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抉择
尽管紫苑年纪轻轻，但也听过凌如是的威名，要知道这之前叶家的地位就是这位传奇般的女子所创造出来的，而叶家的史料却是有明确记载这位传奇女子已经身死，却不想相隔数年后又出现在了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之中，并且在紫苑的面前阐述着如此惊人的内幕。
饶是紫苑再如何心智坚强，也不免蹙起秀眉，银牙紧咬朱唇，狠声道：“就算你是凌如是，那么请问南宫家就只能沦落到那个下场吗？”
“南宫家？”凌如是怔了怔，想到了南宫婉儿那随时流露着睿智的眸子，不禁心生感概，叹道，“从一开始，南宫家都不知道真相，那南宫无痕不过是披着正义外衣，妄想控制武林的可怜人而已……殊不知天儿引诱他，也不过是我们的既定计划，而他也毫无悬念地走上了一条背叛兄弟的不归路……不过，南宫无痕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饶是凌如是再如何铁石心肠，杀伐决断，在说到婉儿时，眸子里也不免多了些许暖意与怜惜。因为婉儿在叶风失踪后的所作所为，她通过眼线的监视，其实都记在心里，对这个一心为叶风的女子格外满意。
说到底，都是她凌如是欠着南宫婉儿，因而一向强势如凌如是必然会想到有所补偿，抬眼瞅着因她的话语，而不断颤抖的紫苑，柔声道：“若是你想要报仇，尽管攻过来……我不会还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江湖上谁不知道南宫老家主敬重‘剑侠’，是个讲情义的汉子……”话到这里，紫苑却是顿住了，脸色上浮现出几丝踌躇，檀口翕动，欲言又止。
凌如是早有所料，偏头凝视着那个还在不断舞剑的身影，缓缓道：“以你的才智，再结合你家主子作为女儿的表现，恐怕不难得出结论……至于你做出何种决断，我都能承受……”
紫苑垂首失神地望着叶天那忽隐忽现的身影，想要按捺内心的悲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眶里汹涌的泪水，喃喃自语道：“婉儿小姐，紫苑没用，明明见到了害得南宫家和叶家两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唉……”凌如是听着紫苑那压抑的哭声，摇摇头，轻声道，“紫苑，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需要你带领我们进入叶家老宅，天儿难得回到故土，那个曾经辉煌的地方，还是需要回去看看的……我们可不想每次都要与守卫和阵法周旋一番……”
“呜呜……”紫苑狠狠抽泣了两下，便抬起头来，任凭雨水冲刷着脸颊的泪水，目光冷冽地望着凌如是，寒声道，“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现在‘云水楼’与‘天罡地煞’实力相差悬殊，还有便是你到底是家主的祖母，待江湖事了，还希望曾……经……名闻江湖的‘剑仙’能遵守诺言，给一个交待！”
那“曾经”两字，紫苑一字一句地着重说出，令得凌如是有些讶异。但不过片刻，她哑然失笑，看着这少女气鼓鼓的样子，倒也觉得有趣。说起来，紫苑这番抉择，早就在凌如是的预料之中了，在她看来，以紫苑那审时度势的能力来看，必定不会冲动，而她也正可以将秘密告知于她，免得将来显得突兀。
因“天罡地煞”的强势介入，东方隐等四人倒乐得轻松，围成一圈，调息着身体。东方隐的武功在四人中最好，因而伤势较轻，其睁开眼后，便是注意到了立于高墙上的紫苑，而从那个神秘女子的脸色看，似乎在陈述些什么，而紫苑则是神情激动，看起来随时有出手的可能。但明眼人依旧可以看出，紫苑的周身倒是无实质性的杀气。
“有些奇怪啊……”欧阳雄素来多智，瞅着紫苑那有些色变的脸庞，疑惑道，“很少见到紫苑妹子如此失态的……这个跟‘剑侠’一同前来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唐冲听到此处，也睁开了双眸，隔着雨幕，怔怔望着那似乎在哭泣的紫苑，惊道：“紫苑妹子竟然哭了……”
“我去杀了那女人！”东方星素来只知冲锋陷阵，极其将义气，一听深受大家宠爱的紫苑哭泣，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便欲去杀向高墙之上。
“站住……冷静一些！”东方隐功力较高，眼疾手快，攥住弟弟的臂膀，将其拦下。
“东方兄不可急……今日这些神秘人有些可疑……且实力深不可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欧阳雄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暗自盘算着，片刻后，其眼神一凝，叹道，“总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毕竟对方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对手！我们需要相信紫苑！”
对于凌如是的要求，紫苑虽没有明确答应，但也未曾拒绝，而以凌如是的才智，又怎会不懂得紫苑的用意。念及此处，凌如是轻笑着凝视叶天，自顾叹道：“天儿，你还不快点解决他们，过后，我们便可去老宅了……那个曾经充斥着荣耀的地方！”
或许是叶天为回应凌如是的话语，又或者叶天确实有那份急切归家的心情，手中的利剑愈来愈快，招数愈发凌厉，剑招行云流水，舞出的剑花隐于雨水之中，令人防不胜防。
“潜龙”四人早已注意到此次带来的死士，除却他们四人，其余人似乎都已身死，虽说他们心中焦急万分，做出了百分百的努力，但无奈对手是成名已久的“剑侠”！本来他们的功力差距就极为显著，而叶天的剑法越发娴熟，一改开始的平庸，显示出江湖上最会用剑之人的实力，如此一来，他们四人的落败着实在情理之中，只是时间问题了。
四人眼神交汇，便是知晓了其余人的意思，若是他们四人也葬身于此，那么“潜龙”就将整整折损三分之一，因而他们必须要逃脱此处。
“呯！”
其三弟四弟两人剑法着实高超，到这紧要关头，竟是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招数，一下逼退了叶天，而剩余两人趁机点着足尖，妄图没身于雨幕之中。
叶天星眸微瞪，横剑于前，摇摇头，叹息道：“确实是不错的身手，若是没有这雨天，我着实赶之不及，但如今正是细雨绵绵……我又怎会让你们逃脱！”
第429章 雨幕
话音落下，叶天阖上双眸，感受了下体内充盈的气息，兀自笑了笑，手臂猛然一挥，利剑在手腕间转动，凛然的寒光没入雨幕，口中喃喃道：“通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似乎勉强能使出来了……云水剑法第十层——‘剑如神心’！”
刚使完以命搏命剑法的两人，见到叶天处于稍远的位置，心中一喜，便欲提步纵身离去，却不想刚一动身，周身便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气，比一般的雨水要凉，更比刚刚感受过的剑气要寒，或者说是两者相结合吧！
在这两人稍愣神间，雨幕里闪现出几道剑花，竟是割破了衣裳，着实令人万分惊奇。不待两人回神，那凛冽的剑气已然将两人包围，虽自知不敌，但两人还是嘴角含笑，似乎在喜悦于他们的大哥和二哥能够逃脱。
但事与愿违，刚刚明明提前离开的老大和老二却是奇迹般地又浮现在两人的眼前，人虽在，但已是垂着头，全身血迹斑斑，任凭雨水淋着身子，似乎有一股力量将这两人拖着。
“很多年没用了，因而稍微多花了点时间……抱歉，让你们两人失望了，既然他们逃得快，当然先要从他们身上下手了……”叶天面无表情，只是眸子里流露着悲悯之色，低沉地叹道，“放心，你们现在就去那个世界与他们相见了……”
话罢，剑气纵横，四人皆是血肉模糊，蜷伏于地，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弟竭尽全力抬眼望着屹立于雨中的叶天，断断续续地呻吟道：“……‘剑侠’……我们……兄弟领教了……”
饶是叶天见惯了生死，也不免有些动容，这四人的感情着实深厚，而他们的实力也是高绝，怪不得能口出狂言。叶天轻叹一口气，收剑回鞘，那雨中的剑花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功力卓绝之人，根本不知在顷刻间发生了什么，大多数人都只是看到叶天被对方四人逼退，而那四人就要逃离之间，却是皆被剑光包裹，连叫喊声都未发出，便已血涌如注，蜷伏于地，断了声息……
众人面面相觑，凝视着那屹立着的叶天，一股寒意从心底间涌起，谁都不敢发出声音，继而这院落里落针可闻，静得有些出奇。
叶天回过神来，环顾四周，诧异地望着那些面露惧色的众人，众人见其眼神扫过来，皆是垂下了头。
就算是一向是武痴的东方星，也第一次在心中涌现出名为“恐惧”的心情，让其在忐忑下还有一丝兴奋，偏头望着愣神的东方隐，兴奋道：“大哥……他可真强啊，我竟然不敢看他，这是不是就叫做‘恐惧’啊？”
欧阳天没好气地看了眼东方星，凝重道：“唐兄，隐大哥，你们看清没？”
唐冲脸一红，低头羞涩道：“哥哥我本就擅长暗器……因而……这……没看清……”
“哈哈……”欧阳天抚掌笑着，嘲讽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诩天下第一的唐家大少爷竟然会承认自己弱……”
“笑什么笑！你又好到哪去了！”唐冲虎眼一瞪，羞恼道。
东方隐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含笑着打断了另外两人的争吵：“你们啊……其实承认自己不济也没什么丢脸的，为兄也不过只是看到些许模糊的景象……‘剑侠’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几人颇有些惊异地望着东方隐，要知道东方隐的武功在云水楼中也是前五，竟然只是看到了模糊的景象，他们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又将叶天提升了一个地位。
“呼！”
凌如是自高墙上跃下，乘风落下，微眯起美眸，抬头望了眼这漫天雨幕，笑道：“你有多久没全力使出过这久违的剑法了，而且还是在这雨天中。”
“似乎有八年了吧……”叶天颇有些感慨地观察着这院落，轻笑道，“这院落倒是跟以前的老宅的规格一模一样，风儿倒是有心了，真亏他还记得……”
“嗯……我们现在可以去老宅看一看了……”凌如是望向那在询问属下伤势的紫苑，轻叹道，“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去看看吧……或许，这次就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来了吧……下一次，应该就会是风儿来了吧……到那时，他亲手将那些东西取出，就代表了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候了！”
“是啊……”叶天大手一招，喝道，“‘天罡地煞’所有人退出叶家，暗访整个苏州城，务必抓住那些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
“是！”随着一声气势磅礴的应声，圣门之人纵身跃出高墙，这院落里倒是一下冷清起来。
周围的人一少，方才将这院落里的情况完整的展现出来，遍地的残尸断臂，血水被雨水一遍遍地冲刷着，周围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显示出此战的惨烈。
虽说紫苑刚刚就暗自计算过伤亡的情况，但当真正看到这般景象之时，也未曾想到伤亡是如此之大，战况是如此凄惨。叶盟伤亡大半，都是各门派驻守苏州的门下弟子，但好在现如今苏州城的主力云水楼倒是损失不算太大。
凌如是冷笑一声，莲步轻移，挨着紫苑站立，偏过螓首，故作诧异道：“丫头身为叶盟代盟主，竟如此没有定力，你现在应该庆幸叶家的损失不大哦！好了，你现在可以带领我们去老宅了，可没时间让你在此悲春伤秋了！”
“你们早就在暗处看着了吧！为什么不早些出现！”紫苑蹙着柳眉，紧攥着拳头，垂首低声道。
“咯咯……谁知道呢……”凌如是抬手撩了下刘海，媚笑着，但下一刻，她却是猛然攥住了紫苑的下巴，附于其耳畔，低喝道，“不错，我就是让那些门派死！不要以为你做个临时的盟主，就真的是他们的主子了！你应该醒醒了，以你的智慧，恐怕也能看出叶家如今的尴尬，现在他们是依附叶家，因为有个强大的外敌，有今天的敌人，也有我们圣门，若是哪一天叶盟胜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如此客客气气吗？”
“这……”紫苑粉脸煞白，檀口翕动，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就是要他们死！”凌如是颇为自得地笑道，“只要叶家不死，他们于我何干？”
第430章 草木
凌如是成名已久，言语里自有一番气势，进到紫苑这刚刚出道的小丫头耳朵里不免多了些许寒意。紫苑怔了怔，凝视着嘴角泛着不屑笑意的凌如是，分明瞅到这女子瞳孔里的血红，不禁心中一悸，慌忙地垂下了螓首。
但之后的话语，凌如是却是一改刚刚的冷言冷语，声音空灵，温暖人心，令得紫苑心中悸动，倏尔抬眼望着她，而这位位于江湖巅峰的女子报以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回应着。
紫苑下意识地微微颔首，便是垂首跟随着凌如是离去。
叶天虽离得稍远，但以其功力自然听得清，面露缅怀之色，率先朝着院外行去，而耳边依旧回响着凌如是的低语，一如二十年前……
“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请务必保住叶家！”
就待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没入雨幕之时，东方隐闪身挡在了去路上，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道：“两位前辈，不如让晚辈一同领着前辈前去吧！”
“哦……”凌如是黛眉一蹙，有些恼怒，眸子里寒光闪了闪，“你这个后辈似乎没什么礼貌啊，难道没有听清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晚辈知晓前辈是指名紫苑妹子领路，但我们情同兄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话到这里，东方隐眉头皱起，话锋一转，“恕我直言，‘剑侠’之身份自然无误，而这位前辈的身份就值得考究了……”
“年轻人……好胆量……”叶天有些不悦这后辈纠缠不休，对凌如是指手画脚，沉声道，“既然知晓本人的名号，你还敢如此针锋相对，就需要付出点代价！”
话音一落，叶天身形一震，瞳孔一开，一股凛冽气势便是冲天而起，立于周围的云水楼之人皆是被逼退一步，那宗师级的实力可见一斑。
虽然两人的功力可谓天壤之别，但东方隐却是紧咬着牙，攥紧拳头，硬生生地抗下了这股气势，竟是没有后退一步！即使东方隐行动已是有些勉强，也算得上难得的奇迹了。
叶天面色微变，眸子里逐渐流露出凝重之色，刚欲使出第二波功力，却不想被一旁的凌如是抬起纤手阻止了下来。其摇摇头，抿嘴轻笑道：“算了，就让他一同跟着吧……”
“不过……再有人妄图跟上的话，就不是承受‘剑侠’一次气势的程度了！”在顿了片刻后，凌如是转头望向那蠢蠢欲动的欧阳天三人，轻声提醒道。
本欲效仿的三人生生地止住了身形，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待那四人没于雨幕中，他们才恢复正常。欧阳天低着头，恐惧道：“想不到这女子的气势还要在‘剑侠’之上……这实在是……这些人……莫非……”
“怎么了……欧阳兄……”同样在喘着粗气的唐冲见欧阳天状态不对，忙询问道。
东方星本来懒得理会这些谋略，但紫苑与东方隐去向不明，他还是有些担心，此时也竖着耳朵聆听着。
“你们今天听到‘剑侠’最后命令同行的人马称呼为什么吗？”欧阳天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天罡地煞’！若是我没有记错，似乎前些时日在京城，与我等交手的人就是‘天罡地煞’！”
“他们是圣门中人！”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那紫苑和大哥怎么办？不行，我要去……”
“你去又有什么用！”东方星的话语还未完，已被欧阳天打断，摇摇头，叹道，“我们武功低微，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只能赌‘剑侠’了吗？以对方的目的看，似乎并不是针对叶盟而来啊……”唐冲回想着刚刚那些人马的强大，内心就一阵心寒。
欧阳天扬起头，任凭雨水冲刷着脸颊，低沉道：“最在意的并不是在这里，最令我疑虑的是那个女子……”
话到这里，欧阳天顿了顿，并没有再说，而另两人也知晓了他的意思。
这个神秘女子，言行间隐隐在这行人间是领导地位，而那武功又在“剑侠”之上，那么她到底是谁？
“我究竟是谁呢？”疾行间，凌如是察觉到东方隐对自己的在意，不禁出言调笑道。
“这……”东方隐被突然间的询问弄得措手不及，却是接不上话语。
叶天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东方隐，询问道：“刚刚那么辛苦才挡下我的气势，现在竟然还能追得上我们的速度，而拥有这种体质的话，无非就是东方家了吧？”
“咯咯……早就听闻东方隐年纪虽轻，已经是天下排得上的高手了，今日得见，确实名副其实……”凌如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转念一想，娇笑道，“既如此，奴家倒想明白了，恐怕是这位隐小哥猜到我们圣门的身份了吧？”
紫苑心中一急，慌忙攥着东方隐的臂膀，担忧地望着他。东方隐朝其笑了笑，平静道：“这倒是你们猜错了，我本没有想过为东方家报仇，而是担心紫苑而已，再说终有一战，我又何必急于一时，相信家主会给我一个交待的！”
“嗯？”凌如是愣了愣，倒是未曾想到这男子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不禁与叶天对视一眼，随之沉默不语。虽说凌如是未说出口，但一个眼神已是足够，叶天自然明白他们的使命，如东方隐这般青年才俊，必须为叶风好好笼络，为其扫清障碍，而最后的恩怨情仇，自然由他们去终结。
半晌，几人终于停下身形，到达了叶家的老宅，如上次一样，自从叶家知晓老宅藏有宝藏秘密之后，这里便戒备森严起来，不光有云水楼杀手暗中窥伺，还有出自明月之手的阵法相辅助，可以说，若是有人强行闯入，恐怕插翅难飞！
凌如是早就注意了这整体的防备，饶是她再如何苛刻，也不禁微微颔首，赞道：“好个戒备森严，看来叶家是在上次后好好考虑了呢……就算是我冒然进入，也不敢轻言能逃脱！”
进入这久违的辉煌之地，叶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细细打量着这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要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刻在心里。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中间的白玉柱旁，抬手抚着柱壁，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旁人不懂，而凌如是自然是懂得的，这次的归来，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回到这曾经承载无数辉煌的地方了……
第431章 神算
岁月如梭，往昔似水流年，再多的荣耀，再多的浮华，也会随着这年华消逝而葬于记忆。
当曾经的人再次踏上这片承载其辉煌的土地之时，想要追忆那曾经的峥嵘岁月，却只能无奈感慨年华已逝。
“怎么，‘剑侠’也会在此时悲春伤秋了吗？”凌如是妩媚一笑，纵身跃于白玉柱顶，居高临下瞅着叶天，调笑道。
“嗖！”
叶天苦笑一声，轻点脚步，也跃上了柱顶，与凌如是并肩而立，垂首凝视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叶家宅邸，轻声道：“当云水剑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风儿才是真正的号令群雄，但若是到了那时，恐怕就不是双方高手能决定战局了……”
“咯咯……你这瞎操心的爹……”凌如是娇笑一声，抬起柔荑点了点叶天的额头，垂首斜睨着脚下的白玉柱，淡然道，“论智谋，风儿定然在你之上！若是我所猜不错，恐怕洛阳之局已经尘埃落定，而风儿也定然发现了决定这天下归属的真正砝码吧……到时，他就会想到云水剑的真正用处了……”
叶天讨饶地笑着，偏过头望着紫苑和东方隐，感慨道：“倒是一晃多年过去了，叶家也是多出了后生了……”
“是呢……世事无常，而这些后生的潜力经常出乎老婆子的意料之外呢！”凌如是凤眼眯起，柔荑抚了抚青丝，轻笑道，“就比如前些时日的叶九重等人，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刺杀成功，阻绝了我圣门的计划。若不是如此，风儿也没必要如此劳累了……”
“正因为如此，这天下棋局就更加有意思了……”叶天展颜一笑，自然而然地顺着凌如是的话接下。
凌如是远眺这苏州城，望着这曾经在此树立威名的地方，笑道：“我机关算尽数十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风儿了，纵然叶家人归于黄土，倒也落得清闲，而你们两人却陪着老婆子看尽了世间人暖，受够了悲欢离合……虽说我对曾经的所作所为很是后悔，但从没后悔过去报仇，而是后悔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长辈的责任……”
“娘，你不是一直对我冷言冷语吗？突然这样倒让我有些不习惯……”叶天抬手抹了抹眼角，洒然笑道。
“兔崽子，娘想体会一把曾经行走江湖时候的自己，不行吗？”凌如是笑骂道。
“行啊，简直就跟仙女一样啊！”叶天眨眨眼，贫嘴道，而随后，其眸子里闪了闪，低沉道，“娘，你告诉我，当日你故意刁难我，而又发配天机去洛阳，是不是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
“咯咯……”凌如是掩嘴轻笑，摇摇头，自信道，“傻儿子，你说错了哦……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为娘苏醒之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为的是让云水剑的真正价值得以展现！”
“唉……”叶天轻叹一声，感慨道，“娘，你依旧是如此算无遗策，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间……”
“不……并不是所有人……”凌如是语气郑重起来，眸子里闪着精光，饱含深意地叹道，“为娘并不是神，从我未能保住那两女便可看出，但若是有一个跟为娘的智谋相差无几的人配合，那必然是战无不胜的……”
“谁？天下间竟然能有让娘如此看重之人！”叶天虎目微瞪，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也难怪，从叶天记事开始，凌如是就没有一次失算过，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她总是能料敌先机，隐于幕后，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可如今这样的女子竟会承认天下间有一个与她不相上下之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凌如是含笑不语，只是抬起柔荑把玩着鬓发，欣赏着这苏州的雨幕。
叶天毕竟也是智慧高绝之人，稍稍思索之后，便是抬眼，惊疑道：“娘可是在说天机？虽说天机出身鬼谷，确实是天纵奇才，但与娘相比还是相距甚远……”
话到此处，叶天顿住了，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话来。聪明如他自然想到了那可能性，不禁在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凌如是撩了撩刘海，悠然道：“有些人就是如此，看似已是立于江湖之巅，配上那神奇的背景，已然成为传奇，但其实他的底线远远没有暴露于世人眼前……这样的人才是大智慧之人！我自以为已经很看重了他，却不曾想到还是看轻了他啊！”
“那他如此掩饰的目的是……”叶天眼神一凝，眸子里闪过几分厉色，虽说他与天机交情深厚，但任何对叶风有威胁之人，还是扼杀的好。
“你倒是想多了……他啊，如此做就是因为此啊……”凌如是细细打量着叶天，吃吃笑道，“依为娘看，这天机或许在当初就感觉到命运与你相连了吧……”话虽如此，只是那俏脸上满是暧昧的表情，令得叶天的脸红了红，不敢与凌如是对视。
片刻后，凌如是渐渐敛去笑容，沉声道：“我们的对手很强，若是只依靠我们去帮助风儿，几乎没有胜算，而若是有了他，就算那云水剑派横加干涉，那我们也怡然不惧！”
“嗯……”叶天微微颔首，自然明白他们的职责，清然问道，“娘，江南之危已解，依你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
“自然是等待洛阳之局的最终结果……”凌如是目光闪了闪，偏头望了眼叶天，轻声道，“为娘明白你的意思，等天一亮，我们就回京城，呵呵……顾相他们差不多应该发现我们离京了吧？毕竟障眼法对于他这样的老狐狸来说只能欺瞒一时半会。先不说这个，儿子你已经看够了这里了吗，放下了吗？要不要再去现在的叶家看看？”
“不看了……我的都在这里，而那里是属于年轻人的……这里再怎么看，也只是过往，自然是无所谓了……”叶天神色平静，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京城……”凌如是摆摆手，笑着凝视着叶天，叹道，“去等待接下来的决战，并且……”
“注视着风儿君临天下！”
叶天嘴角含笑，自然知晓凌如是的意思，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喝道……
第432章 伤愈
深春时节，就算是北国也感觉不到了凉意，到处繁花似锦，处处令人流连忘返。京城的清晨一向早早地进入了喧嚣，彰显了其繁华，而与繁华闹市的喧嚣不同，顾相府邸坐落于偏僻寂静之处，在这里更能感受到春的气息。
质朴的院落深处，一所偏旧的宅子落于此处，正门和窗户紧闭，因而屋内有些阴暗，四周的烛火排列，倒是照得通明，熏香炉子上依旧余烟袅袅，在屋内升起一丝朦胧。
中间的药桶里，一个男子将身子深埋桶内，剑眉紧皱，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半晌，药桶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丝丝水渍渗出，那男子终于睁开了双眸，那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厉色。倏然，烛火皆是寂灭，随着一声巨响，药桶炸裂开来，那男子缓缓走出，在黑暗里冷笑一声，凭空多了几分诡异。
“吱……”
原本紧闭的门扉被从外推开，灿烂斑驳的光线照射进来，而那男子的面庞逐渐浮现出来，正是前些时日从贤王府遁走的叶九重！
“你似乎伤愈了呢……”从门外缓缓走进两个老人，正是顾相两兄弟。
但顾相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叶九重打断：“注意你的言辞！从那日开始，我就不是叶九重了，现在的我是郑兴！本座才是真龙天子！顾老，你应该明白称呼我什么……”
说话间，郑兴冷哼一声，走向衣架，穿起衣裳。顾相怔了怔，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愿，但还是躬身道：“少主，是属下疏忽了。恭喜少主，贺喜少主，不但伤愈，功力还大幅提升！”
“嗯……”郑氏王子移向一旁端坐下来，斟了一杯清茶，置于鼻间嗅了嗅，自顾叹道，“我们的目标明确，只是顾老似乎还不相信我哦……”
“少主，老夫只是担忧你的伤势……”顾相恭敬地垂首，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面前男子的意思，因而低声辩解着。
“够了……”年轻男子摆摆手，抬眼看了眼面色沉静的顾相，冷声道，“我也不深究了……现在将组织的人员名单，以及各方据点告诉我！”
“这……”顾相面色一变，着实想不到这位少主如此直截了当，倒让他事先想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事已至此，顾相倒也无所顾忌了，抬头直视着这位少主，沉声道：“少主刚刚伤愈，着实不应劳累，且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众，不如先在府内观察几天，再做考究，不知您意下如何？”
男子早已想到这般情况，倒也不动气，低头凝视着杯中清水，笑道：“看来顾老真的是担忧我的身体呢，我还以为顾老是要效仿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哈哈……”顾相抚着白须，大笑道，“少主多虑了，老夫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又怎么会行驶那乱臣贼子之事呢？”
郑氏洒然一笑，鼓掌道：“顾老劳苦功高，自然可以信任，只是那‘潜龙’的职责，你能否再讲一遍呢？”谈笑间，其自有一番气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潜龙’自然是为少主服务了！”顾相脱口而出。
“那么请顾老告知本座，为何‘潜龙’行动没有征求过孤的意见呢？”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反问道。
“这……”顾相有些迟疑，摸不透这位少主的意思，难道他想以此逼宫吗？
当顾相疑虑之时，郑氏公子又诡笑道：“之前就算了，只是之后本座希望‘潜龙’能完全掌握在手里。就因为你们的一意孤行，两次行动恐怕损失不少吧！‘潜龙’人员有限，经不住随意挥霍……本座希望江南之事是最后一次！”
顾相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倒还是一直沉默不言的老者抱拳道：“少主伤愈，可喜可贺，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二老就不打扰少主休憩了……告辞！”
说话间，其攥住顾相，领着他出了房门。郑氏笑了笑，微微颔首，又垂首品着香茗。
待两位老人身影消失，郑氏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冷眼望着门外，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奋不顾身，为救自己葬身于凌如是手中，那女子垂死间的呻吟之声依旧回响于他的耳畔，每每想起这情景，郑氏心头便是如火烧灼痛不已。与此同时，那满腔的杀意已经升腾而起。
若是之前，婉儿的身影还会时不时浮现于他的脑海里，但在其变了身份之后，便将对婉儿的爱意压在心底，而此时的心里皆是那惨死的雨燕的身影。现在他的目的，只有手刃凌如是而已。
出了屋门的顾相一改刚刚的自视甚高，展眉笑道：“倒是老夫小看少主了，少主年纪虽轻，但却是知晓审时度势，想不到其竟是清楚知晓我们两次行动！据府内众人回报，少主从未踏出过房门，那莫非……”
“这是自然，大哥……他毕竟是王子，就算是亡国，也必定有着一股力量在暗处听他调配！”身旁的老者淡然回道。
“虽然惊异，但倒也不错，待少主从我手中真正夺了权力，老夫依附于他又如何？”顾相顿了顿，眸子里闪了闪，沉声道，“话说回来，我们倒是小看了凌如是了！”
“凌如是？”顾氏老者有些不解，迟疑道，“江南之事，确实是凌如是插手才让叶盟无忧，但洛阳之事，难道不是叶风之能吗？”
“叶风？”顾相哑然失笑，摇摇头，叹道，“叶风的确是天纵奇才，但还远远不够。从前后的过程，以及牵扯的各方势力来看，远不是一个叶风能掌控的局面！能在必死境地下逆袭，普天之下，唯有凌如是一人！”
“大哥……”作为兄弟，他自然清楚顾相心中的懊悔和执着，明白顾相为前朝而叹息。
“呵呵……”顾相抬头望着院中的春光，轻笑道，“想不到数年后，老夫还能和凌如是交手……想来再过不久，京城就会风起云涌了！”
第433章 强敌
子夜时分，月明星稀，京城郊外，树林浓密，入夜之后，便有着些许薄雾弥漫，此地地域偏僻，人迹罕至，但诡异的是那薄雾里却是有着几道身影忽隐忽现，在林中纵横来回穿梭，速度极快，可见皆不是一般人物。
终于，最前面两道人影现于一处树干处站定，攥着折扇的翩翩公子皱了皱眉头，略显疑虑道：“这郑一前些时日早早就进了这京城，说好这时候来接我等，怎么还不见人影？”
“哎呦呦……”浓妆淡抹的明媚女子故作矜持地揉着玉足，对着这男子抛了个媚眼，娇笑道，“郑三弟弟，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都有了奴家了，竟然还每天出去偷香窃玉，莫非真如传闻的那般‘妾不如偷’吗？”
郑三听得这话，倒是不以为意，展开折扇抵着女子的下颚，随后，他俯下身子将脸庞帖于其耳畔，用力嗅了嗅，委屈道：“郑二姐姐，弟弟对你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吗？莫非是弟弟昨日没有喂饱你，惹得你如此怨念？”
“哼……懒得管你……”郑二娇哼一声，抬起柔荑点在男子的额头上，稍稍推了推，故作深沉道，“姐姐是听闻那叶盟盟主生得眉清目秀，且功力高深，怕弟弟被其比了下去，到时候少主可得生气！因而姐姐现在提醒一下你，免得你死在女人肚皮上……”
话到此处，男子斜睨着这个娇媚女子，将手伸入了女子的薄如蝉翼的衣裳里，嗤笑道：“今天姐姐怎么矜持起来了，难道昨日在床榻上求饶的不是你吗？难道是因为要见到少主了，你想树立好女人的形象，然后就不要弟弟这个男人了吗？”
郑三本就不是良家妇女，被这男子一阵揉捻，便已是气喘吁吁，媚眼如丝，娇嗔道：“姐姐当然只爱你一个了，只是你每天出去找那些良家妇女，怕弟弟嫌恶了姐姐了……”
“哎呀……你们准备在这树干上演活****吗？”那夜幕之中传来调笑之声，而那对男女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依旧没有停止动作，但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两人如临大敌，“你们如此作为，小心挨小妹的剑哦！”
男女皆是面色一变，迅速分开，按捺下心中勾起的火气，颇有些不忿地道：“郑一，你还是喜欢这般出场！”
“呵呵……”一个裹着黑袍的侏儒从薄雾里现身出来，迈着短小的步伐，轻盈地走着，其明眸望了眼两人，笑着道，“你们两人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呢？若不是我晚来，怎么能看到你们两人的表演呢？”
“够了！”虽郑三生性放荡，但也不愿如此被人当面讽刺，于是娇喝道，“你是来带领我们进入京城的吧！事不宜迟，还是早些上路吧！”
“不错，你素来擅长易容，且身形限制，往往极好隐藏身份，想来这点小事也难不住我们的郑一大人吧！”那白面男子微微颔首，附和着。
“扑……”
郑一抬手攥住衣袍，猛然一掀，便是见到其手上抓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其伸出舌尖，在婴儿的皮肤上轻舔着，笑道：“你们有啥可着急的，我在这里许久，早就有了对策。现在是子时，正是城门守卫最后的替换时间，因而需等此刻过去，方才能展开行动。你们就看着我饱餐一顿吧……”
这对男女虽见惯了杀戮，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他们有些作呕，不禁皆转过身去，不忍再看那惨剧。
“说起来，少主为何在此时召唤我们？要知道自我们祖父辈开始，便分散各地，从未见到皇家之人，想不到此番让我们四人全部汇集于京城！”郑三摇着折扇，颇为感慨地叹道。
“嗯……莫非少主有了一统天下的雄心与实力？”郑二话语里有些怀疑，但也难怪，毕竟那位前朝少主这么多年来不显山不露水，他们这四人只是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未见过真面目。
“我来此较早，但那时与你们现在一样，心里充满着迷茫和担忧，可事实让我疑虑尽失，那位少主不但雄才伟略，而且智谋高深……”那侏儒眸子里闪了闪，赞叹道。
“哦？”郑二颇有些不信地皱了下秀眉，略微思索后，便是道，“若是少主与现在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叶盟盟主相比，如何？”
那侏儒皱起了眉头，垂首凝视着怀里的尸身，自顾道：“叶风贵为叶盟盟主，云水剑法已然有了当年叶天的八分意味，着实是少年英才……”
“你的意思是少主不如那位叶盟盟主？”郑三目光暗淡了下来，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不……”郑一一把扔出了怀里的尸身，舔了舔嘴巴，摇摇头轻叹道，“叶盟盟主的确厉害，但依我看，少主要在叶盟盟主之上！”
“咦？”郑二怔了怔，疑惑道，“奴家听闻那位少年盟主功力深厚，天下间鲜有人是其对手，莫非少主的武功要在他之上吗？那这……”
郑一仰首望着那星空，叹道：“上位者需要的不是武功，而是仇恨和不择手段的觉悟！之前，那位少年盟主确实有着这些特征，但如今……呵呵……”
“如今如何？”那对男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问道。
“如今他早已被磨去了棱角，又怎么能和少主相抗衡！就算他能胜少主，也不可能赢得了她……”说话间，侏儒抬眼，将目光投向那树顶，自得地道。
“她……”娇媚女子一改刚刚的魅惑之色，正色望着那立于顶端女子的背影。
英俊男子苦笑道：“我倒是觉得让圣门的高手对付她比较好，若是旁人，也只是被小妹杀掉而已，且不知会杀到何时，会被刺多少刀……”
侏儒男子面露煞色，冷笑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她！就算是她，也几乎不太可能与那圣门中的两位抗衡，但她的对手，我倒已经帮她找好了！”
“哦？”两人竖起了耳朵，有些惊奇，不知是谁能有资格做他们小妹的对手。
那侏儒兀自笑了笑，露出两排残缺的牙齿，诡异地一笑，沉声道：“自然是江湖闻名的明月了！”
第434章 态势
人的影，树的皮！
虽说凌如是和欧阳家老太爷所闯出的名号更为响亮，但毕竟这两人年代久远，似乎早就绝迹江湖，对于江湖人来说，前面两位可成为传奇，根本是接触不到的存在，而明月却是如今江湖被誉为立于巅峰的女子，自然那影响力更高。
郑一话语声落下，其他两人皱起了眉头，瞳孔缩了缩，倒是难得没有出声接话，更确切的说他们心中有些惊悸，委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因而，几人默契地选择了缄默。
“明月？”同是女人，自然有着嫉妒心理，还是郑二回过神来，撇撇嘴，故作不在乎道，“现在江湖盛传明月可称得上如今的天下第一高手，依奴家看，传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若是她有那般强大，又为何会依附于叶风，恐怕十有**是浪得虚名！”
“唉……你啊……”郑三无奈地笑了笑，毕竟两人有着露水情缘，对彼此格外熟悉，不需要过多观察，他便已经捕捉到女子眸子里的那抹忌惮，随即摇摇头，抬手抚着女子的俏脸，叹道，“我的好姐姐，你也坦率一点吧！你应该也清楚前些时日江湖上盛传的洛阳之战吧……明月确实起到了叶盟扭转乾坤的关键作用，不但与欧阳家那位太爷战成平手，还击退了时任的洛阳知府！尽管明月此女如此强大，但……”
话到此处，郑三抬起头，将目光又投向那个略显瘦弱的背影，但任谁都不清楚那个瘦小身躯里的能量究竟几何？
郑二瞧见面前男子眼中的光芒，心中微怔，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释然，轻笑道：“不错，任她明月再如何强大，我们这位小妹可不会输呢！”
身材短小的郑一负手而立，老气横秋地轻咳一声，感叹道：“哥哥我也好奇我们这位小妹究竟能和名闻江湖的明月战到何种地步？”
或许是感觉到几道投在自身的目光，那位挺立于树顶，青丝飞扬的女子转过了身子，俯瞰着，那目光里尽是冷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令人遍体生寒。那冰寒的气息不同于凌素的清冷，凌素冷中有暖，至少眼眸里蕴含着感情，而这个女子却是冷中带着杀意，似乎这万物皆是可以任意践踏的蝼蚁一般。
那女子抬起纤手撩了撩飘飞的青丝，点着玉足，纵身一跃，便是从那高处落下，冷然道：“你们三个废物商量好了没有，若是商量好了，就快走吧！来这里之前，你们可是说过这京城有很多高手，一定能让我尽兴，若是我不尽兴，你们可是会死的哦！”
尽管已经见惯不怪了，几人听到郑四如此侮辱的话语，还是面色一变，但却是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就是一起上都不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子的对手。这个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实力不及眼前女子的他们三人，自然百口莫辩。
“哼！”女子见这三人皆是垂首，不理会自己，颇有些无趣地冷哼一声。
半晌，郑一抬眼看了眼天色，轻笑道：“似乎到了时辰了，我们入城吧！”
话罢，郑一起头，率先跃起，没于夜色之中，那对男女随后跟上，而年纪最轻的女子不屑地笑了笑，点起脚尖，远眺着京城，喃喃自语道：“希望真的如他们所说，那位风头正劲的女子就在这里……”
话罢，女子**一蹬，身形骤然加快，几个闪身便是消失于夜色里……
相距洛阳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山谷里，却是坐落着几处道风仙骨的观邸，周围郁郁葱葱，芳香四溢，俨然就是人间仙境一般。那江湖上神秘异常的云水剑派就在此地，此番洛阳之战，她们可谓损失惨重，不但未能阻杀叶盟，还折损了贺长老，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凌妃衣作为掌门人竟然与那始终不显山不露水的天机相去甚远，着实对云水剑派的士气有着很大打击。
谷深之处，一间简陋的居室内，俏脸上还残留着风尘的凌妃衣卧于床榻之上，而另一边的人赫然便是这云水剑派最为德高望重的明长老。只见这位老者抬手印于凌妃衣的背上，为其治疗着伤势。
须臾之后，明长老睁开了浑浊的双眸，轻声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老朽万万没有想到鬼谷掌门天机的武功竟然高到了那般地步，也不曾想到叶盟真的能扭转乾坤，若是早些知晓，我们也没必要与叶盟弄得如此僵持……唉……”
“明长老……妃衣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但贺长老的死，我们不能不报啊！”凌妃衣一听明长老那略带后悔的言语，不禁有些焦急。
“嗯……事已至此，也无所谓对错了……”明长老眸子里精光一闪，淡然道，“既然我们要与鬼谷，要与叶盟都要不死不休，那就不如继续与那前朝合作了……”
“这……”凌妃衣心中一沉，不可置信道，“明长老，若是我们如此做，不就是与现在朝廷为敌吗？若是这么做了，我们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不是正统了……”
明长老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当然不是完全合作了，只是为了共同的敌人而已，再说圣门和叶盟两个强敌，光凭那组织一方，如何能挡？因而……”
“他们也在找可以合作的第四方吧？”凌妃衣拍案叫绝，有些兴奋。
“嗯……不错……”明长老微微颔首，偏头望着窗外，感叹道，“想不到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因与果也应该会出现了，只是不知这一次我们这个门派的命运会如何？”
“明长老……”凌妃衣脸色变了变，以其对门派事件的熟悉，自然明白明长老指的就是凌如是了！
“无妨……”明长老缓了缓心神，俯首凝视着凌妃衣，软声道，“妃衣，你即刻去挑选弟子，连夜赶往京城，若是老朽猜的不错，恐怕不日间，京城就将腥风血雨！至于老朽，恐怕也应该去京城逛逛了……”
凌妃衣猛然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眼前轻松的老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因为这个老人已经数十年没有踏出过这个山谷了……
第435章 利用
天下大势依旧扑朔迷离，但明眼之人却已然看出了当今朝廷实则名存实亡，不说那早有不臣之心掌握着极大势力的贤王，就是那以顾相为首的保皇一派似乎都是变了态度，对于贤王一党也没有原先那般抵触了。
虽说当今圣上懦弱无能，但朝堂间气氛的变化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向势同水火的两党，近些时日以来竟然心平气和地同殿上朝，两方人不经意间的言语里透露着诡异。因而，这位落魄的天子心情愈发沉重，仿佛看到了亡国的下场，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
此时，那洛阳之局的结果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一方面他对叶盟有如此战力有些恐惧，更一方面也对那在洛阳与叶盟对垒的组织愈发忌惮，要知道那个洛阳知府就是顾相举荐之人，却不想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为此，这位胆小怕事的圣上可以不难猜想到德高望重的顾相恐怕已是拥有了不臣之心了，放言整个朝堂，他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可谓已经陷入了绝境。
“父皇……儿臣该如何做……”赵琦满脸愁容，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也怪不得他，原本他就依靠着顾相和霓裳公主，而这两人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则是有了异心，因而他对周遭起了恐惧之心。
倏然，其直起了身子，自顾激动道：“对了，先生！只要找到先生，他定能助孤度过此难关，收复河山，肃清朝堂！”
“唉……”半晌，刚刚还满腔热情的赵琦垂下了头，叹息着，“可是……你到底是叶家人，又怎么会助孤……再说你到底在哪里？”算着时日，那位先生自从在宫中与顾相相遇后，就再没有在宫中出现了。
“哦？圣上……看来您对我甚是想念啊！”暗处传来邪魅的话语令得赵琦神情激动起来。
“先生？先生，是你吗？”赵琦赶忙站起身来，紧走了几步，哭丧着脸，倾诉道，“先生，回来帮孤吧！现在满朝文武居心叵测，孤实在不知该相信何人？能信的人只有你了，孤只能靠你了！”
“嗖！”
一道黑影从屋顶而下，满脸邪气的郑兴自暗处浮现出身影，轻笑道：“多日不见，圣上眼中无神，恐怕过得不太舒心啊！你信我？难道圣上不知道我是叶家之人吗？”
“知道……”赵琦快步走到郑兴身旁，抬手攥住其臂膀，哀求道，“先生，尽管孤知道你是叶家人，但现在只能信你了……帮帮孤，好不好？”
“嗯……”郑兴故作迟疑，偏头瞟了眼一脸踌躇的赵琦，心中暗笑，不由得软声道，“圣上太见外了，叶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又怎会与之同流合污？但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向是百官楷模的顾相竟然会有异心，看来圣上四周已经杀机四伏了！”
“孤也已经发觉，近些时日似乎贤王和顾相达成了某种协议，本来水火不容的两派，竟然会时不时打些招呼！”因为先生的现身，赵琦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改刚刚的羸弱模样，咬牙切齿起来。
郑兴负手来回走了走，微微颔首道：“看来圣上已经注意到了，本来忠心耿耿的顾相性情大变，其实这不难理解，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起的呢？”
“这……先生的意思是……”赵琦脸色狰狞，冷笑道，“先生的意思是孤一直以来都被他们骗了，原先他们装作水火不容，只是在安孤的心？”
郑兴移向一旁，在座位上缓缓坐下，挑着眉头道：“若是如此，恐怕他们是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不把你这个圣上放在眼里了！依我看，不日他们便会以武力逼迫圣上禅让皇位，若圣上不从，竟是死无葬身之地……”
“啪！”
话未说完，便是被赵琦怒拍龙椅打断，其冷声道：“好一个顾相，好一个贤王，孤定会粉碎你们的痴心妄想。孤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
说话间，赵琦定了定神，放下了身段，恭敬地朝着郑兴作揖道。
郑兴眸子里闪着戏谑的笑意，伸手抚着袖口里的刀刃，淡然道：“实则不难，圣上只需委曲求全，逢场作戏即可，然后将边关将领的资料都给本人一份，我自然还圣上一个完整的江山！”
“此话当真？”赵琦不可置信地望着胸有成竹的郑兴，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看来危急的境地，而郑兴似乎解决得如此轻描淡写。
“当然！”郑兴目光闪了闪，为安赵琦的心，循循善诱道，“圣上，想必你心里还有疑虑，对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不过，你应该知道，若是你倒下了，我无任何益处，反而是我助圣上巩固皇位，得到的是无尽荣华富贵吧！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先生说得不错，只要先生助孤荡平乱党，你就是孤的丞相！”赵琦抬起手，正色道。这般作派，还算有几分王者气度，但精明如郑兴还是捕捉到了赵琦眼中的那抹厉色。
郑兴心中冷笑，不由得装作受宠若惊地抱拳道：“先在此时谢谢圣上了，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哈哈……”赵琦意气风发地仰首大笑着，片刻后，其敛去了笑意，询问道，“不知先生为何要边关将领的资料？”
“圣上，首先你需要知道，如今的情况下，京城里的任何军队都不可信任了，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调边关的百战军士回京勤王。提前将他们布置在京城周围，待时机成熟，便可一战定乾坤！”郑兴侃侃而谈，“因而，微臣需知晓各位边关将领的资料，然后好对症下药，为圣上将他们笼络过来！”
“哈哈……先生好计策！”赵琦稍加思索，便是大笑起身，“孤得先生，何愁大事不成！先生随孤来……”
郑兴谦虚了几句，便是随着赵琦去取那资料，而这大殿外的暗处一个身影隐藏在这里，他将殿内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禁微微颔首，叹道：“我还以为少主现阶段无力与顾老抗衡，却想不到少主竟然会想到利用这昏君……”
第436章 东城
“凭这昏君的实力，少主应该并无危险……”男子轻点脚步，跃上大殿顶部，眺望着这皇宫内的守卫阵势。
如今的皇宫，早已没有了数年之前的戒备森严，由于皇家的式微，本来为皇家服务的江湖高手离开大半，凭借这男子本身的功力，便可以放心大胆地稍稍现身出来，还能不被宫廷守卫发现。
正因为这样，这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便是被郑兴最先召唤来京城的郑一！他那侏儒的身材提供了不同旁人的便利，使他深谙情报之能，深受处于弱势的郑兴这个前朝皇子的器重。
半晌，郑兴蓦然从偏僻的窗户中窜出，一跃而起，立于郑一身旁，邪魅道：“郑一，你来了啊……这宫廷内部的守卫阵势都记住了吗？”
郑一恭敬地作揖道：“少主，这是自然。”
“嗯……不错……”郑兴俯瞰着这原本属于他的宫廷内院，抬手指着那金銮殿，冷笑一声，道，“这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是时候还回来了！郑一，你觉得我若从这天下角逐中胜出，胜算几何？”
“这……”郑一皱着眉头，忐忑地瞅了眼一脸平静的少主，便慌忙垂首，踌躇道，“若……若顾老经营数十年的势力能全力助少主的话……应该有五成，毕竟对手是叶盟和圣门，实力着实不相伯仲！但……”
话到这里，郑一却是顿住了，张了张口，但就是说不出话，唯有垂着首，不敢再去看郑兴的表情。
“呵呵……恐怕你想说的是几乎无可能吧！”郑兴轻笑着叹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郑一赶紧解释，听着面前喜怒无常的男子的笑声，其心里愈发忐忑。
“无妨……你说的都是实话……”郑兴略微惆怅地抬眼望着天，轻声道，“顾相的心思无人可懂，我不敢肯定其有没有异心，而且叶盟已成气候，圣门更是江湖如今的翘楚，还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门派暗中窥视……若我想胜出，无疑难于上青天！”
郑一微微颔首，不禁对这个年纪尚轻的男子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一个上位者很少能如今直白地面对自己的弱小。他略微思索，便是疑虑道：“少主，那个门派可是云水剑派？”
“自然，云水剑派底蕴深厚的确不容小觑，但如今他受累于叶盟与圣门，我们倒可以跟其合作……”郑兴手一招，率先蹬腿跃出，从天际划过，欲离开这皇宫。
“少主说得对……”郑一也不迟疑，提步跟上。
几经周转之后，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繁闹的市集之上，由于两人面貌差异较大，而郑一始终恭敬地跟在郑兴的后方，乍一眼，根本就是少爷和仆人的组合，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们刚从那深宫出来。
“郑一，这些你好好看看，以你的能力，想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和把柄应该不难……”郑兴从袖口里取出一叠宣纸，邪笑道。
“少主，这个是……”郑一接过来，瞅了瞅，皱着眉头推敲了一番，便是会意道，“少主是想以此来掌握朝廷的军队吧……”
“不错，天下之争，说到底便是人数和军力的相争，高手过招都是落了下乘……”郑兴微微颔首，自顾道，“以你的能力，再结合他们在朝廷里的资料，恐怕就能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吧……到时候……”
有些话点到即止，一切尽在不言中。郑一郑重应诺，将这些资料收进袖口。
郑兴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其转头道：“郑一，让你去接的人都接到了吧？”
“少主，属下办事，你放心……”郑一目光闪了闪，眉毛一挑，讨好道，“少主，你看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多年未见，不如今日我们齐聚一堂，接风洗尘一番如何？”
“嗯……”郑兴发觉身旁的瘦小男子眼神中的变化，虽然奇怪，但却并不在意，其想了想，点头允诺道，“我正好要去见见他们，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现在正在城东偏僻之处……”郑一垂首应着，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并讨好道，“少主，你知道的……不知属下能否去抓些童子作为属下今天的开胃菜呢？”
郑兴紧皱着眉头，心中略有些反感，但他也知道这瘦小的男子定期便需要这些童子作为药引，便是转过身去，并不回应。
“嘿嘿……”郑一搓着手，兴奋地道，“谢谢少主。少主，他们就在东城偏僻的地方，我想以少主的实力，要找到他们应该不难，而属下就去找些童子了啊……”
“嗯……”郑兴瞧着这侏儒如此猴急的样子，有些厌恶地摆摆手。待郑一离去，郑兴抬眼眺望东城，皱起了眉头，自顾疑道，“东城？或许这东城会成为天下之势的转折点吧？”
但郑一如此安排，到底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念及此处，郑兴偏头凝视着郑一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凝重。在他看来，似乎他还是小看了那个可以称得上天下间情报能力最为出众的侏儒了。
天色渐晚，郑兴不再耽搁，走进偏僻小巷内，施展轻功，向着东城而去。在其离去后，郑一却是从小巷内显现出身影，朝着东城方向诡异一笑，抬手抓着刚刚昏迷的童子靠近嘴边，其伸出舌尖轻舔着，喃喃道：“少主，你小心了……”
东城此处算得上是这京城里最为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偶尔一家勉强维持生计的小酒馆，几乎就没有什么店铺了。但此处却是京城守军最为严防的地点，因为这里临近东城门，而这里的城门相对较为矮小，稍有轻身之法之人都可勉强攀上，因而这里的守军要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郑兴来此，略微感受了下气息，却是只能感受几处微弱的气息，根本不应该是与郑一同一级别人应该拥有的气息。至此，郑兴没了头绪，只能沿着道路前行，以肉眼来找寻相像之人。
“咦？”片刻后，郑兴稍感不对，环顾四周之后，便是发现这条路上早已只剩其一人，刚刚还有零星点点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整个道路愈发寂静起来。
“嗖！”
一道寒光闪过，郑兴身形一转，一手撑地，嘴里含着一片精悍的刀刃，目光冷冽，仔细辨别着暗处之人……
第437章 讨教
天色更暗，凉风吹着路旁的青树沙沙作响，斑驳的树影映在地上，更显得周围寂静异常。
虽说郑兴已经竭力侦探着周围，但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这令他有些凝重。若是这般情况，或许暗中真的没有藏人，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暗中的确有人潜伏，证据便是那枚被其接下的刀刃，而凭借他如今的实力无法察觉的话，那暗中之人的实力必定是登峰造极的！
念及此处，郑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抬手将含在嘴边的利刃取下，垂首凝视一番，喃喃道：“无论时机和力度皆是一流……”
话未说完，其后背突感彻骨寒意，自觉不好，点步急退，并赶忙翻身掷出手中利刃。
“呯！”
虽说击中袭来的暗器，但因慌忙而应对，所以力道有所欠缺，并没有将那暗器击落，只是改变了方向，原本朝着郑兴要害击去的暗器划破了他的手臂。郑兴心中一凛，抬眼观察了一番，将那暗器袭来的时机作为参考，终于明确了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倏然，郑兴眼神一凝，猛然将手中刚刚接下的利刃掷出，然后，其并不停顿，一枚刀片从袖口落于掌心间，不由得冷笑一声，又抬起手臂，抡起一个弧度，再次掷出。能在顷刻间射出两枚暗器的人，天下间或许只有几人而已，而郑兴传承于家族，便是这少有几人中的一个。
“锵！”
片刻后，只有一声清脆的利器碰撞声音传来，而按常理看，恐怕第二枚暗器应该是正中对方身体了。郑兴紧走几步，瞧着那锁定的地点，沉声道：“在下控制了力度，虽伤，但不致死，暗中的朋友，你应该现身了！”
“呵呵……”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其一袭白衣，折扇轻摇，而那本该射入其体内的暗器，却和郑兴一样被其用嘴接下。
“哦？阁下好身手！”郑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不由得失望地摇了摇头，依他的实力，自然看出面前的男子很强，但远没有达到可以在他面前隐藏气息的程度，显然那人还在暗处！为此，郑兴的眉头皱得愈来愈紧，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在意着四周的情况。
摇着折扇的清秀男子将嘴边的利刃取下，在掌心间把玩着，瞥了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郑兴，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叹道：“近日来，叶九重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倒是显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名，在我面前还东张西望可不好！”
说话间，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大喝一声，脚步点起，身形跃于空中，折扇闭合置于胸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郑兴。
郑兴自知不好，那闭合的折扇透露着几分诡异，为此其面色一整，决定先下手为强，手指夹着几片刀刃，摆好了架势，刚欲出手，却不想手臂被某种东西束缚，动弹不得。
“嗯？”郑兴偏头望去，却见一条漆黑的纤细皮鞭捆绑着自己的手臂，刚欲挣脱，而那空中的男子斜睨了眼暗处，便手臂一抖，折扇再度展开，射出了数道暗器，凌厉的寒光划破天际，正中郑兴，汹涌的杀气激起丝丝薄雾。
暗处中的女子收了长鞭，闪至从空中落下的男子身旁，瞅了瞅那还未散去的薄雾，略微担忧地道：“三弟弟，我们是不是出手过于凶狠，若是出了差错，恐怕……”
男子轻摇折扇，感叹道：“我的好姐姐，这又何尝不是在救少主啊！想要真正成为我们的主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若是让小妹先出手，你觉得少主还有活路？”
“这……”女子蹙起柳眉，想要那好战的小妹，有些无奈地叹道，“确实如此，在少主跟小妹交手前，我们先将少主的实力表现出来，或许还能避免一战，不然少主着实凶多吉少吧！希望少主吉人自有天相……”
薄雾渐消，郑兴的人影显现了出来，然而，这两人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气息萎靡的场景并未出现，对方竟然用单手接住了四枚刀刃，令得对自己暗器功力自信的男子有些愕然。
男子指着郑兴，颤声道：“你竟然以左手接得住在下四枚暗器！照理说你应该以右手掷出暗器，而你右手被封，又如何能这般强大……你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身旁的女子对于这个男子如此激动有些惊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如此失态，这让她真正地重视起面前的少主了。
“嘛……咯咯……”女子甩了甩长鞭，抬起纤手抚了抚身旁男子的额头，娇笑道，“阁下好功夫，我家弟弟可是受打击了呢！只是不知……”
话未说完，却是便郑兴打断，其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道：“以你们两人的功力，着实没有到达能掩盖自身气息的地步，那恐怕在暗处还有一人在看戏吧！将那人叫出来吧，我的四大家臣真的是想给本皇子一个下马威吗？”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郑二敛去了笑意，脸色有些惶恐，毕竟他们的做法有违君臣之理。她偏头望了望郑三，眸子里闪过一丝询问之色，而郑三也有些无奈，毕竟小妹不是他们能使唤的，还不知她究竟是不是会从暗处走出。
“怎么，你们两人还要违背我的话吗？”郑兴的眼神格外凌厉，话语声也沉了下来，那突现的气势令得本就有些惶恐的两人更是胆颤心惊。
“嗖！”
倏然，郑兴的脖颈处响起一丝轻微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刻，其遍体生寒，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利刃抵挡，虽说勉强挡下，但那凌厉的冰锋依旧在其脸颊之上留下几道血痕，身形也被逼退数步。
“少主不需要为难他们，只需与我过招即可……”暗处的人影终于现身，冷声喝道。
虽说郑兴有心理准备，四大家臣中最小的女子功力卓绝，但还是格外惊异，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能一招逼退他的人，他自信整个江湖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但如今，这个女子竟是做到了如此！
郑兴抬眼瞅着面前提剑而立的少女，沉声道：“四大家臣第一高手名不虚传！起先我还道郑一诓我，却不想你比他所提的厉害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算领教了！”
第438章 势均
女子撇撇嘴，轻哼了声，对郑兴的赞扬不置可否，其偏过螓首，略微颔首，对身后的两人做了指示。
几人虽相处时间不长，但神交已久，两人对这小妹的品行也略知一二，在这小妹做出这般郑重表情的时候，就是想让他们退离，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的对战。
虽说他们排行在前，但终究实力不如这个小妹，对于她的命令也不敢违背，可如今对面之人是他们需要效力的少主，若是有丝毫差池，遭遇了不测，就算他们一死谢罪，也弥补不了，因而此次他们有些迟疑。
女子见两人并无动作，脸色微变，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你们应该知晓我的脾气吧！”
“可是……”那陡然攀升的气息压得两人身形一矮，作为二姐的郑二紧咬银牙，强行直起了身子，抬眼望着那居高临下的小妹，想出言辩解着什么。
话刚出口，便被身旁的郑三攥住了藕臂，打断了其话语，郑三不顾佳人的挣扎，强行将其拖着远离这里，因为他刚刚确切地从那个好战的小妹的眸子里看到了赤红，毫无疑问，若是他们再不予配合，恐怕他们真的会身首异处。
刚刚还有些抗拒的郑二平静了下来，回头望了眼那小妹的背影，有些后怕，略带感激地望了眼身旁的男子，但她还是有些担忧，迟疑道：“三弟，你说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若是小妹真的下了死手，我们也难辞其咎，而若是少主得以生还，我们如此作为，也不免要吃些苦头啊……”
“话是没错，但这也是检验出这个少主究竟值不值得我们为其效力的机会！”郑三洒然一笑，展开折扇，为身旁的女子扇着风，安慰道，“我的好姐姐，放宽心了，小妹虽然好战，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到了某个程度，自然会收手。只是……”
“嗯……若是一般人还好，可少主是志在夺回自己的天下的人……”郑二蹙起黛眉，凝视着那个捂着受伤臂膀的男子，叹息道，“若是小妹胜得毫无悬念，恐怕会在少主心里留下阴影，这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是致命的！”
“嗯……”郑三微微颔首，眉头紧锁，瞅着郑兴那略微凝重地面庞，心中疑问道，“你到底会怎么做，少主？”
郑兴对于面前的少女有些诧异，虽说这女子看似娇小，但明显那两个比她年龄大的人不敢违背她，可见其威势。“嘶……”他略微缓神，便是感觉到了臂膀上的伤口传来的刺骨疼痛，其皱了皱眉头，在手臂上点了几下，封住了穴位，暂时止住了鲜血，但如此之后，他那惯用的右手便不能使用。
“少主，你手臂受伤了，为了公平起见，我让你双手，如何？”郑家小妹瞥了眼对方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袖，眸子里闪了闪，生硬地提议道。
“呵呵……”郑兴冷笑一声，左手紧握成拳，沉声道，“看来本皇子该谢谢你了，若是我没猜错，你本想让我一只手的吧，现在我伤了，便是让两只手了吗？”
郑家小妹一脸惊奇地赞叹道：“啊……少主，你可真聪明，我本来就是那么想的，然后见你受了伤，我就让你两只手吧……”
“开什么玩笑！”女子话还未完，便被郑兴打断，其捏着刀刃，冷声道，“我是皇子，不需要你这个下人的同情！难道我的四大家臣也学会怜悯了吗？”
“少主在干什么……”郑二本来听到他们小妹要让双手，着实有些高兴，这样一来，这个少主至少不会输得太多凄惨，但想不到这个少主竟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郑三摇摇头，瞧着郑兴那捏着刀刃的姿势，皱了皱眉头，赞叹道，“据传闻那明月的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弟弟虽不知她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而现在的少主应该能与那个明月一较长短！或许，小妹刚刚言语上的刺激，倒是让少主迸发出了潜力……”
“你……”郑家小妹怔了怔，有些羞恼，抬手指着郑兴，冷喝道，“少主，本小姐是看在从小将我抚养成人的长辈的面子上才喊你一声少主，别得意忘形了！本小姐好心好意，倒是你不领情……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妄想本小姐会手下留情了！”
话罢，郑家小妹眼神微凝，横剑于前，莲步轻点，便已是消失了身形，郑兴稍一愣神，便心知不好，提步急退，却不想这女子行踪扑朔迷离，仅仅隐约听得到对方身形破空的声音，但就是看不到人形。
那四周的破空声愈来愈近，郑兴心头陡然一紧，眯起了眼睛，当机立断，一跃而起，而那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并未消去，从下往上凭空而现数道剑花，而其已经到了空中，无力躲闪，似乎就要命丧黄泉了。
危急时刻，郑兴倒是没有慌乱，抬手捂着臂膀上的伤口，强行翻转身形，于半空中，其竟然还能用左手同时射出了一枚刀刃。此招胜在出其不意，虽威力不如全盛之时用右手射出的刀刃，但那凛冽的冰锋还是破空而来，极其快速。
“咦……”在旁一直观看的两人皆是有些惊疑，本来刚刚见这个少主陷入险境，还颇有些担忧，但想不到顷刻间，男子便能化险为夷，并能强行做出反击，实乃奇才。
“呯！”
一枚出其不意的暗器虽对旁人有所威胁，但在这个四大家臣之首的女子面前，确实有些不足为惧了。女子提剑挡下刀刃，垂首凝视着那坠于地上的暗器，倒是有些惊愕道：“少主，你出人意料的强呢！像他们那样，我早已在刚刚便能取胜，而少主却是不但躲开了，还能做出反击，你比他们有趣呢！”
说话间，女子皱了皱琼鼻，抬手指着一旁的两人，抱怨着。
郑兴落地后，跪于地上，眯起眼睛，无半点兴奋之感，以他的智慧，自然清楚若不是他方才孤注一掷赌对了一次，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从头至尾，他都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动作，更不要说是以暗器瞄准了，若还有下一次，他就没那么好运了。
倏然，郑家小妹抬首望了望已经挂于天边的皎月，喃喃道：“今日的月亮不错呢，我的‘观月剑’似乎可以饱餐一顿了……”
第439章 观月
“‘观月剑’？饱餐一顿？”虽说那个冷魅的女子自语声音不大，但以郑兴的功力，依旧清晰可闻，因而皱了皱眉头，将视线投在那个看似不起眼的长剑之上。
说这把剑不起眼倒也没错，不光剑身黝黑，且无一丝剑气，而且刚刚在对战之中，郑兴完全抵挡住了这把剑的锋芒，甚至他会觉得起先感受到脖颈间的寒意是自己的错觉，完全不像一个这样高手所持有的剑。
现在，他从女子口中听得了这把剑的名号，便是暗自小心提防起来。
女子似乎察觉到男子的视线，瞥了眼已然摆好了架势的男子，轻笑一声，举手中长剑过头顶，冷声道：“少主，是不是觉得这把剑和属下的实力不符？”
“额……这……”郑兴怔了怔，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倒没有深究，抬首凝视着皎月，眸子里涌着磅礴的战意。
“这……”郑二瞧着这个小妹的动作，心中蓦然一窒，偏过螓首，踌躇道，“三弟，你……也是知道的吧？我们该怎么办？想不到小妹会真正想要使用武器了，这样下去的话……”
话到此处，郑二顿住了，娇容之上尽是愁绪，已经无力再往下诉说了，而那郑三虽说担忧，但他却有一种想要相信他们少主的冲动，因而冷静地接口道：“这样下去的话，少主十有**会遭遇不测！”
郑二愣了愣，有些看不懂这个平日里耳鬓厮磨的男子了，诧异地望着这个异常冷静男子，疑惑道：“好弟弟，你素来足智多谋，做姐姐的信你……难道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吗？要是……要是……”
“好姐姐，你别烦恼了！你就好好观赏吧……”郑三张手拥住情绪忐忑的女子，瞅着那个看似羸弱的男子，心中有些期盼。
此时，被郑家小妹举过头顶的漆黑长剑沐浴在月光下，用肉眼也可以看到那剑身似乎在一步步褪去那开始的暗黑之色，宝剑所特有的冷锋散出，令得有些愣神的郑兴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郑兴眯着眼睛，瞅着那散发着寒光的宝剑，心中凛然，沉声道：“江湖早有传闻，绝世神兵皆需开光，而开光需要契机，想不到今日有幸见得到这般奇观！若是如此，恐怕我是你出剑的第一人吧？”
“嗯……”郑家小妹微微颔首，小声应了声，提剑而立。
“哦？那本皇子还真是深感荣幸……”话到一半，郑兴望着那看似与刚刚一般无二的郑家小妹，紧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倏然，郑家小妹眼神一凝，莲步轻点，身形一进，纤手抬起不过一瞬，她又将收回了整个动作，而身形似乎也没有动过，这让郑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他胆颤心惊：“少主，这是属下的见面礼！先让你明白我与刚刚有怎样的不同，再下一招，可不会只用剑锋了……”
郑兴一瞬间并未察觉到对方的意思，但下一刻，他发觉胸口有些凉意，抬手摸了摸，方才发现胸前的衣裳已经撕开了一条缝隙。
几丈开外，无形间便能破对方衣裳，这样的功力着实有些骇人听闻！郑兴甚至觉得面前的女子给他的压力，比那凌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如此，他依旧相信凌如是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而面前的女子给他这般错觉，肯定是有着外力的衬托。因而，他再一次将焦点锁定在那把刚刚开锋的宝剑之上。
与此同时，女子也在观察着这位少主的表情，在她看来，若是这个男子露出一丝惧色，那么就会被她当场否决，继而持剑格杀，但这个男子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因为这个男子的脸色太平静了，似乎刚刚她的试探并不能真正进入对方的法眼，这让她着实有些丧气。
“少主！不得不说你超出了我的预料了！但……”郑家小妹明眸微闪，少有俏皮地道，“若是如此，属下可是不服的哦……”
郑兴却是不言，只是凝重地望着那泛着锋芒的长剑，依旧有些在意刚刚察觉到的那份违和感，以他的直觉，自然能意识到或许就是这点违和感才是这个女子招数的秘密。
女子瞅了瞅全神贯注的郑兴，见其全然没有攻过来的意思，叹息一声，顿觉有些无趣，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回归了从前，只有她一人出招，而对方便是落败，无一丝乐趣，她已经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好想要一个人能与她相抗衡，刚刚以为这个少主有些特别，但想不到不过片刻就颠覆了心中所想，和其他人一样胆小谨慎而已。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摧毁你！”郑家小妹嘴角勾起，泛着一丝冷笑，在旁人看来，着实感到彻骨的寒意。
“不好……”郑三剑眉一拧，收了折扇，不像刚刚那般悠闲，因为他们相处有了一段时日，自然清楚露出这般神态的小妹无疑是准备下狠手了，那么少主无疑是凶多吉少的。
为此，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紧走几步，大喝道：“少主，快撤吧！现在的小妹已经要使出全力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了！你先走吧，这里由我们两人抵挡，若是你出了差池，我们难辞其咎！”
“呵呵……我的好哥哥，现在还说什么呢？已经晚了！”女子冷笑应着，提剑飞速而来，这一次倒不像刚刚那般出其不意，而是正面而上！”
对于闯荡江湖也有数年的郑兴而言，女子的这般转变，他自然注意到了，江湖上也有人因为注重攻击力而放弃速度的，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虽说郑家小妹的动作依旧迅速，但与刚刚相比是有着云泥之别的，郑兴清楚看得见对方的动作，也无理由躲闪了，看准角度，抓着刀刃便是欲接下这一剑。
“砰！”
“咦？”郑兴惊愕地望着手中的刀刃，不过一瞬，接触后即分，而他手里的刀刃已经断裂，就在其愣神间，那女子舞出的长剑却不停顿，生生地刺中其胸膛……
第440章 反击
“少主！”
虽说围观着的郑家兄妹早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未曾想到这个小妹竟然真的如此不留情面，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郑三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将折扇合起，一点脚步，身形便是窜出，欲救下郑兴。
“嘭！”
郑家小妹似乎早就知道那两人会如此作为，利剑刺入男子的胸膛后，并不停滞，而是快速收剑，在血花四溅中已是转身，猛然提剑在空中划了一剑，地面瞬间凹陷，出现了一条缝隙，而那缝隙恰恰在郑三脚边，那一瞬间的剑光正好阻绝了郑三的动作。
“小妹！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若是少主出了意外，我们难辞其咎，长辈们所一直追求的梦想就真的破碎了啊！小妹……”郑三怔怔地望着那阻在前面的剑光，有些气恼地大喝道。
郑家小妹蹙起柳眉，瞥了眼她的二姐和三哥，冷哼一声，摇摇头，随后，其偏头睥睨道：“我的傻哥哥，你放心，小妹并没有刺中要害……若是他受了这点伤害，就不省人事，那么你认为他还有资格做我们的主人吗？”
“这……”郑二姐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身旁的男子打断，二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唯有退于一旁。
郑家小妹见扰乱之人离去，收了宝剑，紧走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趴于地上的郑兴，瞅了瞅那从身体下溢出的鲜血，冷笑一声，抬起玉足踩在男子的头部，沉声道：“你不是最近风头正劲吗？你不是从贤王府全身而退吗？哎呀……不对，是从贤王府如丧家之犬地退出吧！你如此废物，怎么能做我们的主人？”
但任郑家小妹如何用力踩，如何侮辱，倒于地上的男子都无动于衷，郑家小妹有些无趣地摇摇头，鄙夷道：“废物！就因为你这般废物，连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连那复国的梦想都遥遥无期！哼……本小姐不陪你玩了，我知道你没死！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主人了，我也不是你的家臣了，虽说是先辈遗命，但硬要我为你一个废物效命，恕难从命！”
话罢，郑家小妹收了脚，缓缓地朝路另一端走去，郑家二姐疑惑道：“小妹，你去哪里？”
“你们去看看那个废物吧……本小姐不伺候了，我不会做什么家臣了，但也不会离开京城，因为本小姐要等那个明月出现！”郑家小妹摆摆手，自顾叹道，但其说到这里，眸子里的杀气四溢，沉声道，“我要赢！”
……
“咦？我到底怎么了？全身无力……好累好累……”郑兴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似乎在逐渐流失，颇为自嘲地叹息道，“唉……到头来，我还是如此弱啊……刚刚果然是碰巧才能避开的，是我太想当然了！想不到这个女子的功力竟是到了这个地步……我能赢吗？”
“呵呵，怎么想都赢不了吧……”
“好累……这样也好……”
“真的不想醒来了……”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那人的嘲讽，无奈道：“风头正劲？呵呵，我这样一事无成的人哪里风头正劲了？”
“贤王府全身而退？呵呵，那里的两人实在太强了，根本就不是全身而退啊……确实是一条丧家之犬啊……”
“复国？呵呵，都几十年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复国啊？这本来就是家族人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重要的人？我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人不是早已经有旁人保护了吗？”
“咦？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呢……重要的人……”
倏然，那日的一种种，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那个屹立于武林巅峰的女子，以及魂断烟消的佳人……不错，就是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帝国公主，竟然为了他一个故国皇子，甘愿放弃生命的女子……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子死前的容颜，也不会忘记那个女子死前的那个问题，那个他甚至来不及回答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当然是爱了……”郑兴又一次在心中默默回应着，但这一声回应，那个女子却是已经无法听到了。
“是啊……我还有我需要去完成的事啊……我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尽管对方很强，但对方能强过那个女子吗？那个我必须击杀的女子啊！凌如是还活着啊！”凛冽的杀气弥漫出来，刚刚还欲离开的郑家小妹猛然停下了脚步，愕然回首，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等一下……我们……我们好像还未分出胜负呢……”郑兴按着胸口流血的伤口，勉强爬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
“少主……你……”郑家兄妹惊讶地叫出声来，一见郑兴左手紧紧攥着利刃，便是想要阻止，但当他们注意到这个男子那双眸子时，刚到嘴边的话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是怎么样的人才有的眸子啊！饶是他们不懂爱，也从那个男子眸子里看出了一种信念，一种支撑他勇往直前的信念，或许，那就是爱吧……
“哦？少主……哎呀哎呀……你的意思是还要打下去……”郑家小妹回过身来，轻松地提醒着，但当其也注意到郑兴的眸子时，便是顿了顿，蹙起眉头沉声道，“似乎不应该问你打下去了……照你这个神态，似乎想赢我？”
“不错，我会赢你！还有，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辞……”郑兴微微颔首，应着，但不过一瞬，其话锋一转，同时瞥了眼三人，睥睨道，“以后你们不许叫本皇子少主！记住，我是你们的主人！”
“有意思呢！”郑家小妹饶有兴趣地感叹着，抽出了宝剑，轻笑道，“想让本小姐承认，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实力！你觉得你有吗？”
话音一落，郑家小妹冷笑一声，莲步轻点，身形便是如离弦之箭窜出，如刚刚一样，没有任何花哨动作，提剑直取郑兴中路。
因为郑兴刚刚尝试过正面相抗，但吃了大亏，所以郑家小妹认为对方定会躲避之后，再等待时机，以此来周旋，但不曾想郑兴出乎意料地不闪不避，依旧欲正面直击。
“呵呵……你还真是不死心，难道忘记了你刚刚才感受过我的剑的威力吗？”郑家小妹眼神一凝，猛然举剑而下。
“呯！”
“怎么会……”在郑家小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郑兴竟是接下了这一剑……
第441章 设局
星火四溅，这突起的光辉把这漆黑的地方照得宛若白昼，也映照出了郑家小妹那错愕的脸庞。以她的自信，自然不会想到一向自以为傲的攻击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接下，也就在这一瞬间，其思绪出现了繁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忘却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咦……”一直围观着的郑家姐弟面面相觑，眸子里皆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虽说他们希望郑兴能有着极限的发挥，但这突如其来的战况转变，还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率先出剑进攻的小妹还从未失手！
最后还是功力稍胜一筹的郑二看出了端倪，其蹙起柳眉，抬手指着郑兴的手臂，叹息道：“原来如此，弟弟，你注意他的左手……”
郑三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郑兴的左手，猛然将折扇一合，大呼道：“想不到暗器也有这般用法……我自叹弗如……”
“嗯……”郑二偏头瞧见自己弟弟眼中的那抹不甘，伸出了柔荑轻抚其面庞，轻笑道，“莫要灰心，我们主人是这般天纵奇才，应该高兴才是……”
原来，郑兴舍弃了暗器的快灵特点，一只手的指间皆夹着一枚暗器，如此一来，便是以四枚暗器接下了郑家小妹的观月剑！尽管一枚短小的刀刃肯定不如神兵利器，但如果是重叠起来，就有接下的可能！
郑家小妹就是想漏了这点，方才对眼前出现不同于其设想的情况措手不及，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而往往高手对决，一时疏忽便可决定战局的胜败。
向来以鬼魅身法著称的郑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接下对手的一剑之后并不迟疑，一个箭步而前，身形兜转置其背后，当郑家小妹回神之时，郑兴的刀刃已经置于其脖颈间，其俯首贴于女子耳畔，沉声道：“你输了，我的家臣！”
“你……这……”郑家小妹垂首怔怔地望着那闪着凛冽寒意的刀刃，檀口翕动，眸子里噙着泪水，说不出话来。
突然的转变让郑兴有些吃惊，不懂这刚刚那样强势的女子怎会在顷刻间变成了另一个人，无奈下，其收回了刀刃，软语道：“莫要哭了，你若是不想做本皇子的家臣，便不做吧……你现在自由了，你走吧！”
“少主……”郑三一听郑兴的话语，有些激动，脱口而出，但当其注意到这个男子脸色的时候，便慌忙改口道，“主人，我们不能没有小妹……”
话还未说完，郑三便被身旁的姐姐拉住，打断了话语，郑二姐摇摇头，若有所指道：“好弟弟，莫要说了，或许，这样对小妹是一件好事！毕竟她从未输过……”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依旧垂首抽泣的郑家小妹，果然，小妹抬起柔荑擦了擦泪水，抬首紧紧盯着赢了自己的男子，颇为不服地说道：“哼！你以为赢了本小姐一次，本小姐就会任你摆布吗？你休想赶本小姐走！”
“额……”刚刚放松下来的郑兴被吓得又直起了身子，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眼前鹅颈酡红的俏丽女子，迟疑道，“你可是认真的？你不需要自由了吗？”
“刚刚是因为你太窝囊，让我提不起兴趣！现在的话，只要你每天陪我练功，我就为你效命啦！”或许是想到以后有了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郑家小妹俏脸上有些潮红，显然颇为激动，根本不同于往日里的清冷。
郑三饶有兴趣地瞅着小妹的模样，微微颔首道：“原来小妹也会笑，看来她是因为有了对手而兴奋的吧……这倒让我们见识到了不同往日里的她！”
“嘛……咯咯……看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敢说她不像女孩……”郑二抿嘴笑道，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能让他们看到这般模样的小妹，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啊，这个注定让他们效命一世的主人啊！
倏然，郑兴脸色一变，皱了皱眉头，转首望向深巷暗处，沉声道：“郑一，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不出现？是不是本皇子保住了性命让你失望了？”
“大哥？”郑二与郑三皆是一惊，朝着他们主子看去的方向望去，心中颇有些敬佩，他们的大哥依旧有着神鬼莫测的隐藏能力，而能发现其存在的主子更是强大。
“哦？”郑家小妹依旧怯生生地立于郑兴身旁，在听到她大哥来时，只是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便再无动作了。
“少主，看来你的功力又提升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郑一从巷子里缓缓走出，行走之时并未发出一丝声响，形同鬼魅。
郑兴按着受伤的右臂，斜睨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道：“照这样说来，本皇子还需谢谢你了？还有，我是你的主人，以后不许再称呼我为少主了！”
“呵呵……”郑一不置可否，偏头瞧见小妹眼中的那抹不屑，不禁哑然失笑，叹道，“小妹，看来你对大哥的意见很大嘛……若不是大哥设局，你怎能找到主人这样好的对手呢？”
郑兴对着郑家小妹使了一个眼色，而郑家小妹会意，颇为不情愿地拉着边上的姐弟在周围警戒。
郑一见再无旁人，便再无所顾忌，轻笑道：“说实话，今日的主人可谓大杀四方，属下仿佛见到了主人统一天下，立于巅峰的那天！”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并不是听你奉承的！”郑兴盘腿坐下，运功自行疗伤。
对于眼前男子的生硬，郑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毕竟今日是他设局陷害了他。须臾之后，他抬首眺望城墙，笑道：“主人，你应该明白属下将所有人布置在这里的用意吧？”
“嗯……”郑兴睁开了双眸，也望向那个城墙，沉声道，“当然，因为这里就是他日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所在啊！因为驻守在这里的可是叶家的人啊！”
“那主人觉得顾老将叶家人安排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郑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第442章 得罪
“顾老……”郑兴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不禁怔了怔，随后，其直起了身子，甩了甩还有些疼痛的臂膀，仰首凝视着天边的皎月，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郑一笑了笑，自顾立于一旁，并不打扰自己主人的深思，以他的智谋自然明白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他……我看不透……”须臾之后，郑兴终于开了口，但之后又摇摇头，叹息道，“不……应该说他不让我看透！那个人的作风很诡异，按理说其过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却还不忘前朝，应该是个忠臣，但‘人心隔肚皮’，无法把握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哦？”到了此时，郑一方才有些变了脸色，在他看来，自己的主子雄才伟略，应该早已对顾老知根知底才对，却不想竟有如此多的曲折。半晌，他垂首略微思索，出声疑道：“主子，若是照你这么说，你最大的敌人岂不是顾老？那叶家的叶风又该如何看待？”
“他？”郑兴摇摇头，撇撇嘴，虽未名言，但从眼眸里还是看出了有些轻视的意味。
郑一心中一沉，寻思着要不要提醒自己主子需要对叶风多加提防，毕竟从最近的洛阳之战看来，叶盟的底蕴着实深厚……
但还未待郑一开口，他主子的声音又蓦然传来：“我在叶家潜伏三年，依我看来，需要注意的不是叶风，而是那个女子……”
“女子？”郑一皱了皱眉头，抬首刚想出声询问，但其看到身旁男子的神色，便是住了口。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男子原来有着如此凄苦的神色，这让他有些怀疑这个男子是否真的是这些天一直算无遗策，冷血无情的前朝皇子？
“她是南宫婉儿！”郑兴突然而出的哀伤神情只不过维持了片刻，便又恢复到那般冷静地状态，垂首凝视着手中的寒刃，冷声道。
前后神态的反差之大让郑一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望着眼前冰冷的男子。
郑兴无暇顾及旁人的想法，自顾抬首眺望着城墙，轻笑道：“顾老确实称得上老奸巨猾，或许他当年就是装作这么人畜无害，骗取了叶家老家主的信任吧！呵呵……那个老人竟然将叶家精锐派出数人保护这个实际上武功修为足以独步江湖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郑一听着自己主子的发泄，却是想笑笑不出，通过郑兴的描述，他能感到这个顾老就像一座高山横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令人望而生畏。
“呵呵……”一阵笑声过后，郑兴逐渐敛去了笑意，抬手指着那高高的城墙，凝重道，“顾老如此安排，并不难猜。他就是在这个已经是必争之地的地方，再来增加诱惑，无非就是针对叶风和圣门中的两位！或许……”
郑兴顿了顿，眉头愈加紧锁，寒声道：“或许他的目标还有我！”
“那……”郑一身形一颤，躬身道，“主人的意思是顾老准备在此处一石三鸟吗？”说话间，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裳，原本他只是想到此处是来引诱叶家人，正好可以安排自己主子在此处守株待兔，但不曾想过，顾老的目标竟然还有郑兴，真可谓胆大包天！
“呵呵……”郑兴偏头瞧着身旁男子忐忑不安的神情，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放心，你也是好心好意，错不在你。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顾老真正想法恐怕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务之急，我们就是增强自身的实力，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畏首畏尾了！”
“嗯！”郑一抱拳郑重应诺。
月挂树梢，天色更暗了，郑兴望着那皎月，有些意兴阑珊，叹息道：“不知何时才是太平日子……”
“属下认为只有主子在各方角逐之下快速胜出，接下来便是太平日子了！”郑一昂首沉声道。
“你倒是会说话……”郑兴哑然失笑，摆摆手，又沉声疑道，“对了，不知你可有叶盟和圣门的消息？”
“叶盟的消息暂时还未传来，不过前几日，江南那里，顾老直捣黄龙的计划失败了，前去的人是‘潜龙四杰’，而他们几乎全军覆没……”郑一垂首沉声道。
话未说完，郑兴便是开口打断了话语：“靠着叶盟留守的人马根本不可能是‘潜龙’的对手，恐怕是圣门中的那两位前去帮忙了吧！”
“主子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不错，就是叶天和凌如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方才能力挽狂澜！”郑一抱拳恭敬道。
“呵呵……”郑兴抚着手中的寒刃，轻笑着，但不过片刻，其猛然将手里的寒刃击在地上的碎石之上，喝道，“为什么？为什么叶风就有那么多人助他？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就能去争夺天下？我不服！我不服！”
须臾后，郑兴起身，抬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淡笑道：“既然叶风有如此多的人助他，那我就胜了他，不是更有意义吗？对了，云水剑派的动向如何？”
“哦……”郑一对于今日郑兴的喜怒无常颇有些不适应，不禁愣了愣，片刻后，其方才回应道，“昨日有眼线回报，在距京城数十里的地方发现她们的踪迹，这次她们似乎真的是倾巢而出，甚至连一向稳坐泰山的明长老都亲自出山了！看来她们已经感觉到事态刻不容缓了……”
“嗯……照时间看，她们应该已经潜入京城了，你马上查清她们的落脚点，我需要同明长老见上一见，然后，你需要将我们两方见面的消息传播开去，尽量要传得江湖人尽皆知……”郑兴眯起了眼睛，冷笑道。
“这……”郑一有些踌躇，躬身迟疑道，“请恕属下直言，当下我们的实力还是最弱小的，最稳妥的方法应该是坐山观虎斗，审时度势，再制定接下来的策略……而且……而且我们冒然与云水剑派接触，恐怕会直接惹怒圣门那位……”
郑兴直起了身子，颇有睥睨天下之势，踱着步子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话令得郑一感到久违的热血沸腾！
“人生在世，自然是要得罪一些人，问题在于那些人值不值得得罪，而凌如是的话，我觉得恰恰合适！”