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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称王全文阅读

作者:顽城     明末火器称王txt下载     明末火器称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拔爪拔牙

    天亮了。

    天是yīn的。

    一夜之间,天上飘来一层浅灰sè的云。风向已经变了,从东南吹来的带着温润、cháo热的气息。雨季快来了。

    山谷里一片狼藉,杂草中残留着帐篷、马车、栅栏,一处处的残火还在燃烧。

    昨天夜里,红蹄寨的内乱并没有演化为生死大火拼,但一些车队却趁着夜sè逃走。今天早晨,铜头大队派出了探子进入山谷。发觉红蹄寨的7支车队跑了3支,再加上死伤的,山谷里已不足4000人。. .

    又一名探子奔到金士麒帐前报告:“夏孔被扣留了,不晓得关在何处。”

    金士麒只觉得好笑。红蹄抓了夏孔,他们竟要以此威慑铜头大队。

    那探子又说:“猛坎确实是重伤,躲在大帐中,不晓得是什么惨样。”

    “他可别死了。”金士麒回忆着昨晚那一幕:“聚火雷”爆发出一道扇形白光,猛坎那小山般的身影被掀倒在地,被大火侵吞。若是换成寻常人,恐怕早就升仙了。

    金士麒却说:“他一定还活着,否则山谷里不会那么安静。”

    此时此刻,金士麒不希望猛坎丧命。因为昨晚猛坎忽然提到了“援兵”。再结合他之前霸气十足的态度,金士麒怀疑他真有个秘密部队。铜头大寨这一次深入红蹄后方,就是为了斩草除根,绝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

    猛坎是否有“援兵”还不得而知,但他手中的红蹄兵却不多了。估计甲兵200多人。赤脚兵、杂兵、临时兵……最多算他700人吧。他们大多分散在山谷中各处的营寨车队中。

    “现在猛坎就是一头睡狮。”金士麒总结道,“让他睡吧!等他醒来时,他会发现全身的爪子牙齿都被拔干净了……他就变成一只猪!”

    金士麒凝望着山谷中的烟尘。他翻身上马,对400名铜头jīng兵们吼道:“出发,抢早饭!”

    ……

    经过了一夜的混战和动荡,红蹄寨的几个车队都分别困守在山谷各处。此刻山民们刚刚苏醒,正在准备早饭。花婆保佑,今天应该是安静祥和的一天吧。

    铜头大队已经袭来。

    最前面的30骑兵由“名誉副统领”冬古率领,迅速截住一支营寨的退路。把总罗昂则带着大队步兵从三面包抄。

    “不杀人!”他们嘶吼着。“只要粮马!”“只要吃的!”

    这是他们最擅长的“征集”作战他们迅速抵近、包抄、合围,从四面突入车队营地,掀翻一座座帐篷。推翻一条条栅栏,四处抓猪牵马,抢粮夺肉,这一次连铜板都不给!敢持械抵抗的。立刻被火铳打翻在地。

    整个山谷都愤怒了。

    附近几个红蹄营寨忙派来增援。猛坎的大营也派了一大队骑兵。他们抵达时,铜头士兵们已经完成了一番抢掠,正在集结列队。

    红蹄的一名甲兵首领策马奔来,质问:铜头汉!你们瞎了眼!这是我们营寨!

    铜头大队“名誉副统领”冬古解释道:“我们没有补给,一路都这么抢来的,习惯了。”

    红蹄首领愤怒:“我们是兄弟啊!”

    冬古则很平静:“肚子饿,没办法!”

    红蹄首领暴怒:“别忘了,你们首领夏孔在我手里。”

    冬古则低笑道:“他不在。我就是首领。”

    红蹄首领气得仰天狂啸,吐了一口血。

    但大家毕竟是兄弟。还是进行谈判、并达成协议:红蹄大营赠送三分之一的粮草给铜头大队,足够他们吃上三个月,再把“首领”夏孔也释放。而铜头大队则答应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兄弟,再也不进行“征集”。

    双方指天发誓,违背者天打雷劈,之后挥手告别。

    ……

    一个时辰之后,夏孔和大批粮草被送到了铜头兵营。

    经过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之后,铜头大队又突袭了第二支车马队,进行“征集”。

    天虽然是yīn沉沉的,却没有打雷。

    ……

    这一次,红蹄寨没有集结兵马,只派了几名骑兵来问话你们背信弃义,难道真的不怕被雷劈吗?雨季可要来!

    夏孔怒道:“谁答应你了?我才是正式首领!你们竟敢亢我,今天早晨连饭都没给。老子我受惊了,我要报复!”

    夏孔发誓:他要对所有的红蹄车队进行“征集”行动,除非猛坎给他一个说道!

    夏孔进一步要挟:如果猛坎不来,那么天黑之前送来100个女人、300匹马,也许我会突然变得开心。

    ……

    天快黑了,红蹄的女人和马匹都没有送来,真让人失望。

    红蹄寨人民早就看明白了,这伙铜头兵匪就是一群恶犬,根本喂不饱。等他们吃光了所有的狗粮,就会噬人!现在猛坎大王也无法保护他们,打也打不过,只能跑路了。

    天黑之后,红蹄寨的又逃走了2支车队。

    现在山谷里只剩下最后2支车队,2000多人。

    那2支车队的一些家族,曾在6年前支持猛坎夺了土司的宝座,之后就成了猛坎的嫡系。此时,他们仍坚信着猛坎会再造奇迹。

    当铜头大队进入山谷时,那两支车队正在回合,要结成同一个大寨进行防御。

    铜头大队立刻一阵风地冲向他们的结合部,马蹄纷飞!

    经过了上午的两次“征集”,金士麒终于凑够了400多匹马,把铜头大队升级为“骑马步兵”。此刻这铜头大队看起来很壮观,也有一点点乱。这些步兵的骑术还很差劲。而且胯下的马匹也良莠不齐。按照辽东军中的规范来说,根本算不上战马。

    铜头大队的阵列形散神更散,但其气势仍然足够震撼。

    红蹄两营立刻停止移动。掉转马车、聚集人员、鸡飞狗跳,终于把最后几百士兵调集在侧翼,排出了层层的枪阵,还把几十杆老火铳也架了起来。

    “你娘,有准备啊!”金士麒怒道,连忙掉转马头向斜侧转向,逐渐收住马速。

    他身后400步兵们终于乱糟糟地慢了下来。纷纷下马重新列队。辎兵们就聚拢马匹,把它们牵走。骑兵变成步兵,摆开了战斗队形。金士麒心里才踏实。

    夏孔、冬古两位名誉首领忙奔过来:“将军,我们这一次勒索点什么好呢?”

    金士麒邪恶地一笑,正要回答,忽然看到猛坎的大帐前走出几个人来。

    是女人!而且是猛坎的那4位美貌“夫人”。她们在几名卫士、仆役的拥护下绕过了拒马桩和步兵阵列。朝着铜头大队径直走来。

    这一刻。山谷里的气氛很宁静,也很庄重。灰蒙蒙的云层把两侧的山峦都压住了,如水浪一般在几百尺的头顶上流动着。

    两大寨的兵士们都凝望着那4名女子。

    那位走在最前面的妇人,容貌如冰霜般美艳;紧随她身边的,目光如秋水般宁静从容;再随之怯怯而行的,贝齿紧咬着朱唇犹自颤抖着;被簇拥在最后的,脸蛋殷红双目含泪,竟是楚楚可怜。

    “没了爷们。派女人?”王莱嘲笑道。

    但是在场的山兵们却很肃穆,竟有些心神不宁。夏孔黯然地转过身来。“将军,猛坎的意思……仍把我们当成兄弟。”

    金士麒点点头,挥手让他上前谈判。

    那几位女子被簇拥下来到阵前。为首的也是最年长的一位妇人,名叫“昆朵娘”。一听这名字,就晓得她曾生过一个名叫达昆朵的女儿。昆朵娘身子高挑而消瘦,鼻梁挺拔如玉琢,目光清雅明亮。盘着的发髻中垂下几根小碎辫子,更衬着她肤sè洁白如脂。

    “各位首领。”她冷冷地盯着夏孔和冬古,“我夫猛坎,可曾亏待兄弟吗?”

    夏孔吼道:“猛坎抓我,侮辱我,我要报复,我要讨一个说法!”

    冬古也吼道:“我们没有补给,一路都这么抢来的,习惯了!”

    昆朵娘淡然地凝望着他们,眼睛里好像凝结着冰凌,看得他们都不好意思了。“哼。”她微微一笑,“你们心里怕了。你们这么样胡来,是不信猛坎王能反败而胜。”

    “猛坎都要死了!”夏孔怒道,“你准备再次改嫁吧。”

    “他不会死,他还会胜!会有人来帮他。”昆朵娘坚定地说,“那是他的筹划,三天之内,风就会变,水会倒转,会有几千兵马来助战!”

    “几千兵马?”夏孔几人大笑着。“天兵天将嘛!”

    “就在红山口,回去三十里路。”昆朵娘颤声说着,她竟开始说出了那个秘密她发誓真有一支部队在秘密集结,正等待着猛坎的到来。那支军队不但极强大,而且极隐蔽,汉人官兵根本不晓得。只要红蹄、铜头和那支部队汇合在一起,一定会击溃汉人!

    她低声说着,语速极快,脸上渐渐露出了红晕。

    “现在红蹄寨的兵不多……这也使拜你们所赐……但猛坎愿派出这最后的300名长枪兵,去获得我红蹄寨的那份荣耀!”她已经一步步走到了铜头首领的马前,“你们呢?你们不想重振铜头?”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皮囊,双手轻轻捧起,“这是猛坎的信物。凭它与那支队伍相认。”

    金士麒暗想:你娘,不是个手雷吧……

    那当然不是手雷,她已经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向夏孔和冬古展示着。那两个汉子装作犹豫的样子,转过头来看着金士麒。

    昆朵娘也望了过来,她凝视着金士麒,半晌之后忽然一笑。

    然后她就轻轻走上几步,对金士麒说:“猛坎王说过,铜头队中有个大个子勇士。他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却猜测你才是真正的首领。”

    说着,昆朵娘就迎着金士麒的马头跪倒。后面几个女子也齐齐过来,并肩跪下。

    金士麒寻思了好久,他点点头,用山里话回答:“明天!”

    ……

    夏孔收下了那信物,待收兵回营之后就交给了金士麒。金士麒忙拆开那口袋,里面竟是一只珍珠。

    刹那间,他像挨了电击一样!

    那珍珠掉在地上,金士麒忙趴在地上把它捧起来!

    他颤抖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了一串珍珠,大小、光彩、sè泽,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他的那串珍珠是17枚,再加上这个,正式达妮佩戴过的那串18枚珠子!

    绝对没有错,这珠子他太熟悉了,那莹莹的淡绿sè光芒……最开始是因为小瑶的干系他获得这串海珠。莫儿曾经戴着这珠子与他度过好几个旖旎的夜晚,他拿着这串珠在她的身子上游走、摩挲着,耍出很多乐子……后来它们又戴在了达妮的颈间,陪着她变成了花婆庙会上最夺目的小女神!

    达妮落水之前,这珠子被生生扯断。他只找回了那17颗,而这珠子就跟着达妮一起失踪。他心好似被捏住了一般痛楚,难道是被猛坎一直抓在手里?

    那么达妮又在哪儿?(未完待续。)

第182章 草原法则

    次rì,天启七年,正月二十三rì。

    仍然是yīn天。

    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山峦中行进。300名红蹄士兵走在前面,每个人都扛着长枪,还背负着粮食补给。400名铜头士兵跟在后面,每人牵着一匹马步行。马上绑着武器、铠甲和这几天征集来的私货。

    传说中那支能够“扭转乾坤”的秘密部队明天才会抵达,约定的会合地点就在几座山之后。“打起jīng神来!”金士麒大吼着。. .

    两寨的士兵们走了快两个时辰了,都很疲倦。红蹄寨甲兵首领奔过来,询问可否休息造饭?

    “那就到这里吧。”金士麒下令,“铜头!上马!”

    旗令兵立刻发出信号,400铜头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他们哈哈大笑着,掉转马头就走……很快就跑远了。

    那些红蹄寨的士兵们竟被丢在了半路上,他们全傻眼了。

    “无耻啊!”红蹄首领撕心裂肺地嚎叫,“他们是去劫我们的大寨了!”

    ……

    广西的马种矮小粗壮,更适合拉车或者驮运,骑起来跑不快……但没关系,只要比人快就可以。. .

    铜头大队把红蹄兵抛在了后面,迅速返回了山谷。

    只见红蹄大寨已经全都装车了,正列着长长的车队从山谷里出来。猛坎的车驾只剩下20名甲兵在保护着。现在铜头大队却又回来了,列着战斗队形向他们压来。

    这一次是玩真的!

    毕竟是兄弟一场。金士麒仍留了一条活路给他们。他让红蹄甲兵们进行选择:“猛坎跟我走!你们是留下来保护家人?还是跟着猛坎去送死?还是动手来一场?”

    实力差距太大了,那20名甲兵都选择留下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猛坎全家的20多辆马车被带离了山谷。

    兵不血刃!

    ……

    猛坎躺在一辆大车的围帐之中。那马车已经在田野中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他仍然昏睡着。

    那如小山般的身子**着。身上和马车上都是血污。他右肋下是长枪留下的老伤,四周是青黑sè的溃烂,那是一个多月前金士骏的战绩。他左边肩膀、颧骨、肩胛、肚皮上总共有8处弹伤,还渗着鲜淋淋的血,是前天夜里为金士麒所赐。

    猛坎忽然惊醒过来,只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正站蹲在他身边,手里还捏着一枚珍珠。

    “猜我是谁。”

    猛坎的身子一抖。这才发觉自己四肢、腰身和脖颈都被牛筋牢牢捆在了马车上。他嘶吼着大张着嘴巴,血水便一股股地流淌出来。

    那男人冷冷地盯着他,品味着他的那番痛苦。半晌之后才问:“你见过狮子吗?”

    猛坎怒吼一声。喷了半口血。

    “不是衙门前那种石头货,是真正雄霸草原的庞然大兽。”那男人恶狠狠地说着,“一头公狮子,它占据了几百里的草原。妻妾成群。儿女成群,牛羊鹿马成群。它撒过尿的地方,连豹子豺狼都不敢驻足!”

    “但从来没有一个夜晚,它能睡得安稳!”那男人伸手扼住了猛坎的喉咙,“因为草原上总有更年轻的狮子,终究会夺走它的一切。”

    “一旦落败,就像你现在这样子。”他的手指如铁爪般扼紧,“只能等待被宰割。妻妾不保,幼崽也被一个个被咬死。”

    “猛坎。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金士麒放开他,只举着那枚绿莹莹的珍珠,“她在哪儿?”

    ……

    随后的半个时辰,马车上传出了猛坎的一声声哀嚎和呜咽!

    马车被带离了车队一里远,那哀嚎声仍随风飘遍了整个山谷。一里之外溪水边的大车营寨,几百名军官、士兵、仆役、妇孺都凝视着那边,看着猛坎的大车子微微摇曳着。

    许久之后,那一切才停止,那辆大车被士兵们推回了车队。金士麒垂着双手跟在后面。他面sè铁青,浑身浸透了血迹,就像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而且是一场失败的手术。

    忽然间,猛坎的一个妻子从大车上跳了下来。她一声不吭地冲向金士麒,手里还握着一根银钗。她刚跑出几步,就士兵追上来扯倒在地,她额头在河滩上摔得鲜血淋漓。另外几个妇人也跌跌撞撞地追上来,抱着她哭着。

    金士麒没理睬她们,茫然地走到溪水边。他拆掉身上的皮甲、锁甲、袍子,脱光了走进溪水里洗着身上的血,冰冷的水中荡漾着一道暗红。亲兵们帮他擦干身子换上一套袍子。

    金士麒重新回到车队,他径直走到那几个妇人乘坐的马车边,翻身跳了上去。

    她们惊惧地看着他,有两人吓得嘤嘤哭着。金士麒却在受伤女子面前蹲了下来。他伸出大手捧着她脸颊,仔细查看额角的伤口。那里淤了一大块,血已经止住了。

    “还疼吗?”

    那女子被他抓在怀里,半身都是瘫软的,只有泪水滚滚而落。半晌之后才点点头。

    金士麒柔声说:“你的脸很凉。”

    她颤声道:“求你,饶过猛坎。”

    “忘记他吧。”金士麒站起身来,“从现在开始,你们是都我的。”

    铜头大队继续上路。他们没有走清晨那条路,而是绕了很远,要摆脱红蹄寨最后那批人马的追赶。在过去的一两天里,红蹄寨已经被金士麒折腾得七零八落。

    傍晚前,铜头大队抵达了与“秘密部队”相约的地方。几道光秃秃的石头山岭,其间夹杂着一道道林子。金士麒登上高处便明白了,这里正扼守着迁江营的必经之路。

    那支秘密部队明天就会来。

    金士麒已经依稀猜到它的身份。不禁一阵阵焦躁,又万分期待。

    山坡上,士兵们正忙着搭设营寨。营中树起了铜头、红蹄两寨的图腾标志。只等明天与那秘密部队相见。

    ……

    那几个美貌妇人被安顿在一个帐子里。她们能听见帐外有些低沉的哀叫和叹息声,断断续续的,却极刺耳。

    那是猛坎,他还没有死,他被绑在那车上等死。

    她们都不敢去见他。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态,当初她们曾经那么恨猛坎,怕他、厌他。后来却依赖他,顺从他。现在猛坎濒临死亡了,她们竟然陷在惊恐和哀痛中。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她们暗自垂泪,甚至堵住了耳朵不敢听。

    过了好久,她们好像听到了女儿们叫嚷的声音。

    她们忙冲出帐篷,竟然看到7个小女儿都被那个大个子铜头首领带走了。已经到了营外的林子边上。那大个子男人正在召唤着亲兵。从大树上吊着两根绳子,然后就抱起一个女孩放在上面。

    “哎!”她惊悚地奔了过去,那小女孩的亲娘吓得跌倒在地。

    她们跑了几步,却发现那小女孩好像在笑呢!

    那是一个秋千,下面栓着一个马鞍。金士麒正推着那小女孩让她一次次地飞起来。

    她开始时也吓得紧抓着缆绳,还尖叫着。但随着那小身子一次次飘荡起来,她咯咯笑个不停。先是用山里话,随后用汉话喊着:“再来!再来呀!”

    那是正月的最后几天。煦暖的南风夹带着雨露从遥远的海洋上吹来。青黑sè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开。泄下万千的雨水。那几个女孩在林边欢叫着雀跃着,看着小妹子像小鸟一样高高飘荡着。

    那男人下令再去拿几个马鞍,顺着大树又挂起几个秋千。他把那几个女孩一个个抱上去,他不停地奔跑着,一个个地推着她们让她们全都飞起来。“再高一点!”“我最高!”“我怕呀放我下去!”“姐姐呀!”“爹爹,推我!”

    那些快乐的声音,就像是小铜铃在岩石上蹦跳着。

    等那些女孩们玩儿得出汗,金士麒就带她们回营。他亲手搭建了一个小烤炉,教她们做面包,看谁能把面团揉得更古怪、更可爱。山里女孩们从未没见过这种做法,面里竟然还要加入马nǎi和很多的红糖!可惜发酵的时间太短,小面包硬得像饼干,却也被她们吃个jīng光。

    等到夜幕降临,金士麒就拆了很多的火箭,放烟花给女儿们看。那几个妇人就守在不远处,也像小女孩一样望着红彤彤的光芒一道道地飞上夜空。那男人很有银子,shè了很多的火箭。那些妇人们也躺在了高草之间,仰望着夜空被一次次照耀得璀璨。

    到了夜晚,女孩们被那男人带进了大帐。

    这一次,妇人们慌了。

    许久之后,那些女孩也没出来。妇人们忙跑过去,恳求着亲兵们打开营帐。那大帐里铺着一地的兽皮,点着几盏明艳的油灯。小女孩们都光着脚丫,坐着、躺着、依偎着那男人,听他讲故事。

    “老乌龟说,我可以把你的鱼尾巴变成漂亮的大腿。但你也要变成哑巴,再不能唱歌了!”金士麒的声音如海浪般轻柔,“小美人鱼最珍贵的就是歌声。你们猜她会答应吗?”

    “会答应!”“我……我也会!”两个女孩抢着说,更多的女孩只紧张地盯着金士麒,等他把那故事延续。

    金士麒向那几位母亲挥挥手,示意她们坐下。他把最小的女儿抱在怀里,继续他的故事。“她答应了。她说只要能和那公子在一起,用什么来换都可以。”

    那是一个小小的悲剧,最后惹得几个女孩都哭了起来,有的还扑在他怀里求他重新讲,求他改变小美人鱼的命运。

    “天黑了,故事明天再讲。你们去尿尿,然后睡觉。”

    那些女孩听话极了,她们肩并着肩,在帐子里乖乖睡成一排。夜晚还是很冷的,金士麒帮她们把被子盖好,手放在被子外面,漂亮的眼睛都闭上。他就躺在边上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真是温馨极了。

    那几个妇人仍然坐在帐子的角落,无不百感交集。恍惚之间,只觉得这男子真是她们的家人。她们心里却又怕极了,她们不知他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到底做何想。她们甚至不敢问一声。

    金士麒却轻声说:“你们睡在这里,或者……跪安吧。”说完,他灿然一笑。

    忽然,旁边的小女孩又睁开眼睛悄悄问:“爹,到了明天,人鱼妹就活了吗?”

    金士麒把嘴唇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那小女儿就咯咯一笑,搂着他的脖子睡了。(未完待续。)

第183章 林中伏击

    次rì下午,那支“神秘部队”的联络人抵达了铜头大队。为首的汉子策马奔近寨门,吓了夏孔一大跳。

    “傲山?”夏孔惊呼着,“你不是被砍死了吗?”

    “夏孔?”傲山也大叫,“你不是当了叛徒吗?”

    这名叫傲山的家伙与夏孔一样,也是铜头寨的甲兵首领,彼此的交情还不错。一个月前他们都领着500甲兵受困于雷鸣堡,之后就走上了不同的命运之路夏孔跟了金士麒,虽几经坎坷和悲伤,但前途还算光明。这傲山和那500甲兵却被南北坡偷袭了,据说死伤惨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屁叛徒!”夏孔最恨叛徒这两个字,“我若是叛徒,岂能拉起队伍投奔猛坎!”他举起了那颗珍珠信物,以表示自己获得了极大信任。

    傲山的眼睛一亮,“早就听说有些铜头兄弟过来,原来是你呀!”他声音一变,“但我又听说,你对猛坎出手了?”

    夏孔转过头看了看金士麒,获得了一个指示。他回过头低声道:“因为……猛坎对我不好!”他怒瞪着眼睛,“猛坎现在被我抓了,我把他打得半死。”

    此话一出,傲山竟大喜。“夏孔,这次我们铜头赚大了!困在河边的几百兄弟都已经来了,红蹄兵也跟我们来了,总计一千多人,再加上你的兵,就是两千!现在猛坎也在你手里,等战胜了官兵。这上上下下就要听我们的!”..

    夏孔顿时明白了,原来这“秘密部队”果然是从雷鸣堡旁边跑掉的那一千多人。他却忧虑道:“可是官兵有三千人。”

    “没那么多,他们一半是运粮的。还要沿途镇守,炮兵也没来!查应才只带了一千人。”

    “他们还有支援,崩山、断角、尖牙、铁鳞四寨也有几千人。”

    “那些人啊……”傲山微微一笑,他压低了声音,“告诉你秘密个秘密,各寨都在观望,等着我们的这次突袭!我们一出手。他们几寨就会立刻截官兵的后路,官兵内的兄弟们也会起事,迁江营这次在劫难逃!等他们被杀光了。我们对外只称是猛坎干的,以后这十寨就是我们的。”

    ……

    傲山等人离开之后,铜头大队仍然留在此地。明天,迁江陆营就会抵达。

    金士麒把所有会骑马的士兵都派了出去。勘察附近十几里山山水水。明天。这里就会变成战场。

    不会骑马的人,则留在营里喂马、煮饭、磨刀、养jīng神。明天就是决战。

    临战前的晚饭,营中照例是开怀大吃,每人分了半斤酒。金士麒则带着军官们,还有7个小女孩,还有4名美貌的妇人们同在大帐中饮酒欢乐,各种笑声、叫声、歌声在大帐里飘荡,嘹亮的、嘶哑的、哀愁的、甜腻的此起彼伏。

    等到酒醉饭饱、山歌唱尽。金士麒就醉醺醺地来到那座大帐的后面。

    几个士兵正守着一辆大车,上面绑着的正是猛坎。方圆几丈都飘荡着腐臭味。士兵们都遮挡着口鼻。

    猛坎仍然活着。

    金士麒满嘴喷着酒气,低头望着他,“哥儿,你的人来了!”他说着就笑了起来,“你这不是扯淡嘛!他们本是我手下败兵,你还指望他们?你没脑子啊!”

    金士麒望着天空,想着明天的作战计划,“明天,我就要跟他们并肩作战。对,是我先上场,偷袭迁江陆营,然后再故意落败,把官兵引到林子里,然后大家伙儿趁乱杀出!哈哈……”他狂笑着,笑得不能自已,“据说林子里树木茂盛,就能克制我的火箭,哈哈……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金士麒的话,自然有人替他翻译给猛坎。那家伙浑身颤栗着,瞳孔里闪着绿光,嘴里却发出嗤嗤的声响。

    “还有其他那些寨子,娘的!各寨都有反心,我猜到了。他们要坐享渔利,但他们没那机会!我要迅猛一击、一击就摧毁你的老本,然后,我倒要看看谁敢轻举妄动!”

    “猛坎呀!”金士麒“咚咚”地踹着那大车的轮子,“你一定要活下来,亲眼看到这一切。你若是死了,我就没劲了!”

    金士麒大笑着,走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个圈子,又回来了。

    “刚才,听到你女儿唱歌了吗?”他笑眯眯地问猛坎,“听到她们叫我什么?爹爹!还有你的女人……不,是我的,都是我的。”

    猛坎的眼睛在喷血,粗壮的手指像钩子一般在木板上抓扯着,他咯咯地哽咽着,竟“喀吧”一声咬断了嘴巴上勒着的牛筋,然后一阵阵哀嚎!

    金士麒忙制止那几个冲上来的士兵。“他说什么?”

    一个山兵翻译着:“他说……掉到河里的女人,被他掐断了脖子,沉了下去。”

    金士麒身子晃了一下。

    他呆立在猛坎面前足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却面不改sè。“猛坎呀。”金士麒轻声说,“等一切结束了,我会把你的妻女带走。我会好好疼她们。我会让她们把你永远忘掉。”

    ……

    黑夜之后,又是黎明。

    天启七年正月二十五rì,乌云蔽rì,大风。

    查应才率领着迁江陆营2个大队的一千多兵马,在山间徐徐前进。他们后面几里跟随着崩山、断角、尖牙、铁鳞4寨的两千多山兵,押运着粮草辎重马匹。

    忽然间,林子里冲出一队骑马山兵。他们脖子上系着红sè的领巾,高举着鳄尾图腾,如旋风般袭来。

    迁江营的火铳手立刻开火,大队兵马则向两侧展开,列成横长的阻截阵。火炮也被推到阵列之前。没想到那伙山兵只远远地放了几火铳、骂了一阵子,就掉头撤退了。这是今天的第四次sāo扰,他们神出鬼没、且战且退。真是讨厌极了。

    眼看着山兵消失在林子后面,迁江陆营只能收为长蛇阵,继续前进。查应才都司向低级军官们进行现场讲解:敌人很狡猾,但这时候千万不能分兵,一分兵就上当!

    一个把总则悄声问查应才,“都司,他们刚才用的是真弹丸啊!确实是金将军的部队?”

    查应才神秘地一笑。“当然,你没看到他们系着红领巾嘛。”

    ……

    红sè,是大明官兵的惯用识别sè。红领巾。就是金士麒与查应才秘密约定的“识别标志”,又醒目又亲切。

    一群红领巾们策马疾奔,呼啦啦地绕过山口。前面是一片很长的树林子,稀稀拉拉地铺在山坡之下。那支“秘密部队”就藏在林后。

    这里就是伏击地。

    此时刚过正午。但天上压着厚厚的乌云,山谷里暗得像傍晚。大风呼啸而来,在稀疏的乔木树林里席卷着万千的树叶横飞乱舞。铜头勇士们策马穿入林子,无数的树枝树叶在他们头盔、肩膀上碰撞、断裂。

    那林子很窄,几十步就穿了过去。后面的石坡上,赫然聚满了山兵。

    金士麒顿时变了脸sè,怎么会有那么多敌兵?

    密密麻麻的山兵列作一道道横队,几乎把山坡都站满了。他们全都铠甲齐整、刀剑闪烁、旗帜乱摇。有其中竟有几百杆火铳。他们看到铜头大队的骑兵到来,立刻齐声欢呼着涌动起来。“铜头!兄弟!”“胜利”“无敌!”“杀他娘!”“开心啊!”粗旷的吼声如海涛般回荡在山谷、森林和乌云之间!那威武的气势,压得金士麒一大队兵马都慢了下来。

    “不是只有一千多残兵吗?”金士麒的心狂跳,“这足足多了一倍,而且大半都是jīng锐甲兵。”

    紧接着,傲山等甲兵首领们迎了上来。再一询问才知道,这里除了雷鸣堡逃出来那一千多人,还有竟然有南坡600兵,北坡200兵,血石300兵!

    这三个大寨全反叛了,此间领兵的就是血石寨的大王。

    “蓝犸大王也来了!”有个北坡寨首领喜道,“他亲率300兵守在西山岗上。”

    金士麒的汗水滚滚淌下。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蓝犸他们偷袭500铜头甲兵,是在演戏,是趁乱救走他们。而且各寨不仅仅是“观望”,而是借机起事、尽取渔翁之利。这几个寨子从正面发动突袭,另外几个寨子则从背后包抄,置官兵于死地。

    潜伏的山兵们如狼群一般大吼着、大笑着、挥舞着武器。这是临战前的一刻,他们都陷入在癫狂、炽热的情绪中,有的在喝酒,有的撕咬着不知名的树叶提神,有的闭着眼睛怪声嘶吟着乞求山神的庇护,还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舌头,然后把血吐在刀剑上。

    根据大首领“血石大王”的布置,各寨的伏兵一线排开。自东向西分别是:南坡甲兵、北坡甲兵、铜头甲兵、红蹄赤脚兵、血石甲兵、铜头赤脚兵(金士麒)。

    铜头大队的军官士兵们也都察觉到情况不妙,他们只低着头催着马快走,从那些狂暴的敌兵之中穿越、穿越……

    “嗨!”林子里有人冲他们吼着,“铜头的!jīng神点!”

    “铜头汉!你们怕吗?”有人伸手要抓他们,“大个子,怎么出汗了?”

    “铜头!铜头!”铜头大队的士兵们也开始呼喊着,一开始是三两人,之后越来越多,最后也化作了一阵阵威武的呼号。他们策马隆隆前行,每走十步就用兵器在盾牌上“砰”地砸击一次,给自己壮着胆子。他们终于抵达了战线的一侧,纷纷下马重新列阵,把马匹收拢在一处,检查武器、铠甲、红领巾……

    准备迎战。

    风萧萧兮,心里寒!金士麒兮,很伤感!他提着刀,低着头,沉闷不语,心痛yù裂!他只知道十寨土司是混蛋,会浑水摸鱼,没想到竟在这最关键时刻cāo刀上阵。更让他心寒的是,蓝犸也背叛他……

    真是太突然了,太伤人了。直到此刻他仍不敢相信这一点。

    突然间,他鼻尖一凉,竟然落雨了!

    这是天启七年的第一场雨。

    大滴的雨点稀稀拉拉地打了下来,落叶、石头、树木之间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山兵们全都仰头看天,接着就齐声欢呼起来。他们开始唱歌、奔跑、乱叫,欢呼着雨季的来临!

    金士麒深深地吸了一口cháo润的空气,低声下令:“铳管朝下,火绳筒收拢,防水!”

    既然反叛,那就一次全来吧!就在今rì,一了百了!金士麒咬紧了牙关,想着眼前最要紧的是通知查应才……

    突然之间,空气中传来了铜鼓声!

    清脆的铜鼓声从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一阵密过一阵。紧接着所有的山兵们都狂呼、跳跃、奔跑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了马蹄声,那隆隆的声音在满世界落雨声中密得如一阵雹子!

    明军来了!

    竟然是骑兵,迁江陆营的骑兵大队竟突然来袭,偷袭了山兵的侧翼!

    山兵们却没有惶恐,而是立刻爆发般的涌动起来,狂呼着向侧翼转了过去。那一刻至少有一千杆长矛、刀剑举向半空,紧接着就是一片白烟翻滚,火铳声隆隆作响!金士麒忙昂首望去,大约400步之外一面朱旗引着一队骑兵斜插向山兵侧翼……他们并没有突击,而是迅速回转、冲进了林子。

    “士骏这次没莽撞!”金士麒心中宽慰,“他长大了!”

    骑兵的一个简单机动动作,就引得山兵各阵随之而动。各寨甲兵的背面就接连暴露在铜头大队面前。这一刻,铜头大队却静得像一片石头,400颗心脏在各自的胸膛中狂跳着,一万多颗牙齿紧咬着!

    只有罗昂转身大吼着:“将军!”

    “列雁阵。”金士麒低吼,“动手!”(未完待续。)

第184章 狂风疾雨

    “雁阵!”

    铜头大队应声而动,几百士兵们如波浪般涌动起来。长矛手列作密集的锥形阵列,在zhōng yāng充当头雁;火铳手向两侧行进,列成两道倾斜的阵线。他们犹如“人”字形的大雁,在这小小的山坡上猛然展开,迎着风雨起飞。

    “装弹!”“火箭!”

    汉兵火箭手推着20辆步兵架车抵达阵前。一箱箱漆黑的火箭被重重砸在底座上,“喀”地扣紧,对准了前面密如羊群的敌兵阵列。金士骏的骑兵突然来袭,已经引发了山兵的混乱,各寨的首领在重新列队集结。..

    “竖枪!”“盾牌放平!”“火绳!”

    风更大了,青sè的烟尘从火绳上冒出来就被吹开,在阵前卷了一层青sè的烟雾。雨点徐徐落下,打在火箭箱上砰砰作响,雨水顺着木箱流淌着,如断线的珠子般洒落。士兵们肩膀、后背、膝盖上都湿透了,**的皮肤上都是一层晶亮的雨水。

    “一百步!”“五十步!”“一百五十步!”各组大旗长们分别下达着瞄准的号令。

    200步之外,南坡甲兵们正聚拢成团,向金士骏的骑兵放火铳;160步之外,北坡寨甲兵们正扛起盾牌抵挡骑兵的shè击,120步之外,铜头甲兵们正徐徐让开火铳手的shè界;80步之外,红蹄赤脚兵们正举列着长枪队列;40步之外,血石的骑兵们正翻身上马……..

    此刻,所有这两千山兵都在金士麒的火力笼罩之下!

    “点火!”

    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转瞬间,狰狞的嘶鸣声爆发而出,20箱火焰和箭矢泼洒出去!那百步山谷之间被一片白烟覆盖。接着是“轰”的一阵爆响。好像整片湖泊的水被洒在了地上。那是上千根箭矢接连落地、戳杀、弹跳着!

    “铜头!”金士麒大喊,“威武啊。”

    一切都沸腾了起来。

    滚滚白烟之中,千百的山兵们嘶吼、哀叫、跌倒、躲避。火箭兵正迅速掀掉空箱子,搬上新的箭箱。“五十步!”“快shè!”旗长们嘶吼着。火铳手的“追云铳”瞄着弥漫的烟云。雁阵zhōng yāng的长枪已经全都放平,白烟正如浪一般滚来,吞噬了白闪闪的枪尖。

    下一秒,几个山兵正窜出白烟。迎面杀来!他们气坏了!

    白烟如花般绽开!火铳连绵shè杀,山兵们接连翻到在地。山兵仍然前赴后继地冲来,又是一轮火铳迎上。天空中一股股白烟翻腾。是第二批火箭在shè去。

    突然间,百名血石骑兵冲开了烟尘,直扑向铜头大队的左肋。

    左翼的几箱火箭立刻调转目标,全都放平了直瞄shè去!就像一只只火焰的直拳打在了骑兵之间。万千的火点崩裂、飞溅。骑兵成片地翻到在地!

    “长枪冲杀!”

    雁阵zhōng yāng有80杆长枪,他们占据着突前的“头雁”的位置。在火器时代的布阵中,他们的实际意义更像是一面“盾”,抵御着敌兵的直接冲杀。

    血石骑兵刚被火箭阻截,铜头大队立刻分出了一半的长枪横插过去,尽情地戳杀着那些骑兵的侧翼。血石骑兵不敢在这狭小的战场上缠斗,都呼喊着向旁边的林子里逃去,丢下了一片尸体和伤马。

    第三批火箭又喷涌而出。现在各队的shè击节奏已经混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释放。

    “火箭停!”金士麒大吼着。他只有100多箱火箭,只够5、6个轮次的发shè。

    旗令兵和军官们接着呼喊着。“停下!”“收缩!”“整队!”“干!我说你呐!”

    战斗爆发之后,在临阵的紧迫、恐惧、亢奋和仇恨激励之中,战士们都陷入到不能自已的半癫狂状态。几百人的意识混杂起来,整个战阵就像是一个具备自我意识的大兽!主将很难控制这细微的节奏,要依靠着各层的把总、百总和大小旗长们同时cāo控着缰绳和鞭子。

    终于,铜头大队的火箭停歇了,只有火铳还在稀稀落落地放着。白滚滚的烟尘立刻被大风吹散,露出了那一片血腥的杀戮之地。

    战场空了!山兵们都躲进了左边的林子里,靠密集的树木抵挡火箭。

    战场却是满的!远近各处的地上留着上百具尸体,还有伤兵、伤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四处鲜血斑驳。

    这大半都是火箭的战绩。刚才发shè了70箱火箭,约5000根,在这密集的敌群中能获得500次有效命中。“火箭,从未让我失望过!可惜存货不够。”金士麒在振奋之余略有无奈。他们孤军深入,队中40匹马负责驮载火箭和发shè车,千辛万苦在来到这战场,1分多钟就耗了一大半。

    “林子!”突然间有人大叫着。

    山兵的逆袭来了!

    林子里人影闪动着,紧接着山兵们就冲杀了出来。他们竟然从林子里潜行过来,要包抄金士麒的侧面。铜头大队早有提防,火铳立刻密集开火,shè翻了一批。

    但林子的山兵竟源源不绝,紧接着是数百名长枪兵,如一道大cháo般涌来。

    那一幕简直壮丽极了。

    “红蹄长枪!”金士麒低声道,“终于遇到了!”

    他们正是最嗜血的红蹄枪兵,虽然只有300多人,却是猛坎留下的最后的jīng华。这边火铳声密得像蹦豆子似的,红蹄枪兵们接连摔倒在地,但更多的枪兵跳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几十步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那一杆杆的长枪,只要看一眼就觉得胸口有一种被洞穿的疼痛。

    几十个手雷丢过去,一朵朵火焰绽开。残肢断豹肉横飞之间他们更是毅然冲来,刹那间就到了近前。铜头大队侧翼的几十名火铳手还在装填,只靠着20名刀盾兵抵挡。

    瞬间就接战!

    那一片如林般的长枪交替舞动着。看似凌乱,但前后至少三层相互掩护。每一根长枪都是活的,它们左右摆动,时刻都在砸压、游荡、刺杀、挑拨。单薄的藤盾被长枪接连洞穿,连同后面的躯体被一同戳倒在地上。铜头士兵的火铳也装了2尺长的铳刺,但6尺的整体长度无法与10几尺的长枪对抗。眼睁睁的,铜头火铳手被长枪阵列覆盖着。被毫无列外地戳死!

    铜头的侧翼出现了一个缺口,但金士麒的10几名亲兵立刻冲了上去,先是一轮手雷。随后用盾牌堵住缺口。铜头大队的长枪兵也突袭过来,立刻爆发了一场长枪之间的对阵几百杆长枪碰撞、交叠、**在一起,不停地有人哀嚎着软倒在地。铜头兵的长枪虽然凌乱,但他们是突袭对方的侧翼。再加上手雷的干扰。终于把猛坎最后一批长枪兵击溃、逃散。

    趁着这机会,铜头大队的右翼也压了上来,“大雁”的两翼火铳中队合二为一,变成一道横阵列。后面的火箭也到转移到位,开始不停地泼洒过去!

    山兵们又发动了几次突袭,都未能突破铜头大队编制的火力网,再无人能冲抵阵前。可是他们却躲在林子里对shè,火铳、箭矢从宽达百步林子各处shè来。压着铜头大队退后了几十步。

    刚才还是短兵相接,此刻竟变成了火力压制战。

    但眼前的情况并不妙。铜头大队一共才120杆铳,战死的、打坏的、落雨受cháo的越来越多,火铳的shè速下降到最初的一半。而火箭也只剩下20几箱。

    “实在不行的话……”金士麒暗想着,“就上马走人!”

    突然间,一阵密集的弹丸袭来!

    金士麒身边的士兵接连中弹、翻倒,弹丸打在土壤中噗噗的声音,在石头上一声声脆响。“后面!”“盾牌过来!”“偷袭!”四处都是士兵们的哀叫。

    后面,竟然有人偷袭。

    又是一阵火铳shè来,铜头大队的侧面没有掩护,全都暴露在他们的火力之下,顿时又有十几人翻到在地。

    那也是一队山兵,已经悄然掩藏在西边的山脚下的草木之间。几十名火铳手正在此起彼伏地shè击、躲闪着装填。更要命的是后面足有一百多甲兵,正在冲杀金士麒的辎重队!

    “马呀!”罗昂怒吼着。那里只有20名铜头兵在守护,却聚集着金士麒的全部战马。

    “是北坡寨!”有人大吼着,那些山兵拿着的是北坡寨独有的黑sè包铁藤盾。那300北坡甲兵本守在西边山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瞬间就陷金士麒于死地。

    金士麒不禁怒吼着,“蓝犸!”

    果然是蓝犸!相距虽有一百多步,金士麒眼睁睁地看到蓝犸那熟悉的汉子浑身铠甲地站在远处的阵列中,竟与金士麒对视着。距离如此遥远,不知道他的心中是何等的感慨你娘,那套全身罩甲还是金士麒送给他的呢,跟金士麒身上的是同款jīng锻限量版。

    “火箭!”金士麒抽刀冲着蓝犸挥舞过去,“shè他10箱!”

    10箱子火箭滚滚而去!

    烟尘弥漫之间,铜头大队立刻调整阵形,变成了一个松散的方阵,并向斜后方移动了几十步。他们仓促之间找不到防御地势,只能靠着一些浅坡的阻挡。火铳手却不能蹲下来,蹲下来就无法装填。现在他们三面临敌,还有一面是山坡。

    最糟糕的,是他们的缁兵马队全丢了!

    弹尽粮绝,退无可退!

    恐慌感,绝望感,第一次袭上了铜头大队士兵的心间。他们大多是铜头寨的起事奴隶,在山野间进行游击战、抢地盘,然后随着金士麒百里远征红蹄,他们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激烈的作战。

    “最后10箱火箭……你娘,怎么只剩下7箱了?”金士麒声音却很平静,他微微一笑,“火箭掩护!然后,全体,向北坡兵进行……手雷冲锋!”

    经过了连续的密集作战,铜头大队死伤超百人。火铳手们还在坚持着压制近处山兵的试探xìng进攻。辎兵们把最后几箱手雷撬开,长矛手、火箭手都把手雷揣在腰包里,等待着一场殊死决战。

    金士麒遥望着北坡兵的方向,却不见了蓝犸。

    金士麒下令:“举旗!”

    旗令兵立刻用长枪挑起了柳州水营的大喜鹊旗,还有金士麒的将军豹子旗。

    忽然间,雨更大了!

    亿万的雨丝从天而落,在视野中如同一片迷雾。雨水在头盔上砰砰作响,雨水打在滚烫的火铳管子上腾起白汽,雨水混着枪尖的鲜血顺着长杆子流淌而下。士兵们的军服、铠甲被淋湿,沉甸甸的压在身上。火铳声更稀疏了,越来越多的火铳在哑火。

    最后的7箱火箭在待命,它们从来没让金士麒失望过!火箭兵们正费力地点燃火绳,却一次次被雨水浇灭。

    但突然间,林子里鼓声大振!

    “将军!”四周的军官士兵们都齐声大叫着,几百双眼睛立刻闪亮起来。那不是山民的铜鼓,而是明军的牛皮大鼓!

    立刻,林子里爆发般地沸腾起来喊杀声、火铳声、爆炸声,声声入耳!紧接着就看到火光闪烁、白烟闪烁、光芒照耀下无数的人影闪动个不停!那是一场多热闹的近战啊!

    金士麒淡然道:“查应才来了。”

    罗昂立刻喊道:“将军,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变。”金士麒迎着大雨指着西边,“向蓝犸突袭。”(未完待续。)

第185章 决战终战

    暴雨如注。

    张开嘴巴,雨水灌入喉咙里,抬起头,眼睛都睁不开。

    林子里暗得像黑夜。在狂风大雨的肆虐下,漫天的树冠在翻滚、颤抖,如沸腾一般。所有人都湿透了,金士麒和几个亲兵穿的是全身罩甲,充水后更像是一层石头裹在身上。只能坚忍着,已经有数根箭矢和弹丸打在他的身上。

    “突进!”金士麒吐了一口雨水,“迅速突进!” ..

    林子里一片激战。

    各寨的山兵全都退缩在林子里,借着树木抗衡官兵的火力优势。查应才的战术金士麒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是列着严密的队形从两三个方向同步推进,就像一道大网把敌兵全都兜起来。这战术虽然缺少些激情和变化,却非常有效。

    作为配合,金士麒的战术动作就是迅速插入林中,截住山兵的退路。

    金士麒的200多名分为10个混编分队,每队中都有7、8条火铳。他们列着“箭型阵列”迅速突进。那是一种狭长的进攻队形,如一根楔子,深深插在蓝犸与其它各寨山兵的中间。

    迅速突进!

    密林、大雨,视野中连绵的恍惚和动荡。交错的背景下,敌兵的身影总是突然闪现、突然冲杀过来。火铳的光芒连续地照耀着黑漆漆的林子,在视网膜上烙着一层层火光的残影。无穷无尽的大雨声混杂着厮杀、喊叫、奔跑声,火铳如雷鸣般在耳边绽开。 ..

    迅速突进!

    在大雨中。手雷还算可靠,火铳却很不堪用。火绳被打湿了,把它从筒里抽出来割断一截再重新点燃。若是火门被打湿了。只能不停地擦拭,倒入新的引火药。若是铳管子进水可就惨了,在战场上根本没时间拆铳管,只能一次次地加引火药,不停地点火,三番五次之后终于引发一次发shè。有时候只是一声闷响,弹丸却不知道飞到何处。

    战士的神经都要断裂了。机械地奔跑着、朝着模糊的影子戳杀,猛然就卧倒在泥水里,下一秒就跳进行一次短冲锋。抬起盾牌挡住敌兵的全身撞击,猛然掀翻他,一刀戳在他脖颈上。鲜血喷涌在脸上,被滚滚的雨水冲开。刚从树后闪出来。又被近在咫尺的手雷炸翻在地。

    迅速突进。敌兵近在眼前!

    北坡寨的甲兵们一次次反冲锋,用黑sè的包铁盾牌作为先导,冲开铜头大队的阵型,用短矛和长刀戳杀。林子里一阵阵狰狞的金属撞击声、竹木的劈砍断裂声音,上百名战士们混战在一起。

    鲜血伴着断肢齐飞,火光与漫天大雨同一sè!天上的雨水、地上的泥水和血水泼洒在每个人身上。

    金士麒在十几个亲兵护卫下拼斗冲杀着,只杀得浑天昏地。他身边的人被一个个打翻、栽倒在地。这一刻,他真以为自己的要死了。后面金士骏带着十几骑兵斜刺着冲杀上来。丢出几颗手雷炸翻了一层的人,双方才摆脱接战。

    “蓝犸!”金士麒看到了他。

    蓝犸就在前面十几步之遥。一个霹雳照亮了树林。蓝犸正站在一片死伤的甲兵之间,手里拎着一柄直刀。他猛然呆住了,惊愕地望着金士麒。

    “蓝犸!”金士麒已经是火铳在手,稳稳地瞄准了蓝犸!大雨在铳管上砰砰绽起一层晶亮的水花。金士麒的手颤抖着,口鼻间腾起滚滚的热气。

    蓝犸呆呆地站在他的准星之后,火绳就在眼前徐徐燃烧着,腾起淡蓝sè烟雾。

    这一刹那,整个林子都好像凝结了。

    “蓝犸……”金士麒的手指在扳机上颤动着……

    蓝犸突然咆哮了几声,他掉头就跑。紧接着,北坡寨的山兵狂泻而去。就好象一面墙倒塌了,铜头大队如群狼一般从金士麒左右冲杀上去,截住了整片林子。

    ……

    之后的一刻钟,铜头大队殊死拦截着各寨山兵的退路,他们虽然只有200人,虽然一次次被突破,但他们一直在泥水和火焰中顽抗着,犹如一道荆棘阵。

    所有的火铳都熄火了,所有的手雷全都打光了。到了最后,他们只能跟在金士骏的骑兵后面进行一次次掩杀。

    在他们濒临崩溃的前一刻,敌军先垮掉了。

    前方,迁江陆营的大军如一道铁与火的帷幕,徐徐覆盖了整片森林。大军所到之处,残存的山兵们都跌倒在泥水里、匍匐着、跪倒着高举双手。投降!他们再也没有勇气拼斗,也没有力气逃亡,他们成片的投降!

    叛乱的血石寨土王当场战死。那林子里的2400名jīng锐山兵,约半数战亡或重伤,另有约1000人被擒。

    金士麒的铜头大队参战的380士兵,战死和重伤者超200人。

    查应才与金士麒会合之后,崩山、断角、尖牙、铁鳞四寨才姗姗而来。那四寨本应截住查应才的后路。没想到查应才跑得太快了,他迅速摆脱四寨的尾随,并迅速杀败了山兵主力。四寨顿时就没了希望。而且他们队中只有少数甲兵,其余多是赤脚农奴,他们自付没能力跟官兵硬拼,便纷纷交出武器和铠甲,表示服从。

    战斗结束了。那片树林终于回归了宁静,一道道血水滚滚流淌。大雨仍在下,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势。

    战争也结束了。

    ……

    迁江陆营、铜头大队、四寨山兵合营,几千名山民冒雨搭建了新的大营。

    临近傍晚时,金士骏也率领骑兵回来了,战斗结束之后他们截杀了几股溃兵,之后就直扑向远处的山谷,捣毁了山兵的营地,擒获了最后一批败兵。

    蓝犸也被金士骏擒住了。

    大雨依然。

    蓝犸被推到了一个小帐子之外。金士麒就坐在那帐子里。他换了便装,正盘腿坐在地上,双膝上横躺着一杆火铳。金士麒正抓着铁钳子把一张油布固定在火铳上。蓝犸被按着跪在了帘子外面。金士麒只瞥了他一眼,仍然闷头cāo作着手上的活计,那模样好似一个正在生闷气的老工匠。

    这一刻,蓝犸忽然想起初见金士麒的那个清晨。

    那时候金士麒站在高高的竹塔上,他爽朗地笑着,他周身洋溢着金sè的风。他拍着蓝犸的肩膀,指着红水河的北岸绿sè的田野。“蓝犸你看。这里将出生一座繁盛的大城!”

    之后的半年里,迁江河畔的大地好像被施了魔法。彩虹般的吊桥,如笋子般楼宇。威严高大的祠堂庙宇,rì夜轰鸣的工场和造船厂,那一切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亮白sè的光泽,滚滚的烟尘夹杂着星河般的火芒。

    仅仅半年。金士麒的预言竟真的实现了。

    但此刻。曾在河边的竹楼上并肩畅谈的两人,一个人被捆绑着跪在雨水中,随时都会被处死;另外一个,也是一副落魄的样子,他竟没有半分胜利者的喜悦。

    蓝犸忽然大笑着,“金千户,在林子里你为什么不开铳!”

    “火铳进水了,没点着。”金士麒淡然地回答。他把膝盖上的火铳举起来给蓝犸看,“喏。下次就不会失误了。”

    那杆火铳上新装了一个油布的小套筒,能快速拆装、前后缩展,展开就能挡住火绳和火门,真是遮风挡雨的良品。“下次……没下次了。”金士麒嘀咕了一声。他把火铳平放在膝上,瞪着蓝犸,“说吧,为什么要背叛我。”

    蓝犸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金士麒,你不该扶持赤脚汉子。你动的是各寨的根基。各寨迟早会被你毁掉。”

    蓝犸平静地盯着金士麒,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即便我今天不反,迟早有一天会轮到我头上,是不是?”

    金士麒摇摇头,“我问的,是你为何要背叛‘我’!即便北坡寨垮了,你也可以来藏宝港。”

    “我是北坡寨的土王,永远不能摆脱这身份。”蓝犸惨然一笑,“藏宝港……下辈子吧!”

    小小的帐子里,一片死静。

    过了许久,忽然有士兵来报告:猛坎被运来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金士麒咆哮一声,冲了出来。

    帐外的大雨中,几十辆马车正缓缓驶来,前面的正是红蹄寨的马车。雨下的那么大,却仍然有好多的人围上来。有人掀开其中一辆车的帘子,人群中立刻“哇”地一声大喊。

    果然是猛坎,如一座白花花的小山丘被捆在车板上,仍然是那么威武。但他却早已血尽人亡,浑身冰冷。

    金士麒冲上去,抡起火铳就砸下去!

    “猛坎!睁开眼睛!”他咆哮着拼命地砸着他的脑袋,火铳手柄在那大脑袋上砸得砰砰作响,“你去看看那战场,看你杀了多少人!你怎么就死了?”金士麒的嗓子都扯破了,火铳仍不停地砸着、砸着,突然“咔”地断裂。

    “你解脱了!”金士麒丢下火铳,跌跌撞撞地走回来,一屁股坐在了蓝犸的身边。大雨如注,瞬间就把他浇透了。

    “他杀了我的达妮。”金士麒哽咽着。

    蓝犸忙问:“达妮……那个会唱歌的小妞子?她死了?”

    金士麒的脸扭曲着,他苦笑着,“蓝犸,你还答应过我,活见人,死见尸……”

    “猛坎带走了达妮!”蓝犸忙说。“我听说那晚上,猛坎把那小妮子带上了岸,有人接应他。”

    “我知道。”金士麒低吼着。

    连续数rì,金士麒逼问猛坎,却问不出个什么,问出来的,金士麒又不相信。他逼问过猛坎营里的所有人,有人也提到了达妮被猛坎带上了岸,但追问下去又是无果!生生死死的信息,反反复复地折磨着金士麒,他的心就好象被一次次割裂!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金士麒又追问了迁江陆营曾经攻入红蹄大寨的每一个军官,也无人听说过她的消息。

    “我何尝不抱着希望……但现在,我宁愿达妮死在河里。”金士麒站了起来,木然地盯着蓝犸,“蓝犸,多谢你送的那套衣服,让她那么美。”(未完待续。)

第186章 佳人重逢

    夜已深。

    帐外的大雨依然豪情万丈。好象是花婆神正在发狠地洗着什么东西,却总是洗不干净。

    金士麒的每块骨头和肌肉都酸痛无比,脑袋也一阵阵倦意。他睡前喝了好多的酒,该杀的人也全都杀了,营里安排了三层防御圈,他本应踏踏实实地睡个浑天昏地。但无论如何,他就是睡不着!

    他坐了起来,身子莫名其妙地颤抖着。他心里烦躁、焦虑、痛楚,还有些惶恐。好像塞着一团火,不断地膨胀着、膨胀着。

    他瞪着黑漆漆的帐子,喘着滚烫的鼻息……忽然,好像听到嘤嘤的说话声。

    他披上斗篷,抓起腰刀,独自走出帐子。外面的卫兵唤了他一声,他却没作答,只静静地听着大雨。果然有说话声,是从隔壁的大帐子里传来的……是女人,还有金灿灿的灯光。..

    他掀开那帘子跨了进去。

    这顶牛皮大帐是从猛坎的车队中收缴来的,宽达十步,能摆开一场盛宴。此刻的帐子里依然明亮,2盏油灯被挂在高处。地上铺着好多的皮毛虎皮、豹皮、狼皮、鹿皮,琳琅斑斓地铺满了地面,厚达三层。那些毛皮也是从猛坎营里缴获的,都被香料处置过,飘荡着浓烈而狂野的香气,很是惹人。

    他的“女儿们”都乖乖地睡在帐子的一边,像是一群小兽。一张张红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松散的小辫子,小手扯着姐姐的袖口,或者伸出白嫩嫩的小脚丫。有的还发出呼呼的鼾声,真是温馨极了。

    那几个妇人却没有睡,她们只穿着宽软的衣衫,或坐或侧卧,手上cāo持着女儿的针线活。见金士麒进来,她们慌忙跪坐着迎接他。

    一位面若桃花盎然目光如chūn花,一位唇齿含笑面若皎月般灿美。一位腰身细软静雅若秋树,一位目光晶洁淡然如水。

    “女孩都睡了?”金士麒悄声问。

    几个美貌姐姐们低声应着。金士麒坐了过去,握住最年轻的姐姐的手腕。就是额头受过伤的那位。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哭过?”

    那姐姐慌忙躲开了眼神,侧着脸点点头。那柔弱的,带着点点悲伤的模样。格外让人怜惜。

    金士麒抱她过来。满怀着那香软温热的腰身。他亲她的脸,嘴唇间柔柔腻腻冰冰凉凉。她轻轻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帐子里很宁静,只听得见金士麒微微浓重的呼吸声,还有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王。”有个女子抚住他的肩膀。是那位名叫昆朵娘的姐姐,她浅浅地笑着,清雅明亮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暖意,“……应该,由我先来。”

    她凑过来。跪直了身子,一件件地解开自己的衣衫。那身子如脂般白晰。胸口颤动着两点暗红。感受着他的抚摸,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却悄声问:“我们服侍过两代土王,他们都死于非命,你还敢碰我们?”

    金士麒大笑道:“我的命,很硬。”

    ……

    战斗结束之后,查应才和金士骏立刻出兵血石、南坡、北坡等几个敌意最大的寨子。在官兵胜利的余威之下,那几个寨子纷纷出迎投降。

    金士麒则一直留在红蹄寨,镇守这最叛逆的寨子。rì复一rì,他率领着长长的车队和骑兵,巡视着他的xīn jiāng土。

    他们走遍了每一条山谷,探查了每一处部落和村落,收拢逃亡山民,安抚他们,统计各部的人口和马匹,任命各部的村目头领,释放奴役,分发土地和马匹,收缴财富和马匹,处决谋逆者。总而言之,很忙。

    金士麒是个有情趣的人,也会忙里偷闲。每当途径茫茫的森林,他就带着骑兵们围猎;看到潺潺的溪流,就领着女孩子们筑起水坝,捕鱼捉龟;待rì落西山,他就躺在兽皮大帐中与四个美女姐姐欢乐。

    rì复一rì,金士麒的骑术、箭术、shè击技术、捕鱼技术、腰腿力量都突飞猛进。

    雨间或地下着,rì复一rì。连绵的细雨,磅礴的大雨,终于雨过天晴,红蹄寨所有山谷中都长出了青嫩的草芽。

    红蹄寨在迁江十寨中幅员最辽阔,草场面积10余万亩,养育着5000多匹马而且这还是战乱时期的水平。等到一切都恢复了,数量甚至上万。金士麒更是计划着“农场化集约经营”,希望能养2万匹马。

    2万匹马,三分之一可充当驮马和挽马,十分之一充当战马,可以武装一个骑兵营!

    “一支火器化的骑兵营啊!”金士麒感叹着。“会被人嫉妒的。”

    红蹄寨已经被金士麒完全掌握,所有的草场、马匹和山民都归他使唤。他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马种”。“回北方,买蒙古马!记得西北也有优良品种,血汗宝马什么的。”金士麒在这方面是外行,决定把这事情交给弟弟士骏。“干脆把那小子任命为红蹄寨土司吧。”

    二月初六rì,战争结束的第十天,几坛子蜜酒被送到了金士麒的帐中。

    酒是从雷鸣堡送来的。

    据水营的辎重兵说,那几个会酿酒的小妹子从北坡寨回来了,她们都在水营里找到了婆家。在恋爱之余,她们仍很负责地把酒都蒸好了。她们发现几个坛子贴着“金将军特供酒”的字样,就请水营百里迢迢送来。

    “是达妮的酒。”金士麒打开了罐子,扑面而来腻滑香甜的酒气。他轻轻提起一勺,那酒浆晶洁明亮,流光溢彩,如一泊液体的琥珀。轻尝一口,唇齿甘冽、口鼻喷香,一道**辣地滑落胃肠。他闭上眼睛,达妮酿酒的俏美模样。仍历历在目。

    那一夜,他与四个美人姐姐喝光了整整一坛子酒,彻夜欢爱。直至天明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又黑了。金士麒抱着空空的酒罐,嗅着里面的残香,不禁潸然泪下。

    “是该回家了。”

    ……

    临行之前,金士麒任命夏孔和冬古为正副把总官,暂时驻守红蹄寨。他们统领着一支“红蹄治安队”,由50名铜头士兵和100名红蹄士兵组成。并配了200匹马。

    二月初八rì,金将军大驾启程,返回藏宝港。

    那车队浩浩荡荡绵延一里。承载着猛坎的财富、酒和女人,还有600多匹马、10头大象。到了十二rì中午,前面已是连绵的山区,即将告别红蹄寨。

    这时候。从远处山后来了一大队山民。

    前面是几辆马车。由20多名山兵护卫着,都是丢盔卸甲的模样;后面跟着百名落魄的男妇,肩挑步担着杂物和行李,好似在逃难。他们撞见金士麒的大队,便要逃走,立刻被罗昂带兵截住。

    那车队的首领慌忙来参拜,竟然是铁鳞寨的土王。

    原来,这场战争好似一场大地震。各寨的统治秩序都崩溃了。有的土王被擒,有的山寨jīng锐甲兵全灭。有的土王退守主寨。再加上铜头寨罗昂、马托等人的影响,各寨的山民纷纷起事,四处杀掠!真所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没仇没冤的帮忙补刀。就在两天前,这铁鳞土王的大寨被赤脚汉给烧了,他慌不择路一路奔逃……撞在了金士麒的怀里。

    那老土王跪在金士麒的脚下,哭道,“金将军,看在同拜花婆的份上,拉我一把。”

    “快起来!”金士麒把那老家伙拉了起来。然后下令,“来人,绑了!”

    “别杀我啊!”老土王哭喊着。

    金士麒淡然道:“我不会杀你。诸位土司的名字会呈到běi jīng去,由圣上做决断。你乞求皇恩浩荡吧。”

    金士麒这边刚绑了老土王,那车队中的甲兵们却抄起了兵器。他们尚未踏出一步,立刻就被几百jīng兵包围了,被喝令丢下兵器,否则乱铳打死。

    等到兵器“叮哩咣铛”地丢在地上,铜头士兵们立刻上去拉人。凡是曾经手握兵器的、身上穿盔甲的、护卫车马的、身上有肥肉的,全都被甄选出来,按倒在路边。

    他们都是土王的亲随近卫,都将被处死,以免除后患。

    只听“哇”地一声,后面那些山民都冲了过来,扑在自家男人的身上。现场立刻乱了,哭泣、嘶吼、咒骂、鞭子打在人脸上。

    金士麒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姑娘。是那个曾为他画了脸上的花纹,又睡了一夜的那个铁鳞寨姑娘。该死,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正紧紧抱着一个汉子,任凭鞭子抽在背上也不松开。

    “退开!”金士麒冲了过去。

    铜头士兵们后退了几步,仍保持着包围圈。那姑娘看到了金士麒,忙跪在他脚边,沙哑地哭诉起来。金士麒的小近卫便翻译着:那汉子就是她的丈夫,他是铁鳞土司的车夫,是奴役,绝不是甲兵。最近寨子里到处在杀人,这姑娘就跑到主寨去投奔夫家。结果铁鳞土司逃跑,所有的近卫、仆役极其家人们都被迫跟随。

    金士麒虽然听不懂那姑娘说的话,但看着她那凄苦的模样,满脸的泥尘和凌乱头发,还有肩膀上被抽破的衣衫,他也心痛不已。他想要安抚她,但当着人家的夫君又怎能出手。

    金士麒指着那车夫,大声道:“饶他不死。”

    金士麒退开了一步,他灿然一笑,“战争结束了,饶所有人不死。”

    一片哭声、感激声、欢叫声……金士麒又下令分一些粮食和马料给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寨子去吧。临别之前,那姑娘又走了过来。她没有说感激的话,也未倾述离别相思之苦,只是羞涩地看着他。金士麒还记得那天晚上,这姑娘光着身子,拼命地要把靴子挂在梯子上的惹人模样。

    她忽然指着金士麒身后的马车,笑着问:“达妮阿姆?”

    金士麒回头一看,原来她问的是坐在马车上的美貌姐姐和可爱女孩子们。“没有。”他苦苦地摇着头,“没有奇迹。”

    他话音刚落!

    山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奔来的是4骑汉兵,其后还拴着4匹换乘的马匹,他们如一股疾风般奔来!其中一人擎着一面旗子,是柳州水营的旗号。

    那小小的马队高速奔到金士麒的大队之前,翻身下马冲到他面前跪下。竟然是4名金府的亲兵。

    “老爷,天大的喜讯!”领头的小旗长笑逐颜开,“我是争破了头才抢了这报喜的差事!”

    “什么好消息?莫非……我升职为参将了?”金士麒哈哈大笑,他指着自己车队的将军旗,“我的小豹旗才飘了几天呀。”

    “比那还要好。”小旗长从马上取来一个皮子包裹,双手捧起,匆匆展开。

    金士麒定眼一看,一拍翅膀就飞了起来!

    他紧接着又是一个俯冲,一把夺在手中!

    那是一套华美的山族衣服,一条浅金sè的裙子和一件蓝sè贴身短袄,那如水般柔滑的锦缎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一串串金的、银的鱼儿。那是达妮曾穿过的衣服,达妮……转瞬间,衣服上又洒落了一串串晶莹的将军泪水。

    “老爷,苏娘还写了信给你。”小旗长从那衣服下面扯个小折子。金士麒颤抖着展开来。那娟秀的小楷果然是莫儿的笔迹,但只有一句话

    “若是把达妮妹子还给你,你如何赏奴家?”(未完待续。)

第187章 达妮达妮

    金士麒把大队交给罗昂,令他们慢慢走。他只带着20个亲兵和旗令兵,快快飞!

    达妮就在藏宝港,她安然无恙!

    不过这几个亲兵只管送信,金士麒掐他们的脖子也没问出个详情来。

    从红蹄寨到藏宝港的百里山路,处处是硝烟和动荡。每个村寨都有房舍被烧毁,都有富户被暴乱村民烧杀劫掠。还有一队队的起事山民正向主寨进发。他们都打着“民勇大队”的旗号红sè的旗子上画着一把白sè的镰刀。

    那旗子是当初金士麒为“铜头煤矿奴隶”们设计的,短短几个月里就传遍了这百里江山。那些民勇部队看到金士麒的将军旗,皆是大喜。“金将军啊!”他们热泪盈眶地奔上来。

    “别挡道!”金士麒狂吼着拍马而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为了避免再受到欢迎,他收起了旗子,策马急奔。王莱忍不住劝他,“老爷啊,山路坎坷,快则伤马啊!”. .

    “慢则伤心啊!”金士麒大叫。

    百里山路他们一天就跑完了,当晚就到了雷鸣堡,累吐了好几匹马。第二天天刚还未亮,亲兵们就被一阵古怪的鸡叫声吵醒了。只见金士麒已经全副打扮地坐在了马上,“出发,藏宝港!”

    ……

    中午时分,他们途径了南坡寨的平阳屯。

    只见早chūn的田野里纵横着十几支“民勇部队”,飘荡着几十面红sè的“镰刀旗”。上面还写着“南坡民勇”、“北坡民勇”、“崩山民勇”字样。正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别理他们,”金士麒吼道,“绕过去!”

    “将军。好像是在围攻平阳屯。”王莱指着前面,“还死了人了!”

    只见平阳屯硝烟弥漫,城墙之下散落着几十具攻城的尸首。

    金士麒的骑兵分队刚抵达,民勇大队中便浩浩荡荡地迎来近千人。zhōng yāng是百人骑兵团,高举着镰刀旗上写着“中军”的字样。他们簇拥着一名黑衣黑甲的将领奔了过来。

    那将领身材瘦小,穿着半身铁甲。他长着一张黑漆漆的刀条脸,只有两只眼睛闪着jīng光。一副杀过很多人的模样。

    金士麒不认识他。

    “下马!”那黑甲将领身边的山兵们指着金士麒他们乱吼着。

    金士麒身边的几个亲兵立刻吼着:“混帐,金将军在此!”

    “金将军啊!”“威武!”那些山兵们齐声欢呼,激情澎湃热火朝天。那黑衣将领却只是一拱手。用生涩的汉话道,“我是马托……拜见将军。”

    原来他就是马托,三个月前跟着“暗箭部队”起事的那个奴隶头领,此刻竟然变了号令千军的将领。除了铜头之外各寨的“民勇大队”都直接、间接地被他控制着。他手里的兵比金士麒还多吧……怪不得他口里说着拜见。却只微微一低头,好像脖子发痒的样子。

    “好兄弟,想死我了!”金士麒哈哈大笑,策马过去一把将马托抱在怀里,吓得他一哆嗦。金士麒与之亲热了半晌,才问:“马托,你这是在忙啥?”

    那马托嘿嘿笑着,没说话。他身后军官忙解释着:他们正在围困平阳屯。莫土司就躲在里面!那老贼本已经投降了官家,马托大哥带兵来接收。老贼却趁乱要逃跑,被堵在这里。可恨这镇子外面有围墙,里面还有一百多甲兵,一时还没攻下来。

    他们都拍着胸脯喊道:“将军,请你多等一刻,我们这就杀进去!”“保证提头来见!”“我们人多,踩也踩翻他。”

    只有马托没说话,怪怪地看着金士麒。

    “强攻还要多死很多弟兄。”金士麒淡然一笑,他高声道:“各部听令!”

    将军命令所至,他的旗令兵立刻敲响了战鼓,吹响了号角!在场的民勇山兵们立刻齐声欢呼着,纷纷拥了上来。那战鼓持续地敲打着,现场逐渐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十面红艳艳的“镰刀旗”猎猎飘荡。

    “看我如何兵不血刃,擒那老贼!”金士麒指着战场,“城西的各队,打开包围圈,退后二里!”

    马托一惊,正想要阻拦,那些民勇士兵们已大喊着“得令”就奔了出去。金士麒又转身对旗令兵说:“举我的将旗过去,召老贼出来!”

    “得令。”几个骑兵策马奔出!

    战场上,一面“金”字大将军旗径直冲到了平阳屯门前。紧接着,战场上几千人齐声呼喊起来:“出城则生,守城则死!出城则生,守城则死!”

    出城则生,守城则死!

    如雷鸣一般的呼喊,震撼着那小小的山城。五尺营将旗上萦绕着层层杀气,金灿灿的豹子凌空飘舞着,随时都会扑杀下来。

    金士麒冷冷地盯着平阳屯的城门。不知道莫土司此刻看到了金士麒的旗号,那意味着一个求生的机会?或者是必死的绝望?或者二者都有吧!金士麒又感到身边有人在窥视他……那一定是马托了,那个矮小的却桀骜的汉子被笼罩在金士麒的威风之中,他一定是百感交集吧。

    转瞬间,那城门开了!

    莫土司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了出来,长吼一声:“莫杀我家人!”随即跪倒在地。

    几千名民勇士兵们齐声欢呼着,金士麒的威名在这一刻响彻了红水河岸。一切竟如此容易,马托的心头微微颤栗。

    “我不想杀他。”金士麒对马托说,“我也没空理他,你把他交给查应才处置吧。”

    “是!”马托便下令抓人、入城。

    金士麒又喊住了他,“马托。战争结束了。不需要再杀人了,懂吗?”

    “遵命。”马头点点头。

    “不是要你尊命。是要你把心放宽。”金士麒拍拍他的肩膀,“三天之后来藏宝港。你将获得正式任命。”

    金士麒翻身上马。这时候有山兵来报告:“将军,那老土司嚷着要找你说话。”

    “没空!”金士麒话音未落,已绝尘而去。

    ……

    两个时辰之后,金士麒奔入了藏宝港西门。

    藏宝港,热恋的家园啊,哥回来了!

    那一条条喧嚣的街巷,巍峨的楼宇。繁忙的人群,吵杂声响都让人感到亲切,甚至藏宝港的天空也更蓝一些呢。金士麒感慨着。“金千户回来了!”“将军啊!”“真是金老爷,黑了,也胖了!”立刻有人发现了他,几条街的人都涌动起来。

    紧急着。金财就奔了过来。“老爷,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

    “金财!”金士麒热泪盈眶,“别罗嗦,达妮呢?”

    “哗”的一声,民众们拥上来了。金士麒眼疾手快,扯着金财狂奔而去。金财说达妮就在前面,金士麒乐得奔离了地面。他一边疾走一边追问着达妮的消息。

    “一切呀,都要从那套衣服说起。”金财忙禀报着。“那衣服是水营林百总送到府上来的,七八天前的事儿!咱苏娘一看。当时就乐得哭了呢!”

    “莫儿!”金士麒心中一酸,“林百总如何找到的?”

    “据林百总说,那衣服是咱藏宝港的‘大盛当铺’去年十二月收来的。前些rì子,当铺老板陈大桥愁坏了,因为那是山民的衣服,汉人们不会买,又那么华贵,能买得起的人不多。不过那陈大桥消息灵通,他听说咱水营的好多军官要娶山里妹子,就上门推销,他走的第一家就是林百总,开价5两银子。”

    “林百总眼睛多尖啊,他没还价就买了衣服,并问清了来源!我们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达妮姑娘,她就在咱藏宝港!”金财的却一耸肩,“苏娘便去见她,没想到达妮姑娘眼睛一红,转身就跑掉了……”

    “跑掉了?”金士麒差点摔在地上。

    “没没,只躲了两天。我们又找到了她,她就在岳王庙摆了小摊子。”

    “小摊子?什么摊子?”

    “爷你马上就知道了。”金财一笑,“咱们不敢惊动她,就只能悄悄守着。我和几个兄弟rìrì守在街头,都快变成军情司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岳王庙的后街,那边是一小片繁闹的街市,几十间吃穿玩乐杂货店铺,附近的街道上也挤满了小摊、小店。最近战局动荡,各寨迁徙而来的山民更是聚集于此。

    “糟糕!”金财大叫,他指着一个空空的小摊子。“刚才还在啊!”

    金士麒狂奔过去,只见那是一个小小的酒摊子。

    6个大小不等的酒罐子都封着盖子,但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酒香,还有各种花香、肉香、果香、草药的气息。金士麒立刻就醉了,颤声道:“达妮!”

    金财却急得流汗,“爷你先等着,我到附近去寻!”

    金士麒就蹲在哪儿,守着空空的小摊子。

    他伤感、快乐、焦虑、幸福地看着那几个小小的瓦罐,还有调酒的小勺子、小竹筒。他忍不住掀开一个罐子,立刻一股子热腾腾的酒气飘了出来。旁边一个卖油炸糍粑的山民老太太瞪着他,“小妮子不在,你别乱碰!”

    “嗯,不碰。”金士麒乖乖地点着头。

    “达妮呀,哥哥我急得死去活来,你竟藏起来做生意……”金士麒等啊等,心急如焚。

    ……

    忽然间,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那清脆的声音好象是达妮的声音!

    金士麒悄悄走过去。那是岳王庙前的主街,一座黑漆油光的大店门额上高挂着“大盛当铺”的金字招牌。当铺前聚集了黑压压几百人,正在围观一个婀娜的山民姑娘。

    那姑娘一身粗陋的土布衣衫,戴着小斗笠。再仔细看,她脸上画着一朵朵青sè的花朵图案,遮掩了本来的面貌。但圆润的下颌和脸颊,如凝脂般洁白,风韵的身姿,也是那么熟悉!

    可是她的声音中却带着哭腔,正举着一张当票喊道:“我银子凑齐了,我的衣服呢?”

    “小姑娘,对不住了。”当铺老板陈大桥站在门前,无赖地笑着,“衣服挂在外面被老猫叼走了,赔你1两银子,我们两清。”

    “不要银子,我只要衣服!”姑娘的手臂颤抖着,“你,你骗人!”

    “你按了手印的!”陈老板指着那当票大吼着,“白纸黑字呀,若抵押物损坏丢失,按赎银价双倍赔偿。”

    三言两语间,众人就听明白了原来这姑娘把一套衣服典当了3钱银子,但她签的是“活当”,只要在rì子内还上5钱银子,就能把衣服赎回去。她只认得“三、五、银、月”等几个汉字,却看不懂当票上的附加条款,更不知道当铺的猫腻他们把衣服以5两银子卖出,只要赔偿她1两就成。

    白纸黑字,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我要衣服!”姑娘顽强地说着,“明明说2个月之内可以赎的,你们说话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赔你银子还想怎样!”陈老板也怒了。

    “我不要银子,一定是你藏起来。”

    “放屁!那衣服你怎么穿得起,定是你从主子家偷出来的。”陈老板面露凶光,“再嚷把你抓起来。”

    此刻已经有五六个当铺伙计站了出来,也跟着骂着威胁着。在场的人们也有起哄的,有人说着小妮子自讨苦吃,还有人劝她:这是当铺啊,没有点官家背景敢开当铺?小妮子你赶紧拿了银子走吧!

    达妮的泪水滚滚洒落,她使劲摇摇头,“你们是坏人!”

    “是这件衣服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忙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一套华美裙装。浅金sè的裙子配着淡蓝sè短袄,金丝银线化作一条条活泼的鱼儿。“是……”达妮忙伸出手,那衣服后面却露出了一张老泪纵横的大脸。

    “甜甜的,你又在生气了?”金士麒轻声问。

    达妮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她呜呜哭着,“他们欺负我,你揍他们!”(未完待续。)

第188章 水营大婚

    PS:第三卷“船与炮”,喜庆开篇>

    天启七年二月二十八rì,艳阳高照。

    中午时分,藏宝港河岸边已是人海人山。

    “来了来了!”“快,点火!”士兵们指着上游欢呼着。6条大河船正顺水而来,每条船上都披红挂彩,飘荡着柳州水营的喜鹊旗。

    今天是水营的大喜之rì,自游击将军金士麒而下32位官兵们同rì娶亲,32名新娘子来自南坡寨大小风口村和铜头寨。

    这是一场“集体婚礼”。金士麒虽然是纳妾,不过他非要与下属们凑在一起cāo办,众人更是求之不得因为这大将军承担了今天所有的费用。

    三天前,金士麒率领“新郎分队”前往南坡寨迎亲,按照山民的规矩欢闹了两天两夜,终于把新娘们背下了山,然后再乘风破浪返回藏宝港老巢,再按照汉家习俗再举行喜宴,真是够折腾的。..

    此时此刻,万众瞩目之下,船队喜气洋洋地进抵了小码头。岸上立刻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金士麒抢先一步,挽着红布盖头的达妮走上船舷,岸上更是欢声雷动。

    按照习俗,他背着小娘子下船。长长的跳板在脚下颤抖着,那娇柔的身子就踏踏实实地压在他背上,真是快意无边。达妮在他耳边腻腻地笑着,悄声说:“我沉吗?压死你!”

    金士麒暗笑道:你等着,有我压你的时候。

    踩上藏宝港的土地。达妮跳下金士麒、上了一顶小轿子。喧闹的人群簇拥着前后32顶小轿子沿着青石台阶依次而上。百步之后,迎面就是一座华美的大院子银月楼。

    这银月楼可不是寻常地方,它是金士麒兄弟们的安乐窝。

    藏宝港是繁盛的大城。兄弟们早就梦想着一个类似天津爱晚楼的地方,可以接纳贵客,可以聚会庆典,可以寻欢作乐,可以躲避家里的恶婆娘。

    银月楼坐落一片翠竹连绵的小山之间,一道青石小路通往小码头。围墙之内搭建了40间多华美的木楼,竹影阑珊掩映着雕梁画栋。朱门紫陌之间鸟鸣虫飞,真是百般奢华雅致。

    而最让人赞叹的是:银月楼是一个月内完工的。

    这并不是什么科学或工程学的奇迹,更不是神迹……那些木楼本是南坡寨莫土司的私产。是几百年几代土司爷爷们苦心建造。后来,南坡寨战败了,于是乎……强拆、搬迁、异地组装,大家都懂的!

    战争。就是聚集财富的绝佳途径。

    这一切都是新任水营都司姚孟阳cāo办的。他是银月楼的大当家,独占了五成的股份。姚孟阳还收购了迁江县城里的2家小酒馆、1家小戏社、1家小赌场,还有去年从桂林迁来那家“水上jì房”,它们组合成了银月楼的初始班底。

    如今的银月楼虽赶不上天津爱晚楼、广州金彩楼,在柳州却是首屈一指。

    银月楼迎来的第一位贵客,就是诸人的顶头上司、南丹卫指挥使白喜善。白老将军体验了几晚之后,就对姚孟阳说:“小姚啊,我要多住些rì子。”

    “好啊。”姚孟阳很爽快。“大人赏光。我们蓬荜生辉!”

    “我是说……我就不走了。老夫岁数大了,以后就在你这颐养天年。”

    “好啊。”姚孟阳脸sè不变。“大人不走,我们蓬荜生辉!”

    姚孟阳一转身,就赶忙找金士麒商量:“兄台,咋办?老家伙不走了,我们凭空多出来一个爷爷。”

    金士麒眼睛一亮,“养着他!所有开销你单独记录,算在‘政务秘密开支’的账上。”

    金士麒做的是大生意,名曰“资本运营”。

    金士麒兄弟都是南丹卫的军官,他们的基业土地、工场、船只和军队,理论上都属于南丹卫,这位白指挥使才是正主。

    白喜善曾经打压过他们,暗中出卖了他们的军屯田,还夺了他们的火炮。但金士麒这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先是找到了何玉九这棵大树,又找到了商周祚这棵超级大树,终于顽强地活下来,而且长势喜人。

    如今金士麒兄弟们战功赫赫,即将获得朝廷封赏,过两个月还要去剿杀胡扶龙,白指挥使更是倚重他们。因此双方关系就逐渐融洽了。

    但金士麒兄弟的目标是控制南丹卫,他们与白指挥使存在根本利益冲突。

    半年前,金士麒曾经做过一番密谋:步步架空白喜善,步步蚕食其它千户所,步步惊心,最后抢班夺权。但经过了战争的历练,金士麒的眼光也更深远了

    “同是一个卫所的兄弟,何苦要争个你死我活呢?”金士麒胸怀若谷,“爱晚楼兄弟会要开放,要发展,要承载更多人的利益,才能迅速壮大啊。”

    姚孟阳却很紧张:“兄台,你要分股份给白老头?”

    金士麒笑道:“不是分给他,是请他用南丹卫入股。”

    ……

    在天启七年二月二十八rì的今天,资本运营之事还言之尚早,金士麒兄弟们与白指挥使尚需消除隔阂、发展友谊。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金士麒抓住一切机会与之示好。譬如这场柳州水营的“集体婚礼”,他就请白指挥使来担任主婚大人。

    银月楼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几十对新人拜天地、拜大人(就是白喜善啦)、夫妻对拜,敬谢来宾。汉人的规矩做完之后,又是山民的节目,麽公神汉唱荤歌,跳荤舞,讲荤段子……据说这些活动能促进夫妻粘着度,加速人类繁衍。

    银月楼里闹到太阳偏西、酒喝了七八分、发生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各家新人才纷纷上轿。各自返家。

    ……

    金府一班人吹吹打打地返回千户府,一路上都有民众们夹道围观、喝彩、讨喜。今天这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必将成为藏宝港最热话题:水营与山民结亲,甚至金将军也纳娶了山民姑娘。

    忽然间。轿边的小仆喊道:“前面就到了!”

    达妮又忍不住掀开盖头,前面果然是那座白墙黑瓦的府宅。她又望着那一身华装的男人,不禁泪水晶莹。

    短短几个月,小小的姑娘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

    每当闭上眼睛,她就能想起落水的那一刻

    她小小的身子陷在冰冷的河水中,她挣扎着,她沉了下去……她心想死定了。她就把手里的珍珠含在了嘴里。那一刻她心想:我总会漂到岸上去吧,若被鱼儿咬得不成模样,金哥哥也会凭着这颗珠子认出我的。

    她正深深地沉下去。却被猛坎的巨手抓住,拖过来宽阔的河水踏上了南坡寨。那里果然有人接应他。达妮被关在平阳屯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她用那颗珠子买通了一个老奴,换了一只大木盆。顺水而下。

    她在红水河上漂了许久。一边飘一边睡,再睁开眼睛竟看到头顶上是一座如彩虹般的大吊桥,桥上还挂着黑喜鹊的旗子。她豁然明白,这是藏宝港,就是金哥哥百次提及的地方。

    后来她打听到“金千户”的府第,就是眼前这大宅。但在去年12月,那大门却紧闭着。她又怎知道,当时金府才刚刚建成尚未搬迁。金府的所有的仆役们正在南坡北坡满世界地寻找她。连个看门人都不剩下。

    山里小妹子哪有什么主意,她只以为金哥哥率兵出征了。所以才锁了家门。

    于是她就等待着。

    她每天都来看看那大门是否开启,那人是否回来……

    而今天,那人正用盖头遮着她的脑袋,把她带进那大门。达妮的泪水滚滚而过,她悄悄用盖头擦着。忽然那盖头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醉醺醺的大脸。

    “达妮在偷偷笑?”金士麒抚摸着她的小脸,“时间尚早,我再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金士麒抱起达妮,他没有入府,却把她抱在了马鞍上,牵着缰绳继续向前,一直走进了迁江老县城。

    ……

    金士麒把达妮抱进了一座临街的二层小楼。

    这里曾是一家小酒馆,一楼大堂里摆着6张饭桌,二楼则是4间卧房,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前几rì,这家小酒馆被姚孟阳买了下来,他把所有人员都迁到了“银月楼”,只剩下这房子就转给了金士麒。

    金士麒把达妮放在了往rì老板娘收银子的大柜台上,说:“这房子送给你。”

    达妮吃惊地问,“给我?给我做啥?”

    “开酒坊啊!”金士麒笑道。“迁江县有几万人,有几千大兵,每年要喝掉上万两银子的酒。别家的酒我也喝过,呸!简直淡出鸟来!以后呀,达妮带着她的妹子们就在这里酿酒。那门外的人们,黑天白天都排着队买!”

    “当然当然!”达妮咯咯地笑了起来,“前rì里我在街头卖酒,他们就是排队的。”

    那两个月里,达妮只靠当套衣服的3钱银子白手起家,也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过得还不错。她买来红薯酒和高粱酒,再买来食材药材勾兑成各sè口味。她一开始只是在街头贩卖,后来就挑去作坊、船家、工场,甚至还卖给姚孟阳的船上jì房一大坛子……这小妮子靠着调酒的手艺,不到2个月就脱贫了。她购置全套家当,还攒了1两多银子。

    如果金士麒再晚回来几个月,或许达妮自己就能开一家酒坊了。

    达妮快乐极了,轻巧地跳到了地上,“砰”地推开了内厨的大门,“哈,好大啊,这里蒸酒!”她一转身,“对,这里洗红薯!”“这里,还有这里,把酒缸堆在这里……”她提着长长的红裙子跑前跑后,快乐得像是小鸟一样,“呀,后面有院子!”

    她卷起一阵红sè的小风,冲回来亲了金士麒一口,又“哒哒”地跑上二楼,那是一件清净的卧房。“嗯,以后赚了银子,就藏在这里。我累了,也睡在这里。”然后她就“呼”地躺在了铺子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金士麒也爬上了床。“达妮,夫君我为官清正廉洁,月收入有限。以后家里的开销,就靠你了!”

    “没问题!”达妮紧紧搂着他,把他抱在怀里。

    “知道我为什么急让你来看吗?”金士麒吻着她的小嘴,“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即便嫁给我,你也会像小鸟一样zì yóu自在。”

    达妮的小嘴也贴过来,香香软软地回应着他。金士麒怜惜地跪在她身边生怕压坏她,触手处无不丰韵柔滑。衣衫解开一点点,便荡出一股子如蜂蜜般的甜香。她轻轻扭动着身子,脸上逐渐洇开嫣红。

    金士麒浑身发烫,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达妮,就在这,现在……我们洞房吧。”

    达妮瞪大了眼睛,那清澈的眼神照耀着金士麒,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她竟答应了,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按我的规矩,从窗子爬上来。”

    “明白!”金士麒捏捏她的小脚,“你还要踩我两次?”

    达妮咬着嘴唇哧哧笑着,她点点头。

    “没问题!”为了这一刻,即便从大吊桥上倒悬着爬过来也没问题。金士麒掀起长袍,转身就出了卧房,来去如风。他推开侧门走上游廊,一拳就砸开窗子,“达妮,我进来了,你踢呀!”

    他抬腿就跳了进去……哎?怎么没踩?这也太顺利了吧!

    “达妮,你没出脚?”

    金士麒正在疑问,达妮已经扑进他怀里。“我舍不得。”(未完待续。)

第189章 银月之谋

    达妮的身子就像是蜜蜡捏成的,洁白剔透,丰韵而柔滑。“眼睛,看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腰间,那里纹着5朵嫣然盛开的小花。“我娘说了,我会生五个儿子。”羞红的小脸上得意洋洋。

    “好好,一个个来。”金士麒贪婪地品尝着她,“达妮,你好美。”

    “我知道。”达妮嘻嘻笑着……她突然坐推开金士麒的大脸,“呀,我想起来了,你还没给我唱歌呢。”

    “又来了!”金士麒顿感懊恼。

    “踢你出窗的事儿就作罢。歌儿必须唱!”

    “你还是踢我吧。”

    “就唱一次嘛,唱得糟糕的也不怕。”达妮央求着。“哪有不唱歌就跟你生娃娃的?”

    每个姑娘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小小的执念。若是不唱歌,达妮一定会觉得这一切都不够完美。金士麒抱着那软软的身子,酝酿了良久,终于颤声地唱着:“风儿轻,鸟儿鸣,小宝宝睡梦中……”他的歌声柔和、低沉、绵长、有力!“床儿轻摆动啊,爷的宝宝,闭上眼睛……” . .

    达妮很是感动!三个月了,她终于听到一首完整的歌儿。而且基本没跑调。“是什么歌儿?”

    那是一首摇篮曲,流传于辽东乡间。金士麒顺嘴就说:“催眠曲。”

    “那我睡了。”她闭上眼睛,用手腕遮挡着红扑扑的脸儿。在金士麒的魔掌下,那白白腻腻的身子颤抖着。扭动着,融化着。她睁开眼睛,双眼中情丝流转。好像陷入了迷离的梦境。这是第一次,达妮的眼神中也萌生了情.yù……手指碰到了紧要的地方,达妮的身子忽然绷紧了,像小鱼一样弓起身子,然后才软软地松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不要睡呀!”

    “嗯……没。”她腻腻地哼鸣着,无力地应着。“懒得动弹……快上……上船来。”

    ……

    二月三十rì,柳庆参将何玉九光临藏宝港。

    他来得很突然,金士麒等人匆匆迎到码头上。何参将一下船就扯住金士麒。“金营将,听说你前rì成婚了?”老何的声音有些发颤,“小瑶来了?你们……竟瞒着我!”

    “不是不是。”金士麒忙解释着,“是水营的小子们迎亲……我顺便纳了一房妾室。不是瑶妹。”

    “臭小子。你成天纳妾!”何玉九甩开他的手臂,“你可不要忘了小瑶。”

    “不敢不敢,偶一为之。”金士麒很是尴尬。他知道何将军与小瑶的身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也不好细问。“待末将大婚时,定会恭迎何将军赏光……将军,你来藏宝港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何玉九笑道,“我来谈你们升迁之事。”

    当rì下午。何玉九与金士麒兄弟们进行了一次重要的协商会议。会议地点就在银月楼。

    何玉九介绍说,广西军方认为:“剿平十寨”是“胡扶龙之战”的组成部分。现在战争尚未结束,因此不进行大规模的封赏。只是在“卫所官职”上小小地鼓励一下。

    “消息还未确定,我也是听说啊。”何玉九打开一张小纸条

    金士麒晋升南丹卫“指挥佥事”,这也是一个世袭职务,相当于南丹卫总部的部门主管。金士麒的“世袭千户”由二弟金士骏承袭。查应才和姚孟阳,“临授千户”都转为世袭。

    听到这个安排,众人鸦雀无声,略感失望。

    因为金士麒的“明威将军”本来就是正四品,这个“卫指挥佥事”也是正四品,在官衔待遇上没有变化。查应才和姚孟阳的千户职从“临授”转为“世袭”,仍然是五品官,更是没有实质变化。除了金士骏算是升了一级之外,其他人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几个人心里都懂的:他们是新来的势力,广西本地军方有意压制他们。

    “还没完呢。”何玉九低声说,“我这参将也做不成了。”

    “不要啊……”金士麒脱口而出。何参将是他的靠山,可不能倒。

    何玉九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听说啊,我快升副总兵了。”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忙恭贺何将军高升。

    何玉九却说他这次升职很尴尬、很鸡肋。广西的军队建制,由1名“总兵”镇守全省,5名“参将”分守各地。“副总兵”并不是常设的军职,没有固定的职务范围。

    现在他升为副总兵,实际的责权却不变,但在“胡扶龙之战”却可能被充为炮灰、挡箭牌。有功劳是总兵的,有责任就是他的,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这副总兵也会成为虚职。

    他目前的“柳庆参将”职务也会被上面派来的人把持,然后架空他。

    何玉九说他要抢先提出新参将人选,直接报告给总督商周祚大人。他这次来藏宝港,就是想请“南丹卫指挥使”白喜善来担任柳庆参将。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南丹卫所属2个陆营迁江营和三里营都交由何玉九直接管辖。

    金士麒暗想道:老何你真够狠的,你怕自己被架空,你却要架空白喜善?现在三里营是白喜善的儿子担任都司,他能答应?

    “三里营也要扩编,到时候就让查应才去做统领。”何玉九开始乱开支票,“迁江营,就交给金士骏来担当吧!”

    金士骏乐坏了,立刻站起来应令。这小子今天真是双丰收。

    “姚孟阳呀,你在浔州做得也不错。我听说总兵在筹划成立一个浔州水营,到时候那营将之职也跑不了你的。”何玉九又许了一张支票。

    姚孟阳也跳了起来,咧着32颗大牙笑着。

    “大军过些rì就出征了。你们抓紧准备。半年之后,你们这里至少四位将军!”何玉九进行了总结。

    随后,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需求:要银子!

    “大概需要6000两。当然,你们凑个整数一万两更好。”何玉九笑着说,“我要给魏厂公造一座‘生祠’!”

    在天启七年的chūn天,魏忠贤的权势正如rì中天。从都城到边疆,文官武将们无不献媚巴结,一座座供奉魏忠贤的祠堂如雨后chūn笋般建起。

    其实何玉九本就与“帝党”关系甚密,他的私盐生意中有三分利润最后会流转到东厂的体系中去。他还说建生祠的热cháo已闹腾快一年了。上面早就有人暗示他加入。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边疆的小参将,应该低调一些,如今高升为从二品的副总兵。那就不能再耽搁了。

    “建一座大祠堂!我在柳州找块地,就按照你们英武祠的规模建造。”何玉九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待祠堂落成之后,你们几个的名字也刻在碑上。流芳千古。”

    金士麒暗叫一声“惨!”

    他的历史知识虽贫瘠。却也知道魏忠贤是何许人也!他更知道崇祯皇帝登基后就会杀魏忠贤,还会牵连诛杀几百人……建造生祠的人都跑不掉吧。

    所以,此事一定要推掉。但问题是……今年是天启七年,天启皇帝还年轻力壮呢,何时轮到崇祯皇帝上台?金士麒心中载着几多愁啊。

    查应才等人都是武夫,对于朝政之事半懂不懂。他们被何玉九灌了**汤,都喜笑颜开。“一万两银子?应该能凑出来吧,是不是啊金将军?”“金兄。你说话呀!”

    金士麒不敢拒绝何玉九,也不敢答应他。更不能泄露“以后呀,会有个崇祯皇帝,开张第一件事就是杀魏忠贤”这天机。

    他只能委婉地表述:现在大家都造生祠,你造我造他也造,早就造滥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大人你何不变通一下。

    “如何变通?”

    “我心想,魏厂公毕竟是伺候皇帝的人。咱们可以直接献宝给皇帝,但通过魏大人来经手,让魏大人有面子、有功劳、有好处,他自然就开心了。”金士麒打了个响指,“对!去年我们就贡献两条皮划子给皇帝,都受封将军呢!”

    “咦?好像有些门道。”何玉九也听说过此事,“那我们这次献什么宝?”

    “有了!我把猛坎的骨架拆出来,洗干净了,再烫一层银箔!全身披挂的骷髅战将,再摆成战斗的姿势,多威风啊!”

    “胡说!”何玉九气得脸都绿了,“若是惊到圣驾,你不要命了!”

    “那,猛坎有4个美妻……”金士麒捂住嘴巴,他有些不舍,“我是说,把缴获的那10头大象,全送到běi jīng去。”

    “大象不稀奇。”何玉九立刻摇头,“若是皇帝一开心,‘好呀,小金能抓大象,就调他去驯象卫吧!’你去还是不去?

    金士麒想着驯象卫那番落魄,吓得他一哆嗦。他又寻思了片刻,眼前便一亮:“何将军啊,我听说陛下膝前无子?”

    “是啊。”何玉九叹息一声。他委婉地解释着:天启帝命不好,几个小皇子皆早夭,最后一个小皇子也于去年“王恭府大爆炸”中受惊薨毙。不过陛下有一个弟弟,被封为“信王”。信亲王虽已成年却未授封地,被一直留在běi jīng城里。朝臣皆心中有数,这位信王爷就是未册封的“皇太弟”。因此社稷一事,倒是不会起什么风波。

    “何大人,我有主意了。”金士麒笑道,“我们送几个儿子给陛下吧!”

    “……”何玉九擦了一把汗,“金将军,出言慎重啊!”

    金士麒忙说,听说皇家为繁衍子嗣常喜食各种丹药,红丸紫丹之类的,其实那东西都是汞化合物……呃,总之有损健康。其实咱这南疆之地就有些温和、自然、可口的药物,于房事也很有效果。金士麒便逐一列举着:三娘酒、五娘酒、狗宝酒……何将军你若不信,我这就给你提几罐来,你与如梦如花姐姐们一试便知。

    “献酒?这倒有些意思。”何玉九迅速点点头,“就说是征服十寨土司的战利品,既威风又吉利。”

    “将军,卑职有个顾虑。”查应才插话,“你的本意,是要应付魏厂公。几罐土酒怕是拿不出手吧。”

    “你不懂!”何玉九哈哈大笑,“可谓‘礼轻花费重’,几罐子酒送进皇宫去,要花上几千两银子的开门钱,若是报达天听,又要几千两开口钱,若是真倒如御杯之中,恐怕万两也打不住呢。好好好,生祠终归是虚华,咱不如实打实地花银子。”

    “最关键的是名声好。”金士麒最看重这个,“不怕追究!”

    何玉九又问他,“一旦送往皇家,那就是贡品了。万一皇家相中了,每年几十几百罐地索要,你可如何应付?”

    “将军你放心。”金士麒咧嘴笑着,“几千几万罐也包在我身上。”(未完待续。)

第190章 指挥佥事

    天启七年三月,南丹卫、柳州卫、庆远卫所属的4支陆营云集于柳州上林县,这里紧挨着浔州战区。4支陆营合计兵力近万人,他们统一整编和训练,准备出征胡扶龙。

    何玉九与白喜善也达成了交易,用“柳庆参将”的官职换取了南丹卫的指挥权。

    这场交易与预想的有些差别白喜善推说自己老迈年高,要把“南丹卫指挥使”和“柳庆参将”这两大职务都交给他的长子:现任三里营都司白易展。南丹卫指挥使是世袭三品武官,白易展接任也是合情合理。何玉九当然满口答应,但正式授命还需南京兵部下令。

    作为交换条件,南丹卫的“三里营”交给了查应才统领,何玉九还向总督大人请求升他为游击将军。而“迁江营”则由金士骏接管。这些安排一旦被兵部确认,那么南丹卫的兵力就都被金士麒兄弟控制了。

    条件谈妥之后,何玉九带着几十罐美酒飘然返回柳州。..

    白喜善则开始搬家,他要永驻银月楼,安享晚年。

    金士麒则走马上任,担当起“指挥佥事”一职。

    明代的“卫”类似于“农垦师”,平rì种地,战时出征。“卫”的最高军官是“卫指挥使”,管着5个“千户”。在二者之间还有2位“指挥同知”和4位“指挥佥事”官职。其中“指挥同知”就是指挥使的副手,“指挥佥事”则是部门主官。分管钱粮兵印之事。到了明代末期,大部分的卫所军队都崩离涣散,很多职务都空缺着。或者名不副实,或者沦为名誉职务。

    金士麒升了“指挥佥事”,他可是实打实地做一番工作。

    他给自己的定位没错,金士麒的工作是他自己安排的就是管辖迁江十寨。迁江十寨是南丹卫的防区,现在各寨土王死的死、逃的逃、俘的俘,上层建筑全都被摧毁了,一切秩序都需重建。

    如今的金士麒就是十万山民的大土司。风光无限。

    三月上旬,金士麒带着达妮重新巡视了迁江各寨。一路上骑着大象,打着大伞。百名骑兵护卫,踏遍三山五岭,与爱妾睡遍了各寨土司的大宅,rì上三竿不起床。金佥事并不是完全沉迷于蜜月之中。各项工作一点都没耽误。

    具体说来。金佥事的工作分作“行政”、“经济”、“军事”三个部分。

    “军事”部分最简单。

    十寨土司战败之后,山民起事风起云涌,短短几个月就汇集了近万民勇。金士麒对其进行筛选,只留下了4千人。其中2千名jīng锐士兵被送往迁江营和三里营的“主力部队”。其余2千名……比较jīng锐的士兵编制为“守备部队”。

    金士麒在雷鸣堡设立了一个“十寨守备司”,令水营把总陈麻子暂任守备官。然后在南坡、北坡、铜头、红蹄这4个大寨子中设立把总,其余小寨子设立百总。从此以后,这“守备部队”就是十寨的军事管理系统。平rì里承担治安、抓贼、救灾、招兵、训练等职责,战争时期(比如天启七年三月的现在)就扩大规模。负责辎重运输和防御作战。

    其次是“经济”部分。

    战争胜利之后,各寨土王富户的家产当然也归属于胜利者。包括房产、家眷、仆役、器具、马匹牛羊猪狗。还有黄金白银14万两。金士麒兄弟们曾为此展开了热烈而开心的讨论,最终达成的共识是:军官有权获得“适当的”物资财产,譬如姚孟阳就拆了莫土司的房子,金士麒就带走了猛坎的女人和大象。至于14万两银子,首先上缴2万两给何玉九的柳州卫,再分给南丹卫和庆远卫各1万两。剩下的10万两,一半作为“战争成本”收缴,另外一半交给“农牧所”,发展十寨的农业。

    有了这5万两银子,农牧所就可以大规模开垦土地、开发水利、修路造林、供应种苗和技术。

    在此之前,“农牧所”只负责迁江县3万亩军屯田。战争结束之后,金士麒兄弟们不但收回了南坡、北坡两寨侵占的7万亩军屯田,还控制了十寨所有的山田水田总计50万亩,还有10几万亩的牧场。那些土地原本都属于土王和甲兵、富户阶层,现在都变成了“官田”。

    金士麒没有分田给穷人。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十寨山民的热情,更怕诱发官场中的连锁反应,因此他决定谨慎行事,摸着石头过河。

    从天启七年开始,所有的官田和军屯田仍“雇用”山民们耕种,每年收2成的田租和1成田税。山民们的负担被减轻了足足一半,他们皆称金士麒是十寨的大救星。

    金士麒早就信誓旦旦地要种田,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了。不过他仍秉持着自己的屯田原则这里是他的大本营,是“保命田”,首先要满足口粮需求,之后再考虑赚银子。因此50万亩耕地仍以水稻为主,洋芋、红薯、豆类为辅,甘蔗只种了5万亩。按照2成的田租计算,每年至少获得10万石粮米。

    金士麒最头疼的,是“行政”的部分。

    “南丹卫指挥佥事”这职务,其实就是十寨“临时军zhèng fǔ长官”。换句话说,就是一位临时的县太爷。在种田和军事方面都有专业人员协助金士麒,但行政方面却无人可托付。军官们都忙着打仗,山寨的统治阶层已经摧毁,山寨的民勇们大字不识,金士麒又不甘心把统治权交给柳州官员。

    更让他头疼的是,明代是行政与司法一体,他还要审案。

    10万人的大山寨,每年至少几百场案件和纠纷。在土王的统治时代。判案的原则就是比地位、比拳头、比银子。如果涉案双方实力相近,就采取“神判法”,譬如点一堆火。控方辩方一起跳进去,谁先烧死算谁输;或者烧一锅热油,谁敢把手伸进去捞出铜板算谁赢。

    金士麒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小江山,当然不容许丑恶延续,但他手中无人啊!他只能临时拆分职责把行政职责交给农牧所,他们既负责修水利,也负责收税;把司法职责交给民勇大队。他们既负责抓人,也负责判案。

    金士麒心里明白:绝对的权利,就等着**吧!

    可是他手中无人!

    不久之后金士麒就找到了对策。他结束小蜜月、回到藏宝港时。水营都司姚孟阳正送来一份“关于水营伤残退役官兵长期补助之预算书”,金士麒的眼前豁然开朗。

    伤残军人!那些为了帝国江山抛洒热血的军人们,那些缺胳膊断腿但脑筋仍然灵活的军人们,他们可以成为“转业干部”嘛。这不但能解决行政管理方面的人力缺口。更能极大地激励军队的士气!以后士兵退役了。可以担任小吏;军官退役了,可以担任官员和法官。只要脑袋没受伤,就保证有一份好工作。

    “嚓,我太聪明了!”金士麒大喜。

    他立刻召集兄弟们,商讨开设一家“政务和法律”的综合xìng学堂,用来培训退役军人。查应才则提醒他,那些大兵们也都不识字,恐怕都要从“人之初xìng本善”开始教授。

    “好!兄弟们。是时候把全套的教育体系建立起来了,从娃娃抓起。”金士麒下定了决心。“其实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如今,金士麒兄弟已经控制了南丹卫和迁江十寨,治下近15万人口,学龄儿童就有3万之多。即便无法让所有的孩子都读书,但军官、工匠、商人富户这些主要家庭的男孩应该接受教育,也有3000多人。根据初步的计算,需要在藏宝港开设5所小学堂,在每个大寨中再开设1所;另外在军营、工场等重要机构中也开设针对成年人的扫盲学堂,共5所。上述就是基础的教育规划,总计20所小学堂。

    在此基础上,再开设三家“大学堂”

    “文政学堂”。用来培训官吏和司法人员,还有小学堂的教师。

    “理工学堂”。其实金士麒早就开办过“技术学习班”,他还编过关于数学和物理的基础教材。

    “讲武堂”,开设步兵、炮兵、骑兵、工兵、水兵等各个兵科。

    金士麒连熬了三夜,完成了“教育体系”建设的草案,摆在了银月楼诸位兄弟的面前。姚孟阳对此很有经验,“金兄前面写的肯定有道理,挑不出大毛病,关键在最后。”他直接翻到了草案的最后一页,“建设费用约3万两,以后每年运营成本1万4千……嘿嘿嘿!”

    “运营成本,主要是教师的薪酬。”金士麒严肃地说,“我最讨厌拖欠教师薪酬!”

    “我原则上支持。”查应才确定了会议的走向,“但贤弟啊,你这主意来得太突然,咱们天启七年的预算早都通过了,所有银子都有安排。若几千两也就罢了,你这也太多了。”

    金士骏在重要问题上一向支持他兄长,“银子不是问题,若是不够,就从分红里扣。”

    此话一出,诸位年轻老爷们皆齐声反对。

    分红啊,怎么能动呢?

    半个月前,诸位老爷们刚通过了“天启六年财政总结和分红计划”,正准备数银子呢。过去的一年中,他们从辽东获得32万两启动资金,从浔州军工博览会上获得22万两订单,剿平十寨的战争中获得10万收入,还有土地、房舍、器具等无数财富,仅是猛坎营中2000匹马的价值就超过3万两。

    银月楼兄弟们在“天启六财政年度”的总收入超80万两。他们综合分析了收入、利润、存银等多方面因素,决定拿出4万两白银,大家分了!

    多开心的事儿啊!

    金士麒占25%的股份,可以获得1万两白银;他的两个弟弟也分了几千两。但也有的老爷股份少,譬如只有2个点的,只能分到800两。如果分红再被减少,他们当然不干了。

    “好吧!分红不减,成本也不加。”金士麒又掏出了另外一份“草案”,“请大家再看看这个计划,一旦通过,能筹到很多银子。”

    姚孟阳立刻道:“莫非,你要借银?”

    “你猜中了一半。”金士麒笑道,“我要开一家银庄。”(未完待续。)

第191章 贵客南来

    天启七年,三月十八rì。

    柳州府上林县的山野之中,查应才正在cāo练“三里营”的车兵。

    作为战利品,他们从十寨收缴了3000多匹广西马。三里营和迁江营各分到了1000匹。每个营还添置了300辆“标准四轮军车”,机动能力已是独步广西。

    查应才担任了“三里营主官”之后,对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编。他调来了迁江营的半数军官,安插在各个关键位置,又调来了1个步兵大队担任教导队,又补充了1000多名山兵。查应才的目标是把三里营打造成一支“车兵营”,全骡马化装备,并配以大量的火炮。在未来的战争中,三里营将担任“决战主力”。而迁江营则走机动化、轻量化路线,担任“破阵先锋”。

    这rì上午有哨兵来报告:南关口截住了一队奇怪的车马。

    那关卡外是南宁府的地界,濒临战乱地区。据哨兵说,那队车马打着“柳州水营”的喜鹊旗,也有水营的腰牌,却没有关防文书。查应才亲自策马去查问。 . .

    被亢的是10辆马车,护卫着几十个凶悍的便装护卫,严守车辆不许士兵搜查。见到查应才赶来,一辆马车就掀开了帘子,轻巧地跳下一位“小公子”。

    再仔细一看,竟是个年轻姑娘。她身着绿袍头戴纶巾,婀娜之中更多了几分英姿。她不是要掩饰xìng别,着男装是为了更庄重、更方便。而且那娇美圆润的脸庞。清澈闪亮的眼睛,又怎能掩饰女儿的美貌。

    查应才觉得她有些眼熟。“你是……”

    “小妹丁瑶,见过查世兄。”那少女深深一拜。

    她竟然就是金士麒未过门的妻子。“丁小姐?愚兄有失远迎。”查应才忙回礼。

    丁瑶面露惊喜。“查兄好像认得我?”

    查应才笑道:“金贤弟随身带着你的绣像,还经常掏出来翻看……向旁人显摆。丁小姐不是在广州吗?怎么从南边来?”

    “我从廉州来。”丁瑶把手指向后一挥,“查都司,小妹我可不是胡乱用军家的旗子。我这几位帮手都是水营授命的军官。”

    查应才哈哈一笑,“误会误会。金将军却没说过你来迁江?”

    “我有要事,便自己跑来寻他。我们打着金哥哥的鹊儿旗子,几百里路都畅通无阻。没成想到了‘自家门前’却被拦截。”她说着,便嫣然一笑。

    查应才忙说金士麒就在藏宝港,此去只有半rì的行程。这就派人送你前去。查应又问:“丁小姐,你与金贤弟有婚约,直接入府却不合礼数。我令他们引你去下榻处,藏宝港如今有一座银月楼。还算娴雅……”

    小瑶却说:“我是为大事而来。无需拘此小节。我就住在他府里。”

    查应才便派一队亲兵护送小瑶去藏宝港。小瑶掀开帘子望出去,只见路上数百计的车兵在训练。他们列队前行、摆开防御阵势、高速突进。方圆数里车轮滚滚、呼喊声和战鼓声此起彼伏,千百只马蹄踢得泥土翻飞。再向前的路上每隔数里就是一座大营,但见房舍齐整、旗帜鲜明,守卫的士兵站得像雕像一般,营内传来一阵阵cāo训的呼吼声,营外士兵列队shè击火铳白烟滚滚。

    忽然,车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丁小姐。这就是你夫家的军队?”

    “是呀。”小瑶一笑,“先生觉得如何?”

    “着实不错!”那老者回答。“我在大明游历多年,军队也见得多了,都像乞丐一般。很少有穿这么齐整的。你看,他们竟然都有靴子!”

    ……

    傍晚时分,小瑶一行人抵达了藏宝港。

    此刻,金士麒正与两位爱妾在一起。

    金士麒前一rì才回到藏宝港,立刻从“指挥佥事”变身为“设计总监”,审查各项工程、发明、设计、生产进度。此时,他在书房中展开了全套的“轨道马车”设计草案,包括轨道的铺装建造、转向和分道设计、车轮与轨道的衔接设计等等。

    金士麒的计划:在乌头岭煤矿建一套轨道运输系统。

    他要在每个矿洞中都铺设“窄轨”,在矿洞外面铺设“宽轨”,用轨道货车把煤运到江边的码头。计划第一期工程的铺设长度为10里,以后甚至直达藏宝港,甚至更远。

    限于技术和经济因素,他铺设的不是“铁轨”,而是木制轨道,“列车”以马为动力金士麒划拨了400匹“战利品”给煤矿。这套轨道系统虽原始,运输能力却比过去提高了三倍。

    “这是人类的第一条轨道啊!”金士麒坏坏地笑着。这套轨道虽然渺小,以后可以发展出蒸汽机车,几百年后自然会有内燃机、电力机车、磁悬浮什么的……这意义非凡啊。金士麒捧着那厚厚的设计草稿,喜道:“传承千年的标准,就由我来制定!”

    “嘘嘘,小声点!”达妮嚷着。她正与苏莫儿端坐在小桌边,苏莫儿在教她写字。

    “制定标准!”金士麒的眼睛一亮,“达妮,快站起来!”

    金士麒掏出一根皮尺,绕过了达妮的胸脯。“胸围28寸。”金士麒笑道,“好,以后窄轨宽度就是28寸。”

    “莫儿也站起来!”金士麒又测量了苏莫儿的胸围,“26寸,好,26加28等于54,宽轨的尺寸就是54寸。以后大明的万里轨道,甚至整个世界千秋万代都以此为标准。”

    两个妇人都半懂不懂。达妮先笑道,“哥哥又胡闹了。”莫儿也嗔怪着,“可不许告诉别人。”

    “就我们三人知道。”金士麒笑个不停。“这两个数字的来源就让‘后人’们猜去吧!”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是孙管家在大喊:“老爷,快。天大的事情!”

    “天大?”金士麒吓了一跳,“建奴入关了?”

    “广州的丁小姐,找上门来了。”

    ……

    相隔半年,那魂牵梦绕的姑娘就站在金府的前院。这一幕真如梦境一般。

    “小瑶!”金士麒如脱缰野马奔到她面前,哽咽着,“……你长高了!”

    小瑶确实长高一点点,身姿更婀娜、挺拔了。记得半年前离别时。她脸上还有三分稚气,此刻的小瑶更成熟、更美艳。她柔声说:“哥哥将军,我来见你了。”

    金士麒不顾几十人的围观一把将其抱住。怀中踏踏实实。口鼻中香软甜美。小瑶扭捏地让他抱了几秒钟,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

    “金将军……打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金士麒一抬头,只见后面人群中竟站着一位老头子。竟是个洋人……他一身礼服和油亮的秃顶。在此间格外突兀。“什么情况?”金士麒猜测着:莫非丁老西悔婚了,小瑶就偷跑来与我结婚,连神父都带来了?

    小瑶忙介绍说:这位是何塞.雷耶斯先生,是马尼拉总督的代表。

    “马尼拉?”金士麒有些惊讶。当时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合并为一国,与大明保持着有限的商业往来,关系还算凑合。葡萄牙人的租地是澳门,西班牙则殖民菲律宾,首府即马尼拉。此刻这马尼拉总督竟然派人来见他。这应该……是一场很大的生意吧。

    “阁下远渡重洋而来,一路辛苦啊。”“能见到金将军。真是荣幸!”“金某未能远迎阁下,这不能怪我。”“听闻将军平剿叛乱威震广海,南丹卫真是大明最强之军队。”“过奖过奖,最强可不敢当。南丹卫比不上锦衣卫……”

    寒暄完毕,金士麒便请雷耶斯和小瑶步入内堂。

    金士麒的府第并不算大,但几分恬雅、几分华美、几分自然,颇具南亚风情。

    官家的房舍格局都符合定制,金士麒则巧妙变化。中轴正房与厢房错落排布,再搭建几道转折的白墙,置身其中便有了层叠之美。金士麒又引来活水,在庭院中蜿蜒而过,房前屋后墙角边皆种满了珍奇草木(从土司家挖来的),亲临其境更是赏心悦目。从前院走向内堂,脚下道路转折,头顶上浓郁的树荫中点缀着繁花万千,藤蔓空隙中撒过斑驳的夕阳。

    几只小鸟蹦跳,几只蝴蝶翻飞,几个小婢咯咯嬉笑。金士麒捏住了小瑶的手腕,“这宅子,你还喜欢?”

    “好舒服!”小瑶悄声说着,满脸陶醉的神态真是可爱极了。金士麒又忍不住抱住了她,嘴巴也凑了上去。那花瓣般的小嘴唇只让他亲了一秒钟,就羞笑着推开他。“哥哥,我们先忙正事儿吧。”

    “也好!”

    宾主三人在堂中坐了,雷耶斯便提及他曾经在江苏拜见过徐光启老先生,还说他敬仰徐老先生的学识,愿上帝保佑他。金士麒便说徐老先生就是金某的师公啊!雷耶斯便装作初次获知的样子,拍案称幸,乐得打翻了茶杯。金士麒又提到了自己恩师孙元化的名讳,那雷耶斯便说我与孙大人也有许多共同朋友……

    原来是自己人啊!

    双方拉完了亲戚,说够了客套话,便清退左右步入正题。雷耶斯有些激动地说:“金将军,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金士麒顿时有一种被保险推销员缠住的感觉,“阁下莫急,坐下来慢慢说。”

    雷耶斯坐了下来,开始狂侃。他先从大西班牙与大明之间的传统友谊说起,这百年来我们jīng诚合作通商互利。尤其是最近几年,西班牙支援了明国的国防事业,供应过大炮,卖过火铳,还派遣过雇佣兵。

    但幸福总是短暂,噩梦却突然来袭。最近几十年,荷兰人崛起了。从大西洋到印度洋,再到大明的海洋,荷兰正在抢夺西班牙的地盘,最终进犯了大明。5年前,荷兰人曾霸占了澎湖,后来他们被福建军队赶出了澎湖,迁往了台湾。

    “金将军,让你开开眼界。”雷耶斯掏出了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展开一张2尺长的东亚地图。“这是地图,我给将军解释一下。看,这大片的就是大明,是不是很大?这是广西、广东、福建……这小岛是澎湖。在澎湖之外数百里,有一座大岛,名叫台湾,你一定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第192章 远征邀请

    “台湾?”金士麒爽朗地一笑。

    他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卷轴,在桌子上展开。那是一张《大明全国地图》,宽达4尺,印制细腻。金士麒把手指向地图东南角一只红薯形状的大岛,“喏,台湾。”

    旁边的小瑶“哧”地笑了出来,忙用茶杯遮住嘴巴。

    雷耶斯眨眨眼睛,“你这地图,我可是头一次看到。”

    “我自己画的,小规模印刷,不卖。”

    “这些海岸轮廓与我的不一样。”

    “你的是错的。”金士麒狠狠地说。中国海岸线和周边海岛是他从“卫星时代”带来的记忆,焉能不准!再看雷耶斯的破地图,那一个个岛屿画得像土豆似的。

    “好,我不跟你争。”雷耶斯回到正题。“这台湾是无主之地……” . .

    “我抗议。”金士麒下意识地说,“嗯,先生你继续说。”

    雷耶斯长话短说:三年前,荷兰人被赶出澎湖之后就去了台湾,还建造了一座要塞。他们在大明近海雇用海盗贼帮四处抢掠,在南洋则用舰队封锁菲律宾,几乎独霸了东亚的海洋。西班牙当然不能束手待毙,就派兵前往台湾。但他们实力不够,雷耶斯说:“我们在台湾有400人,他们有1000人,还有成千计的海盗仆从,火炮也更犀利。”

    雷耶斯有些激动,又站了起来。“马尼拉总督交给我的使命,就是寻找奥援。我已经雇用了丁老西先生的船队。”雷耶斯的抓住金士麒的双手。“我还想请你南丹卫远征台湾,铲除荷兰要塞。”

    金士麒惊叹:“这……太突然了。”

    小瑶则补充道:“丁家出船,金家出兵。合力剿灭红毛番。战利品平分。”

    战利品?金士麒虽然很喜欢这个词,却觉得这计划太飘逸了。“小瑶,这不太现实吧?我们是官兵,不是镖局,没有军令岂能乱跑?”

    小瑶忙说:“你若答应了,军令自然有人去cāo办。”

    雷耶斯也说,“我既然来到将军府上。当然能打通官家的门道,保证你是奉令出巡海疆。事成之后将军能获得半数的战利品,还会受到朝廷的封赏。”

    金士麒深感震惊。难道天主教势力在明朝竟有如此的实力?他又问:“台湾那边是福建的辖区啊。”

    “福建、广东,都是些残兵,去了也是送死!”雷耶斯又说,“我不勉强将军。我们也有别的选择。譬如去rì本募兵。”

    金士麒立刻站了起来……又坐了下来。“来,我们详细说说。”

    雷耶斯的的远征定于今年8月间,也就是南丹卫讨伐胡扶龙之后。从浔州走陆路抵达南边的廉州,就是北部湾沿海。由丁老西组织的100条大海船运抵台湾,攻克荷兰人的要塞,瓜分战利品,胜利返航……

    看着雷耶斯口水纷飞,金士麒忽然感觉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已经偏离了熟知的历史。若不是他的出现,丁老西早在半年前就被斩首了。丁氏集团就烟消云散。若是没有丁老西和他金士麒,雷耶斯也无法组织这次远征,那么荷兰人就会在台湾岛上过着幸福快乐的rì子,一直等到几十年后郑芝龙的儿子去攻打他们。到那时候,西班牙、葡萄牙势力早已经沦落。

    现在,只要金士麒下定决心,这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雷耶斯还在口吐莲花:“胜利之后,荷兰人在岛上的一切财产,金银、货物、战船,都归你们二位!荷兰人暴掠了好多年,要塞中塞满了金子。年轻的将军和小姐啊,上帝真是眷顾你们!我也祝你们幸福。”

    金士麒很感动。他却又问:“你们分得什么?独占台湾岛?”

    雷耶斯立刻点头,“没错。我们是雇主,自然要分多一点。”

    金士麒哈哈一笑,抓住小瑶的手,“瑶妹。我有兵,你有船,不如我们夫妻单干吧。出生入死都是我们,又何必分给别人?”

    小瑶知道他在胡说,却只一笑。“好像有道理呢!”

    “你们没有大炮!”雷耶斯大声道,“海战需要大炮,强攻要塞更需要大炮!在大炮面前一切都会化作粉末。金将军你虽身经百战,但荷兰人可比你遇到的一切敌人都强大。我们西班牙在岛上20门大炮,半年后还会从澳门调遣一批,这就是我们的资本。”

    金士麒淡淡一笑,“炮嘛,我也有。”

    “我说的大炮!”雷耶斯把双臂展开,形容“很大”的样子。

    “阁下不知,藏宝港每年能造几百尊大炮。”金士麒也展开双臂,比雷耶斯伸得还要长。“如若不信,明rì带你去参观。”

    雷耶斯立刻就蔫了。他挠挠秃头,心想这将军可能是故弄玄虚,无非是想跟我谈条件,中国人狡猾着呢。想到这里,雷耶斯心中稍安。他问:“无论如何,将军算是答应了?”

    “嗯,有些兴趣。”金士麒笑眯眯地回答,“但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

    ……

    这晚,金士麒在府中宴请了雷耶斯,古往今来谈笑风生,极大地增进了西明两国人民的友谊。

    与此同时,金府后花园中也备下了一桌茶宴。

    花枝摇曳、暗香袭袭,几十盏明灯映衬在池塘边,几名婢女们规矩地站在花园中伺候着。苏莫儿和达妮却坐立不安,不停地遥望着花门。

    没多久,小瑶便来了。

    她已经换了女装,一身浅蓝sè的长裙在池塘灯火映衬下,竟如小公主一般华美。金府诸女忙迎上来相见。妾室见了主母本应磕头,不过小瑶尚未过门。苏莫儿和达妮就平平一拜。

    小瑶也以平礼相还。她笑吟吟抬起头,眼神清澈得透亮,好像漾着一汪美酒。“苏娘。达妮,我早就念着你们呢。”

    莫儿叫了声“丁小姐”,便不再多言。达妮却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瞧着小瑶,心中有些委屈。

    见到了小瑶,达妮心中很酸楚。虽然之前也有苏莫儿与她分宠,但毕竟莫儿姐姐是先她嫁入金家,而且对达妮那么好。达妮也就能接受莫儿姐姐的存在。如今达妮正沉浸在新婚的浓情蜜意之中,突然来了一个如此的美人,她只觉得心都裂开了。

    “达妮。”小瑶走到她面前。“听说你唱歌儿极好呢。”

    达妮摇摇头,“我不会唱。”

    小瑶微微一笑,便凑到达妮身前来,亲切地拉起她的双手。

    “我好羡慕你。”小瑶柔声说。“我虽在广东。但知道迁江的消息。我听说老爷如何恋着你,听说老爷找不到你便急疯了,还听说老爷出处寻你还深入险境……那些rì我也急坏了,只恨远在千里不能来帮忙。我只能rìrì烧香拜菩萨,盼着你能平安无事。果然你回来了,达妮……老爷真有福气,我也开心死了!”

    达妮羞涩地一笑。

    “现在多好啊!”小瑶轻轻摇晃着达妮的手臂,“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以rìrì厮守着,睁开眼就能看见。抬起手就能触到。”小瑶的声音竟有些哽咽,“达妮,我真羡慕你。”

    达妮忙说:“那你快嫁过来嘛!”

    小瑶轻轻点头,便与达妮亲密地抱在一起。她忽然道:“差点忘了,我还有份薄礼呢。”

    小瑶这次来迁江只带了两名婢女,她们各自捧着一个小礼盒。送给达妮的是一对儿金镯,上面镂雕着小鹿的图案。送给莫儿的是一串金铃铛,颗颗轻盈jīng巧。

    莫儿一看便知,这铃铛是栓在脚踝上的,在男人眼中最是风情万种。

    “谢谢丁姑娘。”莫儿忙谢道,又意味深长地说,“你上次送我那香炉也极好,老爷几乎夜夜要点的。”

    小瑶听她话中有炫耀之意,便笑道:“早就听说苏娘与老爷极恩爱的,何时添个娃娃?”

    苏莫儿最恨别人提这个,慢声细语地回答:“你不懂,恩爱的法子有很多,老爷喜欢的法子则不容易……啧,这个不好叫你知道啦。”

    小瑶的脸腾地红了。

    达妮在旁边咯咯笑着,“姐姐呀,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三女在圆桌边坐了说笑着,忽然花门之后有几个小姑娘在探头探脑。小瑶见她们容貌不凡,衣着也鲜艳整洁不像是婢女,便向冲她们点点头。没想到几个小姑娘“哗”地全都跑了过来,足足有7个女孩。她们盯着小瑶看个不停,还有人说:“这个姐姐好看!”

    莫儿说:“这些小妮子,都是老爷的干女儿。”

    小瑶先是一楞,随后就吩咐奴婢每个小姑娘赏一锭银子。

    达妮也喜欢那些女孩,便说:“我这个姐姐没有银子,给你们糖吃。”她掏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五颜六sè的冰糖块,每种颜sè都是不同的口味。这些冰糖是藏宝港机械所试生产的,比红糖贵几十倍。如今藏宝港的甘蔗刚刚种植,所有原料都需外购,只限量生产了100盒。

    几个年幼的小女孩怯怯地各拿了一颗,那冰糖如水晶般剔透。她们捧在手心里,映着灯光看着,轻轻舔一下便开心得不得了,比银子都珍惜。但有两个年长的女孩却不接达妮的糖块,还有个还用山里话嘀咕着什么。

    达妮的脸sè一下子变了,“啪”地合上了糖盒子。

    莫儿立刻问怎么了?达妮只摇摇头,还不许旁边的白莎翻译。“小孩子不懂事。”达妮说,便把那盒子糖交给一个小女孩,“都拿去吧,给你娘尝尝。”

    “我娘才不吃!”一个女孩一把将盒子拍在地上,“哗”地洒了!

    苏莫儿怒道:“不识抬举,当我不敢饿死你们!若不是老爷可怜你们,全都卖到银月楼去!”

    达妮也气得泪水闪烁。她却忽然一笑,扯着莫儿的手臂说:“姐姐别跟她们生气。”

    几个小女孩不敢应声,互相扯拽着全跑了。

    小瑶忙问哪里来的女孩。莫儿便解释:这些小狐狸都是山寨土王的女儿,另外还有4只大狐狸,攀附上咱老爷被养在府里。老爷迎了达妮妹子进门之后就再没睬过她们,她们心里气着呢。前rì叫她们给达妮磕头就不来,惹得老爷发了火呢。

    莫儿又说,“咱这爷,原本就是个风流儿。来广西这一年还算本分,我还道他改了心xìng。没想到一下子带回来一窝子。”

    小瑶的脸sè微变。

    “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那几个小姑娘,做女儿太大,做妾太小,做奴婢太娇惯,送给旁人……老爷又舍不得!”苏莫儿的声音也酸酸的。“几个大狐狸都是被咱老爷沾过手的,又不好亏待人家。奴家作不得主,只盼着姑娘早rì入门,好生管束她们。”

    小瑶微微一笑,脸sè变得更难看。

    正说话间,只听到外面脚步声伴随着说笑声传来。几个女子纷纷站起身,莫儿便悄声道:“喏,大狐狸来了。”

    只见四个美人姐姐正搀扶着金士麒进来。金士麒满脸酒气步履飘逸,他大笑道:“那老秃头,被我灌醉了!”(未完待续。)

第193章 大炮一响

    “偷得浮生一场醉,需尽欢呀需尽欢!”金老爷醉眼朦胧,他突然喜道:“小瑶,你怎么在这里?”

    “快搀过来。”苏莫儿与几个妇人把金士麒扶到藤椅上,鼓咚咚地灌茶。莫儿低声埋怨着:“丁小姐今rì才来,爷怎能醉成这样子……哎,把手放开。”

    小瑶掩嘴一笑,却看着那几只“大狐狸”。她们穿着华丽的山民衣服,颇有几分容貌。举手投足透着几分雍容,眉眼中更焕发着成熟女子的妩媚。刚才金士麒宴请雷耶斯老先生,就刻意叫了她们去伺候着,在外国友人面前丑显摆这是金将军亲手从山寨中抢来的土司贵妇,并降伏于帐中,更凸显他武功赫赫。

    “小瑶,快让我看看你……”金士麒把她扯入怀里。

    小瑶身子一转,顺势坐在了他身边。“哥哥,她们好标致,哪儿来的?”

    “抓来的。”金士麒应道。各寨土王战败了,妻女当然要配与披甲人为奴。金士麒就理直气壮地据之为己有,这在战争中乃是寻常事。 ..

    “既然是哥哥的,就送给我吧。”

    金士麒立刻酒醒了,失声道:“啥?”

    “我想带她们回广州,那些小女孩我也要。”小瑶直盯着那些女子,又拍拍金士麒的手背,“放心吧哥哥,我只是想调教她们,教授她们歌舞六艺。以后我会带着她们回来,还是伺候你。”

    金士麒的心好乱。他对这几个女子也有些感情。在最痛苦最低沉最狂躁的时候,是她们慰藉了他。回到藏宝港之后,金士麒更珍惜达妮和莫儿的感受。再没沾过她们。这几个女子虽不能用,但赏心悦目地养着也很好啊,又不是养不起!

    “老爷!”那几个女子也急了,都跪下来,“老爷你酒还没醒呢!”“我们不想走。”“老爷去睡吧,快走!”

    小瑶笑吟吟地看着金士麒,那眼神让人无力抗拒。金士麒张张嘴巴。小瑶又说,“哥哥,你希望我把她们变得乖巧一些呢?还是更典雅?还是更骄蛮?”

    “还有的选?”金士麒大喜。

    “当初你看中她们。就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吧。”小瑶轻声慢语地说,“她们若是变得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满脸奴才像,就没了那番滋味了。是不是呀?”

    金士麒凝视着小瑶的眼睛。他不知道她的小脑瓜中在想什么。但这个jīng灵般的女孩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只要她开心,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也好,就把她们训练成我的……呃……文工团吧!金士麒便指着那些女子,“从今rì开始,你们就跟随丁小姐。半年后,丁小姐会嫁过来,你们还会回来……小瑶,是不是?”

    小瑶点点头。“天sè不早,我要睡了。”她指着那些女子。“你们随我来。”

    小瑶向金士麒道了万福,又告别的苏莫儿和达妮便转身离去了。那几个女人都乖乖地尾随她而去,好像生怕落后一步就会挨打。

    ……

    次rì,金士麒邀请雷耶斯和小瑶参观藏宝港的军工区。

    第一站:迁江车辆场。

    一进入工场大门就是座“大展堂”,墙头的小铜牌标注他们的悠久历史:“天启六年~天启七年”。堂中陈列了十几辆各式样的马车。

    “这个是最常见的车辆底盘形式。”销售专员向贵宾介绍着,“前后dú lì悬挂、非承载型结构。我们有很多车型,以‘轮距’划分级别。譬如轮距3尺5寸的小型车、5尺的山区紧凑车、6尺寸的帝国标准车。”

    展堂后面是生产区,一座长达20丈的厂房依山势修造。厂房里是一条倾斜的轨道,被称为“重力流水线”。车辆底盘被架在轨道上,由百名工人顺序cāo作着从一个环节推向下一个环节。这条生产线每天生产数十辆四轮马车,效率极高。

    第二站:藏宝港制铁所。

    火星飞扬、滚滚黑烟,空气中激荡着震耳yù聋的撞击声。河水卷起硕大的机轮,牵引着铸铁的大锤一次次砸下,一张张炙热的铁板在变形、在凹陷,然后被铁钩子吊起来,上机器剪裁、打磨、淬火、抛光。变成了一片片月牙状的铁片。

    大师傅吼着:“这是甲片!拼起来,造半身甲!别碰,烫死你!”

    金士麒把参观者带出锻造间,介绍说:如今经济条件好了,我们南丹卫的骑兵、长枪兵都能配甲。士兵的重伤率降低了六成,死亡率降低七成。士兵们都说:自从换了半身甲,作战更有信心了!

    第三站:火铳组装场

    架子上摆放着一杆杆火铳,百名女工热火朝天地工作着。打磨火铳部件、检测火铳管、组装零件、调整准星……监工大喊道:“姐妹们,再苦战两天,二月中旬的产量又超额了,领双份银子喽!”“万岁!”“威武!”女人们欢呼着高举手中的火铳,那一幕真是太振奋了。

    金士麒转过身来:“阁下,我曾在浔州技压群雄获得8万两火铳订单,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讲?”

    雷耶斯忙点头,“此事流传甚广,我早有耳闻。”

    “早有耳闻?那也无妨,我还是与你再讲一遍吧!话说天启六年秋,广西大贼胡扶龙……”金士麒口水翻腾,讲述了半个时辰,“最后呀,总督大人亲自命名为‘追云铳’!如今两广的火铳都是这里制造,我还有两组工人在培训。再过两月,月产火铳超千杆。”

    雷耶斯不禁惊呼:“南丹卫,不可战胜啊!”

    用过了午餐,金士麒请贵宾前往南丹卫火炮实验场。

    压轴大戏终于上演了。

    经过了上午那一番参观,雷耶斯对金士麒已是刮目相看。只觉得这小小的藏宝港的工业技术和实力相当于一个小型欧洲国家。

    雷耶斯看得越多,他对火炮的期待也就更大,疑虑也更多。他印象中明国的火炮技术很落后。过去十几年包括徐光启、孙元化在内的技术官僚都是花重金向澳门购置火炮。每一次都被葡萄牙人赚得狂舞飞扬。

    金士麒引领着雷耶斯来到火炮试验场的大堂。“阁下请!”

    “将军请!”雷耶一转身就愣住了。他面前竟真地摆放着一具具锃亮的火炮。

    金士麒,从来不骗人。

    大大小小30多门火炮啊,规格样式足有10多种,半数的火炮都装在炮车上,还有十几名工匠在打磨、修正、测量。最大的火炮长达6尺,足有一人高。用手指偷偷一丈量,口径竟达5寸。那炮口指向大门。暗藏着无尽的杀气。最小的火炮只有1尺长,近乎于男人的小臂,它也架在一辆小巧的炮车上。小瑶忍不住摩挲着它。“哈,小炮宝宝真可爱!”

    这就是金士麒的战争机器。与欧洲同行一样,这些火炮都是按照“单发铅弹丸重量”标准来标注的,但使用的是大明的度量衡分为2斤、4斤、8斤、16斤、32斤这五种规格。

    “这边小的。是2斤炮、4斤炮。都是轻火炮,装备于步兵部队。”金士麒介绍着,“这边是8斤、16斤、32斤的,是真正的炮兵炮。阁下,你也可以摸一摸!”

    雷耶斯又暗道一声“南丹卫不可战胜啊”,然后仔细地查看那些大号的火炮。只见炮身笔挺、表面光洁,大型火炮炮身都分作4段,各段直径从炮口到炮尾逐级递增。小的火炮则分作3段。

    “总觉得那里不对呢!”雷耶斯嘀咕着……他猛然发觉了:“金将军。你的炮为何……都很单薄?”

    “老秃头,眼光很毒辣嘛!”金士麒暗道。“果然被你发现了!”

    其实金士麒这批火炮并不是常规的“铸造炮”,而是“锻造”而成。简单来说,铸造就是一体成型技术,质量更严实,xìng能更卓越。但藏宝港的铸造技术还很薄弱,只能靠锻造,就是用铁板加热多层卷曲成型,再一层层套接起来,最后在热锻密封。

    这二者的xìng能差别很大以发shè“8斤铅弹”为例,若是铸造炮,可以加4斤火药,以雷霆之势直shè3里远的目标,命中之处砖石尽毁,若是大仰角shè击,最远可达5里。而锻造的炮管只能承受1斤火药的爆炸力,只能以曲线抛shè目标,曲线shè程不到2里,连土墙都打不破。

    因此金士麒的火炮虽然口径很大,看起来很威风,其实不能做舰炮,更无法轰击堡垒。

    但是曲shè炮也有很多优势。轻巧、便宜、产量高,还可以发shè开花弹,更适合杀人。

    这些门道,如果雷耶斯看不出来,金士麒也不会说。

    金士麒为了这批火炮耗尽心血。早在半年前就制定了“曲shè炮”、“无后坐力炮”、“火箭炮”、“燧石触发开花弹”四大火炮技术。直到去年11月从广东人那里获得了锻造技术才着手试验,今年2月战争结束后才正式研制。

    曲shè炮的技术简单,已经初步定型。目前正在进行试生产,以及shè程和耐久度的测试。

    相对而言,“无后坐力炮”计划则悲惨地失败了。金士麒只模糊地懂得“平衡抛shè”概念。大概是一根畅通的炮管,在中间爆炸,前面shè弹头,后面泼洒配重。但是“平衡效果”很难掌握。经常是一端卡死,爆炸力从一端释放,甚至弹头直接在炮管中爆炸,吓死个人呢!因此这个计划被打入了冷宫。

    此时此刻,面对着雷耶斯的质疑,金士麒只能解释着:“‘单薄’?薄才好呢!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才造得这么薄吗?我这门‘16斤炮’只有700斤重。若是以贵国的老朽铸造法,至少2000斤。简单说来,你从马尼拉运来1门大炮,我就能运3门。”

    金士麒昨晚把雷耶斯灌得一塌糊涂,终于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这老头本是个生意人,对军事技术了解不深,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地吹牛。

    吹牛活动结束,金士麒请贵宾们参观实弹shè击。

    代表藏宝港工业体系上场的是一门“8斤炮曲shè”。它长4尺、口径3.23寸,重250斤,安放在“三号接口”炮车上。它是最轻的炮兵炮,是火力与机动xìng的平衡之杰作,最适合山地野战,欢迎采购。

    “金将军,为何不放那两门更粗的?”雷耶斯追问。

    金士麒当然也喜欢更粗的。但他那门16斤炮xìng能很不稳定,32斤炮更有炸膛的危险,因此只能在场外助阵。

    “那两门大炮……”金士麒一笑,“已售出。”

    火炮准备,诸人退入掩体!

    装填!

    瞄准!

    开火!

    轰然一声巨响!一道燃烧的曲线划破天空,命中了1里之外的山坡!刹那间,竟轰然爆裂,犹如一朵燃烧的花朵盛开。

    “开花弹!”雷耶斯惊呼。

    “你知道得挺多嘛!”金士麒不仅赞道。

    在当时的火炮战场上,主要以各种式样的单弹头、或者霰弹为主。这种内置火药的“开花弹”虽然道理简单,但要攻克引信、隔火、密封等几道难关。没想到竟出现在这遥远国度的偏僻山沟里。

    雷耶斯被彻底震惊了,“我只知道荷兰人才有开花弹。”

    “你知道得太少了。”金士麒深感遗憾。(未完待续。)

第194章 军情筹划

    何塞.雷耶斯凝视着蔚蓝的天空。炮弹已经飞过,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烟痕。

    一个月前他在澳门听到“南丹卫”的名字时,并未报以太高的尊敬。他只是需要招募一群炮灰,运到那偏僻的海岛上去冲进荷兰人的要塞,用尸体压跨敌人。此刻他才发现这支山沟里的科技强军,根本不是炮灰,而是一块顽石。

    雷耶斯问:“金将军,你能带多少火炮参战?”

    “小炮宝宝不算……”金士麒对小瑶笑着说,“8斤炮和16斤炮各一个大队,总计40门吧。”

    “将军果然有诚意!”雷耶斯很满意,他也提高了“出场费”。“金将军,除了之前的条件外,我为每名士兵支付10两、每门大炮500两,总计增加5万两白银的军费。”

    “吝啬鬼!”金士麒暗道,他知道从美洲驶来的任何一条西班牙大船都携带几十万两白银,竟把我当叫花子打发了。金士麒摇摇头:“我一两银子也不要。”..

    “那你要什么?”雷耶斯有点紧张。

    “胜利之后,那座要塞归我。”

    “不可能!”雷耶斯立刻大叫,“这笔生意是我们的,你是被雇佣。没有我们,你根本无法获得军令离开广西,你连大海都看不见。还有啊,荷兰人在海上聚集了20多条船,若是没有我西班牙舰队保护,你只能甘受宰割。”

    “阁下别忘了,我可是水营将军。”金士麒大笑了几声。“我既然能造出大炮。就能搬上船!我夫人家的船,配上我的炮,虽不敢说纵横四海。护航总没问题。”

    “哈!金将军,其实你只是内河的将军,没见识过真正的海战吧?”

    金士麒冷冷一笑,“谁说的?”

    雷耶斯立刻追问。“你在哪里见过?”

    “呃……”金士麒回忆了自己的前世今生,“阁下不知,我先父乃是辽东龙武水师参将,我自幼就混迹于甲板帆樯之间。什么海战、远航、探险之类的经历多了!”

    “龙武水师?你是说那支运粮队?”雷耶斯哈哈大笑着。连旁边的小瑶也抿着小嘴,轻轻摇摇头。她好像在说:哥哥,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金士麒立刻怒了。心道这老秃头真讨厌,竟当着我女人的面铩我威风!

    雷耶斯又说:“金将军,你这火炮不够粗,搬到船上也只算是辅助火力。我们西班牙最常用的舰炮相当于24磅。还有32磅的臼炮。每条船上就要几十门。一条大战舰的火力就相当于你一个营。只有这等战斗力,才能对战荷兰船队。金将军呀,你知道得太少了。”

    “24磅……又算什么!”金士麒“好好。我还有另外一门大炮,让你见识一番!”

    “还有?”雷耶斯一愣。“你要放那只32斤炮?不是已售出吗?”

    “各位各职听令!”金士麒转身冲着火炮实验场的官吏门喊道,“释放一只‘小女孩’,要完整版的!”

    雷耶斯和小瑶对视了一眼,他惊呼:“小什么?”

    那些官吏们听到命令,立刻奔回工场去cāo办起来。只听他们喊着:“快。金将军要放小女孩!”“这正好有一只调教好的,推上去吧!”“小女孩可厉害呢。快把整个靶场都清空。”

    金士麒转过身来,对雷耶斯和小瑶解释着:“我这人,最热衷的就是火力!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物,是黑火药时代的最强力量,一定要瞪大眼睛喔!”

    “小女孩来了!”身后有人大喊着,“都进掩体!”

    准备完毕!

    瞄准!

    开火!

    “瑶妹!”金士麒搀住小瑶,和蔼地说:“到我怀里来。”

    话音未落,只听空气中“嗖”地一声巨响!一只红sè的柱状物划破了天空,屁股上拉着一道嚣张的白烟。那东西飞出了大约百步就一头砸了下来,立刻如惊雷般爆炸。火光绚烂地绽放着,笼罩了小半个视野!

    众人还在“瞪大眼睛”,刹那间一股热浪袭来,直冲进了掩体的了望口。小瑶吓得一声惊叫,被金士麒稳稳抱住,“别怕,有相公在。”

    雷耶斯没人抱,顿时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秃顶上罩着一层白烟。他不禁惊呼:“这小女孩,是什么妖怪!”

    “64斤炮!”金士麒大叫道。

    金士麒表面很亢奋,暗中却哀道:嚓,又打歪了!

    那不是寻常的64斤炮,而是一枚火箭弹。战斗部重64斤,整体重达200斤。这枚火箭的理论shè程5里,刚才连十分之一的shè程都没飞到。

    金士麒的火箭弹已经研制很久了,进展却缓慢。过去半年中,藏宝港军械所虽然制造了十万计的火箭,却都是小家伙,药管里只充装了几钱、最多1两推进火药。而火箭弹则需要几斤,甚至几十斤火药。火药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加,各种化学和物理特xìng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适用的设计结构,等比放大之后却引来一次次爆炸。

    “火箭组”人员不断地改进火药配方和填充方式,增加火药的钝化成分。原先的“药管”是用纸浆做的,几秒钟就会燃烧起来,大型药管则改用金属制造,在喷口部分使用陶瓷隔热层真不知道金将军是从何处想到这些鬼点子!

    经过了半年改进,最大的药筒可以装填5斤火药,但也只足够充当单兵火箭。因为它弹体修长,被工匠们戏称为“瘦仔”。7只火箭药管集合起来就是中型火箭,被戏称为“胖仔”。刚才这种大型火箭则集合了54只药筒,前后两级结构。金士麒亲自命名:“小女孩”。

    刚才释放的就是“小女孩”,但它失败了。

    第一级火箭闭气哑火导致推力失衡,只飞了一百步就歪了下来。这若是在战场上。正好砸在自己兄弟头顶上。研制兵器不容易,要走的路还很远啊!

    但那些贵宾们看不懂啊!

    雷耶斯已经爬出了掩体,他面前一片白的、灰的、棕sè的烟尘滚滚,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火焰升腾,爆炸和燃烧的范围几乎能覆盖半条船!他那里知道这是测试失败,还以为金士麒故意吓唬他呢。这一枚炮弹就能杀光半个甲板的人,一轮齐shè就能干掉一艘大战舰啊!

    “上帝保佑。幸亏金士麒将军是我们西班牙的朋友。”

    ……

    当rì夜晚,金士麒刚刚用过了晚膳,正在进行艰难抉择“今晚是去达妮房中呢。还是陪着莫儿呢,还是与小瑶培养感情?”这真是个千古难题啊。

    这时有人报告:冯虎有要事参见。

    “冯千总!”金士麒忙喊他进来。

    “哎……”冯虎还不太适应“千总”这称呼。曾几何时,这汉子以为当上私兵、当上百总就很幸福了,哪里想到跟着金士麒竟如坐火箭一般步步高升。上个月还升了水营千总官。

    冯虎接任的是姚孟阳留下的位子。但他主要负责的仍是军情司。

    水营军情司在冬天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甚至可以说:没有军情司就没有这场胜利。但战后总结也发现了很多纰漏。譬如蓝犸等人伪装袭击铜头甲兵,后来各寨土王们暗中联合要截杀迁江陆营,这些重要信息就未能侦察。

    主要原因都源于军情司之前的定位它是“军事侦察机构”,更擅长搜集情报、武装侦察。他们的触角只限于山野基层之中,很难打入敌营的高层,无法掌控真正xìng命攸关的机密信息。此外还有一个苦衷,就是经费不足。要收买线人就要花银子。几两银子只能收买农夫、杂役、奴隶,他们又知道个屁重要信息啊。若是想收买土王的近卫或者婢女。至少要耗费百两银子。军情司去年的经费只有6千两,能养活那两支特种部队就不错了。

    但现在条件好了!

    天启七年年度军情司预算已经高达了2万两。除了当务之急的浔州战场,金士麒更想把情报触角伸展到桂林、肇庆、广州等地的官场去。南丹卫要站稳脚跟,要不受排挤,要发展壮大,这秘密战线的工作不可缺失。以后军情司也要承担起锦衣卫的功能。

    这天晚上,冯虎紧急拜见金士麒,向他递交了一张密封的折子。

    冯虎谨慎地报告:“将军,我们调查到了六个人,都是丁老西的线人。”

    金士麒点点头,他的预感被证实了。丁老西,金士麒的亲亲岳公在藏宝港安插了线人。金士麒捏住那折子,却没有打开看。他问:“都是什么人?”

    冯虎便回答:“有一个水营的小旗长,还有一个迁江本地的书生,还有一个造船厂的匠人,是广州来的,其余三个都是商民。”

    “水营的旗长……可恶。”金士麒愠怒道。其他人也就罢了,水营旗长若是做线人就是背叛,可以杀头。

    “这些人都曾与黄宽单线联络,证据确凿。”冯虎顿了一下,又低声说,“刚才我们跟梢,那个造船厂的匠人把一封信交给了……丁小姐的婢女。那婢子就是从你府上进出的,将军也可要小心着。”

    “小瑶?”金士麒失声道,“黄宽也就罢了,难道此时小瑶也知道?”

    金士麒心头有些酸楚。

    不过他也明白,南丹卫与丁氏集团虽然息息相关,却有着dú lì的利益。彼此探查安插线人、探查情报,这也是很正常之事。小瑶是丁老西的外孙女,还不是金家的正式媳妇。即便以后嫁过来、睡在一起了……她也会照应广州那边的利益。就像在皇宫里,任何的皇后妃子背后都关联着一个大势力。

    没什么可抱怨的!其实金士麒也准备着派人去广州进行情报工作,他也想进一步了解丁老西集团。

    “我决定派刘东升去广州。”金士麒对冯虎说,“明天我就与他谈此事,之后你帮他制定计划,再派十个最好的人给他。”

    “要把夜莺派给他吗?”

    “不必。”金士麒笑道,“他去了是做生意,又不是打仗。”

    ……

    送走了冯虎,金士麒又重陷在那个难题里:莫儿、达妮,今晚去哪儿睡好呢?

    后来他决定了:“小瑶还没睡吧,去看看!”

    在金府正房两侧,修造了6套主人家的厢房,每一处厢房都围着一个小小的院落。莫儿和达妮各住一处。士骏、士鹏两个弟弟尚未结婚,也赖在府里各住一院。等把他们赶走了,就换作金士麒的儿子住,或者后续的妾室……

    小瑶虽然是未来的主母,但此刻只偏居在一间靠边的小院中。

    金老爷挥退亲兵仆役,敲响了小瑶的房门。

    “小瑶,睡了吗?”

    “小姐准备睡了!”房子里一个婢女回答。

    “好,那我进来。”

    金士麒呵呵一笑,推门进了屋。眼前这一幕却令他很惊讶:只见小瑶正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两个婢女却都跪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195章 温柔较量

    小瑶的那两个婢女,名字分别是小桨和小橹,都不像是女孩的名字。金士麒印象中她们都很乖巧伶俐,不知犯了什么错跪在地上。

    看到金士麒推门而入,小瑶便站了起来。“老爷来了。”

    “瑶妹妹,这是作甚?”金士麒问。忽然间,他看到小瑶手中正捏着一封信。那是一个淡黄sè的信封,还用黑漆封着,在小瑶手中一闪就被藏在了身后。她的神sè也有些不自然。

    “我在训斥她。”小瑶指着那个名叫小橹的婢女。“她有个叔叔在造船厂做工,这奴才就瞒着我私自去见。为何不告诉我?我不通人情吗?还有小桨,还撒谎掩护她!”

    “哪个工匠是你叔叔?”金士麒笑眯眯地问。他嘴里说的轻松,心里却有很大疑虑:这两个小婢都很聪慧,怎么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罢了!”小瑶叹了一口气,“爷在这,我也懒得骂你们,都去吧。” . .

    那两个小婢女都磕头谢过小姐,谢过老爷。然后一个去里屋铺床,一个去厢屋烧水……于是宁静的夜空中飘荡着被褥滚动、箱子扣合的声音,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之后是烧火的劈啪声。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小姐要洗洗睡觉”的气氛。

    小瑶转了个身姿,那个信封竟然不在手上了,像是变魔术一样。

    金士麒挽住小瑶的手腕,“瑶妹,明儿我带你去红水河上游看看吧。我们可以骑马打猎。我还有一顶大帐子,睡在里面很有感觉呢!”

    小瑶一笑,却指着两把太师椅。“金将军,我们先谈正事吧。”她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竟是很严肃的样子。

    金士麒忙收起笑脸,扯过椅子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哥哥。”小瑶却又换作了柔和的声音。“你不要逼老雷耶斯太紧,你吓坏了他会节外生枝。外公曾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此事能成。”

    “台湾那荒蛮之地,你外公急什么?”金士麒暗想。难道那老家伙也要抢夺“收复台湾”的历史荣耀?

    “鲁白刀在岛上。”小瑶叹了一口气。她简单讲述了丁老西集团的情况。去年丁老爷子重掌了局面,但鲁白刀也带走了一批人、几十条船。鲁白刀投靠了台湾的荷兰人,出没于粤东、台湾和马尼拉附近的海域。严重威胁丁老西的海运安全。而且鲁白刀活得越滋润,就越是有损于丁老西的威望。

    小瑶还讲到这一年海洋上最大的事情,就是郑芝龙集团的崛起。那帮福建仔原本也依附于荷兰人,但从去年开始单独行动。短短一年多就垄断了福建海峡至琉球、rì本之间的航线。他们的船队规模每半年就扩张一倍,如今已经300条大船3万余人的巨无霸,再过一年恐怕要达到千条,迟早会威胁到丁老西。

    丁老西的集团经营了20多年,他一直与葡萄牙、西班牙势力利益紧密交织着。他把“征伐台湾”当作一次重要机遇,可以铲除鲁白刀这个叛逆,甚至跨越为顶级海商势力。

    “除了荷兰人,还有鲁白刀?小瑶。你应该早些告诉我。”金士麒心中有些生气。把几千大兵送到船上去飘洋过海风险极大。那部队都是金士麒兄弟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可不想给丁老西当炮灰。

    小瑶微微一笑。她把身子凑近了。缓缓地说:“哥哥,临走时外公还说过……你若不答应,他就把你水营中所有的广东仔都招回去。”

    要挟我!金士麒的血一下子涌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如今柳州水营中半数的水兵、三分之二的船只都是丁老西派来的。如果这老贼釜底抽薪,金士麒的水营就瘫痪了!甚至浔州战场的整个后勤、甚至正常战争都要垮掉。

    金士麒更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他的亲亲小瑶嘴里说出来的。

    他仔细地凝视着小瑶,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小脸,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神,她就像一只斑斓的小兽暗藏着犀利的牙齿。

    小瑶却婉儿一笑,“外公他老人家一定是急疯了,才说出这种话来!”

    金士麒摇摇头,声音却很平淡。“无论是谁,入了营就是兵,不是想走就走的。”

    “所以呀,你不用怕他。”小瑶甜甜地一笑,竟把自己脱清了干系。这小妮子,一张小嘴既唱红脸又唱白脸。

    她忽然伸出小手捧起金士麒的大拳头,真切地说:“哥哥,这一次也是你的机会。西班牙人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你以前不是给我讲过嘛,西班牙霸占了一个叫亚美利加的大岛,就靠着那里的银子支撑国运。可是我听说,最近那边的银子减产得厉害,无论是西班牙本土还是马尼拉都入不敷出。所以他们才抓紧东亚的布局,他们想要占台湾,其实长期目标是盯着rì本的银子。现在rì本的产银比整个亚美利加都多。”

    小瑶又道:“若是输掉了这一场,西班牙人就彻底败落了。再之后,这大海就是荷兰人和郑芝龙的了。”她撒娇般地摇晃着金士麒的大手,“哥哥呀,那时候,丁家的船一条都无法下海,你那些好吃的糖果子一颗都卖不出去。”

    金士麒嗤地一声笑了,“你知道我真正顾虑的是什么吗?是那帮鬼佬太吹牛。”

    金士麒说他怀疑整个计划会卡死在“军令”这个环节。因为他深知西班牙、葡萄牙代表的天主教势力,在明朝政治体系中也已经走向没落。如今的政坛是帝党就是天启皇帝宠信的太监体系在掌权。整个文官集团,无论东林党、齐党、楚党都已经被压得死死的。而天主教势力甚至只算是文官派系中最小的集团,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政治资源。

    金士麒的这些信息。主要是通过恩师孙元化的几封信中获知。

    过去一年中,孙元化的政治生涯也跌宕起伏。

    这些起伏,基本上是孙元化自找的。宁远一战他主持炮兵作战立下大功。被升职嘉奖,还被调回了běi jīng,本来前途光明。但孙元化是个滥好人,他听说有一位名叫“魏大中”的东林党被阉党迫害致死遗留了一子,孙元化就把那孩子领回家抚养了起来,这不纯粹多事嘛!这还不够,孙元化还跟着东林党朋友一起弹劾魏忠贤。这不纯粹找死嘛!

    都无需魏忠贤亲自动手,几个阉党喽罗轻轻松松就把孙元化给停职了。

    最可恨哦是:他已经停职三个月了,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孙元化最近的信中已经流露了去国还乡的低落情绪。他预计自己最终会被赶出běi jīng。甚至还有可能被安插罪名处置。

    “唉……跑题了!”金士麒长叹一声。“孙先生待我不薄,可惜我身在八千里外,一点力都出不上。”

    小瑶紧紧攥着金哥哥的手,沉思了半晌。“你觉得阉党为何还没对孙先生下手?”

    “为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你呢?”小瑶笑吟吟地望着他。“孙先生有一位爱徒正在执掌边军,且战功赫赫。阉党势力再大也会有所顾虑吧。金哥哥,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荫受师恩,而是在拱卫孙先生啊。”

    金士麒心中豁然开朗!现在银月楼兄弟们直接间接控制着广西的5个最jīng锐的营,从数量上说是全省三分之一兵力。从实力上说,哈,至少是一半战斗力!“小瑶呀,你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

    小瑶咯咯一笑。“那你就快答应我吧!如果金大将军出巡海疆再立新功,běi jīng的那些这个党、那个派的总归要给你面子喽!”她又举起一根白皙的手指。“事成之后,那荷兰人的金银财产我们各得一半,他们船只归我,我听说那要塞中还有一座制炮场,还有几十名工匠,都归你!如何?”

    “军令还没来了,我们夫妻就开始分赃了?”金士麒哈哈大笑着。

    “是啊,不讲好条件,以后会打架的。”

    金士麒俯下身,把小瑶抱起来放在怀里,柔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赶紧嫁过来。”

    深情的、甜蜜的、湿漉漉的一吻。

    无论是在广州还是藏宝港,小瑶与金士麒亲热时总是浅尝即止。可以搂抱,但如果身子贴得太紧她就会躲开;可以轻尝她的嘴唇,她却紧咬贝齿不许热吻;若是大手摸到她身上,会被她“啪”地打开。她就像是一个最好的骑师,娴熟地驾驭着这匹烈马的节奏。

    但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如花瓣柔嫩的嘴唇回应着,软滑的舌间躲躲闪闪,口鼻之中的气息逐渐喘息着滚热起来,金士麒知道,那是姑娘动了情。她一下子抱紧他,贴在他肩膀上不放开。

    金士麒便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每个女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同。莫儿的气息很淡,像是胭脂味儿;从红蹄寨抢回来的一个女人身上有淡淡的兰花香气;在所有的女人中,达妮的气味最**,那是一种甜甜的rǔ香,金士麒趴在她身上嗅一晚上也不知足。小瑶身上则是一股子甜香的气味,像是蜂蜜般甜甜腻腻。

    金士麒的大手摸到了胸口……她立刻退缩了,“你要干什么?”

    金士麒又凑近了,“小瑶……我给你唱个歌。”

    “不跟你胡闹。”小瑶“嗖”地跳开了,她躲在了窗边。“天都黑了,快回你的莫儿那去吧。”她幽幽地说,“那个姐姐厉害呢,昨晚当着我面把你领走,那么亲热。她……她就是想让我伤心。”

    “你还吃她们的醋?”金士麒最怕女人搞内战,他忙抱住了她,“你是我的正妻,她们终究比不上你的。”

    “现在又不是。”小瑶轻轻捏着他的鼻子,“你说,我哪里让她们比不上?”

    金士麒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别的女人像是小鸟在我怀里,你却像是……小鸟飞在我头顶上,有些可望不可及。”他又说:“我总是觉得……你嫁给我这事儿,好像不是真的。”

    小瑶抿着嘴儿,试探着问:“你不相信我?”

    “不不,我只是觉得你就像是个极珍贵的礼物,让我诚惶诚恐。”

    “傻哥哥。”小瑶一下子抱住他,与他紧紧地抱在一起。她却侧着头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不知道在回忆什么。许久之后,她颤声说:“哥哥,你若愿意,今晚就睡在我这里吧。”

    太突然了吧!

    “哈,你在骗我?”金士麒的心狂跳,“你说真的?”

    “哥哥心中,我总是在骗人吗?”

    小瑶一笑,便婀娜地点点头。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沉醉的红晕。“但有一个条件。此事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只能去死了。”她扭捏地打了他一拳,“还有啊,你若留下来,天亮前就不许离开我的屋子。”

    “好!”

    “天塌下来也不许走,你不许骗我。”小瑶凝视着他,“我……我娘就被骗过,我不想变成她那样子。”

    金士麒浑身每一滴血、每一滴……体液都沸腾了。他把小瑶高高举起,“我保证!我向关王爷保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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