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交锋
败于郑兴手上的郑家小妹似乎已经改变了心态，刚刚还像普通女子一般撒娇，这让作为二姐的女子激动不已。趁着大哥和主人商谈，其按捺不住渴望，兀自朝着自家小妹移去，想趁热打铁，好好相处。
但不待她移到目的地，小妹便已然偏首，冷眼凝视着她，寒声道：“既然主人吩咐警戒周围，我们就得遵从，你如此擅离职守，莫非想让我这个做妹妹的亲手送你上路吗？”
“呃……”刚刚还满脸挂着娇媚笑意的郑家二姐瞬间有些愣神，笑容一点点凝固，终于颓然地垂首应着，“姐姐知道啦……”
说话间，做姐姐的还转头望了眼自己的主子，看来这个冰冷女子只有在主人面前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性吧。念及此处，她的娇容愈发柔和，竟是笑出了声来。
“嗯？”郑家小妹紧蹙起柳眉，沉声道，“难道我刚刚没说清楚吗？你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嬉皮笑脸！”
“咯咯……”二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娇声道，“妹妹莫要激动，姐姐知晓了！其实你笑起来比姐姐美呢！”
话罢，不待小妹回应，这个做姐姐便扭着柳腰，慢悠悠地移往开始的地方。
倒是郑家小妹怔了怔，不懂这个向来奇怪女子话语里的意思，抬起柔荑抚了抚俏脸，陷入了深思。
在其思考之时，郑兴已然结束了商谈，朝着这里移来，小妹有些雀跃，紧走几步，怯生生地道：“主人，你们谈好了吗？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额……”郑兴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但不过片刻，其转头询问道，“郑一，他们的落脚点的话，你应该安排好了吧？”
“主人，当然，我们的临时据点就在离这不远处……”郑一抱拳颔首，应着，然后，其又偏头眺望着城墙，笑道，“这一切都为了我们能快速参加他日的大战啊！”
“咦？大战？是在这里吗？”郑家小妹瞪大了眼睛，惊喜询问道。
“呵呵……”郑兴笑了笑，摆摆手，叮嘱道，“你们跟着你们大哥，一切听他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主人，你不跟我们住一起吗？”郑家小妹见主子要走，有些焦急，赶忙询问，“若不住在一起，你又如何能陪我切磋呢？莫非主人一直在欺骗我吗？”
“这……”郑兴一时语塞，但他又见面前的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不忍拒绝，但现在的他还有伤在身，实在不便进行拳脚切磋。
郑家三哥饶有兴趣地瞧着小妹那难得一见的娇嗔模样，不住地咂着嘴评判着，却被身旁的二姐推了一把，令其缓过神来。他有些尴尬地展开折扇，故作镇定地轻摇着，出声为郑兴解了围：“主人现在伤势未愈，又怎能与你以武相斗？说到底，这伤也是出自你手啊，小妹！”
“啊……这……”郑家小妹一听这么说，立马闭了口，颇为沮丧地默默立于一旁，偷偷地瞧着主子那受伤的臂膀，泪水迷蒙了眼眸，极度自责。
当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沾湿了朱唇，其伸出舌尖舔了舔，垂首默默自语道：“原来这就是眼泪啊……”
郑家兄妹三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皆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现在看来，让她来见主人还真的是正确的呢！
辞别几人，郑兴顺着原路返回顾府，毕竟这里他现在名义上所在的地方。因天色已晚，他未叫门，便直接纵身一跃而起，越过了高墙进入府内。其身形落地，扯到了臂膀的伤口，令其咬牙捂住了臂膀。
倏然，醇厚的嗓音传来，惊得其慌忙起身：“少主，一日未见你的身影，属下着实有些担心呢！看少主风尘仆仆，还带着新伤，恐怕经过了一番激战了吧……”
郑兴皱起眉头，顺着声音望去，便是见到院落的槐树之下靠着一个老人，正饶有深意地望着他。那深邃的瞳孔里似乎能看透他的一切，他顿时觉得自己在此处真的是无所遁形。
不知是过了多久，是一瞬间，还是一刻钟，郑兴自己都分辨不出，不过当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原本倚靠于树下的老人却已是挨着他站立。
“啊……”郑兴心中陡然一惊，急忙拉开距离，凝重地望着面前看似朴实的老者。在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这个老者的强大，虽说这个老者在贤王府时，已经与那个传说中的凌如是正面较量过，显露了实力，但那毕竟是其与旁人较量，无法感受到当中的真正凶险，而此时，郑兴却要真正独自面对这个老者了……
像这般在郑兴眼前显露实力，说起来这个老人确实是第一次，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还是单纯为了震慑郑兴，谁都不得而知。
“少主，你刚刚似乎愣了许久，是出了什么事了吗？”顾相抬手抚着胡须，笑吟吟地问道。
“无事，无事，这点小伤不妨事……”郑兴努力装作镇定，勉强应着。
顾相眯着眼睛，瞅着这个眼神有些躲闪的男子，轻笑道：“少主看起来似乎很怕老夫？”
虽然因为那刚刚厚重的气势，郑兴有着片刻的失态，但毕竟他的心智坚强，此时已然调整好了情绪，抬首与这个老者相对视，声音转冷，针锋相对道：“这点小事就不劳顾老费心了，我倒想问问顾老在这个时辰出现在此地所为何事呢？”
顾相怔了怔，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随即其摇摇头，叹息道：“属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碎地担心少主，另外要给少主一句忠告，有些事尽可能不要去想改变，否则最后还是伤的自己！”
“呵呵……”话罢，顾相稍稍躬身，告了罪，提步离去。
郑兴咬咬牙，紧握起拳头，盯着老人的背影，自语道：“这是先礼后兵吗？”
因为素来性格严谨的他自然察觉到顾相话语里前后自称的变化，从“属下”变为了“老夫”，随后，又重新变为了“属下”，那中间所蕴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第444章 天真
这里较为偏僻，是京城的城郊，但佳木茏葱，奇花烂漫，曲径通幽，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幽深的山坳间布着几个奇特的石阵，几分雾气从中溢出，颇有身处仙境之感。这里是京城郊外名为“水月庵”的尼姑庵，可其实是云水剑派在京城的秘密据点。
一个看似妙龄的女子立于山巅之上，眺望着已然挂于天际的皎月，紧蹙着秀眉，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自顾诉说着心中的愁绪。
迎着月辉，女子的俏脸逐渐显现，正是云水剑派的当代掌门凌妃衣！此时，无怪乎作为一派之长得她有些烦闷，自明长老出山以来，便将派中大小事务一并承接，而她这个明面的掌门却已经被架空了权力。
这般遭遇之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更重要的是此次云水剑派倾巢而出，为的便是想在江湖上大有作为，重新赢得失去的威望，却不曾想明长老在到达这里后便令全部人马原地待命，而她自己一门心思地练功，丝毫没有大战的紧迫感。
为此，凌妃衣一整天都是愁眉不展，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妃衣！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蓦然响起的声音令得凌妃衣身形一颤，其迅速地转过身来，貌似惊喜地望着眼前的老人。
虽说凌妃衣隐藏得极好，但精明如明长老依旧从这个女子眸子里看出了一丝阴霾，看到这里，明长老笑了笑，紧走了几步，依着凌妃衣站立，感慨道：“想不到一天就这么过来了，呵呵，似乎妃衣对老朽很不满啊……”
“这……”凌妃衣心中一惊，略微思索片刻，方才道，“妃衣并没有对明长老不满，只是不理解为何明长老能有如此轻松的态度，明明我们率先到达京城，难道不应该提早准备吗？”
“呵呵……早？”明长老摇摇头轻笑着，其阖上了眼眸，任这山涧晚风拂面，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凌妃衣听出了明长老的潜台词，略带迟疑道：“长老的意思可是指本就在京城的对手？”
“你这个做掌门的倒不是不笨……呵呵……”明长老睁开着眼睛调笑道，随后，其敛去了面容之上的笑意，叹道，“妃衣，恐怕你对我这几日强行夺去你的权力的做法有些怨恨吧？”
“我……”凌妃衣面色微变，刚欲出言否定。但明长老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无妨，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就不正常了。老朽夺你权力，就是怕你报仇心切乱了方寸，领着我们云水剑派走上灭亡的道路啊！”
“虽说叶盟未到京城，但却已经是风起云涌了。且不说那摇摇欲坠的朝廷在做殊死一搏，就是那盘踞京城多年的贤王与顾相恐怕也早已在布置了吧！我们云水剑派是处在一个极为尴尬地位啊，论实力，我们比不上如日中天的叶盟，论威望，还敌不过凌如是，论权力，朝廷早已是贤王和顾相的一言堂了。那我们究竟靠什么？”
“我们……”凌妃衣怔了怔，垂首思索着，一直以来，她都固执地认为云水剑派依旧是从前那个在江湖上一言九鼎的门派，有着跟任何势力一战的实力，却不曾想原来这个江湖早已经变了。
面对这样的不利局面，饶是一向冷若冰霜的凌妃衣都轻轻抽泣起来，祈求地望着明长老，哀声道：“长老，你救救云水剑派！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唉……”明长老有些不忍，抬手拭去女子眼角处的泪珠，沉声道，“现在是云水剑派百年来最困难的时刻，记住，你是云水剑派的掌门，无论何时都不能让旁人看到你软弱的样子！”
凌妃衣心中一颤，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人嘲笑自己的样子，银牙便是紧咬，硬生生地将眼中即将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恢复到了平时冷若冰霜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长老满意地颔首，抬首望着夜幕，叹息道：“恐怕你依旧有疑问，为何老朽这两日对所有事务不闻不问吧？”
“嗯！”凌妃衣凝着明眸，轻声应了声。
“因为我在等！”明长老偏过螓首，眺望京城方向，眸子里满是光芒，兴奋道，“等究竟是凌如是是与我们化敌为友，还是一战到底；等顾相不计前嫌，邀我结盟，还是对我们不屑一顾；还有等那个可能躲于暗处的他……”
“长老似乎在盘算最好的结果……”凌妃衣一旦恢复了冷静，判断力和洞察力可以说也是极高的。
“呵呵……不错，不过虽然愿望很美好，但终究不太可能实现……”明长老抬手抚着胸口，感叹道，“真应该感谢叶风和明月，他们是好的对手，看来少林对我们如此仇视定是他们做了手脚。正因为如此，我这个老太婆竟然能感到乐趣。即使最后胜的不是我们云水剑派，也不枉此生一生疏狂了！”
“等暗处的他是指？”凌妃衣注意到老人话语里有个“他”，那么这个能让眼前来人等的人到底是谁呢？
“呵呵……谁知道呢？”明长老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胸有成竹地道，“答案或许就在明天吧！算算时日，也该差不多了……”
不待凌妃衣应声，明长老移着莲步往回走，一边摆着手，一边笑道：“妃衣，天色不早了，老太婆先去休息啦……”
凌妃衣瞅着这个始终云淡风轻的老者，感到有些无力，此时的她着实后怕，曾经的她竟然天真地想过要取而代之，如今看来，若是她们真的动手，也绝对伤不了这个老人半分毫毛，不愧是云水剑派的护派长老！
“他？”对于老人口中的“他”，凌妃衣依旧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让这个老人如此看重，难道云水剑派的存亡就掌握在这个人的手里吗？
第445章 展望
竖日清晨，天刚微亮，门下弟子却早已自发聚集做着早课。虽说她们不懂现在的局势，但从护派长老出山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来看，此时已然到了关键时刻，或许云水剑派的存亡只是在朝夕之间，所以就算凌妃衣并无要求，而弟子们做起早课来比平常都要认真。
一夜未曾合眼的凌妃衣立于一旁的亭子里，望着那些如今云水剑派最有潜力的弟子们，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其紧紧攥着拳头，咬着银牙，蹙着秀眉，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的掉落。
“唉……妃衣啊，你的弟子都是好样的啊……”明长老施施然走了过来，坐于石凳之上，叹息道。
凌妃衣无言地微微颔首，眸子里闪过一丝自豪的光芒。
稍过片刻，凌妃衣回想起昨晚两人的交谈，有些迟疑地望着依旧云淡风轻的老人，檀口翕动，欲言又止。明长老斜睨着眼前的女子，笑了笑，自顾斟了一杯清茶，轻声道：“妃衣是想问老朽所提的那个‘他’吧？”
说话间，老人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举目望着这山涧里的雾气，笑道：“其实那人已经来过了……”
“嗯？”凌妃衣怔了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迟疑道，“长老，请问你说这话是指……”
“妃衣，就在你的正上方，麻烦你取一下，你自然就明白了！”明长老偏过头，稍稍瞅了眼这亭子的顶部，命令道。
“正上方？”凌妃衣不解，抬头望去，却见顶部横着一枝羽箭，而箭上明显绑着信件。
凌妃衣看到这里，心中一沉，惊疑道：“这……长老？莫非是有人在夜间潜入了这山涧，可我一夜未曾合眼，竟然听不到半分动静！”
“呵呵……那人是子时来的……”明长老摇摇头，有些遗憾道，“妃衣，你不过是勉强练就云水剑法第十层，算得上刚刚入门，听不到某些高人的动静也是正常，你在洛阳之时，想必深有体会吧！”
听到老人如此说，凌妃衣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始终在笑的天机，自那之后，江湖上又流传出当日这男子大战欧阳家老太爷的消息，因此，她更为泄气。
“妃衣，莫要想了，你还是先把那羽箭取下来吧……”明长老不经间露出了难得的忧色，无他，只是对那鬼谷掌门的忌惮而已。
“嗖！”
凌妃衣凝着眉，身若游龙，一跃而起，纤手攥住羽箭而落，其取下信件，抬眼看了眼明长老，征求意见，而明长老却是垂首品着香茗。凌妃衣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拆开了信件，垂首望去，便是紧锁起柳眉，片刻后，其抬起螓首，沉声道：“欺人太甚！话说长老，这署名的郑兴是何人？”
“郑兴？”明长老一听这问题，阖上了双眸，面色有些失望，喃喃道，“看来如是终究是要与我们一战的啊……”
不过片刻，明长老便调整了心态，抬头道：“妃衣，你应该知道前朝的姓氏便是这‘郑’啊，换句话说，这郑兴便是那叶九重啊！”
“叶九重……”凌妃衣愣了愣，又低头望着这苍劲有力的字体，疑惑道，“要说叶九重，此人不是正在顾相府内，为何他要以这个名义来与我们接触呢？”
明长老睁开双眸，望了眼凌妃衣，目光里有些可惜，摇摇头，叹息道：“妃衣，你啊……你做一切都尽心尽力，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啊。你知道你与凌如是相比，不如的地方在哪吗？”
凌妃衣听到这个名字，蹙着秀眉，垂首沉声道：“还请长老指教？”
“唉……那就是你不知变通啊，掌握不住人性！或许，这跟她早年行走江湖的阅历有直接关系，毕竟你在江湖上行走少，而自你做掌门之后，云水剑派也未曾碰到过这般危急的情况……”明长老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老朽知道你为门派着想，算起来也是劳苦功高，但在利益面前，再有深仇的人也可以做朋友啊！说实话，本来老朽是想等那如是或者是叶风过来，但不曾想等来的却是前朝皇子，看来这位皇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啊！”
“弟子明白，可这信里……”在明长老面前，凌妃衣唯有放低身段，有些犹豫地说道。
“呵呵……这信里无非就是让老朽登门拜访吧！”明长老轻笑着，微微颔首叹道，“这前朝皇子确实了不得，不过，这倒无妨，老朽自然是要去会会他的！”
“长老，这信里可是说让您亲自登门拜访啊！这对我们云水剑派……这……您……”凌妃衣有些不知所措，不理解这明长老的意思，若是就这般答应，那么云水剑派的声望必然大为降低啊。
“你啊……这前朝皇子的意思本就是想让江湖人知道我们两家结盟，并且是他作为主导，我们云水剑派听他差遣……”明长老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话到此处，其话锋一转，沉声道，“若是这年轻人以为这样做就能占据主动，就太小看这天下争霸了！老婆子送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嘛，老朽自有分寸！”
凌妃衣听老人语气里的坚定，知晓不可更改，只得有些丧气地不再言语。
明长老察觉到眼前女子的不甘，摇摇头笑道：“妃衣，你也是数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还不快说对方约定的时间是何时？”
“哦……”凌妃衣不情不愿地应着，“约定的时间就是今晚！”
“今晚？”明长老满意地微微颔首，片刻后，其白眉一扬，郑重道，“既然知晓了接下来我们该与谁联盟，那么我们就不会这么闲了！妃衣，从今日开始，让门下弟子全部出动，将这京城中的势力分布要查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若想胜，就必须现在抓紧了，幸好叶盟还未到达这里！”
凌妃衣郑重地应了声，便赶紧离去准备了。
明长老眺望着那渐渐升起的朝阳，眸子里闪现着少有的厉色，喃喃道：“似乎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第446章 等候
或许是对现如今京城境况的担忧，又或者是急需了解当夜的具体情形，郑兴一早便从宰相府邸走出，其左顾右盼了一番，确信无人之后，便折了路朝着那城东行去，而待他真正放下戒备之后，那偏门暗处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在那缕缕斑驳朝霞映照下，那人赫然便是那顾相！
顾相眯着浑浊的眼睛，瞅着郑兴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喃喃道：“叶风不日便要进驻京城，饶是你表面看起来古井无波，也不免有些着急了……你说老夫该如何对待你呢？少主，希望你不要让老夫难做就好……”
一阵凉风吹过，撩起老人的长须，老人笑了笑，转身踱入进门，叹息道：“京城要变了……想不到沉静如云水明长老都出了深山……”
郑家家臣四人倒是起得很早，除去年纪最小的小妹，三人已经在相互切磋了，而那小妹缩在院子角落的藤椅里，瞟了眼打得风生水起的几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提不起劲，阖上了双眸。
其余三人自然也明白自家小妹的脾气，俊美的郑三哥撇撇嘴，将折扇一展，避开了大哥的拳头，有些自嘲道：“唉，小妹已经瞧不上我们了……”
“你这死人，别东张西望的！看剑！”娇媚的二姐一声娇喝，扬起利剑刺去，惊得那白面小生连连后退。
“哗！”
一直不发一言的大哥却是蓦然出现，捏着利刃横在自己二弟的脖颈间，轻笑道：“二弟，你的长处本就不再这明面的对决，不过小妹确实与我等不是一个等级的，虽说她年纪较小，但其天赋着实不输任何人，假以时日，她定能能与凌如是相比肩……”
“这倒是……”几人的谈话刚到一半，便同时住了嘴，互视一眼，有些激动地望向门口。
几乎在同时，始终假寐的郑家小妹睁开了美眸，单手撑着藤椅，一跃而起，向着踱步进门的人扑去，娇声道：“主人，你怎么才来啊……奴家都无聊死了，他们一个个都好弱啊！”
几人皆是面色潮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毕竟被自家小妹如此训斥，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
郑兴笑了笑，有些无奈道：“你看我一早便来了，怎么还不满意啊……而且，我来这里，并不是来悠闲的……”
说话间，郑兴抬起头，饶有深意地望了眼郑一，而郑一会意，提前一步，抱拳道：“主人，虽说云水剑派的排阵以及关卡名不虚传，但确实难不了属下，那山涧里的一切，属下都已查明！依属下看，云水剑派不过如此！”
“咦，大哥，你什么时候去了云水剑派？”二姐眨了眨美眸，有些疑惑，毕竟几人在同一院落，而她却未能发觉此人的离开。
郑一摆摆手，颇为得意地应道：“以大哥的身法，你们又怎么知道，那时你们都已经熟睡了……”
攥着郑兴臂膀的郑家小妹扬了扬秀眉，未待这大哥得意完，便是笑道：“大哥是在子时偷偷摸摸出去的，那时本小姐可在装睡！哼……”
郑一挠了挠头，心虚地望了眼自己的主子，而郑兴微微颔首，会意道：“那意思就是你已经将信件送进去了吧？”
“送是送了……但……”郑一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主子，只是属下不懂为何要我找个偏僻的地方放信件，难道不是放于显眼的地方，才能被云水剑派的人发现吗？”
郑兴负手而立，稍稍摇头，叹息道：“放于显眼的地方容易被那云水剑派的弟子们发现，在未达成条件之前，过早透露消息会让我们陷入被动。还有，听你的语气，似乎觉得进出云水剑派着实简单？或许你还认为她们无法发现那信件，如此大费周章之后，会不会是一场空？”
“属下不敢……”郑一被眼前男子盯得遍体生寒，忙低头否认，另外两人也敛去了笑意，庄重地望着眼前的主子，因为他们也感受到了这男子那非同一般的气场。
郑家小妹倒是满不在乎，依旧紧紧挨着男子，眸子里满是迷醉，而郑兴抬起手，抚着女子的皓腕，眼里透露着丝丝疼惜和缕缕悔恨，或许，这样的小妹与那个为了他身死的女子有着太多的相像吧，她不经意间便打动了郑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半晌，郑兴收起了笑意，随意望了眼那低着头颅的三人，叮嘱道：“明长老被誉为天下三大高手里资历最老的一位，若是连你这点小动作都不知道，就枉费了那名号了。之所以让你随意进出，无非就是觉得你无恶意，或者……”
话到这里，郑兴顿了顿，有些怜悯地望着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所有人自然就明白。郑一依旧低着头，只是那颤抖的肩膀显示出其现在的不平静，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那云水剑派的泰山北斗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对手，因而也懒得制止他。
“大哥……”其余兄妹几人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们的大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似乎还未见到如此丧气的大哥，而就连小妹的眸子里都有些惊异。不过片刻，小妹便收起了原先的笑意，脸上多了几许冷色，偏过螓首，沉声道：“主人，那什么云水剑派的高人很强吗？她在哪里，我去打败她！”
郑兴怔了怔，抬手抚了抚这女子的额头，摇摇头道：“你现在还不是那种层次人的对手，再说她或许还是我们的盟友呢！所以呢，还需要小妹罢手，待时机成熟，自然会将她留给你……”
“嗯……”小妹轻声应了声，便不再言语，而其余三人互视一眼，皆是有些欣慰的笑意，这个小妹依旧不愿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看似强大的小女子其实是很爱很爱他们的。
稍过片刻，郑一凝起眉头，沉声道：“主子，依你的说法，那明长老地位如此崇高，肯定是孤傲之辈，自然不会轻易向他人低头，但是，你在信里……”
郑兴摆摆手，颇有信心地冷声道：“那就是我故意提的要求，而我敢肯定，那个老人会答应！我就是想向全江湖的人表明，就算是那名传千古的云水剑派都需向我俯首称臣，而那个老人现在一定是在想我的不成熟吧……”
话到此处，郑兴邪笑起来，饶有深意地道：“当然，争霸天下只靠这些肯定不够，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深以为然！”
霎时，几人都打了个寒颤，皆是从眼前男子话语里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第447章 约见
一整天，郑兴都在此处休憩，不是陪着小妹打闹，就是独自一人运功打坐，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意，反而是一旁的郑家四家臣排行第一的大哥满脸凝重，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主子，欲言又止。
这怪不得郑一慌乱，虽然他还未确信那早已成为传说的明长老是否如约而至，但从自己主子的状态看，明显是胸有成竹，那么那位老人就有可能真的来此，就算郑一再如何想使自己镇定，也不免有些兴奋，毕竟那位明长老可是退隐江湖多年了。
半晌，郑兴睁开了双眸，偏过头望着那坐立不安的得力属下，笑了笑，道：“莫要慌乱，尽管对方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过是个寻常老人罢了。我让你在此，就是想让你亲身体会一下那个老人的强大，免得你以后又要夜郎自大了。”
虽说郑兴始终在笑，但郑一依旧从那只言片语中听出了警告之意，其不由得心中一寒，唯唯诺诺。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该处就剩下郑兴以及郑一和郑家小妹了，其余两人被主子派遣出去打探其余势力的分布了。或许那郑家小妹见郑兴始终不理她，不免有些泄气，便兀自倚靠在藤椅之上假寐着。
郑兴抬头望了望天，面色蓦然一整，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喃喃道：“差不多她应该来了……”
郑一怔了怔，忙举目望向门扉，身子弓着，做好了随时准备出手的姿势。几乎在郑兴话音落下的同时，那还颇有些百无聊赖的郑家小妹已是睁开了双眸，紧紧盯着那门扉，眸子里涌现出无尽战意，因为她可以预感到有一个功力极强的人已经立于门外！
那人似乎在门前停住了，或许在观察门里的情况，又或者在显示她的从容呢？
郑家小妹眨了眨美眸，提着宝剑一跃而起，以她的性格，这样的等待着实煎熬，但藕臂却被郑兴攥住，刚刚起了争胜之心的女子一怔，便转过身来，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主子，而郑兴笑了笑，叹息道：“你这妮子莫要着急，现在的你还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而且现在的她是我们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虽说郑一的功力与另外两位还是有些差距，但在仔细辨别之后，他还是能稍微感受到那正门之处所散发出的厚重之感。至此，他还真正正视门外的这位江湖巅峰的存在，相信了自己主子的话语，原来他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人啊。
片刻后，门外之人蓦然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极为悦耳，其感叹道：“小娃娃别紧张，老婆子此次登门并无恶意，只是受你主子邀请而已……”
说话间，门扉已然大开，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悠悠地踱步而进，虽然其行走极其缓慢，但在郑兴三人看来，这个老人周身所散发的气息就好比一座巍峨高山，而那横在眼前的高山令得他们动弹不得。
郑兴心头有些凝重，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已经在贤王府一战见识到了江湖三大高手之一的凌如是，但还是有些惊愕，与这个层次的高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似乎真的还是首次。
“老太婆……你很强……”一向信心百倍的郑家小妹在见识到这个老人的气场之后，也是大受打击，输得心服口服。其颇有些丧气地垂下螓首，悄然抽泣着。
明长老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显得稚嫩的少女，微微颔首，刚欲说话，但那女子却抬起柔荑揉了揉眼眶，自信道：“哼！老太婆，你莫要得意，本姑娘一定会超越你的！就算是现在的我，若是你想对主人不利，本姑娘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少女颇为认真地望着眼前的老人，眸子里的战意愈发浓郁。
明长老怔了怔，饶有兴趣地望了眼郑兴，感叹道：“这个妮子倒是不错呢，老婆子真是没有想到皇子手上已经有了如此助力了！”
本来还对有些受打击的少女有些担忧，但事实证明是郑兴想多了，为此，他也是颇为高兴，应着：“不敢不敢，本皇子这点资本自然比不上传承千百年的云水剑派了……”话如此，但其神色之上却是得意非常。
明长老摇摇头，瞅着眼前的郑兴，突然沉声道：“既然皇子清楚，又为何邀请老婆子上门，难道不明白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让云水剑派听命于你吗？”
“那长老不是已经在此了吗？”郑兴摊了摊手，装作疑虑道。
“这……”明长老一愣，紧蹙起了眉头。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多言，因为他们明白这一老一少已经在明暗两处较力了。
须臾之后，不知是郑兴的言论打动了明长老，还是明长老承认了眼前男子的实力，但无论哪一种，明长老到底还是妥协了，其无奈笑道：“你倒是猜得很准，确实如皇子所想，老婆子已经走投无路了！”
郑兴紧走几步，态度一转，倒是极为恭敬道：“明前辈，此言差矣，与其说云水剑派走投无路，不如说这是上苍给我们两家的机缘，只要前辈助我，那么我的复辟大计便很有可能成功！”
明长老掩去了面色上的惊愕，蹙起了眉头，略微思索之后，提议道：“那若是我云水剑派助你登上大宝，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云水剑派被奉为国教！而且拥有生杀大权，统领中原武林！”郑兴抬起手掌，起誓道，然，其又偏头疑问道，“不知如此，明前辈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明长老皮笑肉不笑地应着，虽然郑兴给的馅饼足够大，但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待眼前男子真的登上大宝，只需颁布一些法令，说不定这些所谓誓言都可推翻，不足为信。
尽管如此，明长老却又不得不答应，无他，只是因为如今的云水剑派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随后，两人又在各种问题之上交换了意见，就这样，两家的联盟便是达成了。明长老临近结束，猛然调转身子，瞅着那郑一，微微笑道：“轻功倒是不错，但也未免太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幸好昨晚是老朽，换做旁人，恐怕你早已身首异处了啊！”
说话间，老人已然在顷刻间移到了门扉之处，空留下三人面面相觑，原来这老人从未使出全力……
第448章 谋算
待老人的气息彻底从这范围内消散，郑兴方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了按胸口，叹息一声，颇有些胆颤心惊。但不过片刻，其却是掩去了面上的惊色，兀自笑出声来。
“咦，主人？”郑一怔了怔，对于自己主子这般状态有些不解，不禁疑道，“主子，从今日这老太婆的实力看，我等皆不是其对手，而现在我们与之联盟，如若不防，恐以后我等自食恶果，那么该如何是好？”
要是在平常，那桀骜不驯的郑家小妹见自己大哥如此光明正大地对自己的主子提出异议，必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威慑了，但其见识到那江湖传闻中的高手，自知不如，破天荒地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因而她也偏过螓首，望了望郑兴，檀口翕动，欲言又止。
“呵呵……”郑兴倒是不以为意，眯着眼睛望着那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笑着道，“明长老能百余年长期坐稳云水剑派护派长老的位置，自然不可小觑，但江湖上还有一位能与之抗衡的高手，更何况……”
话到此处，其顿了顿，喃喃道：“我的目标只是那把剑而已！”
“剑？”郑一稍稍愣神，略微思索之后，便是恍然大悟，拜服道，“原来主人的目标是那个！不错，有了那个，就算不靠顾老和那昏君，我们也能纠结起一支大军！”
郑家小妹听到这消息，有些欢呼雀跃，娇声道：“既然你们说到了那个，那么是不是那个叶盟他们要来了，咯咯，那就表示那个明月也会出现了！”
“是啊，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郑兴呢喃着，那个温婉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郑一兴奋地凝视着自己的主子，以他的才智，自然明白那把世人敬若神明的宝剑的用处，若是郑兴得到该物，恐怕这天下就要成为他主子的囊中之物了！
郑兴的潜台词里还有明长老的目的并没有说出，但这也是两方心照不宣的事，既然这一方的目标是那能主宰天下的云水剑，那么作为云水剑的起先出现之地，恐怕想让这把对于她们阔别已久的宝剑回归本门的心情，更是急不可耐。
至此，两方在这江湖之中真正的联合起来，而契机自然就是那把足以决定天下归属的云水剑了，天下之争终现端倪，可以想到的是，此消息一旦散出，整个江湖必然风起云涌！
与此同时，趁着这暗下来的天色，明长老回到了云水剑派驻地，进入那古朴卧室之后，却发现凌妃衣还坐于此焦急等待着。
凌妃衣见长老进门，忙起身迎了过来，急切地问道：“长老，不知一切还顺利吗？”
明长老只是在脸上挂着奇异的笑意，并不言语，摆摆手，显然不想多谈，可就在其与凌妃衣擦身而过之时，其终于是敛去了笑意，抬起手掌捂着胸口，步履蹒跚起来，幸得凌妃衣眼疾手快，一把托住明长老的身子，才不至于这老人跌倒于地。
凌妃衣有些惊愕地问道：“长老，以你的功力，何人能伤你？莫非那前朝皇子有这等能耐？”
“无妨……”明长老稍稍舒缓了气息，慢慢移于木椅之上，摇摇头，叹道，“这倒不是被那前朝皇子所逼，但也是因为今日那三人的实力都可算得上一流，而有个女娃娃更是足以跻身江湖顶尖行列，若不是老朽今日强行催动气息，还不知能不能压住那三人。因而老朽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晚便可好转。”
“嗯？”凌妃衣心中一紧，凝着美目，沉声道，“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能让长老感到威胁的后辈？那女娃娃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她的实力已经赶得上那个……那个圣门的那位了吗？”
明长老偏头望了眼凌妃衣，心中一叹，以她的智力，自然明白眼前的女子是指从本门脱离的凌如是，算起来，或许也只有凌如是这样的后辈才是她真正看重的对象。
其摇摇头，不假思索地应着：“凌如是虽是后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达到与老朽比肩的层次，而今日见到的女娃娃还差得远。若是假以时日，恐怕还不好说啊……但她现如今的实力应该能与凌如是的徒弟明月一较长短了……这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嗯……”凌妃衣面色一沉，垂首应着，每当她听到那个女子的名字，心中便起波澜，虽然她想努力追赶那个曾经憧憬的背影，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如今的她充其量也只能与那个女子的徒弟过招，这让她既是觉得嫉妒，又觉得无力。
明长老深谙世事人心，瞅着凌妃衣那百般变化的面容，冷哼一声，沉声道：“妃衣，莫要多想，你要知道你是本门掌门，需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而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何物？”
“是……”凌妃衣身形一颤，急急一应，稍稍凝神思索之后，便是蹙起柳眉，铿锵有力地应道，“自然是本门至宝云水剑！”
“很好！妃衣，你只需谨记自己的职责便好，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我会利用今日的女娃娃去探探叶盟的底细，而你做好本门的一切事务，然后老朽便领着你们去夺回本门的至宝！”明长老眯着浑浊的眼睛，掷地有声地承诺着，此时，这个看尽风霜的老者竟然也会彰显那消逝已久的霸气。
“对了，长老，据本门弟子得到的消息，在距京城数百里之地有人见到形似叶风一行人……”凌妃衣稍稍作了一个揖，恭敬地说道。
明长老缓缓从木椅上站起，踱步到那木窗之前，抬首望着那浑浊的天色，笑道：“终于来了……”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老人的战意，那本来浑浊的天色竟是渐渐消散，皎洁的月光从窗子里照下，那个老人如雕像伫立于月辉之中，恍若战神！
凌妃衣怔了怔，有些惊异，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充满战意的明长老，但也或许是这个老人的真实的自我吧……
就在此时，数十里之外的树林里，安营扎寨于此的叶风一行人里的明月却是感到心中有所悸动，猛然抬头望着天边的皎月，美眸里闪现着几许迷茫的色彩……
第449章 毒辣
明月抬起柔荑按着胸口，垂首沉吟道：“莫非在京城有着某种危险等待着我吗？”
略微思索之后，明月再也无法入睡，偏过螓首，望了望其余几人的睡相，当看到那柔儿妮子在睡梦之中还死死攥住叶风的胳膊，令得叶风面色颇有些不耐时，不禁掩着朱唇，笑出声来。
片刻后，其打开这马车车厢之门，坐于车尾，眺望着皎月，任凭那夜风拂面，深吸着这深春里的香气，平复着刚刚迷茫的心绪。
“明月姐姐，你怎么了？一向沉稳的你倒是难得露出这般神态啊！”一袭白衣的女子紧跟着出了厢门，与明月并肩而坐，蹙着柳眉，疑惑道。
明月笑了笑，叹息道：“你这妮子怎么也不睡了，专门过来看姐姐的笑话吗？”
冰肌玉骨的女子羞恼地垂首，颇为不依，赌气似的不再言语，一向冰冷的她也唯有在她们面前露出小女孩情态。
明月摇摇头，沉声道：“素儿，虽说夫君功力渐复，但毕竟刚有起色，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柔儿好动，耐不住寂寞，而婉儿妹妹是我们的智囊，需要她出谋划策，不排除有意外情况。因而，唯有你能时刻护夫君周全！答应姐姐，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得离开夫君身旁一步！”
“嗯……”凌素怔了怔，见明月难得的郑重，应了下来，但其对于明月突然的决定还是心存犹疑，蹙着柳眉，疑虑道，“明月姐，莫非在京城会出什么危险？”
“唉……”明月轻叹一口气，仰头望着那皎月，迟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心里突然间生出了这般想法，毕竟那里并不是我们的主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奇怪，至于此次的行动……”
凌素凝了凝眉，自然明白明月所想，对于此次冒然上京，明月和婉儿都提出了异议，可一向对她们言听计从的叶风却一意孤行，反驳了明月提出返回江南开启宝藏，再伺机而动的提议，而是要自行前往京城，正面去与那叶九重交战。
若不是她们的坚持，恐怕这男子就会一人上京而不带上她们，这突然间的转变，任凭凌素如何思考，都不懂这其中的涵义。
“明月姐，莫非你明白夫君一意孤行的原因？”凌素一向敬佩面前的奇女子，不光是这女子有着顶尖的实力和超凡的智力，主要是因为明月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人心。
明月苦笑，转头望着车厢角落里熟睡的婉儿，叹息道：“我们的夫君还真是个情种，虽然他不说，但姐姐我倒是能猜得到他**分的心思。使他放弃沉稳必胜的方法的理由，都是因为我们的婉儿妹妹啊……”
“哦？她……”凌素有些愣神，但其稍微思索一番，便是恍然，对于连同那个叶九重在内的三人纠葛，她也是看在眼里。
“夫君想做的事就是想让婉儿心里尊敬的男子能重新回来……”明月摇摇头，感叹道，“而男人间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这争霸天下的游戏吧……但不得不说，夫君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且不说……”
“且不说这方法的优劣，那叶九重在受刺激之后，性格变不变化还是未知之数！”不待明月接着诉说，她的身后便是响起了声音，接过了话语。
明月心中一惊，忙转过头去，却见叶风蹲坐在她们二人的身后，含笑着微微颔首。凌素刚要起身，却被叶风攥住藕臂，接下来，他直接坐于两女中间，抬起手搭在两女的香肩上，仰首凝视着夜空，笑道：“怎么样，我的明月好姐姐，为夫说的可对？”
“既然你都明白，为何不按照奴家的方法做呢？”明月颇有些恼怒地舞了舞拳头，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叶风讨饶地笑着，伸手捋了捋明月的青丝，叹道：“你可知道江湖上对为夫的评价？”
凌素歪着头，迟疑道：“这个……这个我倒是清楚。前几日我们还在洛阳之时，偶然听到叶盟弟子讨论，都在说盟主无能，无非是靠着我们几个女子的帮衬，才有了今天……”
“这……岂有此理！”明月气愤地瞪着美眸，冷哼道，“我家夫君运筹帷幄，已然在我之上，又怎能说夫君是靠我们的帮衬呢？一堆凡夫俗子！”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叶风苦着脸，安慰着，“若是为夫还听着你的话，安稳地退回江南，去开启云水剑的宝藏，恐怕我还得落下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名头……所以啊……”
“我此番进京，不但是你说的那个原因，也是为我自己正名，就算是龙潭虎穴，我叶风也不落叶家声威！”叶风面色一整，郑重地起誓道。
明月怔了怔，又望了望那凌素一脸迷醉的表情，有些自嘲地笑道：“倒是奴家关心则乱了，想不到夫君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若是成功，不但能不费力气地在争霸天下之中占据主动，还能给自己树立威信……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凌素稍稍有些迟疑道：“据昨日京城弟子的飞鸽传书，似乎那云水剑派已经到达京城了……”虽说凌素已经脱离了云水剑派，但每当说到这个称呼之时，还是不自觉地变了语气，可见其心里还是略微纠结。
叶风握了握凌素的柔荑，微微颔首道：“放心，夫君自然会小心谨慎的，现在云水剑派恨我入骨，恐怕在京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吧……”
明月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笑道：“其实这江湖上有着任何人都心驰神往的宝物……”
叶风轻笑一声，垂首望着身侧的云水剑，感叹道：“这倒是不错，就算一般人不清楚云水剑的真正用处，但就江湖人来说，这也是一件神兵利器！”
凌素有些糊涂，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疑惑道：“云水剑？那又怎么了？”
叶风嗤笑一声，伸手弹了弹云水剑的剑鞘，哑然失笑道：“既然这京城不是我们的主场，那我们就将这地方变为我们的主场好了！”
明月掩嘴娇笑道：“凌素妹妹，夫君可坏了，这方法着实毒辣……他的意思是要在京城办一场夺剑大会，让江湖人都汇集京城，那么优势可就在我们这了！”
“云水剑，一般人可是抗拒不了的！”叶风猛然抽出了剑身，举过头顶，月辉洒在剑身之上，更是闪着清寒的光芒……
第450章 阳谋
竖日清晨，风和日丽，鸟语花香，那还在酣睡的柔儿却是硬生生地被摇醒，其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眸，慵懒道：“婉儿姐姐，你怎么摇醒我了，妹妹我正梦见公子夸我聪明呢……”
“哼……快起来，不知是谁昨晚让我叫醒她的？”婉儿蹙着秀眉，斜睨着柔儿，冷哼道。
“啊……”柔儿一怔，忙坐起身，自顾疑道，“咦，怎么好像是我嘱咐的？”
“叮！”
婉儿又好笑又好气地抬起柔荑在柔儿的秀额上敲了下，催促道：“你这妮子还不快起来，明月姐姐她们都不见了，说不定是撇下我们先进京城了呢！”
“啊……这……这……”柔儿心头一急，抽泣起来，但穿戴的速度倒是极快，只不过是一边穿戴，一边哭着道，“怎么这样，柔儿都闲了好多天了，好不容易来京城了，还不带我玩，那些高手遇不到我可怎么办啊……”
“额……”起先婉儿听着还觉得好笑，但后面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忙打岔道，“那些高手遇不到你这个妮子，是不是觉得吃不下，睡不着啊？好了，别贫了，我们还是快去追他们吧！”
“追谁啊？”马车门扉打开，斑驳的光影照射了进来，一瞬间迷蒙了两女的眼睛，而连带着响起了明月那魅惑的声音。
“咦？”婉儿愣了愣，疑惑道，“明月姐姐，你没陪风哥哥去京城吗？刚刚妹妹起来之时，周围可找不到你们的身影呢！”
柔儿已然止住了哭声，渴望地凝视着明月，娇声道：“明月姐姐，你是不是来接我去京城的？我就说嘛，你不会丢下我的，那些京城的高手见到我不知道多高兴……”
“嘛，哎呀……奴家可不是来接你的，柔儿妹妹……”明月眯着眼眸，媚声笑着，但当其见面前少女又要泫然欲泣，不由得话锋一转，沉声道，“今日我们就不去京城了，夫君呢，他正在打野味，今日我们就在此再休憩一日！”
柔儿本就单纯，自然不会多想，一听她的公子还未去京城，当然不会有怨言，遂笑逐颜开，然而婉儿贵为叶盟军师，总能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关键点，其凝着柳眉，稍稍思索之后，仰首道：“明月姐姐，恐怕风哥哥是要等吧？你们必定是制定了可以扭转敌我优势和劣势的策略，莫非是和云水剑有关？”
明月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叹道：“婉儿妹妹不愧是女诸葛，局势自然一切皆在夫君的掌握之中！”
婉儿展颜一笑，摇摇头道：“唯有云水剑一物，方能在短时间内吸引众多目光，去搅乱京城局势！”
话罢，婉儿伸出柔荑攥住柔儿的藕臂，跟随着明月出了马车，叶风正在烤着野兔，见众女出来，便是让一旁的凌素招呼几人坐下……
话分两头，相较于叶风几人的逍遥，京城里可谓风起云涌，原因便是那突然流传于坊间的消息：叶盟盟主叶风将于三日之后举行赏剑大会，并要将神兵云水剑赠于优胜之人！
贤王府。
一身简洁装束的凌如是饶有趣味地品读着刚刚得到的消息，眸子里闪着精光。片刻后，其稍稍缓神，偏头对身后的叶天疑问道：“天儿，你作为父亲，如何看风儿此次的做法？”
“无他，风儿做的不过是搅乱局势而已！”叶天微微颔首，笑着道。
“嗯……不错，风儿倒是成熟不少，此次倒是没有因为要向整个江湖证明自己而冒然潜入京城，而是率先出招去扰乱京城的局势。这一招够狠，够毒，够辣！恐怕有些刚刚联合起来的势力又不得不互相猜忌了……毕竟那可是云水剑啊！咯咯……”凌如是顿了顿，终究又笑出声来，抬起纤手掩住朱唇，断断续续道，“为娘……敢保证……这小子现在定然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恐怕还真在安然享乐……等着看京城各方势力的笑话……”
“风儿此番计策倒是精彩，但如此一来，那赏剑大会就会变得危机重重了！我们不可不防啊！”叶天虽然心中欣慰，但依旧是未雨绸缪，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凌如是敛去了笑意，微微颔首道：“说的不错，恐怕这赏剑大会是群魔乱舞的盛况，那顾言应该会现身吧？那么前些日子贤王府的账，我们倒是有了机会讨回来了！”
说话间，凌如是斜睨着叶天，眸子里闪过几许深意，心里叹道：“莫要焦急，天儿，到时老婆子倒是想送我的孙儿大礼呢！”
……
云水剑派京城分舵。
“云水剑？”明长老猛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这刚刚由门下弟子传回的消息，不由得惊呼起来。任明长老再如何设计，也未曾想到这叶家小辈竟然如此有魄力，会以云水剑做饵，率先出招，设计京城各方势力！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又或者是叶风拿出的宝剑是真是假，但能有这样的气度和胆量，叶天也已经在明长老眼里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说明长老对此意想不到，极为震惊，但其毕竟是纵横江湖过百年的前辈，不过片刻后，其便是平静下来，瞳孔里依旧古井无波，只是轻声问道：“妃衣，你对此事如何看？”
“弟子觉得此乃叶风的计策，目的就是要搅乱京城局势，只是这云水剑出现了，那前朝皇子那里……”凌妃衣从刚刚便始终蹙着眉头，原因便是那刚刚结盟的前朝皇子。
明长老自然了然于胸，微微颔首道：“这江湖上的合作无非就是为了利益，而现在这云水剑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没有理由放过，而且我想那郑兴也是如此！只是……”
凌妃衣有些愣神，毕竟极少见到明长老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于是接话问道：“只是什么……”
明长老苦笑起来，摇摇头，叹息道：“只是不曾想到叶家小子如此狠辣，小小年纪竟然有着如此智谋！这是阳谋啊！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叶家小子不可能拿出真的云水剑，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让人不得不去追寻啊！老朽想收回昨日的话语……”
凌妃衣一怔，等着这老人的下文。
半晌，老人方才凛然道：“叶家此子之智谋应在那前朝皇子之上！老朽眼拙了，本来以为已经足够重视他了，却没有想到依旧是轻视了他啊！”
第451章 诱引
稍过片刻，明长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一直紧蹙的眉头展开，轻笑道：“看来老朽还需去见东城一次啊！”
“嗯？”清冷的凌妃衣怔了怔，蹙起了柳眉，凝重道，“长老，现如今这般情况，难保那前朝皇子不会居心叵测啊！更何况正如长老刚刚所说，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叶风吗？”
明长老站起身来，踱着步走向门口，身子稍稍顿了顿，抬手打开了门扉，沉声道：“妃衣，老朽这番过去，就是为了给那叶风出出难题啊！至于老朽可能有的危险？呵呵……放心，这京城中能对老朽构成威胁的不过只是她一人而已！”
话罢，明长老踱着碎步离去，看似年老体弱，移动迟缓，但唯有细心之人方能发现，老人的步子虽小，可速率极快，可谓脚下生风。
若是要说叶盟爆出的消息对谁伤害最大，不言而喻便是那郑兴一伙人，本来他们坐镇京城主场，刚刚与历史悠久的门派云水剑派结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待那叶风前来，他们便要出招，率先夺取云水剑。
但事与愿违，不过一日后，此消息一出，便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不说要应付即将汇聚京城的江湖群豪，就连那云水剑派恐怕都已生出异心，毕竟那是整个江湖为之疯狂的云水剑啊！
东城密宅内，四大家臣齐坐一堂，郑兴居于中，阖着双眸，仰面假寐着，其余四人皆是不敢言语，静静等待着自己主人的指示。
自从云水剑的消息流传开，郑兴便按捺不住，赶到了东城，一进门，便将四人聚集起来，但却不言语，闭上双眸，保持着这状态已有一个时辰。
四人互相看了看，发现众人皆是面露疑虑之色，但皆不敢打扰郑兴，最后几人唯有推选了几日来最得郑兴欢喜的小妹去询问主人的意思。
还未待郑家小妹开口，那郑兴便睁开了双眸，紧紧盯着门扉，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沉声道：“不过一夜而已，想不到云水剑派护派长老又登门拜访，实在让晚辈受宠若惊啊！”
郑家四大家臣皆是色变，纷纷摆好架势等待那明长老破门而入，毕竟现在局势变幻莫测，谁都无法想到对方的真正目的。
但郑家小妹在关注那门外的明长老的同时，偏头斜睨着郑兴，因为自己的主人竟然会在她之前察觉到外人的到来，可见功力已然在她之上，这让她心中有些愕然，要知道前一日她还在这个男子之上，可如今似乎反了过来，这究竟……
明长老对于几人的剑拔弩张，倒是毫不在意，自顾推门而入，淡然笑之，轻声道：“老婆子听闻坊间传言，尤为震惊，想必皇子也得到了消息，不免会对我云水剑派产生疑虑，因而老婆子急忙过来找皇子商议，依老朽看，不如我们两家合作参加那赏剑大会，不论是真是假，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取胜自然不在话下！不知皇子意下如何？”
“呵呵……”郑兴微微颔首，兀自笑道，“明长老神机妙算，自然水到渠成，那我们就静待胜利了……”
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明显在咬牙切齿，而明长老却是不以为意，稍稍抬首，环顾四周，瞧见一脸书生气息的老三和媚体天成的老二，不禁点点头，赞叹道：“这两位就是昨日未见到的另外两位属下吧，确实都是江湖后起之秀啊！”
郑兴见面前的老人无一丝煞气，又自顾牵扯着家常，实在不明白这位江湖的老前辈来此所为何事，若只是来强调结盟，那根本就是个笑话，明眼人都可看出云水剑一出，江湖势力纷乱，合作已然不能，这明长老可是老谋深算，应该早已料到，既如此，那么她又为何来此呢？聪慧如郑兴望着老人的笑脸，也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时候不早了，老朽就告辞了啊！”或许是老人扯的家常太多，谁都产生了厌烦情绪，正因为如此，谁都没注意到老人在转身之时嘴唇动了动，而本来脸色烦躁的郑家小妹却是脸色一变。
“呵呵……老婆子身子骨愈来愈不好了，走了，走了啊……”明长老弓着腰身，负手敲着驼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离开了宅子。
郑兴皱着眉头，目送着老人离开，疑惑道：“你们说这老人过来究竟为何？若只是为了来强调结盟，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嘛，啊啦……咯咯……依奴家看，应该是要来稳我们的心吧，然后在那赏剑大会上，云水剑派再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吧！”郑家二姐掩嘴媚笑道。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着，而郑兴思前想后，想不出一个所以然，而郑二姐所说的原因似乎是最可能，但老谋深算的老江湖真的只是为了这浅显的原因吗？
陷入思考中的几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年纪最小的小妹脸色百般变化……
在这非常时刻，所有人皆有任务，每一刻都耽误不得，因而他们几人皆是散去。郑小妹出了宅子，莲步轻移，身形一转，拐进了阴暗的巷子，仰头道：“出来吧，我按照约定来了，你也要按照约定提供给我消息！”
“呵呵……想不到你这小丫头果然对明月如此在意，老婆子不过是昨日注意到在提明月这个名字的时候，你的眼睛里会不经间露出战意，试探性地提了一句，便引出了你……”明长老自暗处现出身来，饶有兴趣地望着娇小的郑小妹。
郑小妹一听，心中震怒，气急道：“你果然是骗我的！”
“不，不，不……”明长老见这妮子发怒，忙否认道，“老婆子说有明月的消息，自然是有的，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明月必然会入城，而如今，她正在距京城数十里外的树林休憩。不如你今晚去城中向佛之人聚集地询问，到时自然有人会告知……”
“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我可不论你是不是江湖前辈！”虽说郑小妹自知不敌这个老人，但其自信能够伤她！
第452章 夜行
“虽说知晓这女娃娃肯定敌不过早已名满江湖的明月，但以其实力，终究会给叶盟带来些麻烦吧……”明长老眯着眼瞅着离去女子的背影，自顾感叹道，而下一刻，其面色一变，敛去了笑意，昂首望了望天，沉声道，“江湖风起云涌，是你叶风所期望的，这是不错，但这又何尝不是老婆子所希望的。照这么说，我云水剑派还真得谢谢你了，叶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与此同时，从京城坊间传出的消息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流传开去，不过一日，已是传遍整个江湖，明眼之人，都可看出似乎有人在其背后有意推动，但那云水剑本身的诱惑程度早已令江湖人按捺不住渴求，毕竟那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不光是在旁的门派，即使在叶盟内部，不少人也是蠢蠢欲动，就算那些联盟各掌门极力压制手下，也无法压制各门派内部的有心之士。因而各大掌门不得不屈服于各门派内部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率领本门弟子前往京城参加赏剑大会。
就在江湖为之疯狂之际，一只信鸽却是飞抵了江南，非常时期实际上的江南之主紫苑接受到了这则消息，看罢，便是吩咐江南叶盟弟子按兵不动，一切照旧。
这般诡异的氛围让东方星等人如坐针毡，因此，几人结伴前来询问紫苑，要知道那京城之事，他们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叶风此举之深意，说不定其已然陷入了危机，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是如此，苏州一地更应高手尽出援助盟主啊。
但现在却是这江南一地比往常还要安定，似乎有人刻意压制着消息，不用说，如今能在江南一地做到这般程度的人，唯有紫苑一人！
生性冲动的欧阳天早已按捺不住，破门而入，质问道：“紫苑妹子，咱们都不是外人，做哥哥的就明说了，你这般作为究竟为何？大哥在京城恐有劫难，我们不出动就罢了，你竟然将苏州一地的外围探子全部撤去，这……”
东方星几人随后跟上来，忙拉住欧阳天，制止了他再说下去。紫苑坐于木椅之上，垂首望着手中书籍，淡然道：“你说完了吗？”
女子淡定的神态令得几人面面相觑，而不待几人思考，紫苑已然抬起了头，又道：“他说完了，那你们呢？”
“这……”几人皆是心中一窒，张了张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看看这个……”紫苑并不多言，而是将那封信件递于几人观看。
几人定睛望去，却见纸上写着：“收拢弟子，保证云水楼有生力量，任江湖局势千变万化，苏州自岿然不动，静待我等回去！”
“这是婉儿师父的字……”几人互相看了看，终究放下了心中大石，既然他们的婉儿师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盟主归来！
京城外数十里的树林里，叶风与四女围坐一圈，天南地北，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而他们却是悠闲地过了一整天。
半晌，叶风抬头望了望天色，轻笑一声，终于站起身来，叹息道：“天色已晚，似乎我们该上路了……”
婉儿怔了怔，昂首瞅着即将暗下来的天色，疑惑道：“风哥哥，难道我们不等到明日一早再上路吗？”
叶风摇摇头，应着：“事不宜迟，我们在夜间赶路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以我们几人的实力，京城的城墙也应该难不倒我们，若是在白天，反而需要遮掩。婉儿，到了京城城外的时候，我们分为两路，你足智多谋，先领着素儿和柔儿从南门进入城内，而我与明月绕道东城，顺便办些事！”
“东城……”婉儿美眸闪了闪，略微思索之后，便是了然于胸，应了下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赶路，马车已然到达京城城外，几人皆已下车，叶风与明月望着三女从高墙攀上进入城内，方才转身离去。
“夫君，奴家此次也未曾想到你竟然会同意我们的建议……”明月眨了眨眼眸，调皮地吐了下香舌，笑道。
“哦？你是指为夫同意我们住进贤王府吗？”叶风兀自一笑，摇摇头，叹道，“对于在京城毫无根基的我们，还有比贤王府更安全的地方吗？虽然我一点也不想靠他们，但却不得不……”
说话间，叶风自嘲地笑出声来，虽然其看似毫不在意，但一向谨慎的明月还是注意到叶风的手掌早已攥成拳头，嘴角处泛起的笑意含着一丝苦涩。明月心中绞痛，伸出了纤手紧紧攥住了叶风的大手，轻声道：“傻夫君，你不必什么事都放心里，而且奴家知道你其实很看重他们，待此事结束，你们间会有解决得方法的！”
“嗯……但愿吧……”叶风洒然一笑，柔声道，“明月，有你在真好……”
这点路程倒是阻断了他们的谈情说爱，二人轻功皆是绝顶，驾轻熟路地攀上了高墙，叶风的目的自然是那在此镇守的叶家云水楼的诸位，若在京城控制住一门，那对整个局势将会起到巨大的作用。
叶家诸人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家家主会在此时来此，当他们看到从天而降的叶风之时，着实惊讶无比。叶风起先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絮叨着家常，毕竟这些人皆年过半百，算起来都是叶家老人，是叶风的长辈，况且这些人除了听命于叶风的祖父，恐怕也就只有叶天与他们熟悉，而叶风也只不过是个后辈而已。
待过了许久，明月望了叶风一眼，而叶风微微颔首，轻咳一声，笑道：“你们可知我今夜到此所为何事？”
这些叶家人毕竟身经百战，极其通晓人情世故，自然看出这位年轻家主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不然也不会在此时秘密潜入这东城。
叶风顿了顿，眯起眼睛，沉声道：“你们觉得当今朝廷如何？又或者说，身为保皇党领袖的顾相如何？”
领头之人怔了怔，不懂这个年轻人的意思，唯有如实道：“当今朝廷早已破败不堪，官官相护，结党营私，无恶不作，只靠顾相一人实在难以扭转乾坤，而顾相确实称得上百官之楷模，我们兄弟几人能镇守这东城也多亏了顾相的提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极念旧情，每日都会惨败老家主的灵位……”
“嘛……哎呀……这顾老儿可真的是演戏高手，若是让那顾老儿去戏院唱小曲，可得受追捧了呢！”明月撇撇嘴，嘲讽道。
“姑娘，请你收回你的话，不要以为你是家主的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叶家几人有些义愤填膺。
叶风摇摇头，言道：“你们听好了，其实顾相……”
“呵呵……叶盟主大驾光临，老头子不请自来，希望各位不要介意啊！”此时门外响起了大笑声打断了叶风的话语，而言罢，门扉大开，一白发老者自门外缓缓走入，浑浊的眼睛眯起，紧紧盯着坐于主位的叶风……
第453章 摊牌
“顾相竟然亲自来了……”叶家几人一齐围了上去，领头人颇为恭敬地道，“顾相，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而且还是这个时辰了。您只要安排人通知一声，我等自然会去接您的！”
“呵呵……无妨……”顾相笑了笑，抬手捋了捋胡须，瞥了眼一脸淡然的叶风与明月，饶有深意地道，“若非如此，老夫又怎能跟叶家主遇上呢？”
此话一出，叶风倏尔皱起了眉头，抬眼对上老人的眼神，沉声道：“哦？呵呵……晚辈何德何能，能得顾相如此在意……”
说话间，明月不经意间已然将刀刃攥于掌心间，蹙着黛眉，观察如今的情况，计算着得失。光从这顾相突然现身在这里，就让人感到不同寻常，但凡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这顾相是碰巧在这深夜闲逛到东城来的。
叶风和顾相隔空打着哑谜，而叶家的几个位家臣毕竟见多识广，不过片刻，便发觉气氛的凝重，更确切的说，是他们二人分庭抗礼。
“咦？”领头之人疑虑地望了眼这个百官之首，要知道叶风虽年纪尚轻，但功力之高强已然享誉江湖，而一直以来以文弱书生示人的顾相却是站立得纹丝不动，其周身的气息似乎还要在叶风之上，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相斜睨着叶家几位家臣，似乎看出了几人的疑虑，自顾笑了笑，叹息道：“叶家叶青老家主与老夫交好数十年，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确实是个好官，老夫也十分佩服他，但交情归交情，大义还是要讲的。叶家主，你说你拥有云水剑，老夫好不容易等你前来，会不会放你离开？”
“这……”叶家几个家臣面面相觑，不懂顾相的意思，领头之人抱拳道，“顾相，不知你这话是何意思……”
“嗤……”
他还未说完，胸口便血涌如注，不过一瞬间，顾相如法炮制，其余几人皆捂着胸口，蜷伏于地。然后，顾相甩了甩沾着鲜血的手掌，清然道：“来人将尸体清扫一番！”
话罢，一队人破门而入，迅速地将几具尸体拖出，只留下一人立于顾相身旁。片刻后，顾相慢悠悠地转过身子，嗤笑道：“怎么，叶家主，属下被人在眼前击杀也无动于衷吗？”
叶风紧紧咬住嘴唇，按捺着心中的怒气，以他与明月的见识，自然早已做了试探，但这完全陌生的顾相根本变了一个模样，周身没有一丝破绽。尽管其怒气冲天，但还是没有轻易动手，毕竟深入敌境，盲目冲动，可谓下下之策。
明月瞥了眼身旁的叶风，轻笑着微微颔首，如今的叶风才是真正的成熟，或者她此时才能完全没有顾虑地展现本身的实力了。念及此处，明月稍迈了两步，抬起攥着刀刃的手掌，紧紧盯着眼前的老者，虽说明月在江湖上鲜有敌手，但此刻却觉得面前的老人功力深厚，气息磅礴，能让明月如此的忌惮的人，之前只有凌如是一人！
“哦……”顾相眯起眼睛，瞅着挡在叶风身前的女子，轻叹道，“老夫的目标只是云水剑，杀不杀叶家主倒是无所谓，当然若是能将叶家主了结于此，必然会省不少力气，一切都只看家主的意思了。难道明月姑娘以为能挡得住老夫吗？”
“说实话，之前奴家根本没想过顾相竟然会身怀如此高深的武功，以妾身如今的实力，想拦下阁下，着实没有信心呢！不过……”明月抬起柔荑抚着青丝，柔媚地沉吟着，然而，随后其话锋一转，凝着美眸，清然道，“小女子还是想试试呢！另外，你可不要小看我家夫君哦！”
“呵呵……好……好啊……”顾相尚还在大笑，却感到脖颈间有些彻骨的寒意，顷刻间，其敛去了笑意，撤步一移，凝气于手掌抵挡住了劈空而来的利刃，而下一刻，手握着云水剑的叶风现出身来。
不待顾相反应，叶风已是撤去了利刃，退回原地，而明月早已抡起藕臂，临空射出纤指间的三枚刀刃。那三枚刀刃排列成行，依次击在顾相的手掌上，更令人惊异的是三枚利刃竟是依次击于同一点上，在顾相震惊的眼神里，那最后的利刃终于破除了顾相的凝气，刺伤了顾相的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老人的衣裳。
叶风怔了怔，敬佩道：“顾相之武功高强，竟以单掌便能抗住我夫妻集两人之力，着实令我等惊叹，但前辈又可曾想过今日能受此伤痛？”
说话间，叶风与明月相视而笑，合作无间恰恰是他们的最大倚仗。
“很好！很好啊！”顾相惊愣了片刻，便摇着头赞叹着，招了招手，沉声道，“升儿，去将东城的军队迅速接手，然后将此处围起来！”
“围起来……围起来……”始终立于一旁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机械地重复着顾相的话语，而抬起的头颅却是让叶风二人大吃一惊。
“这……”叶风怔怔望着那个男子，毫无疑问那人正是在江南身亡的顾相之孙顾升，本来早已身死的人却是出现在了这里！
“夫君，注意他的眼睛，眼中灰暗，并无光泽，了无生气，恐怕只是个躯壳罢了……”明月仔细打量着那个男子，冷声道。
叶风恍然大悟道：“他是死士！”
“不错！”顾相转头望着离去的男子的背影，颇为满意道，“就是死士！哈哈……你们说我的孙儿能活过来，又能听话，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叶风着实吃惊，一个长辈竟然不让孙儿死后安稳，还要用尸身残害，究竟是何等残忍？明月感到夫君有些不对，忙伸手攥住叶风的手掌，贴于其耳畔柔声道：“夫君，莫要冲动。若我们在此与之缠斗，对我们实在不利，且你功力刚恢复不久，如有反复如何是好？如此看来，我们于此处脱身，方才是上策！”
“你们商量好了没？若是你们二人不攻过来，老夫可要攻过去了！”顾相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裳，猛然一扯，周身的衣裳瞬间破成了碎片，露出了不符合其年岁的精壮身体。
叶风与明月心意相通，对视一眼，眸子里皆是泛着诡异的光芒，似乎已经定下了计策！
第454章 拦截
那顾相赤膊上身，气势逼人，看似强横无比，随时可以使出出其不意的杀招，但出人意料的是在他喊出那般话后，气色不变，然而其却始终不曾迈出一步。
这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对叶风和明月这种层次的人物而言，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们也可看出深层的端倪。
明月偏过螓首，眨了眨眸子，而叶风顷刻间会意紧走几步，笑道：“咦？顾前辈不是说要攻过来的吗？为何停滞于原地了？”
“呵呵……老夫年纪大了，可受不了来回的折腾，你们攻过来不是更好吗？”顾相抬起已然止住鲜血的手掌抚着胡须，轻笑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相说完，接话的却是一直隐于叶风身后的明月，此时，她已经闪身于一旁，媚笑着，纤手攥着几枚暗刃，同时掷出，修长的**弓起，倒是使掷出的刀刃更具威力，看似依旧如少女的她连贯使出这一连串的绝技，可谓优美如画。
顾相面无表情，双手在前，堆出的气墙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那几枚锋利的刀刃皆是未触碰到老人的身子，便是临空落下，但那夫妻二人的攻击显然还未结束，本就轻功卓绝，且手持神兵的叶风蓦然闪于顾相身后，出招极快，凛冽的剑锋洒着清冷的光辉袭向老人。
尽管叶风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但顾相冷眸里寒光大作，不需要双手的动作，就在背后形成了与刚刚一模一样的气墙，阻绝了叶风的攻势。
“嗯？”攥着云水剑的叶风并没有因为攻势的落空而沮丧，反而嘴角泛着深意的笑容，一点足尖，便是退回到了明月身旁。
明月抬手捋了下鬓发，嗤笑道：“夫君，可曾看清？”
“呵呵……自然……”叶风微微颔首，斜睨着顾相，饶有兴趣地疑惑道，“顾相，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从刚刚你气势增强开始，就没有移动一步吗？”
“因为……”
“让晚辈替你解释吧……”不待顾相接上话语，叶风便是摆了摆手，打断道，“若是我夫妻二人没有猜错，恐怕不是你顾言显示从容不迫而故意立于原地吧？既然如此，就是你顾言根本就无法移动！不知晚辈说的可对？”
顾相怔了怔，垂首望了望自己的位置，轻声问道：“哦？何以见得？”
叶风含笑不语，静静抚着手中的云水剑身，而明月凝着黛眉，抬起纤手指着老人的手掌，冷然道：“依奴家看，顾相，你之所以将身子变成了这般精壮，不是为了使出全力，让自己胜我们夫妻，而是因为你不得不如此！若是我们没有猜错，或许奴家之前刺伤你的掌心，便是你做出改变的缘由，因而，现在的你其实是虚有其表而已！”
说话间，明月抬手攥住叶风的大手，而叶风撇撇嘴，接话道：“你为了将剩余的功力用于攻击和防御，而丢弃了你本来擅长的速度。若只有如此，你还胜不了我们夫妻二人！所以，今日算我们领教了……”
话罢，叶风拉起明月，猛然拍出一掌，自己脚步一移，由一边的窗户窜出，而明月利用推力，也如法炮制，于令一旁的窗户跳出。一前一后，其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二人的分开也可分离这里守军的军力，至于汇合点，两人早有计较。
随着两人的窜出，围住此地的守军一片杂乱，虽说这京城守军皆是身经百战之人，但要想拦住这两个轻功卓绝的人，依旧无能为力。
不多时，顾升慢悠悠地走进门，面无表情地道：“主人……他们……跑了……”
“嗯……”顾相招招手，随口应了声，而顾升确实如只有躯壳般地摇晃着身子离开。
待男子离开，顾相的脸色猛然惨白下来，抬起手掌捂着胸口，寒声道：“好一个叶风！好一个明月！好一个云水剑！”
说话间，顾相又吐了几口鲜血，令他不得不打坐疗伤。其实确实如叶风夫妻二人所说，顾相自手掌被明月刺伤之后，他所聚集起来的气田便被破去，无奈下，其只能将剩余的功力用作防御，而舍弃了速度，由此可见，之前他一系列的言语，无非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此次的不期而遇倒是让顾相真正重视起叶风其人，而不是原来只是因为他是凌如是的孙子，算起来，他的中招几乎完全是轻敌所致。
半晌，顾相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怒气，而是笑着自顾言道：“呵呵……少主打败这样的对手，才会有意义啊……这样也好，今夜不甘寂寞的人还远远不止老夫呢！年少轻狂的叶盟主，也应该挫挫锐气了，免得他以为京城无人啊！”
以明月的轻功来讲，要甩开东城守军的追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再加上目的地是曾经呆过的贤王府，这一路上更是轻车熟路。远远望到贤王府的高墙，心性坚强的明月也不免有些戚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是以这样的身份。
“唰……”
一道剑影从天而降，凛然的剑锋刮得明月俏脸生疼，这一剑快且准，更难能可贵的是时机恰到好处，现如今江湖上能使出这般高绝剑招的人绝不会超过一手之数，若不是明月有着深厚功力做底，反应极快，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看来那个老太婆没有骗我……在这里等真的可以等到你明月……”突然响起的清冷声音惊得明月退了两步，要知道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的人，明月纵横江湖数年，也未曾见过几人，而今日，一个看似二八少女便已经达到了这般境界。
“你究竟是谁？”明月蹙起了黛眉，做好了架势，寒声道。
与此同时，叶风在另一条路上也轻松甩掉了追兵，直到现在，他心里依旧有些怅惘，毕竟那些都是叶家老人，在他面前身死，而他却是无能为力。
叶风将今日的情况前后滤了一遍，愈发对那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顾相忌惮起来，叹息道：“恐怕将叶家人安排在东城就是为了引出我吧……或许从祖父那时起，他就在布局了……”
此时，叶风发觉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矮小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弓着腰，缓缓朝着他走来，待那个女子走近，瞅着叶风，轻叹道：“叶盟主似乎在东城吃了亏了吧？”
“铿锵……”
叶风心中一惊，垂首望着手中的云水剑，因为这把剑自己在震动，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从叶风拿起云水剑开始，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事，而今日……
叶风念及此处，心中微凛，抬起头紧紧盯着眼前的苍老女人……
第455章 背影
根据传说而言，云水剑是由先人取天外陨石为材，锻造而成的神兵利器，机缘巧合之下，其被云水剑派的先辈所得，因驱动这把宝剑所需的要求太高，因而被云水剑派奉为无上至宝！
云水剑派所在之地山清水秀，蕴含天地灵气，而此剑在灵气长年累月的豢养之下，变为通灵圣物，对主人的要求更是大大提高。想驱动宝剑的人，不但需要深谙剑道，且要将云水剑派的功法融会贯通，或许还和剑主的体质有关，但若是云水剑派之人，即使驱动不了云水剑，也可对其造成影响。
以叶风的智慧，自然明白云水剑震动的缘由，瞬间便是知晓来人的出身，而来人看似气息平常，没有一丝慑人的气势，但却让人自惭形秽，如此一来，这位老人的功力必定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那么这人的具体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叶风紧紧攥着颤动的剑柄，皱起眉头，斜睨着老人，沉声道：“虽说晚辈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圣剑’，但从云水剑对前辈的感应，以及前辈的气质看，必然是云水剑派护派长老‘圣剑’明长老无疑！”
“哦？呵呵……”明长老怔了怔，眯起了眼睛，不由得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位江湖崛起的新星，赞叹道，“叶盟主明察秋毫，确实令老朽大吃一惊，想不到盟主年纪轻轻，竟然识得了老朽。假以时日，你叶风必然可以一统武林，超然于天下间……”
话到此处，明长老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在她说出这番夸赞的话时，叶风并没有被迷惑，始终按着剑柄，凝神相持，这让老人不由得微微颔首，心中对眼前的年轻一辈翘楚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并接着道：“但不是这个时候！你叶盟的所作所为已经搅得天下不安生了，老朽今日不想和盟主动手，只需你留下手上的云水剑，让我派至宝回归本派，不但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且本派还助你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哈哈……”本来表情凝重的叶风却是神情一松，仰首大笑起来，片刻后，其似乎是自嘲般地问道，“以前的过往一笔勾销？我祖父的死又如何？我叶家的家破人亡又如何？我江南百姓险些受你云水剑派迫害又要如何？明长老！你是传奇人物，那么你来告诉晚辈，这些该如何？”
“这些的确是我云水剑派不对，但天下为大，现在朝廷不稳，顾相和前朝余孽皆居心叵测，如不阻止，恐怕天下将再起纷争，百姓又如何自处？”明长老悲悯地阖上了双眸，叹息道。
“呵呵……前辈说的话真好听！但……”叶风垂首凝视手里的云水剑鞘，嗤笑道，“其实前辈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可还是没有将晚辈问的问题的答案告诉我呢！莫要虚伪了，你无非为的就是我手中的剑罢了……既然你想要，我给你便是了！”
话罢，叶风皱着眉头，缓缓抽出了云水剑，如水的剑身在月辉下晶莹剔透，下一刻，其睥睨老人，猛然将剑鞘丢出，而老人面色不变，抬起手掌拨开了厚重的剑鞘，但叶风提着宝剑已然逼近，明长老偏头一闪，撤步而退，身形翩翩。
明长老蹙着白眉，有些诧异地望着持剑的叶风，心中疑道：“前些时日还是武功尽失，现如今恢复少许，怎么达到这般程度？”
虽然其心中诧异，但动作却毫不迟疑，眼神一凝，袖口一甩，便从袖口间抽出了一把软剑，自上而下，取其中路，袭向叶风，口中喝道：“叶风，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就休怪老朽无情了！”
明长老不愧是武林巅峰高手，对剑道的感悟远远高于旁人，提起气息之后，便压制了叶风。
幸好叶风心中早有准备，咬着牙，勉强支撑，徐徐而退，其全神贯注，始终注视着明长老的出招，虽说明长老功力占优，但其毕竟年事已高，一不留神，便是留下了些许破绽，而叶风恰恰是个中好手，依托着云水剑的优势，负手持剑，低头闪避过明长老的剑锋，看准机会，扭转身体，便催剑而进，这或许已经是叶风的全力一击了。
如水的剑锋一闪而过，叶风心中欣慰，不禁有些后怕，依他看来，以云水剑的锋利程度，恐怕不会有人可以幸免。但事与愿违，当他回神抬起头之时，却怔住了，在他心中无坚不摧的第一神兵竟然被人挡住了！不，更确切的说法是被人夹住了！
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的剑锋竟然被明长老用手指稳稳夹住，而明长老也并未留手，趁着叶风愣神之际，踢出一脚，并提身而上，抬起另一只手切在叶风持剑的手臂之上，霎时，叶风倒飞出去，而云水剑也落入了明长老之手！
“呼……呼……”
叶风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极其不甘心地紧紧盯着夺走宝剑的老人。明长老见这后辈这般神态，不禁有些好笑，摇摇头，叹道：“虽说你刚刚有神兵在手，但剑道并不是武器的强弱，只需领悟真正的剑道，凡事皆可为剑，皆可为神兵，就比如老朽这般接住这神兵！”
说话间，明长老攥着宝剑，舞了几下，皱了皱眉头，颇有些气馁道：“唉……依旧如此……这么多年后，老朽依旧无法驱动云水剑啊！但好在这把剑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其话未落，冷风拂过，明长老有些晃神，回过神来，却发现手中的宝剑不翼而飞，着实令她有些惊愕。但不过一瞬，她便镇定下来，眼眸里古井无波，看不出悲喜，只是瞅着那个立于叶风身旁来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依旧倔强，那个背影依旧凄美，更重要的是那个背影依旧强大，明长老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颤声道：“呵呵……老朽就知道能在我手里抢走东西的人，当今天下也唯有你一人而已，如是！”
第456章 恩怨
凌如是作为曾经的云水剑派首席大弟子，颇受长辈们器重，也多为弟子们尊敬，因而她得到了入世的机会，去解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天下百姓，此时的凌如是深信着门派，深信着依靠自己的力量能改变天下的运势。
事情的发展也如她预想的一样，义军在她的影响力下，节节胜利，终于推翻了旧王朝。就在这胜利的喜悦里，凌如是却是偶然间听得了自己最尊敬的明长老与新帝王之间的交易，具体便是新朝廷保证云水剑派在天下间的影响力，而云水剑派要献出杰出弟子凌如是入宫为妃。
凌如是清楚听得那个德高望重的明长老在那个帝王对云水剑派感谢之时，冷然说的话语：“她？呵呵……她不过是我们云水剑派培养的工具而已，皇上莫要觉得为难，只管带走她便是，我们云水剑派可以随意再培养出来一个弟子……”
那一刻，凌如是的心彻底粉碎，便私自取走了本门至宝，而云水剑派穷追不舍，幸得天下兵马大元帅叶青的救助，方幸免于难，而慑于叶青的兵权，皇上也做出了让步，但条件便是叶青交出兵权。
出乎凌如是的意料，那叶青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而云水剑派碍于面子，不得已同意了皇上的要求，而私下里却还是派出了诸多高手，因为在她们看来凌如是不过一个弟子，哪能敌得过本派诸位师伯，却不想凌如是武功一日千里，又得叶家暗部相助，击退了云水剑派一次次的追杀。
虽然云水剑派之后沉寂，但私下行动的凌妃衣却是取了叶家主心骨叶青的性命，而凌如是也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着手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这样一来，从那时到如今，已有数十年……
云层渐渐散去，月辉倾泻而下，凌如是笑意温婉，抬起藕臂将剑举过头顶，让如是的剑身沐浴在清冷的月辉下，随后，其感叹道：“算来奴家可是有数十年没有拿起过这把云水剑了，虽然我也算这剑的主人，但使用它倒是没有你们父子使用得得心应手呢！我们又见面了呢，风儿！”
始终垂首凝视着叶风的凌如是却是对明长老的叹息声置若罔闻，自顾堆起笑容询问着叶风的伤情，如此这般殷勤，倒是让叶风有些手足无措，唯有将头偏向一旁，不敢看面前女子的眼神。
凌如是注意到叶风的动作，怔了怔，嘴角不免泛起苦涩的笑容，伤感道：“你这小子成长如此迅速，让老婆子都忘了你的年龄了……说起来，你不过十八岁，还不及弱冠之年，却是几乎没有享受过亲情，这一切的一切确实都是老婆子的错……”
那软语从凌如是口中吐出，更是让明长老错愕，在他印象里从前那个不服输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般软语，也让她似乎懂得了当年凌如是脱离云水剑派的原因，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凌如是想要什么，以为这个女子与她们这些长辈一样早已将身心献给了门派，为了门派可以不惜一切，这样的做法反而弄巧成拙了。
“呵呵……真难得呢……如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对后辈认错……”明长老眨眨眼，摇摇头，苦笑道，“若是当年我亲自找你，事先将门派的计划告知于你，你会不会选择帮助门派而牺牲自己……”
“万事没有如果……”凌如是依旧背对着明长老，只是瞅着叶风，其稍顿了顿，自嘲道，“当年的我也是过度自信了，以为光凭自己在江湖的地位就能撬动门派根基，呵呵……天下的男子嘴脸倒是让我见识到了，若不是叶青，我怕是早已经死了！”
“叶青……”叶风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动，侧眼看着身旁的女子，毕竟女子口中所说的名字便是叶风的祖父。
“这……当年是老朽做错了……”明长老哀伤地叹息着，瞟了眼凌如是手中的云水剑，软声道，“如是，你真的要和门派斗下去吗？本门毕竟将你抚养成人，教授你武功，而你私自带走本门至宝多年，本门多年来都未收回，已经是仁至义尽，只要你将云水剑物归原主，一切恩怨就一笔勾销，不知你意下如何？”
“咯咯……真是笑话！”凌如是斜睨着老人，哑然失笑道，“莫非德高望重的明长老要说多年来云水剑派偷袭叶家的数位高手，你都不知情？说到底，你们还不是没有想到我的功力竟然能短时间内提升到这般地步，亲自取了几位师伯的性命，让你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不过……”
凌如是稍顿了顿，抬眼温婉望着叶风，将云水剑递去，轻声道：“说起来奴家也不是当年的冲动少女了，上了年纪的人自然事情都看淡了。那些往事我也不想计较了，现在叶家做主的我的孙儿，我自然不想多插手……”
这般话语一出，明长老心花怒放，无论云水剑交还不交还，能少掉凌如是这样的敌人，便已经是胜利了，可接下来凌如是的话语却让她如坠冰窖。
“风儿，这剑现在是你的，接着……”凌如是看着叶风接过宝剑，欣慰地笑了笑，随口淡然道，“虽说老婆子不管事了，但若是有人欺负我的孙子，就怪不着我了。明长老，据说在洛阳城，云水剑派可是气势逼人呢！还有今日，若不是我来此，长老是不是准备对我的孙子下杀手呢？”
“这……”明长老心中一窒，张了张嘴，想辩驳凌如是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唯有垂首默认了下来。
凌如是笑了笑，偏过螓首凝视着叶风，清然道：“风儿，现在你是叶家之主，一切由你做主……”
叶风微微颔首，垂首望了望手中的云水剑，又瞟了眼对面的老人，便是沉声道：“云水剑派明长老，你虽偷袭于我，且与我叶家有着血海深仇，但你毕竟于我祖母有养育之恩，今日我们放你离开，若是想要得云水剑，便在三日后的赏剑大会上一较高下吧！”
明长老愣了愣，眯着眼睛瞅着负手而立的少年，不由得赞叹道：“特立独行，恩怨分明，深明大义，且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呵呵……叶风你的确了不得，不愧是她的孙子！”
话罢，明长老纵身一跃，没于黑暗之中……
凌如是却早已喜笑颜开，毕竟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子称呼她“祖母”，刚想说话，却听得叶风冷然道：“快走吧，我去接应明月，不知她遇到何种情况……”
第457章 亲情
“莫急……”凌如是抬起纤手攥住刚要迈开步子的叶风，随后，其伸出葱指在叶风的额头之上点了点，状若埋怨地道，“你这小子就这么不相信我这个长辈吗？”
由于叶风从来没有与亲人如此亲密，一时间还是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退于一旁，唯唯诺诺地应着：“这……晚辈实在太担心明月了。既然武林里的泰山北斗明长老亲自来阻击我这个后辈，那么就不会安排高手去阻拦明月吗？”
“哼……”凌如是注意到叶风的称呼，不由得如少女般冷哼了声，但其却是迅速垂下螓首，不让叶风看到她暗淡下来的目光，淡然道，“放心，你的那几个红颜已经赶了过去，以她们四人的实力，天下间恐怕还没有人能留下她们……”
“可是……”叶风皱着眉头，紧走几步，还欲反驳，却是不经间瞟到凌如是那苍白的脸，而他的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凌如是发觉其沉默，以为他在刚才的交手中受了伤，便赶忙抬起头，柔声道：“你现在身上有伤，当然不宜争斗，将事情交给她们吧！既然她们皆是你的红颜，你应该就是最明白她们的吧？你认为凭她们的自尊心，需要你的帮忙吗？”
叶风怔了怔，忙偏过头，移开了视线，不敢与眼前的女子对视，毕竟那温暖的眼神，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不免有些慌忙。
或许是凌如是见叶风如此回避，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抬起纤手紧紧攥着叶风的臂膀，生怕其因伤势而摔倒。
虽然没有言语，但叶风清楚感受到身旁这个女子攥着自己臂膀的力度，其偏过头，斜睨着自己的这个陌生的亲人，这个女子此时紧紧蹙着的秀眉，脸上挂着化不开的忧虑，叶风心中不由得一颤，蓦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流，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叶风垂首略微思索之后，便轻声道：“谢谢你……”
凌如是怔了怔，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凝视着叶风，似是想再次认识这个男子，而叶风被其看得有些羞恼，不禁将头偏于一旁，兀自冷声道：“我们应该快回去了……”
凌如是会心一笑，微微颔首，也未曾多言，但心中却是格外舒心，但她顷刻间又恢复到那般焦虑的神态，瞟了眼东城方向，自顾默然道：“顾相这个老狐狸究竟有着何种目的……”
无怪乎她会疑惑，以她的智谋，自然可以看出这一晚上发生的事的不同寻常，遥想当日在贤王府内，那顾相曾强行与她对掌，虽说她依旧在其之上，但功力着实相差无几，而那顾相用心良苦将叶风和明月引来，却放叶风二人逃脱，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无论顾相的目的如何，从这一晚开始，各方势力的博弈才真正拉开序幕，谁也无法保证事情的发展，谁也无法看透对方的想法，而在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三日后的赏剑大会，而届时是不是会真的决出最后的胜者呢？
“我是谁？咯咯……”郑家小妹一改往日里的清冷，兴奋地仰首笑出声来，片刻后，其睥睨着眼前这个被江湖传诵的女子，眯着明眸，冷然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你今日将葬身于此！嘛……嗯……你不愧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明月，这个气息着实令奴家有些激动呢！若是你死在了这里，恐怕那个叶风就等于断了一臂吧！”
“嗯？你的主子是叶九重？”明月稍稍一愣，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便是脱口而出。
郑小妹稍怔，却并不回应，已然将宝剑举过头顶，斜睨着明月。“观月剑”伴着此时的月辉，在剑身周围泛着朦胧的雾气，下一刻，其娇喝一声，莲步轻点，便是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直取明月的脖颈。
明月美眸稍凝，始终注意着来人的手臂，随后其化形为掌，击在郑小妹的手腕上，且将身子侧移，避过了宝剑的锋芒。与此同时，明月抿嘴笑道：“不是叶九重，那就是郑兴吧？”
这次，郑家小妹的眸子里没有刚刚的迷茫，而是闪过了一丝讶异，随后，其出招更为迅速，翻掌朝上，剑柄在其掌心间旋转，冰冷的剑锋使人遍体生寒，终于逼退了一直游刃有余的明月。紧接着，她柳眉紧蹙，提步而前，提剑逼近明月，显然想趁胜追击。
明月瞟了眼这个小辈的面庞，自顾一笑，矮身躲过剑芒，翻身而退，拉开了距离，其抬起柔荑抚了抚被郑小妹削去的点点刘海，不禁赞叹道：“咯咯……看来姐姐猜得不错呢，当我提到郑兴，你便出招更为凌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呢！唉……只是你的步伐却是凌乱了，不过，以你的年纪能有这般功力着实不易，假以时日，小妹妹必定是一代宗师，但可不是现在哦……”
话音落下，明月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指间夹着从袖口取出的利刃，气息渐渐冰冷，瞅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冷声道：“若是让你今日离去，他日必定是我夫君的心腹大患！”
说话间，其抡起藕臂，猛然将指间夹着的三枚利刃掷出，那三枚泛着寒气的刀刃排列成行，瞄准了郑家小妹的周身大穴，这正是明月独有的暗器绝技——“三生万物”！
三刃袭人，可吞万物！
当明月使出这般绝技这时，就代表着她已经认真起来了。
郑家小妹注意到对面的女子的冷眸，不禁怔了怔，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虽说眼前的女子气息看似依旧强大，但却已是从刚刚那平稳厚实的状态变成了如今这副慑人的状态，以她的实力，自然清楚感受到了对面女子的变化，让她对这个江湖上传奇一般的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即使如此，郑家小妹依旧不怵，要知道她早已见识过功力比明月更为深厚的明长老，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早有了应对之法，只见其持剑在前，剑身贴着其掌心转动起来，组成了一股银色的屏障，阻绝了那袭来的利刃。
“咦？”明月愣了愣，苦笑道，“想不到那个前朝皇子有着你这样的助力，确实令奴家大吃一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