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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空想象     骑士悲歌txt下载     骑士悲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第四十七章

    “只有该知道的人才知道。”利琳隐晦地说道,语气中又恢复了一点卢比斯坦家族的清雅和冷静,“虽然我勉强认为你也算是其中之一。”

    “你想来调查的,还有死海文书的修改吗?”

    “死海古卷。”利琳闭上双眼,感知着周围死寂的空间,“这并非是某一卷写着字的纸张,而是站在死海中从这片空间感受到了古老的信息。只有通灵师的双眼,能够看到死海海面上那一排排古老的文字。这就是通灵师家族的意义。

    “所以,在梅赛德斯告知圣地死海中央的莉莉丝已经消失,弗里德取而代之之后。南哈特就第一时间前往死海,发现了死海文书的修改。死海是被神之规则司掌的空间,因此能够修改死海文书的,也只能够是神明。说起来,这也是自从五百年前黑魔法师放逐时间之主伦娜精神代行体之后,奥西利亚的第一次神迹呢。”

    “具体修改了哪些?”洛维安强调道,身为魔族的一员,他当然和其他所有的魔族一样,无论信奉的是时间之主或是大地之主,其教义均基于死海文书。而死海文书的修改,无疑是对他信仰的一种冲击。

    “还在解读中。”利琳挺直了腰背,细微的精神火苗烤干了她发丝中最后一点水渍,“不过有一个相当关键的人名出现在了新死海文书中。”

    “人名?”

    “这更像是一个称谓。”利琳闭上眼睛,似乎对死海文书的解读曾经给她留下了沉重的阴影,“‘命运的种子’。”

    “‘命运的种子’……”洛维安重复着。这个称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这个称谓出现在了哪里?”

    “第一页。”利琳忽然直视着他的眼睛。精神火焰仿佛在他眼前形成了死海文书中那些古朴晦涩的文字——

    “‘主种下了三粒种子,命亚当和莉莉丝播种。一粒长成了繁育之树。一粒长成了智慧之树,还有一粒没有发芽。主怜悯她,赐予名为命运。用生命的土壤培育他,用智慧的水流浇灌她,但她仍不发芽。’

    “‘亚当和莉莉丝向主祈求原谅,主宽恕了他们。指着命运的种子说‘命运之子只在命运到来的时候发芽。等待会带来善果,急躁会带来恶果。’。于是生命懂得了等待’。”

    利琳语罢,但两个人的沉默只持续了片刻,绝对寂静的死海中。那一岸梅赛德斯的声音遥遥传来。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死——了!快——回——复——!”

    洛维安用很审时度势的表情看了看利琳,利琳急忙地摇摇头。洛维安无言地叹了口气,继续下去的话,在这样没有生命气息的环境中自己翅翼的伤口也只能通过利用自己身体其他部分的生命元素恢复。精神力的恢复也是一个道理。

    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至少失血已经止住,虽然仍旧可能有些漏风,但是带起他自己和体重不足四十公斤的利琳来看,这应该不太困难。

    他的思路也只是在这里停顿了一瞬,他转身捡起了自己的末日权杖。看见了不远处岸边的那柄哈尔模尼亚失去剑灵的长剑。

    “你在磨蹭什么啊!”

    “你妈妈还在吗?”

    “啊?”

    “你的父母现在怎么样?”

    “……你不知道通灵师家族的传承方式吗?”利琳的声音突然变得相当艰涩,仿佛她的喉咙中卡着一块金属,“你究竟还想不想走?”

    洛维安没有叹气,只是轻轻跺了跺脚。长剑在震动中落入了死海。没有一瞬间的停顿,便向着那个世界坠了下去。

    在他看不见的那个方向,封印着两个世界通路的十字架背后。隐约间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羽翼。时间颗粒在暗色中悄然落下。

    无声的精神火焰热度里,一身清素麻衣的通灵师终于回到了不知是究竟属于她自己还是属于她的那份远古血脉中的冷淡优雅。

    梅赛德斯微微扬着头。青绿色的毫无保留地在死海的空间中微微震荡着双系元素之间产生的湮灭光点。自旋反转的生命元素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片若有若无的紫金色,偶尔探出的精神火焰的触角瞬息间在致密的生命元素之中失去的灵意。利琳.卢比斯坦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有些黯淡地收回了自己外溢的精神力。

    格兰特水色的眼睛茫然地向上抬了抬。

    “哈尔模尼亚,死了?”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刚刚落到地面上的沉默。

    洛维安点点头。

    格兰特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反应,只是默然地暗淡下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将他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自己的脚下。

    “死海文书的事情你知道了。”梅赛德斯用肯定语气说道,“你也看到你不应该看到了东西了。”

    “弗里德究竟是你的什么人?”洛维安并未直接回答,用反问的语气强行岔开了这个话题,“难道真的是——”

    梅赛德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带着点不耐的语气说道:“——都是些毫无依据的胡乱猜测,你能知道什么!”她的眼中除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恼火之外,更有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忧伤,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一种似乎毫无依据的焦虑。

    当然,能够从这样简单的眼神中窥探到这一切的,只能够是拥有者远超常人精神力的利琳。陈旧的史籍中无法将过去那些已经失落的历史将这位传说中的精灵王联系起来,种种复杂的眼神增添的只能够是又一分困惑。

    梅赛德斯伸手拽着沉默的格兰特的胳膊,率先走向了通往死海之外的小径。

    再次俯瞰这片墨绿色林海中的那一片浸没在雾霭之中死亡世界,感受着深林中丰富活跃的生命元素。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强烈地涌进了每个第一次走进死海之人的心境。在这一瞬间的恍惚中,强烈的元素环境的反差让洛维安的精神视野中顿时充满了活跃的金绿色生命元素。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了一个新的不可思议的世界。

    也许更是因为在死海中突破四级所剩余的五级力量感悟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看见了他们身下这片茫茫林海并非无数古木和灌木杂乱无章地分布在这片精灵土地上的表象,而是无数道安静或是雀跃的生命元素的暗涌流淌在浩瀚奔腾的东度林海之中。山江巨川般的元素洪流汹涌地在元素世界中呼啸穿过,时而又用一条安静的小溪悄无声息地协调着两片元素之间的平衡。

    看不到尽头的生命元素洪流在视线尽头以一个巨大的弧度缓缓周转,与无数相比较于这片世界仍就显得纤细的元素长河一起编织成了一道道完美的同心圆。而同心圆之间的缝隙中,便是由无数更小的同心圆组成的生命魔法阵。

    这是一片横亘了百万平方公里东度林海的巨**阵。而与采取元素外放的六芒星法阵构架不同的同心圆构架法阵则证实了这是一座巨大的封印阵法。

    格兰特背后的精灵双翼快速地抖动着,跟在梅赛德斯的身边。从哪个角度来看,格兰特全身的力量都没有丝毫被封禁的现象,但是自始至终,格兰特都没有试图用自己四级极限的力量反抗。尽管梅赛德斯拥有着五级记忆。但是这种差距远不能够保证格兰特毫无反抗之力。

    “精灵族,也不过是一个看守着这世界平衡之门的种族罢了。”

    在无形的精神火焰中腾空的利琳轻声说道。

    洛维安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视觉上,身下的东度林海再度恢复了她那欣欣向荣的蓊郁气质。

    “东度林海,便是一个封印死海的法阵吗?”

    “你是否能够想象得出那样强大的死亡之力涌入奥西利亚的场景?”利琳侧过头说,“世间无论是时间的三道要义亦或是空间六大元素,均为平衡,唯独生命四元素间生命与死亡元素自万物伊始便从未平衡过。世界已经成熟,任何细微的扰动都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更何况是这样浩瀚的死亡元素呢?”

    “空间元素真的平衡过?”远处接应的飞行船已经接近。梅赛德斯始终望向那里的身形忽然发出了这道声音,“若真的平衡过,那为何我们现在始终无法突破五级的瓶颈,你心中为何要涌动火一样的精神风暴?”

    利琳身形在精神火焰中晃了晃。苍白了脸色变得更为灰白了一些,但是几欲开口的她终究还是用一声叹息掩下了自己的反驳。

    宽阔的甲板上,占满了全副武装杀气四溢的精灵族军人们。梅赛德斯面无表情地将在她身后落下的格兰特向前一推,顿时如狼似虎的几十名铁甲铿锵的士兵便冲了上来。几名魔法师老者甚至还有那两名王族的魔法师也在另一旁监督,粗鲁地扭住了毫无反抗之意的格兰特。冰冷的用于吸收魔力的银针狠狠地刺进了他的指尖,泛绿色的鲜血在白桦木甲板上留下了鲜明的痕迹。

    看着在一群高大的士兵中显得如此脆弱的格兰特被拖走,洛维安确实有些惊异于他曾经是精灵族仅次于哈尔模尼亚的强者。在格兰特消失在甲板上的嵌板后,梅赛德斯伸手支开了周围的护卫,在飞行船加速的风声中,天空背景中的世界顿时显得更加空旷。

    “卢比斯坦。”梅赛德斯的背影忽而扬声道。

    尽管作为卢比斯坦家的千金利琳定然绝对不习惯于这样似乎是吩咐命令的口吻,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毕竟是一名传说中的英雄,同时也是千百万精灵族唯一的王者。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有着对她做出这样口气的资格。

    利琳只是微微点下头。

    “南哈特他的水之精神力已经——定型了吧。”

    洛维安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味是什么,他只是看见利琳似乎受到了这句话无情的冲击,充盈着可怕精神力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魔族之翼轻振了一瞬。轻缓的风压托住了血色尽失的利琳。

    “你……殿下你知道?”

    “我是那个时代的人,知道这样一个消息你惊讶什么?”梅赛德斯没有扭头。“你的天赋比你的哥哥好很多,那么你的火之精神力为什么不选择定型呢?”

    “你!!——”

    “因为世界还没有真正的元素平衡。”洛维安冷声道。“首先声明一下,若是你的火之精神力真正成熟定型的话,召唤出的便不只是那样暗淡的创世神印,在死海中唤醒的也不再是那样一丝莉莉丝的痕迹。所以我才会问你父母的情况——”

    “不要说了!!”利琳突然尖叫一身,洛维安和梅赛德斯都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瞬间变得炽热,一圈圈整齐的同心圆焦痕出现在了利琳的四周,“够了!都够了!!!为什么黑色之翼覆灭的代价是一个黑暗创世啊!!为什么空间元素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趋向平衡!!黑暗创世,黑暗创世!!就是它逼着哥哥的精神力成熟——爸爸他才……”

    每一名卢比斯坦家族成员的精神之火成型之时,便会带走另一名卢比斯坦家族成员的性命。这就是生命之主降临于这样一支强悍之极的通灵师家族的法则诅咒。

    洛维安心中微叹,尽管卢比斯坦家族在过去同样是黑暗军团和魔族的死敌,但是这样悲惨的命运一次次出现在这支强悍的家族中,仍旧能够微微地拨动他的心弦,尤其是在他的父母已经在过去里远去时。

    “你知道有解决方法的。”梅赛德斯转过身,表情收回了些许戏谑冷然,多了些热度,轻轻抚着利琳及地的苍蓝色长发,“请你自己说出来。利琳。”

    利琳迎向梅赛德斯水蓝色的眼眸,以她强大的精神力,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央看到的仍旧是深不见底的清澈。

    “五,五级……达到五级后再成熟自己的精神之火。就能够逃开这个命运。”利琳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脸上青筋蠕动着,却没有一滴眼泪滴下。“空间元素,空间元素没有平衡。黑色之翼覆灭时爆发的黑暗创世已然平衡了奥西利亚的元素天秤,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一点点。”

    “因为暗之极还没有回来。”洛维安轻声补充道,“魔皇还游荡在这片虚幻真实交错的世界里,奥西利亚光暗的真正平衡,不能没有魔皇的最后调律。”

    “最后调律……”梅赛德斯叹息一声,“魔皇归来,奥西利亚也又该再度陷入战火了吧?作为魔族的一员,想必你也会找寻回自己真正的位置,想现在这样和谐的对话可就一去不返,我曾经施以你的精灵的祝福也应收回?”

    洛维安冷笑一声,“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世界便再无平衡之日?卢比斯坦家族的诅咒岂不是要永世被传承下去?”

    梅赛德斯不置可否地转过身,继续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已经开始清晰的暗城轮廓上,“我很乐意与你将黑魔法师视为自己的敌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认真考虑一下怎么去做才能够让自己承认拥有一个魔族的朋友。”

    利琳并没有听见她面前两人的对话,只是紧紧地绞住双手,面孔中带着几分决绝。

    ;

    绯红色是血月魔族的风格,而加以金绿色的精灵风格的纹饰,便凸显了这里关于魔族与精灵族混血领导的个人气质。

    在这样的一间宽阔的办公室的客座中,雪清痕瑟缩在松软的沙发里,面前的茶桌上摆着几杯名贵的茶叶和精致的甜点,不过即便是这样堪称奢华的环境和完全不同于监禁的待遇,雪清痕仍旧毫无享受周围物质条件的兴趣。

    她是同自己亲生姐姐雪姬一样的天之骄子,奥西利亚地下黑暗世界万众瞩目的天才,不到二十岁便突破的四级的门槛。这足以令人骇然的天资和努力带来了她足够多的骄傲资本,尽管因为辈分的缘故她没有登任当代黑暗领主的尊位,不过这仍旧无碍于她于地下世界的赫赫威名和凶名,甚至只有通过一个虚构的“判官”形象,才能够给她带来足够的自由和乐趣。

    这一切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受到了那份奇异的礼物后变得更为真实,甚至变得夸张。第一次见到这一双充满着金属风格冷厉锐利的魔族之翼后便深深地迷恋其中。虽然接受改造手术她不得不忍受许多痛苦,但是当自己获得人类从未有过的自由飞翔的能力后,她感觉一切都值得了,尤其是当自己从其中感受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记忆之后,那时她还不知道那是属于五级的力量。

    然后在不到一年中,她的力量冲上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四级极限。

    直到她在十字之城,终于看到了那双翅翼的主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那双翅翼对主人的强烈冲动,甚至隐隐间,看到了记载于那双魔族至尊之翼中那段血霞满天的时光。(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四十八章

    强烈的异样感前所未有地出现在了她的精神之海中,旋即折翼的痛苦令她摆脱了这一切。

    但是已经品尝过五级力量感受的她不愿意再失去那种感觉,作为这五百年间最有可能在非元素平衡时期突破四级极限的她,被给予的责任也让她选择了独自一人潜入暗城,希望在夺回她已经认定为是自己的翅翼。

    她甚至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她的姐姐,也是当代黑暗领主雪姬曾经提醒过她洛维安之所以可以在暗城立足,那么他和梅赛德斯必然达成了某种协定,而在这样的条件下,贸然攻击洛维安很可能在造成两者之间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同时引起精灵族对飞花院的反感。尽管飞花院是地下世界的王者,但是也绝不可能和精灵全族抗衡。甚至一个负面的态度,都足以对日后的飞花院造成巨大的损失。

    但是她的企图都被那名苍冰色的女孩撕得粉碎——

    雕花的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首先映入她视线的便是她自以为熟悉的那双墨钢色的魔族之翼。

    雪清痕的瞳孔瞬间凝聚,依旧强大力量的推动下,她下意识地就向那双翅翼抓去。沙发坐和门口距离的那十米的差距几乎已经被无视了。

    洛维安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扬起,贴着她的手腕画了一个圈,将她决绝的冲力悄然化解。

    即便这样,刚入四级的洛维安还是在她的冲力中后退了半步,差点碰翻一个看上去相当名贵的瓷瓶。

    雪清痕愣了愣。她当然能够感受到现今的洛维安和此前曾经和他交战过的洛维安之间的差距。但是尚未等她开口发问,一个熟悉的重量便落在了她的手心。

    那是刀刃已经被利琳火之精神力融化的星蚀和黑精灵。

    “器灵还活着。回去只要回炉重铸一次,不会留下问题。”洛维安简单地说道。看着呆呆地望着自己双刀的雪清痕,“我知道这个交换比较不平等,因为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你们则要做出的条件是无条件放弃你们对我的翅膀的所有权。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什么做了交易才将我的翅膀从反抗者手里换出来,但想必这不是一个小的代价。”

    雪清痕仍旧迷茫地盯着手中冰冷的刀刃,直到感受到器灵微弱的灵魂波动后,她才缓缓抬起头。

    “我们做了什么?”

    洛维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扎在自己脑后的酒红色发辫有些诙谐地抖动了几下,雪姬缓步出现在了雪清痕的面前。

    “姐姐!!——”

    雪清痕刚刚露出半分喜色。面无表情的雪姬抬手便是一挥。速度之快就是洛维安也只看到了一抹暗淡中似乎包裹着刺目金光的刀芒,雪清痕额前散落的咖啡色发丝便无声无息地折断开来,露出了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栗色短发,刀锋一般尖利折角的白红双色风衣,暗色的双目中看不出情感的波动。但是了无情感的目光,远比残忍的嗜血双眸更加可怕。

    空气顿时冻结,洛维安甚至也从他身边的这位黑暗世界的王者身上感受到了曾经只有从各位军团长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实质一般的杀气。

    面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姐妹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任何力量的对撞,只是纯粹而完全的气势压迫。雪清痕在雪姬的逼视下并未垮掉。而是在短暂的失神后,勉强顶住了她的压力。如果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从她不甘心的眼神中来看,她兴许会举起手中已经破损的星蚀。

    十秒钟后。血迹黑色手套轻轻一抖,将不着痕迹的双刀收回了刀鞘。雪清痕面庞的肌肉蠕动了几下,最后看了雪姬几眼。然后倔强的背过头去。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雪姬冷哼道,“叫你和萧龙做点破冰的交涉。本以为你在命令下可以压住自己的臆想。”

    雪姬踏着高跟鞋清脆的步子,斜擦过雪清痕的身体。雪清痕给她背后留下了一个狠狠的瞪视。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维琳的办公室。

    直到两人的感知中失去了对雪清痕的痕迹,雪姬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高大华丽的落地窗哥特风格的窗帘上离开,对着洛维安苦笑了一声。

    “真是个麻烦的孩子。为什么我这个妹妹就这么不给我省心呢?”

    “我也有个妹妹,虽然她也经常捣乱,但我还是觉得她很可爱。”洛维安想起了戴米安,不禁轻声叹了口气,“站在这里说这些,你难道不想做一些保密措施么?虽然萧龙佣兵团的两个混血魔族愿意为魔族做些事情,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在精灵族中长大的,一些不利于精灵族核心利益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答应。”

    “那就不跟他们说便是了。”雪姬转过身,斜靠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上,把玩着手中的那柄刀鞘之中的佩刀,“现在梅赛德斯铲除了最后的这个障碍,光复明城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等到精灵族完成这个迟来的一统后,在奥西利亚帝国的影响力定然会指数增长。那样的局面当然不适合在黑暗中飞翔的飞花院——一切友谊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你应该明白这点吧。”

    洛维安点点头,等待着雪姬的下文。

    “努维行省虽然是飞花院的本部所在,但是因为米纳尔森林周边势力的原因,那里的交通网路一直都是由政府部门管控。飞花院一直没有在那里承包过什么,所以在这里拿一些你们的主权做一点交易,我希望你的魔族雏形能够在那里坚持的时间久一些,并且你你们的名义占有部分当地土地的所有权,承建一个新的交通网路。当然,这是一个振兴努维行省的计划。不过又是一个行省独立在帝国之外的趋势。所以你又要面临一次奥西利亚的压力了。”

    “这个听上去从哪个角度来说对我们的损失都算上的是可以不计……”洛维安淡然地说道,“你们自己的利益之处在什么地方呢?”

    “权当是一个风险投资吧。”雪姬收回了自己的佩刀。“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得到也不多。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圣地希望能够通过你唤醒艾安的记忆呢,还有好多别的事情,这样的好工具现在还不愿意损失呢。最后,之前那些小动作,我替清痕向你道歉。”

    “也是吧。”洛维安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你们在我翅膀上损失了不少,虽然我半点责任都没有,但是从你的眼神来看,恐怕你心中并不甘心吧?”

    雪姬并未回话。只是露出了一个颇为妖异的微笑,然后向他的身后优雅地一指——

    维琳的脚步声刚刚进传进办公室。

    待他再度回首之时,雪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光洁的桌面上,也不知何时留下了一封印着飞花院胶印的信。

    ;

    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星蓝色,尽管在暗城中感受不到夜境的魅力,但是环绕在这片以精灵族的绝美为准绳的华美世界之中的仍旧是夜晚的静匿与祥和。在那些几层水晶平台之外的地方,则是象征着繁华和富饶的暗城夜市。

    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水晶平台中,一所空旷的房屋能够带来更加真实和压迫的孤独。

    不过,一切孤独和对未知黑暗的恐惧感。都在他身边悄然化为了一种能够融化其中的安全感。

    久违的幸福尽管已经持续许久,但是仍旧令马斯特玛时常体味到令她感动到哭泣的久违感。

    “明天就该走了,记得明天早晨把预订的车票取回来。”在靠窗的那一端,马斯特玛轻声在枕边说道。

    “唔。”

    “现在咱们的支出情况还是有点入不敷出呢。”

    “如果再打两天工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够把钱赚回来。”洛维安望着夜色中马斯特玛清晰的轮廓,看不到她的细节,却有着种温柔朦胧的美感。“幸亏梅赛德斯没有把我在十字之城损失的那座钢琴算上,否则咱们的脆弱的财政就要崩溃了。”

    “哼哼……”马斯特玛把脸侧埋进枕头里。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梅赛德斯怎么样?”

    “精灵王能够怎么样,表现得再多么友好也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洛维安立刻回复道,“跟你说过了吧,如果没有意外,我把那几个孩子送到明城一阵吧,接受点好点的教育,同时顺便跟飞花院学学怎么对付精灵。”

    马斯特玛轻轻向前挪了挪,现在彼此的呼吸都能够清楚地扑在对方的脸上,“到底还是在互相较真……话说你把未来的教权转交给维琳他们,这可要得罪大地神殿呢。”

    “现在我们不用预支未来的烦恼,”洛维安微笑道,“现在我们最大的依靠是黑色之翼——他们其实损失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大,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弗朗西斯才是我们中最为重要的人。”

    “弗朗西斯……”马斯特玛呼出一口气,“别忘了南边还有一个所谓的‘弗里德的传承者’。他可领导着另外一半黑色之翼。”

    洛维安这一次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些,然后才低声开口道:“没错,回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太过于操心的事情,我就去一趟南雪域吧。”

    “你去……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看看我的老同事,班.雷昂。”洛维安没有直视马斯特玛的眼睛,“我知道他跟我的仇恨不浅,但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沉寂,恐怕是有他的原因。相传上代的光之骑士团长曾经重创过他一次,毕竟我们这几名军团长中,他的实力还是比较靠后的。”

    马斯特玛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片刻的沉默后,马斯特玛开口道:“答应我,不要拼命。”

    “我会的。我又不是去找他打架,我不喜欢死亡,更不喜欢导致死亡的矛盾和缘由。”洛维安在被单中抓住了马斯特玛的双手。“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去山下的人类关卡去——去杀人。那时我是第一次看见血和死亡。我看见爸爸把一个普通的人族守卫砍断双腿拖了过来,递给我一把匕首。叫我杀死他。虽说是人族毁灭了我们过去和未来,但是看见他恐惧到极点的样子,我还是下不去手。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我的后面。然后我动手了,匕首砍进了他的脖子。鲜血溅开好远,我才知道心脏的力量原来是这样强大。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里面的那道光消失,看着他的晶状体浑浊起来。从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尸体。当时我真的在害怕,只是害怕我自己,发现杀死一个生命真的不需要多少力气,甚至当时没有多少实力的我都可以这样轻松地毁灭掉一个生命。这是不是说,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对自己和家人动手呢?最后,我爸爸告诉我说:战争中,只有习惯死亡,才能够活下去。我坚持到了现在。我尊重生命,但是却有更多的东西逼迫我更尊重他们。”

    “比生命更值得尊重的东西?”马斯特玛自语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信念,坚持在五百年活下去吗?你总是有那么多‘至理名言’可说。我没有你那么有才……”她低下头看着两个魔族抓在一起的双手,“你还没有答应我。”

    “这不用我去说出来吧。”洛维安笑了笑,“雷昂不像阿卡伊勒那么狡诈。就算是凭着我这张嘴,我都不会有事。我知道南黑色之翼一直在找寻着格里梅尔的踪迹。借助着这点,说不定能够利用一下他们的资源找一找斯乌的踪迹——当然。肯定没有奥尔卡和他双子之间的联系有效率。”

    “奥尔卡一个人,能够成功吗?”马斯特玛转了一个身,仰身看着天花板简单的吊灯。

    “我们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盟友哦,我想这才是我们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如果斯乌真的回来的话,再如何低迷的局势,都能够立刻逆转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能够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稳定住我们的脚跟。”

    “……明早再去想是谁好了……好困。”马斯特玛小声道。

    “那就做个好梦吧。”洛维安凑过去在她的颈间轻轻一吻。

    “遵命,我的军团长。”

    东度林海的地面,永远弥漫着一层温馨的水雾。之所以称之为温馨,是因为在这层迷蒙的水珠之中,弥散着对生命最为友好的金绿色精灵。在东度林海地层的雨林世界中,透过精神空间的生命之眼,无数翩翩起舞的生命元素精灵雀跃在这片美丽的空间中,用不散的歌声颂扬着奥西利亚。

    也是因为这样湿度过大的缘故,通过明城的铁道只能够通过低架桥的方式穿过几百公里的深林带,并在暗城城外海拔五十米左右的火车站停靠了。

    “7013次列车已经到站,终点站黄金樱花暗城,请到站旅客抓紧时间清点自己的行礼和随身物品离开本次列车,注意月台间的间隙……”

    精灵族乘务员轻盈优雅的声音在魔法的作用下回荡在建筑结构是一朵巨大郁金香的车站里。在一阵杂乱的魔法波动后,一大团人群从出站台涌了出来,不少焦急地在出站口呼唤着接应者的名字。

    梅赛德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年轻的身影,她急匆匆地跑到了大件行礼车旁边,翻找出印着自己名字的修长的包在帆布里的弓箭。

    几秒钟后,留着长长金绿色长发的王族精灵就费力地背起了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长弓,向出站口跑来。远远看到了梅赛德斯的身影,赫利娜兴奋地叫了起来:

    “梅思姐姐!”

    穿着用于遮掩自己身份罩袍的梅赛德斯微笑着挥着手臂,然后和跑过来的赫利娜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才几天不见啊,就这么想姐姐了?”

    “之前姐姐可是迟到了五百年呢!”

    赫利娜仍旧带着熟悉的金饰发箍,也许是唤起了梅赛德斯对过去卫圣战争之前那段在埃欧雷和东度林海无忧无虑的回忆,她的目光略微迷离了一阵。

    “怎么了?”赫利娜关切的说道。

    梅赛德斯有点打趣地笑了笑,“现在你这个妹妹可比我还要大哟!”

    “但姐姐永远是姐姐啊。”赫利娜说着拍了拍背后的长弓,“这次终于能够帮上梅思姐姐了呢!”

    “其实……只要露个面便好。”梅赛德斯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说起来明城中的其他族裔的黄金樱花公民比较多,他们大多都认识你。我们总归是不喜欢暴力的。”

    赫利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啊……哦,姐姐,那个……那个哈尔模尼亚怎么样了。”

    “想你想的一样。”梅赛德斯长叹了一口气,“死海的事情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就算不是我动的手,卢比斯坦家族也会动手的。只不过在动手前让他尽可能地削弱我们罢了。”

    赫利娜有些黯然地垂下了头,在这五百年间,虽然两位王族精灵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无论如何也是唯一两个没有陷入沉睡的王族。听到他死亡的消息,赫利娜还是感到一阵伤感。

    “王族,还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呢。”赫利娜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长发,“那么,格兰特呢?”

    这一次梅赛德斯倒是洒然地晃了晃自己的金发,“对外公布他被处决了,实际上我把他送给了洛维安……那个军团长,反正他在黄金樱花的土地上也没有立锥之地。”

    “那个魔族的军团长?那次我们在圣地见到的那个魔族?”赫利娜眨着眼睛问道。

    梅赛德斯点点头,“如果哪一天魔皇归来的话,所支持的必定是他的这位同族。等到暗之极回归时,奥西利亚帝国一支独大的局面就会被逐渐打破,届时可就是一个恢复平衡达到长久和平的好机会呢。所以首先想必我们要给魔族提升进一步的关注度,随后适当地和圣地……不,是通灵师家族联系一下有关魔皇的事宜……具体细节回去再给你讲吧,真是的,忍不住说了这么多!”

    “梅思姐姐的理想这么远大呢!”赫利娜笑道。

    梅赛德斯在赫利娜额头上轻轻一敲,“现在的王族可又是曾经的王族了……”(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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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时间依旧停留在晨光中的细微缝隙中,但鹅黄色的晨光依旧与黄昏的惨淡枯黄色一样,在弗朗西斯心中透射出扭曲而黯淡的影子。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尤为能够凸显出自己孤独的环境中。

    因为曾经阿甘海洋创世而在米纳尔森林旁的留下的那片纯圆形的冰湖此时已经解冻,在那经历过空间元素法则洗礼的方寸之地间,似乎隐隐暗喻着他所经历过那似曾相识的黑暗创世。在那曾经在奥尔卡领导下无比辉煌的黑色之翼,已经消失在了同样的过去之中。

    他将手中染着冰色花纹的蓝蔷薇放在了埃雷奥诺尔那一方小小的墓碑前,在她沉睡之处左右,已是千百座同样由花岗岩基座象征着的墓碑。有的只是一座衣冠冢,但是却丝毫不会带去徘徊在冰湖纤细丝柔的忧伤。

    除去生活都已经不能够自理的乐迪安之外,黑色之翼高层所有前辈都已经离开了人世。命运的重担毫无怜悯地压在了弗朗西斯的肩膀上,尽管他明白埃文在南方也在肩负着同样的压力,但他知道镶嵌以黑钻石的总长肩章,毕竟只能够有一对。

    亮黑色皮草的军装制服箭头,幻想着仍旧残留着奥尔卡体温的六颗黑钻闪烁着微妙而虚幻的色彩,映在苍蓝色的水面上,似乎是一双带着审视和怀疑的墨色眼瞳。在闪烁般的注视下,弗朗西斯终究还是让开了自己的目光,在黑色的冷光擦过他的脸颊时。他蹲下身,将另一束蓝蔷薇放在了伊贝赫的墓碑前。那里并没有伊贝赫的遗体。也没有他的任何印记,除了后人留在花岗岩冰冷表面上的一层透明的暖霜。

    “这都够了吧!”弗朗西斯吐出一句并未带有多少感**彩的话语。然后重重地转过身,一名年龄比他大十多岁的黑色之翼成员冲到了他的身边。

    “埃文阁下的回信今天到了,是走的空中线的特快。”

    “挑重点说。”

    “他说……因为现在的黑色之翼的缘故,本身就已经与格里华帝国貌合神离的魔族保留地给了他们不少的压力。现在实在是抽不开身思虑这里的事情,而且他们希望我们能够给他们提供一点帮助。总长。”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这当然是我们要做的,不过首先我们的物流通道就已经受到奥西利亚帝国的压制,现在人都很难走出他们一支边军围着我们的停火线,更何况我们向他们提供什么帮助了。我们还是需要建立一个外部的据点……埃文还说了别的吧?”

    “是。他说我们现在还没有损失殆尽的就是我们的技术优势,他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准许将我们的远程通讯技术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加入飞花院的一个挂名公司,也算是我们占据其中主要的股份了吧?”

    弗朗西斯点点头,向着那人多的那片已经逐渐开始成型的定居点居民区走去,虽说是最简单的轻便的复合板材料搭起的房间,但是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的时候仍旧能够带给他们带来一种新鲜的希望感。

    身边的汇报员赶紧跟在他的身边开始陈述自己的想法。

    “飞花院用他们的手段为我们打开物流和交通通道,在帝国的影响下,他们也算是在我们身上赌上足够大的一笔了。这样的话我们确实也不算吃亏。”

    弗朗西斯摇摇头,“从长远的角度上谁也说不清楚。一个通讯公司带给这个世界的变数太大,曾经格里梅——有人就这样说过。”

    格里梅尔的名字已经成为了这一片驻地中一个不能够被启齿的名字,因为在背叛的污浊之下,更是一片鲜血糅杂成的怨恨。

    “老师该回来了吧?”

    汇报员当然清楚弗朗西斯口中的老师究竟是谁。也清楚那名魔族在这一片魔族甚至是整个奥西利亚魔族中的地位。他急忙开口道:“洛维安先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我想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了……”

    弗朗西斯无声无息的站定,然后向不远处行了一个军礼。

    洛维安以同样标准的姿势回礼。

    背后的魔翼颤动间。一股隐晦但是充满压迫感的元素波动让弗朗西斯心中一阵恍惚。这是一种熟悉的元素波动模式,是同身为魔族的奥尔卡身上感受到的相似的力量冲击。

    那同样也意味着崭新的力量层级。那是魔族体内开始跃动的第四晶核的动荡。

    “真是抱歉,被精灵王关在暗城好久。不得已只好安逸了一下,把你们丢在这里,自己的责任心真是受伤呢。”洛维安微笑道,“飞花院的事情,就算是不符合与我们的利益,但至少现在这是一个最直接的办法,暂时我们就这样办吧。”

    如此单刀直入的话语让弗朗西斯确认他两个人的对话在之前就已经被洛维安所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是久别,但是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让弗朗西斯发现自己仍旧很难摆脱对长辈过长时间依赖导致的茫然。

    弗朗西斯点点头。

    洛维安从他个人的角度上来看,黑色之翼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只是弗朗西斯的工作,自己虽然说并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总感觉如果就这样贸然卷入人族思想的明争暗斗中,他恐怕带来的便不是小亏了。

    毕竟自己的心理状态更加接近于魔族而非人类,现在生活在人类的的社会中,自己只能够用一种勉为其难的方式掩饰自己而已。

    无论如何,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魔族啊,毕竟血管中流动的那一半人族血脉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对人类的认同感。让他承认自己人类的身份,也许只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甚至久远到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周期。

    “爸爸!——”一道拉长的清亮声音从背后扑了过来。相当熟练地拽住了洛维安翅膀上最富有手感的有一层柔顺绒毛的翼膜,“怎么这么快就来找弗兰奈了?嗯嗯……翅膀真是个好东西呢。可惜自己没有……”

    短暂的沮丧很快就被弗朗西斯不太自然的脸色拖拽过去了,雪沫叉着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弗朗西斯。

    “这身衣服真是不适合你!天天穿着正装可是会影响你长高哦!”

    身边的汇报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弗朗西斯抓了抓自己的帽檐,然后苦着脸说道:“那样不是让自己显得老成一点嘛,如果像你天天穿着牛仔短裤和帆布衫——看着就没有可信度!”

    “你有多大又不是没人知道,还要扯出这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雪沫嘟囔道,这个时候丁坎小跑着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被翻卷得鼓胀起来的账本。

    “老大回来了?”丁坎象征性地点点头,圆鼓鼓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眼镜,“瑟米雷娅大人——”他的脸僵硬了一下,“加上琳赛小姐的投票。之后五个月时间您可不能再从咱们的账户里提钱了。”

    洛维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弗朗西斯那样在黑色之翼高层工作过不短的时间对这些工作有一定的了解之外,像雪沫那样的还不怎么明白钱是怎么挣来的,现在看来有必要说说——

    “看来是你的关系。”洛维安转身时斜眼看了看弗朗西斯,“当断不断可不是你的性格,回去好好反省,可不是谁都有动用公用账户的资格。你,雪沫——别揪丁坎的头发……回去把你这段时间花的钱补回来!”

    雪沫又抓又咬地薅下丁坎的另一撮头发,丁坎的金丝眼镜掉到草丛中不见了。然后她相当不服气地抬起头大声说:“瑟米雷娅是未成年人诶!未成年人不能够进行强行劳动的!”

    洛维安冷哼一声,伸手就像雪沫的脑门戳过去,雪沫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就在这时在她的手背上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同心圆图案,然后迅速在洛维安手指的接近中像上空腾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力量周转三维立体法阵——雪沫的独家绝技。

    他的力道立刻被扭曲到了别的地方,但显然这就是洛维安本人的目的。

    “回去找找席卡思他们。随便找一个不是核心技术的魔法专利卖出去,申报表你自己回去抄!”洛维安顿了顿。“不得少于一千字。”

    “啊!——”雪沫垂头丧气地叫嚷了一声,“这样一点都不有爱!”

    “你现在有爱过头了!”洛维安佯装生气道。“现在就去找席卡思!”

    雪沫最后撅着嘴似乎是在抱怨弗朗西斯没有给她做主,然后就揪着丁坎的耳朵溜达到后面去了。

    傍晚。

    虽然这里的条件和精灵族暗城中华美优雅的室内设施截然相反,但是普通的魔法灯光和烛光下的聚餐能够给洛维安带来远远比在暗城水晶平台上的别墅里更加温暖的感受。

    菜品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已经尽数归属到了每个用餐的人的肚子里,现在的环节成功地过渡到了各种毫无根据的谈天说地的环节中。

    雪沫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不时地翻看几眼自己写的乱糟糟的笔记本,然后用手指沾着水珠在桌面上画出几个简单的符号,随后把自己的手心贴在上面,旋即一小朵魔法火焰窜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洛维安不动声色地将一小杯百利甜倒到了自己装了半杯甘蔗汁的玻璃杯里,然后晃了晃,享受般地喝了下去。

    “老师你还是学会了享受了吗?我看这几个月这才是老师收获最大的地方啊,不再像以前那样过苦行僧的生活信条了。”尤里安用不太熟练的口吻吐着槽,他姐姐在另一旁白了他一眼。

    “老师,你再说说你之后的打算。”

    洛维安四下看了看,雪沫正在用很期许的眼光看着那瓶洛维安顺手从暗城的那家打工的餐厅摸来了百利甜,一阵黑光一闪,酒瓶神奇地消失了。

    “这一阵你们的基础底蕴已经差不多了。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太好,人族也不是那么值得信任。所以我在之前拜托飞花院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在明城留学的机会,想必你们不会客气吧?”

    奥西利亚最古老最美丽最富饶的城市之一。精灵族文明和艺术的结晶,明暗双城之一——无论是哪个名号都会引起这些涉世不深的孩子们无限的遐思。

    看着他们一脸陶醉和欣喜的样子,洛维安敲了敲桌子,做以定论。

    “我只对你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几年后毕业之后记得回来。”

    “一定的老师!”在场的四五个学生纷纷攘攘地叫道。

    雪沫显然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古灵精怪的眼睛眨了眨,一个指甲上的袖珍法阵闪了闪,磨砂玻璃的酒瓶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丁坎一脸鄙视地望着她。雪沫塞给他一个杯子,丁坎酸酸的表情立刻变得无影无踪。

    “第二件事,在过后的也许是一年或是几年的时间中,我们有可能搬家,往南方搬。在之前我们先要准备一下。”

    这句话显然洛维安之前没有跟大家说过,所以反应是一阵疑惑声。

    “去南方?我们可要横跨阿里安特呢,而且格里华帝国也没有完全灭亡嘛,怎么说那里都是人家的地盘。就算是飞花院愿意帮助我们,也不可能帮我们打土地呀。”这个叫西蒙的接受过天塑的芒族孩子举手道。

    洛维安接着轻松地说道:“这就是我选择让你们记得回来的原因。格里华帝国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它只不过是一个在虚假的和平中衍生出的一个怪胎罢了,想要占他点便宜可谓是易如反掌。我们只需要等就行了。好吧然后是第三件事——”洛维安拍了拍手,另一旁的雪沫和丁坎两人抓住瓶子。一起用力扭着瓶塞,“之后我要去更南的地方,去雪域。去见一个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这个词对于一名五百年前出身的军团长来说对其他人的感受可谓是冲击相当巨大。那必然意味着一名曾经的巅峰强者将要通过他出现在大家甚至于奥西利亚重新出现。这种会带来很大变数的事情每个人都敏感地保持着沉默。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想必大家也感觉到了现在我也没有那么弱了。”洛维安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希望用自己的表现把其他人严肃的心情带开,“很快回来。南方不仅仅是黑色之翼的事情,另一部分的魔族自留地也在那里,而且两方之间的矛盾一直在加大,我可不希望苟延残喘的格里华取渔翁之利。弗朗西斯抽不开身,那就只能够让我去通过跟我们的魔族同胞们动动嘴努力解决这些纠纷问题了。”

    弗朗西斯的身影出现在了营帐的外面,带着一脸标志性的长时间会议后疲倦的他伸手向雪沫和丁坎的杯子一指,两个带着窃笑的小家伙顿时一僵,杯中百利甜透明的酒液顿时被冻成了冰块。

    雪沫头也不抬地甩出了一个小巧的三维法阵,杯中的冰块以对于弗朗西斯来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去。

    一直一言不发的马斯特玛伸出手去敲了敲雪沫和丁坎的脑门,嘭嘭两声后飞出去的冰块顿时化为了一团柔滑的冰雾飘动在原有的轨迹上敷在了弗朗西斯的脸上。强烈的冰凉感让措手不及的弗朗西斯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让其他的魔族孩子们注意到这位师兄,吵吵嚷嚷的声音招呼着弗朗西斯让他过来尝点剩下的甜点。

    在一时间欢乐轻松的短暂中,马斯特玛凑到洛维安身边道:“你一个人去不好吧?”

    “我可不想带着你,我在很认真地说呢。”洛维安用魔族语回答道。

    “带着艾安去吧。”

    “为什么是她?”

    “利琳可是说过了,如果她不能够及时觉醒的话,我们的存在价值在圣地眼中恐怕有消失的危险。虽然这话说着不好听,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围在我们周围的帝国边军恐怕就是这个意思,说不定也是对我们的某种施压。这一次……也许见过雷昂的话,说不定能够有些帮助。”马斯特玛望着面前的杯子说道。

    洛维安稍微沉默得更多了几个瞬息,“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艾安觉醒的话,她的记忆——过去的记忆和我们并不友好。”

    “还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吧。”马斯特玛微微叹口气说道,“再说我们跟她的关系还算好,就算是她的记忆恢复,至少也不会对我们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更何况现在狼族的大权都在阿甘手里,她无论如何也不是曾经强大的狼族的王。如果过去的艾安出现在现在,对我们来说也远远不是曾经那样强大的威胁了……”

    “那你放心吗?”洛维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马斯特玛轻轻扬起了眉毛,然后哼了一声,“这是我所听到过的最为荒谬的事情——明天你就和艾安说说吧,现在她看上去也闷得慌,估计肯定能够答应与你同行的。”

    “那就这样办吧。”洛维安站起身,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盘子和空掉的果汁瓶,不远处的雪沫和丁坎又开始习惯性地合伙欺负弗朗西斯,纷纷往他干净的制服和头发上抹着带着冰碴的水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弗朗西斯对雪沫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避之若鹜,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先兆,无论如何,奥尔卡和弗朗西斯之间的距离差距的实在太远,一个现实的选择无论对谁都更为乐意接受吧。

    正在收拾周围东西的洛维安和马斯特玛相视一笑。

    窗边檐下,一片暖霜。(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章

    幻象空间,精神之海,灵魂世界,高维视角……很多空间或是精神的存在形式,都超出了我们的理解甚至是观察的能力,所以即便我们真正走入这片超脱于我们所熟知的世界的时候,我们也无法意识到我们的所在究竟是什么。

    这片空间并非所处于奥西利亚,不是某一点黑暗的角落,而是世界创世时无数世界碎片的缝隙。

    苍蓝色的火焰站在其中时,望向周围混沌色的虚光,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旷感笼罩在同样虚无的精神之体上,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沧桑。

    明明站在属于奥西利亚世界的怀抱中,却能够如此清晰地看到周围不属于空间的绝对世界之外的空间本源,这样伟大的宏景,带来的是难以言表震撼后,对自我渺小感的无限放大。

    苍蓝就这样静静地悬停在世界的缝隙之间,周围是细弱蚊虫的世界碎片,它们晶莹奇异的异样亮色徘徊在他们超现实轮廓的边缘,时而从包围在他四周的奥西利亚世界中脱离出来,又时而落回,翻卷起伏,犹如一阵阵令任何生命目眩神迷的潮汐。

    苍冰色的精神火焰将自己的精神触角缝隙的另一侧看去,宛若一线天的视野中,他看到了极远处,矗立在时空世界中灯塔一般的另一座世界。

    本是同根同源的世界,却被来自于诞生于这个世界本身的个体生命所截断。六千年前那位空前绝后旷古绝今的魔皇所造就的生命的奇迹,用一个人的力量生生撕开了这两座世界,彻底颠覆了神祗于创始之初订立的准则。用他回荡在时间中的长笑告诉我们——

    ——凡俗的力量也可以弑神。

    两个世界间那条无形的沟壑就是他的证明。

    而六千年后,另一名强大得同样匪夷所思的生命横空出世。用他们现今的思想无法解释的形式超越了所公认的力量限制,甚至再一次撕裂了神祗所遗留的意志。流放了奥西利亚的监督者,以一名前所未有的超越者的身份跃上了奥西利亚自从亘古开始便从未平息过的动荡历史。

    他的过去早已被摒弃,甚至他的身份也并非由他自己所定义,无论是曾经在他脚下匍匐的或是反抗的人,在重重恶毒或是谄媚的名字后,只留下了“黑魔法师”这个简单却蕴藏着无尽诅咒和力量的称号。

    在世界之外回想这些,苍蓝色震荡出了一阵嘲讽的精神波动。精神的代行体顺着世界碎片的浪花跃上前去,融进了一个奇异轮廓的世界碎片中。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圆盘镜面般的世界碎片,却映不出苍冰色火焰的倒影。其上浮现的彩虹色纹路,却不沿着曲面的反射规律,而似乎是平面一般映照在其上,仿若在苍冰色面前的那片弧面世界却处于一个纯净的平面之前。

    没有足够法则限制的世界缝隙中,这片世界碎片足以自我折叠成一片拥有四个维度的空间。

    飘然跃入四维世界中,苍冰色再次喟叹于这世界的神奇之中。

    展现在三维世界中的一切物体存在的二维细节被猛然展开,任何立体存在的每一个剖面被无限剥离开来,在自己的感知中被铺洒成一片立体却又纤毫毕现的叠加物体。三维立体在世界中不可能隐藏其细节,就如同铺展在纸面上的二维世界从三维视角中看去时一切细节都无法隐藏。

    同样的。一切三维体的存在点都可以从第四维度轻易穿越,在第四个维度视角中,三维世界中哪怕是最为坚固的保险柜也无法封锁四维角度。如同封闭的二维圆环对于环内的二维体来说永远无法穿越,却可以从三维角度轻易跨出一般。

    苍冰色的精神代行体伸出一根纤细的净身触角。打量着在身前一切细节都无法被隐藏的一个石块。它的触角可以轻松碰到石块内部任何一点,而不用担心受到任何阻拦。

    无意义的动作间,周围悬浮着在视角中被无限展开各个剖面的三维体和封闭的四维体。甚至只是呈现出点状的更高维体轻缓地向四位弧面镜般的世界边缘飘去。

    精神代行体扬起自己的精神触角,扭曲着展平。在这片迷离的空间中逐渐融化一般地扩散。片刻之后,便在他所处的位置形成了一面十余米高的巨大轻薄的长四维超立方体。锃亮的反射平面上镌刻着玄异的苍冰色古老纹路。源自洪荒时期的古老家族图腾缓缓振动在镜面上,给这巨大落地镜一般的奇异存在形态带来了些不属于世界本源的生命气息。

    旋即,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落地镜开始逐渐出现。它们都是看似长而轻薄的超立方体,每一个来自于不同方向的精神代行体化为落地镜时,在其晶亮的反射平面上都出现了属于自己身份的奇异图案,有的显出古老、或是诡异、甚至有的带着圣洁或是邪恶的气息。

    落地镜的出现逐渐慢了下来,当第六座落地镜出现后许久,第七座落地镜才逐渐在苍冰色精神代行体所化的落地镜正前方成型。

    周围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苍冰色古老图腾化为的镜面正前方的那座落地镜镜面之上,既无古老的图腾,也无玄异的花纹。

    仅仅是一面毫无瑕疵的落地镜而已。相互平行的两面反光镜中,无限长的光路反射着,似乎穿透了这四维空间的幽深。

    过了许久,一阵毫无感情的精神之声响起,震动着周围细碎的世界碎片。

    “吾等平世之夙愿,已遇神之干预而修改。业已成型之计划,务然得之以变更,以应凡世之罪愆。”

    “二座所言甚是,一座虽归期可待。然吾等不可拘泥于此。死海文书已改,世界命运将遭变动。种子业已种下,务必待其成大势前予以扼杀。”另一座落地镜用同样低沉沙哑的精神之声道。

    苍冰色花纹的落地镜——七座用冷冷的精神视野观察着这些永远在隐藏着自己身份的。渴望用自己的力量达成看似不可能的幻象的“镜”组织。

    “哼。”三座的声音显得更加年轻一些,而带着些嘲讽的哼声也显得更有生命的感觉,“既然已说死海文书已改,命运的种子已种下,陈述现实无非是浪费时间,我们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解决计划。一座归来与否未可知,在一座的力量非吾等能够企及之前,我建议我们尽可能利用手中的力量,将更为脆弱的。尚未生根发芽的种子扼杀。”

    “种子?”六座的声音蒙蒙地响起,“若不得当,致命运的种子觉醒命运之力,吾等岂不受无妄之灾?!此法大大不可。吾等应以封绝其命运之力为主,剥离其生命为辅。”

    二座的声音又幽幽地响起:“诚然,除一座外,命运之力,仍属神座。”借着他话锋一转,“生命的弃女。人类之母莉莉丝现况何如?”

    这一次,所有的精神触角都指向了七座。

    七座镜面上的花纹如同镶嵌其上一般毫无动作,半晌后,同样沙哑缓慢的精神之声响起了。

    “莉莉丝之本体被卡西乌斯的传承者弗里德以魂之座牺牲之术封印于生死之界。以吾等之力,难以破之。”

    “呵……通灵之力既然都不可达到的话,我们便可换个话题了?”五座沉闷的声音响起。

    “懦弱。”三座轻佻的声音再次毫不留情地响起。五座发出了一阵不满的精神波动,而三座完全无视了五座的表态。

    “那么请三座引述高见吧。”苍冰色的图腾微微震动了一个不可察的角度。七座缓缓说道。

    “弗里德的魂之座,毕竟以力量和灵魂为代价。而身体和隆奇努斯之枪的存在,作为了生死之门钥匙。想要折断这把钥匙并不困难,试想弗里德乃是创世时代最后的精神传承者,将其封印之力通过下一次精神传承而削弱,才是最简单的办法。”三座悠然说道。

    “精神……传承……”二座的声音响起。

    “难道他已在生前选定了自己的传承者了么?”四座嘶哑尖锐的声音扩散开来。

    “通过牺牲获得的超越之力已经带给他足够折弯时间的能力,通过精灵王的索引,卡西乌斯的再度继承显然指日可待。”

    “请问三座是指原黑色之翼所属,埃文.潘姆吗?”六座问道。

    三座没有回话,好像是听见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如此。”七座圆场道,“一座的预言已经开始逐渐应验,此次第三军团长的南行之路,将通过两名拥有着过去经历之人的指引而指向埃文的方向。第六军团长的冲动和急躁,将会带给白狼王以过去的记忆,也将会唤醒弗里德早已飘散的灵魂,召唤卡西乌斯的精神之传承。”

    似乎这是一个很令人满足的回答,众位高大的落地镜长久地保持了沉默。忽而间,二座最为低沉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卡西乌斯之传承,圣杯不可无。”

    “圣杯……”

    “圣杯……”

    几位落地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七座缓缓地将冰冷的现实吐露出来。

    “请汝等无需烦扰于此,圣杯已然遗失,吾等仅需遵从命运与一座之指引方可。”

    “但愿如此。”二座沉声道,“时间之超越者已然困顿与神之镜前,生命之超越者相较于‘命运的种子’便又微不足道,独非空间之超越者,可颠覆吾等之平世大计。”

    “魔皇未归,哪里来的空间之超越者。就算他是超越者中最强者,又有可能超越一座之监督之威么?”三座冷冷地评价道,“七座,汝一直负责此事,万不可出差错了。这,可不是个困难任务。”

    “七座自然明白。”七座冷声道,三座的咄咄逼人早已是众位镜座所不满,若非相传他在复生一座中贡献巨大且实力强悍。恐怕早已被挤出“镜”组织之外。

    六座再度开口道:“三座,生命之主一事。汝等进度何如?”

    “尚好。”三座沉默了片刻道,“封印神之残躯并不困难。我无非是不想让命运的扰动干预吾等计划罢了……但据完成,尚需时日。”

    “格兰蒂斯一事,尔等可有想法?”二座道。

    这个话题显然显得有些突兀,其余五座均释放出了些许疑惑和异样的精神波动。过了许久,六座接着问道:

    “格兰蒂斯世界的超越者是否能为我所用?”

    “愚蠢。”六座的话音刚落,三座冷冷的声音便响起,“他世之超越者也好,监督者也罢,其力量仅可用于母世界。”

    “那可别忘了格兰蒂斯曾经也是奥西利亚的一部分!”六座显然被三座的语气所激怒。声音中也带着些“镜”组织中少有的强硬。

    “那又如何?”三座不为所动,仍旧是冷冷的语气,“格兰蒂斯既然能够拥有自己的超越者,那便说与奥西利亚已经了无关系了。”

    六座的语气依旧强硬,“那第五军团长前往格兰蒂斯又是何意?难道是为了观光么?”

    三座这次没有回话。

    二座的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此事非吾等争执之核心……一座归来之事,尚需封印石的帮助,汝等可有想法?”

    这次又是七座的声音:“封印石当世有九,弗里德以灵魂破灭为代价封死一枚,吾等注然无力回天。然诸封印石业已因英雄复活而去其三。光明会余孽露米诺斯破印指日可待,塞班斯万自毁封印石一,余下者独为大地神殿、帝国及格里华所控。神殿与帝国分分合合,沆瀣一气。从彼手归得封印石着实难成。而格里华颓丧许久,内政混乱,浑水摸鱼之事我等想必不会持以介言。”

    “七座所言甚是。一座归来之事乃至平世之大计,七座之辛劳吾等应然万不可忘……”二座低沉的声音接近着响起。似乎是压制住了三座即将发出的不满哼声,“然则七座之身份故。尔四座应以执责于此。”

    从未发出过半点精神波动的四座仍旧保持默然,只有它表面一朵艳红色的罂粟花瓣诡谲地扭曲了几个角度。其他诸位代行体似乎对沉默寡言的四座都表示出了某种敬畏。许久后,二座发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精神波动。

    “那就如七座与四座所愿。”二座淡声道,“末,请诸位谨记吾等之大计、吾等之目标、吾等之信仰。”

    七座精神代行体的精神波动滚滚而出,在这片弧面型的四维空间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精神共鸣。

    “以镜之名,映天地万物之真义、映历史轮回之因果、映生命沧桑之坎坷……窃尝的禁果的罪孽者呵,汝等之原罪,于吾等之承担、之救赎、之净化……吾等诚迎一座之回归,奥西利亚之完整,奉而牺牲吾等魂之座,于灭世中创世、毁灭中重生……

    “持之以信念,吾等愿……以力正道。

    “阿门。”

    “阿门……”

    “阿门……”

    精神代行体发出了最后的精神波动,然后旋即逐渐消散,融化消失在这片混沌的四维空间中。

    七座看见其他诸座逐渐消散,唯独二座和三座留了下来。感受到两位“镜”组织中高位者的齐齐注视,七座带着些蔑视的精神波动,也逐渐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

    两面高大的超立方体并列反射这彼此来自于世界碎片湮灭时释放的电磁波,一面倒映着似乎是蛇形的黑蓝虬曲的图腾,另一面则是一轮漆黑如墨的满月图案。

    “加法叶,”二座沉声道,“汝有何事?”

    “创世之传承并非独卡西乌斯一支,”被称为“加法叶”的二座冷漠地说道,“我以从生命之主的眼中看到,路西法的传承者,恐怕终于将要浮出命运的水面了。”

    “路西法!……”二座发出了沙哑的惊讶声,“生命的原罪么……啊……创世以来,唯一的路西法传承者,就是撕裂开奥西利亚和格兰蒂斯的那位魔皇呵……难道说,我们将要迎来的不是第二次卫圣战争,而是第二次神话战争么?!”

    “谁说的清楚呢?”二座冷漠地说道,“我也不确信这件事情便是真的,但是既然死海文书能够因为命运的种子出现而修改,那么路西法传承者的出现,将要意味的事情,恐怕是连神座,都不愿意预言的变动罢……”

    话音未落,三座便消失而去,二座的叹息声仍旧回荡在空旷虚无的四维空间中。

    ;

    奥西利亚西南方向的丛林并非是米纳尔森林那样古老而充满灵性的针叶林,也非是东度林海那样茂密而充满着强烈生命波动的热带雨林,而是会在秋天被染成红色的枫树和并不高大的阔叶乔木堆叠以合适的密度,拼合而成的林地。

    从这里愿望南方,高大五千米的中南山系截断了这里和来自于东度林海的潮湿云气,而来自于高原山系的冷锋往往会在这时顺坡而下,和暖湿气流激烈地交锋,滂沱大雨往往会在这几个月中毫无预兆地袭击这片此时显示出青葱草绿色的阔叶枫林。

    但相比较东南方向阿里安特的干燥和混乱的民风,这里无疑是无数冒险家探寻未开化的南冰封雪域的最佳入口。因为这个原因,在枫林中逐渐出现了许多服务于前往南方的探险者或是官方军队或考察团的村镇。

    蓝天白云的明丽背景下,裹着棕色罩袍的一名冒险家模样的人缓步走进了这个没有名字的小镇中。熟知冒险门路的村民或是同行立刻都用着带着些诧异的目光看向他,因为谁都明白,一个人单独翻越中南山系是多么困难和危险,没有伙伴的扶持又一个人进入危机叵测的南雪域又是对自己的生命多么的不尊重。

    除非他拥有独行的资格,这种资格往往是千百次生死历练后获得的经验,或是能够蔑视凡俗的强大力量。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值得任何冒险家的重视。

    而他淡漠的表情和冷酷的气质更证实了这一点。

    穿着简朴布袍的他四下看了看,走向了一个在这里看上去装潢最为精致的酒店。简单的三层楼虽然说不上豪华,但肯定算得上干净清雅,淡淡的木头香和卖酒的味道让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转移了少许。(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一章

    他走进去,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雨季中泥泞的道路时常给洁净的木地板留下了一道道泥渍,穿着黑白围裙的佣人匆匆地穿越在桌椅间,努力保持着店面的整洁。

    正因为是雨季,所以此时的客人并不多,佣人们的活计也主要针对于保洁方面上。看见客人来了,一个在众位佣人中显得最矮女孩匆匆跑了过来,将一份精致的彩图菜单摆在了他的面前。

    “您好,这里是枫叶丹林,您有什么需要么?这个季节里有新鲜的枣木烤鱼和特色的砂锅山药……”

    留着齐耳银色短发的佣人用一种对她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孩子来说过于沧桑悠远的声音介绍着,独行的冒险家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

    随便点了几个菜,女佣用秀气的字在本上记下了菜品的编号,然后小跑着向另一边跑去。

    “等一下。”独行者伸出手来叫住了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奥利维亚,先生。”银发的佣人用她带着些风霜的紫眸注视着他暗蓝色的眼睛。

    “真的是吗?”独行者说道,他脱下自己的罩袍,露出了俊逸的脸庞,“……虽然,我也隐瞒了很多。”

    “现在的我是奥利维亚,先生。”娇小的佣人已经跑开了,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徘徊在他的耳畔,“通灵师,奥利维亚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交集。”

    “我也希望。”在一层精神伪装下的卢比斯坦开口道,“我想帮你。”

    “说出你的目的,不然奥利维亚不会相信你。”

    “我要救我的妈妈。所以我需要达到五级,我需要魔皇的力量对这个世界进行最后的调律。”独行者的精神波动传来。

    “你没有感觉到么?”奥利维亚已经消失在了餐厅。但她的声音依旧清晰。

    独行者向上空望去,在平凡的木屋之上。一轮无形的巨大银灰色双翼缓缓悬浮着,虚幻的灰羽动荡在上空,释放着整齐协律的独特元素波动。

    “你只不过在等待而已,我能够帮你去找到他。”

    这一次奥利维亚许久没有回复,几分钟后当第一道菜已经被另一名佣人托上来后,奥利维亚的精神波动才缓缓传来。

    “如果你找到了他,却把他作为人质威胁奥利维亚的话,我相信圣地的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结果……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是什么,这个传言绝不是虚假的。”独行者独自一人默默地用着餐。微锁的双眉搭配上他冷漠而特立独行的气质,让他的气场标志出了一个炽红色“生人勿进”的标签。

    奥利维亚走出了厨房,布满伤疤的双手叠在一起搭在自己干净的素白色围裙上,带着礼仪性的微笑注视着窗口,以待随时可能出现其中的客人。周围的其他服务生纷纷带着各式各样的嬉笑表情讨论着各式各样没有营养的话题,隐隐间将奥利维亚这名身材最小的女孩孤立到了一边。

    但是显然奥利维亚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从她的眼神深处来看,她更喜欢这样。

    她独自一人的沉默持续了十分钟,直到另一伙标准模样的冒险家用粗鲁的姿势推开橡木门走了进来。

    在这片边陲小镇生活的人们都对这样的冒险家门持以着十二分的戒心。他们来自于五湖四海,各自的行为准则在团体的混杂中成为了毫无顾忌的杂色,在向往着未知之地财富的同时,为了争夺自己生命的所有权他们更在荒无人烟的未开化之地解锁了自己的兽性。

    金属长靴一步一步在精致的木地板上留下了污浊的印痕。但是显然坐台的服务生并不担心这一分的物质损失。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名身逾两米的大汉一身的行头相当肮脏,带着种刺鼻金属涂层和体臭的强烈味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装备的粗陋。

    “叮当!”几声脆响。一枚金币甩在了大理石的案面上,“给我弟兄们来最好的食物!我们的坐骑需要专人的照料!一切要快!!”

    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天花板的灰尘都掉了下来。他身边的那些服务生都面带惧色地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当那一小拨服务生聚成团之后,便轻松地放掉了自己恐惧的神色。奇妙地换成了对那名粗豪的冒险家的鄙视和羡慕,还不时地向着奥利维亚丢过去几个轻浮的眼神。

    奥利维亚并没有望向她们,她不卑不亢的走到了已经在一处坐满一桌的地方。除了背着重盾的战士之外,还有两个背着折叠弩弓的游猎者和一个带着尖尖帽子的魔法师。源自魔族的敏锐感知让她感受到了他们的实力,这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冒险者团队,想必他们在冒险界和佣兵界都有一定的名气。

    奥利维亚面不改色地瞄了瞄那名中年男魔法师紧紧握在手中的法杖。这是一柄曾经莱班矿山实验室出品的名牌镥水晶杖冠的冰精长杖,造价相当昂贵,而从他虽显成就但是仍旧一尘不染的外观来看,想必他十分珍重这柄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武器。

    不过奥利维亚想得更多的是几十年前那段自认为生活已经是生命中最为平坦时光的那段日子,那时有很多信任自己的下,有着很强复活哥哥的决心,也有从未背叛自己的格里梅尔——自己信任的第一个人类。

    她目光短暂的飘忽和她过于精致的面庞立刻让他们产生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和冲动,长着刀子般狭长脸颊的弓箭手眯起眼睛,狠狠地在桌面上一拍:“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

    “卡尔……”另一个长相显得有些妖异的弓箭手搭住了他的手腕,“不要这样吓唬人家女孩子嘛……哦哟,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可不可以赏脸给我们解释下呢?”

    奥利维亚被刚才的一声巨响吓得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以前被一群坏人弄的。”

    “坏人?”长相妖异的男子轻佻地扬起了嘴唇,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奥利维亚。“只是弄伤了你的手么?若是没有这些伤疤,该是多么精致的一对柔荑呢。”

    刀子脸样子的弓箭手带着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用同样的表情看了看奥利维亚,“你都明白了还瞎猜什么?你看她那张面皮,一看就是哪家贵族……估计是去年黄金龙家族和他们狗腿子家族倒台后被卖出去的哪家千金,被人脏了又赶走——喂,看什么看!我们另外几个兄弟等着呢!”

    奥利维亚麻木地听着他们毫不留情的推测,弱弱地诺了一声向门外走去。体型庞大的亚龙蜥蜴发出着暴躁的声音,喷吐着肮脏的吐沫。枫叶丹林小店的门外行人都嫌恶地远远走开,也有几个见多识广的行人或是冒险家注意到了他们鞍子上的身份标识,带着惊叹的声音和羡慕的目光评论着。

    奥利维亚刚刚转身还没有半步。之前扔过一个金币的那所谓的冒险团长就踏着震耳欲聋的步伐声走到了她的身后,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奥利维亚娇小的身躯,奥利维亚谨慎的停住了脚步,缓缓地回过身去。

    角落里的独行者轻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深色的双眼中似乎有着苍冰色的火苗闪过,一丝无形的精神冲击缓缓渗进了那几名相较于他的实力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冒险家的精神之海。

    “请问还有什么额外的吩咐么?”奥利维亚显得有些软弱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

    “就是额外的吩咐。”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眼中闪起了几道异色,旋即将一小袋金币扔了下来。奥利维亚下意识地接住,但是黄金的比重让她踉跄了一下。“因为赶一个任务我们跑了几千里路,弟兄们想找点轻松……这点够你陪我们一夜吧?”

    “‘们’……”奥利维亚轻声道,已经混乱几个月之久的脑海用过度冷静的处理方式思考着,“……对不起。奥利维亚不接受这样的请求。以各位的支付能力,已经能够得到足够的服务。如果不嫌弃的话,奥利维亚会将您带到合适的场所。”

    厚重的络腮胡挡住了他的表情。但是此时此恶他的眼神还是变冷了下来,在一分冷酷之下。是一缕带着苍冰色的病态。

    “也不过是个被人贱卖的婊子,凭什么容得你这么嚣张?!”刀子脸的弓箭手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老大看上的,你倔什么倔?!”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这不就是你们的命运么?”长相妖异的另一名弓箭手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尖声道,“你看看人家,她们可不是哪家千金,从小吃的是和所有人一样的苦——哪像你,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予取予求……现在家族倒台了,为了活着,除了卖卖自己的身子,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老子可是文明人,不会像亲爱的卡尔那样……你可要审时度势哟。”

    奥利维亚似乎被四面八方用来的力量压迫吓傻了,在络腮胡子的眼中这当然是理所应当的,就算她兴许曾经见过什么强者,但是这种**裸的威胁随便拉一个女孩子恐怕也会吓得失态吧?

    奥利维亚身后的那帮平民女佣或是冷漠,或是津津有味的看戏,不少还说着“做个窃听魔法”“几天能够起床”“贵族小姐也有这样一天呢”这样恶毒的字句。就连大堂经理也倚在通往二楼的门廊边,细细的香烟冒着袅袅的优雅螺旋烟雾。

    平民对贵族的不满,在南方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是因为阿里安特那个刮地三尺肥的流油的那个自治领主的原因吗?南方的局势真是混乱呢……独行者冷冷地思考着,不过,奥尔卡为什么现在还保持着麻木,她的魔族至尊的尊严去哪里了?……

    看着没有表态的奥利维亚惊惧的表情,在刀口舔血为生的魁梧战士立刻感受到了和斩杀敌人一模一样的快意——这是一种人族这种生物对征服其他生命时特有的满足感,熏黄的牙齿咧开。喷出了无法形容的作呕气息。奥利维亚的脸变得更白了,冒险团长大大咧咧地将粗糙的一只手搭在了奥尔卡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的座位。

    “这就对了,顺其自然嘛。”那个女里女气的弓箭手掏出随身的酒壶喝了一口。用留着长长指甲的小指指着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苍白的面孔高高地望向原位,似乎仍旧望向着两米高的战士那副丑陋的五官。纤细轻薄的身体就这样站在地面上,有她肩膀般宽阔的战士的手腕板着她的身体,想要将她从原位推开,却有如猿猴在山顶推动巨石妄想搬动山脉一样荒谬。

    独行者的墨瞳猛然一凝——

    “竟然是这个时候?”

    “你!——”络腮胡子的高大战士怒声道,并且立刻将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认定为自己的错觉。

    奥利维亚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瞬,悬浮在上空的那一双银灰色的翼魔之翼,似乎对着某个方向,轻轻了振动了一次。

    奥利维亚无助地被推向了那一群肮脏人族的欲壑。就在他们眼中最深处的那一丝苍冰色的病态燃烧到极致之前,分散的暗光终于在她眼眸中凝聚。

    麻木的黑色瞳孔周围,另外四颗瞳孔渐渐从紫色的虹膜之下清晰浮现。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下面,一圈极淡的暗灰色魔纹似乎一闪而逝。

    魔族至尊的气息静静地搏动着。

    门外的亚龙蜥蜴发出了刺耳的惨嚎声,纷纷张开大嘴吐出舌头匍匐在地面上,高阶魔族的威严对于这种低等没有智慧的生物来说就意味着绝对的臣服。这也就是在卫圣战争初期为什么魔族能够势如破竹的原因之一,对魔族的封闭也在现在了魔族的发展同时,也逐渐地使其他种族忘记了魔族的天赋。

    豆大的汗珠从魔法师的鬓角中流了下来,作为众人精神之海中最强的一位。他真正地感受到了之前独行者那一丝精神火焰摧残意识、放大本能兽性的可怕。正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些,他才竭力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抵抗。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抵抗,他将自己的全部精神都用在了中和精神火焰之上,所以他甚至连分心控制自己身体所用的精神力都已经无法调度。

    此刻终于将那一丝精神之火扑灭后。他惊悸地将精神力用在了处理眼前的视觉信号上。此刻发生的任何事情恐怕都已经不会再意味着安全,而最大的危险,就是他完全不知这一丝精神之火源自何处。

    “老大。我们……”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但是只站起来了一半。

    “你是谁!——”络腮胡子的大汉终于觉察到了一点不对。在这个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奥利维亚脸颊上那显得分外狰狞的魔纹。

    将自己的精神之火构建成悬浮在枫叶丹林上空的灯塔。用灵魂的燃烧作为灯塔的火焰,这就是那上空翼魔图腾的真相。用最强大和最为真挚的牺牲作为召唤,感召全奥西利亚最后的那一点翼魔的痕迹。

    遥远之处的共鸣,将灯塔的牺牲返还给了奥利维亚。这一刻,出现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翼魔双子的一翼。

    奥尔卡抽身离开了餐桌,稳稳地站在了平淡乏味的木地板上。另一个冒险家面露怒色,但是在他们团长一声厉喝下,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住手!”

    这句话凭空地震荡在每个人的耳膜之外,巨大的声浪一瞬间令一切声音消失。

    独行者的这句话,不知是对正准备动手的冒险团队还是奥尔卡说到。女佣们都在其后惊呼着,他们望向奥尔卡的目光再无曾经的蔑视和嘲讽,在一片恐惧的表情氛围中,面色沉静的奥尔卡显得就如同海浪中礁石之上布满锈痕的灯塔。

    “其实……不过是这样的呢!”奥尔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望向了一旁的独行者,“你究竟是在帮奥尔卡,还是别的什么呢?”

    “奥尔卡……”冒险家里的那个魔法师微微张大了嘴,任何对奥西利亚时政有着些微了解的人都不可能对这个名字产生任何陌生的感觉。在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能够听见这个名字就已经让他们感到惊讶,更何况出现在这里的会是本人?!

    他们的思考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变成了一片空白……奥尔卡意味着什么?奥西利亚近代史以来杀人最多的刽子手,作恶多端的黑色之翼的最高领袖……有关她的传言中更有句令人谈之色变的形容:“奥尔卡从不会允许任何一个非黑色之翼的人族在她眼中活着超过三分钟。”

    凛冽的气势并不强大,却有着能够切割一切的锋锐。冒险家们只能感觉到一片片锋利的刀片从自己的脸颊擦过,而那些普通的女佣早已和窗外的坐骑蜥蜴一样瘫倒在地。

    翼魔的气势仅仅在这里徘徊者,旋即缓缓消失,在窗子上留下了一片片奇异的雪花痕迹。仍旧穿着女仆装的奥尔卡缓缓向前走去,然后在其他女佣们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鞠了一躬。

    “对不起,各位,我只能够到这里了。非常感谢这段时间大家能够接纳奥尔卡——对不起我欺骗了各位,但是奥尔卡仍旧希望各位心中还是曾经的奥利维亚。”

    “身份暴露了就要离开么?”独行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要回来了。”奥尔卡轻声说道,“放弃了一切,至少还有他呢。”

    奥尔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餐馆,一无所有地离开了她短暂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但是至少她早已习惯了这些。

    独行者也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枫叶丹林,在经过那些已经被吓得动都不敢一动的冒险者们身边的时候,他随手丢去了一粒精神火焰的火星。苍蓝色的火焰立刻点燃了他们全身,凄厉的惨叫声只是持续了片刻,他们的一切存在便如同他们在这里出现一样迅速地消失,甚至没有留下一片灰烬。

    他们所在位置的一切仍旧安好,但唯一剩下的也只是这支在冒险界闻名遐迩的由两名二级高阶和两名三级初阶的团队在其他人精神之海中的记忆罢了。

    灰色的独翼让小巧的身躯腾空而起,在瞳孔中旋转着的五颗瞳孔闪烁着决绝的光彩。苍冰色的火焰在她的身后跟随着,一灰一蓝在天际划出了两道奇特的双曲纹路,不知所以然的平民们好奇地注视着天空的奇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所意味着的一切,将会带来奥西利亚多少变数。

    漫无目的而又目标清晰的飞行结束了。

    时间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滂沱的暴雨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深灰色的天空时而闪烁着黄紫色的电芒,沉闷或是嘶哑的雷光在阴翳的天空不断地撕扯着一张又一张乱序的网。每一个瞬间雷光带来的清晰间,墨绿色的枝条都颓丧地在风雨中摇摆,精疲力竭地抖落着凹形叶面上积蓄的带着腥气的雨水。

    中南山脉从来没有用过这样轻蔑的目光注视着它身下的一切生命,它用它宏伟的体态警告着一切想要翻越它的人,并用无数前行者的鲜血和生命诱惑着后来者。

    低哑的雪线似乎触手可及,本应是圣洁的雪峰却因为此刻的雨云陷进了污浊的灰白双色中。白色和灰色在不远的上方混杂成了一片片令人心烦意乱的斑块,折磨着每一个望向上空的人的视神经。(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二章

    大雨瞬间浸透了奥尔卡单薄的衣服,站在她身后的独行者轻叹一口气,悄悄用一层精神力隔绝了上空的落雨。泥泞的小道在雨中显得那么脆弱,水面破开溅出了一片片水珠,奥尔卡向阔叶林深处小跑过去,棕灰色的泥水溅在她洁净的衣衫和脸颊上,平静的表情令在她身后飘行在精神火焰之上的独行者感到一阵阵心痛。

    奥尔卡在唯一的雨声和脚步声中骤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紫色双眸中的五颗瞳孔的旋转也缓缓停止了。

    面前是一片清澈的有如不存在的小湖,无数翠绿的蕨类植物簇拥着这一片方寸中的仙境,环形的黑暗元素巡行在这一小片空间,托扶他们的主人共鸣着这本是一体的圣洁。

    同奥尔卡一模一样的银色短发柔顺地贴在他的耳侧,几缕纤细得仿若蛛丝一般的发丝遮住了他另一只微合的眼睛。脸颊上繁复的翼魔魔纹的波动和奥尔卡魔纹的波动完美的叠加,几片垂下的叶子包裹着他的身躯,保留着他的温暖。

    只不过,那张纯净得就像他身下小湖的那张精致脸颊,诚然属于曾经的魔皇斯乌,但是却只显示出十二三岁(相当于人族六七岁)的模样。

    奥尔卡梦游一般地踏着一触即破的水面,走向了湖中央的斯乌。

    独行者想要跟去,但他的手指刚刚触及那层不可察的结界之时,一团暗元素在他面前狠狠凝聚成为了一道最为尖锐的细刺,刺进了他的指尖。忽如其来的疼痛让独行者立刻抽回了双手。殷红的血珠跃动在他的指尖,向着相反的方向流去。似乎没有意识的血液,都在回避着那层暗到极致已然显出万物最本源清澈的暗元素之湖。

    莲叶展开。将浅睡着的斯乌放入了奥尔卡的怀中。奥尔卡怔怔地看着年龄只是自己一半的斯乌,脑海中在不由自主地飞散着过去真实得令她不敢回忆的记忆时,竟然没有几分惊讶。

    似乎命运并未同她开过玩笑,她所看见了,只是命运又拨去又一层薄纱后早已预料到后的真实。

    斯乌睁开眼睛,纯净的紫色眼眸中同样旋转着五颗瞳孔。时隔了五百年翼魔双子的真正注视,早已不需感情的融入。

    “是……是斯乌吗?”

    翼魔双子的另一翼眨了眨眼睛,微微张开了嘴,但是没有说出声来。

    奥尔卡的双眼立刻涌上了一层雾气。

    “是……是斯维尼呢。”她喃喃道。

    “……妈妈。”在斯乌身体中。新生的灵魂叫道。

    奥尔卡一把将斯维尼搂在怀里,默默地痛哭着,“是妈妈呢……奥尔卡真的是妈妈呢……欢迎回来呐……奥尔卡是妈妈……”月光在行将破晓的雨云中挣扎地露出了一点亮色,这一缕泛银色的冷光落在了中南山脉的山麓间,在雪线下的淡淡反光中给苍灰色的山地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睡意。

    夕阳的最后一缕暖光终于滑下了西边的山峦,静匿的山村此刻开始向绝对寂静行进,但是几只乌鸦的聒噪打断了山村的小憩。

    “回家了哟!”

    这句重复着许多次的话在回声中变得更加繁复,最后在陡峭的山坡上奔跑玩耍的孩子们在母亲的呼唤声中回到了各自的小木屋。

    斯维尼当然也是一样。

    随着他轻快的步子,水银一般轻盈纤细的纯银色发丝在山间的冷风中飘舞着。踏过许多前人翻越中南山脉时留下的坚硬小径,斯维尼折了一个小弯,蹦回了自己的家里。

    “妈妈,我回来了!”斯维尼叫道。奥尔卡微笑着轻轻抱了抱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卢比斯坦叔叔好!”斯维尼刚刚说完这句,就钻进了这座袖珍的小客栈后面的餐厅中。晚餐的香气立刻夺去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他立刻抓起筷子对着那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炖菜跃跃欲试起来。

    奥尔卡跟在斯维尼的后面,轻轻用筷子尖点了一下他的手背。

    “噢!”斯维尼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摆出了一副庄重的样子。奥尔卡坐在了他的旁边,而独行者只是坐在了最不起眼的客座里。

    “感谢主的恩赐。使我们得到生命的权利,我们能够享用面前的饭食。感谢主的宽容,暂时宽恕了我们的罪,使我们能够对面前的饭食拥有属于恶的情感。感谢主的爱,让我们存在于世界感受祂的存在。

    “作为最卑微的回报,我们将生命,信仰和最真诚的奉献奉给吾主,愿爱我们的神宽宥、注视我们。阿门。”

    “阿门。”

    餐桌上的谈话在孩子的快乐和母亲的慈爱中和谐的进行着,独行者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饭后,奥尔卡把几本童话书放到了斯维尼的床头,为他解释着其中那些浅显古老的典故,时间默默滑动,当最后一个故事还没有结尾时,斯维尼精致得仿佛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小脸沉静下来,进入了静匿的梦乡。

    “……于是,风告诉了屋檐上的小蜘蛛,说他已经走过了无数的樱花林和黄金铺洒一般的油菜花丛,并将那一切美丽的味道留在了他的蛛丝上……小蜘蛛睡着了,而风带着他沉睡的身体,走向了奥西利亚每一个美丽的地方。”

    奥尔卡的银发洒在了床头,有几根发丝轻触到了斯维尼白瓷一般的脖颈,睡梦中的他轻轻动了动。奥尔卡合上了书本,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晚安,维尼。”

    奥尔卡转身,独行者依旧靠在门框上。

    “无论如何,这里是奥尔卡和斯维尼的家,卢比斯坦。”奥尔卡面无表情地走过他的身边。“但是奥尔卡还是信任了你,希望你也能够同样信任奥尔卡。”

    独行者默然点点头。沉重的步伐却没有在木地板上留下一点声音,他轻轻走到了魔皇沉睡的身躯身边。轻轻跪下,一双有些粗糙的手轻轻叠放在他的身前。

    “新的灵魂——就是斯乌的身体内衍生出的新的,称之为斯维尼灵魂,现在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现在进行探查的话,不会对任何方面产生负面影响。”

    粗糙的双手闪烁着暗淡的蓝光,斯维尼在他的手下平稳地呼吸着,没有一点被打扰的征兆。

    奥尔卡点点头,走到了独行者的背后,单手放在了他的头顶。

    独行者的双手轻轻一颤。更加明亮,但是也更为稳定的晶蓝色光晕从他的双手浮现出来。那一双用于伪装的精神伪相变得透明了少许,似乎可以依稀在其中看到一双白嫩如玉的纤纤素手。

    斯维尼缓缓地在精神火焰的托举下飘了起来,他在空中自然地蜷缩着,仿佛仍旧是在母体中的胎儿。在蓝光的映照下,他的衣物瞬间变得透明,露出了他匀称得堪称完美的身体。而身体组织也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了正在平稳工作着的各个器官。

    但是此时奇异的情况出现了,按照斯维尼身体透明的速度来判断。此刻他的身体早已应该变得完全通透,但是当他的内脏纤维组织在精神透视火焰的照耀下变得透明后,他小小的身体出现了一个似乎是深不见底的蓝色圆湖。

    “就是这里了,这里是魔皇沉睡的精神之海的通道。请闭上眼睛。奥尔卡小姐。”独行者沉声道。

    奥尔卡看了看斯维尼沉睡的侧脸,然后闭上了眼睛。

    旋即发生的事情几乎让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她差点惊叫起来。

    闭上双眼之后,本应是变得黑暗的视野并没有按照她想象的那样。那一团蓝光仍旧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视野中心。一股不能够说是推力的力量推动着她向着圆湖涌去,自己的身体在急速的变形。似乎已经失去了身体的形态。转瞬之间,她就已然跌进了看似深不见底的蓝湖之中。

    她睁大着自己的感知。周围的一切在瞬间的深蓝色之后,幻化为了她最熟悉的银灰色。在魔皇浩瀚辽阔的精神之海之上,是明亮的纯银色穹顶,象征着翼魔至尊的巨大翅翼图腾以正金色的纹路镌刻在这一片天幕之上,恢弘和熟悉的气息涌进了奥尔卡的精神之海,奥尔卡感受着孪生伙伴的世界,一串泪珠随着坠落融进了这一层层无比巨大而反复的金色魔纹中。

    平静的海面泛起了一层涟漪,旋即涟漪瞬间共振叠加而起,升腾成为了一朵绚丽的白色水云,托住了奥尔卡精神之火再度凝聚而成的身躯。

    精神空间就这样以她前所未见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面前,精神之海正如其名,在视觉信号的感知中,被自然而然地被意化成了海洋的形貌。

    奥尔卡在这一朵水的花朵中望向海洋的中心,那里笼罩在一层厚重的海雾中。此刻她才看见,独行者已经化作了一道升腾的火焰,正并排在她的身边。

    也许是在精神之海中无法隐藏他的外貌,所以独行者才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

    奥尔卡伸手抹去了眼中的泪,尽管斯维尼的归来让她心中对斯乌的愧疚和重重复杂的情感淡化了许多,但是无论如何斯乌仍旧与她隔着一堵看不到行迹的墙。每一次分毫的向斯乌的接近,都一次次地绞动起了她心中虽然已经手上无数次但仍旧柔软的田园之地,麻木的痛苦中,每次加深的都是窒息般的归念。

    她攥紧了胸口虚拟的衣襟,下意思地向前伸出手去——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会要这样去做——只是一种本能中翼魔双子之间的遥遥感应。

    精神之海的迷雾随着两人的接近逐渐淡化了。处于对外来者的排斥,失去主人控制的精神之海仍旧无意识地将精神力幻化为的海浪向独行者幻化为的精神火焰冲去,但是每一次都毫不例外地被通灵师家族强悍的精神之火蒸发。

    奥尔卡面前的水面一片平静,她安静地用双手摆出奇特的手印。一次次的拨开一层层的白雾。

    独行者知道只有作为孪生伙伴的奥尔卡才能够驱散这翼魔族精神本源之外最后一层保护结界。他跟随在她的身后,精神之海的最深处的秘密逐渐清晰。

    这里终于有了一丝空气的波动。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是扶摇直上的银灰色云气,与上空的天幕遥遥相接。厚重的云气缓慢地围绕着他们旋转着。带动起了一丝丝闪烁着灰色灵子的微风。

    奥尔卡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一股恐怖的精神冲击在她的身后爆发,尖锐的厉啸声突兀地响彻在这片精神之海,她身后盘旋的云气也被霎时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斯乌!!——”

    “哗啦———”

    三道水晶般通透的巨蛇一般粗重的锁链陡然绷直,纯色的能量冲击顿时猛烈地叠加增幅,正正地击中了奥尔卡那一最强的着力点。

    水晶镜面一般的无色结界只是微微颤动了片刻,而倒飞而去的奥尔卡则溅散出了大片的灰色灵子。独行者一个闪身,挡在了奥尔卡身前。

    “没有用的。”他冷声说道。

    奥尔卡绷紧的身躯逐渐放松。升腾的水花再度腾起托住了她的身躯。

    三道过于透明以至于难以用视觉信号觉察到的锁链从水下伸出水面,在天空中旋转成为了一道厚重的巨茧。透明的质地仍旧没有阻挡住他们的视线,在巨茧中央,斯乌的灵魂本源体微闭着双眼,几支纤细的水晶锁链刺穿了灵魂本源,阻断了他的意识和外界身体的通路。

    而在那巨茧之外,是一圈古老繁复到一种极致的紫金和古铜色交叠的符箓,细小的符箓单元在运动中却显出了极快和极慢令人眩晕的对比,不知其意的古朴花纹以斯乌的灵魂本源为中心以各个椭圆轨道旋转着。奇异和充满着来源自远古的威严极淡地逸散开去,却仍旧使精神力极为强大的通灵师独行者感到了一阵阵心悸。

    这就是魔皇,真正的魔皇吗?将这样巨大的变数释放到奥西利亚,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吗?

    “魔族皇印。暗之极的存在意义啊……”奥尔卡望向那道符箓自语道,“魔皇印的力量,仍旧无法崩碎这道封印。为什么会这样呢?”

    “魔皇印……”尽管已有猜测,但是当时隔数百年。又一次亲眼见到这代表着与圣皇光之极完全对立的本源表象,震惊仍旧完全席卷了他的心灵。“魔皇印,这是超越了生命之主的大地之主为了平衡奥西利亚平衡的力量结晶啊……能够封印魔皇印的存在,绝不可能来自于凡俗的力量。”

    “超越的力量吗?”奥尔卡轻轻地说道,“五百年间,奥西利亚从未有过超越者呢……那最后一战,哥哥为什么没有战死,为什么会处于这样的状态中,恐怕……都是因为某种力量吧,甚至是超越黑魔法师本人的力量呢……这一切真的将会以黑魔法师的消亡为结束吗?奥尔卡受够了,奥尔卡早就受够了……奥尔卡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呢……”

    晶莹剔透的泪珠笔直地落下,坠在了更加透明,却没有半点温度的水晶锁链上,瞬时间挥发成了一小团灰色的雾气。

    奥尔卡缓缓上升,冰凉的小手轻轻贴在了巨茧的最外层,尽管和斯乌的直线距离仍旧有着几米之遥,但是那段距离却阻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炽热感瞬间吞噬了她的手臂,那足以能够抗衡魔皇印的力量立刻对魔皇的孪生伙伴的接触产生了强烈的排斥,灰色的灵魂灵子和结界的力量产生湮灭热度迅速升高,独行者在奥尔卡的精神触角出现不可逆转的创伤之前推开了她。

    “这种力量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抗衡,哪怕是五级的精神力……所以这样的封印的解锁条件不在于力量的强弱——我已经感觉到了,这上面有着莉莉丝的气息,这道封印也许和莉莉丝有关。”独行者沉声道,“所以说,这是纯粹生命力量构建的封印,而这封印本质上,就是无比纯净的灵魂之力。”

    奥尔卡了然,也只能够是另一股灵魂之力能够对另外的灵魂造成如此强烈的湮灭效应。虽然说这三道灵魂之力来自于天地创世之初的第二代生命,仅次于生命之主的强大力量。

    也只有这种超越了凡俗的力量,能够锁住暗之极的骄傲。

    一股强烈的蓝色火焰径直烧灼在了透明的锁链之上,尽管更加猛烈的湮灭光芒亮起,但是在通灵师家族的强悍精神底蕴的支撑下,他显然在这段时间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奥尔卡!”独行者勉力坚持着,对着身后的奥尔卡呼唤道,精神火焰的余焰喷散在他的身后,蓝色的光源瞬时分解,化为了红黄蓝三原色再度组合,形成了一面急速变换的光幕。

    “这是什么?……”

    奔腾的光幕中,奥尔卡首先分辨出了那不愿意称之为家乡的地方,现在已经消失的埃德尔斯坦高原,泛红的视野中墨色的玛瑙龙王阿弗利埃的龙息铺天盖地的涌来,已经力竭的自己再无反抗的力量,双目不甘地逐渐黑暗下去,但在变得完全黑暗的那一个片刻,忽然闪起了一道极亮的白绿色的光。

    视野再度模糊地亮了起来,周围是近在咫尺的黑暗,但是就在这短短的间隔中,伴随着岩体结晶的咔咔声,自己的身体再度被完全禁锢,而灵魂也旋即被来自于体内的莫名力量锁死在了自己精神之海的最深处。

    视野的闪烁变亮的时间越来越快,更多的细节也开始湮灭在时间中,她只来得及看到面前的光幕显示的似乎是在奥西利亚的上空飞驰,漫无目的远眺和对焦不准的近观,在飞速的跃动中,她还看到了让她印象无比深刻的造成黑色之翼覆灭的那一轮黑色的太阳——黑暗创世。

    她又看到了在维多利亚行省奥西利亚帝国中心的深宫中,被隔断出的那一个新的空间里正在挣扎着的希纳斯,和为了妄图能够用光之极的力量平衡暗元素的希纳斯在魔皇的第一次觉醒时被迫放弃的黑暗之体。看到了几乎和莉莉丝同一时代古老的生物神兽,也看到了飞速转换视角中精灵圣域埃欧雷中的黄金樱花。

    视野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楚任何细节了,奥尔卡愣愣地注视着幻化为银灰色的屏幕,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画面猛然再度变得清晰。

    那是躺在奥尔卡怀里的斯维尼,正在伸出手去,似乎想去碰触奥尔卡的脸——

    但那又似乎不是,那是她和斯乌躺在母亲的怀里,做着生命最本能的动作——

    “是妈妈?”她轻声说道,画面缓缓暗淡下去,仿佛是一双逐渐闭合的眼睛,“……哥哥,一直在看着这一切呢……”

    独行者疲惫地收回了手,沉声说道:“这是魔皇的双瞳,灵魂本源封印的魔皇印毕竟无法做到无懈可击,正是来自于斯乌的这点努力,使他借着黑暗创世时的那一丝微极淡的创世之力击破的封印,破坏了莉莉丝封印的平衡。”

    奥尔卡立刻回答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封印可以解开吗?”(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三章

    独行者长叹一声:“也许莉莉丝从没有永远禁锢魔皇之意,她等待的,不过是命运的时机罢了。我们兴许,仍旧只是在命运的掌心中跳舞呢……纯净的灵魂必须以同样或是相差不多的灵魂去介入,扩大力量的失衡,就能够产生连锁效应,完全崩坏灵魂封印。”

    独行者顿了一下,解释道:“简要来说,我们需要找到能够破坏三条锁链的三个纯净的灵魂,无论强弱,因为在神的眼中,一个普通人和一个五级极限的强者没有本质的区别。纯净的灵魂,现在奥西利亚还有这样的纯洁吗?”

    奥尔卡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斯乌,最后一次轻轻碰了碰面前的结界屏障,然后兀自向上空的入口飞去。

    这一次,是真正的睁开了眼睛。

    她仍旧站在半跪在斯维尼床前的独行者的身后,举在他头顶的右手依稀残留着灼痛感。独行者站起身来,望了奥尔卡一眼后,看向了窗外。

    斯维尼缓缓地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仍旧在安静地熟睡。

    翼魔和通灵师走出了房门,夏季的时节似乎毫无意义于这里仅在雪线下不到一百米的最后给养客栈,细微的从北边涌上山脉的冷湿气流似乎在这里仍旧能够化为冰晶给肌肤带来惊吓一般的感觉。

    身下茂密的冷杉和狐尾松在微风中缓缓甩落着旧时的尘埃,古老的树种仍旧在记忆中的时节里规整地安排着自己的生命周期——如此简单,完全和奥西利亚的命运没有任何关系的生活。就是这周围几十家以为穿越中南山脉的冒险家提供给养为生的山村村民最原生态的生活方式。

    甚至对她的加入,就如同古老山林中飘落了一枚平凡的草籽生根发芽一样自然。

    “这么快。又要走了吗?斯维尼这么小,长途旅行不太适合他呢……”奥尔卡微微叹气道。

    独行者微微紧了紧自己的封印。用有些冷冽的口气说道:“且不说找到这样纯净的灵魂有多么困难,就算是找到了真正复活了魔皇,那么现在斯维尼的灵魂你又该怎么处理?难道就这样被魔皇排斥到体外消散吗?”

    奥尔卡慢慢摇了摇头:“到了那个时候,奥尔卡会炼制一个血月族的身体,将他的灵魂放进去。翼魔族在生物学中已经灭绝了,奥尔卡希望斯维尼能够在一个属于他自己种族的社会中生活——即使我和斯乌出现了什么意外,洛维他也会照顾好斯维尼的。”

    独行者久久没有开口,奥尔卡也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下面苍茫的山脉。

    “去大地神殿吧。”独行者终于说道,“那里继承着神的信念。也许我们能够在那里找到答案。”

    奥尔卡只是点了点头。

    “你想直接去天台关那边的大地神殿总址吗?”独行者微微皱眉。

    “当然不是。”奥尔卡这一次回答得很快,“奥尔卡和斯维尼要一起去洛维安那边的魔族自留区那里,如果什么地方出现的是真正的信仰的话,大概就是那里吧。”

    时间过去了很久,以至于天边甚至出现了点点柔嫩的白色,奥尔卡才说道:“前天,斯维尼问奥尔卡,他的爸爸在哪里,我告诉他。他在一个充满光的地方。”

    费力地从拥挤的人流中找到一个足够让自己出去的空隙,这次努力让身材娇小的奥尔卡费了半个小时。在已经临近仲夏的时节里,来自帝国南方的旅客大多从已经进入酷暑时节的南方来到的北方图一点凉意,或是趁着拥挤人流的混乱中做上一点兴许能够逃过安检或是省税的生意。

    毕竟。生活在奥西利亚大多数的,还是些对奥西利亚的命运并不如何关心的平民,他们需求的只是自己生活物质精神生活需要的一种满足。远非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所烦扰,只有到当世界的动荡引起的战火点燃每一栋民宅的时候。他们才会抄起沉重的家底慌慌张张地漫无目的的在奥西利亚找寻一个还残存着半点安宁的缝隙。

    而曾经为世界的命运而困惑奔走的人们,则会在乱世的动荡中安稳地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责任。等待混乱的结束或是结束之前自己终结的来临。

    但是奥尔卡从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着对奥西利亚半点责任心的魔族,甚至对整个魔族的责任,也因为翼魔族的绝灭而消弭无形。从她苏醒开始,单调而唯一的目标就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全部,但这简单的生活准绳却恰恰牵动了奥西利亚过去和未来的历史。

    “魔翼死神”之名的第一次出现,也迅速地在黑暗创世的光芒中灰飞烟灭,而这如同转瞬即逝的闪影一般的名号,在十余年之后的重临,则将给世界带来没顶一般的恐怖和毁灭。

    一个清浅的预告而已。

    奥西利亚中部的气温稍稍缓和了些,奥尔卡得以多穿上一层薄薄的纱衣,遮掩住自己明显与人族不同的白瓷般的翼魔肤色。但这点意义却并不大,在人群中四处好奇地研究着人族文化的斯维尼独特而精致的外貌特征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小朋友要不要养一对仓鼠哟?回家几个月就可以生一窝小仓鼠呢……唔,是不是很可爱?诶?!这是怎么一回事?……”

    斯维尼兴致勃勃地隔着笼子戳着一只地摊小贩叫卖的宠物仓鼠,正在打盹的小动物顿时感受到了一丝很淡很淡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可怕的高阶魔族的气息,纷纷尖声叫了起来,缩到笼子的角落里面惊慌地打着颤。

    “我不知道妈妈让不让我买……”斯维尼嘟着嘴说道,求助一般地望着好不容易挤过来带着纱巾的奥尔卡。

    “斯维尼很想要么?”奥尔卡微笑道。

    斯维尼点点头,坐在地上的小贩只感觉手心一阵发麻。手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张小额的纸币,虽说这个小贩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游历大陆的时候也见过那些所谓的强者可怕或是玄妙的手段,于是顿时他将面前的这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当成了一个莫测的魔法师。

    小贩怔怔地看着斯维尼拎起小笼子把里面的仓鼠放到了自己的头发上面。活泼好动的仓鼠却战战兢兢地缩在他鲜亮的发丝间不敢动弹,那个带着面纱的“魔法师”则拉着她那个异常漂亮的孩子很快地消失在了站台的人群中。

    独行者则显得平凡得多,他拍了拍仍旧在发呆状态中小贩的肩膀,带着点冷幽默的口气说道:“活计,你知不知道,刚才的那几秒钟,兴许是你出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了。”

    被惊醒的小贩则立刻陷入了更为强烈的震撼中,他在吓了一跳之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陌生的冒险家模样的人在拍了自己的肩膀。然后缓缓地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在城际铁路还没有普及的帝国内陆,最便宜的交通方式就是随处可见的公共马车。与城际铁道同一原理制造的魔法供能的车辆也有一些,不过价格上要贵一个数量级。

    不过考虑到两个魔族对没有智慧的拉车马匹可能造成的以外影响,身为暂时的财政总监的独行者还是咬牙把一叠小额钞票送到了魔能车司机的手中。

    “去米纳尔森林?”带着偏光墨镜的司机磕了磕没有点燃的烟斗,用很别扭的声音大声道,“你们是外地人吧?而且还是边境上的人吧?就像是这位小姐和孩子,帝国内陆的人可没有这样的相貌……早在半年前,自从黑色之翼的难民都流窜到这里之后,帝国两个边军就将他们的保留地戒严了。谁都不允许进去。前几天刚刚有几个想要往里面走私东西的倒霉鬼死在了封禁法阵上面——你们是那里面有亲戚?”

    隔着后视镜,奥尔卡点点头。

    “那也不行啊……外面和里面之间有着半里地的缓冲带,站在戒严外面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样子。”司机启动了车辆,在一阵轻微的声音和魔法波动之后。车轮卷起一阵尘土,迅速地顺着红土面的小道向西方冲去,“……除非你们有认识的人?”

    奥尔卡又点点头。独行者无声地释放出一点精神波动,司机继续追问的话顿时被卡在了他的大脑里面。顿时他的全部精神力都集中到了驾驶上面,避免了奥尔卡逐渐积累的精神压力导致肢体行动的可能。

    斯维尼把玩着手中可怜巴巴的仓鼠。不时把它们毛茸茸的耳朵往自己的脸上蹭,一个个苦着脸的小仓鼠只能够予取予求地瑟缩在他的手心里。

    半个小时后玩入迷的斯维尼被奥尔卡拉出了车厢,在这个时候斯维尼终于能够被面前的景象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两只气息奄奄的仓鼠身上移开。

    仲夏时节,视线最远处却是一片蓝白色茫茫不尽的林海,只有边缘仍旧保持着应有的绿色。不尽的蓝白色山峦披背着同色的苍冰色古木,以傲然沉静的目光注视着下方数千平方公里土地。

    没有亲临此景的人决难以体会到其中的震撼,绿色在视野面前急速收束进而升高为天空一样的蓝白色,然后似乎与天际连为一体,似乎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

    而用一种干燥的肃杀截断这一切的,就是面前身着暗紫色军装的奥西利亚帝国边防第三军团。

    曾经常年戍守天台关的帝国第三军,在北地苦寒和残酷中磨练出的恐怖气势,正在震慑着每一个企图接近这里的生物。而也许只有这样强横的军史,能够威震住外界和每一位战士自己的本心,使他们能够以怡然不惧的态度,面对和等待潜伏其中的曾经魔翼死神麾下最锋利的獠牙。

    强烈的元素波动从中没有规律地喷溅出来,那是不知多少防御和攻击用法阵的元素波动在空气中互相干涉产生的随机波。从随机波的波形推断法阵的原位置所需要的计算量是他们的大脑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所以冠以卢比斯坦姓氏的独行者和翼魔至尊并没有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在这里,他们最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最前面。全身上下穿着一身魔法加固过其强度甚至超过钢制鳞甲的战士。

    拄着长枪的他在一瞬间的目光和奥尔卡的目光重叠了,但是外貌已经和之前大有差别的她并没有被认出。而且他的意义更作为一种实质的威慑,所以站在这里他经常成为人们注视的对象。甚至成为照片里的一员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对,只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便可。

    “不要太高调了,奥尔卡小姐,请记得你的目的。”独行者低声道。

    奥尔卡默默地点头,拉着斯维尼的手,然后蹲了下来,让两个魔族的目光平视着。

    “斯维尼,妈妈需要你帮忙,斯维尼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斯维尼立刻庄重地将手中的仓鼠塞回到自己的头发里,然后仔细地说道“好!”。

    奥尔卡温柔地点点头,然后她脱去自己的白丝手套,将一双白皙地仿若是冷霜一般的双手贴在了斯维尼的两鬓。

    斯维尼一声不吭地软倒在了她的怀里。

    此刻站在一旁,看着这诡异一幕的边防军战士终于感到了些许不对,他迈动沉重而饱含煞气的步子,想要接近这两个说着他所听不懂的魔族语的人。

    相比较他的身高和体型,独行者则显得没有一点气势,他平静地挡在了他和奥尔卡斯维尼两人之间。水蓝色的目光不含温度地盯着守军战士的双眼。

    无形的精神波动一瞬间扩散,神秘莫测的精神魔法在独特的简谐波以稳流场的形态向外扩散,顿时将注意力被集中到这里的所有人的精神波动点入,须臾之间。不同的精神波动便已被独行者强悍的精神力量所控制,以他为一个驻点,向外扩散的几十道简谐波在精准的调度中变为了失去自我意识的驻波。

    “你们都会忘记这之前和之后十分钟发生的事情。你们的精神之海将不会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发生一点波动。这是来自于通灵的资格所具有的权限。”独行者默念道,将自己的意识融进了这几十道驻波中。将其含义全无保留地烙印在他们潜意识中。

    从外界看去,只有迈出半步的边防军战士无言地退回了自己的原位。周围一切都没有改变。而对此感触最浅的,便是站在方圆十几米米波动半径之中的所有人族。

    一股精神的纯粹之火笼罩在了独行者和托着斯维尼的奥尔卡周围,这不是简单的隐形魔法,因为魔法本身就是一种痕迹。独行者用通灵师家族的独特精神力控制方式,将任何将他们映入自己感知中的信号都同化为了他们概念中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信号——或许是一只鸟、或是一只蚊虫——总之,他们的存在形式在他们的脑海中完全被转化成了其他毫无威胁的信号。

    两个魔族和一个人族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从渗透着杀气的边军缝隙中穿行而过,缓缓的行进中,他们终于看到了现在已经再度安定下来的黑色之翼。

    在这样的一片世界中,黑色和银色仍旧是曾经的主题,同来时一样,在黑色之翼驻地的边缘,仍旧深埋着成千上万道用以防御边军入侵的魔法阵。虽然说黑色之翼解体之后,黑色之翼的武装力量远不如从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物质科技水准也同时下降。质量和效果更为显著的魔法阵和众多透露着铁血气息的锖色防御工事和魔法武器,都隔着近千米震慑着另一方的帝**团。

    就离着戒严线不到百米,便如此直接地转折而入黑色之翼的居民区和生活区。

    最外围的主要都是以立体结构尽可能压缩占地面积的高产农作物和经济作物,在空间方面被严重抑制的黑色之翼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饱饭的问题。若是没有曾经黑色之翼可移动农场和立体种植技术,此时的黑色之翼早已因为食品供给不足而陷入混乱。

    居民区每一栋居民楼的外观看上去就如主城中一样结实,但是只要对材料学少有研究,就能够看出来这些都是复合板通过简单的拼装和由深度地基固化加强而构成的临时居民楼。虽然是临时,但是在没有过于恶劣的环境和战争带来的袭击的因素时,每一栋居民楼的强度绝对能够超过帝国所给出的建筑安全指标。

    而在楼间和可移动农田边缘之处的则是面带轻松微笑的没有工作的老人和孩子,这一点最令独行者感到震撼。反应一个民族文明程度的一个最直观的表示就是每一位公民的精神状态。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带着这样轻松愉悦的表情,无论如何都难以从一个刚刚经历过背叛而四分五裂的民族。但这一切都是事实,这只能够意味着黑色之翼对其属民的精神文明建设已经达到了一个远超奥西利亚帝国的程度。

    独行者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他似乎从这黑色之翼的一隅中,看到了奥西利亚世界文明的未来。

    “这里不是我们的目标呢。”奥尔卡轻声提醒道,“奥尔卡的黑色之翼,意识形态和奥西利亚其他种族完全不同呢,即便他们其中有着纯净的灵魂,奥尔卡也不愿意这样去做。奥尔卡,奥尔卡很亏欠于他,奥尔卡不是一个好的总长。”

    独行者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他对翼魔双子间的感情在这段时间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那是一种完全不可能够被其他任何情绪所冲淡的强烈联系。而对奥尔卡的目标——复活斯乌来说,即便是一整个黑色之翼,对她来说也只能够算上一个工具。他从未想象过奥尔卡竟然会对一件她所认为的工具产生依恋的情绪。

    但奥尔卡神情的暗淡却无声地证明着这一切。“唰”的一声,奥尔卡张开了自己的翅翼,卷携着纯粹之火的两人顿时腾空,越过了他们下方安静怡然,却仍旧充满着匆忙和紧张感的黑色之翼临时驻地。独行者从中看到了一个新的民族的坚韧与顽强,也从在城市中央那些表情悲愤的年轻工作者的脸上看到了复仇的炽烈火焰。

    这不是一个战斗的民族,这是一个民族的战斗。

    自始至终,奥尔卡再未向下看黑色之翼一眼。(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四章

    手中抱着斯维尼的奥尔卡和独行者渐渐穿越了黑色之翼的驻地,来到了与之相界不远的魔族保留地中——不过此刻的魔族保留地并非只有魔族的身影,魔族所擅长的手工艺和古老有效的种植艺术已经使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种族牢牢地在这里扎下了第一个根。除了和毗邻的狼族保持了相当友好的关系外,不少残留在这里的芒族或是血月魔族的族人都加入了建设黑色之翼或是狼族新领地的建设。这样的劳动是卓有成效的,不到一年,保持着传统的游牧生活的狼族就已经渐渐向着现代化文明建设靠拢,而魔族本身也逐渐开始恢复了曾经的活力。虽说这样短暂的时间还看不出最为重要的人口数量的增加,但是这样一个和谐而充满着希望的环境则能够带来这一美丽的希冀。

    奥尔卡缓缓降落,她的目光望向了这一片用黑色之翼的复合板建造而成的颇具魔族风格的小部落最北端。按照魔族的传统,那里是向神祗祈祷的地方。

    今天是祷日,所以奥尔卡选择了这个时间来到这里。她相信能够在这里见到她的希望。

    一个多难的民族,能够在颠沛流离的历史中顽强地存在下来,坚决的信仰是一剂必不可少的助力。

    “开始吧。”

    奥尔卡抱着斯维尼的右手抬了起来,贴在了他光洁的额头上。顿时在她的视野中,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瞬间的蓝白色光晕中变得虚幻而透明了,带着原色味道的光线失去了他们的本质特征。一切存在形体的颜色逐渐淡化,而他们得以生存的生命元素本质存在形式则愈加清晰。在每一个魔族或是人族体内中流动的金绿色和紫金色相交的生命元素都变得愈加明显。而代表着灵魂的浅蓝色灵子光辉也在生命元素的缝隙中变得越发可辨。

    奥尔卡紫色的虹膜间,一圈古朴的苍金色符箓若隐若现。那是她凭借着翼魔双子的力量链接而来的魔皇印的威严。而她透视生命的目光,则是来自于当时在黑暗创世的一丝创世之源的力量激发中而提前清明的斯乌的眼睛。

    魔皇双瞳的引领中,奥尔卡释放着精神共享,将自己的视觉信号也投射在独行者的脑海里。一人一魔缓步在纯粹之火的掩护下走向了装潢格外精致的教堂前,唱诗班空灵的声音也渐渐地铺洒在了他们的四周。

    奥尔卡平静的身躯忽然不可抑制地震颤起来,尽管只是一个瞬间,但是独行者仍旧清晰地看到了她表情上的挣扎和痛苦。

    看到了奥尔卡的神情有些不对,他谨慎地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随着奥尔卡向教堂走去。信仰所带来的力量往往是其他信仰者不可理喻的。谁也不清楚他的哪一个不得体的动作会给奥尔卡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奥尔卡继续贴着斯维尼的额头向前走去,靠在了半掩的门框边上。

    “神是爱我的。

    我会不犹豫地,完全地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你。

    为你所爱是我无上的骄傲,

    远逾生命,这是我的信仰和牺牲。

    遵守十诫,愿背负罪的十字架而苦行世间。

    而你仍将爱和慈悲地注视于我。

    我将幸福,我将因流泪而感受你的爱。

    我等待宽恕,并在等待中感激。

    你是爱我的,

    所以我无所畏惧。

    并为你名字的光辉而战,

    传播你的爱为我的旌旗。

    谢谢你爱我。

    你的孩子。”

    轻缓的祷辞在午后的黄昏中显得别样的柔软,在清色的彩光视野中,暖霜一般的歌词贴在荡漾的空间水面中。共鸣着奥尔卡的心房。

    对于她来说,只有过去的生活,才能够算得上是一种拥有生命的日子。业已淡化的信仰。在这里意料内外的重逢,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令她震悸的感动。虽然神迹早已随着卫圣战争中魔族的崩解而渐渐消散。但是仍旧淡然而柔韧的宗教文明,依旧如同这首唱诗一般流落入这片欣欣向荣的新生土地上。

    坚持了五百年的魔族中。也许坚持的是这个世间最后最为纯正的信仰光辉。人族所谓的信仰,早已在不断进步的文明中失去了创始之初残留的神圣色彩——这并不能够说明是一个种族的退化,但是这意味着一个文明在进步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或许在不可定的未来,魔族重获辉煌之后,信仰的纯净光辉也会逐渐从这个种族之中淡化而去,继续遵从着这世间发展的必然规律。但是她所注重的现在,仍旧是她的希望所在。

    她看见了站在其中的一百多个魔族,其中芒族的族人们占据了大多数,而洛维安和马斯特玛他们只站在了旁边,将最其中的位置让给了孩子们。领颂圣咏的是她所不熟悉的现任大地圣教的领袖维奥莱特,尽管魔族与精灵的混血使她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从她身上流露出的纯正气息还是打消了她的疑虑。

    淡淡的古朴暗金色再度闪烁在她的双眼中,面前的一切空间元素再度化为了透明,而闪烁的金绿色也在魔皇的双眼中逐渐暗淡,最本源的包含在生命元素之中的灵魂灵子逐渐浮现。

    视野终于变为清晰的一瞬间,共享到同样视觉信号的独行者一个箭步冲到了奥尔卡的身后。

    一堵灰色的墙壁挡在了他的面前,强烈的撞击并没有引起任何声音,而且强烈的震撼也完全使独行者忘记了撞击的疼痛。

    站在最中央的维奥莱特的灵魂无疑呈现出精灵和魔族共同的属性颜色,酒红色和草绿色相互交织的轮廓之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灵魂本源的清澈。但是这清澈却远远不是独行者所描述的那种不染尘杂。却有如一块质纯的白玉,温润之中却带着一团不可捉摸的浓雾。

    那些芒族和两个血月族孩子们在她的灵魂视野中。也使她看到了古老的魔族精神在新时代的又一次回映,年纪并不大的他们灵魂之中已经能够看到通透的亮色。但是絮状的雾尘仍旧超过了莉莉丝这位第二代生命体所能够接纳的极限。

    而站在其中的洛维安和马斯特玛,两位高阶魔族的灵魂,却如同青金石或紫砂一般在浓郁的暗色中点染着刺目的星砂,那是一种在时间中逐渐积淀而来的决然和黑暗。身在魔族过去和现在的无论是那一段时间,纯净的内心都只能够意味着一种美好,却远不会象征着生存。

    但是这些也都不过是奥尔卡的余光所见而已,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斯维尼轻微的颤动,那是在他精神之海最深处,由莉莉丝的纯净灵魂锁链所释放出的恐惧气息在引发着他全身神经的震动。

    那一层灵魂的封印。正在为她所看到的东西而感到极端的恐惧。

    清澈——却深不见底。

    这是奥尔卡对带着庄重笑容站在洛维安身前的雪沫(瑟米雷娅)灵魂本质的第一印象。

    而独行者也从未相信过奥西利亚真正存在着这样纯正的灵魂之力,他所形容的只不过是一种他的想象,而当自己的猜想真的成为了真实的时候,他感受到的震撼甚至比奥尔卡本人更加强烈。

    大洋之心通向无尽深空的一座漩涡,向茫茫广宇释放着无穷的吸力。至纯的灵魂灵子盘旋在这个没有翅膀的血月魔族孩子的周围,众星捧月一般地一次次地与灵魂最深处那深不可测的纯净虚空交汇往复。甚至片刻的停留,那纯净的仿佛不存在的灵魂灵子中央的漩涡都似乎会将他的灵魂从他的眼眶中吸去。

    “奥尔卡……”

    奥尔卡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不可能……她不会是凡俗创造的孩子,这样的灵魂之力,在古籍中。只可能是——”

    “你听见她称呼洛维是‘爸爸’么?”奥尔卡轻声说道,“这就足够了,无论她究竟是谁,是否她的灵魂可以轻而易举地直接毁灭斯乌身上的封印——但奥尔卡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牺牲自己朋友的快乐来帮助自己。奥尔卡虽然不是一个好的魔族,但是奥尔卡相信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卢比斯坦,我们走吧。”

    卢比斯坦仍旧直勾勾地望着那他所不能够理解的灵魂存在形式。直到略有不耐的奥尔卡关闭了借助魔皇印而窥探灵魂本质的洞察能力,才将他从震惊中拉回来。

    奥尔卡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独行者通过精神共鸣将自己的信息反映在奥尔卡的脑海里。

    “南方……或许是天空之城——”

    “奥尔卡大人。”

    奥尔卡的脚步戛然而止。独行者则立刻瞬间将自己的一切精神火焰凝聚成为了最为尖锐的尖锥。虽说能够看透他的纯粹之火并不需要同他一样强悍的精神力,但是拥有这样精神力的敌人足够成为他们的威胁。

    奥尔卡低下头去。刚刚从他们身边的灌木丛中走出的,是一个推着轮椅的年轻人族女孩。奥尔卡记得她,那是在格里华平原会战之后,在埃文的契约龙米乐背上,生命中第一个给了自己温暖拥抱的人族。

    “你怎么看见奥尔卡的呢?”

    “大人,就算是我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只飞鸟,但是飞鸟也不会对这周围的一草一木充满着这样真挚的感情。”她似乎对着她面前的一片虚无的空气说着,“您回来了,为什么不见见您的旧部呢?”

    奥尔卡并没有从纯粹之火中走出,她将精神的火焰扩散开去,包裹住了她们。

    “真抱歉不能够再对您行礼了,大人。”被禁锢在轮椅上的这名青春年华之中的治疗师女孩坐着欠了欠身,表情中的宁静仿佛是来自于一个遥远的未来,表情中的沉静仿佛是来自于一个过于遥远不能够达成的希望。

    奥尔卡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人族的黑色眼睛,清亮自然。透出了既没有沧桑也没有受伤的光。

    然后她低下了头。

    “奥尔卡欠你一个道歉。”奥尔卡轻轻走近,独行者在另一片纯粹之火中。现在包裹在晶蓝色精神视野中的只有她们两个人,“也欠你一个感谢——奥尔卡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丽萨。”她微笑道。“也许您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我呢,虽然我当时也在场。她是我的孪生姐姐,现在……您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向您能够理解这点——她不在了,我也没有力气去继续忧伤……或许,我现在的心境,和埃雷奥诺尔前辈很相像吧。”

    “孪生姐姐……”奥尔卡喃喃自语,都是自生命初成型就已经依靠在一起的伙伴,为什么有的就可以在分别开重聚。而又有些就只能够天人永隔呢?

    是因为自己比别人、别的生命要高级吗?自己比别人就更加尊贵吗?——世间享受幸福的权力难道不是平等的吗?

    ——自己却曾经傲然地以为着,世界本不存在多少平等,并以此以为自己是一个世界平衡的卫道者,将无数的鲜血,包括自己的,撒入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天平托盘里——

    没有实质感的痛从四面八方集中到了奥尔卡相比较克丽丝来说更加小巧的身体上,虚幻的痛感逼迫着奥尔卡蹲在了地上,双手掩着自己的脸拼命地呼吸着。

    “大人!……”丽萨有些焦虑地问道,费力地推动着轮椅向前挪了过去。“您——”

    “——奥尔卡很好,对不起……人——丽萨。”奥尔卡颤抖着平静了自己的呼吸,“能不能告诉奥尔卡,埃雷怎么样了?”

    丽萨并没有立刻回答。奥尔卡顺着她的目光向不远处望去,弗朗西斯刚刚轻松地走了过来,肩章上的黑钻石在午后的阳光中熠熠生辉。向刚刚迎过来的洛维安、马斯特玛和雪沫走去。

    “没想到你还有时间考察魔族的文化结构。”洛维安做了一个示意性的军礼,弗朗西斯也做了一个同样的回礼。“还忙吗?”

    “最近不忙了——唔!什么……”雪沫悄悄地从一旁丁坎托着的银盘子里用勺子舀出一块东西来趁弗朗西斯不注意塞到了他的嘴里。

    “好吃吗?——发什么呆,快说话!”雪沫精神状态极好地说道。丁坎显然因为“主人”又开始犯她独特的花痴而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还可以吧——不不不!相当不错,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樱桃布丁?非常感谢你知道我喜欢樱桃……”

    “以后还想吃吗?反正最近把手头画法阵的事情都丢给了那些老头子,我有的是时间做料理——要不你什么时候有空闲就来我家吧!我爸爸妈妈住哪里你知道的。”雪沫兴致勃勃地说道。

    “唔……那个,嗯,非常感谢——诶,话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你提个建议……”

    “就喜欢你这样会表扬人的!”雪沫叉腰露出一副很自得的样子,“要不以后你一直就这样吧!”

    “这样……怎么‘这样’额……?”弗朗西斯抓抓头发说道。

    雪沫故意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然后指着弗朗西斯的鼻子大声说道:“等我长大了跟你结婚就可以‘这样’了!”

    丁坎夸张地将自己的头往旁边的树干上一撞,“大小姐你就不会小声一点——”

    “说什么说,奴隶!”雪沫狠狠地敲在了丁坎的脑门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瑟米雷娅大人,奴隶!”

    “……很疼啊——好了…不!——您的意愿就是命令!瑟米雷娅大人!”丁坎还想反驳几句,但是看着她手背上正在升腾了一个正十六面体三维法阵,立刻采取了绥靖政策。

    近百个前来做祷辞的魔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洛维安一家和他的十几个学生在熙攘中渐渐远去。

    “那是……什么?”奥尔卡小声问道。

    丽萨拖着自己的下巴,“这就是希望呢。您其实就在找寻希望吧?希望……我知道,现在的弗朗西斯先生和过去的您不一样,弗朗西斯先生是因为活着而充满希望,而过去的您是因为希望而活着。”

    “埃雷她……她去了那边了吧……”

    “嗯。”丽萨点点头,“她去那一边阿甘先生用海洋创世造出来的圆湖那里,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我想,虽然这很悲伤,但毕竟不是最悲伤的结局。”

    奥尔卡点点头。

    “您还在为希望而奔波着……”丽萨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那一天和您的拥抱,我就感觉到了,您全身上下,除了心,一切都是冷的。您活着的唯一意义,应该是在等待谁吧?以前我不敢确定,但是自从我姐姐去世之后,我就确定了这一点。只不过我和您还是有区别的,您的心至少还是热的,但是我的心脏即便仍在跳动,但也没有什么温暖了。”

    “这是……这就叫做‘绝望’吗?”

    “不,”丽萨摇摇头,深色的眼睛望向了澄澈的天空,“这是……应该就是这样……这是又一种爱。”

    “奥尔卡明白了。”奥尔卡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地睁开,向前,伸开双臂,缓缓拥住了面前的丽萨。

    “谢谢您。”丽萨闭上眼睛,伸手回抱住了奥尔卡轻盈得令人心痛的身躯,“……灵魂的纯净,不在于它过去经历过了什么,而在于它想看到什么啊……”

    奥尔卡没有展开斯乌的眼睛,但是她已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那颗已经受创无数的心灵深处,是一点超越了一切真空的纯净。

    “奥尔卡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我准备好了,大人……”

    透明的火焰升起,旋即化为了高洁的银灰色。

    斯维尼熟睡的身躯缓缓飘离在她的身后,精神之海的最深处,锁定了魔皇灵魂的三座莉莉丝灵魂之力构成的锁链中,一条水晶般的电芒骤然从上空落下,无声无息地击中了一条同色的锁链。锁链震颤起来,点点白色的火星绽开。没有想象中的裂痕,只有金玉相击的清脆鸣声——缓缓地,一条锁链化为了无数白茫茫的碎片,在晨钟一般的嗡鸣声中散入了无尽的精神之海。

    “……谢谢你……”

    第二簇火焰升起,那是蓝银色的精神之火,是来自于奥尔卡精神世界的精神火焰。火焰瞬间包裹住了带着微笑闭上眼睛的小治疗师,曾经给予过彼此最为温馨触摸的拥抱在这一刻升华为生命交织的升腾,元素绽放,已经残疾的身体瞬间在祝福中回归完美,追随着象征着亲情和孪生伙伴的那一条无形的银线,向着光辉灿烂的远方飞去。(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五章

    大地神殿的主殿,强烈的透视光线从四周充斥着哥特风格的彩窗中投映进来。各样的杂色在这巨大的殿堂正中央糅合而成了一道毫无美感的灰色光晕。

    从外界看去,没有人会想到那最黯然失色的一点是这长宽高近百米的巨殿的几何中心。那仿佛是空旷中的“角落”——没有依存而凭空产生的暗淡之角。

    灰色的光线投影在中央的那名灰袍人身上,同波段的光干涉叠加成了一圈圈用肉眼无法看到的衍射光纹,呈现出不规整的同心圆形状,铺开在大地圣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的身上。

    短短月余,年逾七十的他的相貌终于向应有的年龄靠拢。曾经沉稳的中年人形象此刻已经被几簇皱纹所打乱,亚麻色的发线也被时光残酷地剥去了原有的颜色,露出了生命无奈的纯白。

    红莲落神仍旧静静地侍立在他的身侧,但此刻象征着曾经圣皇之威回声的七朵烈焰红莲却瑟缩在长枪的一侧。在尤利西斯的身后,一切空旷平静,是灰色背景下的几道劣质彩光的蠕动。

    一切从外界看去,都是那样的平凡。这也许是几十万信众所尊敬的教皇一次平凡的自审或思考。但是此刻,正如周围仿若时间静止一般的平静,在教皇心中,却是亘古悠悠在须臾之间急速滑行所激荡起的命运巨浪。

    没有人能够看到站在教皇身后那一道不符合光学投影规律的存在,没有人的大脑能够因为也许是一丝一毫的倏忽导致的意外信号而做出反应。命运的针刺只指向了教皇相较于他孱弱的灵魂,百无聊赖地挑拨着他混乱的心防。并在一阵阵对方的颤抖中享受着某些无人能够理解的快意。

    一滴汗水终于落下,从尤利西斯的额头见坠落。在地面溅散起一小片再度折射灰光的闪烁。

    “这……”他艰涩地开口道,“这算得上是什么呢?大人?是一种交易。还是一种纯粹的对信仰的牺牲?”

    灰暗的背影扭动了几下,飘渺中呈现着捉摸不定的女声再次簌簌地挑动着他的耳膜:“果然呢,这么多年来,每一代吾主的人间代理者,都不能够用最纯粹的信仰光辉带领主的信众……尤利西斯,冷静地想一想,除了这样一件事对你们并没有好处之外,你们终究也没有损失什么。”

    尤利西斯有些神经质地点点头,“只能够如您所愿了。大人。不该存在的,就应该消失……尘归尘,土归土。”

    “……你早就知道了吧,尘归尘,土归土……”

    尤利西斯毫不犹豫地转身——单膝下跪。

    能够让教皇跪倒的存在终于在此刻的瞬间呈现出了她此世的模样,虚幻的深红色长袍一闪而逝,巨大的白色在尤利西斯瞪大的双眼中留下了暗色的亮斑——

    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如同虚空投影一般,倏忽地在巨大的大地神殿中央展开,刹那间几乎充斥了整座十数万平方米的巨大殿堂。旋即是无法用双耳听到的空间破碎的声音。拥有着圣洁天使之翼的来客于是这样消散在了这里的空间,片片光的羽毛在空气中自如地飞舞。最后一片虚幻的羽毛,拂落了尤利西斯的一滴汗珠。

    尤利西斯从木然苍白的脸颊,缓缓变为了狂热病态的潮红色。他终于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双手钢钎一般的手指抠进了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他死死盯着光洁地面里自己的倒影——

    “吾主艾琳,您终于降临神迹了么?但为什么。为什么您却给了您的仆人——您的仆人这样一条敕令啊!……”

    天使的羽毛落在了倒像的眉心,血红的双目和圣洁的羽毛阐释了绝对的人性和神性的对比。他盯着这片属于神座的痕迹最后散去。

    下一个片刻。尤利西斯便猛地站起身,曾经属于圣皇艾丽娅的战器被他狠狠地握在掌中。气爆的声音震碎了周围哥特风格的彩窗。已经触摸到五级理解的他在空间中留下了一串扭曲的波动,旋即他灰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只有天际一道隐约的弧线。

    ;

    “奥尔卡!”

    拉着斯维尼的奥尔卡身形微微顿了顿,然后继而加速,向着南方飞去。

    血与火的浓烈阴霾拖曳在他们的背后,那是又一个被湮灭在翼魔的冷酷之中的人类村落——不仅仅是人类,和人类村庄和谐共处的木灵也被毫不犹豫的锋利灰羽搅得粉碎。

    奥尔卡的指尖闪烁着一团灰蒙蒙的光晕,紫色的双眸中没有半点精神波动,斯维尼胆怯地抓着妈妈的胳膊,独行者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终于追上你了!奥尔卡你可别这么放肆!在这样下去人类和精灵都放不过你!!——你想与全世界为敌吗?!”

    独行者将自己的声音用强烈的精神波动释放向了前方,斯维尼惊叫了一声,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奥尔卡面无表情地骤然停滞,强烈的加速度瞬间在一个向前释放的力场中归零。斯维尼惊骇地在奥尔卡的臂弯中看着奥尔卡伸出没有抱着自己的一支手臂,冷漠的灰色光弧霎时间凝聚,一瞬间仿佛从那一只白瓷一般的小手虬曲的魔纹中辐散出了无数灰色的蝴蝶,千万只蝶翼在她面前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刀芒,冰冷地点向了独行者的眉心。

    千翼斩撕碎了周围的空气,风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然后被震荡而开的空气回涌如曾经的真空,巨大的爆鸣声中,独行者发出了一声厉喝,拼命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精神之火。冰蓝色的火焰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座庞大的冰莲,巨大的花瓣在真空的无声里炸碎,强烈的精神震颤的反作用力终于遏制住了独行者的冲势。

    狰狞的玄异灰色刀芒足有奥尔卡身形的近百倍大小。却被掌控在那样一只吹弹可破的小手之中。尖锐至极的刀剑静静地指着独行者的额头,寸许之远。

    “不要阻止奥尔卡——你还不是奥尔卡的朋友。在奥尔卡眼中,你和他们——”她望了望那已经远去化为废墟的村庄。“——没有区别。”

    独行者咬咬牙,冰冷机械的杀气刺得他难以睁开眼睛,但是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尽管自己是继承了上古血脉的通灵师,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强大精神力,但是即便如此,面对在死亡边缘历练出的力量锋芒,他没有丝毫可扼之心。

    “我……在这样下去,全世界都会知道是你干的,翼魔的力量不会没有人认不出来。到那个时候,他们会将这样的罪名归在黑色之翼的头上——到那个时候,圣地就没有理由不去完全剿灭黑色之翼了,那就是你奥尔卡想要看到了么?”

    带着呼吸中颤抖的独行者盯着奥尔卡没有温度的眼睛,然后他释然地看着奥尔卡缓缓收回了刀芒。

    她用双手抱着斯维尼,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脸。

    “妈妈?”

    “妈妈刚才做的那些事情,你觉得对不对呢?”

    “错与对都是相对的,自己想做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对的。”斯维尼庄重地说着,“如果没有人强迫妈妈做那些。那么妈妈就一点没有做错。”

    独行者看着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离开的奥尔卡,不禁有些恼怒地大声喊道:“你这是与整个世界为敌!”

    奥尔卡冰凉的眸子终于扫到了他的双眼。

    “奥尔卡……奥尔卡的敌人,一直都是整个世界。”

    “你要去哪里?”

    “格里华。”

    “格里华?去寻求你残存的同族盟友吗?”独行者追问。

    奥尔卡摇摇头,伸手让手中的那团灰色光晕滚动在自己的手臂。那是之前数千个智慧生命灵魂体的核心。当然,那些灵魂本源的纯净度远远不足以打碎封禁着斯乌灵魂的牢笼。

    独行者顿时了然。

    “封印石……你是要去拿格里华帝国的封印石去净化灵魂?!”

    奥尔卡点点头。

    奥西利亚帝国和大地神殿所属的封印石保护措施太过严密,形单影只的她不可能对那里下手。而已经在黑色之翼的第一次南征中被毁掉半壁江山的苟延残喘的格里华帝国显然是最佳的选择。

    当然。独行者还不知道灵魂的净化会破坏封印石的封印能力,而这第七枚封印石。便决定着那史上最为恐怖的力量的破印之力与封印之力的平衡。

    (先代龙神弗里德以魂之座破灭为代价彻底镇压第一枚封印石,其余四位英雄以自身力量为代价封锁了第二至第五枚封印石。并随着四位英雄从诅咒中逃离逐渐崩碎。其余四枚流落世间的封印石,一枚由奥尔卡保管,并因净化灵魂本源而崩碎。第七**枚封印石,则分属奥西利亚帝国、大地神殿和格里华帝国。时至今日,只余下三枚封印石支撑着对禁锢在遗落的时间神殿女神之镜中的黑魔法师的封印。目前封印与破印的力量对比为4:5,若加上黑魔法师本人在封印结界中的努力,这足以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力量比对)

    “我……”独行者欲言又止,“……我很犹豫,真是,是不是应该放弃努力——”

    “奥尔卡不能够理解你,”奥尔卡直直地盯着独行者的眼睛,“奥尔卡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不能?难道说,人类几百年间,还是这样脆弱么?”

    奥尔卡并未有任何挽留之意,她话音一落,娇小的灰色身影就怀抱着斯维尼,陡然向东南方向飞去。

    已然化为废墟的村落黯淡的火焰骤然升腾,奥尔卡冷哼一声,缓缓停住了自己身体。

    “终于忍不住了么?”

    圣咏声骤然升高复而消匿,中断的净化术留下了残留焦黑的魂迹,隐约的圣鸣终于中止。身后的残红的焚化之火中跃出了几点刺目的洋红。

    绯红的光点刹那间接近,在一声声爆鸣中幻化为了七朵冷傲妖冶的红莲。

    灰色的闪电旋即跟进。站在奥尔卡和独行者之间。

    “我这些天可没有收到陛下驾临这里的情报呢,”独行者微微扬起头。声音中带着些傲然的高亢,“尽管你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足够使你随意行走在奥西利亚。但是仍旧有些地方并不适合涉足。”

    尤利西斯冷峻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他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未发一言的奥尔卡身上。无声地抓紧了手边的红莲落神,急速旋转的红莲枪魂发出了凄厉的尖啸声。

    奥尔卡甚至没有半分蓄势的意图,似乎面前强大的尤利西斯甚至不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

    “奥尔卡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现在的你,处于绝对劣势。说出你的意图,然后选择死还是离开。”

    奥尔卡的边缘变得略微有些模糊,独行者谨慎的后退了半步,那是意味着借助空间的弹力加速自身的前奏。拥有如此巨大加速度的冲击。即便是受力物体分外软弱,也足以在巨大的动能中拥有极端可怕的破坏力。

    尤利西斯缓缓松开了握枪的手,似乎是费力地分开了自己的手指,向着奥尔卡做出了一个没有武器的动作。

    “你……你仍旧是历史上的奥尔卡!”他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费解的话,“……所以你,还是做了——一直在做这世界无法忍受的事情吗!为了私人的愿望,能够——你!!——啊!——”

    他颤抖着举起手指指着曾经并且现在依旧行着魔族之道的奥尔卡,奥尔卡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道灰光闪过,尤利西斯二世发出了一声痛呼。鲜血溅散。尤利西斯指向奥尔卡的手指被齐根斩断。直到之后,一枚灰色的羽毛才缓缓飘回落入奥尔卡的手心。

    尤利西斯捂着手指的断面,鲜血不住地从指缝滴落。但是拥有神圣属性的他却并没有用强大的治愈术复原这样一点小伤,泛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奥尔卡。几道晦涩不明的声音从这位强大的大地神殿现任之主口中迸出,最终他用一声痛苦的咆哮作为了释放情感的终结。

    “你想干什么,奥尔卡没有那么多时间。”

    教皇低下了头。待他再度抬起头时,两道灿银色的光辉从他的双目中辐散出来。对精神力尤其敏感的独行者瞳孔微微一凝。而奥尔卡露出了一副略微诧异的表情。

    “完全由精神力构造幻象么?这位教皇,可比我们知道的要深啊……”独行者喃喃自语道。

    纯银色的本源精神力的光学表象迅速在控制中分光为彩色。逐渐地。在唯一的三个人几何中央,离散的精神力逐渐凝聚成为了一道山谷中的景象。

    那里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令另外两人感到微微吃惊的是,生活在这个小小村落中的是和谐共处的人族、精灵甚至还有零星几个魔族。本应在自然界中不会自然和谐相处的几支族裔竟然在这样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中自由地共同劳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和充满信仰的幸福。

    也许是感受到了教皇千万里之外代表着神祗的注视,在另一片空间之中的那片信仰山谷中的人们,祥和的表情顿时变得激动甚至狂热。隐隐约约的圣光投射入了那山村的中央,几百名老老少少顿时激动地伏跪于地,口中念着古老而不知名的语言,双手高高地向上空举起接受着神明的注视。

    独行者有些困惑地望着这些,奥尔卡站在教皇另一边漠然地注视着教皇精神投影之中的景象,她的眼神逐渐冰冷。

    “……这是,这是至诚者,自出生伊始就接受着对神祗的最全面的虔诚……没想到连年的战乱竟然没有让这一脉断绝……这也是教皇陛下你,也是整座大地神殿,最为宝贵的存在了吧?”奥尔卡冷然道。

    教皇默然,以无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么,奥尔卡想要问你。”奥尔卡的声音中也开始夹杂着一丝丝的冷意,“你,既然阻止我使生灵涂炭,那么为什么要用那些最纯净灵魂的拥有者的生命,来换取奥尔卡力量的付出呢?大地神殿、时间神殿或是其他什么宗教,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一条教义唆使它的信仰者去作恶去杀戮。你,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呢?”

    尤利西斯二世近乎颓然地摇了摇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奥尔卡和独行者齐齐变色。

    “……女神告诉了我一切。”

    无声的巨雷如巨斧一般切在了两人的脊背上,奥尔卡全身猛地一颤,而独行者则惊骇地张开了嘴,脑后的亚麻色短发在一瞬间闪现出了冰蓝的颜色。

    奥尔卡比独行者更能够理解这句话的震撼,被公认为创世的第一道火种的点燃者,神座之位高于时间之主伦娜和世界树的大地主神艾琳,并不如同另外两位神座。早在千年之前,祂的神迹便已永久地封存在了史籍之中。而尚在五百年前,时间之主伦娜和生命的根源世界树所显现的神迹也屡屡临世。(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六章

    直到这个年代,每一位神座的神迹才是在历史上真正的完全地销声匿迹,也是当代神学家和史学家所共称的,没有指引的“迷茫年代”。

    “……大地之主么?”

    尤利西斯二世有些茫然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呆板地向着奥尔卡说道:“所以,我知道了阁下你需要纯净的灵魂。也要求我去做另外一些事情——而我,而我们!——”他突然哽咽了,双臂剧烈地颤抖着,紧紧地箍住了自己,“——我!!就是我自己!!做不到!——而你可以,你完全不用在乎这些……我完全不是要求你去做什么,而是希望你继续按照你的意愿去行动,然后,这大地神殿最为珍贵的珍宝,即便是信仰崩溃之时仍旧能够使我们起死回生的至诚者的灵魂,将对你——予取予求。”

    “你忘了说一件事情,封印石再此之后,将属于大地神殿。”奥尔卡冰凉的寒意微微褪去了几分。

    尤利西斯二世再次点点头,“所以……请您,不要再制造不必要的杀戮了……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些。”

    这一次奥尔卡回答得很快,她的话语则更令他无比震惊。

    “你有资格的。因为命令你去做这件事的人,是创造我们的主。你也许以为奥尔卡——乃至整个魔族说出这样的话是极端的渎神。但是,奥尔卡在这里,谨代表魔族告诉你,魔族所信仰的无论是什么《死海文书》还是什么《圣录》……我们坚信并为之虔诚的东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用触碰不到的眼光注视我们的神。而是镌刻在文字之间,让我们胜利得以坚定。我们的勇气得以团结,我们的信仰得以忠诚的精神、信念和祝愿。真正的神不在天上。而在我们每个魔族的心里。无论何时,我们都可以和祂双手相握,平等而祥和地注视着对方,感受到她们对我们的爱和我们作为回报的虔诚。

    “正因为如此,在五百年前,你们才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消灭魔族,将每一个魔族作为罪孽深重的异教徒予以无情的虐杀。神给了你们杀戮的权力,也给了我们反抗的权力。以两千万魔族之众对抗二十亿人族,我们仍旧赢得了胜利。这就是我们的证明。而现在,即便全世界魔族已经灰飞烟灭,即便只有奥尔卡一个魔族,奥尔卡仍旧会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你的束缚,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神,和祂虚无缥缈的旨意。而奥尔卡的神,一直都在她心里。”

    尤利西斯二世仍旧茫然地注视着她。

    奥尔卡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而综合分析你的价码和条件。奥尔卡答应你这个请求。但是奥尔卡对这样的大地神殿是否还拥有着那样纯净的灵魂感到疑惑……奥尔卡将要看到的是,即使你们手中的至诚者的灵魂不是那么纯净,封印石也会保证地留在她的手心。”

    奥尔卡轻轻抚了抚在精神作用下在她怀中安睡的斯维尼。独行者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们,而尤利西斯二世则无声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再度向东南方向加速而去。尤利西斯二世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消失在夜色里,独行者这一次没有跟上任何人。

    化为废墟的村落,依旧闪烁着挣扎灵魂的红芒。

    格里华——如果现在还能够称作是“帝国”的话。自从黑色之翼入侵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深陷于水深火热中。而如今的状况。则隐隐暗示了姗姗来迟的彻底倾颓真正来临。

    北方损失的那一大半土地彻底崩溃了格里华帝国的经济,而因此损失的人口更令格里华帝国政府的威信一落千丈。诸多个祖先在过去选择自由生活而脱离奥西利亚帝国统治的后代们则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是否要加入奥西利亚帝国国籍。尽管已经出台了严厉的敕令禁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面对当前的情况,无论是疏是堵,都早已经无济于事了。

    现在唯一堪称稳固的,只有最南方尚未遭受过多少黑色之翼打击的领土。那里世代居住着负责保卫格里华免遭未开化的南雪域各种异兽怪物打击的魔族军团。而现在,正是在这支格里华帝国国主索维恩都不甚详明的军团正在拱卫着作为临时皇宫的夏季行宫。

    连续不眠的夜在高大的中南雪山的阴影下和沉默的魔族行军的战甲铿锵声中愈发令人烦躁。相貌平平,脱掉那一身皇袍就丝毫无令人注目之处的格里华帝国第七代国主索维恩紧紧地抓着身前的栏杆。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去想自己要想什么的想法了。

    帝国将在自己这一代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除非自己还有闲心雅致将那几个年幼的孩子推上皇位然后让史官在后世是否还能够流传的亡国史中记一笔“于天鹅皇历411年中,格里华亡于中南山下,后主格里华八世被俘……”。

    也许还有些细节上的修改,但是年份大抵是不会变了。奥西利亚帝国从未承认过格里华帝国的存在,它们只是一个在大地神殿和帝国的硬碰硬的夹缝中生存的异类罢了——甚至到最后,连自己的历法也会被毫无怜悯的并入大陆公历中去。

    “真是讽刺啊,风烛残年的帝国竟然不是被兵卒攻破了——他们不屑于动兵……根本——只是在等待着我们自生自灭。”索维恩不知第多少次念叨着这句话。

    “陛下!西隆将军求见。”身后的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喊道。

    索维恩只用了一个点头的背影答应了当今那名在帝国还可以勉强成为帝国的时候从未见过的南雪域驻守兵团的军团长的求见。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索维恩的心脏上——当然,历代南方魔族对索维恩来说都是一块心病。自从五百年前格里华建国之时,因为大陆流行的风气。他们理所当然地在不忘了对魔族施以几分施舍之后毫无怜悯心地将这残余大约二十万魔族送到了随时可能发生雪崩、地震、狂风等许许多多自然灾害的地方,尚不算那些生活在蛮夷的南雪域的野蛮文明的入侵和异兽怪物频频出没的危险之地——中南山脉脚下。

    因为这个原因。二十万魔族非常安稳地被禁锢在了严苛的环境之中。格里华帝国短暂的五百年历史中,魔族像是蒸发了一般。从不在任何表面意义上的会议和觐见中抛头露面,若非是列为帝王都必须清楚帝国的战略布局的话,任何一位魔族南雪域驻守军团长的名字恐怕都是他们最先忘记的。

    而突然在这些天中,看见了那些沉默地可怕的黑色军阵,索维恩恐惧地感觉到了,在其中那存储了五百年的积怨所蕴含的愤怒,燃尽格里华不需要任何时间。在爆炸般的烈焰中,索维恩这片纤细的羽毛,只会迅速地碳化消失连一点火星都不会溅出。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想明白了这点,索维恩反倒释然了许多。

    于是他又露出了几分帝王的威严转身迎向了比自己高上两个头的西隆将军。

    “陛下安好。”他的声音仿若是一面铁皮鼓隆隆捶响。

    粗壮的四肢,棕褐色的毛发呈卷曲状贴附在他坚硬的皮肤上,脸颊上粗糙的五官轮廓描绘出了一副极为冷硬的表情。

    索维恩略微了解一些魔族的内情,这是一位出身自芒族的魔族将领,而他身后那一片黑色的魔族军阵真正的领导者只会出自更为高贵的血月族。西隆不过是那位真正的筹划者一块说话的介质罢了。

    索维恩简要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也清楚,国家若要存在,就必须需要你们的力量——这指的不完全是军事的力量。我需要你们的各方面的补充。”

    “我们已经在竭尽全力了,陛下。”果如索维恩所想,除了嘴的动作,此刻的西隆仿佛就是一尊石像。

    “那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呢?”

    “我们发现竭尽全力已经无济于事。我们的粮仓已经空了。在这样下去,冬天会饿死人的,陛下。”

    索维恩已经毫无动怒了心思了。他转过身去,长叹一声——

    “抗旨……抗旨就抗旨吧……都结束了。”

    咚的一声闷响。那是身体和古木地面撞击的声音。索维恩微微有些惊诧。难道说这也是魔族中真正的头脑所叮嘱的么?此刻的屈膝献诚,又意味着哪一步棋——

    “西——”他本想说些微微能够鼓舞人心的话。但是当他转身的时候,他看见这位即便是单膝跪倒都和自己身高平齐的魔族悍将跪倒的方向并非向他,也不是那边的魔族驻地,而是一方莫名的天空。

    对未知的惊讶和骇然让他在这早已经山穷水尽之时的境地同样地向那边望去,但是他在深邃的夜空中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这是?!——”

    这显然不是事先录入的内容,名字是西隆的石像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索维恩在他狂热却压抑的眼神中猜到了答案。那是一名真正的高阶魔族,真正拥有血脉上和力量上对芒族这样的普通魔族绝对压制的魔族强者。

    “嘶——嘶——”空气电离的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灰色的痕迹似乎直接刻印在了无际的天幕之上。刚开始灰色的纹路似乎只是些意味不明的后现代艺术画的轮廓。但是片刻之后,待那些过渡的纤细纹路散去时,一股扑面而来的煞气以压顶之势冲向了索维恩。

    一双巨大简洁的翼魔之翼,象征着先代魔皇威严的魔族图腾。

    “你们看见的,只不过是幻象而已……现在,我以我血命令你们,将你们所看见的牢记于心——因为这是你们未来所见之事今日的投影。”

    沙哑的魔族语将这艰涩的信息洒向了中南山下的土地,围护在行宫之外的黑甲魔族战士仍旧无声无息地悄然退散。

    “护驾!!——保卫陛下!!——”一声怒吼从深宫中响起,转瞬之间。身着金甲的皇家护卫便如潮水一般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因为刚才那句魔族语的影响,他们看见了同样身为魔族的西隆。纷纷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举起长枪。

    西隆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涌来的护卫转瞬之间就将索维恩淹没在了层层的金色甲胄之中。就在冰冷的枪尖伴随着刺耳的斗气激发声刺入西隆的身体时。看似巨大笨拙的身体却如箭一般地弹起,未佩戴武器的他直接举起了双拳,在跃上半空中做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翻越,包裹着深棕色斗气的双手信手握住了一双指向他的长枪,猛力一甩,抓着长枪的皇家护卫就好入没有体重一般在惨叫声中被轻易地远远抛飞出去。

    手中持着双枪的西隆面色仍旧如同之前一样冷峻,以他为轴,浓烈的紫刚色土系斗气翻涌而出,强烈的冲击骤然爆发。巨大的轰鸣声中,周围那些脆弱的人族护卫瞬息间被远远地抽飞出去。

    天空中的翼魔图腾下,向周围占据绝大多数数量优势的魔族军队狂呼军令的人族指挥官们没有收到半点反应,曾经俯首帖耳的魔族如今此刻已然如同着魔一般,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中冷然傲视着下方的魔皇之翼。

    后续的魔法打击接踵而至,站在远处的魔法师席卷起了强烈的元素波动,攻击力最为直接的火元素瞬息间将西隆周围染成一片赤红。而在这赤红的背景下,被西隆斗气勃发吹飞的那群卫兵中,仍旧有着两位身着普通的金甲卫兵持剑而立。

    西隆立刻认出这是皇室护卫里的高手。都是达到四级中高阶的强力武者。而西隆只是一名刚刚突破四级门径的准强者而已,面对这样的强力压制,尚不算入周围持续不断的魔法攻击,他此刻已然陷入死境。

    若是没有上空中的翼魔图腾的话。他也许会真的陷入绝望,但是此刻在他身后是终于找到共主已经失魂落魄五百年的魔族之刃,天空中是象征着曾经独步天下的皇的图腾——

    “铸我荣耀!——”

    他握紧了手中的重枪。一道炽烈的斗气障壁暂时挡住了已经遮掩了自己视线的魔法压制,但是他的声音。却在全力激发的生命潜力中震荡开了整片战场。

    一轮轮径直十余米的血月图腾无声无息间从身后的军阵中升腾而起,那是忍受着血脉荣耀的剧痛而坚持到如今的血月族裔。数万芒族在血月图腾的召唤下。暗金色的芒族图腾在半空中升腾,旋即汇拢凝聚而成一个近百米巨大的芒族徽印,在血月族刺目的红月引领中,溅散起了令所有人族感到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

    “战魂——”

    “——燃烧!!——”

    千万魔族的齐声呐喊中,一道嘶哑的女声穿透了一切低沉的齐呼,带着一道模糊而绚丽的灰光,骤然穿透了夜晚铅灰色的云层。

    格里华帝国虽然已然与灭亡无异,但是五百年的底蕴,仍旧为这个畸形却完全的国家带来了爱国主义强化的强者。

    足足六名四级魔法师腾空而起,强烈的魔法光芒顿时将这片黑暗的大地照得亮如白昼。混色而归于白色的强烈湮灭光芒撕开了天际的黑暗,却没有吞没那一点傲然的银灰。

    致密的魔法光团闪烁中,银灰色的轨迹生生穿透了径直百米的魔法光团。六位四级护国法师骇然地看到凭借着翼魔族冠绝天下的穿透力凿穿致密得已经无须魔法效果的敌人在穿透之后,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恐怖的直角拐弯,骤然向离她最近的那名四级法师冲去。

    距离——法师的距离决定成败生死!——

    他看到因为魔法的灼烧已然拖着一身焦黑色的奥尔卡举起了一道由片片灰羽组成的长刀,当胸向他刺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翼魔的冲刺,就算是身后三名四级武者因此放弃近在咫尺的西隆而向她全速重来,也没有阻碍她丝毫的缓冲。

    凝聚的魔法流体甚至仍旧凭借着惯性在她的精神之海中流动,他的全身便已经因为奥尔卡的巨大动能而完全破碎。旋即在上空半米处的白炽魔法光团中化为飞灰。

    速度之快,甚至没有任何另外一名法师即使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仍旧维持着手中的魔法光团,而此刻则瞬间成为了失衡的原动力。

    白炽的光团骤然扩散,迅速化为各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彩色融散在天空中。剩余的五名四级法师终于在最后一刻注意到了事情的异样,竭力将能量的施放转向了天空。否则,在如此强大的元素释放中,其下的行宫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坑才对。

    西隆木然地望着已经超过他理解能力的奥尔卡,灰色的倩影迅疾地穿行在另外三名穷追不舍却总是离她偏之毫厘,无数细密无死角的魔法攻击和密不透风的剑路斗气却硬是无法继续在她被燎焦的灰色短衣留下下一道痕迹。(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七章

    但是即便如此,孤身一人面对八名四级强者的奥尔卡也只能陷入被动,穷尽所能计算入五级对空间的感知和理解的她也只能够做出唯一有效的回避。冷静下来的奥尔卡挥舞着手中的羽之刃,背后的双翼在急速舞动中已经看不清轮廓,任何陷入这暗淡灰芒中的一切都会迅速散失为离散的光点。

    气爆声在狂风中发出了奇异的声响,强烈的风压甚至让西隆都感到举步维艰。令他感到些许宽慰的是,前方那名令热泪盈眶的高阶魔族看形势应该不会落入下风,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下,周围那些普通的人族卫兵终于退去。虽然现今魔族只是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召唤出了本族的图腾标记,并没有真正兴兵去吞没这座行宫,但是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证明了,他们体内仍旧流淌的是炽热和骄傲的魔族鲜血。

    混乱的战圈中,奥尔卡嘴角终究还是漾出了一丝鲜血,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她本人,但是在强烈的加速度变化产生的应变力和周围气压的急速变化中,仍旧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损伤性的挤压。外伤尚且只是穿透魔法光团造成的轻微灼伤,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出现致命的内出血。

    想到这里,奥尔卡猛一咬牙,背后的双翼刹那间中止颤动,瞬息将紧紧包裹住了她的身体。周围足足八名四级岂能够放弃这样的机会,三名武者瞬息间后退,铺天盖地的魔法攻击涌向了那紧紧裹成一团的灰色。

    任何轮廓在炽烈的白光中都看不清任何细节,伙伴被杀和不可理解的恐惧让每个人都疯狂一般的倾尽全力。极亮的光线在视网膜上留下了巨大的黑斑。西隆勉强睁开眼睛,光芒微微散去了一些。但是就在他试图看清楚最中央的一刻前,三名武者倾尽全力汇聚向一点的攻击再度封锁了他的视线。

    “——千翼斩!!——”

    极亮中的极暗再度令西隆痛苦地捂住双眼。那是没一个人都难以理解的一幕。在支离破碎的翼魔之翼中,翼魔至尊全身深灰色的魔纹似乎随着这声绝吼炸离了身体,虬曲的玄异纹路在她指尖化为了最为锋利的刃,卷携着已然被撕破的空间裂隙,瞬间毫无意外地贯穿了试图凝聚力于一点的三名四级强者。

    “——断千秋!!——”

    “死!!!——”

    似乎毫无立体感的黑色刀刃悬浮在奥尔卡手腕上方,而燃烧在黑色千翼斩之轮廓的是灰红色的生命之力。贯穿天际的千翼斩尽管没有当即斩杀较远处的两名四级法师,但是强烈的冲击力仍旧毫无意外地击碎了他们的半个身体,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恢复曾经的实力。

    而此刻。天空尚未散尽的魔法光晕之后,仍旧有着四名四级法师骇然地望向下面。

    极端的千翼斩加上爆发生命力的魂殇,此刻的奥尔卡已经陷入了临近崩溃的节点。她甚至连悬空的力量都已经所剩无几,但是她在血污下仍旧锋锐冷漠的眼神,却让上空中的四名护国法师不敢妄动。

    “……快一点……”谁都没有听见奥尔卡的低语。

    短暂的十秒中过去了,毫无征兆地,四名法师忽然齐齐怒喝一声,高大的法杖顿时下举,不是纯粹的魔法。而是针对于奥尔卡现状毒辣至极的亡灵魔法。

    虽然显然亡灵魔法不是这四位魔法师的专长,但是已至四级的大魔法师涉猎极广,一般的亡灵魔法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离专修者相距甚远,但是对付此刻生命状态极不稳定已经强弩之末的奥尔卡。却已经绰绰有余。

    四道蓝紫色渗透着死亡气息的光柱凌空落下,奥尔卡面色不变,背后支离破碎的翅翼滴落着灰红色的鲜血。遍体鳞伤的她面无表情地望向天空中冲来的死亡之柱。双拳缓缓握紧。

    同样似乎是蓝紫色,却带着绝对纯净的黑暗光晕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四道死亡光柱的尖端。看似轻薄却极为柔韧的黑暗构造的薄膜瞬时间顶住了下落的亡灵魔法。奥尔卡微微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身型未显,愤怒的吼声就已先至。声音未落。挡在亡灵光柱前的黑暗精气骤然化为了混沌的黑红之色,无数道黑红相间的同心圆层叠铺散开奥尔卡上方,随即,无数黑暗的符号从那道法阵一般的千万同心圆浮出,待上空四位魔法师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巨大的魔手骤然从法阵中央探出,数十米高的巨手嚣张地伸向了掌心就可握死的四名面色惨白的法师。

    “这……这是什么魔法!——”零落的惊呼声响起,四名法师拼尽全力在黑色的魔手到来之前瞬发出几道魔法,但是那不可测的黑暗似乎吞噬了一切魔力波动,并且禁锢住了周围元素的流动。没有元素的震荡,他们甚至无法通过瞬间移动逃离。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突兀地出现了几道暗黄色和纯黑色交杂的魔纹,完全无力地被拖入巨手的手心。旋即,被困锁以强烈烧灼腐蚀属性的四位魔法师就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他们的精神空间已经被黑暗束缚牢牢地困住了。

    黑暗的巨手在手心处化为了一团散不开的墨团,混乱而纯净的黑暗元素和水元素波动间,一滴半透明的墨蓝色水滴从半空中巨手收束而成的黑色光团滴落。

    扩散的黑暗元素终于提供给了奥尔卡几分力量,她缓缓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落在地面上。

    滴落的水滴慢慢地失去了应有的流体力学规律掌控的轮廓,黑暗融进了他的表面。

    “啪!——”

    水一般的黑暗元素却在即将完美地相转换之前炸裂开去,飞溅的水与暗顿时将奥尔卡浇得湿透。她终究露出了一个苦奈的微笑,迎向了那双在水洼中溅出大团气雾的血月族人。

    阴沉地有如上方的虚空一般的他举起右手。面色隐蕴着恐怖的愤怒,带着一成不变一尘不染白色手套的血月至尊毫不犹豫地卷起夜晚的冷风。对着奥尔卡的脸颊抽去。

    翼魔一动不动。

    洛维安的右手离奥尔卡只有半寸的时候停住了,但是强烈的劲风仍旧将虚弱的奥尔卡推出了一个踉跄。

    一把抓住奥尔卡被烧得焦黑的衣领。洛维安死死逼视着奥尔卡的仍旧平淡如水的紫色双眸,明黄色的眼睛已经泛出了几道红色。

    “告诉我!!——”

    “斯乌……”奥尔卡扬起脸,轻轻启齿。

    愤怒顿时消弭无形,洛维安似乎受到了什么无形的重击,松开了奥尔卡,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

    “你怎么过来的,这里不会是你的战场。”

    “如果只是路过,你相信么?”

    奥尔卡轻轻摇了摇头,轻银色的齐肩短发带起了几片黑色的焦迹。“都到现在了,奥尔卡为什么还不相信洛维呢?”

    洛维安冷冷地看了看不远处一脸震撼到呆滞的西隆和已经静寂无声的数万魔族驻军。

    “奥尔卡想要他们的封印石,这样大地神殿能够帮我救救斯乌——奥尔卡不知道她还能够在没有斯乌的日子里坚持多久。”

    洛维安面色变幻了许久,终于他狠狠地将脸甩了过去,“随便你!”他急走几步,冲着行将倒塌的行宫门口随手一挥,一道纤长的黑暗精气掠出,一阵混乱的响声之后,穿着破烂皇袍的索维恩就摔在了他和奥尔卡中间。

    “你问吧。”洛维安锁着眉毛望向奥尔卡。

    索维恩挣扎地占了起来。看到了这个身材比自己近乎小一半的魔族,来自本能的恐惧让他难以站直自己的身体。但是从小所接受的皇族教育却在逼迫他重回皇族的尊严,强烈的矛盾感让他甚至无法做出一个稳定的动作来。

    奥尔卡弹了弹手指,一片灰色羽毛顶着他的下巴把他托了起来。他挣扎地捏着自己的脖子试图避开绝望的窒息,但是一介凡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两位魔族至尊抗衡。

    “驻守!!放开陛下——啊!——”又是几个卫兵跑了进来,奥尔卡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们身下的土地就突兀地化为了黑色,黑暗精气转瞬间化为了尖锐的地刺。毫无预料的卫兵们顿时被刺穿,惨叫声连成一片。成为了回归静匿夜色中的唯一声音。

    被黑暗精气束缚着的四名四级魔法师也被同样地贯穿了,但是他们与那些普通卫兵最大的区别就是在死亡的一瞬间他们精神空间中蕴含的强大精神力和活性魔法元素顿时释放,强烈的混乱光彩再度掩盖了伤痕累累的天际。

    在一霎那白炽的背景中,灰色与黑色的掩影仿佛是点缀在空间留白中唯一的意义,那是占据心灵一切的强烈感觉——甚至不是恐惧,也不是臣服的冲动,那是一种原始蛮荒中的生物本能,自己从内到外的一切,都已然被这两位站在生物金字塔最顶端的生命形式所堪破。

    “告诉奥尔卡,你们的封印石在哪里。”奥尔卡望向索维恩近乎扩散的瞳孔。

    “……告诉你,你也会杀了我。”

    奥尔卡一声不吭,看了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洛维安,洛维安轻哼一声,信手一挥,地面登时破碎,露出了下一层的空间。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族女人就这样被黑暗精气拖了出来,摔在了奥尔卡的面前。奥尔卡纤细的指尖扣在了她的头颅上。

    她极度恐惧地尖叫起来,和那些穿行在荒野中的野兽被猎食者撕咬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陛下——救救我!!啊啊啊!!——”

    “不要——我告诉你!——”

    “——咔嚓——”

    纤细的青葱手指柔缓地抓紧,那似乎只是捏碎一个番茄的力量,却崩碎的是格里华帝国皇后的头颅。惨白色的脑浆粘在了奥尔卡白皙的手指上,灰色的火焰腾起。一切污秽被瞬间荡涤一空。

    “太慢了。”奥尔卡只是这样回答。

    看着头颅被捏碎一半死在出离恐怖中的皇后,这位皇者甚至已经没有力量去愤怒去悲痛。他甚至隐隐约约羡慕这种死亡之后不必在忍受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恐惧。

    洛维安抖动了几下手臂。一团黑暗的狂风卷起,将剩余的几个皇室后代纷纷抛在了地面上。都是四五个不大的孩子。

    “你连——你们连孩子都要杀么?!”过度的恐惧却让他反常地平静下来,他竟然有力气忍受着被锋利灰羽切割的剧痛,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奥尔卡。

    奥尔卡只用行动去回答他的动作和质问,她仍旧盯着格里华帝国国主的眼睛,在战斗中已经**的双足轻轻一动,就将最近一个正在被摔伤的痛苦中哭叫的漂亮的人族小女孩按在了地上,旋即沾染着自己和人类鲜血的小脚点下,小女孩的挣扎声和惨叫声戛然而止。

    其他的孩子望着自己的姐姐像是一只被碾压的鸡蛋一样碎开了,流出了白红黄相间渗透着刺鼻气息的体液。尖叫声瞬间消失了,世界再度恢复了应然的寂静。

    “奥尔卡不喜欢等。”奥尔卡极淡的唇微微分合,吐出了这几个音节,无形的风压将其他的几个孩子和手无寸铁的无辜人族压在了地上,排成了整齐的一排。隐隐的声音响起了,那是意义不明的哽咽声。

    “你!——”

    “咔嚓!——”奥尔卡一声不吭地转身,踏向了排成一排的无辜者的头颅,每一步,都是震碎黑暗的破碎声。

    “我说!——”

    “咔嚓!——”

    “在……在这里!——就在里面。”

    “咔嚓!——”

    “不!!——我求你了。不要!!——”

    “咔嚓!——”

    “恶魔!!——你这世间不容的魔鬼!神会惩罚你的!!”

    奥尔卡的赤足在踏碎最后一个已经吓昏的小男孩的头颅前停下了,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笑。

    “原来你们都知道哟?神,难道不再惩罚着奥尔卡吗?你们没有发现奥尔卡是翼魔,为什么却只有她一个呢?”

    “啊!!!”

    “咔嚓!!——”

    “……”一切即将发出的声音都在最后的破碎声中停顿了。奥尔卡并没有用火焰擦拭自己的双足,就这样一步步地走近了索维恩,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红白相间的模糊足印。

    “奥尔卡知道在这里,在你的心脏里面。”奥尔卡温柔地抚摸着索维恩的胸口。“所以,你无论受多么大的伤。得多么重的病,都会很快好起来。封印石不是这么用的。”

    纤细的指尖处,锋利的灰色指甲骤然伸长,在他的心口轻轻一旋,一片皮肉就这样被剥离下来。疼痛让索维恩滴下了大颗的汗珠,封印石恢复**带来的异样刺痛更加强了他的痛苦。

    一片一片,完整的皮肉,被光滑切割的肋骨……拭去血迹,奥尔卡望着索维恩胸口被剖出的圆整的洞,看着里面的心脏时而剧烈时而惊悸的颤动。

    一点点细微的紫光闪烁在了他的心房,奥尔卡伸手握住了心脏,强迫它停止了跳动。

    索维恩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紫青色,他不住地做着无用的挣扎,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尖锐的指甲一次次地滑动,他的心脏顿时如同一朵花一般绽开,而正好可以填满奥尔卡手心大小的封印石正是这朵心之花的花蕊。

    索维恩最后的意识已经被过于混乱极端的情感湮灭,他和格里华帝国生命的最后一瞬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就如同任何一只被自然法则吞噬的猎物最后的本能冲动。

    奥尔卡摘下了这颗花蕊,丢掉了失去生机却仍旧在蠕动的心脏花瓣,灰色的火焰终于再度燃起,将奥尔卡全身的血污燃烧一净。

    “奥尔卡早就知道封印石在哪里,只不过奥尔卡心中好难受,想发泄一下而已……也许,应该对你说声抱歉。”她对着仍旧挂在半空中的索维恩的尸首说道,随后将封印石仔细地贴在了胸口上。

    此时她环视四周,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的魔族们已经攀上了了无生机的这里,每一个都用迷茫或是狂热到近乎恐惧的目光望着两位魔族至尊。

    “把封印石交给大地神殿,这样做的后果只能够又给神殿增多一张底牌。奥西利亚帝国恐怕不会坐视不管。”洛维安终于开口,“而且这里离黑色之翼这么接近,就算是希纳斯知道这与黑色之翼没有关系,为了师出有名,她也会将这一切揽在南北黑色之翼的头上。”

    奥尔卡轻轻看了看洛维安,没有说话,然后她转向了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魔族众,轻缓而决绝的声音刺入了每一个魔族的大脑中。

    “失去一翼的翼魔不足以称之为魔族,而站在奥尔卡身后的是当代血月至尊,先皇萨卡利恩直系血亲,你们每一个,都有资格臣服于他。”

    千万双眼睛又望向了洛维安,他微微扬起双眉,望着奥尔卡轻轻叹了口气。

    “大地神殿很快就来剿杀你们,这是大地神殿所信仰的神明的旨意,但是千百年来,我们仍旧存在,这就是我们力量的证明。“她继续说道,“当代唯一一道至尊血脉的传承者,请你负起你本应拥有的责任。”

    密密麻麻的魔族中,几道灿烂的血月光辉莹然而起,洛维安暗叹一声,墨色的翅翼嚣张地张开,黑色勾勒的红月边界线直接投映在了上空的夜幕中。

    魔族之中不知名血月族裔的族人释放的血月图腾登时消散。

    他只是一个人站在同样一言不发的千万魔族面前,一个魔族与千万魔族长久的对视。

    奥尔卡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起身振动着仍旧在滴血的翅翼缓缓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八章

    十字圣殿。

    建于地下的十字之城向着不会显示它金红色明芒的单调天际彰显着它孤独的威严。传承自六千年前的古老组织,如今闪烁的仍旧是如同黄金樱花树一般历久弥坚的冷漠目光。

    从上空俯瞰,在地下空间中的十字之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存在价值,而这种最为极端的价值主义所带领的十字旅团的精神,便正会在每一代十字旅团总座之上达到极点。

    暗金色点缀的圣堂由空气中流动的奇异光点提供着光线,落座于紫衫长桌一段的是一个看似年轻很小的小女孩,端坐在长桌两旁的则是全身笼罩在黑衫中的人影。宽阔的长桌的另一端,则只有一道刺目的人形。

    亘古冰山一般的蓝色长发,冷酷地释放着寒意的单片眼镜。在圣地祥和的气氛中尚不明显,但一旦与这周围的冷漠产生了共鸣,就会用传承自血脉中的冰冷将自己威立于这片空间的主宰。

    南哈特.伯恩.卢比斯坦久久地望着另一端的那名褐色长发的女孩,但是对方却仍旧将安静的目光作为他极寒注视的反射。

    “看来我一开始低估你了,乌里卡小姐。”南哈特说道,“恕我冒昧——吉格蒙特阁下,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呢?”

    乌里卡眨着和她姐姐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圆润气质的眼睛,温和地回答道:“以卢比斯坦大人的智慧,难道想不出答案么?”

    南哈特扬起了眉毛,然后缓缓地点点头。

    “这件事也没什么。”乌里卡有些令南哈特意外地说。“姐姐并没有接受传统的保护祝福魔法的加持,所以。即便将姐姐已经登任当代总座的消息说出,也不会发生什么。”

    南哈特点点头。“这真是出人意料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黑色之翼已经名存实亡,那么反抗者组织岂不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乌里卡微笑地摇摇头,一双小手颇显老成地叠在一起,“谁又能够确认黑色之翼已经名存实亡了呢?无论是我们工作人员的推演还是计算机的模糊运算,都告诉了一个我们最为可能的答案:黑色之翼将会超出我们的控制。它将会成长为一个甚至超过大地神殿的怪物——如果我们坐视不管的话。”

    “坐视不管?”南哈特冷哼一声,“你们可不要忘了,你们难道真的在之前坐视不管了么?黑色之翼的崩解,也不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内部的叛乱。我发现,你们一直在做无用功……这点你们的决心甚至不如飞花院。”

    时间的沉默稍稍长了一些,对面的黑暗投射来了几束充满敌意的目光。但是南哈特凌然充满寒气的目光将这一切都反照回去。

    “您来这里,并不是想与我们讨论飞花院和我们孰轻孰重的问题吧?如果那样的话,一道传信足矣了。”

    南哈特目光中的凝重终于多了几分,“决定一个组织对奥西利亚的影响力,最有分量的筹码便是封印石。受到了什么威胁,只要说毁掉封印石放出那个黑魔法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多么有效的战略武器啊!呵呵……眼看大地神殿就要坐拥两枚封印石了,我不相信你们能够沉得住气——想必最近的传言已经溜到了你们的耳朵里了,我可以确认地告诉你们,大地之主确实时隔万载再度显示了祂的神迹。大地神殿的凝聚力在一时间恐怕会达到一个恐怖的高度,加上后黑色之翼的隐患,奥西利亚。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了哦?想要下一步什么样的棋,你们最好事先想好。”

    “奥尔卡在什么地方?封印石暂且在她的手里吧?”乌里卡并未发言。而是坐在两旁的一名面色有些姜黄的男子。

    “韩立泰——”

    “在她手里又如何?大地神殿定然会倾力保护她,说不定还会将她捧成神殿的一块宝呢。”南哈特斜了一眼韩立泰。“不过,照这么说,强夺也是唯一一个比较现实的出路了。”

    乌里卡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平和的目光顿时露出了令南哈特都有些心惊的凌厉杀气,“那么,为什么传承着通灵师血脉的卢比斯坦大人不去借助圣地的力量,而是寻求我们去做这样一比肮脏的买卖呢?”

    “我们根本不在乎一两块封印石,我们只是不想让封印石落在大地神殿的手里,哪怕是落在你们十字旅团也说得过去——陛下安排我做这件事情,是不想脏了圣地的名声——你们必然不会在乎这些吧?”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乌里卡微微眯着眼睛,流露的寒意丝毫不让卢比斯坦。

    南哈特露出了玩味的微笑,也未见他做出什么动作,面前的空气便忽然浮现出一层冰蓝色的霜气,在蓝白色的雾晕中,一个被道道冰链锁住的小男孩若隐若现。

    “魔皇?!”

    “现在还不是。”南哈特收起了精神火焰,“等到他是的时候,就不是说几句话的问题了。”

    “奥尔卡真的把她的孪生伙伴复活了……”

    “这次我们稍稍占据了一点主动,飞花院和我们都会动手,如果你们愿意加入的话,把握就大了许多——之后封印石**,就看看你们各位了。”

    说罢,南哈特看也不看其他人的脸色,直接站起身转身便走。

    “雨燕!”乌里卡厉声道。

    站在韩立泰身后的一个黑衣人顿时向前一步,清脆的点地声响彻了这间厅堂。骤然加速的速度让她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张极富英气的脸。将将齐发髻线的火红色短发和额间的防风镜就已经可以推断出她是一名武者,但是右手以一个极为嚣张的姿势握着的齐身高的长杖却给这名武者带来了不少的魔法师气质。

    南哈特顿住脚步,周围的轮廓因为冰之精神力而产生了微微的模糊。

    “夏琪。”韩立泰安声道。“这次你就以飞花院的身份加入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命令中吧。这次任务之后,你就可以返回飞花院了。我们也不再欠飞花院什么了,毕竟那双魔族之翼的被毁坏我们也有责任——”

    被称作夏琪的女孩“啪”地一声举起左手。韩立泰的声音停住了。

    “那就说,”她的声音也如她外貌一样高亢而凌厉,“此战之后,我与老师便不再为友了?”

    “……也许吧,飞花院当初是那么看重你——”

    “——一派胡言,”夏琪背对着韩立泰冷声道,“若他们真的看重我,就不会把那个才**岁的夏琪.斯威夫特,作为定金来换取你们从山里挖出的那双魔族之翼!”

    “我——”

    “我与十字旅团。非敌非友,不过,还是要感谢韩立泰老师这几年对我的栽培,虽然我压根就很讨厌我这一身所谓的力量。别过!“

    旋即她径直走向了南哈特,不卑不亢地对着他行了一个单调的军礼,紧接着便继续沿着刚才那条标整的直线走出了十字神殿中的圣堂。

    南哈特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谎言”二字。

    他看着这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幕,牙齿微微错动着,仿佛在咀嚼着这一步不明所以的暗棋。

    ;

    如此平稳地静止悬空于天际的能力,基本上只有四级力量经验能够给予你这种资格。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一次大地神殿竟然会倾尽其全部的尖端力量。足足近二十名四级强者在天空中围成了一个圈,而在稍低一些的地面上,数百名大地骑士团精锐中的精锐严阵以待。

    统一的白色着装中,一身红衣的尤利西斯二世显得尤为醒目。他眉头紧锁,狠狠地望向天空的一隅,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的几个学生在另外的几名大地神殿四级强者构造的力场中平稳地站立。站在最前方的凯莉仍旧冷静地翻看着自己的笔记,透过那双水晶镜片的眼神比前方的尤利西斯二世显然更为冷静。

    “您还是低估了翼魔双子之间的精神力量了。老师。”凯莉合上厚厚的笔记本,再一次提醒道。“再说,飞花院也好,圣地也好,根本不会想到我们会精锐尽出。即便我们分散力量凝神感受周围的一切事态波动,也不会落入下风。老师,您就分散开吧,若是让谁看到我们这样的阵容,反倒对我们不利。”

    再次的提议凯莉已经做好了没有回应的准备,但是这一次,显得有些僵硬的尤利西斯转过头,深深地望了望他的每一个学生,随后扫视着那一片寂然无声代表着大地神殿最为锋利的刀刃的精锐。

    “我们并不担心他们的力量,但是我不敢保证没有这样的阵容,我们是否还能够无损地挡住那位曾经的军团长。奥西利亚即将面临大变,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尽可能地保留下来——我肩负着你们未来命运的责任,这点无可逃避。”

    尤利西斯二世的话音刚落,凯莉就闭上了眼睛,待她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已尽是决然之色,旋即她轻动力场,伸手轻轻在尤利西斯而是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样的一个动作在她的同学看来,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安慰老师的动作。师姐的每一个动作微元中,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一分一毫的力量波动。

    尤利西斯二世转过身,脸上残留着挣扎的表情,他向每一位大地神殿的战士们呼道:“格里高利,将我们的战士们分成八支分队,八个方向互相间隔两千米,完成后以一致速度向东方推进,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够让封印石落入圣地,更不能是飞花院和十字旅团的手里——命令!”

    遥遥站在另一端的冰之圣骑士,大地骑士团团长格里高利用目光回答了教皇的命令,在大地神殿高层已经确认的临世天使带来的神意降临世间之后,整座大地神殿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狂热而恐怖的状态之中。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再度将大地神殿引向了曾经的辉煌。

    凯莉紧紧绷住的脸颊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身形一软就要摔倒。她的一个男同学急忙托住了凯莉。

    “送我回去——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废话,还没有那么夸张……”

    学生之中的焦虑和慌张已经被周围开始整齐划一行动的骑士们的行进声所掩盖。站在上空的格里高利二世有些茫然甚至陌生地望着自己的学生们,也是下一代大地神殿高层的预备员。

    “我——我把我的时代,送给你们。”他自语道。

    ;

    独行者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这一个大气压中的速度极致,风压带来的阻力和他的加速度与质量的乘积的代数和已经为零,无论如何继续加力,周围如雾一般变化的景象也不会继续模糊了。

    “疯子!!混蛋!!!——”他冲着面前的天空咆哮道,音波也被他的身形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零落的钢琴曲闪动在他的耳际。那是精神力极度渴求进阶的低语,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凝神,他已然无比强大充盈的精神力就将会突破新的一层瓶颈,打开一个精神世界中的新的台阶。

    如果那样的话,他的精神力就可以干预周围无处不在的风和水元素,突破这一片世界带给自己的冷酷限制。

    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太过巨大——他之所以选择如此的原因,也同样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代价。

    力量又一次成为了甜美的诱惑,也再一次成为了痛苦的邀请。

    创世之初。偷尝了智慧之果的人类,在面对那象征着强大和原罪的鲜艳果实时,是否也有过同样的犹豫和挣扎呢?

    周围透明的空气忽而变得模糊了,道道细碎的灰芒铺洒在了这一片平淡无奇的土地之上。他的身下是一片片平淡无奇的丛林,此刻却也隐隐约约带上了一层灰暗的雾霭。

    他感到了一种恐惧,感觉那双湛紫色的双目正在这无数灰雾的缝隙中用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着他。

    “真是混帐!!——”巨大的精神之火像一朵蘑菇云一般在平地轰隆而起。独行者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平原。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前方的灰雾已经浓郁到远远超出他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作为四级顶端的他,都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不是来源于战斗中的死亡。而是来自于命运的警告。

    冰蓝色的闪光在南哈特的眼中凝聚成了一点,旋即,一点至纯的黑色出现在了这一点冰蓝色的中央,仿佛是瞳孔之中的又一双眼睛。

    悠长的啸声从无声中传来,没有间隔,没有停顿,便是一道从亘古之中流露出的野性呼唤。

    铺天盖地的灰色迎面扑来,吹散了垂落至地的冰色长发,冰之精神在面前那一团厚重的灰暗来临的那一刻骤然展开。在无尽的呼啸声中,蓝色长发的束带瞬间崩断,眼畔的单片金色眼睛登时炸碎,极度明亮的精神之光如同从太阳中抽出的丝线,以瞬移般的运动形式,以南哈特为几何中心,形成了一片正八面体的轮廓。

    冰莲转瞬间形成,继而毫无间隔地扩散,瞬间充斥了整个正八面体。不到半秒钟,已经完全成型的蓝色正八面体就完全取代——而不是掩盖了南哈特的人类身体。

    以近乎实质化的精神力再造身体,这是精神力已经完全成型的标志。而将精神力真正地化为实质,那意味着已经超过一般力量标准的五级。

    精神化为的正八面体面对着直刺而来的那已经化为黑点的翼魔,在一阵痉挛般的扭裂声中,正八面体变幻为了超现实般的奇型集合体,在突出的四枚顶点之上,冰与火的灿烂在太阳一般的亮度中完全升华,四道足以烧穿空间的精神之力拧成一股,在似乎是无数凶兽的啸叫声的伴奏里电射而去。

    而另一端的黑色,也在这一刻发出了将空间震裂的嘶吼。身下的大地绽开道道龟裂,南哈特下方的山峰在无数极端的音波中纷纷崩塌,巨大的山崩用棕灰色的土壤覆压了一切绿色,生命的低微呼唤早已无法听见,只余下即将相撞的生命最强音。

    周围的灰色刹那间清晰,那是一切的灰色都涌入了这个似乎没有体积的奇点。炸散的灰发终于在距离中展现出了终于应有的立体感,零维度的幻觉终而消散,但在极度的加速中,本应扩散百米的千翼斩却只有翼魔前方那短短几米。

    灰光的核心和蓝光的核心终于相撞,没有时间意义的这一段中,第一次碰撞就将一切空气和蕴含其中的元素排斥一空。

    第二次碰撞的波动,冲散了天际的云层,地面的土层被轻易地削去了数十米。

    第三次波动,已经再也没有承载起波动能量的介质,于是那占据了总能量大半的波动能量交换了波源,蓝金色将一切光辉通话的蓝芒吞没了灰色,而灰色中带着墨色纹路的灰色能量爆发也掩盖了一切灰色。

    “……姐姐……”

    “……不是姐姐,斯乌是哥哥。”

    眼前足以烧穿晶状体的蓝光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温暖的白光,一切几天前留下的伤口、内心的痛苦都荡然无存——莉莉丝的结界破碎的那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中,斯乌伸出了自己精神的触角,化为了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小手,拉住了奥尔卡。

    “……不对,奥尔卡是姐姐。”

    “斯乌……斯乌——斯乌!!——”

    没有痛苦,也没有重逢的喜悦和再度分离的怅然和悲痛。一切都被净化,一切都被双子星协律的荡漾所荡涤一空。

    蓝光与灰光在真空中以自然的溅散方式散去,继而被回涌而来的狂风所冲散成凌乱的随机图像。奥尔卡和南哈特都倒飞百米,站定的空间顿时振动起了无序的波纹。

    斯乌的注视下,奥尔卡的一切伤势都已经被净化,此刻背后展开的双翼和四肢脸颊释放的魔纹光芒间,透露出的是超出一切情感极限的绝对杀意,南哈特对周围人的精神掩护终于无法支持,飞花院和十字旅团的四级强者有些狼狈地在空中现形,雪姬和雪清痕带领的飞花院精锐力量、十字旅团第四旅团长萨瓦西和另一名从未谋面的旅团长带领的十字旅团力量。(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五十九章

    而离南哈特最近的一人,全身笼罩在同哈尔模尼亚一模一样的深色罩袍之中。但是这样的黑色不同于他那种红到极致的黑色,而是一种绝对的暗,似乎是一片不会反射电磁波的理想黑体。这样的黑色让奥尔卡想到了曾经他们所拥有的吞噬生命的半灵体“影士”。

    看来这一位,就是十字旅团新任的总座。

    这样的阵容和安排,毫无疑问要比格里华帝国的四级强者有威胁的多。但是片刻前斯乌在封印中的回应,则让奥尔卡抛弃了最后一丝顾虑。

    “怎么可能,她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伤愈?”总座在南哈特身边悄声道。

    “这种事情不是现在考虑的。”南哈特的目光也有些凝重,“封印石还在她手里,外界的攻击不可能破坏封印石——全力以赴干掉她,这次她是以命相搏,如果想死的话就给我保存实力。”

    仿若是一片二维空间的千翼斩黑色刀刃横在奥尔卡身边,曾经的短发不知何时在极度释放的魔族气息中化为了虚幻与真实交错的银色长发。在亮银色的背景间,紫色双眸中旋转的五颗瞳孔已经迅速到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色。

    “把斯维尼还给奥尔卡。”奥尔卡悬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之上,向着南哈特伸出手去。

    南哈特只是微微扬起了头。

    “你们亲手放弃了,奥尔卡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人族的怜悯。”奥尔卡用空灵梦幻的声说道。

    南哈特和总座一齐挥下了手,十名完全的近战强者一瞬间化为了深色的黑线。瞬息间扑向了奥尔卡。

    “啊啊啊!!——”

    厉啸声刹那间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掠向奥尔卡的每一位强者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以奥尔卡为中心。无尽的灰雾再次将空间化为灰色的世界,而在这转瞬间的雾霾中。一道透明的光路震断了一层层空气,在气压的哀鸣声中直扑南哈特的面门。

    “精神冲击?!”

    “竟然对通灵师用精神空间这一招??!!”

    “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是她强大,也会出这种蠢招?!”

    但是没有一句这样评论,来自于南哈特。

    转瞬间,精神本体再度覆盖住了南哈特本人,但是逐渐加速的精神冲击仍旧在他退开的一瞬间前命中目标。

    当机立断,南哈特果断放弃了继续完成精神之体的步骤,双手闪电一般地在眉心前结出了几个法印。完全由精神力构造而成的法阵瞬间层层相叠,形成了一面泛着蓝光的纯平镜面。

    来自奥尔卡的精神冲击并非只是一瞬间的作用,光滑的精神反照镜面顿时扩散出了细密的裂纹,清晰的断裂声中,反照镜面终于崩溃,而此刻尚离精神本体的完成还有一瞬间的时间差。

    “停!!——”

    精神之火瞬间笼罩了他周围几十米的空间,总座早已被冲离开去,但是精神之火的高温仍旧令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哗啦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一直持续着,纷纷扬扬的光点从精神之火中掉落出去。每一个人都骇然地望着这声势浩大的场面——这难道是真的是由两名四级强者能够制造的么?

    精神之火渐渐散去,南哈特单手捂着自己眉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滴落的血珠瞬间在空气中冻成了冰柱。随后散碎为细碎的粉末。

    南哈特的另一只手指向另一方,指尖剧烈地颤抖着。空间中的一个精神之茧已然裂开,昏迷中的斯维尼正躺在其中。

    奥尔卡的千翼斩微微抬起。空间中又是一道细微的裂隙。

    她的身影微微地模糊了,旋即消散。

    “雪姬!!——”

    白色的身影在闪烁间也失去了形态。闪电舞动而起,在无形的灰芒来临之前撕开了南哈特的精神之茧。

    千翼斩斜切而出。迎向了雪姬素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蝶翼瞬间染上了一道血红,但是终究没有碎裂。

    精神之茧化为纷纷扬扬的雪花散去,雪姬反手收回了刀刃,一手锁住了斯维尼的咽喉,另一只握刀的手已经贴在了斯维尼的脖颈。

    “妈妈!——”

    脱离了精神之间的斯维尼缓缓清醒过来,白皙细嫩的脖颈上毫无生命气息的冰凉温度瞬间将死亡的厌恶味道融进了斯维尼的精神中。还是一个孩子的他顿时慌张起来,下意识地试图推动着,但是又怎么可能推动飞花院黑暗领主雪姬的手臂呢?

    “斯维尼!”奥尔卡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手中千翼斩的刀刃缓缓落下了。

    “交出封印石。”雪姬冷冷地回答道,手中闪烁着璨色日芒的顶级短刀“日蚀”的刀背蹭着斯维尼的脖颈。她背后的伤口缓缓流着血,她身边的雪清痕有些骇然而慌张地望着姐姐背后的伤势。

    “妈妈……妈妈!——”

    “斯维尼,不要慌。妈妈马上就来救你。”奥尔卡温和而紧张地看着斯维尼说道,“这个抓着你的姐姐,很快就会把你松开的。闭上眼睛,斯维尼,先闭上眼睛。”

    “妈妈?闭上眼睛……为什么?”

    “快点!”

    看着闭上眼睛的斯维尼,奥尔卡缓缓沉气定身,周遭的空气中顿时闪烁起小小的电火花。

    “这是你们逼我的,人族。”奥尔卡的表情并未有多少愤怒,只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认真,“你们不该用,永远不该用孩子,去威胁一个母亲。无论那个母亲,来自于任何一个种族。”

    “天啊!你疯了!!——”南哈特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指,指着发出着奇异能量波动的奥尔卡,“你。你想强行觉醒五级力量?!你会毁掉一切的!!!”

    “所以放开斯维尼。”奥尔卡继续渗透着这样的力量波动。

    “放开他。”

    陌生的声音。

    从来没有这样的声音或是气息出现在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战场,甚至连南哈特都没有觉察到有这样一个人渗进了这片空间中。但是此时此刻。事实已然告诉了他们真相。

    “雨燕!你在干什——清痕?……”雪姬猛地转过身去,刚刚想要斥责负责那片区域的夏琪.斯威夫特(swift。雨燕之意),但是她更看到了被一条条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沉重锁链所紧紧禁锢住的雪清痕。

    奥尔卡强行激发第五晶核的搏命之举终于中止了,但是仅仅是这一段的时间,强烈的力量内压缩就已经让她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乐迪安?你——你怎么在这里?”

    曾经的黑色之翼秘书长死死箍着正在挣扎的雪清痕,但是在黑色之翼的那一战之后精神空间已经错乱的她的力量反而出现了异常的增强,此刻的雪清痕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大人!!——”她用精神之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大叫着,“不要手下留情,不要顾此顾彼,想要去杀谁。想要去恨就去做!!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胜者能够定义他们!!周围——每一个,每一个人都该死,杀掉他们……撕碎他们的尸体——恨和爱一样,都是干净的东西……”

    奥尔卡的千翼斩猛然抬起,正好打偏了南哈特突如其来地向着乐迪安释放的精神冲击。

    “啊!——”

    锁链骤然收紧,雪清痕发出了一声惨叫,清晰的骨裂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放人就真完了!!那是个恶魔!雪领主不要松手!——”

    “大人……这个,替我收着。记得——”

    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令每个人都预料不到,乐迪安松开了束缚自己的锁链,向奥尔卡猛然抛出了一个闪光的东西。奥尔卡下意识地接住,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斯维尼。

    就在奥尔卡恍惚的一瞬间。橙色的烈光再度湮灭了每个人的视线。当他们的精神和视野刚刚能够看清楚面前的一切的时候,他们看见披头散发神情中带着癫狂与平静的乐迪安伸出的爪子一般的右手,刺进了奥尔卡的身体。

    但是没有一滴鲜血溅出。乐迪安和奥尔卡相接触的那一部分,仿若是一道光的融路。无数纤细的丝线从这融合之处散开,包裹住了她们手边的斯维尼。

    “这是……”

    “第二个纯净的灵魂。”

    声音直接从南哈特的心口中响起。

    “大人。告诉我这些的,可是丽萨那个小家伙呢……死了还要告诉我这些,真是对您忠心耿耿啊。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效劳,这枚戒指,本是我想送给弗朗西斯那个小鬼的……以前总以为是个游戏,没想到啊,我真的喜欢上他了?真是段抹不去的孽缘呢——现在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如果您还想着过去的话,就留着这枚戒指吧……”

    轻盈的破碎声轻微地在奥尔卡心中响起,奥尔卡看着清明和睿智,也有记忆中的调侃和肆意的光回到了乐迪安的眼睛里面。披散的长发和肮脏的病号服也幻化为了曾经整齐而古怪的金橙色长发和整洁的黑色之翼军官制服。

    一切依旧在回归,金橙色的光点包裹住了乐迪安的全身,随后逐渐消散。

    莉莉丝的第二道锁链在橙色的光点附着中发出了尖锐的惨叫,破碎、消失。

    “仇恨没有什么,既不代表着羁绊,也不代表着自由——和爱一样,那也是一种荡涤和进化……”

    ;

    冰凉的质感印在了奥尔卡的手心,待她再度将注意力放在已经散去的橙色的生命之光前时,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数十名大地神殿的顶尖强者围成一圈,尤利西斯的红莲落神枪直至着南哈特的后心,格里高利的寒冰破魔枪点向了十字旅团的总座。

    “真是一个好机会呢。”尤利西斯的声音有些沉重,“多少熟悉的面孔。从明天开始,便只能变成了回忆了吗?”

    空气中透露着死亡都不会有的寂静。

    雪姬悄悄后退了几米。护在了雪清痕的身后。背后半米长的巨大伤痕依旧在滴血,而充斥着魔族致命毒血的刀刃更令她摇摇欲坠。若不是为了稳定在场所有飞花院所属的心境,恐怕她早已无法支撑自己继续悬空。

    二十名大地神殿顶尖强者倾巢而出,如此空前绝后的阵营即便无法将他们全灭,但即使同归于尽,大地神殿仍旧会保留着有生力量。而象征着最高端力量的尤利西斯和格里高利必然还会活着。

    “你就不怕——我们圣地会就此偷袭你们神殿么?将千百年的基业赌在一枚封印石上面,我之前确实轻视了你们。”南哈特额头的血痕已经被冰色的霜痕所覆盖,“你想把奥西利亚彻底洗牌么?”

    “此话卢比斯坦先生言重了。”尤利西斯二世缓缓道,放下了手中的红莲落深,向着天空的另一侧伸出来手。“无论如何,您在未来也是对抗另一方势力的绝对战力,我们也担不起损害一道上古血脉的责任。但是请您谨记,如果您在离开后向天台关的驻军下达突袭的命令的话,”他忽然举起了手,一点灿烂的紫光从中辐射出来,在紫色的光晕中,若隐若现的古朴纹路映照着周围沉静的空间,“——那我就摧毁它——这当然是一个空头威胁。不过您也要相信我的诚意。”

    南哈特眼中的蓝光变幻着,仿佛是一串串漩涡从中形成继而平复。

    然后他扭过头去,冷冷而模糊地望着周围那些飞花院和十字旅团的所属们。

    他的身形在掠去之前一刻僵住了。

    死亡的沉寂瞬间被另一道蓝光所打散。

    “你这个最大的疯子!!——”

    奥尔卡猛然扭过头去,在雾蒙蒙的四野中。蓝光瞬间净化了一切雾霭。一点崭新的蓝光划开了天际,细节未到,雷芒一样的湛蓝精神冲击就已经贴着奥尔卡的衣襟掠向了南哈特。

    南哈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一甩手臂竟然用指尖点住了那手指粗细的精神冲击,然后巧妙地一个拧身。带着强烈震鸣的精神流体画出了一道曲率半径只有一米的弧线,旋即反身向着来者刺去。

    独行者的身形终于显现。在全力以赴的精神冲击中,他的伪装终于散去。

    冰蓝色的身影却不同于南哈特的冷厉,在圆润的身体曲线间,带着火一样的奔放与猛烈,尽管寒冷的冰蓝色仍旧是主色调,但是那种蓝色间,他们看到的是火焰在极度炽热时幻化为的明丽蓝焰。

    “利琳?”

    “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翼魔!!你想死?!”独行者的残片在利琳的身后零散着,奥尔卡露出了惊异的目光望着她。

    “奥尔卡阁下!——”

    翼魔如电般向天际掠去,天空的暗云再次被无情地撕开,南哈特猛一咬牙,精神本体再度即将覆盖他的身体。而利琳在此刻终于冲到了南哈特面前,白皙的手指闪耀起了炽热的精神之火,猛地向南哈特抓去。

    最后的机会被利琳打断了,纤细的拳头已然撞在了他的胸口。南哈特发出一声痛呼,背后的正八面体精神本体在咔嚓声中裂开,立刻四散分成无序的精神微粒。

    “你做的别太过分了!”

    “你先问问你自己吧!我亲爱的哥哥!”利琳狠狠一甩拳头上被冰刺划伤流出的血迹,愤怒的目光令他都忍不住向后退去半步,“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封印石沦落成为了各个势力的战略武器吗?真是讽刺,现在你们竟然会去选择与她作对,还是用这种方法!!——我知道哥哥你不了解翼魔,但是我不是!”

    南哈特的脸色阴沉地都要飘下霜来了,看着转身就走的妹妹,他猛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几条冰霜凝聚而成的锁链瞬间消失在他手边的空间,接着在利琳的身边以瞬移的模式刹那间出现。

    “你给我停下,利琳!”

    “你别以为拿爸爸的命炼化的一身精神力就能够赢我!!”

    “你!——”

    这句话毫无疑问狠狠戳了南哈特内心最痛的一点,抱着姐姐缓缓降落的雪清痕骇然地发现一瞬间南哈特的眼睛就变得血红,奔涌而出的精神之火甚至带上了炽烈的红色。

    利琳毫不相让地向前瞬移了半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缠绕而来的精神锁链,如兰双手在空气中画出了闪电一般的凌厉符号,陡然射出的精神火焰带上了刺目的金光,猛然迎向了南哈特狂暴的火红精神烈焰。

    “别打。”

    已然消失的奥尔卡发出的声音顿时切断了两道精神之火的对撞,血红色和蓝金色的撞击终究没有发出相残的烈吼,划开天际的黑色痕迹斩断了双色的接合面。

    “奥尔卡看不惯这些。”

    天空中的黑点说道,反应过来的大地骑士团团长格里高利终于意识到了此刻是也许是最后一次从奥尔卡手中夺回封印石的机会,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十字旅团总座,苍冰色的白气从他周身与寒冰破魔枪身之上暴涌而出,瞬间化为了一道寒冰龙卷扶摇之上,瞬息间便吞没了奥尔卡怀抱着斯维尼纤细的身影。

    “坏了……”看着轻易被吞没的奥尔卡,尤利西斯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顿时突兀地举起手中的红莲落神,七朵烈焰红莲骤然释放出了极度明亮的神圣与火元素的烈光,在全力以赴的怒吼声中,火红色的神圣烈焰竟然比格里高利的寒冰龙卷声势更为浩大,顿时将整座寒冰龙卷再度包裹其中。

    透过金红色的能量洪流,依稀可见白炽的闪光翻动在能量龙卷之中。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最其中的白色旋风缓缓开裂,灰色的浓雾在金红色的包裹下仍旧如此刺目。(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六十章

    无数的声音单元在一瞬间炸裂一般地释放,超过了人耳听力极限的音波抹平了地面深邃的沟壑,细碎的土粒填满了大地的伤痕。

    尤利西斯急促地喘息着,及时地用枪尖挑住了已经被灰羽切割得遍体鳞伤的格里高利。大地骑士团骑士长如此轻易地被打成重伤,即便是他拥有着五级的力量记忆,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地解决这样一位四级高阶的对手。更何况那道灰色风暴所释放的能量,早已超过了一般四级强者所能够调动的力量当量极限。

    手臂上渗着血渍的利琳紧紧盯着兄长,双手扔不愿意放弃火之精神力的凝聚,空气在她周身急速地扭曲着。而南哈特则冷静沉着得多,背负双手,微微扬着头站在高处俯视着自己的妹妹,细微的蓝色闪电时而突兀地闪现在他的身侧。

    “你是叛徒。”他冷声对着利琳定义到。

    “我是背叛了圣地,背叛了作为圣地第一头脑的你——南哈特!但是,我一直没有背叛自己的家!”利琳尖声道,“现在斯乌的力量已经可以初步透射封印与奥尔卡的力量产生融合共鸣了,你们的力量恐怕已经对现在的她无济于事——待到魔皇归来,对世界元素平衡进行最后的调律后,我任你宰割。”

    “不知顾全大局的蠢货。”南哈特的声音已经降低到了绝对零度,再难继续冰冷下去了,“你不是我的妹妹。立刻给我滚,别让我在看到你。”

    说罢他冷厉的转身。但就在这一刻,千翼斩的刀芒再度闪现。这一速度已经超出了每个人的理解,锐利从南哈特的额头开始至直线般垂落。重叠着脸部的对称轴线划出了一道纤细的血线。但奥尔卡只是简单地划开了南哈特的皮肤,并没有半分想要伤害南哈特的意思。

    他惊骇地看着滴在掌心的血,抬头望向用比他望向利琳更加冰冷蔑视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奥尔卡。

    “正因为你不是我族,奥尔卡才不会杀掉你。希望你能够明白奥尔卡为什么这么做。”

    披风一般的纯银色长发在她脑后飘舞,怀中同她一起向下看去的斯维尼身上闪烁着如同心跳一般稳定波动的灰色光芒。已经没有了强烈的元素波动,在她辐散来了波动场中,他们感觉到的是生命本质中释放的压制和高傲。

    奥尔卡的边缘逐渐模糊,终而化为了一团纯粹的灰雾逐渐散开,消失在了他们上空。

    南哈特根本没有去愈合自己的伤口。狠狠地后头最后望了利琳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闪电般地飞掠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还是……还是这样啊……既然有了封印石,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剥夺灵魂净化最终断开第三道封印——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推迟这一进程啊……格里高利,我们将目标放在眼下的任务上吧,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忘记吧。”

    悬垂在尤利西斯而是身边的格里高利骑士团长奄奄一息地点点头,如同蜡像一般站在周围的大地神殿所属强者们顿时回收,放回了各自对飞花院和十字旅团隐隐的包围。

    “这一笔。我们记下了,大地神殿。”雪清痕抱着已经昏迷的雪姬在离开前冷冷地说道。而在另一端,十字旅团总座则没有做出任何表率,尽管另外几名旅团长面露怒色。但在旅团长兜帽下阴沉的目光下,终究没有一人敢发怨言。

    两道行将以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的绛红色和纯墨色力量洪流离开时,一点突兀人影却定在了这片开始空旷的空间中。

    “夏琪!你此战之后已经属于飞花院了。所以我无权管你,但是你可不要嚣张得过分!”萨瓦西顿时怒声道。

    以近战为主修方向的近战法师雨燕夏琪根本就没有搭理萨瓦西。她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雪清痕用直截了当的口气说:“我妈妈没有什么事情吧?”

    “这种小事不归我管。”雪清痕微怒,毕竟作为飞花院的二小姐。已经许久没有人敢于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

    “那我就先请几天假,我一定于七月三十日前于飞花院报道。小姐您当然不用担心,毕竟我出身自飞花院,即便为十字旅团效力过,但骨子里仍旧是飞花院的人。”

    这句话终于让雪清痕的表情微微放缓,她极轻微地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伸手一挥,抱着雪姬带领着周围的十字旅团尖端力量离开了这片被摧毁的战场。

    终于,在这个层次能够看清楚的一切,降于平静。

    ;

    空间的折叠在远方的山麓间形成了一圈小小的封闭四维体曲线。以不存在于原本世界的三维光子骤然落入四维的间隙,原有的光学规律和物理定律顿时显得过于狭义。于是所不能够理解的现象,比如说单色光被分散成许多束可见或不可见的电磁波。

    炽热的波动能量顿时令他们面前的空气变得扭曲起来,反倒掩盖了最为本质的空间畸变。

    波动能量逐渐缓慢下去,扭曲的炽热空气渐渐平息,但是它的温度仍旧将周围厚厚的永冻冰川直接蒸发,露出了因为熔融并凝固的沥青色岩块。

    四位空间裂隙如同绷紧的弹簧复原一般在空气中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伴随着这样令人眩晕声音的逐渐平息,被空间所掩盖的两人终于露出了三维空间中的本体,空间的较量终而平静。

    “还是略逊一筹啊,希拉。”幻影扶了扶自己独特的渡鸦喙型的硬檐帽,仍旧没有露出一分一毫的五官细节,手中镶嵌满了华丽珠饰的手杖轻轻前抬,指了指隔着一片半凝固熔岩的希拉。

    青金色的眼影中央,一束狭长的黄光穿透她肩上柔软饰羽的缝隙。顺着不可思议的光路,在空间中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轨迹。点触着幻影周围的那些若隐若现的奇异粒子。

    于是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什么风度地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艳红色的波浪卷发云一般地抖动起来,扩散出一团团炽热的火元素。

    法杖随意地插在了果冻状的熔岩中,希拉斜眼一瞥幻影:

    “原来是这个道理啊,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也会有进步……你确实赢了——不过你若是想要在此刻从奥尔卡手中强夺封印石的话,有我在你恐怕办不到。”

    “我也没有拼尽全力呢。”幻影把挽着手中反照着太阳一样的卡牌,“最多五成力——”

    “就算是当年在主人正殿中的那一战,你也不过只用了五成力气而已……我忍不住又想问你这么做的原因了。”希拉向幻影露出了一个妖娆妩媚的表情。

    “……”

    “不说就算了嘛……我又没本事逼着你说。”希拉的语气显然开始转换了话题,“回到封印石上面吧,暂且放在奥尔卡那里也没有什么关系。无论她意愿如何,只要是封印石最终被破坏,我的任务也就达到了——又得做她几个月的保镖了,要是没有你每时每刻的搅局,我的日子该过得多清净,真是烦……人……啊……”

    “你是‘镜’组织的人吧?”幻影突然说道,从语气中感觉不到情感的变化,表情的变换更无从得知。

    “唔?”

    “你是‘镜’的人。”这次他的话音变得确凿。

    “是。”希拉干脆地扬扬头承认道,“我就是为了从封印中解救我们的主人。新世界的缔造者,旧世界的毁灭者——也是你们称呼为黑魔法师的那个人而组成的‘镜’组织中的一员。就算是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你也早就能够猜出我们的教义了。”

    “真是意外的收获呢。”幻影浅笑道,手中的卡牌一转。明亮的阳光卡牌瞬间切换为了散发着柔和蓝绿色光线的月光卡牌,“至少从我的角度上,确认了‘镜’的真正存在。你们——哦。这想必你是不会说了。”

    希拉故意向他露出了神秘的一笑,顺手抽出法杖。指向遥遥的天际。

    “告诉一个你们一直在趋之如骛的事实吧:五百年前那天,无论是魔族的背叛。弗里德他们的奇袭,军团的崩溃实际上——都在主人的推演之中,当然包括他被封印的事实。想知道原因么?”希拉随意地走了几步,直接和幻影并排站在一起。

    幻影停顿的时间微微长了些。

    “愿闻其详。”

    “前几日,奥西利亚的造物主之一,大地主神艾琳时隔万年,再度向大地神殿发出神谕:剥夺格里华帝国所有公民的生命权利,不得出现一例例外。”

    显然幻影对这道神谕都不甚了解,看不到他渡鸦面具下的表情,但是想必那是一副微微困惑的脸孔。

    “知道这条神谕是谁下了么?”希拉轻佻地挽着幻影的肩膀,凑到了他帽檐下的阴影中,“是我们。”

    “你说什么?”

    “大地之主的神谕,是我们,‘镜’,制造的。”

    幻影没有推开几乎缠在自己身上的希拉,微微低头望着自己白手套中的双手。

    “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希拉游蛇一般地离开了幻影的身体,斜眼轻蔑地注视着天空中的太阳,“想不到号称能够窃取一切的怪盗幻影,也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是讽——刺呢!”

    “你们怎么做到的?!”幻影平静如水的声音中竟然有了一丝的愠怒,“能够瞒过大地神殿那群至诚者的灵魂透视所降临的神谕,没有监督者的力量你们做不到的……难道说你们真的——”

    “——太高估我们了,幻影少爷哟……”希拉柔弱无骨的腰肢轻轻地扭动起来,一双白嫩的手臂再度攀上了幻影的脖颈,“回到最初想想看,为什么我的主人选择被封印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让这世界暂时恢复平衡,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座们发现。如果祂们不去做些什么的话,一切也就无可挽回了呢!所以。在已然融进世间法则,无法对世界作出直接干预的神祗们。便用那创世之初最初的生命存在,纷纷以穿透命运的转世形式,来到了这个年代。而这些,主人早已告诉了我们,因此我们有能力让那些转生的天使甚至是第二代生命的力量,被继承自我们所选定的人中。那些拥有了神座威仪的伙伴,将是主人破印而出之后,最为强大的助力。像我这样的,在那个乌合而起的黑暗军团中的小东西。只好不甘心地退居二线了呢!”

    幻影深深地理解着这些冰冷的现实,曾经自己所发誓效忠的那个诺言,离兑现似乎越来越远了……她所爱的世界,我究竟能够守护多久呢?

    虽然那些古老生命形式附着在当代新的意识体中能够让他们获得超越普通五级强者的力量,但是,毕竟无法逾越法则所确定的超越者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们拥有转生的天使和初代生命体作为底牌,我们也有超越之力所支撑的计划——

    ——命运的前方终不是绝对的黑暗啊……

    “你说的,不是单纯的真实。”幻影的卡牌再度切换。这一张卡牌没有了阳光卡牌和月光卡牌亮丽的光线,只是出现了一面不反光的图案,一座简单几笔勾勒的天平。

    “用到‘平衡秘卡’了么?祭出本命卡牌,看样子是你在威胁我了?”希拉笑着叹了口气脱离了幻影的身体。抓起自己的法杖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如果站在这里是弗里德的话,此刻他就应该想明白一切了吧。”

    “弗里德.莫迪斯特……”幻影回味着这个令他都感觉到神秘的名字。“请暂借一下弗里德的思维,所以我猜。你们所预测的转生初代生命和天使,并不是每一位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吧?而且有的身份。落在了你们绝不愿意选择的人身上?”

    希拉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看样子我也要做保镖了呢。”幻影舒展开自己的气息,璀璨的星芒一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所以我真的忍不住,前所未有地动用出自己都不清楚的全力,看看我究竟能够在几招之内,杀了你。”

    死灵君主的微笑缓缓僵硬,最终消失。

    “我们之间的差距确实很大,我已经承认了。”希拉用冷冷的口气回答道,“但你向后看看,班.雷昂恐怕也在看着我们,他虽然是个没有情趣的石头样的家伙,但是定然不会放任我被你杀掉。”

    “在他来之前办完就好。”

    幻影说着,另一张卡牌出现在了他的左手,同样,那一张卡牌也没有释放出任何光芒,在其上,也是一个暗淡的图案:两只黑白双色的小蛇,互相咬住对方的尾巴,围成了一个圆圈。

    “‘循环秘卡’。”希拉微微咬紧牙关轻声道,手中的权杖握紧,丝丝紫黑色的气息从她的脚下渗透出来,将那一片洁白的冰层染成了诡异的紫色。与此同时,死亡元素凝聚而成的结晶也开始沿着她暴露的双腿向上攀附。

    第三章卡牌也逐渐在幻影面前浮现,但是这一次尚未看清其上的图案,幻影和希拉同时一僵,中止了各自一切蓄势的动作。

    不远处的空气中,似乎有着一片圣洁的羽毛倏忽而逝。

    “……超越尘世的高洁,炽热中的净化——炽天使加法叶……”幻影喃喃道。

    深红色的长袍在天空中隐隐显示出了其轮廓,被灼烧至炽红的空气漾起了道道清晰的条纹。似乎投射在另一片空间中的灿烂红光画出了道道圆弧,包围住了两人。

    “你在这里啊,三座。”

    “三座?”幻影低声自语道。

    “看来你遇到了点麻烦……但,你怎么不用上那份力量呢?不然的话,你真的有可能被净化。”虚幻的声音似乎在一层轻微的雷鸣声中震颤着。

    “这份力量主人会需要的,我怎么会做出这样没有轻重缓急的事情呢?不过你来这里,我倒确实应该道一声感谢。”

    身负六翼的红衣天使虚幻的目光望向了幻影,幻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当年,我还听——提过你呢。这次就不要妨碍希拉了,如何。”

    幻影立刻意识到了力量的差距,面对面前这样根本摸不清楚的对手,加上身边正在不断蓄势的希拉,他当即决定放弃。

    三张卡牌缓缓消散。

    “我真的有一个不情的猜测呢,诸位。”幻影恢复了他往日轻飘圆滑的声音,“炽天使中最为闪烁的那位,光辉之晨星,也是裹挟着人类一半原罪的路西法,他的生命承载者,恐怕是一个你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吧。”

    传承自当代的炽天使加法叶的六翼缓慢地收敛回他的背后,而希拉的面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既然确定了,那我就该走了?”幻影微笑道,没有人看到这一动作,似乎这画面没有任何过度一般在时间中被裁掉了。

    看着骤然变得空旷的片刻前幻影所在的空间,加法叶和希拉都久久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六十一章

    中南山脉并不由一条完整连贯的山根所托举而成。在某些断层处,山脉的连贯性被积年累月所积攒的巨大地质剪切力切断,在某些地域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小型山谷。

    在迷宫一般繁复的山谷中,南黑色之翼的驻地便隐藏于此,隐藏在简单的颜色和光学伪装中。从上空看去,南黑色之翼的存在除非用厘米级分辨率的侦测仪器进行对比分析,否则很难从一众复杂的山系阴影中分析出其存在。

    因此,御龙师埃文.潘姆所带领的南黑色之翼比弗朗西斯所带领的北黑色之翼低调的多。甚至在民众中,几乎没有多少人了解这片象征着黑色之翼高端科技力量的另一部分存在。

    偶尔想要挑战中南山脉皑皑雪山的登山者们,或许在他们的某一经过间,在棕色和白色组成的山麓中看见在同色的斗篷静静屹立的那些奇型风格的建筑。正当他们疑惑为什么在他们熟悉的山路旁会凭空出现这些带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存在时,往往在黑色的角落间,会跳出一个看不清细节的人,旋即一束白光就带走了他们暂时的意识和见到这里一切的记忆。

    但是这里存在的消息并不是绝对保密的,虽说埃文对于保密一行做得非常专业,但是当来访者的个人实力超过他们的保密措施防卫极限的时候,还是需要大动干戈一番才能够解决问题,甚至有的时候只能够灰头土脸地退回去。

    这一次的来访者显然也是抱着后者的结果而来的。

    虽说山谷之间的风并不大,但是毕竟这里已经接近了终年雪线。而且在这阳光得不到直射的阴影处,总有着零下十多度的低温。在这样的气温里仍旧穿着一件单薄的罩袍。而且从被紧紧裹着而划出的身躯曲线和与她等高的法杖来看,这个人族女子显然带的善意比较少。

    几乎是呼吸之间。身着黑色软甲的卫兵们就将这名女子团团围住,从他们手中闪烁着独特魔法光泽的长枪和空气中协律的魔法波动来看,这一支卫队所拥有的战斗力远远不是平常的那支卫队。

    身高逾一米八的少女似乎终于对这样的阵势感到了些许兴趣,她轻轻一动右手中高高的法杖,一股烈风突兀地吹来,卷起的风雪吹落了她的头罩,火焰一般的红发飘荡在素色的雪花中,甚至在冰晶融化之前就已经将炽烈的热度迎向了整座黑色之翼。

    轻微地偏着头,殷红的嘴唇仿佛真的染上了丹砂。略显尖锐的牙齿不着痕迹地相互磨动着,微眯的双眼带着强烈而炽热的挑衅意味。飘向她的雪花在接近前就已经直接在半空中蒸发,而与之对比强烈的是,她脚下的雪地却没有半分融化的痕迹。

    “我来找个人,用那种眼神看我什么意思?”散去了黑色罩袍而露出一身紧致红衣的少女斜眼望着周围的卫队,“就对埃文说,雨燕想见他。”

    离她最近的卫队长瞳孔猛地一缩,手中前举的长枪颤了缠。

    “雨燕?你是那个——十字旅团的斯威夫特小姐?”

    夏琪.卡拉扬.斯威夫特,本世纪唯一五位二十岁之前突破四级的天才妖孽。在当代奥西利亚非上古血脉传人中能够与大地神殿的那位圣女齐名的天之骄子。出身平民却有着对魔法匪夷所思的独特控制天赋,因此被十字旅团赏识而收为新兴的近战法师首席弟子,六岁获得魔法师认证资格,十四岁时对外宣称突破四级瓶颈。成为了有可能是和平历史中成绩最为骄人的天才,也成为了十字旅团潜力最为恐怖的杀器之一。无论是圣龙布鲁斯家族甚至是飞花院、圣地或是大地骑士团这种天才云集的势力,都对这只“雨燕”的成就瞠目结舌。除了大地圣教那位号称精神力能够超越通灵师家族的圣女之外。甚至连圣地都找不到一个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存在来。

    名声是气势最大的增益,而可怕的名声更会带来更为强烈的效果。甚至连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卫队。一时间都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面前黑色的卫队忽然潮水般分开,夏琪终于收回了那副极度嚣张的样子。稍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视线的中央。同样是一身深墨色和银色搭配的制服,戴着红底黑色的黑色之翼袖章,唯一与周围人稍稍不同的是做工显然更为精细的亮面皮革制服和镶嵌着三颗红钻石的肩章。

    褐色短发下的脸颊依旧是记忆中的轮廓,但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中所积淀的深度早已不是记忆中的肤浅。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严肃表情此刻却显得异常正式。

    选择人形出现在埃文旁边的玛瑙皇族的后裔米乐也紧随着主人的脚步,不过他的脸上显然没有那么多淡定自若,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夏琪,他的紧张立刻化为了欣喜。

    “夏琪姐!”

    “要不是我找你们,你们会来么?”夏琪一甩法杖将它背在了背后,甩了甩头发,露出了一个自然的微笑来,“好久不见了米乐……还有你,埃文。”

    埃文有点拘束地点点头,比他高上半头的夏琪一步就迈了过来,凶狠地拥抱了埃文一下,挤得他的骨头都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不过长着龙骨的米乐就不会出这样的声音了。

    ;

    七年前的维多利亚行省和现在的维多利亚行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并不以第二三产业为支柱的南方,这里有着和中部截然不同的平和生活气氛。建得并不高大的房屋,在春天里就能够被吹起麦浪的田地,还有茶余饭后村民们玩着古老的卡牌游戏的声音,都是这座山间小村庄的名片。也许村子的名字在很久之前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五百年前在一名向人类传授精灵族养生之道、医药学、建筑学和弓箭技艺的王族精灵到来之后。村庄开始以精湛的弓箭打造技艺逐渐闻名于维多利亚行省,流落在乡间村野的名字就逐渐被贯称为了射手村。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埃文尽管知道这名神秘的王族精灵就生活在村落最中央那株大榕树的中央。但是他却从未见过这名传说中给射手村带来灵魂和繁荣的美丽精灵。于是,趴在大榕树的树洞上的窗户向里面偷看就成为了他童年一段别样的记忆。

    在那个时候。埃文就往往是站在树下,夏琪踩着他的肩膀,还不会化成人形的米乐抖动着翅膀拽着夏琪的衣服,把自己的小脸往玻璃窗上贴过去。

    不过尽管这样,他们还是没有一次成功过,即便是夏琪某一次骄傲地宣称自己看到了赫利娜在树洞中擦拭着自己的长弓,埃文也因为自己总作为梯子而闷闷不乐。

    平凡的时间过得很快,过去的日子如同数轴上被点出的几个明亮的点,分成了长短不一的线段。开始上学、遇到米乐——还有夏琪被爸爸带走。

    那个时候的埃文并不清楚飞花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小学才上一年的他以为夏琪和她爸爸将要去的地方只是另一所学校,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次的分别将会带来多么大的变化。分别的那天,还是孩子的他们根本也不知道别离的惆怅究竟是什么滋味。他、米乐和夏琪,三个童年的伙伴在夏琪离开后,仍旧用稚拙的笔触落于纸上,将生活中的那些小事用信纸传过维多利亚与奥西利亚那片浅浅的海湾。

    “……我被选为魔法师了哦!……”

    “……天天要吃好多难吃的东西,好想吃斯坦爷爷做的烤土豆……”

    “……米乐吃的越来越多了,哥哥不太喜欢呢……”

    “……我的老师换了,好严厉的说!最讨厌他了!……”

    “……哥哥毕业了。他要去国立大学学习农场管理学……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卡米拉经常给他写信,她写的字比你好看多了……”

    “……夏琪姐我会化形了呢!改天给你寄去几张照片……”

    “……我和米乐出去游历了,我打算在一个叫黑色之翼的地方继续我的学业。我很感谢他们能够帮助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搬到东北去了,那里的环境好不适应。老师也好严厉,真是不想再学了。”

    “……组织上第一次给我们下达了正式任务。完成得很不错,乐迪安小姐亲自嘉奖了我们……”

    “……我好像突破四级了?但是为什么他们还是板着脸。难道我做得不好吗?真是烦死了,好想回村里!……”

    “放假我不回去了,家里都是哥哥在打理,我也没有时间。又看不到你了……”

    “……我假期也不让回去——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抽屉里的信积攒了厚厚一打,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再发的信因为“查无此人”而被退回,夏琪那里也再没有一封信传来。

    那时他才知道夏琪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角色,也许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所被迫穿上的那一身戏装,仍旧是他人染上的颜色。

    他一定相信,那样的夏琪不是真正的夏琪。她的姓氏雨燕,也非沿着弹道轨迹疾驰的雨燕。

    ;

    “夏琪姐!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灌醉!”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嘛!”夏琪用一根手指托起了杯子,“你一头大蠢龙的肚子都能够装下我一个人了——”

    “哟!这可不是我印象中不服输的雨燕呢!”在黑色之翼食堂的二楼包间中,埃文举起了酒杯,“这几年的事情——就别再想了。”

    夏琪的杯沿刚刚碰到嘴唇,她有些玩味地放下酒杯,侧身凑到了埃文的身边:“问你件事,在这里干得怎么样?”

    埃文连忙摆手拉开一段距离,“这问题太大了,没有办法解释啊!像之前每年我做年度工作总结的时候。没有几万字上面连看都不看的!”

    “别装傻!”夏琪喝道,端着自己和他的两个杯子就把红酒直接挤着埃文的嘴巴灌了下去。埃文呛得脸通红,夏琪拦着米乐不去拍埃文的后背。冷冷地瞧着他看。

    “我……我怎么咳咳……咳!——”

    夏琪威胁地举起酒瓶,居高临下地望着埃文。埃文顿时缩在椅子里面一动不敢动。

    “夏琪姐一直都是主人的克星嘛!”米乐把埃文的被子倒满,“主人平时在别人面前一副死鱼脸,哪个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今天……嗯,我去把门关上,顺便隔音好了。”

    “说。”夏琪故意阴沉着脸,用指尖戳着埃文的额头。

    “没……没有,真没有——米乐,作证。我这几年,还从没脱单过,过吧?”埃文结结巴巴地说着。

    米乐看上去兴致很高地点点头,夏琪翻书一般地脸色一转,抓起一个杯子塞进埃文手里,大大咧咧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

    “不错,祝我雨燕夏琪的重生之日快乐!!”

    然后埃文和米乐就不明所以地和夏琪狠狠撞了撞杯子,又灌下去好几杯。

    荒唐的对话和荒唐的行为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半夜。就连本体是玛瑙龙的米乐都有点站立不稳,可是夏琪仍旧能够神奇地在瓶子酒杯不碎的情况下干掉里面的酒,看着这个一米八的女孩仍旧能够稳定地自斟自饮,埃文和米乐都看蒙了。

    “姐——我说夏琪姐!”显然现在的埃文没有什么组织语言的能力了。只能够趴在桌子上进行半清醒的态势感知,“——为,为。为什么你说今天是——是你的……重生之日?”

    夏琪顺手把椅子后面的法杖拔出来,“当!”一声摔在桌面上。然后一把扯掉了裹在外面的帆布。

    “能看出什么特别的么?”

    米乐扶着桌子凑了过去,与夏琪等高的黑色魔法权杖仅是在不激发的情况下。就已经透出一股强烈的暗元素波动,通体漆黑,由某种不知名的比重非常大的黑色金属铸成。但是这与寻常法杖最大的区别便是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杖首和聚魔水晶,从黑色杖体特别的镂空花纹看去,鸽子蛋大小的镥水晶正被嵌在黑色金属内部,连成一串,贯穿了整支法杖。

    “米乐!”她高傲地单手举起法杖,在吊灯下观看透出的暗灰色的光泽,“你信不信,把黑蔷薇截掉一半,都可以在紫罗兰大街开一家一百平米的店了!”

    “夏琪姐的话,怎么敢不信——”米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那个——那个事情……”

    夏琪抓着称作“黑蔷薇”的独特法杖,敲了敲米乐头上的龙角,“终于,不在是十字旅团的一件工具了!”

    “十字旅团……噢!对了,我想起来——来了,夏琪你当初是被你爸爸接走的,你说过你爸爸是飞花院的人?……那时候正疑惑你为什么不明所以地就成了十字旅团的人——”

    “——对啊!”夏琪一拍桌子,“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瞒着老娘的么?那帮肤浅的宵小之辈!——诶,你知道有个血月裔的魔族被称作是什么军团长的,在北边帮那个原干部叫弗朗西斯的家伙?“

    米乐点点头,“见,见过几面。好像叫,叫什么——”

    “别管他叫什么,这不是重点——对了,大概十年前吧,十字旅团就把那个家伙从莱班挖出来了。研究了一阵时间,然后确定,他曾经可是个五级的家伙。”

    “五级?”米乐当然也对这个当代没有人达到的极限高度没有什么概念。

    “然后他们把那个可怜的魔族的翅膀割了下来,你懂得,那帮家伙什么都能想得出来,然后说里面什么含有五级记忆的血能够让我们突破五级之类的……反正他们和圣地,神殿还有飞花院什么的都说了说——”夏琪自顾自地说着,不断挥着手中看上去杀伤力很庞大的黑蔷薇,米乐只好踉踉跄跄地躲着,“圣地不屑于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说他们有着希纳斯压阵……神殿,那个叫凯莉?被炒得沸沸扬扬什么的,有一阵了吧……反正他们也没有管。最后飞花院倒是动了心思。于是我们想交换什么的,但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他们就漫天要价。我们也不是神,哪能够弄到他们说的条件。我那个时候比飞花院的二小姐雪清痕强上不少,所以他们最初打算是让我接受魔族翅翼的移植,然后在近几年内突破五级。”

    “这谁想不到啊?”米乐强迫着夏琪把黑蔷薇扔在桌子上,“所以就?……”

    “维奈林!”夏琪用句精灵语中的“正确”回答道,“交易条件就是,把我卖给了十字旅团,然后理所当然地拿到了那双翅翼,移植到二小姐雪清痕身上去了——中间没有什么了。十字旅团那个地方可远远没有飞花院那么人道,天天就知道训练,训练,还是训练——老娘能活着从里面跑出来,真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啪!”紧绷着脸,夏琪凶狠地将一个杯子摔碎在了地上,吓了米乐一大跳,埃文也一激灵,凌乱地撑起了身子。

    “怎么……怎么了?”埃文睡眼惺忪地问道。

    “没啥!”夏琪这么一上火。酒气也散去不少,直接把一双长腿往桌子上一放,抓起一瓶酒就开始直接灌,“被骗到前一阵才知道。那个被割了翅膀的魔族也不是什么善茬,带着一队人直接把翅膀从二小姐身上扯了下来——话说虽然二小姐这几年进步确实大,不过和老娘我还有八百里呢!!——”

    “喂喂喂……夏琪你悠着点。这——”

    “瞎叫唤啥?!”夏琪回头一瞪,就把埃文吓得缩了回去。“后来翅膀物归原主,而且因为在十字旅团的老巢把翅膀给丢了。他们面子上过不去,就把我还给了飞花院——真是荒唐!老娘这辈子再也不给谁卖命了!什么飞花院、十字旅团、韩立泰都去死!!——”

    说了这么一大堆,夏琪也没了大半气力,把黑蔷薇“咣当”一声扔到地上,趴在桌子上盯着埃文说道:“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招揽的话,弄不好我一冲动真答应了。”

    埃文哭笑不得,伸出手揉了揉夏琪的头发,“你爸爸不还在飞花院么?你怎么说都没法彻底自在啊!再说了,怎么可能会有彻底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懂……不用你来说教。”夏琪把脑袋埋在胳膊里面,“不就是气话么,咱们都不是以前了——以前生气说的话都能够当真,现在都只能变成玩笑了,真想回到小时候……”

    “这种事情你和时间之主伦娜商量去。”埃文直接靠在了米乐身上,“跟你爸爸在一起不也不错……像我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如果你途经射手村的话,顺便代我向我爸妈哥哥还有卡米拉玛利亚他们问声好。”

    “成。”夏琪转个身,将胳膊扔在椅子后面,“咱们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情说声我能办就办……时间挺紧的,明天我就得走,而且让他们知道我来过这里不太好,毕竟我们几个关系好他们能够查到——到时候,恐怕,不好——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埃文米乐,我还活着的一天,就是雨燕夏琪,就是你们的死党,别跟我玩阴的,我看得出来,也不用跟我客气什么,我讨厌那一套——什么要求直接说,你们也得跟老娘我这样,明白没有?!”

    “明,明白……”埃文按着米乐的脑袋点点头,踉踉跄跄地凑过去拽着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的夏琪和米乐一起用力把她拖出了包厢,站在外面一直在值班的守卫们立刻从埃文手里接过了即将不省人事的夏琪。

    “对了!”正在埃文看着护卫们把夏琪抬去她的房间的时候,夏琪突然伸着胳膊指着埃文,又指了指周围,“埃文.潘姆,记着你早就是我的预定品,米乐你给我监督,别让哪里的小鱼小虾给抢了!……唔……呼呼……”

    “夏琪姐,明白啦!”米乐拍拍自己的脑袋,扶着一脸目瞪口呆状态中的埃文,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用过于僵硬的目光盯着他们的护卫们。

    “她,她喝多了还真有意思啊……”埃文晕晕乎乎地说道。米乐不动声色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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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卡拉迪亚大陆。这里,血与剑上演着一幕幕壮丽的史诗。 你看,那林立的旗帜召唤者人们战斗;你听,那嘹亮的号角激励着人们拼搏!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是在一幕幕悲欢离合中不断发展起来的。 千年来,这里勾心斗角,物欲横流;千年来,这里烽火不休,群雄割据;千年来,这里英雄辈出,悲喜交织。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在上演;卡拉迪亚的血与剑,仍在继续...... ———————————————————骑士悲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骑士悲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骑士悲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