杨泽的,下午杨泽又正好去报备,他便更加这么以为了,董世昌是齐献忠的人,齐献忠又是永安公主的人,长安没有人不知道的,而永安公主特别爱财,也是人尽皆知的,刘开荒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杨泽是个很会捞钱的人,这才说想让杨泽别忘了他,有财要一起发。

    杨泽一头雾水地回了兵马司,董世昌同样也是满脑袋不解地又见了齐献忠,把事情说了出来。

    齐献忠听罢,他也糊涂了,心想:怎么回事,那个杨泽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密探不成

    大方帝国在女皇的统治下,密探很多,女皇为了查谁反对她,从羽林军中选了不少机灵的人,充当特务,去各地查地方官的,这种特务很类似明朝的锦衣卫,但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力,没法抓捕官员,可却也够吓人的,官员们无不惧怕,齐献忠更是害怕,他亏心事做得多了,当然害怕。

    齐献忠为了搞清楚杨泽到底是谁,抛下别的公务不办,立即去了刑部,去找刑部侍郎,想打听打听,如果杨泽真是密探,又盯上了董世昌,那就说明也盯上了自己,有可能还会盯上永安公主,女皇是不会派人监视自己女儿的,但别的公主和王子却会,是谁利用杨泽这个密探来监视永安公主,那是非要搞清楚不可的,如果杨泽真是密探,那必会和刑部挂钩,所以问刑部侍郎是正好的,侍郎正好管这个,比尚书知道的还要多。

    齐献忠找刑部侍郎,旁敲侧击地问知不知道一个叫杨泽的人,刑部侍郎正巧特别忙,但齐献忠来问,他自然要是回答的。

    刑部侍郎可是知道杨泽的,不因为别的,因为案件重演,也就是杨家大姐的那个案子,差点错判杨家大姐谋杀亲夫的案子,案件重演可是今年最亮眼的破案方法,刑部侍郎岂能记不住呢

    刑部侍郎刚说了一句:你问杨泽他可是大大的有名,连皇上都对他很看重,估计日后必有重用

    一句话没说完呢,就有人来找刑部侍郎,侍郎只好向齐献忠告罪,先去办别的事了

    可只这么一句话,却把齐献忠给吓傻了,难不成,那杨泽真是密探这可要了命了,密探是什么,那可是催命的无常,要命的阎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谓密探

    齐献忠想了想,道:老臣派人去兵部查了,没有查到,看来那个杨泽并不在花名册里。

    永安公主啊了声,道:那定是密探无疑,只有密探才不会出现在花名册上。想了想,她忽地又问:密探是不会出现在花名册上,是这样吧

    齐献忠心想:出现在花名册上,哪个人都能查到,那还叫密探么可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女皇设立的密探,大多数都是从羽林军里选出来的,查花名册是可以查到的,但有少数却不是羽林军的人,所以花名册上就查不到,实在是防不胜防,没人说得清谁是密探,谁又不是密探。

    他道:花名册上是可以查出羽林军的,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查到,就算是羽林军的人,也不知谁是密探,所以公主所问,老臣实在是无法回答。

    永安公主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个杨泽是羽林军吗羽林军里我倒是认识些人,要不我亲自去问问

    齐献忠忙道:不可,万万不可,殿下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人问,如果让皇上或者是大公主知道了,非得起疑心不可,那是没准就真的派密探过来了。

    永安公主忽然烦躁起来,气道:杨泽到底是谁,你有没有查清楚,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是这些事情都懂,还要你干什么

    齐献忠见她发起脾气,忙道:殿下不要着急,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兵部的花名册上是没有他的名字,但老臣一想,如果他是密探,那定是要和刑部有联系的,不管查出了什么,他想要祸害谁。上报皇上之后,要么把案子发到大理寺,要么发到刑部

    我当然知道这些,但大理寺你去问却是问不出什么的,那里可是我大姐的地盘。永安公主道。

    齐献忠道:老臣当然知道这个,所以是去刑部问的,问的是刑部侍郎,他却是知道杨泽的

    永安公主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道:刑部知道他是谁那,那他可不就是密探了嘛。是谁派出来的,是母亲不不,肯定不是母亲,母亲怎么可能派密探监视我这个女儿呢,那就一定是大姐了,天哪,难不成大姐真的要对我动手了她又有要哭的前兆。

    齐献忠忙道:不一定,这个可说不准,不见得就是大公主派出来的人。也有可能是别人,大公主要想对殿下你不利,根本不需要使用这种小手段他没把话说完,后半句是。人家大公主随便出个招儿,就能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用不着派密探。结果这个密探还被咱们给发现了。

    永安公主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道:刑部的人是怎么说杨泽的

    齐献忠道:说此人很是有些本事。连皇上都对他很重视,可能要委以重用。

    永安公主惊得一下子站起了身,道:这么说这个杨泽已经做出什么事来了,要不然母亲怎么会重视他,还要给他重用,难不成,难不成

    两人互视一眼,都感毛骨悚然,他们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惨事,这惨事便是大公主亲手操办的,把岐执王全家给灭了门,说岐执王要造反,可究竟是谁告的密,却没人知道,那岐执王可是先皇的堂兄,堂堂郡王,女皇说抄他的家,就给抄了,结果还真的抄出了不少违禁之物,然后说满门斩首,就一个都没剩

    只因岐执王家里有一个儿子,很是杰出,威胁到了大公主的地位,大公主想要当女太子,就要把所有宗室里有点儿本事的人,全都给清除掉,岐执王一家就因为这个,被大公主在女皇面前告了一状,女皇杀起宗室来,也是毫不留情的,竟然先抄家,然后再审问,而且也只是审了一次,就把岐执王给灭了门,虽然这种事本朝经常出现,可一次杀一家子的事,却也不多见,大公主比女皇的手还要狠,弄得满朝上下,都怕了她了,比怕女皇还要更甚。

    想到这个永安公主全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齐献忠也是惧怕,但他比永安公主还是要镇定些的。

    齐献忠道:殿下,所以此事非得你亲自出马才成,只有你亲自去找那个杨泽,哪怕什么也不问,只是请他吃顿饭,喝个酒,那也能提醒一下大公主,都是一奶同胞,不要相煎太急啊,再怎么说你是她的亲妹妹,可不是堂妹表妹这种

    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永安公主只好点头道:那,那就这么办吧,可我怎么才能和他见上面呢,派谁去请他呢,让驸马去

    齐献忠一咧嘴,你的那个废物丈夫,可是指望不上的,好事不给办砸了,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这种大事你敢让他出面,还不如我找人出面呢

    他道:事情尚不明朗,让驸马去见杨泽,怕是不妥,如果万一出了事,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依老臣看,不如由我派人,先和他结交一下,然后再说是殿下你请他,就算他不肯来,那也算是咱们表明了态度,他会和他身后那人说的,这样的结果不是一样么

    永安公主连忙点头,道:好好,你办事,我最放心了,就由你派人去吧

    齐献忠站起身,道:那老臣这就派人去办事了,这两天殿下你最好常往宫里走动走动,和皇上多多亲近,万一出了事,求别人都不好使,只有皇上才能救你啊

    这个我懂,我今天就去宫里。永安公主再不敢想着吃喝玩乐了,她着实被吓坏了,别人一被吓着了,第一个想着的就是找妈妈,她也不例外。

    齐献忠离了公主府,回了工部,他立即找来了董世昌,吩咐他去办这件事,让他结交杨泽,然后再请杨泽去公主府,由永安公主请他吃吃喝喝。

    董世昌大吃一惊,他也被搞糊涂了,那个杨泽到底是谁啊,怎么会让公主这么重视,竟然还要请他吃饭,想他董某人为公主这么卖力地办事,都没被宴请过,那个杨泽竟然可以,这也太不公平了,真是太让他羡慕嫉妒恨了,严格来讲,羡慕和嫉妒直接省略,只剩下恨了

    董世昌不敢怠慢,他想杨泽既然是个将军,又是从外地来的,那么去兵马司问问,有可能得到具体的消息,他没有再去兵部询问,他可没想到,杨泽会在下午去交告身文书,他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料到这个。

    董世昌去了兵马司,这回他可问准地方了,杨泽就住在兵马司啊,他一找一个准,当听到兵马司里的人说杨泽就住在此处时,董世昌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总算是找到了,杨泽兄,我可算是要见到你的真身了。

    杨泽下午回来之后,见到了吴有仁和李博志,他们三个又讨论了一番怎么在曲江池,将要举办的宴会上露脸的事,可仍旧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杨泽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拖拉,在京里办个事,真叫费劲,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弯弯绕绕的,弄得比女人生孩子还要费劲

    正当他们三人接着打太极时,木根来报,说有个工部的员外郎,叫董世昌的,想要见杨泽。

    杨泽顿时就愣住了,他下午去兵部时,听到过董世昌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永安公主的人,怎么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吴有仁脸色难看,道:这个董世昌最会钻营,却是个没本事的人,我看他这辈子,也就是个员外郎的前程了

    不巧得很,李博志这辈子当官当到头儿,也就是个员外郎,他很不高兴地道:董世昌此人前途无量,又是进士出身,没准儿以后能封侯拜相呢,这种事谁说得准,吴大人可不要小看了员外郎

    吴有仁哼了声,道:本官还有事要进宫,就不陪两位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一甩袖子,便出了屋子。

    李博志坐着不起身相送,摸着胡子,摇头晃脑地道:脾气太倔,火气太大,没有宰相肚量,我看有些人这辈子是甭想当宰相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吴有仁听到,直把吴有仁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杨泽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院外,却正好看到了董世昌,董世昌不认得杨泽,却认得吴有仁,他大吃一惊,怎么搞的,吴有仁怎么会在这里他可是中枢舍人,女皇身边的红人,他在这里,难不成是来见杨泽的,杨泽竟然是女皇的人想到这个,他几乎就要晕倒

    吴有仁理都不理董世昌,这种小角色,他才不放在眼里呢,转头对杨泽道:杨将军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还要进宫去,把今天这事和皇上说说,你也做好准备,没准也要进宫呢

    他话里的意思是,不要总是对那个李博志笑脸相迎,李博志算老几,他能帮你的,我也能帮你,而且还能帮得更给力

    杨泽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连忙称谢,一直把吴有仁送出了兵马司军营的大门。

    董世昌呆呆地站在旁边,他见吴有仁不理自己,也不敢上前去套近乎,只能等着,他心想:这个少年就是杨泽好年轻啊吴有仁要进宫向皇上说事儿,说的是什么事儿还让杨泽做好进宫的准备,他们到底要和皇上说什么难不成永安公主的事,东窗事发了天哪,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想到这里,董世昌全身冷汗直流,呆如木鸡,竟然一动也不动,全然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吓坏了

    这次生意,永安公主所图甚大,是她所有的捞钱生意当中,最大的一次,而且不但违反了国法,也犯了家规,如果一旦被女皇知道,怕是母女之情也顾不得了,更是会给政敌落井下石的机会,虽然永安公主没啥政敌,她是个不上档次的公主,可就因为她不上档次,所以政敌只要一攻击,她就得完蛋,连累着齐献忠也得完蛋,小小的员外郎董世昌算个啥,不但得完蛋,连蛋黄和蛋清都得撒一地。

    杨泽送走吴有仁,回转身来,看到董世昌还站在道边,脸上的表情非常精采,有恐惧,有沮丧,还有点儿痴呆,这几种表情掺杂在一起,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杨泽走到董世昌的跟前,问道:这位想必就是董大人吧,你可是来找本将军的他现在特别喜欢自称本将军,很有成就感。

    董世昌回过神来,连啊了几声,这才道:正是,本官工部员外郎董世昌,这位可是杨泽杨将军

    杨法点头道:正是,董大人来找本将军的不知何事,请屋里说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世昌擦了把冷汗,有些神不守舍地跟在杨泽的后面,进了他屋子。一进屋子,董世昌便看到了李博志,他又是一呆,他当然认识李博志了,那可是整个大方朝廷里的老奇葩,想不认识都难。

    他心里一顿犯腻味,李博志向来不干正经事儿,可有他在的地方,就啥事也办不成,好事也得被他搅和黄了,这是整个官场的共识,他是来说要紧事的,见到了李博志。能不烦么,很有种出门踩到屎的感觉,从采头上来讲,就够不吉利的了。

    杨泽正巧回头,看到了董世昌脸上的不耐烦,他心想:怎么搞的,怎么谁见着李博志,都是这种表情,吴有仁是这样,现在换了董世昌。也还是这个样子,李老大人能做到这点,能让人人都烦,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李博志哪能不知道别人烦他,但他很有活到老学到老的自觉,你不是烦我么,那你就烦呗,反正想让我自动自觉地离开,你就别做梦了

    李老大人假装要站起来。却哎呀了两声,没有站起来,嘴里说道:这不是董大人么,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了呀不好意思,老夫腿脚不利索,不能起身相迎。你可别见怪啊

    董世昌心想:我见不见怪,你也不会站起来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腆着脸不回家养老,现在却装起腿脚不利索来了,你也好意思

    他肚子里腹诽,可嘴上却不好说出来,他终究是没有吴有仁那样的底气。

    董世昌忙抢上半步,他假装去扶李博志,装了个样子而已,嘴上满是客套地道:别别,李老大人莫要起身,本官可照你差着好几辈呢,哪能让你迎接,你就坐着吧你客气归客气,但还是没忍住,小讽了半句。

    李博志嗯嗯了两声,却冲着杨泽道:杨将军,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杨泽一咧嘴,刚才说到哪儿了,刚才该说的都说完了啊,你还不走现在董世昌来了,肯定是有要紧事和我说的,你老人家就回家抱孙子,或者重孙子去吧

    杨泽笑道:刚才咱们说到,有啥事明天再说不迟

    李博志又嗯嗯了两声,道: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拖到明天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反正就是不走。

    他这番腻腻味味的,可把董世昌给弄急了,他心里有事,着急啊,可李老头儿却这般烦人,他实在是等不急了,他急道:李老大人,不知你找杨将军有何事啊你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要是再说不到,就滚蛋吧你

    李博志这回不嗯了,却咦了声,很有点茫然地道:老夫找杨将军有啥事儿来着,哎呀,年纪大了,记不住了,对了,杨将军,咱们刚才谈啥来的

    董世昌直被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上去狠抽李博志一顿大嘴巴,他心急如火,不等杨泽回答,直接就道:刚才说到,天色已晚,李老大人该回家吃饭了

    杨泽很惊讶地看了眼董世昌,这个,太不礼貌了吧

    李博志却站起身来,道:原来说到这个了啊,那老夫真得早点儿回去了,老夫给家里定过规矩,老夫不回家,家里不许开饭,所以老夫要是回去晚了,家里人就不能吃饭,会饿着他们的

    董世昌听他还在罗嗦,心中怒骂:那你还不赶紧滚蛋

    李博志慢慢走到门口,一脚踏出门坎儿,一脚却还在门里,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杨泽道:杨将军,你来京之后,有没有拜见过京中的王爷和公主尤其是长公主,你得快点儿去拜见,在没见长公主之前,最好不要去见别的公主,长幼有序,这个是礼法,你要记得说完这句,他姗姗地出了门。

    杨泽送他出门,道:长公主当然是要见的,多谢李老大人提醒。

    李博志笑了笑,道:留步留步,老夫自己走就行了他人老成精,哪可能看不出董世昌是来拉拢杨泽的,而董世昌背后是谁,不就是永安公主么。知道了原因,他能不给添点儿堵么,要是不添堵,岂不是对不起他遇事就能搅和黄的大名了

    董世昌在屋子里站着,却如五雷轰顶,他想起来了,这个李博志是长公主的人啊,虽然从没给长公主出过力,长公主也从来没把他当回事,但他的的确确是长公主的人李老头儿提长公主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和我来这里一个意思

    他来这里是要杨泽去见永安公主的,自然而然地就也以为李博志来此,是让杨泽去见长公主的,再深一步想,那就是李博志在警示自己,不要拉拢杨泽,杨泽是长公主的人

    一系列的误会之下,本来挺简单的事,被搞得复杂无比,把董世昌给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董世昌心想:这回可糟糕了,不能再说请杨泽吃饭的事了,看来杨泽真和长公主有关系,永安公主让我来请杨泽,想试探的不就是这个嘛,现在不用请吃饭就探查清楚了,我得赶紧回报才行,该怎么办,兹事体大,要由永安公主和齐大人定夺,我可不能自专,别把事情搞砸了

    杨泽送出李博志,把门关上,转回来后,笑道:董大人,你找本将军,所为何事现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有啥事,不妨说说

    董世昌眼珠转了转,问道:杨将军,你什么时候去见长公主

    这话问得太直接了,杨泽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能见着长公主这个我哪知道,我想见人家,人家也不见得想见我啊,我算老几呀我

    他想了下,道:应该很快就见的,不过,在见公主之前,要先朝见皇上才行他指的是宴会时就会见着长公主了,可见长公主之前,当然要先见到女皇了,总不能在宴会时,先跑去和长公主打个招呼,然后再去见女皇吧,这个先后顺序搞错了啊

    董世昌可没有想到什么宴会的事,举办曲江池宴会,那是礼部的事儿,他一个工部员外郎,他哪会关心,也轮不着他关心啊

    董世昌几乎晕倒,他都不敢再问杨泽什么话了,他问得越多,打听得越详细,杨泽到时就会向长公主报告得越多,说不定还要提自己的名字,那不糟糕了。长公主就算要对付,也是要对付永安公主,神仙打架,可不要牵扯他这个凡人,万一长公主把自己的记住了,他这辈子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家人

    杨泽看董世昌的脸色不停地变来变去,很是纳闷儿,这位董员外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他是会表演变脸这脸色一会儿一变,表情精彩丰富,就像是戴面具一样,一会带这种面具,一会儿带那种面具,变脸速度之快,让人不得不佩服。

    杨泽问道:董大人,董大人你还没说你到底来本将军什么事呢你可都来了半天,我这门也关上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董世昌啊了声,他艰难地咽下了口唾沫,心想:说什么呀说,现在这种情况,啥也别说才对,你让我说,日后长公主找我秋后算帐,我受得了么我他先入为主,种种误会之下,再不敢和杨泽说什么了。

    杨泽奇道:董大人,你这是

    董世昌道:本官,怕是找错人了,本官找的是杨哲,不是杨泽,不好意思啊,本官先走一步,告辞告辞他快步到了门口,推门便跑掉了,头都没敢回。

    杨泽眼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你这是受了什么惊吓吧,我长得很吓人吗

    外面,付丙荣快步进来,他也看到董世昌了,两人都走得挺急的,还差点撞上。付丙荣回头看了一眼急匆匆的董世昌,这才进了屋子,问道:师父,你把那个官儿怎么着了,看他的样子像是逃走一样

    杨泽嘿然道:他一个大老爷儿们,我能把他怎么样。对了,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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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医介绍:
杨泽,一个现代小医生,在吃方便面时,不知怎么的,灵魂竟然被吸入进了碗里,重生到了古代,一个女主当朝,名为大方帝国的国度,这个国度和中国历史上的唐朝极为相似,却又不是唐朝。
在这里,杨泽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还有超级无敌的好运气,穿梭在朝堂之上,游历于州县之间,成为这个时代里,最耀眼的名医,最能干的大官,英俊少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赝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