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新宋英烈TXT下载新宋英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新宋英烈全文阅读

作者:京华闲人     新宋英烈txt下载     新宋英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谶纬”再现(上)

    郑知微的加急电报中只讲了一件事,即显德八年阴历十一月初五,役夫自疏浚汴河的工地中挖出一个石匣。石匣内装有一块石碣,上刻“驸马做天子”五字谶语。与此同时,开封城内也开始流传“长弓射日,有德者当为新主”的童谣。按照坊间的解释,“驸马做天子”指的是当朝驸马将会取代现在的柴氏成为天子;而“长弓射日,有德者当为新主”中的“长弓”指的便是“张”字,“射日”则是指其将会推翻现在的皇帝。而“有德者当为新主”,既可指有德行之人应当成为新君,也可解释为名字中带有“德”字的人将会成为新的天下之主。如果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那就是一位姓张且名字中带有“德”字的驸马将会取代现在的柴氏皇帝成为新的天子。而现如今后周朝廷中,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驸马都尉、殿前司都点检、当今大周天子的姑父——张永德。

    有关“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的消息以及那块刻着谶语的石碣很快就传到了宫中,并立即引起了小符太后的极度关注——“黑木谶纬”事件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就又出现了“石碣谶纬”,以及对其加以佐证的童谣,这不能不令小符太后忧心忡忡。而且,与上次“黑木谶纬”只是出现在宫中、出现在先帝御案之上不同,这次的谶纬和童谣都是出现在民间。那块不过一尺多长的石碣在大批疏浚河道的役夫之间传递、观看,并经由负责河道疏浚的官员、开封知府、朝中一众辅国重臣,一级一级的报告上来,消息早已泄露了出去。而民间童谣则更是早就在开封城的街头巷尾传唱开来,听过的人又何止千万。此番,再想如上次“黑木谶纬”事件那样压下去、再想通过暗中操作来削弱、打压谶纬所预示的对象,显然已是不可能了。毕竟,谶纬这东西最怕的便是传播。一旦传得广了,就算其本身并不准确,或者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也会成为百姓们认可的预言,并为那居心叵测之人所利用,成为他们行那不轨企图的倚仗之一。因此,在小符太后看来,朝廷对此次的“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绝不能不闻不问,而是要采取坚决的手段,一方面遏制住相关信息在民间越传越烈、越传越离谱的趋势,由朝廷暗中派人对这些童谣和传闻进行相应的引导,尽可能曲解其意,减少其对百姓的影响。同时,还要以新的、有利于朝廷的童谣和传闻进行反击,引导坊间舆论走向。另一方面,尽快将“石碣谶纬”和童谣所指向的那名朝中重臣调离掌握军权的关键位置,并采用明升暗降的方式,设法把这家伙赶出京城,从而将其可能对朝廷的威胁减少到最小。

    尽管根本不相信有“谶纬”这一套东西,也清楚认识到此次“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是某些居心叵测之人有意制造出来,意图借朝廷之手将很可能会与其进行皇位争夺的张永德从掌握军权的职位上拉下来,甚至是要了他的性命的计策。可面对态度坚决的小符太后、面对自己无法证明这“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都是有人伪造且故意传播的不利条件,林小雨虽也参与了由小符太后召集所有柴荣指定的辅政大臣召开的会议,且她也是除小符太后以外,柴荣生前钦命有权参加朝中大事讨论与执行的唯一一名太妃,林小雨就是再不愿意看到朝廷因为一块破石头和一首非常普通的童谣而亲手打破朝中现有的那种微妙平衡,却也只能在表达完自己“‘石碣谶纬’与民间童谣疑点颇多,在追查出其源头之前,似不宜急切处置其所预示之朝中重臣”的意见后,便服从于小符太后及绝大多数辅政大臣的决定,准备对谶纬和童谣所暗示的张永德下手。

    与之前剥夺其他武将军权一样,后周朝廷这次夺张永德军权所用的也是明升暗降的法子。显德八年阴历十一月十五,后周朝廷下旨,以加强京城北方黄河一线防务之名,加封驸马都尉张永德为澶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并命其即刻交卸殿前司都点检之一切军务,前往澶州上任。当然,出于对同样手握军权的赵匡胤的忌惮,小符太后及多数辅政大臣并没有同意部分与会者提出的,由殿前司副点检赵匡胤取代张永德为殿前司都点检的建议,而是在加封其为忠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傅的同时,只是令其在朝廷任命新的都点检之前,以副占检之职暂管殿前司军务,而并未明确由其来接任此职。如此,既是给赵匡胤一个暗中警告,警告其不要步张永德后尘。也是给殿前司禁军武将们的一个明确的暗示,暗示掌握殿前司禁军大权的是朝廷,而不是他赵匡胤,朝廷随时都可以收其军权,避免殿前司禁军将领们因为现在赵匡胤一家独大而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或者相信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之言。

    此番后周朝廷之所以没有将赵匡胤一并剥夺军职,主要还是因为目前后周殿前司禁军之中威望、功绩能与张永德比肩,且能够令军中将领信服的只有赵匡胤。如果再撤了他,殿前司禁军就会群龙无首,难以再担当后周精锐之名了——毕竟,除了朝中的那些不安定因素外,北边的北平军、南边的南唐及其他伪朝廷,都是后周朝廷安全与稳定的威胁,都需要其拥有一支精锐强悍的大军来震慑、来压制。因此,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更合适的人选之前,后周朝廷也只能在尽可能限制其权力的同时,将后周殿前司禁军的大权交到赵匡胤的手中。至少与有上天预警很可能就要篡位自立的张永德相比,赵匡胤到现在还未露出什么明显的反迹来,对付他的紧迫性远低于迫在眉睫的危机。

    尽管对朝廷只凭一块来历不明的石碣,以及一首不知所云的童谣,便夺去自己的军职,并将自己赶出京城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一方面现在他的实力准备还不充分,想要即刻举兵起事并不现实。另一方面,朝廷既然下了这样的旨意,自然也已经做好了应对其可能会铤而走险的准备。只怕自己这边才有动作,忠于朝廷的禁军就已经杀上门来了。因此,面对这道几乎将其计划中的不轨企图完全扼杀的圣旨,张永德也只有先捏着鼻子认了,待就任澶州之后再做打算。

    事实证明,张永德的选择与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中使到张府宣旨的同时,后周朝廷的铁杆支持者、侍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韩通也已经暗中调动大批忠于朝廷的禁军精锐在京城内进行布防。一旦张永德这边有任何异动,立刻就会被对方剿灭。

    只是,凡事有利便有弊。剥夺张永德军权,并将其调出京城固然为后周朝廷去掉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不稳定因素,却同时也为另一个非常危险的不稳定因素——赵匡胤——扫除了其攀上权力顶峰最大也是对其最有威胁的障碍,从而将后周朝廷之中原有的微妙平衡给彻底打破了。尽管后周朝廷在让赵匡胤代理殿前司禁军军务时进行了必要的限制,但在殿前司禁军中的赵氏集团人脉还没有被完全清除之前,这样的限制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却是很难说的——毕竟,对大多数殿前司禁军将领及兵士来说,无论有没有殿前司都点检的正式任命,赵匡胤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都会唯其马首是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谶纬”再现(下)

    “后周朝廷这样做等于是把砍自己脑袋的鬼头大刀的刀把交到了赵匡胤手里”——这是看完郑知微电报、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委员会四位委员以及所有参与此次委员会扩大会议的穿越者的共识。

    “后周朝廷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张维信一边抖着手中的电报抄件副本,一边摇着头说道。

    “反正后周朝廷早晚得死,喝不喝这杯毒酒都一样。他们要是不死,咱们又哪有机会那么顺利的去全面实施‘建业一号行动计划’呢!”徐绍安笑着说道。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赵匡胤耐不住性子,过早的唱他那出‘黄袍加身’的大戏。如此一来,我们可能不得不在行政区划和军事防区调整工作没有彻底完成、新区划民政和军事工作没有全面步入正轨的情况下,仓促起兵南下,从而为顺利实施‘建业一号行动计划’埋下隐患。”李俊武有些担忧的接话道。

    “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王崤峻赞同道,“虽然就全面实施‘建业一号行动计划’来说,咱们希望赵匡胤如前世历史上一样发动政变、一样上演那出‘黄袍加身’的精彩戏码。可要是因此而影响了咱们根基之地的稳定与发展,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毕竟,后方稳定是咱们南下并取得胜利的前提和基础。且不说后方不稳,前方大军的粮草与武器弹药供应就会出现问题。单就影响北平军麾下兵将士气这一条来说,后方根基之地也不能出现任何的混乱与差错。不然的话,只怕不等咱们杀到开封城下,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五哥说的没错。”钱远山边点头边说道,“咱们北平军上下同心协力时,外敌自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可一旦咱们根基不稳、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咱们的敌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到时候,估计不仅仅是后周朝廷或者是赵匡胤那小子会觊觎咱们这块‘肥肉’,只怕就连已经被咱们打得几乎只剩一口气儿的契丹人也会扑上来咬咱们一口,以解其心头之恨了。”

    王崤峻闻言先是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又向张维信和钱远山二人问道:“依政务部和军事部的估计,有关行政区划与军事防区的调整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完成、新的官员和将领完全进入角色、各府镇工作步入正轨又需要多少时间?”

    略一沉吟后,张维信率先答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涉及行政区划调整的府的民政工作交接大部分已经完成,最迟到十二月二十日左右,各府履新的长官便可正常开展工作、处理政务。”

    “各军镇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钱远山接着说道,“除了少数‘保安军’部队因为行程安排和营房建设问题,尚未部署到位外,各镇总兵、随员、直属队,以及驻防的‘飞龙军’均已到岗履职,并完成布防。据军事部估计,至多到这个月月底,剩余部分人马便可顺利进驻营地,执行相应驻防任务。”

    王崤峻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至迟到下个月二十日,我军便可无任何后顾之忧的挥师南下,去完成‘建业一号行动计划’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了。”

    “不错。”张维信与钱远山齐声答道。

    “那也就是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咱们也要把赵匡胤那家伙发动政变的时间拖到下个月二十日之后喽?”徐绍安追问道。

    “不错。”张维信和钱远山再次齐声答道。

    “这可不太容易呀。”徐绍安略微摇了摇头道,“这次的‘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很明显就是赵匡胤这厮搞的鬼,其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件事把张永德从殿前司都点检的位子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从而掌握后周最精锐人马的控制权,为自己发动政变提供最强有力的保障。如今,他这条计策已经起了作用,后周朝廷那些相信鬼神、相信天意的太后和辅政大臣们真的把那个狗屁不是的所谓‘石碣谶纬’和那首谁都能编出来的童谣当成了上天警示,做出了宁可冒险将军权交到赵匡胤手中,也要把那个应了所谓‘上天警示’的张永德赶出朝堂,这种——按照七哥的说法——叫做‘饮鸩止渴’的糊涂决定。想赵匡胤那厮费劲八拉的就是要把张永德赶走、要将殿前司禁军的指挥大权握在手上,现在这家伙终于偿了心愿,自然不会再等,而一定会尽早发动政变,以防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其他幺蛾子来。毕竟,照以往的情形看,后周朝廷对赵匡胤这家伙也并不十分信任,在任命他暂管殿前司的时候还留了一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用对付张永德和其他被调离禁军系统的将领一样的法子,也给他赵匡胤来一个明升暗降,夺了他的军权。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拖延这厮起兵造反的时间,让他按照咱们的时间表来行动,只怕是非常困难呀。”

    “老八所讲确有一定的道理。”王崤峻赞同道,“张永德这个最大的对手被赶出朝堂、殿前司禁军归其暂时节制,这些对赵匡胤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我是他,也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好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政变的准备,而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爆发,上演一出漂亮的‘黄袍加身’大戏。想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拖慢他的速度,干扰他的准备工作,确实是难上加难。但是,无论有多难,咱们也得去做。因为,我不希望由于准备不足、仓促上阵,造成后方不稳,使得咱们在南下时因为有后顾之忧而进退两难,甚至为此动摇了根基之地。我更不希望因为错过了最佳南下时间,而使得咱们不得不顶着乱臣贼子的名声,与自己的同胞族人刀兵相见、拼个你死我活,最终令汉人百姓受那兵祸荼毒之苦。”

    说到这里,王崤峻略顿了顿,环顾了一下会场,见众兄弟都在认真听着自己讲话,并对自己的说法显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所以,针对此次‘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我建议咱们北平军从下面几点进行应对。

    第一,即刻发动开封城内一切咱们能发动的舆论力量,为张永德鸣不平,就算不能让后周朝廷收回成命,至少也要尽量拖延张永德交卸职务、离开京城的时间,使赵匡胤不能马上获得殿前司禁军的指挥权,无法为自己的政变进行最后的准备,从而推迟其起兵的时间;

    第二,即刻发动咱们在后周皇宫中的力量,特别是对后周朝廷处理此事的方法并不十分赞同的十八妹的力量,尽力向小符太后及后周一众辅政大臣吹风,让他们相信赵匡胤也绝非善类,此次‘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很有可能就是其为了消除其图谋不轨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并借机掌控殿前司禁军军权而设计的一条计策、一个圈套——即便不能让他们完全相信,也至少是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从而令原本就信不过赵匡胤的小符太后及一众辅政大臣更加怀疑赵匡胤,对其采取更多的限制措施,加大其政变难度,使其在完成充分准备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即刻启用许新生许兄弟这条线,利用其为赵氏集团内部成员、深受赵匡胤赏识与依赖的优势,不动声色的向赵匡胤灌输‘打蛇不死、必被蛇咬’的理念,极力怂恿赵匡胤继续对张永德进行打压。并可在张永德出京就任后,再鼓动赵匡胤为其杜撰、编造一些‘对朝廷不满’、‘意欲起兵造反’等谣言,以达到促使朝廷同意出兵平叛,从而借后周朝廷之刀杀张永德的目的。这样一来,在张永德被抓或者被杀之前,赵匡胤自然也不会发动政变;

    第四,即刻按照‘建业一号行动计划’所定南下方略,从‘游骑兵营’和‘狼牙营’抽调两千名精锐,编成‘南下先遣团’。在乔装改扮后,以各种不同身份、不同目的为掩护,分批进入开封城隐蔽潜伏起来。待赵匡胤真个铤而走险,而后周朝廷无力抵抗的时候,再重新集结,保护后周皇族、朝廷重臣,特别是十八妹母子的安全,为主力大军南下“勤王靖难”争取足够的时间;

    第五,北平军自即日起开始进行全面的秘密动员,以便在局势需要时能够马上南下。”

    王崤峻的一系列建议得到了与会众兄弟的一致赞同,而张维信在表示支持的同时还提出建议——自即日起,发动情报部内务司在北平军范围内的所有力量,对北平军辖区特别是山前八州——也就是北平卢龙两府——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梳理和排查,尽可能清除掉张永德那个“飞燕堂”在北平军的潜伏密探,特别是有可能还留在此地的“飞燕堂”总堂主张燕,以保证北平军在情报方面的优势。

    对此,王崤峻及其他与会兄弟也表示了认可,而身为情报部内务司主管,因为当初没能及时发现张燕南下情况而错过将其一举成擒机会的梁子岳更是举双手赞成,并表示这次一定会像用篦子篦头一样,将北平和卢龙两府所有州县村镇彻底梳理排查一遍,再不会出现去年那样的疏漏与失误。

    定下了应对后周“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的方略后,与会众兄弟便开始讨论下一个问题——“南下先遣团”指挥官的人选问题。

    因为考虑到“南下先遣团”是由“游骑兵营”和“狼牙营”这两支特种部队的官兵抽调组成,所以按照“建业一号行动计划”当初的方案,“南下先遣团”原本指定的指挥官是穿越团队中专门负责特种部队建设、作战指挥的穆特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的发展,如今再让穆特尔领兵提前南下已经不太合适。一方面,随着“霸王行动”的进行,北平军北部边境大大向北拓展,为了方便两支特种部队以及其他部队的人马北上“打草谷”、骚扰契丹人,经军事部提请、委员会批准,已经开始在锦州永乐城和大宁城左近分别新建两处前进基地,供两支特种部队及其他参与北上骚扰的部队临时驻扎之用。这会儿,身为特种部队总指挥,同时又是北上骚扰作战最主要领兵将领的穆特尔,正在锦州、大宁两地往来奔波,指导、监督这两处前进基地的建设工作,根本不可能抽身来领兵南下。

    另一方面,自打北平军成立以来,由于工作分工的原因,几乎所有冲锋陷阵、涉险犯危的活儿都是穆特尔这个没有日常军务、政务拖累的兄弟在干,实在是有点太辛苦了。如今,随着军事防区的调整,钱远山和王峰二人已经从日常军务中脱身,再让穆特尔继续干这等苦活儿、累活儿,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情了——哪怕其本人对此并不会有什么怨言,甚至还会有些乐此不疲。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不是穿越团队的办事风格,再加上委员会也不太希望功劳都集中在某一个或某几个兄弟身上,以免引起其他兄弟心理的不平衡与怨言。所以这次无论是委员会还是军事部,都认为应该对“建业一号行动计划”中的这部分安排进行修改,重新选定“南下先遣团”的指挥官。

    在委员会及军事部都赞同的情况下,其他与会的兄弟对这个提议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经过一番讨论,考虑到钱远山作为军事部和“飞龙军”实际上的前沿总指挥,日后还需要他参与北平军主力南下的指挥工作。所以委员会扩大会议最终决定接受王崤峻的提议,由王峰担任“南下先遣团”总指挥,并于本月二十日之前率兵启程南下,阴历十二月初十之前其所部要全部潜伏到位。而为了保障“南下先遣团”能够顺利抵达开封,委员会还下令情报部外务司沿途的各个情报站予以必要的接应和配合,务必保证这支两千人的秘密先遣队不失一人、不误一日。

    此外,委员会还在给郑知微的电报中要求其尽快将北平军派先遣部队南下的消息通过秘密渠道告之林小雨,以便在出现紧急情况时,对方能够与王峰及“南下先遣团”更好的相互配合,以保证林小雨母子和柴氏皇族的生命、财产安全,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维护后周朝廷重臣的身家性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反?逼他反!(上)

    随着一道道命令自节度府发出,整个北平军、情报部“隐园”情报站,乃至自北平军到京城开封一路上的情报部各情报分站立即动作起来,为即将进行的那场关系到北平军及其各个附属组织未来命运的大行动做着最后的准备。而作为北平军在赵匡胤身边打入最深的成员,许新生自然也接到了自己的任务——一旦张永德很快被逐出京城前往澶州赴任,便尽力游说赵匡胤“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为张永德罗织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并发大军剿灭,从而让北平军在显德九年到来之前,都可以踏踏实实的为南下做最后的准备。

    尽管直到现在京城之内也没人能说得清楚这“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究竟真的是上天示警,还是有人假借上天的名义所为、尽管自己也是在相关消息在京城传开后才知晓此事,事先没有能够从赵普、赵匡义等赵氏集团最核心成员那里听到一点儿风声,但以许新生对赵匡胤以及赵氏集团核心成员的了解,这件事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他们干的——哪怕如今他手里并没有任何可以指控赵匡胤等人为此次事件幕后黑手的证据。但正如穿越团队在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此事乃赵匡胤所为,且毫不犹豫的以这个判断为基础,讨论、布置穿越团队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一样,许新生对自己的判断同样是深信不疑。

    正因如此,所以在事情暴发出来之后,委员会很快便给自己分配任务也早就在许新生的预料之中。唯一令许新生有些不解的,是委员会分配给他的任务内容。原本依照许新生自己的想法,此时委员会交待给他的任务应该是尽力鼓动赵匡胤尽早起兵举事、抢班夺权,尽可能快的去干那谋朝篡位、“黄袍加身”的“大功业”。可有些出乎许新生意料的,委员会给他的任务却是在张永德很快便离京的情况下,尽力说服赵匡胤对这位政敌赶尽杀绝,以对方对被剥夺军职一事心怀不满,意欲起兵谋反为借口,发大兵将其剿灭,彻底铲除这一对赵氏集团成就大业很有威胁的不稳定因素,以便为北平军南下争取一个月左右的最后准备时间。

    虽说对委员会的谨慎有些不以为意,觉得凭北平军现在的实力,无论北平军自身的一系列内部调整工作是不是彻底完成,都有绝对把握完胜后周朝廷和赵氏集团。可对于委员会的命令,许新生还是不会有任何质疑和抵触的。

    于是,在接到任务后,许新生便时刻注意着张永德那边的动静,并在穿越团队其他几手应对措施未能发挥有效作用,张永德在朝廷一次次的催促下,最终不得不于显德八年阴历十一月十八——也就是将其调离京城的圣旨发出三天后——便带着阖家老小,怀着愤懑、怨怼、不甘、沮丧、无奈的心情离开京城开封,一路浩浩荡荡往二百里之外的澶州而去之日起,开始着手进行一系列的铺垫与准备。

    在此间赵氏集团内部进行的数次有关“办大事”的秘密会议上,许新生接连提出对张永德一定要穷追猛打,绝不可满足于只是将其剥夺军职、赶出京城,以免日后本方有所行动时,身在外地的张永德给自己这边找麻烦。在秘密会议上,许新生不断强调,眼下张永德虽然丢了殿前司都点检的军职,却依然还是掌控一方的节度使,手里还是有兵有将的。一旦京城这边有什么变故,其完全有可能表现出一副忠臣的嘴脸,以勤王的名义带兵来京靖难。虽说以张永德一镇节度使的力量,并不能对掌握殿前司乃至整个京城禁军的本方构成什么严重威胁,可若是他以勤王的名义发出檄文,邀约与其相熟的其他节度使一起发兵前来的话,那对本方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那些节度使们虽然未必有忠君报国、为柴氏皇朝披肝沥胆的赤胆忠心,却绝对有趁火打劫、顺手牵羊的“英雄气魄”。更何况,在经历了此前几十年的纷乱情形之后,大家对所谓正统早就不放在心上,向来遵循的都是武力为尚、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弱肉强食”法则。之前有柴荣这个英明神武、胆略非凡、战功卓著的皇帝在,这些个节度使们自然是不敢妄动,以免成为挨箭的出头鸟。可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对他们来说是毫无震慑与威压的。之所以这些个节度使们自柴荣驾崩后一直安安分分的,并不是怕了柴宗训那个小娃娃,而是慑于大周朝廷十余万禁军的军威。若是这支他们唯一畏惧,而大周朝廷唯一可以倚仗的力量有了什么变故,不再效忠于老柴家的人,那么很快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便会出现在那些心怀叵测的节度使的头脑中。他们或许会响应张永德的号召,跟着他一起来京城“勤王靖难”,以求从龙之功或救驾之绩、或许会自立为王,关起门来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当个土皇帝、亦或许会投靠更强大的势力,以求在混乱平息后还能保住自己那“一席之地”。总之,留下像张永德这样一个有着特殊身份、有着皇家背景、有着功绩威望、有着野心企图的对手在,赵氏集团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想要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就不会那么一帆风顺、水到渠成了。

    尽管每次开秘密会议赵匡胤都不会到场、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算是赵氏集团最核心的人物,说出来的话未必能真正引起集团决策者的注意,可许新生还是忠实的履行了自己身为北平军在赵氏集团内部卧底的职责,尽力的去完成北平军交待给他的任务,在每次秘密会议上都不厌其烦、不嫌罗嗦、一遍又一遍的利用各种机会阐述自己的观点。

    正所谓“谎话说一千次便成了真言”,许新生如此不遗余力的宣传,终于在半个月后有了结果。他那番有关“对张永德必须要穷追猛打、必须要置其于死地,而且必须是通过朝廷之手将其置于死地,以免为人所诟病”的观点,经由每次会议都会以赵匡胤喉舌与耳目身份出现的赵匡义,以及赵氏集团首席谋士赵普的嘴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这位幕后“大老板”的耳朵里,并因为这样的论调在短时间内高频率的出现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原本在赵匡胤、赵匡义、赵普等人的计划中,其秘密炮制此次“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的目的,只是将自己实现“宏图伟业”所面临的最大障碍——张永德,从掌控殿前司禁军的殿前都点检的位子上拉下来并逐出京城,消除其对赵氏集团走向权力巅峰的羁绊与影响,而本没打算将对方赶尽杀绝,要了他的性命。可这会儿听了许新生“打蛇不死,必被蛇咬”的理论,赵匡胤等几名赵氏集团核心成员都觉得很有些道理,特别是一定要利用朝廷之手将其杀掉更是老成持重、心思缜密的做法。于是,原本希望以不流血或者是只流很少的血的方式来夺取龙椅的赵匡胤也对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了怀疑,觉得留张永德这样一个有能力、有实力、有野心的对手在外面,自己想要以不流血的方式夺取柴氏天下只怕是不太可能了。唯今之计,便是采用许新生的建议,先以朝廷的名义、用雷霆手段解决掉这一对自己成就“大业”颇具威胁的对手,再按照当初的计划,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即,以澶州那边的血流成河来换取京城这边的兵不血刃。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反?逼他反!(中)

    显德八年阴历十二月初一,由于近段时间一直忙于应对朝廷削权及接手张永德去职留下的殿前司的工作而很少在禁军驻地露面的赵匡胤,突然出现在“神机军”右军的营地之中。陪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弟弟赵匡义,以及以幕僚身份跟在其身边的赵氏集团首席谋士赵普。

    赵匡胤此次前来“神机军”右军营地,明面上的名义自然是视察“神机军”右军的训练与建设情况,而实际上却是来与已经是“神机军”右军都指挥使的许新生这个首倡者讨论有关“如何至张永德于死地“这个目前对于赵氏集团来说最为迫切的问题的。

    赵匡胤来找自己讨论张永德的事本在许新生的意料之中——毕竟光听赵普、赵匡义这两个传声筒的汇报总是比不上亲自听取建议提出者的讲述来得直接。因此,面对赵匡胤的提问与咨询,早有准备的许新生回答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听得对方是连连点头、大加赞赏,特别是对许新生借朝廷之手杀掉张永德,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观点深以为然。双方的谈话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接近中午时分,赵匡胤才在谢绝了许新生设宴款待的好意之后,心满意足的带着赵匡义和赵普离开“神机军”右军营地,返回自己府邸。尽管赵匡胤在离开“神机军”右军营地之时,并未明确说明自己是否会采纳许新生的建议,但在后者看来这位赵老大此时已然对张永德起了杀心,相关的各种明里暗里的动作只怕已经不远了。

    事实证明许新生所料不差,打从赵匡胤与自己密谈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自阴历十二月初二这天开始,朝中便开始传出张永德此去澶州上任怨气极重、抵触情绪极强,一路上对朝廷和官家的不满与埋怨更是没有停过的流言。而且,还有流言说,沿途有不至一家朝廷驿站的官员胥吏听到过张永德在醉酒之后对朝中重臣破口大骂,指责他们趁着当今皇上年幼无知、少不更事,便与**的那些女流之辈相互勾结,借着那荒谬透顶的所谓“石碣谶纬”和纯属无稽之谈的民间童谣,将自己这皇室宗亲、先帝宠臣、朝中大将,剥夺军职、赶出京城,有如发配一般的轰到澶州来当这一文不傎的节度使。甚至,在一次与其在地方上的好友饮宴喝醉之后,指着京城方向,大骂道:“且让尔等鼠辈逍遥几日,待某在澶州练得精兵良将,必领军南下,为我大周天子‘清君侧、诛奸侫’,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而当他的那位好友提醒他要谨言慎行、不可造次,以免为朝廷、为官家怪罪时,这家伙更是狂性大发,声言自己乃是太祖女婿、先帝妹夫、当今天子的姑丈、大周朝廷的功臣,漫说喝斥那些尸位素餐的文臣,就是教训教训自己那不懂事的侄子又有何不可。

    如此流言在朝臣之间传播,那些个辅政重臣乃至**之中的小符皇后不可能听不到、更不可能不动怒。再加上原本还会为张永德说两句好话、提醒小符太后及辅政重臣们注意不要让赵匡胤一家独大、无人牵制的太妃林小雨,此时也由于之前的几次劝谏不但未能得到小符太后及辅政重臣的重视,还令其与小符太后之间产生了些微的隔阂,便彻底放弃了尽力维持后周朝廷现状,尽可能延续柴氏皇朝气数,以保证自己儿子皇室子孙身份的幻想和努力,转而按照通过秘密渠道得到的、来自北平军方面的请求,开始全面支持朝廷下旨申斥张永德的决定。

    当然,考虑到张永德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曾经为大周立下过赫战功,且这次又是酒后张狂。所以,后周朝廷最终并没有给其以实质性的处罚,而只是下旨申斥,告诫教训。于是,就在张永德抵达澶州不过五天,屁股还没有在节度使的椅子上焐热,显德八年阴历十二月初五,朝廷申斥其酒后失德、口出狂言、不敬君上、诋毁大臣的圣旨便已经到了澶州城内。

    当下人来报说有朝廷宣旨官员到了的时候,张永德的第一反应是朝廷知道冤枉了自己、委屈了自己,这是打发人来让自己官复原职、回京赴任去的。于是,这家伙连忙换好衣冠、摆下香案,满怀希望的跪下接旨。哪成想,迎来的不是官复原职的恩旨,而是申斥其不当言词和举止的严旨。如果这道申斥的圣旨所说的还是有关“石碣谶纬”或者民间童谣的事情,张永德倒还能够勉强接受,毕竟这盆脏水已经泼到自己身上了,朝廷和官家再多唠叨两句也无关痛痒。可圣旨中申斥的却是他在来澶州路上所谓的“言辞不当”之过,而且还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的那些狂妄之言、不敬之辞对他进行申斥,这就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了。于是,随着宣旨的朝廷使者在那里数落他的不是越来越多,张永德胸中的怒气也越积越满、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若不是头脑中还有一丝理智存在、若不是儿子张怀胜、义子张飞和族侄张能在后边不停的悄悄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冷静、若不是心里明白就算把面前这位宣旨使者千刀万剐也不会改变圣旨中的一个字,只怕脾气火爆的张永德早就跳将起来,将那宣旨的使者打一个满地找牙,再把那满篇没一句实情的圣旨扯个粉碎。饶是如此,当朝廷使者宣读完圣旨后,不但没有等来理论上应该出现的“谢主龙恩”的叩拜,反而先是被突然直愣愣站起身的张永德吓了一跳,随即又被对方劈手将圣旨夺了过去。

    张永德夺过圣旨仔细看了看,发现其内容确与朝廷使者宣读的一样,这才一扬手又将圣旨掷还给朝廷使者,而后对着已经被他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的对方硬硬的说道:“本太尉自离京赴任以来,一路上遵规守矩、谨言慎行,从未说过亦从未做过圣旨中所指责的那些狂妄之辞、无礼之事,是以不敢接旨。这圣旨还请使者带回去,稍后本太尉自会将实情具本上奏,绝不会令贵使你难做。”

    张永德不接圣旨,而且是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拒接圣旨,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按理说,这位代表天子、代表朝廷来宣旨的使者应当立即指出其错误,并出言喝斥、训诫。只是,面对张永德那张已经被气得有些发白的脸庞、望着因为怒气上涌而变得有些血红的瞳仁,已然被刚才张永德那突然站起、夺走圣旨的举动吓傻了的朝廷使者哪里还有喝斥和训诫对方的勇气,除了一连声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已然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到京城后一定会向朝廷向官家转达张太尉的意思,便再无其他表示。

    打发走了此时已经恨不能立即回到开封城的朝廷使者、写好了就圣旨中所指责的问题进行说明和申诉的奉章,张永德一边吩咐亲信随从,将这份奏章通过“木匣密奏”的方式递送到京城御前,就自己不接圣旨原因进行解释,一边命人将自己的儿子、义子和族侄三人叫到自己的书房商量大事。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反?逼他反!(下一)

    时间不大,张怀胜、张飞、张能兄弟三人便联袂来到书房。三人先向张永德见礼,而后才在张永德的示意下各自找地方坐了。

    兄弟三人屁股才挨着椅子,张永德便问张飞道:“‘飞燕堂’那边是否打探到了到底是谁无耻炮制了‘石碣谶纬’和开封民间童谣这两件陷害本太尉的恶事。”

    张飞见问,连忙重新站起,有些心虚的答道:“义父恕罪,‘飞燕堂’开封分堂虽尽力打探,怎奈那炮制恶事之人行事极其诡秘、隐藏颇深,是以至今依然未能发现其蛛丝马迹。”

    “一群废物。”原本就因圣旨申斥之事正有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张永德闻言不由大怒,“本太尉每年拿出十余万贯供‘飞燕堂’使用,却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养尔等这些人还有何用!”

    张飞见义父动怒,吓得连忙跪倒请罪。而旁边的张能作为张飞的副手,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见状也急忙跟着跪下。不过,与身为义子的张飞不同,一方面张能与张永德是叔侄关系,两人之间多少还有些客气的成份,张永德对他的态度较之张飞要好得多。另一方面,张能只是“飞燕堂”的副总堂主,真有什么责任也是由张飞先顶着,一时还轮不到他。不过,作为张飞的副手,两人平时关系很好,且在很多时候张飞都很照顾他这位兄弟。所以眼见张永德发怒,他一方面跟着跪下与张飞一起分担对方的愤怒,另一方面却也仗着张永德对自己较之张飞更加宽容一些,开口为自己的兄弟——同时也是为自己——进行开脱。

    “叔父息怒。”待张永德怒气稍减,张能趁机进言,“想那陷害叔父之人既然有能力、有胆量做下这等以‘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陷害叔父的大事,自然早就料到叔父乃至朝廷都会对此事进行追查。在其行事之前,必定已经考虑周详、准备完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查出来的。毕竟,以往我‘飞燕堂’打探消息、挖掘内幕均是敌在明、我在暗,主动权在我方手中。可如今这件事,却是我在明、敌在暗,主动权实际上是在对手那边。再加上朝廷早就有削夺像叔父这样手握兵权的功臣大将军权的打算,这次的‘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之事正好给了朝廷机会和借口。所以,就算对手在这件事上有什么纰漏、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朝廷发现之后也会设法进行消除和掩盖,不让外人知晓。如此一来,就算我‘飞燕堂’规模庞大、人数众多、线人遍朝野,要想在这重重阻挠下找出这幕后真凶,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不过,小侄相信,以我‘飞燕堂’的实力、以张总堂主的能力,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找出那幕后黑手还叔父一个清白。”——张能虽于“飞燕堂”业务方面没什么实际本领,但在“飞燕堂”这么多年,天下大势、朝中局势,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再加上其能言善辩、会察言观色,所以这个在密谍业务方面的“废物点心”,却在为自家总堂主开脱方面很是在行。

    “父亲,堂兄说的没错。”张怀胜也在旁边为自己的义兄帮腔道,“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幕后黑手做下如此阴损之事,上天必不会放过他。”

    眼见自己的儿子和侄子都在为义子张飞求情,且无论是追查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还是对这只黑手进行反击,都还需要“飞燕堂”的鼎力相助。所以,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张永德的脸色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问自己的儿子道:“那以胜儿你之见,现在咱们该当如何应对目前之不利局面呢?”

    张怀胜见问,连忙答道,“父亲,孩儿以为为今之计,一是由义兄及其所率‘飞燕堂’继续全力追查陷害父亲的的幕后黑手。二是暂时偃旗息鼓,短时间内不再做任何有可能引起朝廷猜忌的事情。这样才既能保住咱们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亦叫那幕后黑手再无继续陷害、打压咱们张家的借口,使咱们张家可以平平安安的渡过这段最危险、最能熬的日子。”

    一方面觉得自己儿子说的有理,另一方面张飞和张能也是在旁边齐声赞同这一说法。所以,在沉思片刻后,张永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儿言之有理,就依我儿所言行事。”

    张永德既已决定采纳儿子的建议,‘夹起尾巴做人’,在澶州暂时蛰伏下来,待目前这种对自己非常不利的局势有所缓和之后再有所作为。那么,其之前拒接圣旨、威吓朝廷使者的表现就与其现在需要奉行的策略显得格格不入了。于是,他立即命自己的子侄们追出城去,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刚刚被自己赶走的朝廷使者重新请了回来。

    待使者进了节度府,张永德一方面向对方接连道歉,并请对方重新宣旨,而自己则恭恭敬敬的将圣旨接了下来。另一方面,又拿出重金贿赂朝廷使者及其一众随从,希望对方忘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回朝之后莫要再提。

    看在张永德二次请回自己后执礼甚恭,且又拿了对方大笔银钱的份上,这位朝廷使者自然也就不为己甚,于对方为自己举行的接风兼饯行宴上喝痛快了之后,便把对方的请求满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向对方保证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眼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张永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愤怒、不满、担心和忧虑也就此慢慢散去,只等着眼前的危机结束之后,便开始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大展拳脚,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准备。

    可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张永德这边想靠夹着尾巴做人、靠低调来躲过朝廷对他的不满与猜忌,可开封那边显然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十天之后,也就是阴历十二月十五,朝廷颁下的另一道对张永德进行申斥的圣旨再一次到了澶州城。而这份圣旨申斥的,正是十天前张永德拒接圣旨、羞辱朝廷使者、目无官家、目无朝廷的恶行。

    这第二道圣旨一到,张永德心中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便更加炽烈的烧了起来。一方面,他愤恨上一次那名朝廷使者的无耻和言而无信。这边拿了自己银钱,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不会将自己拒接圣旨的事情说出去,那边回到京城就把自己给卖了。另一方面,他也怨恨朝廷不问缘由、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不由分说的又将自己训斥了一顿。特别是在自己将解释、说明自己从未犯过第一道申斥圣旨中所提那些恶事的“木匣密奏”递上朝廷多日,对方显然应该已经看到相关奏折的情况下,依然在第二道申斥的圣旨中重提那些自己根本没有犯过的所谓“罪行”,更是令张永德难以接受、怒火中烧。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反?逼他反!(下二)

    于是,在勉强压着胸中怒火设宴将这次的朝廷使者款待一番、礼送出府后,回到书房的张永德对被他召来的张怀胜、张飞和张能兄弟三人恶狠狠的说道:“本太尉与上次那个朝廷使者无怨无仇,且为了封住其口,还给了那使者大笔的银钱,其为何如此对某,做出这般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事来,真真是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某若能返回京城,绝不会轻饶了这个小人。”

    “此事只怕并非上次来的那名朝廷使者所为。”张飞待张永德发完脾气,这才小心的说道。

    “不是那名使者所为?哪是何人所为?‘飞燕堂’之前得到什么消息了不成?”张永德闻言追问道。

    “方才在宴请这次来的朝廷使者时,孩儿刚刚收到‘飞燕堂’开封分堂派人快马送来的密信。”张飞继续小心的答道,“据按照孩儿指示监视上次那名使者及其随从的开封分堂一众探子回报,上次来宣旨的朝廷使者回到京城后,口风极严,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其在澶州这边的遭遇。而且,他不但自己守口如瓶,对其手下也是再三叮嘱,吩咐他们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次澶州之行的经过——毕竟这样的经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也不希望被别人知晓。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其随从之中,却有一名被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探子。其他随从都听从他的吩咐,没有向外透露消息,那名探子却将此次澶州之行的详情一字不漏的禀告给了自己的主子。而也正是探子的主子将此事捅到了朝堂之上、摆在了官家及诸位辅政大臣的面前。由此,朝廷才会下那第二道申斥义父的圣旨。”

    “‘飞燕堂’可曾查访到那探子的主子是谁?”张永德急急问道。

    “查到了。据‘飞燕堂’开封分堂回报,那探子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义父您的老对头,刚刚接任了义父都点检之职的赵匡胤。”张飞立即答道。

    “赵——匡——胤!”张永德闻言刚刚压下去一些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卑鄙小人,不敢与本太尉当面锣、对面鼓的抗衡,却暗地里做出这等下流龌龊之事,陷本太尉于如此不利之境地,本太尉必与他势不两立。”

    张怀胜闻言,一边宽慰自己的父亲,一边分析道。“那赵匡胤既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只怕之前京城的‘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事件,以及上一次朝廷下旨申斥父亲所谓‘酒后失德、言辞不当’之举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义弟说的有理。”张飞赞同道,“之前那几件事情单独看都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到底是哪些人与义父有如此深仇大恨,接二连三的出头来陷害义父,想要置义父于死地。如今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脉络也就变得清晰明确了。那做下此事之人思维缜密、头脑聪明,做起事来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其先是暗中派人在京城制造出‘石碣谶纬’和民间童谣,令朝廷以及官家对义父您产生猜忌与怀疑,进而削去义父殿前司点检之职,将义父赶出京城。随后,便利用人们认为义父无罪无错被贬出京,必定会心生怨尤的惯常想法,暗中使人在朝中散布义父在赴任的路上对朝廷不满、对官家不满、对太后不满、对一众辅政大臣不满,乃至意欲‘清君侧、除奸佞’的谣言,令朝廷、官家、太后、辅政大臣对义父的猜忌、怀疑、误解更深,使义父返回朝堂的机会更加渺茫。而义父上次因为被人诬陷以至对朝廷使者态度恶劣、拒绝接旨的事被对方知晓后,则又给了其借题发挥、继续败坏义父名声,以彻底断掉义父官复原职、重返京城可能的机会,借此事继续打击义父。”

    “而父亲大人不能官复原职、重返京城,满朝文武之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接替了父亲大人都点检职位、实际掌控殿前司禁军的赵匡胤。”张怀胜接着张飞的话头继续分析道,“如此看来,陷害父亲大人、给父亲大人罗列这一系列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罪名的幕后黑手,绝对非他赵匡胤莫属。”

    “赵匡胤,竖子,尔欺人太甚,本太尉与你的仇不共戴天。”张永德怒火中烧的赌咒发誓道。

    “父亲(义父)大人暂且息怒,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找出一个化解当前危局的办法出来。不然的话,任由他赵匡胤继续污蔑陷害下去,迟早有一天朝廷和官家会完全失去对父亲(义父)您的信任与包容。到时候,派到澶州来的只怕就不会再是使者与申斥的圣旨,而是赵匡胤那厮率领的大军呀。”张怀胜、张飞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尽管此时张永德已经被赵匡胤的行径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但对事情和局势的判断力并未受到影响。儿子和义子所说的正是事态可能的发展方向,而且也肯定是赵匡胤及其手下势力希望出现并正在极力促成的情形。然而,由于自己这方是后知后觉、仓促应战,在对手先发制人,而且已经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把局势翻过来,只怕是相当相当困难了。因此,虽然很赞同儿子和义子的推断,但要说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张永德一时却也想不出来。

    在张永德看来,自己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如之前所决定的那样夹着尾巴做人,而且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夹着尾巴做人。一方面,尽力向朝廷、向官家证明自己的赤胆忠心、证明之前对自己的那些指控都是有人的污蔑与造谣,以重赢得朝廷和官家的信任。另一方面,保持绝对的低调,处处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尽可能的不再为对手提供任何可能用来攻击自己、抹黑自己的由头和把柄。只是,这样做虽然可能为自己赢得短暂的安全,可并非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自己这一大家子人,可以小心谨慎的过一天、过十天、过一个月,却很难这样过一年、过十年。只要对方上心留意,总有发现自己错处与破绽的时候。况且,既然这次对手可以捏造事实、造谣污蔑,下次也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而根本不用去花心思找自己的错处和破绽。再加上,朝廷此番如此轻易的相信所谓“谶纬”、“童谣”、“传言”,为的就是趁机夺去自己的军职并将自己赶出京城,以消除手握重兵的武将对柴氏江山的威胁,使大周朝和柴氏子孙不再像之前梁、唐、晋、汉,这几个皇朝一样,那么短命、那么下场凄惨。这样一来,只怕朝廷和官家不但不会再对自己恢复信任,而且还很可能会将那些攻击、污蔑、陷害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所谓“罪状”当作理由,继续打压、削弱自己,甚至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以此为借口杀掉自己。

    另一条路,则是起兵反叛,为自己、为自己的家族、为自己的随从手下们拼死一搏。赢了,自己便可以像自己岳父那样,坐上开封皇宫里的那张椅子。即便是输了,也不过就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不但要处处受人打压、教训,而且最终依然可能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结果。与其窝窝囊囊的苟且偷生、受尽羞辱,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被杀头的命运,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死得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想到这里,张永德不再犹豫,他把牙一咬、心一横,对自己的子侄们说道:“我儿说的有理。想那赵匡胤只怕于此事上早就蓄谋已久,就算咱们张家再怎么忍气吞声、再怎么夹着尾巴做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放过咱们,而是会置我张家于死地而后快。与其如此,倒不如挺直了腰杆,与这个卑鄙小人大干一场,拼他个鱼死网破。若是拼赢了,咱们张家便是十一年前的郭家。若是拼输了,也不过就是个死,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就如那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汝等兄弟以为如何?”

    虽说都在心里为父亲(义父/叔父)鸣不平、虽说都在心里不停的埋怨官家和朝廷这次做得很过分、虽说都在心里将赵匡胤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无论是亲子张怀胜、义子张飞,还是族侄张能,实际上都没有想到要为此事与朝廷和官家彻底翻脸、要扯旗造反。因此,这会儿乍一听到张永德说要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要谋反,兄弟三人都有些发愣,一时没能马上反应过来。直到张永德有些不快的问了第二遍“汝等兄弟以为如何”,张怀胜才回过神来,并立即答道:“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张怀胜这边答话,旁边的张飞和张能也反应了过来,一个答“孩儿对义父惟命是从”,另一个则答“小侄惟叔父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几位子侄的答复令张永德很是满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咱们爷儿四个就好好合计一下这起兵之事。”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鸡生蛋”(上)

    “造反”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绝不简单。尽管张永德迫于形势,决定选择“造反”这条不得不选择的道路,可要把想法变成实际行动,他和他的子侄以及心腹手下们还有许多问题要考虑、还有许多事要做。

    第一条便是起兵的理由。中国人办许多事、特别是像发动战争、起兵反叛,都讲究个要“师出有名”。如果“师出无名”,那么不但很可能得不到各方势力及百姓的支持,而且还会影响己方的军心士气,以至仗还没有打,就已经输了一半。这次起兵反叛,张永德给自己找的理由倒是比较拿得出手,也显得比较理直气壮,即“清君侧、诛奸佞”,剪除那些扰乱朝纲、蒙蔽官家、窃取权力的乱臣贼子。

    第二条则是发布檄文,将朝中乱臣贼子的罪行诏告天下。一方面让天下人知道自己起兵的原因与目的,宣传自己起兵的正义性、正当性、正确性,争取大家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向天下仁人志士发出邀请,号召大家响应自己的行动,与自己一起投入到“清君侧、除奸佞”这项伟大、光荣、正确、必胜的事业中来,从而增加自己反叛成功的可能性。这一项工作,被张永德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张怀胜来负责——论打仗、论作战,张怀胜自然无法跟他这个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老爹相比。可若论文采、论智力、论博古通今、论引经据点,张永德可就比不上他这个自幼读书、文武双修的儿子厉害了。更何况,就算张怀胜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也还有他的老师、同时也是张永德幕中第一文人、张永德的表亲妹夫赵希文赵大才子从旁指点,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却是整顿军队、征召青壮,为与朝廷肯定会派来的讨伐大军拼一个你死我活做准备。毕竟,无论是起兵的理由也好、檄文也罢,那些都只是些耍嘴皮子、动笔杆子的事情,真正决定张永德此次起兵反叛能否成功的关键,还是他手里的军事实力、还是战场上的胜负得失。

    不过,说起手中的军事实力来,从张永德到张怀胜、张飞、张能等人,都不由得开始皱眉。一来,张永德初到任所,与镇宁军(澶州)及归镇宁军节制的滑州一众文官武将接触甚少,漫说是让对方为己所用,就连有些职级较低的文武官员的名字他都还没能记全呢。以双方目前这种关系,想让这些人跟着张永德这个新来的长官去做那可能令自己身死族灭、家破人亡的反叛之事,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二来,就算张永德能够有效控制镇宁军所有的兵马,各级将领与官员也能听他的调遣,想要以本镇加起来总计不过三万人马对抗朝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连可以征发入伍的青壮都算上,镇宁军能集结起来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五万。漫说周边节度使可能会应朝廷诏旨参与征讨自己的行动,就算只是殿前司那十万精锐禁军,恐怕也不是他一个镇宁军所能抗衡的。

    刚刚因为举兵造反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荣华富贵与至高权力而热血沸腾、心情激荡的张家众人,一触及到军事实力这个问题,便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心气儿、没了激情。沉默良久,原本对这排兵布阵、杀伐决断并不在行,一直没敢发表任何意见的张能,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解决当前困局的“妙计”。他先是觑了觑叔父张永德的脸色,确定对方尚未想出办法后,这才试探着说道:“叔父,小侄有一策,可解我军兵力不足之难题,只是不知道是否妥当?”

    听说自己侄儿有办法,张永德当即一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只要能解决咱们张家眼前的难题,就都是妥当之策,但说无妨。”

    张能闻言顿时有了底气,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的说道:“小侄以为,如今我张家只有起兵造反才能有得以保全的可能,而要想起兵造反,则必须要解决兵力不足、无法与朝廷进行对抗的难题。可在短时间内,或者说在朝廷、在那赵匡胤对咱们张家下手之前,咱们又没有可能编练成一支大军出来。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向其他势力借兵。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借其他势力之兵,行改朝换代之举,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经过这几年在“飞燕堂”总堂及在叔父张永德身边学习、聆听的经历,特别是希望通过在自己叔父面前良好的表现为自己搏一个功成名就的愿望驱使,当初“飞燕堂”幽州分堂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堂主,如今也变得有些见识、有些能力。这样的见识和能力,再加他其原本就具备的能言善辩的口才,现在的张能在许多时候也能与自己的叔父和堂兄弟们议论时事、侃侃而谈了。

    “此策只怕不妥。”不等张永德对张能的这个建议表明态度,旁边的张怀胜便已经出言反对道,“且不说普天之下,能有足够实力与朝廷抗衡的势力,几乎都没有与我张家合作的可能。就算这些势力朝愿意与我张家共同对抗柴周朝廷,那么灭了柴周之后,这些借兵于咱们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麾下将士浴血奋战、拼死拼活夺来的皇位拱手让于咱们张家。只怕到时候,不等咱们去向他们要皇位,他们的刀便已经砍到咱们的脖子上了。”

    眼见张永德及张飞对自己堂弟的说法似乎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张能连忙争辩道:“堂弟所说确有一定道理,但凡事并无绝对。虽说这普天之下大大小小的势力几乎都对开封城内的那把龙椅觊觎垂涎,可其中却也并非没有那对这柴周皇位毫无兴趣,只将眼光放在北方之人的存在。”

    “堂兄说的莫非是那北平军不成?”张怀胜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张能的意思。而张永德与张飞虽未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却也表明其都做出了与张怀胜同样的判断,并希望得到张能的回答。

    “不错,为兄说的正是那北平军。”张能抛出了自己的底牌。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鸡生蛋”(中)

    “此策万万不可。”张怀胜反对道,“且不说咱们张家与北平军素来彼此提防、彼此敌对,‘飞燕堂’与北平军麾下的‘暗羽堂’更是你来我往的相争、相斗了多年,双方早已成为水火不容之势,知道咱们张家有难,叫他北平军不落井下石已是难上加难。单就北平军现今的实力来看,若真邀其南下,这柴周的天下便是其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到时候,他又怎么肯将这大好的江山拱手相让,让咱们张家坐收这渔翁之利呢?”

    “义弟说的没错。以咱们与北平军的关系,若是咱们跑去与其商议起兵之事,只怕咱们前脚离开北平城,后脚其就会将消息泄露给柴周朝廷,借朝廷的刀来杀掉咱们这个仇敌宿怨。”张飞显然是对自己义弟张怀胜的说法表示赞同。

    尽管在内心里也不认为此策可行、尽管自己的亲子与义子皆明确反对这个提议,可在张永德看来,对张家与北平军的关系,族侄张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现在对张家来说相当紧急的情势下,他不可能如此草率的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想必其是经过一番权衡与考虑之后才会这么做,倒不妨听一听他的说法。于是,张永德一边让自己的亲子和义子稍安勿躁,一边示意自己的族侄继续说下去。

    得了张永德鼓励的张能信心大涨,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解释道:“叔父,两位堂弟所说虽也有些道理,但正所谓‘世事无绝对’。那北平军虽与我张家向来不和,且我‘飞燕堂’与其手下的‘暗羽堂’也已经明争暗斗了数年,彼此之间确有一些积怨。可在小侄看来,只要方法得当,且有足够的利益做吸引,漫说咱们与北平军只是有些许私底下的争斗,就算是双方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怨仇,也一样会冰释前嫌,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小侄经过仔细思量与权衡,认为将借兵的对象定在北平军身上有三大理由。

    其一,北平军自节度使王崤峻以下的‘清园’兄弟中,除了像徐绍安、钱远山、曾志林等领兵将领外,其他成员在回归中土之前绝大多数应该都是经商之人。这从他们初回中土便投身商场,且在掌控北平军后,依然大力发展商业,为此还特意建立了“大通商行”来进行经营,全然不顾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中便可见一斑。而‘商人重利’乃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这是深入到每个商人骨髓中的信念、是经商者的本性,并不会因为其现在身份的变化而发生改变。既如此,那么只要我们诱之以利、诱之以北平军无法视而不见的好处与利益,北平军‘清园’兄弟骨子里的商人本性便会驱使他们去追逐、去赚取,而不会去考虑这样做是否与自己之前的做法一致、是否符合道义、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其二,北平军无论是作为节度使、节度副使的王崤峻、徐绍安这样的高官,还是像钱远山、曾志林、穆特尔等等武将,乃至像范吾成这样以经商为主的成员,行事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做任何事情都是以是否符合‘清园’兄弟利益、是否符合北平军利益来考量、来判断的。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清园’兄弟的利益、北平军的利益高于柴周朝廷的利益、高于柴氏官家的利益。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北平军而无朝廷,自然也就更谈不上对朝廷的敬畏。这从当初其一班兄弟几乎是用强要的方式从朝廷、从官家手中硬夺过了幽云十六州建立北平军并借此成为这一大块土地的真正掌控者,以及几乎可以肯定是其暗中帮助伪汉抵抗柴周大军征讨,后又翻脸无情的将伪汉朝廷彻底平灭的行为中亦能看清一二。说句不好听的,当初柴荣在时,北平军诸人或许还因为忌惮于其赫赫威名,在不损害北平军利益的情况下,表面上对朝廷还能做到以礼相待。如今柴荣驾崩,面对柴宗训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只怕北平军连之前的那点敬意都难以维持了。既然北平军对柴周朝廷、对柴周官家再无敬畏之心,那么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其自然会去尽力争取,而绝不会在意什么君臣之道、上下尊卑,更不会因为畏于皇家的威仪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

    其三,北平军虽实力强悍、兵力雄厚、战力超群,但从其此前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其志并不在开封城内的那把龙椅,而是另有所图。须知,以北平军的实力,漫说是南下入主开封,就算是横扫天下、一统寰宇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可自打北平军成立以来,除了当初曾经奉旨南下平灭伪汉外,其从没有一兵一卒越过自己的南部边界进入柴周朝廷控制的区域之内过,其兵锋所指一直都是北边的契丹人、抢占的都是契丹人控制下的土地、斩杀的都是契丹人的军队、打击的都是契丹人的实力。尽管小侄一时还搞不明白北平军诸人为何会如此痛恨契丹人、为何置中原及江南那几乎唾手可得的膏腴之地、花花世界于不顾,反而一门心思的将进攻的矛头指向北边,费尽心力的去抢那与中原和江南相比只能算是蛮荒、苦寒之地的塞外。但有一点小侄可以断定,那就是北平军对中原和江南并无兴趣,只要咱们依约将事先答应的好处给他们,其想必是不会在帮咱们打败柴周朝廷后赖在中原不走的。毕竟,以北平军那强悍的实力,若是他们真的对开封城里的那把龙椅感兴趣,只怕早就挥师南下、杀进开封城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只与那契丹人过不去。”

    尽管张能这一大套理由讲下来,其中不免会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主观臆断也有些过多,而且也没有言明究竟什么样的好处对北平军来说才能算“重利”、没有提及一旦将这些好处送给北平军,那么他日大事做成之后,会不会影响张家对中原乃至今后可能对全天下的掌控。但对于已经被赵匡胤逼入死角,再也无路可退、无处可躲,而且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砍下来的钢刀距离自己脖子越来越近的张永德来说,无论张能所说策略的可行性能有多少,他都要试上一试。此时的张永德,既像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之人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可以栖身的大树,又像一个水壶已空的沙漠行者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洼可以解渴的清水一般,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哪怕那棵大树上爬满了毒蛇、哪怕那洼清水旁伏卧着一头猛兽。于是,摆手制止住自己的儿子和义子继续反驳张能的举动,张永德盯着自己的族侄问道:“贤侄所讲很有道理,只是不知贤侄打算以什么样的重利为诱饵,去钓那北平军的一干势利小人上钩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借鸡生蛋”(下)

    “正如小侄方才所说,对于像北平军这般有足够实力横扫天下的势力,若想要其为我所用,必须要以重利诱之,要让他们觉得此番借兵于咱们张家绝对是物超所值、收获巨大。是以,小侄以为叔父可以将滹沱河以北之涿、易、雄、霸、莫、定、镇、祁八州之地划入北平军辖境为条件,向北平军借兵。”张能终于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打算。

    张能这边话音才落,不等张永德发表意见,张怀胜便已经失声道:“‘割地借兵’,这岂不是要效法那后晋石敬瑭之所为?后晋二世而亡于其曾借兵的契丹人,前车之鉴不过十数年而已,父亲您可要三思呀!”

    “况且,这八州的节度使、防御使、刺史等藩镇掌权者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大权交予北平军,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刀兵之祸,这于义父掌控中原也是非常不利的呀!”张飞也在一旁支持自己义弟的意见。

    尽管张永德读的书没有儿子多,但后晋亡国不过十来年,相关记载与传说相当丰富,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敬瑭向契丹人借兵后,其自己和他的继任者遭受的种种屈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敬瑭的继任者石重贵反抗契丹失败后被对方抓去,一路经历无数的艰辛与欺凌,并最终病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可一来,如今他已经被逼上了一条死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家人的生存,哪怕明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一杯毒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就算最后北平军真的像契丹人对待石敬瑭及其继任者那般对待自己和自己的后人、就算北平军真的像契丹人当年的作为一样,在自己与柴周朝廷拼死拼活的时候坐壁上观,待战事平息之后又厚颜无耻的过来讨要自己的好处、就算自己被北平军当枪使,待自己与柴周朝廷拼得两败俱伤后,被前者一脚踢开,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也再所不惜,至少他已经为了自己和家人与命运进行了抗争,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窝窝囊囊——至于这八州的长官愿不愿意交权,那就不是他张永德需要操心的了,到时候让北平军自己去拿就是了。

    因此,面对儿子的苦劝,张永德丝毫不为所动,他一边示意张怀胜不要再说,一面问张飞道:“北平军‘清园’兄弟里排行十四的那个范吾成不是已经被燕儿成功拉拢过来为我‘飞燕堂’所用了吗。汝速派人传令给燕儿,命她与那范吾成联络,让此人做中间人,先向北平军那边透露一些口风,看一看对方的反应。若是北平军有意与咱们张家结盟,为父再派说话有份量的人北上北平城,去和那王崤峻、徐绍安等人商谈结盟起事的具体事宜。”

    张飞闻言不由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得不站起身,硬着头皮答道:“禀义父,现在要做此事只怕有些难处。”

    “什么难处?莫非飞儿你见劝不住为父,便故意这般说不成?”张永德听了不由得有些恼怒,冷冷的问道。

    “义父明鉴,孩儿只是据实禀告,绝无借故阻挠义父决定之意。”张飞闻言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

    眼见张飞跪在地上满脸惶恐,似乎不是在为了帮他的义弟说话而故意与自己作对,张永德这才脸色稍霁,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些问道:“既如此,‘飞燕堂’那边又会有何难处,难道那个范吾成还敢违抗燕儿给他的命令不成?”

    “义父容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的张飞答道,“如今那范吾成有许多把柄在我‘飞燕堂’手中,哪里敢违抗小妹给他的命令。孩儿所说令其充当中间人的事情做起来有些难度,并非是指那范吾成抗命,而是因为现在小妹那边与此人的联络已经完全断绝,根本没有办法将命令传到他的手中。”

    “联络断绝?这又是为何?汝不是说那范吾成不敢违抗燕儿的命令吗?那他又怎么会断绝与燕儿的联络呢?”张永德不解的问道。

    “此中缘由孩儿也不甚了了。”张飞有些尴尬的答道,“据小妹在上个月底给孩儿发来的消息,说是自打进入十一月后,范吾成的手下便再没有到双方约定的地点与小妹派去的探子见面、传递消息。起初,小妹以为是那范吾成反悔,不欲再与我‘飞燕堂’合作。为此,小妹派出了多名手下前去北平城打探虚实,结果却情形并非如此。因为据小妹派去的手下回报,原本门庭若市的范府不但突然变得门可罗雀、大门紧闭,而且府宅周围街道也显得非常冷清,除了一些北平军所特有的、被称为警察的官府差役在往来巡查外,几乎连一个行人也看不到。尽管小妹的手下因为一连数日都无人进出范府,且自己也无法进入甚至接近范府而难窥其中究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范吾成及范府出了大事。不仅范吾成本人无法离开自己的府邸,而且就连他府上的仆从下人也被禁闭在府内,自然也就不可能去和小妹的手下联络见面了。”

    “莫非是范吾成与我‘飞燕堂’暗通款曲的事被北平军‘清园’兄弟发现,所以将其软禁在家中了?”张怀胜猜测道。

    张飞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当初小妹也曾做此想,并紧急下令在北平军的所有分堂堂口和探子停止一切活动,做好撤离准备。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整个北平军都安静得很,并没有出现类似咱们‘飞燕堂’前几次派人北上时曾有过的‘暗羽堂’在北平军警察及所谓‘城管队’的配合下,在各州县大索全城的情形。由此,小妹判断范吾成此次被禁闭府中,并非是与‘飞燕堂’的事发,而是因为其他事情所置。至于是因何事而起,由于北平军对相关消息封锁严密,一时还难以搞清楚。”

    说到这儿,张飞略顿了顿,转向张永德请罪道:“也正因如此,孩儿才未将此事向义父禀报,而是打算待事情查清之后再说,还望义父恕罪。”

    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永德心中对张飞的不满也就消散了。他摆了摆手,说道:“范吾成之事乃是‘飞燕堂’之堂务,为父既然将该堂交给汝兄妹二人打理,这些事情自然由汝兄妹二人做主,汝又何罪之有。”

    张永德嘴里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失望。毕竟,有范吾成这样一个北平军内部成员为自己这边效力,对于与北平军进行接洽、联络、沟通、谈判就要容易得多,也对自己这方有利得多。如今范吾成因为未知的原因被软禁,通过他事先去探一探王崤峻、徐绍安等人口风的计划便要落空。而在不知道北平军态度和底线的情况下去和对方谈判结盟、谈判借兵事宜,对于实力弱小的张家来说却是有相当风险的。倘若对方根本无意中原,又不希望与张家的接触影响到其与柴周朝廷或者是与赵匡胤之间和平共处的关系,那么其很有可能会在回绝自己请求的同时,将自己想要起兵造反的消息告之后者。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最终经过一番权衡和比较,张永德还是决定冒一冒险。他在沉思半晌后,对张飞说道:“既然范吾成那边无法联络,那咱们就直接找上门去,当面和北平军‘清园’兄弟谈。”

    说完,不待张怀胜、张飞二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张永德便已经转身看向张能,说道:“至于这前去谈判的人选嘛,只怕非提出借兵之计的贤侄莫属了,不知贤侄可愿意为为叔走这一遭?”

    尽管知道此去北平军凶险异常、尽管在内心里对曾经将“飞燕堂”幽州分堂一网打尽的“暗羽堂”充满畏惧,可面对叔父的提名、望着对方那带着些许期许、同时又充满威严的脸庞,张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的。只是略一犹豫,张能便已起身离座,向张永德拱手施礼道:“叔父,小侄方才便曾说过,‘一切唯叔父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况且,这借兵之策乃是小侄提出,这北上与北平军接洽、谈判之事,小侄自然当仁不让。小侄这便回去收拾准备,明日一早便即上路。”

    听张能如此说,张永德很是高兴,说道:“贤侄能如此说,为叔甚感欣慰。只是,北上却不急在这一时。一来,为叔还需让赵希文赵先生会写一封言明结盟与借兵之意的书信与那王崤峻、徐绍安,如此他们才会相信贤侄你所言不虚。二来,也需让飞儿那边为你挑选几名精明强干的探子相随,以保证贤侄在路上的安全。待这些事情都准备妥当后,贤侄再上路不迟。”

    “小侄谢叔父关心,一切听凭叔父安排。”张能再次拱手施礼道。

    显德八年阴历十二月十七,经过两天准备,张能在六名从“飞燕堂”总堂中挑选出来的精干探子随行与护卫下,化妆成北上做生意的商贾,带着张永德的嘱托、带着张家人的期望离开澶州,一路往北平城疾行而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上)

    澶州距离北平城一千多里,就算张能再怎么加快速度、再怎么紧赶慢赶,这除夕新年(春节)他也得在路上过了。而就在张能顶风冒雪一门心思赶路的同时,随着腊月二十三小年的到来,北平军节度府内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只不过,根据北平军的制度,本地官员新年(春节)放假是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初五,而穿越团队成员新年放假却是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五。也就是说,穿越团队成员比本地官员放假的时间少了七天。之所以这样安排,主要还是考虑到穿越团队成员无论是在北平城内工作的还是在外地任职的,其家人基本都在身边,早放、晚放都不会影响他们与家人一起过年。再加上,穿越众们对新年(春节)的重视程度较之这个时代的本地人要差上许多,多放几天假、少放几天假对他们来说实际上没什么区别——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手段,想要趁着新年(春节)的几天假期外出旅游、特别是到千里之外去旅游基本是不可能的,至多在北平城或者任职地周边转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因此,在腊月二十三北平城内家家户户——包括不必值班的本地官员——都在高高兴兴准备过年的时候,王崤峻等四位委员却依然还在节度府正堂旁边的偏厅里处理着公事,丝毫没有新年已近的感觉。由于此前不久各府镇刚刚完成了行政区划和军事防区的调整工作,且又赶上为即将展开的南下作战进行的动员、物资准备等工作也接近尾声,一份份的工作交接报告、各军镇驻守部队的驻扎与训练报告、参加南下作战各部的调动与动员报告、作战物资准备情况的报告,就像雪片一般飞进了北平军节度府,并最终被放在了四位委员的桌案之上。于是乎,就在过小年这一天,王崤峻等四位委员依然是从上忙到晚,除了中午各自回家简单吃了一顿饭外,几乎就没离开过办公室。

    掌灯时分,将手中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毕,放到右手边那厚厚一摞已处理文件的最上面,王崤峻放下手中毛笔,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坐着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边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内其他三位委员的桌案。眼见其他三人桌子上的待阅文件都已经所剩无几,王崤峻这才开口说道:“忙了一天,总算是提前将重要文件都审阅完了,看来咱们几个今天晚上可以和家人好好过个小年了。”

    张维信闻言笑了笑,在手中最后一份待阅文件上写下自己的意见和名字,将其放在右手边的文件堆上,一边像王崤峻一样站起来活动身体,一边附和道:“是啊,这段时间因为行政区划和军事防区调整,以及为南下作战做准备,咱们几乎是天天加班,基本抽不出没时间来陪家人,更没有时间管过年的事。所有为过年做准备的事都交给了妻妾们去做,真是辛苦她们了。今天难得能准时下班,当然要好好陪陪妻子儿女才是。”

    “七哥说的是。”同样批完最后一份文件的徐绍安也赞同道,“别看咱们的家人都住在节度府里,可咱们真要忙起来,连办公区的门都出不去。明明老婆孩子就在几十米外,却也是难得一见,说出去只怕别人都不会相信。”

    “既然都这么想回家陪家人,那都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大哥李俊武整理好了批阅完的文件堆,笑着对几位兄弟说道。

    “我们这不是在等大哥嘛!大哥您不走,做兄弟的怎么能先走呢?”徐绍安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桌上的文件和笔墨纸砚整理好,准备往外走。

    就在兄弟四人说说笑笑一起往外走时,办公室门外却传来亲卫的通禀,说是二十八爷有急事求见。王崤峻一声“请”字才出口,办公室的大门已经“哐”的一声被推开,随即梁子岳便夹带着寒风冷气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眼见原本一向稳重的二十八弟如此急切,王崤峻等人便意识到一定有大事发生。于是,他伸手拦住欲向众人行礼的梁子岳,说道:“老二十八此来必有要事,这些繁文缛节就不要去管它了。”

    梁子岳闻言连忙直起身,向王崤峻等人说道:“几位兄长,‘暗羽’北平分堂报告,‘飞燕堂’北平分堂所属怀柔分堂的两名探子前来投诚,并透露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情况属实吗?那两名‘飞燕堂’的探子现在何处?透露了什么爆炸性消息?可是供出了张燕的下落?”王崤峻闻言连忙追问道。

    “情况属实。小弟今天下午接到‘暗羽’北平分堂的报告后,亲自去提审了这两个人。从审讯的结果看,可以确认此二人确为‘飞燕堂’探子,且此番前来北平城确是弃暗投明,来向我北平军投诚的。如今,这二人已被看押于情报部内务司的秘密监狱之中,由内务司的干探严密保护。至于张燕的下落,这二人却因为职级较低,并未能给出确切地点,只是提供了一个大致可能的范围。不过,他们提供的另一个消息却远比张燕的下落更加重大、也更加令人震惊。”梁子岳胸有成竹的答道。

    “什么消息能比张燕的下落更重大、更令人震惊?”张维信紧接着问道。

    “据这两名投诚的‘飞燕堂’探子交待,在咱们北平军‘清园’兄弟内部有人与‘飞燕堂’私下联络、暗通款曲。”梁子岳郑重的说道。

    梁子岳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若说是北平军中有本地的官员甚至将领投靠“飞燕堂”的话,王崤峻等人还不至于如此惊讶。毕竟,每个人对诱惑或者是压力的抵抗能力是不同的。当对方的出价或者掌握的把柄足够大时,有个别本地官员和将领被拉拢或者胁迫过去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清园”兄弟中有人通敌,这就令大家完全想不明白了。一方面,穿越团队为所有成员都提供了完善的福利待遇、生活和安全保障,对方无论是想通过金钱收卖,还是用兄弟们的家小来要挟,都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就算对方给出的条件再优厚、允诺的官职再高,又怎么可能会有团队成员甘愿放弃即将到手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而去投靠那个连赵匡胤都斗不过、注定要成为失败者的张永德呢?

    “这两个探子的话可信吗?咱们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丢西瓜、拣芝麻’的事情来呢?这说不通呀!”李梭武一边难以置信的摇头,一边问道。

    “连自己头目的藏身地都藏着掖着,不交待清楚,这哪里是真心投靠的意思。依我看,这条消息不过是他们杜撰出来,骗取功劳的假情报。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张燕派来的奸细,这些所谓的重大消息不过是他们编出来离间咱们兄弟用的。”徐绍安根本无法相信梁子岳所说的事情。

    “老八你不要着急,老二十八既然说这两个人是真心来投诚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不如听他详详细细的把经过讲一遍,然后再做判断也不迟。”王崤峻尽管也对梁子岳所说难以置信,但他不认为这位做事一向稳重的兄弟会不经分析,就将如此严重的问题报告到委员会来。因此,他一边制止徐绍安继续对梁子岳发脾气,一边招呼众兄弟重新坐下,踏踏实实的听梁子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清楚。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中)

    原来,此番前来向北平军投诚的两名“飞燕堂”探子正是当初因为与怀柔分堂堂主不合,而受到严厉处罚的祁安和佟明二人。一来,他二人对当初施然就他们与怀柔分堂堂主何平之间矛盾的处理非常不服,觉得是施然偏袒有后台的何平,而故意给分堂其他成员上演的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以便利用对他二人的严厉处罚,来警告分堂其他对何平不满的探子。二来,自打施然那次明显偏袒一方的处罚后,何平对他二人的欺压与报复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等二人把伤养好,便给他们下达任务,并且还都是那些最不容易完成、最危险的任务。若是他二人没能完成任务,那何平轻则将他们训斥喝骂一通,重则就是一顿不由分说的鞭笞。就算他二人完成了任务,何平也会“鸡蛋里挑骨头”,随便寻个由头便斥责他们一通,以显示自己的权威。可以说,自打九月底到现在,祁安和佟明这一对难兄难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整天价不是被骂就是被打,若不是二人心理素质较高,且都怀了一定要报仇雪恨的心思,只怕早就一头撞死,免得受这一等活罪了。

    说起来,这对难兄难弟早在阴历十月初就已经定下了叛出“飞燕堂”,向北平军投诚的意向。只是,一来,当时二人身上都有刑伤,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特别是祁安断了一只手,没有一两个月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二来,作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密谍组织,“飞燕堂”对其成员的控制是非常严格的。探子们之间彼此监视、彼此注意,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离开自己所属分堂的辖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自打施然严厉处罚了祁、佟二人后,何平也知道这两个人必定对自己怀恨在心,也怕他们做出一些非常规的举动来,所以专门派了心腹盯着他们,防止其有什么异动。

    对何平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的祁、佟二人,一方面在表面上佯装屈服于自己的上司,对何平的打骂训斥从无半点不满和怨言,完全是一副已经被其震慑、压制住的表现。另一方面,则认真观察着怀柔分堂所有成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而搞清楚这其中有多少是何平的铁杆亲信、有多少是北平分堂或者总堂派来进行暗中监督的、又有多少是同样对何平不满,只是迫于对方的淫威,而不得不暂时低头、虚以委蛇的,以便在自己决定行动时,能够更好的避开何平的亲信和总堂暗桩的监视。

    事实证明,祁安和佟明的示弱服软表现取得了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平真的相信了他们制造出来的假象,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降服了这两匹野狼,将他们变成了两条听话的狗。于是,尽管两个人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时还是会有其他探子依堂规在暗中跟踪监视,但无论是监视的力度还是用心程度都较之前大大降低。而也正是由于监视者的放松与大意,才给了祁、佟二人在前往北平城执行任务途中,趁其不备将其制服并处理掉的机会。

    处理完了跟踪、监视的尾巴,祁安和佟明二人便再无他想,当即快马加鞭奔进了北平城,并一路询问着前往北平知府衙门——选择来北平知府衙门投诚,而不是直接向怀柔县衙门或者其上级顺州衙门投诚,却是因为他二人知道在这两处衙门之中都有“飞燕堂”怀柔分堂发展的“眼线”,自己去这两处投诚的话,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何平那里。如此一来,轻则会让对方逃之夭夭,失去将其抓住、一雪前耻的机会。重则,自己可能会被衙门里的“眼线”杀人灭口。而据他二人所知,除了那名被总堂主张燕拉下水的“清园”兄弟中的一个外,“飞燕堂”在“暗羽堂”设防严密的北平城内应该再没有其他眼线存在。且为了保密,这名“清园”兄弟与张燕那边的联络非常隐秘、低调,远没有顺州或者怀柔县城那边“眼线”传递消息的高效率。因此,尽管要冒被这名“清园”兄弟内部成员知晓其行为的危险,祁安和佟明二人最终还是选择到北平城来向北平军投诚。当然,为了延缓对方知道自己投诚行为的时间,祁、佟二人将投诚对象选在了北平知府衙门,而不是北平军节度府。这样一来,除非他们碰到那名投靠“飞燕堂”的“清园”兄弟就是北平知府这样悲催得不能再悲催的事,不然的话,以“暗羽堂”的效率和严密,肯定有能力将有关自己投诚消息的知情者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从而大大增加成功抓捕何平的机会。

    事实证明,祁、佟二人对自己投诚消息被泄露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就在之前从来没到过北平城的祁、佟二人不停向路人打听去知府衙门的路线的过程中,在城内巡视、查访的“暗羽”北平分堂的便衣暗探就已经盯上他们了。眼见这两个形迹可疑、操外地口音的家伙距离知府衙门越来越近,在以最快的速度向自己的上司报告,并得到立即抓捕的命令后,分散在四周的北平分堂暗探们一拥而上,将早就被他们暗中围住的祁安和佟明二人一举成擒,随即就将二人押送到了北平分堂的秘密据点。

    一番审讯下来,得知这两名可疑人物的身份和其来北平城的目的后,北平分堂的堂主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经过再三讯问,确认对方确实是来投诚的“飞燕堂”资深探子后,“暗羽”北平分堂的堂主不敢怠慢,当即便亲自带人将祁、佟二人押解到总堂,并马上向自己的上司梁子岳做了汇报——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同时也是出于邀功的私念,祁、佟二人只说自己是来投诚的,并未马上将“清园”兄弟内部有人通敌的秘密和盘托出,而是打算等见到对方最高长官时再讲。

    听完汇报的梁子岳也是颇感意外,因为尽管之前情报部内务司曾经抓捕过不少“飞燕堂”的探子,可像这次这样主动来投诚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因此,为了避免谎报军情,梁子岳亲自审讯了祁、佟二人、调阅了情报部在顺州和怀柔县的分支机构此前上报的有关自己辖区内疑似“飞燕堂”探子活动的报告材料进行对照,最终才确认了他二人口供的真实性。尽管祁、佟二人因为身份和职级的限制,并不知晓张燕在北平军的确切藏身之处,但至少他们一方面肯定张燕依然在北平军,另一方面则是将其可能的藏匿范围缩小到了潞县县城之内,也算是一个收获。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们向梁子岳提供了另一条远比张燕藏身之处更重要、更令人震惊、也更紧迫的消息,那就是在北平军、在“清园”兄弟内部,有人与“飞燕堂”、与张燕暗通款曲、泄露机密、出卖情报——这也是梁子岳如此急匆匆而来的真正原因之所在。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令人震惊的消息(下)

    除了两名“飞燕堂”探子的口供外,梁子岳还拿来了另一样物证,那就是两本货真价实的、由北平军节度府开具的、具有在整个北平军所有府、州、县通行和居住功能的最高级别的“暂住证”。看着“暂住证”上如假包换的北平军节度府大印,就连刚才吵吵的最厉害的徐绍安也闭了嘴,不再说那两名“飞燕堂”的探子是奸细、是在离间自家兄弟了。因为,按照穿越团队的规定,盖有北平军节度府大印的最高级别“暂住证”只提供给团队内部成员的外室、仆役、下人,等等在穿越众身边伺候的人,以及官居知府或者同知一级的本地人的近亲属。换句话说,除了穿越团队内部成员外,就只有韩德义、钟有朋、钟世文、严崇礼、胡有道、孙磐、赵远、刘谨这几个对穿越团队最忠心、且基本都与穿越众存在姻亲关系的本地人,才有资格拿到这样的最高级别“暂住证”——除了在北平军成立之前就与穿越团队成员联姻的韩德义、钟家父子,以及严崇礼外,胡有道、孙磐和赵远也都在这两年与穿越团队成员成了亲家。可以说,无论最后查出祁安、佟明二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光凭使最高级别“暂住证”流失到自己对头手中这一条,就已经足以令北平军核心圈发生一次震动、一次大震动、一次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大震动。

    作为平时负责发放这种最高级别“暂住证”的唯一经手人,张维信此时的心情最郁闷、处境也最尴尬。尽管在场没有人相信他会是那个与“飞燕堂”勾结的叛徒,可由其负责签发的最高级别“暂住证”居然被流失到了对手的手中、而且还是对手下属的密谍组织手中,他张维信无论如何也是难辞其咎的。因此,在确认手中这两本“暂住证”的真实性后,张维信第一时间就是将这个级别“暂住证”的发放记录找来,按照证件上的编号进行核查,以期找出到底是谁将这两本最高级别“暂住证”领走的。因为,只要找出领走这些证件的人,便可以确定到底是谁在与“飞燕堂”勾结。然而,令张维信及在场其他穿越者失望的是,领用记录上显示这两本“暂住证”从来没有被人领走过。也就是说,这两本暂住证这会儿应该是被锁在张维信个人办公室的文件柜里,而不是在梁子岳的证物袋中。

    有人偷偷盗取“暂住证”——这是发现手中两本“暂住证”从来没被领用后,张维信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反应。实际上,不但是他这么想,在场的其他兄弟也与他是一个想法。既然与“飞燕堂”勾结的是“清园”兄弟中的一员,那么在大家平时往来频繁、对自己人基本不设防的情况下,那个叛徒趁张维信不备,偷偷进入他的个人办公室,盗走几本最高级别“暂住证”,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再加上,原本考虑到能够申请这种最高级别“暂住证”的除了穿越团队成员,就是韩德义、钟有朋等与穿越团队最亲近、同时也是最可靠的本地人,基本无需像地方府、州、县那般进行一系列的审核,因此为了在开具时能更加方便快捷,放在张维信那里的暂住证都是事先盖好了节度府大印的半成品,办理的时候只需要在上面写上使用者的相关信息就可以了。因此,那盗取“暂住证”的叛徒连再去盗取或者盗盖节度府大印的工夫都省了,直接填上人名就可以用了。

    更令在场的穿越者感到事态严重的是,在随后对库存“暂住证”进行点验后,张维信吃惊的发现除了这两本“暂住证”,另外还有十三本同样级别的“暂住证”也不翼而飞了。一下丢了十五本最高级别的“暂住证”,张维信很是有些挂不住,脸色非常的难看。他一方面向王崤峻等其他三位委员检讨自己在“暂住证”保管工作上的疏忽大意,没有定期对库存证件进行点验、核对的过错,以至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请求委员会对自己的失职行为进行处罚。另一方面,则根据梁子岳拿来的那两本“暂住证”上的开具时间,仔细回想在这个时间前后曾经来过自己个人办公室的访客,以期能够找出那偷证之人。只是,且不论那两本“暂住证”上的开具日期真假难辩,就算这个日期是真实的,要想回想起近十个月之前的访客情况,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暂住证”,又怎么可能会在张维信在办公室的时候来偷盗呢。最终,张维信只能放弃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而是让梁子岳将其他十三本丢失的“暂住证”编号誊抄一份,回去后与祁安和佟明提供的“飞燕堂”怀柔分堂有这种“暂住证”的成员名单编辑在一起,分发给北平军各府、州、县的“暗羽”分支机构,命他们在进行日常巡查时加以留意。

    不过,对于梁子岳及情报部内务司来说,在日常巡查过程中留意持有被盗“暂住证”的人员只是后期扫尾的工作。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根据祁安和佟明提供的地址与人名,对“飞燕堂”怀柔分堂的成员进行抓捕,进而通过对这些人的审讯来获取张燕及其一众骨干手下的藏身之处。因此,在誊抄完“暂住证”编号后,王崤峻便以委员会的名义向梁子岳下达了围捕“飞燕堂”怀柔分堂,以及在可能的情况下围捕张燕及其骨干手下的任务,要求情报部内务司于第二天一早出发,务必将何平及其一众手下一网打尽、最大限度的摧毁“飞燕堂”在北平军的情报网络。

    梁子岳一边领受任务,一边却说道:“如今祁安与佟明投诚,消息到底能够隐瞒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以兄弟看,晚动不如早动,为了防止怀柔那边发现异常而有所准备,兄弟我今晚便亲自带领行动处的弟兄们出发去怀柔。这样算起来,估计明日凌晨时分就能抵达怀柔城。进城之后,我们便兵分两路,一路直扑何平等人的藏身之处,另一路则与当地‘暗羽’取得联系,按照祁、佟二人提供的名单,对怀柔城内州、县两级官府机构中的‘飞燕堂’眼线进行监视,待那边成功抓捕了何平等人后,再对这些叛徒、内奸进行控制。”

    “如此甚好。那这一趟就有劳二十八弟你了。”王崤峻听了赞许道。

    “这些都是兄弟份内之事,理应效劳。如果诸位兄长没有其他嘱咐,兄弟这便回去调集人手,即刻出发了。”梁子岳谦逊的答道。

    说完,梁子岳便从王崤峻手中接过节度府的金批令箭,回自己的衙门去准备了——没有节度府令箭,就算是以梁子岳情报部内务司负责人的身份,也是不可能于夤夜之间叫开怀柔城的城门的。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逃亡(一)

    送走了梁子岳,王崤峻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重新坐下,集思广益的商量出了一套“暂住证”管理条例,待此间事了,便提交委员会扩大会议审议,并在获得通过后立即颁布至北平军各府、州、县严格施行——这也算是对因此番张维信丢失最高级别“暂住证”事件而暴露出的“暂住证”管理不严格问题进行一次亡羊补牢式的补救。

    待到一系列事情办完,原以为可以早点回家的诸位委员却无奈的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戌时末亥时初(晚上九点来钟)了。兄弟四人彼此看了看,相视苦笑,纷纷摇了摇头,这才一起离开办公室,各自回家。

    如果说,王崤峻、李俊武、徐绍安等人是带着穿越团队中有叛徒的震惊和对即将成功破获“飞燕堂”在北平军辖区内组织的期待回到各自家中的话,那么张维信在震惊与期待之外,却是多了一份憋闷与懊恼。从某种意义上说,此番丢失最高级别“暂住证”事件,可以称得上是穿越以来他张维信本人工作上的最大失误。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委员会的工作,还是在对外交流组或者政务部,乃至北平府任上,张维信都干得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受到了上至委员会其他几位委员,下至众兄弟以及所有本地人官吏的一致好评与称赞。用徐绍安调侃的话说,张维信堪称北平军“清园”兄弟中的劳模。

    可俗话说“捧得高、摔得狠”,之前的一系列赞许与好评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张维信的压力,以及工作出现失误后可能受到的更严厉的指责与批评。虽说刚才在办公室中,无论是王崤峻还是李俊武、徐绍安,都既未对张维信过多批评,更没有横加指责,可张维信的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一来王崤峻等三位委员不对他严厉批评不代表他的过错小,更不代表他们不在意他的这个过错,而是几位兄弟给他留着面子,不希望身为委员会委员的他的威望因此事受到太大影响——毕竟北平军南下在即,此时过多的在此事上纠缠不利于穿越团队的团结,更不利于众兄弟为之努力了多年的大业的成功。

    二来,却是张维信无法自己原谅自己的过错。一方面,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给穿越团队及北平军带来的危害和隐患有目共睹。此番若不是祁安和佟明因为与他们的上司不和而向北平军投诚,凭借这些“暂住证”为他们提供的合法有效身份的掩护,“飞燕堂”怀柔分堂很可能就此在怀柔、或者说是在北平军扎在根来,进而成为张永德集团钉在北平军身上的一根钉子。就算日后北平军能够除掉它,也会因为其太粗且扎得太深而在拔出的过程中带起大块的血肉,造成极大的危害。另一方面,作为穿越团队委员会的一名委员,张维信的一举一动都是整个团队关注的焦点。当他做得好时,大家很可能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是他作为一名委员会委员应该做到的。可一旦他出现了什么差错,却又很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大家指责、口诛笔伐的对象——哪怕那个盗取最高级别“暂住证”的人是大家根本不会去提防的自己人、是和大家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张维信恐怕只能引咎辞职,辞去委员会委员职务,甚至是辞去政务部主管的职务,像范吾成一样去回家闭门思过了。这与张维信一直以来的理想相去甚远、完全背离,是他绝对不愿意也不能接受的。因此,这会儿张维信心中的沮丧和失落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是带着这样憋闷、懊恼、沮丧、失落的心情,张维信走进了节度府中属于自己一家居住的那座两进小院。也正是因为心情不佳,所以张维信对小院中张灯结彩迎新年的喜庆氛围毫无感觉,既没有心思观赏那些五彩缤纷的玻璃宫灯,也没有兴致听提着灯笼为他引路的侍女小丫环讲白日里夫人是如何指点大家布置院落的,只是一边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下意识的跟着小丫环往后院走。张维信的反应搞得那引路的小丫环心里很是惴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自家老爷生气。好在从大门到后院的距离并不远,转眼工夫就已经到了后院正房门前。眼见自家老爷一声不响的上了正房的台阶,负责引路的小丫环匆匆向张维信行了一礼,便逃也似的回了前院。

    心事重重的张维信并没有注意到小丫环的异常表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有关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事件一旦公开,面对众兄弟的责备与批评,自己该当如何应对——是主动引咎辞职,还是静等委员会或者委员会扩大会议的处理。就是梁子岳此去怀柔能不能将“飞燕堂”怀柔分堂一网打尽、能不能借由此次行动掌握到张燕及其骨干手下的下落,并通过彻底摧毁“飞燕堂”在北平军情报网的行动,将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事件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小,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直到推开正房正堂的房门,被里面传出来的说笑之声惊醒,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并下意识的抬眼向屋子里望去。

    家中有客来访——这是张维信看到屋中情形后的第一个反应。待他看清访客的模样后,却是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夫人杨筱筠的妹妹杨筱莲,以及今年年初时已经与杨筱莲结为夫妻、既是自己兄弟又是自己连襟、在“清园”兄弟中排行最末的高军。

    张维信之所以感到意外,并不是杨筱莲在这里,而是杨筱莲的夫君、自己的三十六弟高军也跟她一起来拜访自己。因为,作为之前唯一一名被范吾成拉拢成功,俨然已是范吾成铁杆支持者,且在范吾成被委员会扩大会议免官罢职后,便对四位委员以及委员会扩大会议决定心生不满的高军,自打范吾成被罚回家闭门思过那天起,便再没有登过张维信以及其他三位委员的门。所以,面对时隔两月,再次出现在自己家中的高军,张维信又怎能不觉得意外、不感到突然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逃亡(二)

    此番高军能够主动登门拜访张维信,说起来却是杨筱莲的功劳。实际上,自打高军因为范吾成被处罚之事与张维信等几位兄长有了嫌隙,并由此不再主动与这几位兄长进行私底下的来往后,杨筱莲便一直在劝高军放下双方的隔阂与分歧,与这几位兄长重归于好。尽管由于对于范吾成的一系列处罚属于团队内部处理,相关缘由和具体处理意见只是在穿越团队内部进行了通报,以至杨筱莲对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一方面她从高军的只言片语中多少了解了一些情况,大致明白了这位范十四哥被免去相应职务、回家闭门思过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依靠她那或许并不算非常丰富,却也经历了不少的坎坷与沉浮、欢乐与悲痛的人生阅历,领悟到了一个人若是将自己公然放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团体的对立面、特别是将自己放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团体的一众首领人物的对立面上的话,那么他只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被这个团体所排斥、所驱逐,最终成为“外人”、“陌生人”,不会再被这个团体所接受。另一个则是被这个团体所冷落、所排挤,最终成为无人关心、无人注意、无人照顾的“闲人”、“多余的人”,被大家所遗忘。

    再加上,高军与几位兄长闹别扭,亦使得与杨筱筠情同姐妹且远比一般人家亲姐妹关系更亲近、感情更好的杨筱莲处于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对于杨筱莲来说,杨筱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自然是非常希望能够时常与自己的姐姐聚在一起聊聊家常、说说体己话。可高军与张维信之间的紧张关系却又在无形中给她出了一道路难题。若是她常去看姐姐,自己的夫君自然不会高兴,因为去看姐姐也就等于是拜访姐夫张维信,这是正与张维信等几位兄长处于对立状态的高军最不愿意看到的。可若是她因此不再去看望姐姐,那又会伤了姐姐这个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的心。而解决这种两难局面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消除自己夫君与姐夫张维信等兄长之间的隔膜、对立,让他们重归于好,回复到范吾成被处罚之前的状态。所以,这两个月以来,杨筱莲几乎是抓住一切有利时机来劝说自己的夫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一方面有杨筱莲不遗余力的劝说,另一方面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与思考,高军既渐渐明白了自己十四哥所作所为对穿越团队的危害与威胁,不再像之前那般死钻牛角尖,而是慢慢体会到了几位兄长这样做的必要性与必须性。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长期与能够左右穿越团队发展方向,以及自己未来走向的几位委员哥哥处于对立状态,不但不可能令十四哥的处境有所改善,反而还会使自己成为大家厌烦与冷落的对象,最终成为穿越团队中的边缘人物,为众兄弟们所遗忘。

    只是,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他主动去向几位兄长陪不是、道歉,他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哪怕对方是他的兄长、是他的上司。而此番杨筱莲要来看望自己的姐姐,给姐姐一家拜个早年,却正好给了高军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以陪妻子给姐姐一家拜年为名来登门拜访张维信,既可以向对方表明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释放出愿意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的信息,又可以保全自己的面子,使自己在众兄弟们面前不至于太过丢人现眼。有这么好的机会,高军又怎么肯放过。是以,他这次不但没有反对自家娘子来看姐姐一家,而且还在对方提出要他相陪时,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眼见高军这边有主动向自己伸出橄榄枝的迹象,张维信心里自然还是很高兴的。若是没有之前梁子岳的汇报,张维信肯定会积极回应对方的表现,努力使双方的关系回复到之前的状态。只是,如今既然已经确定穿越团队之中出了叛徒,那么面对态度突然转变的高军,张维信在高兴之余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多加一些小心——毕竟在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所有穿越团队成员都是怀疑对象,对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以免再犯比丢失最高级别“暂住证”更大的、更严重的错误。

    当然,无论暗中怎么转着心思,张维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依然像以往两人关系好时那般,高兴的和高军以及杨筱莲打招呼,并连称让客人久等实在不该。高军和杨筱莲二人一面回礼,一面表示兄弟等哥哥是天经地义的,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而杨筱筠则在一边将婢女打发到一边,自己亲自上前为自己的夫君宽掉外衣,一边嗔怪道:“官人早上出去时,还说今日过小年,一定按时回到家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顿饭。哪承想,这回来的却比平时还要晚。若不是有妹妹和妹婿在这里陪着奴家,奴家就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张维信闻言连忙陪罪道:“原本今日是想着要提早回来的,哪知临时出了一些状况,为夫只得与大哥、五哥和老八他们几个一起处理,结果就忙到了现在,却让娘子与客人久等,实在是不该。”

    说完,便做出要向自家娘子作揖道歉的动作。虽说这几年来与张晓菲、洪妍、朱晓媛等拥有现代思想的女性相处日久,难免会受到这些姐妹的一些影响。但作为自幼接受这个时代传统教育的本地女性,真要让自己的夫君向自己作揖道歉,杨筱筠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因此,不等张维信这边把腰弯下去,杨筱筠已经把他一把拉住,并娇嗔道:“奴家不过发两句牢骚,哪个叫你真个作揖的。还当着妹妹和妹婿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

    张维信本就是想和自己的娘子开个玩笑,借此来冲淡一下自己与高军之间看似热情、实则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因此,听了杨筱筠所言,也就“就坡下驴”的挺直了根本还没开始弯下去的腰,哈哈一笑道:“小妹和老三十六都是自家人,见咱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高兴羡慕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笑话咱们夫妻?”

    “就是,就是。姐夫对姐姐如此体贴、关爱,小妹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又如何会笑话姐姐。小妹还想向姐姐讨教几招驭夫之术呢!”杨筱莲在一边打趣道。

    杨筱筠闻言顿时大窘,立即上前去掐妹妹腰上的嫩肉。杨筱莲对她这招早有防备,不待对方近身,便已经迅速跳开躲避。姐妹俩一个逃一个追,就在这屋子里嬉笑打闹起来。一时间清脆的笑声充满整个房间,却也是其乐融融、热闹非常。

    姐妹俩之间的嬉闹从正堂渐渐转移到了东边张维信和杨筱筠居住的套间,倒是给了张、高二人单独相处、谈话的机会。于是,两兄弟不再去理会正沉浸在她们自己创造的欢乐空间中,无忧无虑玩耍的两姐妹,而是坐在正堂之中一边喝茶一边拉家常。

    在聊了几句闲天儿后,高军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新年将近,各处官府衙门的公事较之平时应该是少了不少,七哥和其他几位委员哥哥今日怎么又忙到这么晚,莫非咱们北平军又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逃亡(三)

    高军问的随意,张维信听着却不能不多想一层。毕竟,本着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所有穿越团队成员都是嫌疑对象的理念,张维信现在只能将高军也归于嫌疑对象行列。既然是嫌疑对象,那张维信自然也就不能以实情相告,以免打草惊蛇。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早就通知大家去开会讨论了,又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这几委员在那里忙一天。不过是各府镇有关行政区划和军事防区调整的相关报告在这几天正好扎堆儿送到,我和几位委员为了尽早掌握全盘情况,以免这些事情影响到不久之后的南下行动,这才不得不突击处理一下。再加上又有不少有关南下动员的文件需要审阅、批复,所以这才忙到现在,以至竟忘了答应你七嫂今天要早点回来吃饭的事。”

    “原来是这样。几位委员哥哥为咱们北平军真称得上是呕心沥血、尽心竭力了。只可惜,小弟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在北平府衙门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能帮诸位委员哥哥什么忙。”高军闻言趁机向张维信表达了对几位委员的奉承,并小小的谦虚了一下。

    听着这些以前对方从未说过的奉承话和谦虚语从高军的嘴里讲出来,且从其表情和神态上看,他说这些话绝不是在反讽或者表达对自己现有职务的不满,而是实实在在的恭维和自谦,张维信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暗自感叹老兄弟高军经过因范吾成之前被撤职并被罚回家闭门思过这件事,而与团队其他成员、特别是几位委员产生隔阂,和许多支持处理范吾成的兄弟关系冷淡、感情生分,以至成为团队中为人所排斥、所敬而远之的角色的逆境锻炼后,果然成熟了许多、长大了许多,看事情不再像之前那般钻牛角尖,而是能够从更高的高度、更广的视角去看待问题。这样的历练或许会打磨掉他的一些棱角、一些个性,但却能够令他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适应更加复杂的环境,对其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此,对于高军的谦虚,张维信也予以鼓励道:“虽说妄自尊大不可取,可老三十六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他兄弟有其他兄弟的优点,你老三十六也有你的优势。别的不说,至少性格直率、对兄弟们情深义重、年轻有朝气,这些特点是其他兄弟所没有或者所欠缺的。别的不说,光是你每天坚持闻鸡起舞、勤练武功这一点,咱们在北平城内的这十几个兄弟当中,也就只有你八哥能与你有一比。其他兄弟虽也会花点时间打拳踢腿练太极,却无法与你以及八哥相提并论。而且,哥哥我相信,老天爷既然把咱们这几十个人穿越到千年前这个时空来,必定有他的用意在。如此高难度的行为,他绝不会白白浪费掉任何一个人,绝对会为每一个人都设计好了最适合他的人生道路。只要我们这些人坚定的走下去,结果一定会是好的、是有前途的。无论我们在穿越前是做什么的,也无论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都是如此。”

    得到了七哥的鼓励与认可,高军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番推心置腹之言说下来,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也就此烟消云散,再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冷淡、生分、对立了。只是,这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聊起来可就没个完了。自亥时初一直聊到了亥时正,这才随着杨筱筠从东边的房间出来而告一段落。

    原以为自己的老婆会跟着她姐姐一起出来,夫妻二人就此告辞回家。可没想到,从东边房间出来的只有杨筱筠一个,杨筱莲却并不在后边。不待高军发问,就见杨筱筠挥了挥手,先是对高军说道:“我与妹妹多日未见,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今晚妹妹便住在这里,妹婿就不要再等妹妹了。”随后,杨筱筠又转向张维信,说道:“今晚我与妹妹在这边同睡,夫君暂且委屈一夜,自己到东厢房那边去睡吧。”

    说完,也不等张维信和高军二人有所反应,便一转身回了房间。直到正堂东边房间的房门在“砰”的一声轻响中被关上,张、高兄弟二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一声,却都没有想要起身去向杨家姐妹表达不满的意思——毕竟这姐妹俩都是被自己宠坏的,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又略坐了片刻,眼见时间已近亥时末,就算在前世也已经是大多数人上床睡觉的时间了。考虑到七哥张维信忙了一整天的公务,这会儿也肯定累了,于是高军便准备起身向张维信告辞离开。结果,他这边告辞的话还没讲完,张维信那边已经把手一摆,说道:“这会儿已经快到子时,老三十六你的宅子离着节度府虽不远,却也得花上一会儿时间才能到。今晚的风又比较大,外面可是冷得很。反正从节度府到北平府衙门跟你从自己家里去的距离差不多,从这边走可能还会近一点。与其你顶风冒雪的往回赶,不如就在七哥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一早从这里直接去衙门上班就是。”

    考虑到老婆今晚留在这里不走,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睡大觉。再加上,随着夜幕降临,外面的风也是越刮越大,回家的话,这路上才不得要挨一刻钟时间的冻。更何况,自己若是拒绝七哥的挽留,多少都会伤到对方的面子,于两人刚刚恢复的融洽关系亦很是不利。因此,张维信那边挽留的话语刚出口,高军这边便已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由于后院正堂东边房间归了杨家姐妹,西边房间却是张维信一双儿女的卧房,而后院东厢房又被杨筱筠指定给了自己的夫君,因此最终高军被张维信安排到了后院的西厢房休息。

    一夜好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习惯早起锻炼身体、习武健身的高军便已经醒了。只是,等到他穿好衣服,准备下床时,却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中,而是在七哥这边留宿。若是自己这么早就出去练功,只怕会影响七哥、七嫂他们休息——毕竟正如昨天七哥张维信所说,在住在北平城内的穿越众里,像他这样每天坚持清晨练功的,除了八哥徐绍安外,还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不过,虽说不能痛痛快快的练趟拳,高军却并不打算重新钻回被窝去睡个回笼觉。在他看来,既然已经起来了,就该好好利用一下清晨的大好时光。因此,他先是招呼在外间屋伺候的下人役仆给自己拿来牙刷、端来水盆,简单的洗漱整理了一下,而后又叫他们拿来一个蒲团,开始坐在上面,按照从太师父扶摇子老神仙那里学来的太极功打坐、运功练气。

    高军这一练便是半个多时辰,从卯时初开始直到将近卯时末才结束。这一番内力修炼,令高军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很是舒服。眼见时间已经到了卯时末,也就是早上六点半左右,估摸着七哥这会儿也该起床了,高军便命下人将蒲团收走,而他自己则重新整理了一下,准备去见自己的兄长,和对方一起吃早饭,然后便去北平府衙门上班。

    就在高军穿好外衣,准备往外走时,却听到屋外院子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一边敲着对面东厢房的房门,一边唤道:“七爷可起来了吗?”

    过了片刻,想是屋子里有了回应,就听那敲门之人又说道:“七爷,五爷命卑职来传话,说是二十八爷从怀柔那边送来了紧急公文,要您马上去节度府大堂那边商讨公事。”

    又过了片刻,就听那敲门传信之人应了一声,说道:“是,卑职告退。”

    随着那敲门报信之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张宅后院中重新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只是,这一番只能听到一半的对话却令高军感到大惑不解。一方面,他昨天白天的时候还在节度府里见过二十八哥梁子岳,且还礼节性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怎么这一夜之间,对方就跑到了百多里外的怀柔去了,还发了回紧急公文。另一方面,以梁子岳现在情报部副主管兼内务司主管的身份,需要他这个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而且还是星夜兼程跑到怀柔城去处理的,那必定是足以轰动整个北平军、对穿越团队有极大影响的天字一号大案要案。可如此重大的案件,此前却没有一点风声透露出来,且无论是北平军还是穿越团队也都没有一点能与如此重大案件相匹配的事情发生,这实在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透过拉开一角的窗帘、望着那急匆匆远去的节度府亲卫,高军这会儿是满脑子的问号。

    只是,疑问归疑问,由于此事涉及到了情报部,明白其中规矩、且较之以往成熟了不少的高军并没有就此事去向七哥张维信寻求答案,而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念,只当自己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听到那几句话,重新回到桌边坐下,直到自家娘子过来叫自己吃早饭,这才出了西厢房——而此时距离张维信在被叫醒后匆匆赶往节度府正堂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014/ 第一时间欣赏新宋英烈最新章节! 作者:京华闲人所写的《新宋英烈》为转载作品,新宋英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新宋英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新宋英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新宋英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新宋英烈介绍:
旅行时意外来到千多年以前,该如何面对难以预测的未来。好在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团队在支持你。新宋英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宋英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宋英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